第四十六章
绿间看了一眼温度计，三十九度。自己很多年没有发过烧了，果然最近常常熬夜看书有点疲劳过度。
黄濑把脑袋探进来，“小绿间？”
笨蛋，你头发的颜色太晃眼，我眼睛都花了。
黄濑摸了一下绿间的额头，惊奇地睁大眼“小绿间居然会生病。”
绿间就知道他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这是坑人太多终被坑？”黄濑凉太语。
绿间头上三根青筋，这个笨蛋就是上天派来气死他的人。
黄濑乖乖地听绿间指挥翻出药箱找药。
“对，就那瓶，两颗。”绿间咳了几声。
黄濑倒了温开水，又在嘴唇上试过水温才递给过去。“当年承蒙小绿间照顾。” 他微笑起来，点滴之恩，他无以为报。
绿间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心底涌动不知名的情绪，他与他在医院里短暂的时光，原来黄濑还记得。
“今天我来煮饭。”黄濑自告奋勇。
当黄濑把热腾腾的汤豆腐和一碗撒了黑芝麻的米饭端进来，黑白分明。绿间迟迟不下箸，良久。
“我只会做这个，抱歉啊。”黄濑双手合十。
绿间心中五味陈杂。“让我看看你的脚。”因为生病的原因，嗓子有点哑。
黄濑当然知道绿间指的是什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受过伤的地方展示。
“你愿意再接受一次检查吗？也许这次我能治好你。”绿间低声道。
黄濑琥珀色的眸子闪过惊讶，原来小绿间还为这事耿耿于怀“有什么关系，就算能打球也回不到过去了。”
“不是让你回到过去，是给你一个重新站在我们面前的理由。”绿间声音很淡眼神很真。
他说他要打造一个让黄濑能够重新站在奇迹世代面前的理由。谁说绿间真太郎没有执念所系。
黄濑呼吸发堵，看着绿间床头厚重如砖块的全英文医学典藉，看着绿间有些发青的下眼圈，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绿间抬起他没有缠绷带的右手，手指轻轻划过黄濑的脸庞，拔开他脸上几缕金色的发。过高的体温在黄濑脸上留下温暖的痕迹，黄濑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可是……”黄濑皱眉“一定又要去小绿间那家黑店吗？”
绿间：“哪里黑？前年重新装修时我可是吩咐他们全部涂成白色的。”
“我显然不是在说字面上的意思。”黄濑在心里吐槽绿间的冷笑话。
绿间正色道“我绝对是在说字面上的意思。”
黄濑倒地。
黄濑打趣“你是不是要给我打个折？”
“行，治得好免费，治不好——”他故意一顿“我希望你能把遗体捐献出来解剖。”
黄濑：治个脚也能变成遗体，果然还是黑店。
次日。
黄濑在家里晃时，时不时把脑袋伸出一楼窗外看看。
“你在干什么?”绿间问。
“老觉得有人在偷看。”黄濑回答。
绿间嘴角一抽“多半是记者……喂，你没事摆什么造型？”这家伙是白痴吗？
黄濑说“职业病嘛，既然有人偷看偷拍，我当然希望他们拍美一点。”
“自恋也是一种病。”绿间吐槽。
“切，小绿间的傲娇难道就不算病？”黄濑反吐槽“小绿间也站得好看点，唔，万一我们同时被拍，我可不希望别人怀疑我的品味。”
重点永远不在线的黄濑凉太。
“如果把我也拍进去会不会有人说我们3P？”高尾乱入。
对于这对二到无穷大，绿间只消吐出斩钉截铁地一个字“滚！”
托黄濑凉太的乌鸦嘴之福。第二天绿间就在娱乐新闻上看到自己的侧脸，新闻大肆报导超模黄濑凉太的花边新闻，还配上相片。黄濑赤着上半身，头发凌乱，绿间穿着睡衣，大约是角度的原因，看上去两个人像是贴面相对。超模黄濑凉太与医院继承人同居？文章大肆报道他们的旧情，奇迹世代的前缘被重新翻出故纸堆，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黄濑边看报纸边说“小绿间其实挺上相的，穿着睡衣也不像猥琐怪叔叔。”
绿间恨不得捏死他“你现在不是应该说给你添麻烦了之类的话吗？”
“好吧，给你添麻烦了……小绿间的身材也棒，很适合拍床戏哦。”
“后面的话不说也可以。”绿间快被气死了。
高尾：当时我明明就在旁边，因为他们太高就被完全掩盖了？
黄濑要经纪人通知媒体召开记者招待会，无论是小赤司还是小绿间，他都不希望他们被娱乐圈的绯闻缠身。
经纪人给赤司汇报，赤司只说按凉太的意愿去做，一切有我。
淡定，从容，大包大揽。
听的人就是在等赤司这句话，真听到了却又免不了替黄濑感动。
修了多少生的福缘才能遇到这样个人，站在身后，顶天立地无所不能。
面对众多的媒体，黄濑毫不怯场，他谈笑风生应对自如。他现在是国际超模，更大场面也不过是司空见惯寻常事，他不怕别人恶意刁难。他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答记者问，这是赤司的主意，赤司语因为凉太说英文的腔调让人很着迷。这是官方解释，实际情况大家都懂。
“网上传闻黄濑先生从国中起就跟男性传绯闻，都说你回国后是为了再续前缘。”那个声音熟悉得令黄濑一惊。
灰崎祥吾！
居然是他！
真的是冤家路窄？

灰崎祥吾挂着记者证，直接对黄濑发问。其他人都是看好戏的架式，巴不得能挖出超模更多的八卦新闻。
黄濑笑起来，三十度的弧倾倒众生，顿时谋杀了记者不少菲林。即使是灰崎也无法否认，黄濑凉太的颜，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黄濑说“我们国中时就被人拍照，拿我们的cp说事。那会儿都是我们小鬼，少不更事，还有朋友问我cp到底是几p？我还傻乎乎地回答六个人当然是群p。”
台下记者都笑起来，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缓和。
“那你们当时怎么不跟女生传绯闻？”灰崎没有打算放过他。
黄濑挑挑眉，俏皮地回答“因为篮球比赛没有混合打，队友只有男的了。”
台下又是一阵笑声，气氛异常轻松。
“为什么所有的绯闻都是以你为中心的，所谓无风不起浪吧。”灰崎咄咄逼来。
黄濑也不生气，他很伤脑筋地按按头“这个只能怪我父母了，谁让他们把我生得这么帅。”他指着台下一名女记者“这位先生也给美女一点机会嘛，害得我都没办法回答美女的问题。这位漂亮的小姐有什么想问我吗？”
被点到的女记者受宠若惊，连忙抢过发问的机会。“黄濑先生为什么不选择住宾馆呢？”
“回国住在朋友家是很平常的事，住在宾馆很不方便的。再说了，你们拍照也要多照顾几个人的情绪。”黄濑用指头弹了一下报纸上的相片，“明明旁边还有第三个人，你们太欺负别人的身高。”
从头到尾都在后台旁观的赤司满意地勾起唇角“凉太早就不是当年初出茅庐的小模特了。”
经纪人小姐嘘了口气，自己是太小瞧黄濑了。
“你只要记得不要去接灰崎传媒麾下报社、杂志的任何拍摄和访谈任务就行。”赤司叮嘱。那个灰崎祥吾还真是阴魂不闪。
山本满口答应。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灰崎挤到黄濑身边。
“又是这位记者先生，”黄濑态度有点冷淡“你老是跟着我，会让我觉得你对我有意思的。”
灰崎勾起嘴角，笑得很无赖“就当是吧，请问黄濑先生能接受我——的访问吗？”
黄濑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不——可——以。”
“听说你的老板赤司征十郎马上要结婚了，联姻对象是与赤司家有利益关系的大家族，请问黄濑先生对此有什么看法。”灰崎越过保全人员，挤身上前问他。灰崎个子够高，身材够魁梧，比力气普通的保全人员根本不是他对手。
黄濑的脸色果然一沉，但他的笑容不沉，他把手指轻轻按在自己的嘴唇上“记者先生，难道你不知道当一个合格的下属最基本的一条就是不能随便八卦老板的私事。”
更多的保全人员过来拦住灰崎，灰崎却也不继续浪费体力，反正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赤司呢？”黄濑去后台遍寻不到赤司，他问经纪人时，脸色冷得可以结冰霜。
经纪人对于这喜怒无常的小主突然变脸始终不太适应“他……刚刚接了个电话就匆匆走了，让我带话给你，说黄濑君表现得很棒……”
结婚、联姻这几个词在黄濑耳边嗡嗡作响，他按了按自己发痛的太阳穴。
该来的总要来，黄濑凉太并不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王子。
该走的总要走，赤司征十郎是高高在上的太阳。
黄濑说，我只希望小赤司停留在我能随时触摸到的距离。
赤司带着他的未婚妻出现在咖啡屋那一瞬间，黄濑的心脏确实是剧烈地一沉，无论他颜上表现得多么自然多么平静。 “凉太，这是我的未婚妻藤堂绪子，她可是你的忠实FANS。”赤司介绍时这样说。
黄濑翘着两条修长的腿,身体深陷入软质的沙发内，慵懒随性，他根本没打算站起来，好像站在正前方的不是他的老板而是个毫不相干的路人。
“黄濑君，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妆容精致的美貌女子难掩兴奋,但仍不忘上等人的优雅。
黄濑慢条斯理地摘下墨镜，他挑起狭长的凤眼，蜜色的眸子半含讥诮半是冷淡，即使嘴角三十度的弧也不能让他的眼底染上半分温度。
即使如此，在女人眼里，黄濑凉太依旧散发出让人心迷神往的魅惑气息。身份为赤司未婚妻的女人非但没有因为黄濑的失理而恼怒，反而几乎要溺毙在黄濑迷人的眼波里。
黄濑终于站起来，对女子伸出他的手。绪子脸红起来，握住黄濑的手时，黄濑的小指尖不动声色地在绪子掌心轻轻地划了几划，绪子的脸更红了。黄濑却对她不动声色地勾起嘴角，午后的阳光透过琉璃的窗口在黄濑涂过透明唇彩的唇瓣上折射出淡淡的光晕，俊美的容颜惊艳了时间与空间，无论是在写真集上的风华绝代还是眼前人的精致绝伦，绪子盯着那道晶莹的影子，定定不动地跑了神。无可否认她的未婚夫也是百里挑一的美男子，可是她怕他，在赤司征十郎面前，她除了喏喏听从就是战栗，她知道赤司强大、优秀，但这并不会减轻她看他时的恐惧。
“坐。”黄濑邀请他们，勾勾手指，有点轻佻。
赤司淡淡扫了他一眼，有点警告的意味，可黄濑不怕，他对赤司略略抬起下巴，那是一个名目张胆挑衅的姿态。
服务员过来问他们要喝什么。
黄濑说跟我一样。他点的是摩卡，咖啡、巧克力酱、鲜奶油和牛奶混合成的甜蜜美味。
绪子问“赤司君也喜欢摩卡吗？”
赤司还没有回答，黄濑就帮他答了“他不喜欢，但我喜欢。”说这话时，黄濑单手托头，眯起眼笑，猫一样。
赤司征十郎讨厌任何一种花式咖啡，什么巧克力粉、奶泡根本就是繁缛冗余的存在，没有提神的功能只会让人沉溺于在不切实际的迷幻里。
偏偏黄濑喜欢花式咖啡，摩卡、卡布奇诺、焦糖……浓情蜜意的糖，细腻温存的奶，香沁人心的咖啡，他统统爱。
绪子不明就里，黄濑说喜欢她也觉得摩卡特别诱人。“听说黄濑君从国中起就与赤司君相识了。”没话找话讲也很好，只是听着黄濑带点懒散的日文发音，她就觉得今天的太阳似乎份外怡人。
“我们一起打过球。”赤司习惯的轻描淡写。
黄濑轻轻笑起来“国中时被他压，没想到工作后仍然被他压，这是我的命么？”
一语双关，话里有话。
赤司深深看了他一眼，看来凉太的国文水平并不是想像中那么糟糕，或许这么多年都让他骗过了呢。
“绪子小姐用的是香奈儿可可吗？我喜欢这种味道，头香谨慎含蓄，余味热情洋溢。”黄濑说这话时坐起来，他在看不见的桌子下面拿脚尖碰触了绪子的脚。
“啊？是。”绪子的脸又有些红，她想可能是因为阳光太暖。她感觉到黄濑脚的动静，但她并没有挪动自己高跟鞋。
心，没由来地狂跳不止，这种未婚夫在场时与其他男人暗中往来带来的心悸感远远超出了她平时受到的教育范围。她太清楚什么是不被允许，可黄濑眯起修狭凤目对她一笑，她连抵抗的力量也施展不出来，完完全全心酥骨软。
黄濑瞟了赤司一眼，这个唯我独尊的男人竟然没有生气，反而视而不见地喝着他最讨厌的摩卡。
黄濑的脚尖轻轻地在绪子脚上碰了几下，绪子终于按耐不住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她双颊酡红如饮烈酒，她不知道摩卡里也会掺杂酒精，喝了上头，晕晕糊糊，如迷魔障。
黄濑微笑着目送她慌乱的背影。
“凉太！”赤司唤他的名，并没有带来警告的压迫力反而有些无可奈何，“凉太永远都要这么任性吗？”
黄濑总算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小赤司永远都会纵容吗我？”
“凉太，我说过我们会有各自的事业和生活圈。”
“所以，”黄濑垂下长长的眼睫，敛滟眼底余辉。“何必当初。”尾音像极了叹。
两人对峙着，直到绪子返回。
赤司起身“我们晚上还有个家族宴会。”他掏钱要付帐，黄濑冷冷道“就当我请老板和未来的老板娘了。”
“不送。”黄濑冲他们挥挥手，绪子没由来地一阵失落，不明白黄濑的情绪波动怎么如此大。
若即若离，却更让人倍感煎熬。
隔着窗子瞥见他们成双成队，赤司的车消失在街角，赤司没有回头。
黄濑拿起赤司喝过的那杯已经冷掉的咖啡，尝一口，冰冷的滋味浸入五脏六腑。
早知现在。
何必当初。
拿起咖啡杯狠狠砸到粉碎，居然不见店员过来阻止，一气将桌上三只咖啡杯全部干掉，满地碎沫，总算舒畅一些。再叫店员过来买单。
“不用了，刚才那位先生付过了，他说如果你要摔东西大可尽兴，所有损失他照价赔。”店员答道。
一口气郁结在胸竟再也无从渲泄。
心情未必好转似乎更糟。
他是如此了解他，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这般明白他。
喜怒哀乐，全在赤司的掌握中，赤司是吃定了黄濑凉太翻不出他的手掌山。

第四十七章
手机响起，黄濑接听了电话。是绿间打来的，说是约了专家会诊他的脚，让他马上到医院，他闷闷应声。
治好了又如何？黄濑戴上墨镜，挡住眼底凄凉的风景。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奇迹世代。
治好了，他也不会再打球。
绿间为黄濑的脚拍了片子“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有意无意地问。
“哪有。”被问到的人企图用他一贯的完美笑容搪塞过去，他已经非常擅长掩饰情绪。
绿间拧住他的脸蛋“你以为我最擅长的科目是什么。”
黄濑被捏得嗷嗷叫“不就是妇产科吗，得意个啥。”为什么一个二个都喜欢捏模特的脸。
“我最擅长的除了外科就是心理学。”在我面前你的伪装不过是浪费时间。
“小绿间陪我喝酒吧。”黄濑邀请。
“拿手术刀的人不能喝酒，手容易抖。”绿间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喝酒的经历大概就是和黄濑那次。
黄濑坐上绿间车的副驾“我以为你会一直让小高尾拿板车载你。”
“你想坐的话，我可以命令他拿板车送你。”绿间不是在开玩笑。
“不用了，我可不想被小高尾怨念。”黄濑露出个短暂的笑容，稍纵即逝“你早就知道吗？”
“我以为你也早就知道。”
“我一心想成为别人唯一的那一个，可是。”黄濑苦笑。
一直都事与愿违，无论是国中的奇迹世代还是现在或是将来。
绿间平静地说“像我们这样的家族继承者，最后都无可避免地走上联姻这条路，政治婚姻与婚姻无关，重要的是政治。”在家族的发展和未来面前，个人的幸福、爱情都是虚无缥缈不切事实的玩笑。
“我早就知道。”但是没想到那一天真的到来时会这么难受。
“小绿间也会有那么一天吗？”
绿间没有回答。
“小绿间会为了喜欢的人而反抗这条路吗？”黄濑不依不饶。
正在开车的绿间终于看了黄濑一眼“如果那个人值得。”
黄濑原以为绿间会以不随意揣测未发生的事而拒绝回答他孩子气的问题，没想到绿间会如此答。他愣愣地跑了神。
值得。什么样的人会值得绿间真太郎这样的男人肯脱出自己的轨道奋不顾身？
不是十四岁的轻狂，如时如今的奋不顾身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
车停在一家俱乐部门前，黄濑噫了一声。
绿间用贵宾卡刷开门，两名艳丽的和服女子恭敬地迎他们进去“请问绿间先生是约了人还是开新包间？”
“新包间。”
黄濑目测这里的环境，古香古色的和式建筑精巧绝伦，每一点细节都显示出主人非凡的品味，墙壁上手绘着连篇的浮世绘，富丽却不艳俗。黄濑好奇地看着壁画中男男女女在连转的墙壁上一路肆无忌惮地交合，冶艳、风情，他被绿间拉进一间包房。
“小绿间经常来这里吗?看上去是很高档的会所。”
“这是赤司家的产业。”绿间一句话把黄濑的好奇给堵回去。“这家店会给东京所有大家族大财阀负责人和继承人派发贵宾卡。这里是东京最高档最私秘的会所。他们保证在会所范围内客人最微小的隐私和癖好绝对不会外泄。”他又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
黄濑笑“小绿间是典型的禁欲派呢。”绿间真太郎保守，持重，一本正经，这里风月无边，粉香脂浓。
根本格格不入。
结果被绿间瞪了。
“我可以抽烟吗？”黄濑抽出细长的香烟，见绿间并没有阻止就随手点燃。
绿间不赞同地扫他一眼，但并没有劝阻。
“小绿间带我来是想告诉我，小赤司和我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吗？”黄濑换了英文表叙。赤司说他的英文表达是满分。
他唯恐绿间听不明白，所以换说英文。
他想起藤堂绪子的拿腔作势。
上等人的自恃。
赤司绿间或是紫原都没有这种作派，高攀他们拟或是他这个普通人的“幸运”？
绿间头上有疑似青筋的物体一跳“黄濑，你的理解能力就没见长劲。”
“小绿间、小赤司、小紫原都是家大业大。”黄濑的英语字正腔圆，淡淡的“我确实是一个也高攀不起，读书时完全没有这种门弟概念，在美国时只有我和小赤司两人，更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不会因为家庭原因分开。所以小赤司开始才不肯接受我，最后也是我死缠着他吧。”香烟的雾气氤氲了金蜜色的瞳眸。
绿间按住额角，这孩子的理解能力逆天也就算了，连钻牛角尖的能力也快要达到顶尖水平。他带他来这里，只是单纯因为这里保密性好，不会让黄濑引起非议和绯闻，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到了黄濑嘴里就愈演愈烈面目全非。
“赤司不会因为任务人去改变他的人生行程表。”无关安慰不安慰，绿间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奇迹世代也好，黄濑凉太也好，都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小玩意。”黄濑想到那天赤司接电话时的口吻。“我真的不想一直输下去，打球时是这样，感情也是这样。”
“如果对方是赤司，你不想输又能怎样？”绿间这话算是一针见血。
那一瞬，黄濑的眼底溅出泪光。
电话响起，经纪人打来的。黄濑很不高兴被打扰，还是接起。
“藤堂集团是什么？为什么要亲自指明我为他们的产品代言？”黄濑问。
“听说就是赤司先生的未婚妻要求的，她是你的FANS。”经纪人听得黄濑口气不好，不知道这个事实会不会刺激他。

“哦？”黄濑一听来了兴趣，他将烟重重地按熄在烟灰缸里“行，帮我接下来，如果可以的话再帮我约——藤堂绪子小姐吃饭。”
他挂上电话，绿间一脸不赞同“黄濑，这个圈子很复杂，你不要仗着赤司给你撑腰就乱来。”
黄濑也不说什么，饮酒就像喝水一样，一杯接一杯。
他喝。
他看他喝。
“你酒量好了很多。”绿间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如果不是小赤司收购了我所在的公司，我估计会更能喝。”以前的老板喜欢让他去应酬，久而久之他的酒量也训练出来。
那个人是他的救世主，这点亘古不变。
“够了。”绿间抢过他的酒杯。
“小绿间小气，说了请我喝酒又舍不得。”黄濑无赖地趴在桌上，对他摇晃空杯“你看，我连点醉意也没有。”
酒也欺负人，专捡伤心人辜负。
不开心时酒入愁肠人难醉。
开心时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喜欢的为什么不是小绿间呢？如果是小绿间会怎么样？”黄濑并不是在问绿间。
绿间也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就像他回答不了为什么当初用篮球砸到黄濑的不是他。
缘分是世界上最精确的计算，偏过一分一毫一厘都不行。
“等你的腿好了，你站在篮筐下让我砸。”
黄濑鼓起腮帮子“我的腿好了还会等你来砸吗？”
绿间签了单，说走。
离开时，他们在走廊上遇到几个人，其中一个年轻男子对其他几个人自称是赤司家继承人，口气嚣张。
“我听说那个人从美国回来了。”其中一个中年男人低声道“你父亲叮嘱你还是小心点。”
“那么个在国外玩乐这些年的大少爷懂什么，他凭什么跟我争。”年轻男子视线与黄濑相遇后，黄濑冷冷瞥他一眼。
“这不是黄濑凉太么。”年轻男子认出他来。
“你好。”黄濑冷淡有礼。
“你现在好像归属于赤司家海外公司。”年轻男子对他一笑“我是赤司正一。”
黄濑略带讽刺地扬起嘴角“赤司家族的继承人是么？”
赤司正一似乎并未察觉到黄濑的讥讽之意，反倒是黄濑的说法极大地取悦了他，“这家会所的会员从不对圈外人士开放，我今天破个例。”他让服务员取来一张新的会员卡，将那枚纯金的卡片放在黄濑手里。“我就是喜欢识实务的人。”
黄濑眨眨眼“这张会员卡要有你的签名才算有价值吧。”
赤司正一显然已经忘乎所以，“你还真是识货，你现在回日本发展，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他取油性笔在卡片上签下大名。
如此轻浮轻率，如何能成大气？这种人凭什么跟小赤司争？
绿间的手按在黄濑肩膀上，强行将黄濑拉到自己身后，“我们要走了。”冷淡地一句说给黄濑听也是说给眼前这群人。
赤司正一身边的中年人一直盯着黄濑看，恨不得在他脸上盯出洞来。
出了会所，黄濑才笑出声来，他把玩着手里的卡片，“赤司家的继承人？噗——他和小赤司除了身高和姓氏一样还有什么共同点吗？”
绿间道“赤司会生气的。”他才不是在警告黄濑。
“气死他才好。”黄濑哼了一声。
绿间突然觉得头痛，他才不肯承认自己是在帮赤司头痛。黄濑凉太从来就不是一个按理出牌的人。
绿间发动汽车，黄濑突然皱眉“小绿间，我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
绿间面无表情地纠正“是跟着你。”
“唔，明天会不会有新闻说我们俩来开房？”
次日，绿间翻看报纸时险在心里暴粗：黄濑你个乌鸦嘴！
这时晨间占卜里正好说：巨蟹座今天有无妄之灾哦，出门请小心。
绿间把报纸砸在桌上，报纸的娱乐版头条：国际超模黄濑凉太与医院继承人绿间真太郎秘密去私人会所幽会。　　　　　无妄之灾这四个字终于随着黄濑凉太的回归而再次降临么？绿间扶额。
读书时代的绯闻对象终于由紫原敦变成了绿间真太郎。
这绝对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
绿间留心相片里的人，角度微妙的原因，黄濑欲笑还颦，而他望向黄濑的眼里太多情感几乎溢出。绿间真太郎大吃一惊，他掩上报纸不敢再看。
是什么人拍的？别有用心！在光线昏黑的环境拍出这般高度清晰的效果，除了别有用心，他想不出第二种解释。
黄濑睡到现在才起来，高尾跟在后面，二人晃下楼围观桌上的报纸“真是的，拍到吃个饭也值得大作文章，又是不拍到我和小绿间车震……”口没遮拦的结果是头上被个苹果砸中，黄濑嗷地一叫，抓住苹果大咬一口，得意地冲着绿间眨眼睛。
绿间还没来得及生气自己的幸运物被啃。
高尾拿手指一弹那张相片，愤愤不平“如果真是车震被抓拍也值了，就吃个饭还被说成幽会，小真太冤了。”
幸运物被拿去砸黄濑了，绿间看看自己的空手，后悔没有多买几个苹果。
一唱一和，你们俩还怕气不死我吗？
“我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种绯闻。”绿间咬牙。
“小绿间，禁欲太久迟早会被欲望淹没的，就是因为你一直没有新闻让别人写，现在才会连吃饭都让人说三道四。”黄濑毫无愧疚之意，还敢幸灾乐祸地吐绿间的槽。
“因为小凉太闪亮了，我跟小真吃了那么多次饭还住在一起，怎么没有人写我们。”高尾道。
“因为你们的cp无萌点？”黄濑眉一挑，想起高尾说绿间和紫原的话，他模仿高尾的语气惟妙惟肖，末了又补充一句“其实我觉得板车组还是很有萌点的。”
高尾笑得前俯后仰。
绿间觉得再多听这两个笨蛋说一句，自己大概都要爆血管。他夺过那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开车去上班，车还没停好，就被蹲守多时的记者团团围住。
这个，是传说中久违了的无妄之灾么？
赤司问黄濑经纪人黄濑的行程，经纪人告诉赤司，黄濑约了藤堂绪子吃晚饭。
赤司似乎丝毫不意外也不在意。他一开始就不希望黄濑回日本，可是黄濑还是回来了，他不乐见黄濑搅进他的家事，可是凉太已经搅进来了。
他合上报纸，对上面大副报道的绿间与黄濑的情史视而不见，反正凉太与别人传绯闻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反倒是有些幸灾乐祸，真想知道真太郎那个顶级傲娇怎么处理这种从天而降的灾难。但凡凉太惹出的祸事，娱乐性定能达到五颗星，当然，这种快乐的前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
他拔了黄濑的手机，“凉太现在在哪里？”
“在小绿间家里呗。”那边传来翻书的声音。
“回到日本都还没有机会单独跟你见面，凉太难道不会怨我？”
“不怨。”答得又快又干又脆。
赤司失笑，凉太每次这么回答都是反话。“等我几分钟，我去你那。”
“小赤司要当心记者哦，我可不想明天被别人写成背着小绿间和你约会，小绿间的头发已经够绿了。”
赤司笑道“我大概十分钟后到。”
黄濑趴在露天阳台的藤吊床上翻看新一期NBA的杂志。火神大我现在在NBA正当红，整页都是关于火神的专访，其中谈到跟随火神多年的经纪人与他解约，火神大我表示非常遗憾，他在专访里说：黑子要去实现他的梦想，我不忍阻拦，希望他多年的愿望得以实现。
黄濑托着下巴想，小黑子多年的愿望是什么呢？是存在感变强还是长高？

第四十八章
红柄的剪刀凌空飞来插在他面前的杂志上。“好危险，小赤司。”他拉长声调，以一种极尽性感的慵懒腔调。
“当着我的面引诱我的未婚妻的凉太才危险吧。”赤司这么说，淡淡的，不见得是生气。
黄濑挑起眉，“当着未婚夫的面被别的男人勾引的女人更危险。”语气有点酸。他坐起来，不理会略大的领口滑下肩头，他略侧着头，诱惑地舔舔红唇“你说，如果她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会怎么样？”
赤司勾起唇角“关系会继续。”
那个女人仍然会是赤司征太郎的妻。在利益面前各取所需，游戏规则无论是他还是她都懂，政治婚姻的原则无非如此。
黄濑的脸一下子拉下来，很有嘲弄的意味“哪怕她跟我上床？”
赤司也不生气，手指轻轻滑过黄濑裸露的肩头“如果她敢的话。”
黄濑咬牙，甩开赤司的手，他站起来，故意居高临下看着赤司，存心激怒他“那就祝赤司先生婚姻幸福。”
赤司轻笑起来，他将发怒的情人按回藤床“她可以跟任何人上床，除了黄濑凉太。”他俯下身去咬住黄濑的耳垂“她要敢做，我就……”
“你就怎么样？”被压得动弹不得的黄濑一边生气一边意乱情迷，耳朵部位的敏感让他微微地喘息。
“其实凉太就是想听我说，如果你敢跟别人做，我就干得你下不了床。”赤司舔着黄濑玉润的耳垂，顺着向下是天鹅般细致的颈项。上天给了这个男人太多得天独厚的优势。
优雅的口吻说着情色的粗话并不让人觉得粗俗，反而更能挑动情欲。黄濑挣扎了一下，“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唔，小凉太的国文有进步了。”赤司的手探入黄濑松松垮垮的裤腰，发现他连内裤都没穿。
黄濑被他抚弄惹得全身酥软无力，但没忘记自己还在生气。他深呼吸，努力让自己还能发出正常的声音“你要是结婚，我们的关系就到此结束。”立场总要表明，他不做别人的影子，不做他们之外的那个他。
赤司有没有皱一下眉头？赤司的神情有没有一点点的改变？
赤司征十郎是个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轨迹的男人。
黄濑有点悲哀地想，假如有一天自己也变成他道路上的绊脚石，他也一定会不余遗力地铲除吧。就像将棋局里一颗无用的棋子。
所以那时赤司才会说出我们会有各自的事业和生活圈，也许到时候你会发现我不是你不可取代的唯一的话。无需黄濑哀叹何必当初，赤司走的每一步都是被计算在内的。
经纪人山本站在绿间真太郎的屋子外超过十分钟，她看到赤司的车停在外面，于是果断地放弃了按门铃的打算。她满脸纠结地等在屋外，退后几步想试试看能不能望到窗子里面。
“哎哟。”退的时候撞到人。
“小姐你没事吧？”
“对……对不起。”她连连道歉，抬起头看清自己踩到的人，头发染成少见的灰色，不算是英俊但有种难以言喻的邪气，身高大概跟黄濑差不多。
“小姐一个人站在这里是在等男朋友吗？”
“不是，我想找一个朋友，但不知道他在不在家。”她结结巴巴地回答。“你住在这附近吗？”这个男人有种难言的魅力，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她看多了像黄濑那种极致的美，自认没有赤司先生通天的本事也驾驭不来那种美丽。
“我是摄影爱好者，没事喜欢到处寻找灵感。”那男子伸出手“灰崎祥吾。”
“山本辛子。”经纪人小姐握住那只手。
“其实我刚才偷偷拍了一张你的相片，因为觉得非常美好。”灰崎拿出相机给她看“辛子小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初次见面就被灰崎用亲昵的方式称呼，偏偏又很符合灰崎的形象，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唐突，山本已经彻底将来找黄濑的事抛之脑后，反正BOSS在里面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我很有兴趣，我们找个地方坐坐，我很期待看到灰崎先生的作品。”
鱼儿上勾了！灰崎在心里暗笑。
黄濑对着镜子整理衣装，钱夹随意地扔在床上，赤司在他的钱夹里看到了那张纯金的会员卡以及上面的签名，眉瞬间紧皱，声音也沉下来“凉太，你见过他？”
黄濑通过镜子看到，唔了一声“昨天和小绿间去吃饭时遇到的，”黄濑笑道“他自称是赤司家的继承人，态度很嚣张哦。”
“他是我二叔的独子，不但想争继承人的位子，”赤司冷笑一下“他甚至企图说服家里的长辈阻止我与绪子家联姻，要知道绪子是他的父亲为我安排的。”这父子二人真有趣，一个希望把他控制在手里牵制，一个希望他走得远远的想方设法打压。
提起绪子，黄濑眉一挑“你的未婚妻约我共进晚餐哦。”
赤司站在他身后，挑起他耳边一缕金发，“在你与我上完床后？”
“小赤司对自己那么有信心吗？完全不担心的样子。”他知道他迟早要跟赤司大闹一场，他酝酿着情绪，可惜赤司根本不接他的怒火。
赤司眉一扬“我只是对凉太有信心。” 他又道“我家的事很复杂，我希望凉太不要卷入太深。我回日本不久现在根基还不稳。”我怕一但出什么事会来不及保护你。这话赤司没说出口。
“小赤司要在这里等小绿间吗？”黄濑问。
“反正来了，和真太郎下盘棋。”
“那你们下棋，我去约会了。”黄濑扭过头，加重约会的音节。
赤司永远能将心事重重伪装得云淡风轻，对于黄濑的挑衅，他说不恼火是假的“我讨厌不听话的狗。”他在与绿间下将棋时说出这句话，有点抱怨的意味。
绿间还不及吐槽，赤司又道“可是凉太不是狗。”
“赤司，不管你想不想承认但你果然被拉低智商了。”绿间想不吐槽都不行。
“真太郎，你一定要全身而退哦。”赤司淡淡地道。
绿间一怔“你在担忧我的智商吗？”
赤司别有深意地扬起嘴角“你就当我是在指智商吧。”
绿间明显不想讨论这种暧昧不清的问题“你的未婚妻似乎很中意黄濑的样子。”
“证明她的品味和我相当。”赤司的回答。
绿间嘴角一抽“如果那个人是黄濑，我真不能判断你的话是褒意还是贬意。”
赤司笑起来。
绿间不太赞同“黄濑是个很单纯的笨蛋，你最好不要让他乱入你的家事。”
“你是指单纯的破坏力？”赤司眉一挑。
绿间失笑，这么形容也实在找不到错误。黄濑凉太添乱的本事和召唤别人灾神附体的本领简直堪称S级的。
“每天跟凉太一起在八卦版置顶的感觉如何？”赤司尽量不让幸灾乐祸太明显。
“大概就是无妄之灾如影随行的感觉。”不提这个还好。“你们是怎么得罪了媒体？这段时间围绕你们的负面新闻真多，简直就像是全日本的媒体都在与你们为敌。”

“我已经联系过敦，他会尽快赶回日本。我在日本立势很多地方要借助媒体，敦答应来协助我。”
“青峰那边盯着你们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不但是媒体，你们家连警方也得罪了。你那个堂兄弟真是能人。”绿间道。
“你和凉太跟赤司正一打过照面了？”
“看上次黄濑应对赤司正一，我觉得多年不见黄濑的语言能力有进步多了。”
赤司的眼睛终于从棋局里抬起，“这个我还真没觉得。”
情人宾馆。
山本对着镜子整理衣妆。
“辛子，这么快就要走了？”灰崎的手臂从她后腰圈过来。
“是呢，经纪人的职业就是这样的，随着明星一起三餐不定，晨昏颠倒。”山本涂着口红。“这么快就想我了？”
灰崎坏笑“根本不想让你走。”
山本转身“你老实说，你是因为真的对我有意思还是只是觉得我的职业可以帮到你。”她涂了丹蔲的纤指划过灰崎的脸颊“别以为我不记得你，上次记者招待会就是你为难黄濑君。”
灰崎勾起她粉腮边一缕发丝“那你是想做我女朋友还是觉得我床上功夫了得？那次起你就记得我，果然是早就对我有意思？”
山本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啊，坏蛋一个。”
“你觉得凭我的身份和我的背景，我需要靠一夜情来获得机会？我就是觉得你对胃口，怎么样，打算长期和我一夜情吗”灰崎挑逗地抚弄她。
山本笑起来“伤脑筋，我偏偏喜欢混蛋呢。”又说“既然是我男朋友，我当然会帮你。”山本靠在灰崎身上。“说吧，想要我帮你安排什么？”
灰崎搂着她离开宾馆“如果当红模特最近档期有空，帮我安排一个专访。《每日周刊》想以他为主题做一期独家专栏。”
“这有什么难的，那家伙任性得不得了，跑回日本就赖在朋友家里什么任务都不接，美名其曰休假。”山本略一迟疑“没事，交给我，近快帮你安排。”在黄濑的行程里新增插入一条新的，黄濑君粗心得很，是不会注意的。
二人难分难舍，又痴缠许久才告别。
“我要走了，黄濑今天约了藤堂绪子吃饭，为了防止那个超级任性的混小子惹出乱子我还是盯着他们比较好。”山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毕竟绪子是赤司先生的未婚妻，要是弄出什么丑闻来，赤司先生的脸面恐怕下不去。
“那你赶紧去。”灰崎给她一个深吻。
待山本坐上出租车，灰崎发动汽车跟上去。
藤堂集团的千金，赤司的未婚妻。灰崎的嘴角不可抑制地扬起。这巴掌抽下来，任是赤司也会颜面无光。
次日，黄濑与绪子共进晚餐的新闻迅速传遍网络，关于黄濑男女吃的性别取向成为大家热议的焦点。
“小真，你绿了。”高尾点评报纸，他说的当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小绿间本来就是绿的。”黄濑指的显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们两个，滚！”怒发冲冠的绿间真太郎，你们真当我是死的。
黄濑的手机一直在响，他半天才接起来“什么时候？周四下午？不是说休假就是每天上午下午都休息的么？”

山本在电话里咆哮“黄濑君，你回日本后一直在休息吧。”
“好嘛好嘛，别那么大声。”黄濑无奈。
“这家杂志是打算用对你的访谈内容做一期专栏。黄濑君，如果你打算正式回日本发展，现在在日本扩大影响力是很有必要的。”山本顿了一下“你那些花边新闻不算。”
黄濑笑起来，“知道啦，把时间安排发给我。”
赤司家。
赤司的父亲把报纸摔在桌面上，简直是气急败坏。“征十郎！”
赤司若无其事地吃着早餐“绪子从国中起就一直很喜欢黄濑凉太，她收集了他所有的写真和杂志，这应该不是什么秘密。”
“又是黄濑凉太，天天是他的花边新闻。”赤司的父亲讨厌黄濑不是一天两天。
“父亲大人。”赤司淡淡地开口了“绪子是二叔挑的，明天下午就要去藤堂家见家长，您就当没看见这新闻。”
“怎么可能视而不见。这个女人太明目张胆，如此轻浮，完全没有千金小姐的矜持和教养。”
赤司的平静和父亲的怒发冲冠形成鲜明对比。“我们越没面子应该有人越开心，所以父亲大人还请忍气吞声。您一向不正面与二叔为敌，要是为了这种事开罪了二叔，恐怕有失您的中庸之道。”
赤司的父亲不确定儿子的言语中是不是带着讽刺“胡说，此事关系赤司家的颜面。”越看报纸上的相片越生气，相片里，绪子看黄濑的眼神爱慕满满，简直是昭告天下人她喜欢黄濑凉太。赤司家颜面扫地。“不行，我要去找藤堂绪子的父亲谈谈。”
“今天他没空，绪子要请黄濑给他们代言新产品，估计这两天伯父会调查黄濑的市场号召力。”
“什么！这种纵容的行为，简直！”赤司的父亲怒冲冲地出门了。“那我们也把明天的见面式取消，这段联姻我要重新考虑。”
赤司悠闲地喝着早餐咖啡。他真喜欢凉太这种不用亲自出面就能气死别人的功能。
“明天下午好像是赤司正式去藤堂家见藤堂绪子父母的日子，不过好像因为什么事取消了，大家都在猜测赤司君的父亲不喜欢这个未来儿媳。”不明内情的高尾只是在看报纸上的八卦新闻。
因为黄濑绯闻占的篇幅居然压倒了赤司的这则消息，如果不是高尾眼睛尖，黄濑和绿间根本不会注意。
黄濑脸色顿时一暗。
“黄濑你今天跟我一起去医院。”绿间适时开口。
“除非你拿出合适的理由，否则我才不要去那家黑店。”黄濑装作若无其事。
“今天晨间占卜说巨蟹座今天的幸运物是金发的活人。”绿间面无表情。
“靠，什么人会拿金发的活人当幸运物？万一说是金发的死人呢？”黄濑吓得跳起来。
“少罗嗦，我可不是在跟你商量。”绿间的眼镜逆光生寒。
黄濑被他盯着起了一身鸡皮。
“去嘛，跟我们一起去上班，挺好玩的。”此为唯恐天下不乱的高尾和成推波助澜“我从来没见过活人当幸运物的，我想看看小真要怎样把你捧在手掌上。”
明显的表达歧意换来绿间一记白眼。果然跟黄濑在一起待久了，表达能力都会沦陷。
无可奈何的黄濑上了二人的“贼船”（黄濑语），眼见着逃跑无望。他只能提条件“手术室我不进去，我可不想看到小绿间挥舞屠刀血溅三尺的样子。”
绿间冷冷瞥他一眼“手术室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吗？”
“急救室我也不进去，我才不看血肉模糊的场面。”
“你站在外面就行。”
“你上厕所不能让我陪。”
“谁会让人陪着上厕所，你是白痴吗？”绿间声音高出三度。
“妇产科我也不进去。”
“滚啊，究竟哪里来的妇产科。”绿间几乎暴粗口。
高尾：哇哈哈哈。

第四十九章
绿间显然太低估黄濑凉太的破坏力，但凡黄濑所到之处，谁也不能抵挡上至80下到8岁的女性生物飞蛾扑火般的热情，当绿间发现那群人里不乏男性同胞杂夹其中浑水摸鱼时，他肯定自己嘴角在抽。
医院的保安不得不全体出动维持正常运作。
在听到护士之间窃窃私语，绿间医生和黄濑君果然是那种关系；他们看上去感情真好；黄濑君还陪绿间医生来上班，好恩爱；会不会有传说中的办公室PLAY；应该是制服诱惑，黄濑君穿医生制服应该非常非常好看……
你们的悄悄话太大声了！！绿间努力保持自己的修养和形象。
黄濑正好很顺手地把绿间的白大褂穿到自己身上，还戴上一副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眼镜，有模有样地坐在绿间的位子上。
“黄濑你在干什么？”绿间额上狂跳的青筋从决定带黄濑来上班开始就没有消褪的迹象。
“不是cosplay嘛，我正在进入角色。” 振振有词。
门外有果然如此，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尖叫不绝于耳。
“你给我老老实实留在办公室。”绿间现在已经很后悔自己一念之差，找这么个麻烦的活人，还不如去找金发的死人。“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不要接听电话。”
黄濑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他才不要去虎口自投罗网。“如果有人敲门呢？”
“就说没人在。”没好气。
“绿间医生，我们现在去查房吗？”护士小姐边问绿间，眼睛边往绿间的办公室里瞟，绿间毫不客气地关上房门。
高尾进自己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查巨蟹座今天的幸运物，奇葩物见多了，但如果像今天这种幸运物出现在家里的展示柜中，即使是学医的高尾也表示压力很大。
黄濑用绿间的电脑上网，他查找巨蟹座今天的幸运物，他就不信会有那么恐怖的幸运物出现。
今天巨蟹座运势依然第一，幸运物是十字架形的钥匙扣。
黄濑心想，果然是这样。
再看双子座，运势倒数第一，快紧紧跟在幸运的螃蟹身边寸步不离以此躲避灾难吧。
原来如此！
黄濑按着额角，又感动又好笑，心想小绿间你的傲娇程度也算要逆天了。习惯性地给赤司发短信：小绿间说今天的幸运物是金发的活人，吓死我了。可是我在网上搜出的结果却是钥匙扣。大概因为双子座的运势不佳，所以小绿间想要借势给我吧。小绿间真是别扭又温柔啊。
赤司的短信回得很快：别感动得以身相许就行。
黄濑回答：其实就身高而言我们是很适合以身相许的。
赤司回得飞快：凉太，三倍的罚单。
黄濑的脸红到耳根，他与他之间罚单的性质和内容早就变了。
电话响起。 绿间见是赤司打来的，接听起。“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你让他来，我给他安排牙医。他那牙到现在才出问题已经是很神奇的事……他来了就让他来我办公室等一会儿，我查房的时候会关手机。”
绿间吩咐护士去查下牙医的安排。他想，暂时把黄濑放在办公室应该不会惹出什么事端。
紫发小巨人无论走到哪里，他的高度就跟黄濑的亮度一样能吸引眼球。他打绿间的手机发现关机，他按照医院工作人员的提示找到绿间的办公室，轻轻敲了两下。
“里面没人。”黄濑一切遵照绿间吩咐的那样回答，甚至模仿绿间的声音和语气。
你当我是白痴吗？紫原头上青筋一跳，他毫不客气地直接推开门进去。
“都说里面没人了，你怎么还……”正在拿绿间电脑上网看赤司相关的新闻的黄濑猛地抬起头。“一个长得很像小紫原的猪头？……真的是小！紫！原！！”他差点冲口而出：你的钱包真的不是我拿的！幸好他及捂住自己的嘴巴。
紫原也没想到打开门会看到黄濑，紫原捂着腮帮子，说不清是牙痛还是蛋痛“绿仔找你当助手？他的医院要关门大吉了吗？”
“当然不会关门，小绿间家开的可是黑店。”黄濑君，这是紫原君原话的重点吗？
“小紫原你的脸肿得像猪头一样。”
紫原哼哼两声“牙痛。”
黄濑叹气“所以吃太多零食是不行的，美味棒那种东西还是不要随便吃。”噫 ，他是不是提起了什么禁忌的话题。善良的小黄濑绝对没有在幸灾乐祸的意思。
“绿仔在哪里？”牙痛得厉害，紫原实在没有力气陪他玩文字游戏。
“今天早上好像没有手术安排，小绿间又不在办公室，唔，难道是去了他兼职的部门？”
紫原：我怎么不知道绿仔有兼职的部门。
“我实在不想去那个地方，小紫原自己去找他……哎哟哎哟，去去，我带你去，不要捏我的脖子。”黄濑扶额，今天双子座的运势果然差到死，早知道就该跟在小绿间后面寸步不离，最好连小绿间上厕所也跟着，旁观也好。

紫原敦捂着腮帮子跟在黄濑后面，一眼瞥见妇产科三个字，脸立即绿了。“走。”
“那怎么行，既然来了就不要不好意思，你等着，我去找人。”小黄濑自告奋勇，紫原宁死不屈。
紫原敦：我死都不要留在这里！
黄濑凉太：小紫原不许走。
二人拉拉扯扯之即，周围的病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妇产科在值的是位中年女医生，看见他们闯进来立刻严厉质问“你们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黄濑满脸无辜“找人看病。”
女医生问“你们有家属在这里？”
“不啊，我带他来找人看病。”黄濑指着紫原。
女医生的脸色赤橙黄绿转过几轮终于面露狰狞，声音拔高何止十度“你们两个是来找麻烦的吗？”
黄濑更无辜了“我们真的是来看病的。”
紫原：因为我今天出门没看晨间占卜吗？
女医生指着门牌，声音高了十度不止“在我这个科室？”
紫原受不了排队等待的大肚子女人们指指点点和窃笑，太丢人了，他拉黄濑的衣服示意他离开。
“小紫原都疼成这样了起码是个末期，肯定要赶在死之前找医生吧。” 黄濑的意思其实是牙病末期，在拔牙之前找医生。
从来只会跟着黄濑将错就错玩文字游戏的紫原敦现在真心想要碾爆黄濑的脑袋。
已经有女病人笑出声。还有个孕妇细声细气地道“既然他痛得比较厉害，让他先来也无妨。”
紫原敦：靠，我怎么就会相信黄濑凉太的话。
女医生啥也不说，直接按了内线叫保安。“保安，以后变态和基友请不要随便放进来。”
绿间实在没想过就算把黄濑藏在办公室也能闹出风波，“我说你长点脑子好不好，我是外科医生怎么会有兼职妇产科那种事情发生。”捏住黄濑的俊脸，拧、拧、拧。
“你快点抢救小紫原的牙吧，你看他的猪头都出来了，再迟点肯定原形毕露。”黄濑指着紫原，企图分散绿间注意力。
说话困难的紫原敦：丫的，等我牙好了第一个碾爆你。
警察厅。
“阿大，小黄他最近很火啊。”桃井翻看着新闻。
青峰翁声翁气地答“他一直很火。”
“哦对了，阿大是将小黄各种写真海报都买齐在家里这样那样来一发的痴汉。”桃井的语气完全不是在同情。
“靠，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青峰扶额，这女人简直百无禁忌。
“难道你就没打算跟他联系？他现在回日本了耶。”桃井才不放过他。“你看看，小绿都抢到你前面了，还有这谁谁家的千金小姐。”
“他是被人盯上了吗？”青峰的职业敏感外加野兽直觉（桃井语）。
“显然是。”作为专业情报分析员，桃井看一眼就能得出结论。
“你们在讨论什么？”笠松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在讨论阿大对着小黄的相片……唔唔……”桃井的嘴被青峰捂住，青峰大辉已经恨不得当众行凶了。
“五月你就放过大辉吧。”笠松轻轻拍拍桃井的脑袋。
“大辉，你真的不打算跟黄濑联系一下？我们要查到他的联系方式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笠松问。
青峰站起来“我还不知道以何面目面对他，见了他是该说好久不见还是对不起。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哇，原来阿大可以说这么多人类的语言。”桃井一副刮目相看的模样让青峰又想捏死她了。
“好了，不提这个，你们来我办公室。”笠松待他们进去后，关上门“我们这边接到新的线索，就是关于赤司家的黑色交易，这一次我有把握能人赃并获。”
青峰一听来劲了“可靠吗可靠吗？”
“绝对比你那个隐身线人可靠。”笠松正色“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失败可能就没有下次了，所以我们要好好布局。”
日本最有影响力的几个财经杂志依次为赤司征十郎做了专题访问。同时新闻里播报了赤司正一的心腹进行毒品交易时被警方抓获的消息，心腹被抓后一口咬定是为赤司正一干活。虽然赤司正一对外否认与自己无关，但是并不能阻止赤司家的股票狂跌的局势，尤其是赤司正一的心腹对警方提供了大量的赤司家非法交易的情报，其中包括赤司正一挪用公司的钱放贷，赤司家遭受有史以来的最严重的形象和信任危机。而赤司征十郎就是在这个时候做为赤司家的救世主开始正式取得家族产业的控制权。
赤司正一在老宅遇到赤司征十郎时，目光怨毒。“你是几时收卖了我的人？”
赤司征十郎嘴角三十度的弧冷入骨髓，他不是在微笑，那只是一种胜者蔑视败者的态度。
“赤司正一的心腹跟了他很多年。”绿间与赤司下将棋时忍不住这样说。
“他的儿子在唐人街行窃，遇到了我。”赤司倒是很淡然“当时不知道他是谁的儿子，只是觉得丢国人的脸。”
这是命，由不得你不信。那人的妻与独子在美国靠他每月寄情去生活，他炒股亏钱私挪公款被赤司正一捏了把柄，只有为虎作伥一错再错。他最拮据最潦倒时无钱寄付远方的家人，若非赤司一念之仁，他的儿子大概早就流落街头与盗乞为邻，他的妻子早也病死异乡。
他对赤司征十郎表达难已报恩于万一的心情，你肯帮我照顾家人，我也可以成就你，粉身不惜。只希望我儿能抬头挺胸做人，不要像他的父亲。
赤司说小仁治家，大仁治天下。种仁得仁大抵如此。
绿间对赤司的头头是道并不领情，他指着报纸上黄濑与藤堂绪子的绯闻“你看看你都把这家伙种成什么了。”
“真太郎觉得他像什么？”
“无法无天坏脾气的宠物？”赤司笑起来。
“除了你估计没人受得了他。”绿间的话语突然一窒，也许这就是赤司想要的，他定神看着赤司，赤司却是满面笑容回视他。
不断有记者拍到藤堂绪子对黄濑凉太大献殷勤的相片，黄濑待她忽冷忽热，她却反而更加无法自拔。黄濑为藤堂家代言产品的拍摄现场，藤堂绪子几乎天天去现场。赤司的父亲为这件事与藤堂绪子的父亲谈过几次皆不欢而散，婚期被无限期拖延下去。
“其实也不用走到解除婚约那一步，那个模特不能留，祸害。”赤司的父亲道。“否则迟早有一天你的女儿。”他不往下说。
绪子的父亲点头，他懂的“绪子喜欢他不是一天两天，如果再这么下去难保不会做出败坏门风的事。”
赤司的父亲又道“我们都是日本有头有脸的，总不能为个娱乐圈的小明星弄坏名声。”
“你是有所不知，绪子那孩子从国中就迷恋那个小模特，还说以后长大要让黄濑进家里的公司上班，她就可以天天看到。这次绪子提出让黄濑代言我们的产品，我想着也算是完成女儿长久以来的心愿，她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嫁了。谁知道！”绪子的父亲指着报纸上的新闻，对于女儿天天在这种版块抛头露面，他怎么可能没有意见。
“绪子知书达理与我们家门当户对，肯定是那个小模特对她百般纠缠，娱乐圈里怎么会有干净的人。”又故意问“你们最近是不是得罪了哪家媒体，天天爆照，你看这相片的角度和清晰度绝对是别有用心。”
绪子的父亲忿忿不平，“我见过那个黄濑凉太，长得是不错，可是轻浮嚣张。我得想办法把这绯闻给平下去，我倒要看看是哪家报纸天天盯着我女儿。”
二人相对一笑，见这几回面唯有这次谈得投机。
赤司的父亲离开时面带微笑，征十郎你知道用激将法来激我，难道我就不会？你别忘记你是谁的儿子。
隔日，报纸上登载某杂志社被疑似黑道的人打砸，这则消息只占了很小很小一个版面，不仔细看甚至很难发现。
山本给黄濑打电话请假，说是男朋友受伤了她要照顾。黄濑只是哦了一声，才懒得花时间去奇怪山本突间冒出来的男友。

第五十章
对于今天的访谈节目，山本本人比灰崎还要紧张。她早早地叫起黄濑，帮他选择合适的衣服。
黄濑趴在床上看杂志“是什么节目让你这么上心？”
山本又开始挑选合适的裤子，“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她头上青筋直跳“黄濑君你是不是应该开始准备了。”
“准备什么？”
山本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准备上节目。”
黄濑瞅瞅她挑的衣裤，终于慢吞吞地起身换衣服去。“没事，我又不是第一次上节目。”
“对方好歹也在东京的传媒界小有名望，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开车载着黄濑到了约定的地点，山本在他下车时还不忘塞给他一瓶矿泉水，黄濑稀奇地咦了一声，他记得他国中那会儿最喜欢这个牌子的水。
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味道口感完全没变化。
总在觉得有哪里不太对。黄濑想,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下小赤司。
“快进去。”山本将还在研究矿泉水的黄濑推进门去。“为了你回国后第一次访谈不至于紧张又不能失了你的身份，别人可是挑选的银座最高档的酒店套房，听说在房间的落地窗可以看见东京最美的风景。”
黄濑不得不承认这个房间看到的风景真是很美，他站在窗口俯览整个东京明媚的景色，想着如果是晚上肯定会更漂亮之类的。
工作人员在房间里摆放好各种访谈需要的设备，无关人员全部退场。
“黄濑君，要开始了。”山本对于黄濑心不在焉的状态显然不太满意。
“好久不见。”灰崎骤然将聚光灯打开，高亮的灯光让黄濑眯起眼。
灰崎慢慢走到黄濑的面前，黄濑看清楚来人，脸色顿时黑了一半“这个访谈我不做了。”
山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刚一站起来就头晕目眩地倒地不起，灰崎满脸遗憾地耸耸肩“在这里，做不做我说了算，我可是等你好久了。”
“灰崎祥吾，你别太过分。”黄濑要坐起来，身体却软得动弹不得，他看看手里那瓶矿泉水，顿时明白七分。“无论过了多久，无耻的人永远只会干些卑鄙的勾当。”
灰崎也不生气，他关灯按下放映机，黄濑背后的投影仪上开始播放一些画面。
灰崎掰着黄濑的脸强迫他看，黄濑的双眼因为震惊而张得很大。
全部都是黄濑的相片，从帝光时代到最近的写真集。
投影仪一帧一帧地放下去。其中不乏黄濑和紫原当年引起误解的相片，甚至还有他和青峰接吻的，其中最让黄濑惊讶的一张是他穿着海常的队服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赤司弯下腰，唇落在他的唇上。
角度和画面都十分的唯美。是什么时候被拍到，他居然完全不知道。
灰崎冷笑“赤司想要的从来就没有要不到的，横刀夺爱算得了什么。”他把嘴凑到黄濑耳边“怎么样，这几年赤司干得你很舒服？”
黄濑也不生气，他凤眼一挑“是啊，小赤司在床上很厉害哦。”
“要不也跟我试试，我保证你更嗨。”
“你也配跟小赤司相提并论？”黄濑吃吃笑起来，好像忘记自己处于劣势“别傻了，狗屎和天使怎么比。”
灰崎脸色变了“天使？你除了在床上伺候他之外你还知道些什么。他干的那些勾当你什么都不了解。”
“我不需要了解，反正跟小赤司作对的都是错的。”黄濑理所当然。
灰崎气结，他将黄濑从椅子上拖下来摔到地板上，黄濑用尽累积了半天的一点力气将手里的矿泉水瓶砸向灰崎“你TMD去死吧。”
灰崎没想到他这时还有反抗的力气，矿泉水瓶砸中灰崎的鼻梁，不算重，但也足以让灰崎火冒三丈。
灰崎撕开黄濑的衣服“其实我更喜欢你反抗，越激烈我越喜欢，不过非常时候我也可以将就一点。等我玩够了就把你高潮的样子拍下来发给大家欣赏。”他舔了黄濑的脖子顺着胸膛向下用舌头玩弄。
黄濑觉得恶心。
灰崎等着黄濑哀求，可是黄濑凉太只是拿一种极度厌恶的眼神看他。
“你知道这家酒店是谁名下的产业吗？”灰崎道“银座最高档最豪华的酒店是赤司名下的，就是我们都认识的那个赤司征十郎。喜欢我挑的地方吗？”
新仇旧恨。
灰崎找不到放过黄濑的理由，尤其是他毫无反抗之力躺在自己面前。
赤司下午没收到黄濑发来的骚扰短信，太奇怪了，他看看时间，自己在办公时超过一个小时没有收到凉太那被颜文字挤爆的短信。
他思索了一下，拿座机询问秘书黄濑的行程。
秘书迅速翻看了行程表“黄濑君今天有个访谈节目。”
赤司噫了一声，昨天怎么没听黄濑提起，当时明明说是在休假，我一定会给辛苦工作的小赤司发慰问短信。还被赤司吐槽说是老板辛苦工作养活不用干活的员工。“是哪家媒体？”
“灰崎传媒旗下的《每日周刊》。”秘书的回答让赤司的脸色大变。
“马上去让凉太回来，然后让山本辛子滚蛋。”赤司有发怒的迹象。
秘书战战兢兢地打电话“山本的电话打不通，黄濑君的也是。”
“该死！”赤司拿出手机。赤司和黄濑的手机都装了卫星定位系统，而且二人在系统里设定为关联，这是黄濑的主意，他说每次出外景在遥远的异国他乡，看看缩小的地图就会感觉离小赤司不那么远。“我现在出去一下，你马上准备新经纪人招聘事宜，我明天早上就要看到新的经纪人站在我面前。”
灰崎褪下黄濑的衣裤。
黄濑只是冷冷地瞪着他。“赤司会杀了你。”又问“你为什么一定要与赤司作对，我们离开日本十年，我早就不能打球了，难道你的怨气还不能释怀吗？”
“我针对的只是赤司家，我说了你根本不知道赤司家都干些什么肮脏的事。”
“我是不知道赤司家有多肮脏，我只知道你现在的表情有多么恶心，你真的以为你所作所为比那些有钱人高贵很多吗？像狗一样偷偷摸摸地跟踪，玩些下三滥的小把戏。”冷笑“赤司征十郎继承赤司家是命中注定的，不是凭你一个人能改变。”
灰崎的动作停了一下“我不信赤司取得继承权会比赤司正一好多少。”他嘲弄地一笑“他有本事，还不是机关算尽，利用负面新闻反将我一军，让藤堂家的人来找我们家的麻烦，真TMD有本事！”提起这事灰崎就恨得牙痒痒，将劣势化为优势，每一步都经过精心计算。藤堂家有黑道背景，当家的一声令下直接有人蒙面冲进报社打砸，并威胁如果再敢拿藤堂家说事，立刻就办了他。他父亲也只是打电话来让他收敛一点，与日本几大家族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他们灰崎家有今天也不容易，让灰崎量力而为。
赤司家里争位争得水深火热，他这边被压制马上给了紫原家机会，紫原家现在是抢过所有与赤司相关的新闻，为赤司打造最正面最优秀的形象。
“能跟小赤司比头脑的人还没出生呢。”黄濑得意得就像是他赢了灰崎一样。
他不怕激怒灰崎，他相信赤司一定能来救他。
灰崎得意地看他皱紧眉头“那也是在我上完你之后。赤司征十郎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他哼一声“抢夺不来，可是我可以弄脏。奇迹世代，我从来没有放在眼里。”
这个节骨眼上听到奇迹世代这个仿佛被遗忘很久的名字，黄濑陷入短暂的失神。直到灰崎的手指开始抽动，他才回过神“小赤司会来救我的。”他淡淡地说着，好像身陷囹圄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呸，真是搞不懂你们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和赤司莫名其妙的自信一样究竟从哪里来的。”灰崎想着我在玩弄赤司的情人，这种念头让他的欲望更炙烈。他呼吸急促起来，拉开自己裤子的拉链。“就算他赶来也来不及了。”
赤司从来没想过自己投篮的技术会在实战中派上用场，他拿着服务员给的房间钥匙打开门的一瞬间手机掷向灰崎。
他看准的目标是眼睛——人身上最脆弱的部位。
咚！
灰崎的右眼被扔中，他痛叫一声，两眼昏黑。
“我就知道小赤司会来。”黄濑笑起来。这种手法、力道和准确性，在他所有认识的人里能做到的，屈指可数。
灰崎反应也快，他并不跟赤司正面起冲突，翻身就逃。

“凉太！”赤司扯过被子包住黄濑。
“没事，他在我的水里下了药，我现在全身没力气。”黄濑靠在赤司身上，闭上眼闻着赤司肩颈处好闻的味道，光闻着这种气味就能觉得心安，好像天塌下来也会有小赤司顶住。
赤司抬头看到投影仪上循环放映的相片，震惊不比黄濑之前少。
“小赤司什么时候偷吻我的，我都不知道。”黄濑说。
“这家伙是痴汉么。”赤司将移动硬盘拔下来放进口袋。
“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黄濑缠着不休。
赤司答道“是洛山战胜秀德你去对真太郎投怀送抱之后。”
“你来海常找过我？”黄濑想破了脑袋也没有印象。
海常队员马上就把黄濑出卖了，督监还生怕赤司找不到黄濑会折回来把气撒在球员身上，他为赤司画了详细的图解说明黄濑所在的地方。
“去的时候凉太居然睡着了，看在凉太的睡颜很可爱的份上我就放过你了。”
这件事若非被灰崎拍到，赤司以为会永远地石沉大海无人知晓。
黄濑睁大眼睛，原来还有这么一出，他居然因为贪睡错过。
“既然有良辰美景，又何必辜负。”赤司的声线发生变化，轻软温润慢条斯理，他挑逗地将呼出的热气喷在黄濑裸露的锁骨上。黄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骨酥身软难以把持。
异色的瞳眸勾住蜜金的双眼，神魂痴缠无止无休。
山本醒了，但她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她嘴角有些抽搐，闭上眼睛假寐。这份工作算是到了头，她又自知之明，听信灰崎的话令黄濑身陷险境，就算黄濑不追究，赤司也绝对不会这么算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知道得太多了。
“山本小姐。”突然被赤司点到名，正在胡思乱想的山本几乎是直接从地上弹跳起来。
“你和凉太从正门光明正大地走出去，我可不希望传出凉太被侵犯之类的的新闻。”
“是……是。”山本唯唯诺诺，根本不敢去仰望黄濑脸上的艳光。
黄濑正在帮赤司整理衣服，他细心地抚平赤司衬衫上的一点细皱。一边淘气地在赤司旁边咬耳朵“开房的费用算我的，赤司君收不收特殊服务费？”
赤司又气又好笑。“我以为我一直是义工出钱又出力，原来还有服务费可收。”他暧昧不明地低声问“凉太能付几倍？是不是我要你就能付？”
黄濑闹不清是自己理解能力突然变好还是赤司意向得太明确，他的两颊迅速染上酡红。
“你们先走，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跟上来。”赤司点到即止。
“黄濑君，请让我来开车。”山本始终觉得有点对不起黄濑，而黄濑好像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
车发动以后，黄濑从后视镜看见赤司也上了车，就跟在他们后面。
赤司皱眉，前面的车是在飚车吗？在人口密集的市区飚车？他们脑袋坏掉了。
“黄濑君，这个刹车怎么没有用……”山本疯狂地踩着刹车，可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车坏了吗？”黄濑紧张地抓住扶手。
“不行，得把车停下来，不然会出大事情。”山本几乎要尖叫出来，一边猛打方向盘。
“那边，有堆空桶，往那个上面开。”在危急时刻黄濑表现出超常强迫冷静，他利用天帝之眼的超广视野指挥山本避开车辆和行人，寻找可以让车停下来的地方。直到他发现路边一家超市正在装货，大批饮用水的空桶堆在路边。
空桶虽然起不到安全气囊的作用，但是能将伤害降到最低。他镇定地指挥山本把握这唯一的机会。
也只能这样了，山本牙一咬，方向盘急转，车全速撞向塑料空桶。
唏哩哗啦一阵乱响，车被乱滚的桶淹没后急停。
车内的安全气囊完全张开。

“凉太！！”后面的赤司大惊失色，急刹车。
如果有人问你，你在生死边缘徘徊后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谁？
黄濑肯定会说是小绿间。
每次都是小绿间。
但是真不知道是不是幸运的事。
“黄濑凉太，你也算是极品了，别人遇到车祸时都知道先护头，你倒好，先把脸挡着。”绿间不是在吐槽，他只是想骂人。
正在把手机屏幕当镜子照，检查自己的脸有没有外伤的小黄濑回答“这可是我吃饭的工具，就像小绿间你不可能拿手术刀去切菜一样。”
乱七八糟的比方让绿间现在特想拿手术刀把黄濑的脑袋劈开看看组成成份。
赤司问“会不会脑震荡？要不要做个全身的检查？”
绿间毫不客气地回答“如果真有脑震荡没准能把他脱线的大脑震回原位，可惜他没那么幸运，只蹭破点皮。”
“绿间医生，外面有好多记者。”护士小姐有点慌乱。
“比起名模车祸受伤，他们更有兴趣的是赤司家的第一继承人是怎么将黄濑抱出来的。”绿间吐槽。
“公主抱。”赤司这样回答的同时还拿手比了一下。
黄濑一张俊脸马上搭拉下来“听起来好丢人。”
“已经不仅仅是丢人了。”绿间想到赤司难得惊慌失措的脸，突然觉得有趣。
“交给敦吧，他会将记者那边处理好。”赤司不担心。
“别人是拍到实证。”黄濑也有点担心。
“我救人心切，无可厚非。”
绿间瞅了赤司一眼“舍弃另外一位女士经纪人？”
黄濑很没良心地接了一句“经纪人不就是用来在适当的时候抛弃的吗？”
正说着紫原晃进来了“听说黄濑仔撞车了，我特意来看看那辆车死了没。”
黄濑：小紫原你是在报复我上次带你去妇产科吗？
赤司拍拍黄濑的头，“凉太的脸没事。”
绿间接道“他全身上下除了脑子其他全部完好无损，真是个噩耗。”
紫原点点头“我知道了，就让他们写黄濑仔用脸奋勇碾爆原料桶数只，结果他的脑子因长期不在服务故完好无损，车却受重不治不幸牺牲。”
黄濑：你果然在报复我上次带你去妇产科的事。
绿间：为什么只要一遇到黄濑，紫原马上就会自动将频道切换到与黄濑同频道？
赤司忍住笑“我不能待太久，等山本醒了让她和凉太去警察局报案，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才不要去警察局，我觉得那里比小绿间的医院还要黑。”
“凉太！”
黄濑鼓着腮帮子好不情愿，又不敢违背赤司的意思。他往后一躺“我头晕。”
绿间确定自己头上青筋乱跳“不要躺在我的办公桌上！！”
赤司拍拍绿间“暂时先麻烦你了。”
“敦，我正好有事找你。”
紫原拿手指戳了戳装死中的黄濑，却在问赤司“赤仔是想大还是想小？”
赤司略一沉吟“我们出去再谈。”
紫原点点头“赤仔那里有好吃的没？美味棒最好。”牙痛的那几天，谈零食变色“稍微好一点我还是忍不住蠢蠢欲动。”
黄濑拉长耳朵。
“这种东西你不应该找我，去问凉太还有可能让你满意。”赤司失笑，他像是带着美味棒到处跑的人吗？
黄濑突然坐起来吓了紫原一跳，他扑上来挂在赤司身上，手臂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小赤司是我的，小赤司的美味棒也是我的，美味棒这种东西不是想吃就随便吃的。”
这……
赤司：总觉得哪里出了岔子。
紫原斜眼瞟着黄濑，似笑非笑：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黄濑仔，你的听力快赶上你的理解能力了。”毫不客气地吐槽。
黄濑嘴角一抽，难道自己想歪了？
虽然不明白个中原由，但因熟悉黄濑语言结构的思维方式的赤司和绿间也大致猜出明喻暗喻的本体。
紫原对绿间道“绿仔还是重新审察下他的检查结果，这种祸害留他何用。”
绿间推推眼镜答得很绝“终于有人跟我分享无妄之灾，我何乐而不为。”
紫原：“赤仔！”
赤司道“我一直很享受这份建立在你们痛苦之上的乐趣。”赤司君你太文艺了，可是你想表达的内容太血腥。
紫原难得也有满面黑线的时候。

第五十一章
秘书把简历放在赤司桌上。“有三个来应聘的。”
简历却有四份。秘书嘴角有点抽，她没法解释这第四份的来历。就仿佛从天而降，递简历的人却又消失无踪。
赤司眉一挑，他直接翻看第四份。
“这个……一直没来。”秘书说。
“来了，就在你旁边。”赤司头也不抬“给NBA的球星当经纪人不是挺好，火神大我现在正当红。”
秘书寒毛倒竖，赤司君到底在跟谁说话。
“因为我的理想是有一天我们六个能重聚。”
秘书小姐终于发现身边还有个年轻的男子，水蓝色的短发，眸子里浅浅的一抹蓝色清澈得近乎透明。
这是什么样的存在感。秘书整张脸都抽搐着，如果不是用尽全力控制情绪，她现在恐怕直接就放声尖叫。
“哲也，你应该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只要黄濑君……”
“凉太回不去了。”赤司合上简历。
“他回不回得去只用赤司君一句话就可以决定，黄濑君从来没有违背过你的意愿。”黑子哲也说。
赤司终于抬起头迎上黑子的眼睛“好久不见，哲也。”
“好久不见。”黑子仍是一脸的淡然。“其实我在美国在待了很久，光是看黄濑君拍摄广告就遇到他几次。”
“他完全没有注意你的存在是吗？”赤司可以想像那个画面。
对此黑子的无可奈何也是十年如一日。
“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凉太，或许比找我更有用。”赤司勾起唇角。
“听说黄濑君现在很麻烦，如果牵扯到灰崎祥吾，我不但是当年事情的知情人还跟灰崎一起打过球，我会比其他的经纪人更有分寸。”黑子振振有词“你的身份并不适合直接跟灰崎的家族正面冲突。”
赤司唇角的弧度更大一些，“看来哲也是有备而来。”
“你应该很了解我的，我决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黑子坚定地回答。
赤司笑出声来“我可以把凉太交给你，但是，”他声音骤然一沉“不要怪我没有事先警告你，对于凉太的伤口不要轻易地去揭上面的疤，否则即使是哲也我也不会原谅的。”
赤司君的压迫感比以前更强了，黑子用力一点头“我明白，黄濑凉太是你的，在帝光时你已经很慎重地告诉过我。”
赤司起身伸出手“欢迎你黑子先生，帮我好好看着凉太，他现在可不是以前的他。”
黑子握住他的手“这个我很在行，我现在是职业的。”
“凉太在哪里？”赤司问秘书。
“他按照你的要求去警察局备案了，警方查实有人剪断了车的刹车线，所以警察会安排人来保护他的人身安全。”秘书回答。“不过黄濑君对这个安排不太满意。”
“我去警察厅接他。”黑子自告奋勇。
青峰大辉推开办公室的门。
他要保护的对象正翘着一双修长得叫人嫉妒长腿，靠坐在沙发上，见有人进来，半侧头来，眯着琥珀色的眸对他露出个漫不经心的微笑。那是完全不对任何事上心的笑容，像十月的海，极艳，但冰冷。
青峰大辉想，一定是窗外的阳光太烈，要不然那一头的金发怎么会晃到他双眼迷离。
“这位是青峰警官，他会负责在这个案件结束前保护你的人身安全。”经纪人对那道耀眼的光芒如是说。
“小青峰，别来无恙。”黄濑凉太很轻巧地跟他打招呼，仍是笑得叫男男女妇迷醉。看似很热情的久别重逢的对白，由他念着，青峰听不出温度。
“你们认识？”山本一副再好不过的放心模样，超级名模黄濑凉太在镜头前倾倒众生，现实里其实并不是个多好相处的人。
黄濑骨感分明又白皙的手指插出一支香烟，山本连忙弯腰为他点火，他散漫地吸一口，“唔，国中一起打过球。”轻轻一句地带过，十年前的爱恨纠隔，轻得像是一片失足的鹅羽，承载不了半分重量，轻得像他吞吐烟雾，风过了无痕。
青峰大辉自问心思细腻比不过赤司和绿间，但是就在现在，黄濑那轻描淡写的话就像劈面迎脸打来的一巴掌，火辣辣的痛感从颜面烧到胸膛深处。这就是被遗忘和忽略和感觉吗？
“你说我说得对吗？”黄濑眉一挑，咄咄逼来，他不放过他。
青峰的愤怒化成无可奈何，黑着脸，嗯了一声算是应。
黄濑哼哼地笑起来“青峰警官要怎么保护我呢？”上挑的眼角，盈盈的眼波，说不出是挑衅还是魅惑。青峰想说我实在很讨厌你抽烟的模样。
青峰转而对山本说“你是他的经纪人？”
经纪人笑得勉强“在公司派新的经纪人来之前，我勉强算是。”
“那就找一个可以代表他说话的人来。”青峰大辉冷冷地道。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我是黄濑凉太的新经纪人。”
熟悉的嗓音于记忆里阔别已久。却是无法忘怀的其一。
黄濑从沙发上跳起来，手里的香烟差点掉到地上。青峰瞪大眼睛在虚空中转了整圈才锁定人形。
黑子哲也对黄濑伸出右手，声音平淡如往昔“我是公司新委任的经纪人黑子哲也，黄濑君好久不见。”
两位旧识完全没有反应，倒是桃井几乎惊喜地尖叫起来“哲君！！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居然没有通知我。”
黄濑嘴角有点抽“小……小黑子你的存在感当经纪人会不会太勉强？”
黑子抬起冰蓝色的眸，他用他淡到虚无缥缈的声音回答“完全不会勉强，不管你看不看得到我我都会在你身边和你形影不离。”
两位旧识面无人色，一半是被他突然出现给惊到，一半是被他的说词给吓到。
“你是来接替我的吗？”前任经纪人紧紧握着黑子的手，热泪盈眶“愿耶稣保佑你。”
黑子问“你信耶稣？”
前任经纪人山本小姐含泪回答“本来不信，自从赤司先生当了我的老板，我又当了黄濑君的经纪人后才开始信的。”
黑子很有点同情“你安心去吧，这里有我。”
“怎么会是你？！”黄濑的话更像是在问自己。接连遇到故人。好像命运的轮重新启动，遇其一然后其他接踵而来。
紫原敦。
绿间真太郎。
青峰大辉。
黑子哲也。

偏偏全是他不想见到的。他们全属他的前尘。早该被遗忘被冰封，却突然有一天一个接一个出现在他面前。在他根本没想好怎么面对时。
世界原来竟是这么的小。
“我和赤司君的公司签了约。”黑子把合同拿出来在黄濑眼前晃一晃“请黄濑君以后不要给我惹麻烦。”
“按照日本人的习惯难道不是应该说多多关照？”现在日本人常用的句子改了？变成不要给我惹麻烦？在国外待太久的黄濑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不能跟上日本的潮流。
黑子的表情说不出是欣慰还是不欣慰。黄濑君的理解能力十年如一日地没长劲。他却深深怀念着这样的黄濑君。
“既然大家叙旧完了，我们来谈谈黄濑的这次车祸。”笠松走进来。
“笠松前辈？”黄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世界果然很小。
“放心，我没有记恨你当年不辞而别。”笠松哼哼了两声。他将黄濑的手机归还“检查过了，没有被窃听，应该是安全的。”
“要找黄濑君算旧帐的人太多了，就算你是警官先生也不能插队。”黑子道。
“都怪哲君一直不回来我只好变心了，幸男现在是我未婚夫。” 桃井笑眯眯地介绍。
“恭喜你。”黑子笑笑。“你不是说你的愿望是找一个吃你的料理而没有被毒死的男人吗？”他看了笠松两眼，眼神就算不是在看一个死人也是在看一个将死不久的人。
笠松嘴角一抽，无论过去多少年，他始终不喜欢奇迹世代这群嚣张的混蛋。他咳嗽两声夺回话语权“黄濑的车的刹车线被人剪断了，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一起人为事故。”
“去查了停车位置附近的摄相头没？”青峰问。
“摄相头是坏的，坏得相当是时候。”桃井答道。
“说完了没？说完我要走了，浪费我的假期。”黄濑不耐烦。
黑子毫不客气“黄濑君，你的假期已经结束了，从现在开始请按照工作安排表开工。第二，请你搬离绿间君的家，你和绿间君的新闻已经影响到绿间君的正常生活。”
黄濑嘟起嘴“我没地方住，才不要住宾馆。”
“你的老板已经在世田谷区给你安排房子，你现在马上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不要，我喜欢跟小绿间和小高尾一起住……嗷……”黄濑被黑子的手刀砸中。
“你老板的家宅就在世田谷区，你应该明白的，不听我的我顶多让你挨一下，不听那个人的你就可以去死了。”
“小黑子，不要学小绿间鬼畜的脸，一点也不符合你可爱的气质……你当经纪人我要是找不到怎么办？”黄濑听出黑子暗示，离小赤司家很近太好了。
“黄濑君请放心，要相信我一直就在你身边。”
黄濑嘴角一抽，有种将随便将经纪人弃尸荒野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黑子对笠松道“没什么事我们要先走了。”又对青峰和桃井道“如果想叙旧请先提前电话我，我好安排进黄濑君的行程。”
“我没有发言权吗？”郁闷的小黄濑。
黑子瞥他一眼“你想继续留在这里也可以。”
“不不，我们还是走吧。”黄濑连忙起身。
笠松大力拍了拍黄濑“臭小子，以后再跟你算帐。”

黑子道“警官先生，找黄濑君算帐请先通过我预约。”
笠松黑线。
桃井：哲君好帅。
他们离开后。
“放好了？”青峰问笠松。
笠松点点头“还得要我亲自出马，你刚才僵硬得像尸体。”
“我去开设备。”桃井乐呵呵的。“把窃听器装在手机里，这样就算小黄换衣服也不要紧。”
“大辉，你这段时间负责保护黄濑的安全。”笠松点名。
青峰有些苦恼，他看得出黄濑并不想见到他们，这个他们包括他也包括哲。
“他们去吃饭了。”桃井听了一会。
青峰犹豫了一下“让我来吧。”
笠松交待“黄濑不是嫌犯只是我们要保护的人，你别把人家当犯人监视。我在他手机里装窃听器可不是为了让你打探他隐私的。”
“烦不烦。”青峰把耳机塞进耳朵里。
哲和黄濑在谈什么？
“黄濑君，请容我慎重拒绝你这种强行把人掰弯的行为。”黑子认真地说。
黄濑那双漂亮的凤眼定定地看他半晌，黑子毫不退缩地直视他的目光，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黄濑忍不住笑起来。“小黑子还是这么可爱。”
“再说了，万一我真的喜欢男人，无论是肤色和长相，黄濑君明显比青峰君更符合我的美学标准。”
黄濑被水呛到，“小黑子，你能不能不要一本正经说这种劲爆的话。”他狼狈地咳嗽。
黑子却微笑起来，似乎有点开心“这才是我熟悉的黄濑君。”
一并被呛到咳嗽的还有窃听器那一头的青峰大辉，青峰嘴里的咖啡喷到仪器上，被旁边的桃井各种嫌弃。
“我可是最喜欢小黑子了，讨厌啊，小黑子应该早点说嘛，早十年承认的话根本就没那个死黑皮什么事了。”黄濑一双大眼闪亮闪亮地望着黑子哲也。
这一边，被点到名的某个死黑皮今天第二次把咖啡喷到仪器上，桃井果断地没收了他的咖啡杯和设备，唠叨着笨蛋阿大脏死了，与其脏死还不如渴死之类的。
“把设备还给我。”青峰跳起来。
“幸男说了那是关键时候用的，不是让你偷听小黄和哲君说话的。”桃井在青峰屁股上踹一脚，“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像个变态跟踪狂一样跟在小黄后面比较好。”
“跟就跟，可是为什么是变态跟踪狂。”青峰诸多不满，但也不敢迟疑，起身换便服才走出去。
黑子与黄濑相视而笑，时光仿佛倒回到许多年前的学生时代，一起热爱篮球一起追逐渴望。
“这些年你一直和赤司君在一起吗？”黑子问的突然。
黄濑怔了一下，嗯一声“有一次跟小赤司抱怨说模特不是人干的活，如果小赤司是我的老板就好了。”
“你帝光几年被虐得还不够吗，你确定你不是抖M？”黑子无语。“你后来还真的改签到赤司的公司。”
“改签？没有的事，小赤司把我原来的公司收购了。”说得轻描淡写。
黑子暗暗吃了一惊，他记得黄濑所在的模特公司可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看黄濑一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样子，他忍不住想吐槽黄濑的粗线条，想想又放弃了，对于赤司的决定旁边人还是不要多嘴活得比较久。
“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能相信小赤司会一直在我身边。”黄濑捂脸，浑然不知自己的后知后觉在旁观者眼里已经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
“赤司君不是被黄濑君亲手掰弯的吗？”黑子说出观察结果。“连续十年不间断，就算是钢筋也掰成S形了。”
“怎么可能，我真的真的是无心的。”
“那你喜欢赤司君吗？”
“喜欢啊，小赤司温柔、强大、无所不能。”
强大、无所不能是肯定的，但是温柔就真没觉得。黑子在心里吐槽。
黄濑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人，藤堂绪子。
“黄濑君听说你出车祸了，你现在怎么样？”绪子的声音很焦急。“我要去探望你，你在哪家医院？”
“不用了。”黄濑冷冷地回答“你的身份高高在上我高攀不起，你是赤司未过门的妻，请注意自己的身份。”
那边的女人哭起来“我也不希望有这场婚姻，我只喜欢黄濑君，从国中起就喜欢。”
黄濑不见得感动，倒是一腔怨怒无从渲泄“不希望最后仍然要顺从，说什么喜欢都是假的，我对于口是心非的人一向没什么好感，去当你的上等人，请以后不要再跟我打电话。”挂了电话马上换成灿烂笑脸“小黑子，我们现在去哪里？”
黑子哲也：黄濑君，你的情绪波动太大了。

第五十二章
黄濑回到绿间的家里收拾东西，一边笑嘻嘻打电话“谢谢小绿间这段时间的照顾，我要搬走了……是小赤司安排的……小绿间如果想有车震新闻记得来找我……放心，我会注意的，不会让小绿间的头发更绿……”
那边绿间应该是摔了电话的。
黑子很有些同情绿间。
黄濑挂了电话，脸上嘻笑的模样顿时不见了，反倒是有些难受。
他依恋这里，他说也许只是因为这里曾经是他的家，他觉得太温暖。
黑子吐槽说“黄濑君还是单细胞动物，从来只想表层。”
黄濑勾勾嘴角“有什么关系，有心理学家说我这样的人容易快乐。”
“哪个笨蛋会这样说？”
“小高尾。”
黑子嘴角一抽“你想回来可以随时回来，赤司君没有拿链子把你锁着。”
“小赤司从来都不约束我，小绿间比较喜欢管我。”
黑子突然有点明白赤司为什么突然决定将黄濑回收。黄濑被放养惯了，谁说他不喜欢偶尔的管束。放是爱，谁说管不是感情？
赤司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站在他那个层面上与他争。
谁说朝朝暮暮日久生情近水楼台是唱词来着？
黄濑将东西一样样收进行礼箱“我住的地方跟小赤司很近吗？有多近？”
“都属于赤司家的置业，赤司君怕别人骚扰你，连家佣都没安排，只有钟点工会按时打扫。别墅新装了保全系统，需要识别你的指纹才能入内。”黑子佩服赤司的心细。
“小赤司想的一向很周道，他安排我都放心。”
黄濑拖着行礼箱，将钥匙藏在大门外地垫下面，回头再看，始终是恋恋不舍。
“小黑子，我觉得有人在偷看我们。”职业敏感。
黑子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但他相信黄濑的直觉“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检查汽车，应该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青峰戴着墨镜穿着深色风衣躲在暗处，对着无线设备轻声道“黄濑的职业让他对别人的注视特别敏感，哲在检查车，他们似乎发现我在跟踪。”
桃井道“没事，让他们走，幸男在小黄手机里装的窃听器可以追踪他们的位置。”
笠松在一旁道“你也不阻下大辉，他穿成那样会被别人当成变态的。”
桃井耸耸肩，“如果他被人当变态投诉，也许小黄知道会高兴。”
笠松嘴角一抽，心想五月你这算是什么逻辑，难道大辉不是你的青梅竹马？
桃井轻轻道“当初如果不是我多事，冒充阿大给小黄发短信，把小黄骗来东京，就不会……”她咬着嘴唇“我只是想给他们制造机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我骗小黄来东京，小黄也不会受伤。”
笠松搂住她“那时的事谁也不希望发生，我想黄濑是不会怪你的。”
桃井声音哽咽“我知道小黄不会怪我，但这并不能成为我原谅自己的理由。我很希望能做点什么……你不明白 ，他们那几个人的感情有多深，那道伤口就会有多深，小黄走了，奇迹世代散了。现在小黄回来了，我希望能做点什么挽留他，我多么希望还能看见奇迹世代那几个男孩在一起的情景，哪怕只有一次也好。”眼泪终于流出来，她把脸埋在笠松胸口。
笠松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
“所以了，阿大皮糙肉厚，欺负他一下让小黄开心也好。”
黄濑和黑子的车离开后，青峰观察了一遍绿间的住所，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就准备离开。
“哥哥，你看，那有个变态。”一个小姑娘指着他。
“我觉得像杀人犯。”小男生这样说。
“还是更像强盗一些。”小姑娘道。
“别看别看。”妈妈连忙把两个孩子的眼睛捂住，拉着他们走远。
青峰大辉：……
黄濑和黑子到达新住所时，天已经全黑。
黄濑将行礼随手扔给身后的经纪人，“今天累死我了，我要先休息，去帮我把行礼收拾一下。”
他一不小心忘记现在的经纪人已经改朝换代翻身做主。
黑子无声无息地晃到他面前“黄濑君，妈妈没有教过你自己的事要自己做？”摆明是要袖手旁观的。
黄濑汗毛一竖，看来跟小黑子同一屋檐下是考验自己心脏功能的时候了。
在黑子说出无论你看不看得见我，我都在你身边这名言将久别重逢演成恐怖片之前，黄濑赶紧拖着行礼去找主卧室。
拉开二楼厚重的落地窗帘，他能看到对面的大宅里透出的微光以及晃动的人影，这里真的离小赤司的家非常近呢。不知哪一个人影是小赤司，从身高来看……那个……也许是那个……他的嘴角扬起来，近到好像能触摸，黄濑伸出手想捕捉一个，始终是近花水月。
只剩仰望，在最近的距离。
黄濑叹息，好想走过去。
他知道那不是他的世界。
赤司连他在美国生活多年的生活习惯也考虑到了，别墅内容是西式设计，床也是高而软的那种。黄濑扑倒在大床上，他闻到了，床褥有赤司身上的味道。
那种熟悉的气息令他疲惫的身心一震，继而口干舌燥。
小赤司身上的味道。
三月的雪，五月的风，加上淡淡的Burberry Touch的余香。
错不了。
Burberry Touch，是他为赤司挑的香水。
还是上大学时，有一次逛街时闻到的，很偶尔，他却一口咬定很像小赤司的气息，淡然、清冽、透净。他自作主张买回来送给赤司，赤司不喜欢用香水，他就天天自己喷然后去赤司身上蹭床上蹭，非要蹭出一样的味道来不可。
赤司先还教训他的动物习性，后来索性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他，久而久之也就习惯那种香。
淡如烟水，渺不可闻。
非要贴近，无限近的时候才能闻到赤司怀里散发出来的浅意，黄濑说，每次闻到这个味道我就会想起你。
多年来赤司床头一直有瓶Burberry Touch，用完了，黄濑马上又会买来补上。

木质床头柜上有张纸，他拈起来看。一眼就认出赤司的笔迹。
这是什么？地图拟或是藏宝图？
黄濑兴致来了，按着纸上的地点去寻找。
卧室、酒柜、门！
他推开酒柜真的找到一扇门，图上的箭头指着门。他犹豫了一下，推开木质大门露出一条实木的楼梯。
不知道会通向哪里。
他点着打火机，借着火光慢慢走下去。是藏了绝世珍宝还是恐怖的僵尸？黄濑满脑子古怪的灵光。
楼道尽头是个巨大的酒窖，里面整齐地摆放各式名贵的酒品，有些是世面上根本没有的年份，堪称珍奇。
“我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这个酒窖。”赤司的声音在空洞的空间回响。
吓！黄濑吓一跳。
“很有趣吧，我的家和你住的地方是连在一起的，都可以通向这个酒窖。”赤司倚墙而立，脚边放着一盏汽灯，他晃晃手里的玻璃杯，汽灯的强光穿透杯中鲜艳的红，有种说不出的妖美“这酒的年龄比我曾祖父的还要大。”
“我觉得像个避难所，会不会有死人？”煞风景的小黄濑。
“这么说也没错，据说在战争时期，这里藏着丰厚的物资可以给赤司家的后人避难。”赤司把酒杯递给黄濑“尝尝看。”
黄濑却不接。
赤司又怎会不懂黄濑的意思，他含了一口，黄濑的唇立刻凑过来纠缠他，嗅到赤司呼吸间的酒意。二人靠在酒窖粗糙的石壁上热切地接吻，急不可待，骨软筋酥。
黄濑知赤司是要拿他佐酒，谁说他不是心甘情愿。
他心猿而或他意马。
黄濑遭他撕了衣服。管不得谁名贵的衬衫五裂四分零落成泥。
“去凉太那边。”赤司与他搂着抱着吻着，不肯分开。
一路走，衣裳扔掷一路。
黄濑诅咒那条突然变长总也到不了头的楼道。
“凉太难道不想跟我说什么吗？”赤司吻着他的身体。
黄濑想了想“难道说请小赤司解除见鬼的婚约，让那女人去死？”有点赌气。
“批准。”赤司似乎就等着黄濑亲口说出他的醋意。
“哎？”黄濑正待仔细想想这两个字包含的意思，赤司直接将他按在墙上，抬高他的腿，就在楼梯上将他就地阵正法。
他对这混乱又疯狂的状况完全无法招架。
楼道的墙壁，不设防的身体突逢凶残屠戮，他尖叫失声。
“继续走，不要停下来。”赤司下了命令。
不敢违抗的黄濑勉强地挪动一步，但后面的攻击让他忍不住弯了腰。
“不听话的凉太希望罚单是几倍？”赤司每一次都能正好撞击到敏感的突点。
黄濑几乎要发狂，“几倍都好，被征十郎杀死也没有关系。”强烈的刺激让他直接射出来。
“太快了哦，凉太。”赤司用一种性感又磁性地嗓音调笑。
“犯规，犯规……”明明不服输却无法抗拒地迎合身后的人。
“如凉太所愿，去床上‘杀死’你如何？”
次日，晨。
“黄濑君，起床了。”黑子拿着本日行程。
“唔……不要。”被子里的人扭来扭去“再睡一会儿嘛。”撒娇。
“黄濑君再不起来要迟到了。”
“小黑子叫床的声音太大了，小声点，好吵。”黄濑咕叽。
黄濑君跟赤司君这么久，国文完全没有长劲。青筋纠结在黑子的额角，他提脚待踹，原本目标是黄濑的俊脸，又临时改变主意改踩黄濑的肚子。黄濑嗷地一声惨叫。
“不好意思，我一直就是这样叫火神君起床的，我一般踩的是他的脸。”黑子面无表情。
“小火神没有脸，我全靠脸了。”黄濑咕噜。
黑子想，无论过多久我都没法习惯黄濑君的表达法。赤司君难道就是喜欢你的语无伦次吗？
黄濑起床后，黑子才向床上另一个故人打招呼“赤司君你好，赤司君再见。”
赤司也不以为意“哲也很有干劲嘛。”
“请赤司君不要在黄濑君的脖子和胸口留下痕迹，任何影响工作开展的印记都会让我会很困扰的。”黑子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能去对赤司提警告。
“我会注意的，”赤司淡淡地道“也请哲也帮我看好凉太，他是我最大的困扰。”
“是。”
黑子哲也实在想像不到现实中真的会有效仿电影里的桥段穿成变态的样子跟踪别人，他是在玻璃的反光里发现青峰的，用他的话来说，那张明显比周围环境暗了一个色调不止的脸企图隐藏在光感十足的饰品店外，简直就像是黑面悍匪站在纯情萝莉当中一样极度违和，连店员也注意到了。
“需要报警吗？”店员小声问。
“不用了，交给我吧。”黑子不声不响地站在青峰身后，拍拍他的肩膀。
“别吵，我在执行公务。”青峰头也不回，掏出张警察证件就直接拍在黑子脸上。
黑子继续戳他的肩膀。
“老子不是变态不是杀人犯也不是强盗，要我说几次！！”青峰猛地甩过脸，发现黑子无辜的大眼睛。
最后三个人找了最近的M记坐下，黑子照旧吸着他喜欢的香草奶昔。“青峰君是在保护黄濑君吗？”
青峰却没有回答黑子的问题，他瞅着黄濑黑色的假发、黑色的美瞳以及黑框的眼镜“你把头发换成绿的，看像不像绿间。”
“切，我比他可爱多了。”黄濑俏皮地眨眨眼，摆了个可爱的造型。
青峰切了一声“都二十几岁的老男人了，还学人卖萌，像哲那种长不高的娃娃脸还可以继续装一下。”
黄濑的脸果不其然垮下来“别拿小黑子那种肉眼不可见的可爱跟我比。”
什么叫长不高的娃娃脸，什么叫肉眼不可见的可爱……黑子发现无论过了多久跟这两个人碰面时仍然会考验自己的自制力。
“我一直觉得比起说举起手来我是警察，青峰君更适合说把钱交出来否则杀光你全家。”黑子很真诚地问“那些被你逮捕的嫌疑人看到杀人犯尊容的警官先生会不会觉得自己死不瞑目。”
“哲，你丫，毒舌越来越像绿间。”青峰黑线。“我到现在也不相信你这种存在感居然学人当经纪人，被车碾过三遍也找不到尸体。”
黑子也不生气“找不到也没关系，我会来找你。”
明明是大白天，这话由黑子嘴里说出来仍然让青峰感觉到一阵恶寒。
黄濑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速溶、浅淡、无味，不放糖味寡，糖放多了只剩甜，没有咖啡馥郁的香浓。为什么国中时还觉得M记的咖啡特别好喝呢？大概是这些年喝足了极品的咖啡，廉价的速溶就再入不了眼。
再看小黑子，一如即往地热爱香草奶昔。小黑子的“恋旧”让黄濑觉得汗颜。
“小黑子，香草奶昔真有这么好喝吗？”黄濑也就随口一问。
黑子点点头“不信你尝尝。”真的把喝到一半的奶昔推过来。“美国的M记比日本还多，我经常喝。”
黄濑犹豫这种类似间接接吻的行为，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如果对方是小黑子的话，他肯定会不往那些奇怪的方面想。黄濑尝了一口。
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黑子把黄濑面前的咖啡拿开“不喜欢就不要喝，我听说高岛屋时代广场有家咖啡厅的咖啡非常好，进口的咖啡豆现磨现煮，煮一轮就把渣倒掉。据说每一杯的口感都是独一无二的。”
黄濑马上站起来“那还等什么。”
“青峰君，你还是直接跟着我们比较好，那种偷偷摸摸的行为太丢脸了。”黑子道。
“我不怕丢人，那是我的职责。”青峰正色道。
“可是你穿成这样跟踪我们，我怕丢我们的人。”黑子一边吐槽一边趁机把大包小包的购物袋交给青峰，青峰来不及细想就提了。
半天才领悟过来的青峰大辉“哲，你主要是让我帮你提东西吧。”
“不是帮我，是帮他。”黑子指黄濑，黄濑装聋。在黄濑的字典里经纪人的作用无非就是工作价值、保姆价值、想抛弃就抛弃的价值。
只是遇到黑子哲也后，黄濑不得不被迫重新修订他字典里跟经纪人有关的字眼。
“你们要逛街应该选择银座那边，新宿的治安远不如银座。”青峰警示他们。
“黄濑君说晚上要去东新宿玩。”
东新宿有东京最热闹却最混乱、声闻海外的红灯区歌舞伎町。
青峰的眉头皱得更紧，他很坚决地反对“不行。”
黄濑继续装聋。
黑子对青峰道“没用的，赤司君从来不管他的去处。”言外之意你更管不了。
黄濑在高岛屋时代广场一楼转过一轮，广场的大屏幕正在播放他为藤堂家新产品代言的广告，不少路人驻足观赏，私语交赞。

第五十三章
杀气！
青峰多年警察生涯的培养出的警觉性绝对不是儿戏，在危险感非常强烈时他有野兽的本能（桃井语）。他迅速分析地时地利，暗叫不好，高岛屋时代玻璃结构居多，反射光点也多无法辩识哪一个是狙击枪的瞄准镜在反光，透明结构等于遮挡物少，狙击手可以从多个地点伏击。当然透明度高也有不利，虽然他们不容易发现敌人，但是狙击手也不容易隐藏自己，所以在这种地方使用狙击手的风险很大。他的脑子里飞快地计算，如果他要在这种场合袭击一个人，他会选择哪种方式或是哪个地点为最佳。
青峰微微侧头，在左上方的房顶上，一块巨大的广告牌的后面发现人影。
“还真有！该死！”青峰骂了句脏话。
靠，黄濑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对方是不惜一切也要取他性命。青峰快步追到黄濑身边，钳制他的肩膀，将他往行人密集掩体多的地方引。“你到底开罪了谁？”不行，他们的身高太显眼了，明明摆摆“高人一等”。青峰没想过有一天身高也会成为制命点。
黄濑也没想出结果来“我这么多年没回日本怎么会有仇家！”言语徒然一滞。
不能说完全没有。赤司家那些如狼似虎的竞争者怎么会放过自己这个赤司征十郎“唯一的软肋”。
赤司的父亲。
叔伯。
堂表兄弟。
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
意识到自己有一天成为赤司障碍、绊脚石，黄濑说不清心里是酸痛还是发冷。
在权利与财富的斗争中，每一根软肋都会成为致命伤。
最可怜的还是小赤司，身边每一个人都是敌人。他是如何生存在那样满是至亲敌意的视线里。如果换成黄濑，他大概一天也受不了。
黄濑迅速忘记自己糟糕的处境，转而开始挂念赤司。
若是草木皆兵，赤司该如何全身而退。
“靠，都什么时候你的脑袋还在开小差。”青峰骂他。
“小青峰？”黄濑不明白青峰身上紧绷的杀气从何而来。
“少啰嗦，跟上我。”
黄濑的假发被挤掉了，有人认出他来。
黑色的美瞳和黑边的眼镜并不足以掩盖他精致的容貌。
“黄濑凉太！”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开始涌向他们。青峰想带黄濑躲避却被挤掉动弹不得，“该死！”他低咒一声，只希望现在他们被这么多人关注，狙击手不敢公然出手。
狙击手慢慢调整了角度，黄濑的发色和身高在人群的中央实在非常显眼。
青峰闻到空气中子弹出膛后微妙的火药味，一点点，即使只有一点点。他多年从警的本能让他条件反射般按住黄濑的身体往下压，黄濑蹲下来，青峰扑在他身上。
血溅到离得最近的人脸上。
人群里已经有人失声惊叫。
“小……青峰……”黄濑扶着青峰肩膀的手按到又热又粘的一片。
“我已经找救护车来了。”黑子也有点紧张。
“快点到商场里面去。”青峰顾不得伤，他拽着二人往里退。
黄濑抱着青峰，茫然失措“你为什么……”
“因为青峰君想要救你，无论如何也要先救你。”黑子帮青峰回答“他忏悔了很多年，黄濑，你就原谅他吧。”
黄濑的眼泪几乎流出来，不知是因为青峰的作为还是因为黑子的话。
青峰忍痛，但还是老老实实承认“因为刚才完全没有看见哲。”
黑子突然很想揍他，但又下不去手，毕竟这才是他熟识的青峰大辉。
不懂花言巧语。
不懂浪漫情调。
但是真实又可靠。
当青峰被推进手术室时，黄濑两眼一片茫然。
“有绿间君在，我们应该可以放心。”黑子安慰他。
“其实，我早就不怪小青峰了。”黄濑低声道“我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们每一个人。”
桃井和笠松接到电话马上赶来医院。
“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我不该回来。”黄濑苦笑。
他不该回来，成了赤司的软肋。
他不该回来，平白增添绿间的烦恼。
他不该回来，让青峰无辜受伤。
黑子哲也想说，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心甘情愿。
赤司也来了，“凉太。”
“小赤司，我……”欲言又止。
“赤司君，你知道黄濑这次遇袭的原因吗？”笠松问的直接。
赤司略一沉吟，还是告诉他们“我刚与藤堂家解除婚约。”又道“藤堂绪子吵着要跟凉太在一起，在家里闹得很凶。”他一惯的轻描淡写，他提出解除婚约，藤堂绪子非常感激他的成全，可是她的家里反对，为了表示抗议，藤堂绪子选择自杀的极端方式来对抗，虽然被及时救下没有生命危险，但藤堂家已经不能再继续逼迫她，只是以治疗为名将她送到国外，断绝她与黄濑的往来。
其余的话不用多说，笠松也能明白。
“凉太，也许该说抱歉的人应该是我。”赤司摸摸黄濑的头。
手术室的灯熄灭，绿间走出来，黄濑生怕他又说尽了人事之类的话。
“太可惜了。”绿间摘下口罩“这样也死不了，子弹被骨头阻断没有伤到内脏。”
“阿大果然是肉厚血多。”桃井双手合十。
绿间对赤司道“藤堂家的黑道背景很麻烦。”又道“其实你们家比藤堂家更麻烦。赤司，你事事求面面俱到求完美，可是这世道不是所有事都会尽如你意。”有点苛责的意味。
“不会有下次了。”赤司按在黄濑身上的手加重力道“绝对不会有下次。”是他的承诺。
黑子道“我不信赤司君你没有应对措施。”
“我派出的四个保镖现在全在医院里。”赤司没好气地说，本来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哪知偏有个同样不按理出牌的人物在搅局。
与黄濑一样是不按理出牌的人，赤司对青峰大辉实在是谈不上好感。若说奇迹时代时打球时是承认青峰的球技，十年后的今天，赤司征十郎于情于理都找不到对青峰有好脸色的理由。
青峰大辉是黄濑凉太最初的憧憬和最后的余情。
而赤司一向讨厌多余的东西。
青峰被推出来“对不起，我还以为那四个人是对黄濑不利的坏人……”
桃井连忙帮青峰说话“我们也派了阿大在保护小黄，所以是误会、误会。”
“黄濑来报警，我们警方自然会全力保护他周全。”笠松也道。赤司那嫌他们多事的眼神真让人觉得不爽。“现在他们打伤了大辉，我们警方这边也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赤司的眉头极快的皱了一皱。
气氛陷入僵持。
黑子及时转换话题“婚约真的取消了吗？”
赤司嗯了一声算回答。
黄濑脑袋乱糟糟，像开了个集贸市场，各种声音争相作响。他低声对青峰说了明天来看你，就不声不响地离开。
像落荒而逃。
曾经他们几个聚在一起是最快乐的时光。
却终究不复过去。
“黄濑君！”黑子对他总是不告而别深恶痛绝。
赤司阻止黑子去追，淡淡说“凉太还没有准备好，多给他一点时间吧。”
黑子顿悟。不由多看赤司两眼。
世界上最了解黄濑凉太的人。

“我去跟他说会儿话。”笠松拍拍桃井，“我还没机会跟他单独聊聊。”
桃井给他一个鼓励的笑容。
黄濑匆匆出医院，撞到紫原，他连对不起也没说一句就跑掉。
“黄濑仔那算什么表情？”紫原相当不爽“青峰仔死翘了？”他问随后的笠松。
“很不幸，没有。”笠松说。
“笠松前辈，听说你跟小桃要结婚了，真是不可思议。”黄濑勉强地笑。
“臭小子，一走就是十年，音信全无。”笠松才不会让他扯开话题。
“前辈，对不起，当初说好带领海常走向胜利，是我失约了。”黄濑对笠松深深一鞠躬“我没有脸见你们。”
笠松微笑起来“我们没人怪你，大家只是觉得你最需要人关心的时候却没人能给你安慰，我们才是自责的那方。”
遗憾的，并不仅仅只有奇迹世代的成员。
黄濑的眼泪流出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不能打球。”
十年前的遗憾，仿佛在昨天。
因为受伤，因为不能打球，因为近乎恩断义绝的十年光阴，黄濑凉太早就找不到站在他们面前的理由。
笠松拍头“还是这么爱哭，真是伤脑筋。你没怎么变呢。”
黄濑擦擦眼睛，不好意思地笑笑“即使是现在，我仍然找不到同时面对大家的理由。”
“一起吃饭如何？我有很多话跟你说。”笠松揽着他的肩膀“坐我的车。”
“黄濑仔就这样出去行吗？”紫原显然是在问赤司。
“有笠松在不会有事的。”接话的是青峰，他对于笠松的能力非常认同。
“动静太大了，不能让媒体胡乱编排。”赤司沉声道。“把火引到藤堂家去，让记者去监督他们。”
“那肯定要扯上你的婚约的事。”紫原深知赤司讨厌被人乱写私事。横刀夺爱，第三者插足，估计无论哪一条都不好听。
“没关系，正好借机公布解除婚约的事，让他们把矛头转移。”
“如果这样，赤司家也会有嫌疑。”紫原提醒他。赤司家同样有瓜田李下之嫌。
“挺好，大家都站在风口浪尖上，必然要有所收敛。”
紫原点点头“我大概明白了。”
赤司又反复叮嘱“将凉太定位在家族争斗的牺牲品上。”
“明白。”
黄濑放在病房门把上的手终于缩回去。赤司和紫原说话的声音不大，偏偏每一个字他都听得很清楚。
他没有勇气踏进去，他是胆小鬼。
他望而却步。
十年前是，十年后依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