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每一个人于他都是很重要的，就是因为重要才不能面对。
笠松等着他“你不是去拿东西了，拿到没？”
“算了，小黑子会给我带回去，我就懒得折返。”黄濑说。
回到家里，黑子对于黄濑的事多一个字也不提，只是问他明天要不要去“参观”青峰君。
黄濑总算有点笑影“我们都去的话怎么着也算是个围观。”
黑子差点就问是不是那个笠松跟你说什么了。站在曾经奇迹世代成员的立场上，黑子哲也找不到喜欢笠松的理由。笠松幸男是不是跟你提到以前的事，是不是揭了你的旧伤口？笠松幸男是不是能让你觉得没有压力，你可以与他畅谈你的心事却不能接受我们最短暂的重聚。
黑子有点明白赤司对笠松的态度由来。
相对奇迹世代的六个人，笠松幸男就是一外人!
次日，黄濑带了一束白菊去探望青峰。
“为什么是白菊花？”这显然是扫墓用的。
“因为以前小青峰去医院看我，也是带的这种花，我以为你喜欢。”黄濑眉一挑。
“很符合青峰君的气质。”黑子接道。
“你们两个……”一唱一和是来气死我的吗。
“小青峰，这次谢谢你，你希望我怎么报答你？”黄濑问。
“报答？你不是喜欢以身相许的？”青峰自然还记得黄濑的用词。
黄濑比了一下身高，苦恼状“好像不合适，大概不会舒服。”他的不舒服显然是在指下巴。
青峰切了一声“你怀疑我的体力吗？”
“有些事不是体力决定的。”黄濑扬扬眉，把黑子抓过来抱一下“小黑子好像还是有长了一点点，抱起来还是很舒服，嘿嘿。”
黑子满脑门青筋，两个笨蛋在一起果然会地球毁灭的。
“哲，我能单独跟黄濑说几句话吗？”
“不能。”黑子答得非常快而且坚决。
青峰嘴角一抽，黑子在他的为什么出口之前先说了“我没有把猪肉和狼狗放一个圈里的习惯。”
“小青峰是狼狗吗？”黄濑君你吐槽的重点难道不应该是猪肉？
“为什么是狗，我怎么着也该是狼。”青峰君你吐槽的重点究竟在哪里？
桃井和笠松来得很适时，笠松对黑子道“关于黄濑遇袭的有些细节我想问你，我不指望那边两个笨蛋能表述得清。”
黑子有点不情愿，但还是跟笠松出去，笠松转身时对青峰鼓励地扬起嘴角。
“哲君，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桃井也粘上去，在身后对青峰比了个V。
黄濑看见了，假装没看见“小青峰，我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你当时不再打球？”
青峰愣了一下，没想到黄濑会问这个。
“你不知道我当时是多么羡慕你们还能继续打篮球……你不懂……”黄濑提起来还咬牙，他是很想揍青峰一拳的。
拥有的总是不被珍惜。
青峰沉默了很久，就在黄濑以为自己根本不可能得到答案时，青峰大辉才闷闷地开口“不懂的人是你。我从来没有站在你的位置为你着想过，至少这一次我想感受你的痛苦。”
黄濑震惊地瞪大眼，他以为他到死都不可能听到青峰大辉的“甜言蜜语”，他眼圈莫名发热，十年了，他们分开十年后他才听到小青峰最像情话的情话。他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情绪“小青峰是不是很后悔当时没有先救我？”
青峰正色道“如果现在让我重新选择，我依然会优先选离我最近的哲，但是，我无论如何也要救你。这么多年我几乎天天做梦，梦到你在等着我救你，我每次向你伸出手……不是你消失了就是梦醒来。”
泪盈满双眸。
他所熟识的小青峰，有点别扭、不会说动人的话、不懂得哄人开心。
他喜欢过的小青峰，正直、执着、强势。
青峰笨拙地拿手去擦黄濑的眼泪“笨蛋，这么多年不见还跟以前一样爱哭。”
黄濑安静地打量青峰，青峰大辉经过岁月的洗礼和打磨后比十年前更加英气迫人，凌厉的五官，尤其是眉头拧起来时过于凶恶。
他分不清与青峰默默相对时在胸口激荡的是十年前憧憬的留痕还是十年后的感动。
“小青峰才是笨蛋。”黄濑的手指划过青峰的脸，轮廓分明还带点胡渣“小青峰比较像坏人，你真的是警察吗？”咯咯笑起来。
青峰凶恶地拧起眉眼，瞪他。
最后二人相视而笑，劫波度尽，恩仇泯。

第五十四章
黑子开门进来，笠松和桃井跟在后面，从他们的表情看得出刚才的谈话算不上愉快。
黑子进门后就盯着黄濑看，黄濑被黑子盯得头皮发麻，他打开电视借故转移注意力，黑子转向盯青峰，似乎要将青峰脸上盯出窟窿来。
青峰嘴角一抽“哲，你干嘛老瞪着我。”
黑子答得很快“才没有。”继续瞪。
电视里正在播新闻，是关于赤司征十郎与藤堂家解除婚约对两家股票的影响，当然不可避免地提到名模黄濑枪袭事件。黄濑遇袭被归为家族斗争的牺牲品，其间还扯上藤堂绪子对黄濑的痴迷。
黄濑不自觉地抿紧双唇，如果只是扯上他，他无所谓。
黑子拿过遥控器换台。
另一个台的娱乐新闻却是在大谈赤司家新任继承者赤司征十郎与名模黄濑凉太之间的真实关系。有人爆料二人在美国待了十年，赤司收购黄濑所在模特公司，二人在美国时甚至合住一屋，更甚者将黄濑遇袭事件扯上争风吃醋。
黄濑的脸色变了，他气得发抖。
他可以忍受别人对他的评头论足，可以忍受别人对他泼污水，可以忍受娱记冠以莫虚有的绯闻。
唯独这个不许，绝对不许。
他不允许任何人污辱小赤司，哪怕弄脏一点点衣角也不行。
“小黑子，去查查是哪家媒体，我要起诉他们。”黄濑冷着脸，身上散发寒意，他的声音高出七度。
“我知道了。”黑子有些担忧地看了黄濑一眼，他低声道“你应该知道无风不起浪，这种绯闻一但开始就很难收场，即使紫原君能掌控主流舆论，但是并不能阻止有心人士的眼睛。”因为这些绯闻根本就是真实的，如果是虚假的东西肯定经不起查证和考据，但是真实的内容，只会越挖越深，所以黑子并不主张黄濑去与爆料人较劲。
黄濑几乎把嘴唇咬出血。“小桃，你们可以查到是谁爆的料吗？”
桃井一副你还真有眼光的模样“当然可以，不过得我的上司同意。”她拿眼神指向笠松。
“前辈。”
笠松扶额，“我觉得这件事也许与黄濑遇袭事件有关联，五月和大辉你们去查一下。”
桃井扑上去就是狠亲一口“幸男我爱死你了。”
黄濑稍稍有点笑意，他勉强提起精神打趣“前辈的福利相当好啊。”
青峰撇嘴“这是与直接长官有一腿的便利，幸好你们是警察，要是在娱乐圈里，八成会说笠松居心不良，而你是潜规则上位。”
随意乱比方的结果是头上挨了桃井一记锅贴。“阿大去死吧，就算是在娱乐圈我与幸男也是纯洁的爱情。”
青峰捂头“那群记者嘴里还能吐出象牙不成？就算白的也能让他们说成黑的。”
黄濑的脸色比方才更加难看“我今天还有通告，你们查出什么来电话通知我。”他站起来。
“笨蛋青峰君的大脑完全不见发育。”黑子跟上黄濑，出门前扔来一句。
“我说错什么了？”青峰不解。
“都怪阿大，害得我的智商也跟着下降。”桃井嘟起嘴。
“为什么又是我？”
“阿大要加油把小黄追回来。幸男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笠松却不似刚来时那么肯定了，他道“这十年大辉与黄濑的生活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适合不适合在一起还真不好说。”
“喂，你怎么说变就变，之前答应我什么了？”桃井不满了。
笠松安抚她“十年的时间我和你能在一起，为什么他们不能跟别人在一起？”
桃井多聪明一个人，她已经不需要男友更多的暗示就恍然大悟，只能叹口气“全凭阿大的造化了，起码小黄还是很紧张他。”
笠松没有说出口的是，黄濑显然更紧张赤司，他自己的名声、绯闻甚至生死都敌不过赤司征十郎的一点风吹草动。
连生死都可以超越的是什么？
桃井却拿眼神暗示他，阿大也能为小黄不顾生死。
笠松笑了一下，“黄濑委托你的事你赶紧去查一下。”
桃井点头。
“大辉，你好好休息快点恢复，黄濑还需要你保护。”
青峰也点头“这点小伤算什么。”
黄濑坐进车里，黑子正打算打开副驾的门，黄濑突然一脚油门，车狂飚而去。
任是黑子哲也再淡定再好修养也差点爆粗。
才撞车就能飚车，才被袭击就敢独自外出，人身安全也能说忘就忘。黑子真心想启开黄濑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这个问题大家都想知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请黑子君排队参观。
警车在后面追一路，黄濑装聋。
跟我比飚车，哼哼。黄濑将车内CD换到摇滚曲目，在激狂的音乐里加大油门。
这里是哪里？
光顾着甩警车去了，完全没注意自己把车开到什么地方。黄濑把车停到路边，毕竟十年没有回日本，东京有些地区的变化还真是大。
套上假发再套上墨镜，黄濑下车沿着小路寻着路标。
“原来再向前就是上野公园。”黄濑站在指示牌前研究。帝光时期时和大家一起来过一次上野公园看樱花，笨蛋小青峰想去捞水里的小龙虾结果差点掉下去，还被小赤司罚围着公园跑圈。
大概因为接连遇到奇迹时代的故人，连记忆都被他们唤醒。
轻微的犬吠声引起他注意。
他老远就看到灰崎坐在路边长凳上拿着一包狗粮喂流浪狗，看在狗狗们似乎与灰崎很熟惗而且相处欢悦的份上黄濑决定减少揍祥吾君的拳数。
灰崎喂完狗粮后拍拍它们的头，起身要把空袋子投垃圾桶里时看到正在神游太虚的黄濑。
“来找我是为了揍我还是想我？”灰崎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痞子样。
“显然是前者。”黄濑边说边挥拳。
“你丫还真打！”灰崎咬牙。
巡逻的警察指着他们，“你们在打架吗？”

“怎么可能，”黄濑哈哈一笑，貌似亲热地拍拍灰崎“跟他很久不见，我们一直是这样打招呼的。”为表明真实性，黄濑又在灰崎肚子上补了一拳。
灰崎皮笑肉不笑地咧嘴。
警察一走，黄濑连忙与灰崎保持距离，灰崎正要吐槽黄濑的演技。
“尼桑。”一个面容清秀的短发女孩冲他们招手。
灰崎低声对黄濑说“在她面前千万不要提起赤司这个名字。”
“黄濑凉太！”女孩眼睛放亮“原来他真的是尼桑的朋友。”
灰崎微笑地回答“是的。”
黄濑搓了一下手臂的鸡皮疙瘩，还是扬起满脸的笑容。
“尼桑那里好多你的相片，很美的。”女孩开心地在包里翻出纸笔“帮我签个名吧。”
灰崎在她提到相片时面露尴尬，他厚着脸皮望天吹口哨。
黄濑在心里对他竖中指。
在接过女孩递来的纸笔时，黄濑眼尖地瞟到她左手腕上丑陋的伤痕。
灰崎好言好语打发走那女孩。
“她？”
灰崎一脸嘲讽的笑容“赤司正一私放高利贷，她的父母借贷后父亲失业无力还款，赤司正一让他们拿十三岁的女儿来抵债。”他点上烟“就在赤司家的私人会所，赤司正一带头轮奸了那个小姑娘，然后让她自己走回去。”
女孩的父母愧疚自杀就死在她面前。
她精神崩溃入院接受心理治疗，她自杀了几次。
“当时高尾和成就是她的主治医生，她最后一次割腕是绿间真太郎抢救的。不信你去问问他们还记得不记得一个叫凉子的小姑娘。”灰崎并没有多说自己在这个女孩生命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他还是演恶棍、混蛋比较顺手，但是黄濑也能猜得出大概。
道貌岸然非君子，玩世不恭非小人。
“难道警察不管？”黄濑听到自己声音干涩无力。
“管，大辉他们盯了赤司正一很久，亏我还暗中帮……”灰崎撇撇嘴“算了，反正谁也拿赤司家没有办法。”
“小赤司一定可以改变那个家。”黄濑肯定地说。“他不是挤掉了赤司正一嘛。”
灰崎本来想讽刺他的自信，可是黄濑坚定的眼神让他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我并不是不相信赤司征十郎的能力，黄濑，你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你不会知道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灰崎显然不愿意多说。
见黄濑准备离开，灰崎又道“我劝你还是离赤司远一点，如果你真想他放开手去干的话。”
黄濑一言不发地发动车，心情比来时还要糟糕。
绿间倒是没想到黄濑会去而复返，他听黑子说黄濑脸色不佳地走了。
黄濑冒失地冲进绿间的办公室时，绿间正与高尾说话。
“你，你们！”他大力把桌子一拍，灰崎说他们俩都是知情人。
两人看着他。
黄濑突然又觉得问不出口，他咬咬嘴唇“我就是来跟你们说再见的，再见！”
兴师问罪？
刨根问底？
高尾也习惯了黄濑天马行空的行事结构“我先回避一下，你有事找小真吧。”
“没有，我没事找他。”回得又快又急，欲盖弥彰。
“那就是找我？”高尾记得黄濑说了你们。
绿间推推眼镜，一言不发盯着黄濑。
盯得黄濑背脊发冷。
“其实……我是来问你们吃饭没有，哈哈哈哈，一起吧。”
“吃饭？”高尾看看手表，上午十点半。“小凉，我还约了个病人，让小真陪你去。”体贴地把空间留给他们。
黄濑爬到绿间办公室的急救床上坐着发呆。
绿间也不问，埋首工作，给黄濑时间。
黄濑拿手机发微博：很苦恼！
名叫开膛破腹的人马上问他为什么。
黄濑心惊肉跳地看那个名字，是被变态关注了？但说话口吻很温和的样子。他问：你的名字……你是变态杀人狂？
开膛破腹：工作需要。
黄濑想了半天：屠宰场的工作人员啊。
开膛破腹：你丫，理解能力是幼稚园级别吗？还是问黄濑为什么苦恼。
黄濑思索了半天：我该不该继续和一个人在一起。
一个名字叫掏心挖肺的人留言问：你跟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黄濑心想今天遇到的怎么全是恐怖的名字，是遭遇变态组团来他微博刷观光旅游了？他问：你的名字？
掏心挖肺：工作需要。
黄濑凉太：你们是一个屠宰场工作的吗？
掏心挖肺发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基本上可以这么说。
名字叫斩草除根和口诛笔戮的也依次留言问黄濑为什么不开心。
黄濑想我果然被变态盯上了：你们的名字？
斩草除根：工作需要，因为毒草务必除尽。
黄濑稍稍松口气：原来是园丁。要不要起这么恐怖的昵称。
口诛笔戮回答：工作需要，杀人不见血，杀人不用刀。
黄濑黑线满脸，他忧郁地想，难道我沦落到要跟变态群聚畅聊人生的地步？那还不如去找小绿间。
黄濑君，你逻辑好像哪里不对。
终于有个正常点的昵称出现，“不怕神一样的上司就怕猪一样的战友”。
黄濑：谢天谢地终于出现正常的名字了，可是为什么这个昵称充满怨念？就好像随时会从手机里爬出来。他还是忍不住问：你的昵称也是工作需要？
不怕神一样的上司就怕猪一样的战友：显然是吐槽。
掏心掏肺：这样吧，用几个关键词或关键句子来描述你的烦恼。

黄濑凉太：讨厌的人似乎不太讨厌；讨厌的一家变得更讨厌；太阳在黑洞里；我这颗太阳系的星星该怎么办呢?
开膛破腹:换太阳系。
掏心挖肺：同上。
斩草除根：同上。
口诛笔戮：同上。（我只是在保持队形……你们绝对会被太阳杀掉的）
不怕神一样的上司就怕猪一样的战友：我是卫星。
黄濑凉太：为什么我觉得你们有熟悉感？
开膛破腹:错觉，以你的智商绝对不可能有感觉。
掏心挖肺：同上。
斩草除根：同上。
口诛笔戮：同上。
不怕神一样的上司就怕猪一样的战友：同上。
黄濑凉太：你们很有默契，是不是互相认识？
开膛破肚：我才不认识白痴。
掏心掏肺：我不认识白痴，我只认识楼上的。
口诛笔戮：我只认识白痴。
不怕神一样的上司就怕猪一样的战友：我认识很多白痴。
斩草除根：混蛋，你们说谁是白痴！
脑袋不够用的黄濑赶紧给赤司发短信：小赤司，我的微博里来了奇怪的人。
赤司没有回复短信，片刻后赤司征十郎实名登陆黄濑的微博留言：凉太，将这群人全部删除，一个不留！
黄濑照办了以后，世界终于清静了。
黄濑凉太：他们是来刷存在感的？
赤司征十郎：他们显然是来刷你智商的下限的。
黄濑头上好多问号。
赤司办公室的门开了，各部门负责人个个顶着满脑门的汗珠走出来。
“紫原君，赤司先生开完会了。”秘书提示坐在沙发上的紫原。
紫原正拿手机上网。
赤司走出来，脸色算不上好，他叫他，口气也不算好“敦，你们每次非要组团去测试凉太的智商吗？”
紫原跟在他后面进去“才没有组团，也就是凑下热闹，保持队形。”紫原满脸无辜，慢吞吞地开口“有黄濑仔的地方乐趣总是特别多。”
赤司哼了一声“谈正事。”
黄濑终于从急救床上爬下来“小绿间。”
绿间示意他坐，黄濑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里坐下。
“我办公室的WIfi很好用吗？”绿间不经意地问一句。
“一点也不好用，刷个微博居然也会被变态围观。”黄濑绝对不是在吐槽。
不知绿间的嘴角有没有抽了一抽，“你想问什么事吗？凭你的智商解答不了的可以来问我。”
黄濑皱皱眉“小黑子说这十年我的智商都长到小赤司身上去了。”
绿间：这绝对不是什么夸奖的话，你在高兴个什么劲。
绿间淡淡地开口“你也可以考虑长到我身上，添个零头而以，不是很麻烦。”
黄濑眨巴眨巴眼睛：小绿间应该是好意，为什么我觉得有点不爽？
黄濑问：“你是不是接收过一个叫凉子的女孩子……自杀的那个。”他还是不喜欢拐弯抹角。
“父母在她面前自杀，她被人施暴，灰崎祥吾送她来的。”绿间对自己的记忆很有信心。
“小绿间，你告诉我赤司家是不是……”
绿间打断他“那是他们家，与赤司没有关系。赤司本质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
黄濑点头“有野心也有本事，他一定会让他们家变样的对吗？”
绿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关注着黄濑的反应。“你帮不上忙。”
黄濑扬扬嘴角，那实在不能算是一个笑容“谢谢。”
黄濑的手机响起，是桃井打来的，他接听起来。
“小黄，我查到爆料者了，老熟人，你猜是谁？”桃井道。
“祥吾君？”黄濑的声音平定无波。
桃井倒是惊诧了“你是猜到的？”
黄濑清清嗓子“猜的。”
虽然后悔刚才没有多揍灰崎几拳，但黄濑不得不承认灰崎的所作所为算得上正义。
“小黄，你要告他吗？”
黄濑想到凉子手上的伤痕，他苦笑“我考虑下。”
“黄濑。”绿间在黄濑要离开办公室时叫他“赤司家的圈子水很深，你不要随便掺和。”
黄濑冲他摆摆手算是再见。

第五十五章
黄濑是第一次正式踏进赤司家在日本的公司。他才没有兴趣去管日本本部的公司要大上美国公司的几倍。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前台。
“请问……”接待员小姐当即认出他来“请问你是来找赤司先生的吗？”
“是。”
接待员小姐难掩兴奋之情，马上将电话接到赤司的秘书，片刻后接待员小姐对黄濑说“赤司先生请你去他的办公室。”又问黄濑可不可以给她签名。
黄濑被赤司的秘书亲自领进赤司的办公室。
“您先稍等，赤司先生马上就来。”秘书给黄濑倒来咖啡。
黄濑翘着两条长腿坐在赤司的位子上，无聊地将皮椅转来转去。
门打开了，赤司和紫原一前一后走进来。
“黄濑仔。”紫原跟他打招呼。
赤司冲他微笑。
“噫？”黄濑从座位上跳起来。
“凉太不是说绝不踏进我在日本的公司嘛？”赤司调侃道。
黄濑眨巴眨巴眼睛“我有说过这种话吗？”
赤司只是笑“找我有事？”
黄濑偷瞄紫原，紫原哼了一声，根本没打算回避，反倒是坐在沙发上吃起他随身带的零食。
“我看到新闻了。”
“哲也说你要起诉爆料人。”赤司道。“要我帮你找律师吗？”
“不用了不用了。”黄濑连连摆手。“我下次揍他一顿就行。”
“他？你知道了。”
黄濑嗯了一下。
“我和敦有对策，凉太就不要操心。”赤司道。
“征十郎，放过他吧。”黄濑要求。
赤司倒是有点惊讶，他看得出黄濑不是在说笑，他叫他的名字，那是只有在两个人亲密的时候黄濑才会叫的称呼。
显然凉太是在用他们之间的关系在请求他了。
这是第一次。
赤司突然觉得有趣起来。敦说得对，很麻烦的事但凡扯上凉太都会变得比较有趣。
紫原接过话头“我们还准备这次让他彻底完蛋呢，黄濑仔怎么就想放过他呢？”
黄濑瞅他，嘟嘴“才不告诉你原因。”
紫原头上青筋一跳。
赤司的电话响起，他见是绿间打来的当即就接听起。
“凉太，你说的事我可以答应，但是你得让他闭嘴。”赤司这样说。
黄濑耸耸肩“我显然没这个本事。”
这么一来，别说紫原就连赤司也难免头上青筋直跳。
“凉太，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解决，三天后你说服不了他。”赤司笑了一笑，没再往下说。
黄濑跟了赤司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明白赤司这个笑容的意味。
黄濑难得也有按太阳穴的时候，他说我想想。
紫原吐槽“黄濑仔现在应该说包在我身上。”
黄濑白他一眼“我被小赤司包得太久了，偶尔用下脑子是很伤神的。”黄濑只是想说赤司帮他大包大揽解决事情太久了，偶尔让他自己去思考一件事会变得困难。
万幸的是赤司与紫原都很熟悉黄濑式表达法。
紫原故意道“黄濑仔让我包，我保证不让你伤神。”
哪知被黄濑鄙视了“我没觉得小紫原比我强多少。”
紫原差点一口血喷出来。“黄濑仔要不要试试？”
赤司就一直在旁笑。
“小赤司，你说的三天算不算今天？”黄濑讨价还价。
赤司眉一挑，看看手表“就从现在开始算，多一秒也没有，我是个很守信的人，凉太请遵守约定抓紧时间。”
黄濑嘀咕小赤司小气计较之类的，走到门口又折回去在赤司脸上狠亲一口，毕竟赤司给他时间是有风险的。
紫原不依了“黄濑仔，我也有份哦。”
黄濑马上又在赤司另一边脸上亲一口，眉一挑，满脸得意“你那份我付给小赤司了，有本事你向他讨去。”仗着赤司在旁边，他才不怕小紫原。
狐假虎威什么的，黄濑也会。
紫原：黄濑仔你给我等着。
次日，黑子翻看行程表“黄濑君，今天的广告拍摄十点开始，你早上要去探望青峰君吗？”
“当然要。”黄濑一边换衣服一边道。
“还要买白菊花?”
黄濑回答“不，今天帮我买袋狗粮。”
黑子：……
“要大袋的，否则不够吃。”黄濑想的是流浪狗的数量。
黑子无论如何也脑补不出青峰满脸幸福地吃着狗粮的模样，就算这狗粮是黄濑送的。
“黄濑君，你打算买小龙虾口味的狗粮吗？”黑子显然是在吐槽。
黄濑一脸诧异“有小龙虾口味的吗？如果有的话当然更好。”
中心医院病房。
“早。”青峰正在吃医院的早餐。“哲也没跟你一起来吗？”
“他去买东西了，马上就到。”黄濑愁眉苦脸的。
“怎么了？”
“没什么，以小青峰的智商也帮不上我。”黄濑往青峰病床上一靠。“小青峰，你是不是盯着赤司正一好久了？”
青峰没料到黄濑会提这个，他迟疑了一下“那家子人很复杂，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我们盯了很久，虽然也破坏过他们的一些交易，但始终没能真正的抓住赤司正一的把柄，直到他们内部出了问题。黄濑，说真的，我很不希望你卷入他们家的事。”
“我明白我明白。”黄濑烦恼地抓抓头发。每个人都告诉他不要管小赤司家的事，每个人都要他离赤司家远远的。
绿间进来查房，他今天的幸运物是一对人偶，他为青峰检查时，黄濑就把他的幸运物抓过来胡乱蹂躏一气，起先摆出绿间投篮的模样，绿间也就忍了，黄濑越来越过分地拿两个人偶扭出各种体位，摆到69式时，忍无可忍的绿间拿记录板砸中了黄濑的头，黄濑嗷地一叫终于放弃那两只狗改而去玩青峰的头发，一会儿将头发倒着梳成直板状，一会儿扭成大便状。青峰由他去玩，绿间也当没看见。

“赤司给你出难题了？”绿间问。
“显然是我给他出难题。”黄濑道“小赤司要是拒绝我就好了。”
偏偏赤司从来不会拒绝他，连一次也没有。黄濑心里有只因为说了大话却不知如何是好的小黄濑在哭泣。
“我昨天给他打电话了，他应该能理解你。”绿间淡淡地告诉他。
“我就说他的态度怎么会转变得那么快。”黄濑有些感激。
“我不是在帮你，”绿间道“我只是怕你又惹出新的麻烦，像这样。”边说边拿笔敲敲青峰的头，好像他是根树桩子。
青峰不爽极了。
“小绿间给我出个主意吧。”黄濑苦着脸“小赤司让我自己想办法。”他想来想去，自己身边能与赤司比智商的就只剩绿间真太郎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绿间提醒他，“不管那个人算不算得上好人，我都不希望你独自去找他。”
黄濑严肃地告诉绿间“我已经想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办法去偶遇他，然后请他……”
“黄濑君，你要的狗粮。”黑子将一袋狗粮扔给他。
黄濑摇着袋子对绿间笑“就是这个。”
绿间不确定自己脸上是不是布满了黑线，他推推眼镜“黑子，你最好盯着这个白痴。”
黄濑高高兴兴地离开后，黑子才跟绿间道“可惜他现在不喜欢我盯着他。”
黑子有点怨念。换作十年前，他只是多跟黄濑说几句话，黄濑就能高兴上一整天，可是现在的黄濑凉太根本就是脱缰的野马，随心所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也不知道黄濑君的饲主是怎么想的。
他还是驾车跟上黄濑的车。
青峰郁闷地点着烟。
黄濑早就不是很多年前只会缠着他不放的那个黄濑凉太。
“明明就是有事，他却完全没想找我商量，宁可自己胡来。”失落得很真切。
绿间对跑到他办公室抽烟的青峰表示强烈不满“那是因为他终于发现你智商的硬伤，找你跟他自己解决并没有什么不同。”
绿间的毒舌一如既往。青峰更郁闷了，他掐熄烟头。“刚才你们说的人到底是谁？”
绿间推推眼镜，慢吞吞地开口“对于提升智商这件事，本医院爱莫能助。”
黄濑站在灰崎昨天喂狗的地方，拿出狗粮，轻言细语地哄“乖，快点告诉我你们的狗哥哥在哪里。”
“你是来找尼桑的吗？”凉子也提着袋狗粮。“昨天他是来帮我喂狗的，尼桑不在这里。”
“小凉子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快告诉我。”黄濑摘掉墨镜，露出他招牌式的笑脸。
凉子笑嘻嘻的“可以，但你要先陪我喂它们。”
黄濑实在看不出这个开朗可爱的女孩曾经遭遇过那么悲惨而恐怖的事，他老老实实跟凉子一起喂狗。小绿间说凉子对男性极度恐惧，所以黄濑刻意与凉子保持一定距离，不想吓到她。
“凉子，快点告诉我，狗尼桑在哪里，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找他。”黄濑心里着急。
狗尼桑这个称呼让凉子噗嗤一下笑出来。
凉子带着黄濑来到公寓前“就在二楼，他昨天说了今天休息的。要我带你上去找尼……桑吗？”显然她又想到黄濑对灰崎的那个称呼，忍不住又笑起来。
“凉子，你去帮我买罐咖啡可以吗？我请你吃糖。”黄濑拿出张大钞交给她。
凉子答应得很爽快“我不是小孩子了，才不要吃糖，我要吃巧克力。你不给尼桑带点什么？”
黄濑扯扯嘴角，促狭地冲着凉子摇晃剩余的狗粮。
凉子实在没忍住，捂着嘴笑出声来。
黄濑恶意地想，估计灰崎很长时间都不能摆脱他送的这个名称了。
灰崎满脸不耐烦地把裤子往腿上套，边套边跳着去开门，心里诅咒那个大清早狂按门铃的混蛋。
他凶神恶煞地拉开门就准备骂人。
看到大门口的黄濑凉太，灰崎脸色各种精彩。
“还不快请我进去，我可没有站在门口说话的习惯。”黄濑才不跟他客气，将灰崎往旁边一扒就往里走，随意地像进自己家。
“亲爱的，是谁这么早来啊？”一个半裸的女人从睡房里探出头来。
黄濑媚眼一挑，冲她送去一个飞吻。
那女人尖叫起来。“黄濑凉太！！”
几乎吵聋了灰崎的耳朵。
女人慌乱地穿好衣服连忙冲着黄濑解释“我跟这个人没有什么关系，就是……就是……”
黄濑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修长的腿，“我知道，肯定是这个恶棍强迫你的。”
“就是这个恶棍强迫我的。”女人马上改口。
灰崎满脸黑线，将那女人推出去“滚吧。”
“下次别来找我。”女人也不是好惹的，一巴掌甩在灰崎脸上，灰崎狠狠关上门。
女人尖锐的咒骂声一直回响在门外。
灰崎脸上一个巴掌印，还有被指甲抓破的地方，黄濑捂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来。
灰崎正要给他点颜色瞧瞧，黄濑又说“凉子马上就来，你也不希望让她幼小的心灵遭受破灭的阴影吧。”
灰崎翻翻白眼，忙着进房里收拾，黄濑跟在后面大惊小怪“祥吾君的个子跟我差不多，你用的TT的尺码也太小了，是XS号吗？”
黄濑的声音又传来“哇哇，居然还用道具，是因为灰崎君不行？”
灰崎祥吾头上青筋纠结。他黑着脸转过头“你要试试我行不行吗？”
黄濑有恃无恐“凉子马上就回来，她帮我买咖啡去了。”他是有备而来。
灰崎哼了一声，“说吧，找我什么事。”
“不要再挖小赤司和我的关系。”
灰崎咧开嘴，笑，“凭什么？黄濑凉太，你难道不知道跟人讲条件是要付出代价的。”
黄濑收敛了笑容“赤司正一。”
“你说什么？”
“小赤司会收拾掉赤司正一，小青峰会让他伏法。”
灰崎讽刺地笑起来“你知道的就是凤毛麟角，别对我指手画脚。”
“祥吾君，我并不希望看到你与小赤司闹得玉石俱焚。”黄濑这句话是发自真心。
灰崎也收敛神色“那我也告诉你，只要你在赤司身边一天，这个绯闻就绝对不会停止，就算我不挖，赤司的对头也会挖，黄濑君，该收手的人是你。”
黄濑再次道“我不管你怎么闹腾小赤司的家，但是不许将乱七八糟的东西扯到小赤司身上。”
灰崎冷笑“你们绯闻的根源根本就不在我，你还不明白吗。”
终于明白灰崎所指，黄濑一瞬间面如死灰。
苍蝇不盯无缝的蛋。
无风不起浪。
黄濑凉太正是让蛋生缝隙的原因。
黄濑凉太正是风波的罪魁祸首。
这么浅显的理由，绿间懂了，青峰懂了，黑子也懂。所以黑子才让他不要太追究爆料人的法律责任，以免牵扯出更多对赤司不利的东西。
最糟糕的是，那些新闻里提到的过往是千真万确童叟无欺。
黄濑仿佛坠入冰雪，冷透了。
凉子买来咖啡，黄濑已经要起身告辞。
“黄濑尼桑，你的咖啡。”凉子叫他。
黄濑冲她笑笑，“送给你的狗尼桑喝吧，正好就我带来的狗粮。”
凉子顿时乐不可支，灰崎的肺差点没气炸。

第五十六章
黑子跟随着黄濑的车驶到东京塔，天色已昏暝。
他略微一迟疑，下一秒还是随着黄濑踏上天梯。
这个时间浏览的人稀稀疏疏，偌大的电梯里除了他们俩个就是一对小情人在窃窃私语。
这对有情人也许是想来东京高塔见证他们的爱情，怎么会想得到有人来这里是为了立下最惨痛的决心。
小情侣企图寻找爱情凌驾于时间空间长度高度的开始，怎么会料到有人来此却是为了埋葬最初的真实。
高度，黄濑一直以为不是他与赤司的距离。
当他每升高一米，每离地面脱离一米，他突然悟了，距离就是距离，并不会因为任何理由而改变。
到达最高处的玻璃大厅，华灯初上的夜景让黄濑觉得恐高，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会恐高。小情侣在大厅寻了较暗的一隅。
韶光照城，风恬晴遥。良辰美景怎忍辜负。
黑子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时，黄濑先说话了“小黑子你跟了我一整天。”
黑子等他说下去。
“你不会告诉小赤司的对吧。”
黑子还是没开口。
“我和小赤司第一次去埃菲尔铁塔，小赤司说站在最高的地方才可以见证一个城市的繁华才能看得更远。我没有他那么远大的志向，我只是觉得高处感觉太苍凉，好像世界离我特别的远。”黄濑用一种淡如烟水的口吻娓娓道来“小赤司，一直是我的神。”
黑子决定当一个安静的听众。
“我真怀念在美国的日子，那时只有我们俩。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赤司征十郎高不可攀。他站得太高，我穷其一生也追不上。”说到追不上三个字，黄濑充满了感伤。
黑子终于开口“你不打算追？”
“十年前的小青峰是我的遗憾。十年后我欠小青峰一条命。”黄濑突然转换话题，快得让黑子猝不及防。“你说我以身相许如何？”半开玩笑,可是他的脸上绝无笑影。
黑子嘴角一抽，很多年没有人在他面前拿这个词来刷他的下限了。
黄濑又笑，微微的笑意激起眼底沉淀千层的悲哀“我已经懂得这个词的意思。”
黑子欣慰地点头“在跟了赤司君以后终于懂了。”他突然发现自己这句话的表达充满了歧意。
幸好笨蛋黄濑君听不出来。
“你想跟青峰君在一起？”黑子可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那还不如跟我在一起。”他显然是在吐槽。
黄濑回答“虽然我很喜欢小黑子，可是跟你在一起完全没有信服力。”
黑子头上青筋跳了一跳，为什么跟他在一起就没有信服力？笨蛋黄濑君想说牵狼狗遛街和与存在感低下的人外出的震摄力不可同日而语？混蛋！
黄濑站在窗边，手指隔着玻璃描画东京正在绽放的绚烂夜景，他说“我想站在城市最高的地方去体检下小赤司的感受。”
250米的高空，俯瞰整个东京，光与影将人间剪成一段一段绮丽的画卷，星月在这座城市华灯的辉煌侵袭下黯然失色。黄濑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神的视角，他唯一能感受深刻的只有登峰造极时的寒凉，那冷意浸入肌肉、骨髓、神经线，若是流泪，连泪水都只能在零度。
高处不胜寒。
然而，只有放开赤司的手，赤司征十郎才能毫无顾忌地去飞翔，去做他想做的任何事。他和小赤司在一起的朝朝暮暮，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成为赤司征十郎的束缚。
小赤司一定会成为非常厉害的家族继承人，他一定会站在东京最高的地方俯视这座城市，君王一般的男人一定会将这个世界踩在脚下。
黄濑几乎泪流。
但，不能有他。
江山万里，却独容不下小小的感情。赤司父亲当年说的对，赤司征十郎的感情会成为他的负累。
“黄濑君还是想清楚。”黑子劝他。“我觉得你不出三天就会后悔……黄濑！”
黄濑已经走了，下定决心朝着自己想去的方向。
电梯门隔断了黄濑与黑子的对白，黄濑坚定的眼神让黑子难免胆战心惊。
不按理出牌的不仅仅是青峰大辉。
“笨蛋黄濑君你都不听人说话的吗！！”黑子的拳手砸在电梯门上，无论过了多久，黄濑的存在就是为了考验黑子的忍耐力。
黄濑将车开到赤司的公司楼下，接待小姐直接请他进去，告诉他赤司先生还没有下班。
“小赤司！”黄濑鼓起积攒的勇气，只要他提出分手，只要他先提出来。
“有事吗凉太。”赤司从大堆的公文里抬起头，那手指按压酸胀的太阳穴，语音低沉。“今天快过完了，你找到解决的办法没？”
黄濑点头“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应该可以化解这次危机。”而且是从根源上断绝这种绯闻。
赤司按太阳穴的动作一滞，“哦？凉太打算怎么办？”
“我！！”勇气折损于无形，无需赤司挥戈，他先丢盔弃甲“只要我们分……”
赤司抬眼看他，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闪过，口吻依旧温和“凉太打算换太阳系？”语带戏谑，但他的眼神是没有半点调笑的意味。
黄濑打个寒战，觉得室温在下降，他慌慌张张“没有没有。”矢口否认。他在小赤司面前根本毫无遮掩，赤司只消一眼就能穿透他。
他的勇气溃不成军。
赤司扬起嘴角，依然轻言细语“真太郎不错，你跟他在一起，他会对你很好。”
“比你还好吗？”黄濑显然不是在抬杠，他只是习惯性跑错重点。
赤司嘴角勾起三十度微弧，微冷，他不回答，由黄濑自己去寻答案。
室温还在降，黄濑觉得冷，他搓搓胳膊，考虑是不是要加衣服。
黄濑以为他会提青峰，但赤司没有。其他诸如紫原或是黑子更没有被点名。
只是分手两个字被扼在咽喉深处，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只要凉太能找个让我信服的理由。”赤司这般说。“我就放你自由。”
黄濑硬下心肠“会的。”自由两个字从小赤司嘴里说出来，一种锥心刺骨的痛感从头顶贯穿脊柱，黄濑几乎站立不住，他强迫自己挺立着脊背离开。

他空有决心却找不到理由。
他有什么理由离开与他十年的赤司。
他有什么理由离开他在这世上唯一的救赎。
他有什么理由去离开他的信仰。
赤司征十郎是黄濑凉太的神。
永远。
赤司掀翻了桌上所有的东西。他按着额角一动不动。
凉太去念已萌。
他与他终于还是过不去这道坎？
青峰的伤恢复得很快，这得归功于他强壮的身体素质。用桃井的话来说，如果阿大敢说自己虚弱，估计全日本的牛都哭了。
黄濑说为了庆祝青峰出院，他请小青峰吃饭，桃井和笠松知情识趣找借口先走，黑子是决定将电灯泡照到底的。桃井安慰青峰“哲君这样的电灯泡是用来忽略不计的。”
光的能见度还比不过一只刚剃的秃头，黑子君显然不会是一只合格的灯泡。
“黄濑，你有想过没？”青峰突然开口。
“想什么？”黄濑一脸莫名。
青峰抿抿嘴唇，正色道“我们在一起。”
对于青峰当他透明比起来，黑子对青峰这种明目张胆挖墙脚的行为表示不爽。
不按理出牌的王牌，多少年也不会变。
黄濑居然并不吃惊，这让黑子怀疑二人是否早有默契。
“我可以想想吧。”黄濑平静地回答。
青峰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他开始感受到十年前黄濑对他表白时的煎熬与苦涩，十年后角色对换，他成了等待的一方。
期待太多才怕失望。
黄濑的考虑让他怅然若失。
难道不是应该欣喜若狂地马上同意，他们再续前缘，延续憧憬的爱与慕。
黄濑太冷静，太平静，也许十年的成长让他学会了衡量和考虑。
黑子盯着黄濑，黄濑完全没有注意两个人看他的眼光，他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电视里的经济新闻。
赤司征十郎接手后，赤司家的股票开始回升，他野心勃勃，他运筹帷幄，一反刚回日本时的温和低调，方寸的电视机并不足以掩盖他一身凌厉的锐气与耀目光芒。黄濑仿佛又看见奇迹世代的赤司队长，洛山时的一年级主将，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男人，注定要称王的男人，赤司家族产业不在他眼底，日本范围还不够大还有亚洲商圈，也许更远大。
黄濑知道媒体称赤司为年轻的王，无冕的王。
高高在上，黄濑倾尽一生只能仰望他万丈光芒。
黄濑知道赤司现在是日本排名第一的钻石单身汉。他的冷漠阻止不了女人飞蛾扑火的热情。
赤司的身份早就注定了他们的结局。所以他当初迟迟不与黄濑确定关系。
天帝之眼看得到的未来。
“我们在一起吧，就像多年前一样。”黄濑眼睛还停留在电视上，嘴里已经说出他的答案。
青峰欣喜若狂。
黑子顺着黄濑的目光寻找方向，不是青峰大辉，不是黄濑的憧憬。
赤司正在答记者问，他嘴角始终带着三十度的优雅，比起学生时代咄咄气势已经完全不在一个层面。气场更强，他的锐能收放自如，藏在温润如玉的表里。
“黄濑君，你还是想……”黑子旁边不见了黄濑和青峰，只有店员手执帐单等候他买单。
“刚才那位先生和另外一位先生一起走了。”店员礼貌地解释。
黑子按按头上的青筋，掏钱付账。
两个做事不思前考后的白痴一不小心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肯定会被赤司杀掉的。
“你确定现在就去跟赤司说清楚？”青峰将车停在赤司家外面。
“是的。”不说就没有勇气说，应许了小青峰就没有退路，黄濑不想自己再逃避。
“要我陪你进去？”
黄濑摇头“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他不怕赤司怎么样，毕竟是那样骄傲的人。
黄濑说我想已经找到理由。
赤司把头抬起来，异色的目光投来，黄濑的话生生咽回去。
说不出口。嘴张了几次没有发出声音。
赤司仿佛已经猜到了，他的声音仍然温和“凉太是要跟大辉在一起吗？”
黄濑咬着嘴唇，“是。”
“你觉得他肯舍命救你，你内疚你自责，所以你决定跟他重新开始？”
“是。”黄濑让自己看上去更冷酷一些。
“你真的觉得你们还能重新开始？”
“是。”仍然是面无表情。
“所以你要背叛我？”语调徒然一厉。
“说背叛太严重了.....”黄濑不知所措，他动摇了，他想如果小赤司挽留他，他一定无法坚持。
如果小赤司不希望他离开，如果小赤司像往常一般唤他的名字说，凉太，不要走。他怎么可能抵挡。
“你走吧。”赤司沉声说，他不留。
“我大概是犯贱，得不到永远是最好的。”黄濑勉强扯出个笑容，像最拙劣的辩解。
可惜赤司已经不想听下去“你走吧，凉太，你没有心。”
那一瞬间，黄濑确信自己看到赤司眼底的脆弱和疼痛。
那种痛感就仿佛印在自己身上、心上。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抱赤司，赤司已经敛尽了所有的情绪，现在换他面无表情“你是想跟我说再见还是永远不见？”
毫无感情，是毫无保留的放弃。
黄濑的眼泪突然就冲上眼眶，他强忍住然后快步离开。
“你出来了？赤司没有为难你......”青峰这才发现黄濑泪流满面“你怎么了？他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黄濑深深吸口气，抹把脸上的泪水，原来自己是哭着走出来的，明明是自己不对，为什么感觉却像赤司抛弃他“他出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过分的话，过分的那个只有我。”
他不留他，他不留他，他根本就没有想过留他。
帝光时黄濑说请接受我吧。
说我愿意和你一起取得所有的胜利。
说让我成为你的金将。
比告白更像告白，可是它们是错误。他说过很多很多表错情的话，都不及赤司温润含笑的一声：凉太。
他在许愿树上留下绘马，他希望赤司成为他的影子。
他受伤，赤司说不用向神启愿，我就能满足你的愿望。我会成为凉太背后的那个男人。
赤司征十郎，是黄濑的信仰，是黄濑的天空，是黄濑的神。
他和他在一起超过十年，黄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选择离开。
他们在一起十年，黄濑更没想过自己离开的那一天赤司根本没打算挽留。
泪，夺眶。
如雨倾盆。
如果早知道分离是切肤割体之痛，他还会不会为了年少最初的憧憬任性而行？
青峰将他揽入怀里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才算尽了人事。

第五十七章
黑子驱车赶来时，黄濑和青峰刚走，他是在赤司处知道黄濑的选择，对黄濑的决定他无可奈何，青峰是他的朋友，黄濑和赤司也是。
赤司却说“他会后悔的。”他不需要人安慰。
其实这点倒是与黑子的想法不谋而合，“赤司君永远是这么自信。”
赤司笑容有点苦涩“其实也不是永远。”
“我觉得黄濑君一定会回来。”黑子这话绝对不像是安慰。笨蛋黄濑君哪次不是身体走在思想的前面。
“哦？”赤司眉一挑“大辉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黑子说。旁观者清，他看得比黄濑更明白。赤司跟他说，凉太是我的。他没有告诉赤司，黄濑也跟他说过，小赤司是我的。
既然互为彼此，互为血肉，强硬分割的后果只能是血肉模糊。
谁说十年前浅薄的憧憬可以取代十个365天的日日夜夜。
谁说黄濑凉太可以为身边突然闯入的青峰大辉就剔除掉血液心脏里的赤司征十郎。
黑子哲也是旁观者，他自认眼神清明。
“我会帮你看着他们。”他自告奋勇。
赤司越发惊奇，他认识的哲也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只是不想让大家的人生出现无法挽回的遗恨。”黑子慢慢道“我说过，我希望有一天奇迹世代能重聚，心无芥蒂。再说了帮你看好黄濑君也是你当时聘用我时的条件，我只是在履行合约。”伤在肉体还能重聚，如果伤在感情，奇迹世代真的就永无再见之日。
闻言，赤司露出个实在算不上笑容的笑容。
青峰以保护黄濑为名，要求黄濑搬到他的住所，黑子帮黄濑答应，但是条件是他也要一起。
青峰当然找不到拒绝黑子的理由。
他想与黄濑重修旧好，他以为他最好的朋友应该了解他的心情。
青峰把脸凑过去，打算偷一个吻。
“青峰君你的嘴脸露出来了。”黑子淡淡的声音从二人之间传来。
青峰定睛一看，原来他们之间坐着黑子。
“你……你……”青峰指着他。
“我和黄濑君一直在看电视。”黑子警告他“黄濑君的名誉是很重要的，我是他的经纪人有责任为他把关绯闻对象。任何不符合我品位的全部出局。”
“你刚才说了是你的品位吧，为什么是你的？”青峰不解。
黑子给他一记白眼，不屑回答他的问题。“黄濑君同意我的话吗？”
黄濑忍住笑，扑到黑子身上蹭来蹭去“当然，小黑子说了算。”
青峰嘴角一抽“我去洗澡了。”
黄濑翻找碟片。
“这个就足够了。”黑子从旁指点。
黄濑噗嗤一笑，把碟片推进碟机里，碟片封面上印着血淋淋两个字：贞子。
贞子小姐正好要从电视里爬出来，青峰洗完澡出来费了好大劲才没让自己惨叫出声。
“我靠，你大半夜不睡觉起来看这个？”青峰大辉死都不会承认自己的脚发软。
黄濑金发一甩，回过头和贞子一起看向他，脸色怎么看都有点阴森——那是当然，他把客厅的灯提前关上了。“你每天要处理那么多重大案件，天天对着死的碎的烂的你就没想过它们来找你？”
这货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青峰大辉咬牙切齿。
“哲呢？”
黄濑嘴角勾起一个堪称阴险的弧“他啊，你不一定看得到，但他肯定在你旁边。”
青峰大辉毛骨悚然。
“没准你睡觉时他会在你枕头边给你讲无头女鬼的故事。”黄濑咧开嘴，露出白惨惨的牙。
“青峰君想听有头的还是没头的呢？”黑子淡然的声音从青峰左手边响起。他拿着衣服正要去洗澡。
“哇哇哇！”青峰是真的没hold住。
黄濑和黑子交换了一个v的手势。黑子说“黄濑君请早点睡觉，如果你不想留下黑眼圈。”
“马上就去。”黄濑心满意足摇晃着胯部踩着节奏回房间。
青峰黑线“丫的，你倒是把电视关了再去。”
贞子君慢慢爬出电视，眼睛翻成90度，露出大片森森眼白。
黑子消失在青峰的视线里，消失了，消失了，居然消失了……
黄濑起床后，娱乐新闻里正大肆报导赤司和他新捧的模特的绯闻。
“切，小赤司的品味才没有这么差。”黄濑撇嘴，不屑一顾。
“挺不错呀，人漂亮有气质，电视里说这个宫田里子家境很好，跟赤司很般配。”青峰边吃泡面边回答。“目测是C cup。”他难得有个假期，他体贴的上司和青梅竹马说他为公事劳苦功高这些年，应该多给他点时间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镜头里赤司挽着漂亮的女伴进了餐厅。黄濑脸色变了。
那家餐厅——赤司说过很喜欢，他说他只带黄濑去过，他们在里面点了黄濑最喜欢的奶汁烤洋葱汤，赤司会体贴地为怕麻烦的黄濑挑出鱼排里的刺，而红酒黄濑会选择赤司喜欢的产地和年份。
“小赤司的天帝之眼可以看到任何一根鱼刺吗？”
“凉太，天帝之眼不是这样用的。”
“小赤司我一直想问你，可是以前都不敢问。唔...你当队长时会用天帝之眼看我们的发育大小吗？”
“会。”
“小赤司以为我在问什么？”
“肌肉。”
被猜中了想法的黄濑眉开眼笑“我越来越觉得你的理解能力跟我是一国的。”
“你这是赞扬吗？为什么我完全不觉得高兴。”赤司挑眉。
黄濑凉太发现他记不得最近一次和青峰昨天说话的内容却能轻而易举读取这些年来赤司每一个微笑的表情。
像咬到个没浸透蜂蜜的柠檬，酸涩的滋味迅速弥漫开，从嘴里到胸口。
大概是察觉到黄濑的异样，青峰停止吃泡面，“喂，你怎么了。”
“没什么。”黄濑低声应付。“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进新人。”那种失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很正常吧，他的公司是要盈利的，他不可能永远只有你一个。”青峰只是一句无心的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不可能的永远。
刺耳还是锥心？
“黄濑君，今天下午在银座有场走秀，然后晚上的晚宴你必须要参加，有导演希望你能参加一组MV的拍摄。”黑子翻出每日行程。
“又要陪吃饭。”黄濑叹气。
“我听说你们这行有潜规则，导演会让模特或是演员陪睡来考虑他们的角色。”青峰道。
黄濑点点头“遇到过。”他又道“我直接跟那个猪一样的美国佬说，你去整成我老板的模样我还能考虑。”
他居然先去找小赤司恶人先告状，说我任性乖僻耍大牌，说想像不到世界上有哪个白痴能驾驭我这种人。黄濑说到这里咯咯笑个不停。
黑子也笑起来。他所知道的这个世界上能驾驭得了黄濑凉太的人只有赤司了。他更知道的是，赤司征十郎在学生时代对于自己的队员护短的程度基本上到了敢动我的人统统得去死的地步。
“你知道么知道么，小赤司当时的脸色比小青峰还黑，他让那个猪头导演立即滚蛋，他对他说，我比你十早年了解黄濑凉太是什么样的人。”黄濑笑得喘不过气来，导演来告状时，他就躺在小赤司办公室侧边的休息室的软床上，喝着咖啡看着书。赤司赶走了导演就推门进来，脸色不见得比刚才好。
“敢怀疑我眼光的人统统都得死。”赤司征十郎哼了一声。
“我还以为小赤司会说敢骂我白痴的人统统已经死了呢。”黄濑凉太不怕死地继续撩拔。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不要每次都被人告到我这里。”赤司不是很认真地瞪他一眼。

“讨厌啊，我可是给过他机会的，我让他整容成小赤司的模样，我还会认真考虑他提出的潜规则。”黄濑睁大眼睛，满脸无辜。
赤司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看来只是让那个导演滚蛋是错误的“你给我老实待在这里，我去处理点事。”
躺在他床上妖精一样的男人又开口了“我虽然是颜控，可是想睡我，不但要长得好看，起码身高要压得倒我。”完全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作派。
至今仍然比黄濑凉太少了十公分的赤司征十郎被正戳中痛处，赤司不怒反笑，他微微勾起唇角，“凉太，我先去处理点事。”他咬重了“先”字。
不怕死的黄濑凉太在赤司的软榻上翻了几个圈，抛来个媚眼“我在这里等小赤司。”
黄濑凉太很怕赤司，从学生时代起积累的余威足以让奇迹各位叱咤风云的少年闻风丧胆，但黄濑又是特别的，他从学生时代起就是这样，一边惧怕着赤司的压迫感，一边又忍不住各种挑衅。所以在篮球队时，他一直是被赤司罚得最惨的那个。
黑子曾经吐槽他，黄濑君是天生的抖M吗。黑子和大家不敢说出来的是，赤司君绝对是抖S无疑了。
“那个导演死得壮烈吗？”
黄濑面上莫名一红，好像最后自己比较壮烈。他才不关心被赤司修理的人的下场，就算猜不到过程也能猜到结局。倒是自己被赤司按在办公桌上干了整整一下午，嗓子都哭哑了。
青峰打断他们“你们烦不烦，不是说要出去，怎么还不滚。”他看着黄濑提起赤司时那种下意识的眉飞色舞神彩飞扬那种由心而生的自豪。
黄濑等得太久了，当初青峰大辉没有追上去，再想追时竟然再也追不上。娱乐圈要多肮脏有多肮脏，是赤司将他保护得滴水不漏。他在赤司的羽翼下生活得太久，赤司征十郎是黄濑凉太世界的太阳。
青峰怀疑黄濑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答应跟他在一起。十年前黄濑没有给过他答案，十年后他依然不明白。有时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黄濑。
“上午是什么安排？”问得漫不经心。
“我昨天有告诉过你吧，赤司君的模特公司新晋一批模特，今天有新闻发布会，赤司君让你去捧场。”
辞旧迎新？
未免讽刺。
“黄濑君。”黑子又催。
黄濑才哦了一声。
黄濑的出场抢尽了所有新人的风头，他不需要对媒体展现太多的关注，他冷冷淡淡一言不发，他没忘记他今天是来当背景墙的。
黑子想，这样的背景墙未免太华丽太夺目，不知道赤司君是怎么想的。
赤司也到场了，臂弯里挽着宫田里子，身后跟着保镖。
意气丰发，美人如玉，所有关于赤司与黄濑的谣言不攻自破。有如花美眷在怀，黄濑凉太只是赤司一个曾经同学同队的故人。
可望而不可及。
那景像让黄濑呼吸困难。他种下的前因结出累累苦果，他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什么酒苦得钻心。
新人男女都有，新鲜、年轻、水嫩，像鲜装的水果。赤司含着微笑，眼睛停留在他们身上从头到尾也没有空关注场内最受瞩目的那个。
黄濑也不去看他的老板，连黑子提议要与老板打招呼，他也当没听见。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黄濑马上驱车离去，黑子追赶不及，打他电话他也不接，只有抱歉地冲赤司笑笑。
赤司对黑子举举酒杯，示意他由黄濑去，没关系。
真是任性的家伙。黑子腹诽。就是赤司君不管他，他才越发骄纵不可理喻。
黄濑拿着赤司家私人会所的VIP卡大模大样地走进去，被警卫拦了。
“赤司先生重新派发了会员卡，以前赤司正一先生派发的全部作废。”警卫只认卡不认人铁面无私。
黄濑气炸了。
“那你去问他让不让我进！”声音高了八度。
看上去像是主管模样的人赶紧打了一通电话，来赔笑“黄濑先生不要生气，是我们失误，马上给你补发新的会员卡。”
认新不顾旧，连这帮家伙也欺人。
他余怒未消，在包厢里把玩着那张象征身份的金卡，没有赤司正一的签名，新卡右下方工整地镂空着赤司征十郎的名字。
现在赤司家的主权属于赤司征十郎。他要重新清洗他的家族。
黄濑苦笑，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没有任何顾忌的小赤司可以肆无忌惮地实现他的野心。
自己也算是模特公司的VIP，拟或是赤司的。
曾经是。
他折断了那张新卡，一片两片三四片。
他永远不会再来这家店。
服务员送来酒。
“这是什么，一点味也没有。”黄濑不喜欢日本的清酒，嫌温吞不够劲，他点了烈性的酒水，慢慢喝，反正这里没有别人。
据说这私人会员里可以做任何会员喜欢的事，一夜情、招援交的学生、牛郎或是妓女、吸粉或是狂欢。爱高雅的也有艺妓表演。越有钱的人嗜好越古怪，只要出得起价钱。
青峰和黑子都打过好多次他的电话。
他想，换了以前被两个人这般密集地找，得这般厚爱的他肯定会高兴得上天去。
他翻看通话记录，赤司最后一次与他通话是半月前。
他与他是真的分手了。
心像沉进冰凉的酒里，凉透。
酒如水往肚里倒，完全没有醉意。
他去洗手间时遇到灰崎，黄濑冷冷扫他一眼，这个当口遇见这个人，只能让他心火翻腾。
偏偏灰崎对他很有兴趣，“一个人喝酒？要我陪你喝吗”
“你最好滚出去，否则叫保安来赶你。”
“我也是这里的贵宾客户，资历比你深。” 他跟着黄濑进了房间。
黄濑懒得理会他。
灰崎的兴趣却越发浓厚。
他拢过来，“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不会痛苦的捷径。”他塞给他一小包东西，打开，白色的粉末。“只消一点点，你会欲仙欲死如入极乐，人世间所有的剧痛都是幻境。”他极尽诱惑之能，像伊甸园里引诱亚当夏娃堕落的原罪。
堕落，管叫人快乐,舍生，忘死。
黄濑眯起眼，不知神游向哪里的天国。

第五十八章
灰崎将药塞进他掌心，眼底眉梢读不出好意。
“你。”黄濑嘴唇一张一翕发出个干涩的音节，像枯老的枝干摩擦过脱灰的砂墙，每前行划过一段，都是玉石俱焚的灰末。
“嗯？”灰崎等他自投罗网。
一拳砸向灰崎的颜面，连同那包粉末散得一身一地。
“滚出去。”黄濑眼神仿佛没有春天的两极，雪地冰天，万物不生。
宁可痛苦也不堕落？灰崎眼神很复杂。要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才能抗得住岁月的残忍，要有多么干净的灵魂才敌得过世俗的玷污。我们早已不是十四岁的少年，你却还带着十年前的天真。
灰崎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看来赤司真的将你保护的很好。“赤司现在心狠手辣，他的手段比他家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对他的敌人和与他作对的家人毫不留情。”
“那不是你想要的？”黄濑讽刺地笑笑。
灰崎道“我是不是该说托你的福？”
无疑是火上浇油，黄濑恼怒地将讨厌的人赶出包厢后，为自己满上酒。
醉生而后梦死。
青峰要找到黄濑是很容易的事，虽然黑子不耻于他们偷偷在黄濑的手机里装跟踪器的做法，但他不得不承认关键时候这小玩意顶得上大用场。
青峰大辉找到黄濑，他挑了一点沙发上的粉末在指头上捻了一下“你吸毒。”声音沉沉的，他直接用了陈述句。
黄濑被突然出现的青峰吓了一跳，青峰那种肯定句式让他觉得很不爽，他扫了一眼被他打散的粉末，眉毛一挑“这种事在娱乐圈很常见，压力大嘛。”故作轻佻地坐下来，翘起两条修长的腿。
青峰面色越来越差。
黄濑有点后悔开这种玩笑，青峰冷冷瞪着他的模样像是要吃人，或者打他一顿？他又感到好笑，除了暂时住在一起之外，黄濑凉太和青峰大辉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关他青峰什么事。
“黄濑凉太，你被捕了，现在跟我回警局。”青峰拿手铐铐住黄濑。
“你疯了，我骗你的，这个不是我的。”黄濑快要气得发疯。
“马上跟我走，不然我扛你出去。”
“这算什么，很丢脸的。”黄濑拿脚去踢他。
青峰大辉直接把黄濑提起来甩到肩膀上，黄濑一阵尖叫。
“放我下来，混蛋小青峰，信不信我告你。”
“你要是不想把全世界的记者都招来就给我安静点。”青峰一巴掌打在黄濑的屁股上，黄濑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居然有人敢打模特的屁股，太过分了，幸好我不是靠屁股吃饭的。
黄濑君，你吐槽的重点是不是错了。
被塞进警车里，黄濑一路都在咬牙切齿小声诅咒“混球！混球！当了这多么年白痴也没见你变白，活该黑一辈子。”
从警视厅大门到审讯室，所有人都好奇地偷看散发恐怖气息的青峰和被捕的超模。
“阿大，这样不合适吧。”桃井是唯一敢对盛怒的青峰说话的人。
“从现在起，我不出来不许进来。”青峰扯了审讯室的钥匙扔进口袋，掐掉里面的摄像机，然后狠狠地将门反锁。
黄濑深深吸口气，决定跟青峰讲清楚。
“要尿检，你赶紧。”
“尿不出来怎么办？”黄濑眉一挑。
“就干得你尿出来。”
“混蛋，信不信我告你！！”黄濑被按在审讯桌上，青峰真的在剥他的皮带时，他有点紧张了，这个不按理出牌的王牌可能真会就在警察局将他就地正法，胆大包天的混蛋一点没变。
“去告，告我强奸当红名模。” 粗暴的吻，碾压过黄濑的双唇。
唇与唇碰撞产生剧烈的温度，再加上酒精的煽动，黄濑莫名地就想到最初憧憬的理由，心里的火焰一下复又燃着。
一瓶冰凉的矿泉水贴在青峰大辉和黄濑脸之间。
温度一下降到冰点。
“其实多喝点水也能加快排尿。”黑子实在谈不上温暖的声音。
“哇哇哇哇！”两个人吓得弹跳起来。
“你……你，什么时候……”青峰明明记得他锁了门的。
“我接到桃井的电话就马上来这里等你们，我跟着你和黄濑君进来的。”黑子扬扬嘴角。隐话题是你们没人看到我。

“我说了我没有吸毒。”黄濑马上向黑子告状。
“我也说了请黄濑君不要给我找麻烦。”黑子对于黄濑吸毒一说完全不信。他找不到信的理由，一个跟了赤司十年的人会做这种事？他向赤司汇报这件事，赤司淡淡地回答“凉太不会这么做，他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脆弱。”黑子有点着急，他说“可是……”
赤司跟黑子说了他与黄濑在美国时的一段遭遇，那时赤司才毕业不久，事业才起步，可是黄濑在模特圈子里已经是小有名气。当时有个巨富家看上黄濑，愿意一掷千金包养黄濑一年，并保证会捧红黄濑，让他成为一线的模特。可是黄濑想都不想就拒绝，因为不接受圈里的潜规则，黄濑的发展并不顺利，他受排斥、被排挤，有段时间甚至坐冷板凳被雪藏，模特公司不给他安排通告，也不安排他走秀或是任务。这种窘迫的境况持续了差不多一年多才结束。赤司说，在最难过的那段时间，我从来没有见过凉太沮丧的脸也没有听过他报怨，那一年多他天天去图书馆学习，中午和晚上则出去打工，他说就算不当模特他也能成为设计师，若是连设计师也当不了他就去给别人洗盘子，他绝不会出卖身体去换前途。
这样一个男孩子，赤司怎么可能相信他会堕落。
讲得轻描淡写，但黑子却猜得到赤司征十郎在黄濑的人生里扮演过什么样的角色，在最惨淡的日子，赤司一定是黄濑灵魂最大的依托，而创业艰难的时候，黄濑的坚强乐观是赤司的动力。
最后赤司把电话挂上。黑子致电绿间，希望绿间能为黄濑开出体检证明，去堵公众媒体的嘴。绿间的回复是：我很忙。没空陪你们做无聊的事。
摆明就是不信。
黑子觉得特别的欣慰。
尿检结果证明黄濑果然是清白的，化验那些粉末的成分也不是毒品，就是普通的糖粉，灰崎的行为显然有捉弄成分。
下次见面非要将祥吾君揍得跟他的弟弟们一样，黄濑恨恨地咬牙。倒是因为青峰的动作太大，导致记者全部蹲守在警察局外等头条新闻。
“我也是秉公办理。”青峰的神情柔和下来。
“青峰君下次也请使用一下大脑，太长时间不用会让智商更低。”黑子吐槽。
“小紫来了。”桃井拉着紫原进来。
黑子一看到紫原就知道在媒体那边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赤司总能快人一步，当然不排除是处理过太多次黄濑的突发事件所致。
紫原抬起他无神的眼很勉强地瞅了青峰和黄濑一眼“就让他们写黄濑仔险被猪拱，青仔与猪大战一百回合，结果猪生孩子了。”
黄濑瞪大眼“生了几个？”这是重点吗黄濑君。
“滚呐，猪为什么会生孩子。”青峰头上青筋爆出.继续画错重点的青峰君。
黑子——已经不知道吐槽谁才算解我心头之恨。
“黄濑君，快一点，要迟到了。”黑子催促着。
“别急别急，我丢了个东西。”黄濑在首饰盒里乱翻“明明放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
“什么东西？”
“小黑子快帮我找找。”黄濑看上去真的很着急，黑子只能打电话让青峰回来侦查一下丢失的物件。
二人将家里翻得底朝天。
“还是没有。”黄濑眼睛都红了。
风风火火赶回家的青峰打开家门第一反应是我家进贼了！
怒从胆边生，哪个不知死活的贼敢光敢光顾他家。
“小青峰你总算回来了，我丢东西了你赶紧用你的鼻子闻一下帮我找出来。”
贼者，名黄濑也。
青峰当没听见拿鼻子闻之类的话，他嘴角一抽“你丢钻石了？”见黑子在旁边“你也帮他乱翻。”
“黄濑君很着急，我帮着找了半天，可是还是知道他要找什么。”黑子拿手指用力戳了黄濑几下“你倒是先告诉我，你丢什么了？钻石耳钉？戒指？存款？黄金？”
“你放在哪里丢的？”青峰问。
“是颗扣子，我一直放在放耳钉的首饰盒……今天拿耳钉的时候却找不到了。”
青峰勃然大怒，他破口大骂“靠！扣子而已，要不要把家里翻得像垃圾堆。”
黄濑突然发现什么，他捡起一颗扣子“咦？像又不像。”
青峰脸一红，抢过来“这个是我的。”
帝光毕业时，黄濑送给他的第二颗纽扣，可是黄濑自己都不记得。
“就说味道不对。”黄濑一脸苦恼，青峰吐槽你是狗吗，能闻出扣子的味道。
青峰收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随口问一句“你在找的也是扣子？”
黄濑嗯了一声，突然欢快地叫起来，手里的东西举着老高，对着光看。
一模一样的扣子，帝光校服上的，银制，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他视若珍宝地捡进他的耳钉匣子，和一堆名贵的钻石放在一起，甚至不屑拿出来给青峰分享。
失而复得。
他的喜悦形于色。
“是赤司的？”青峰敏锐地问。
黄濑才懒懒地回答“衬衫上第二颗。”承认无疑。
他心情大好，有心情调笑“小青峰收的那颗是谁的？被你留着的肯定是e cup以上。”
他完全不记得了。
他居然完全不记得了。
送出纽扣时的心情和送纽扣的对象。
青峰握着黄濑凉太的第二颗纽扣，怅然若失。
原来有些错失，是一辈子的擦肩而过。
他保留着黄濑的第二颗纽扣，黄濑一直以为被青峰扔掉的那颗。
黄濑却收藏着赤司的第二颗纽扣，珍宝一样，无论他和赤司有没有在一起。
青峰想笑，也许这就叫命中注定。青峰大辉才是黄濑的错误。无论他再为黄濑挨多少枪流多少血，他们也不可能回到最初。
感激不是爱情。
黄濑的肚子挨了黑子一记手刀，他捂着肚子皱巴着脸“小黑子……”
“我跟白痴没有什么好说的，给你一分钟出门。”黑子黑着脸出去。
黄濑君你做事永远不经过大脑，既然觉得重要为什么当初要轻易放手？
黄濑坐在车的副驾，轻轻一叹。
小黑子你没有试着去喜欢一个人，你不会知道放手的另一个意思是成全。
“小黑子，我们现在去哪？”黄濑懒懒地问。
黑子头上青筋一跳，对于压根儿从不将行程安排放进大脑容量的黄濑君，他表示非常想拆开君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今天下午时尚周刊请你拍摄封面。我们要迟到了。”
“那就开快点呗，我早就想说你的车该换了，跑起来像驴，飚起来完全没有感觉。”黄濑意见还挺多。
“滚啊，你以为这车是赤司君的法拉利吗？”如果不是在开车，黑子绝对会再给黄濑一记手刀。

第五十九章
紫原站在杂志社门口“你们怎么才来？里面早就准备好了。”倒也没有怎么生气的样子。
黑子一肚子火地指指黄濑“你问这个笨蛋。紫原君等了多久？”
紫原翻翻零食袋子“大概两包薯片的时间。”他危险地扫过黄濑“迟到的黄濑仔想要被碾爆吗？”
黄濑满脸苦恼“不要，所有的胖次都是棉质的，经不起碾爆。”
紫原斜睨他一眼，故意慢吞吞地开口“黄濑仔也可以不穿。”
黄濑惊奇地看向他“噫，你怎么知道的。”
黑子险些一口血喷他们一脸。这两个人见面后就刷人智商极限，无论多少年都一样。紫原君你真的是文学系才子吗？
紫原边走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美味棒“黄濑仔想吃吗？”
“不要，会蛀牙。”黄濑道“我的脸和牙很宝贵的，就算是牙痛肿成猪头也应该是最帅的那款。”
“我还以为黄濑君很喜欢呢，特意为你准备了XL号的美味棒。”紫原哼了一声。
黄濑嘴角一抽“我的嘴也没有XL号吧。”黄濑君你的重点是不是错了。
紫原突然停下来，从钱夹里拿出一叠欧元交给黄濑。
黄濑反应很大，他几乎是跳起来躲到黑子背后“就算你给我钱我也不会啃你XL号的美味棒，我是很有节操的。”
紫原觉得有趣极了，黄濑仔无论过了多久始终这么有趣。他马上又掏出信用卡“现金不行的话那刷卡消费行吗？”
“当然不行。”
紫原故意寻思一下“那这样吧，我刷卡消费黄濑仔口味的美味棒。”
“当然也不行，我又没有刷卡机。”重点错误的黄濑凉太。
“黄濑君，掉地上了。”黑子忍不住出言提醒。
“什么？”黄濑低头找。
“你的节操。”黑子吐槽。
“这是在法国时找你借的钱，现在还你。”紫原慢条斯理地说。
黄濑差点就脱口而出，你的钱包还在我那里咧。赶紧捂嘴，将真相塞回去。胡乱抓了钱扔进口袋。
紫原带他们进拍摄场地后环视一圈没见到人“黄濑仔赶紧酝酿情绪，黑仔你去看看摄影师来了没。”
黑子点点头，出去。
“啥情绪？”黄濑很好奇为什么会有个浴缸，难道要躺在里面拍？
“大概是很诱惑的。”紫原剥了一根美味棒塞给黄濑，示意他“慢慢舔，不许咬。”
黄濑伸出舌头舔了几下。老是有种紫原在整他的感觉。
“完全不对，你躺到浴缸里去，神情更魅惑一些。”紫原才不是在跟黄濑商量，他直接提起黄濑就推进浴缸。黄濑在心里诅咒小紫原的手力。
黄濑怎么做都不能让紫原满意。最后黄濑恼了，抓过美味棒直接啃了吃下去，然后一副我就咬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模样瞪着紫原。
紫原叹气“看来只能用真道具了。”他扳起黄濑的脸“跪坐着，把头抬起来，嘴张开。”
黑子在走廊上来回走也没看到人，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抓住问为黄濑拍照的工作人员呢。
那人很惊奇“黄濑先生的拍摄不在这层楼，应该在楼上。紫原君是不是又迷路了。”
黑子满脸黑线。他谨慎地先上楼去确认拍摄房间，这才返回去找紫原和黄濑。
“我们弄错拍摄室了……黄濑君你怎么了？”
黄濑满面通红，捂嘴一个劲儿地咳嗽。
“走错了？我就说我出门时明明里面都是人，怎么突然就全没了。”紫原满脸无辜。
“我们赶紧去。”黑子关切地看着黄濑“你没事吧？”
“黄濑君吃美味棒呛到了，早提醒过你，美味棒可不是能一口吞得下的。”紫原一副事不关己说风凉话的口吻，换来黄濑一记白眼。
黑子：总觉得有点不纯洁，是我想太多了？
拍摄过程非常顺利，摄影师不停地翘大拇指赞扬，说是黄濑君不愧是专业的，保证这组性感相片刊登出来后能让读者看一眼就高潮。
紫原就在一旁啃零食冷眼旁观。“黄濑仔要怎么感谢我帮你调动情绪。”
黑子喝口矿泉水水，也就随口一问“紫原君是指拍摄的情绪？”
“我显然是在说高潮的情绪。”
黑子没憋住，一口水喷出来。这两个人任何时候在一起都能刷新他节操的下限。“你们为什么玩18n的游戏玩了十年还乐此不疲。”
“因为我们早就满了18岁，下次还能试试25n方向。”紫原振振有词。“反正黄濑仔会陪我。”
黑子抹把黑线“黄濑君有限的智商也要不保了。”
“其实黄濑仔这个人并没有白痴到你想像的地步。赤仔怎么会保护一个真正的笨蛋十年。” 紫原扬扬嘴角。
“小紫原下次再丢钱包，我也绝不花钱买你的服务。”正在换衣服的黄濑听到笨蛋白痴的字眼难免对号入座，立刻瞪了紫原一眼。
紫原不惧威胁，他悠闲地开口“没关系，我可以免费赠送增值服务，比如多请黄濑仔吃几次限量版超大尺寸美味棒，直到黄濑仔满足得求饶为止。”
“才不要吃那种东西。”黄濑没好气，“嘴巴会撑大的。”重点一路错上西天的小模特。
“所以才让你慢慢习惯，一口吞不下一根美味棒。”紫原回答。
黑子同学：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不纯洁？
紫原在黄濑换完衣服后，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黄濑仔现在是和赤仔分开了？”
这个问法让黄濑情绪瞬间产生落差，他从鼻子里嗯了一个声音，勉强当做回答。
黑子本来想说黄濑跟青峰在一起，可是看紫原的反应是只要不是赤司其他谁都能碾爆。
黑子想，大概是我想太多了吧.
“黄濑仔，晚上去我家，我刷卡你让我消费一下。”紫原这么说。
“都说没有刷卡机了。”黄濑撇嘴。
黑子忍不住“紫原君，不要再考验黄濑君的智商，那是天下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
紫原耸耸肩“我喜欢。”又加一句“很有趣。”
“你可以找同款的青峰君。”黑子建议。
紫原果然皱眉了“那种明显不合人类审美的建议，黑仔还是不要提了。”他看了一眼手里的巧克力“害得我吃不下去。”
这点倒是与我不谋而合。黑子赶紧摇头，绝对不能因为天天跟黄濑在一起就拉低智商。
“黑仔，你们为什么不用保姆车呢？”
“黄濑君不喜欢，说是更喜欢活人当保姆。”黑子说这话时嘴角一抽，黄濑凉太丫的混蛋就是喜欢拿经纪人当司机、全职保姆、保镖、随从。赤司还真是什么都由着他。
“赤仔是为了减少车震的目击证人而已。”
黑子：靠，为什么你总能一脸平静地说出18禁的剧情?
紫原又慢悠悠开口了“如果换作是我，我会选择自己开车，想什么就什么时候，”他顿了一

下“可以随时随地请黄濑仔吃美味棒。”
黑子哲也：你就是来刷我底限的吗？你要不要说得这么详细。
“黑仔要我送你回去吗？”紫原口吻有点戏谑。
黑子突然反应过来“黄濑君，你要是再敢自己把车开跑扔下我……”
“黑仔，黄濑仔已经走了，他说为了低调他把你的车开走了。”紫原很有点幸灾乐祸地告诉他，终于体验到赤仔说的享受别人的无妄之灾的乐趣。
果然非常欢乐。
“黄濑凉太！！”气的七窍生烟的黑子哲也。
黄濑愉快地将车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
熟悉的身影引他侧目。
美丽优雅的女子挽着赤司的胳膊从餐厅里从来，两人不时轻言细语交谈些什么，形容亲昵，赤司的神情可以称得上温柔。
黄濑认得那正是绯闻中的女主角。
小赤司和一个女人出双入对，幸福相拥，黄濑凉太只是个与之无关的陌生人？
激烈地绞痛在左边胸膛的位置弥漫开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连想像都没有过。
一直以来他就安心甚至是偏执地认为，小赤司是他一个人的。
黄濑捂着胸口，咬紧牙强行压抑住呻吟，太痛了，大颗的冷汗滚滚落下。
他不经意被唤醒关于很多年前的回忆，那场地震的冬天，他被篮球架砸中，他不能再打篮球，他远走他乡。
剧烈的疼痛翻滚起伏。
那不是憧憬死亡的阵痛，那根本是要撕裂他粉碎他的绝望。
有人在敲打他的车窗，大约是他临时停靠的太久了，“先生，你需要帮助吗？”交警问。
“我……”
赤司略略低下头，轻轻亲吻了女子的眉间。
黄濑凉太心里什么东西瞬间就崩溃。
面如死灰。
他仗着身高勾住赤司的脖子撒娇时，竟是没想过赤司征十郎会更愿意低下头吻着女人的额角。
他与赤司磋砣了十年的光阴，竟是没想过赤司征十郎与他人共渡一生。
他与赤司在一起说了千万次喜欢，竟然没想过赤司征十郎有一天会对别人说我爱你。
他喉头泛着甜腥。
是他的退出成全的这对郎才女貌？
交警见他脸色惨白如纸，果断地拔打医院的号码。
绿间是看到黄濑凉太的名字才主动要求接手这个急救行动。
“没有外伤？”绿间起先以为是车祸。
“我看到他时他就是这样面无血色还一直捂着胸口，我担心是心脏病发作……”交警解释。
绿间认识黄濑这么久，可没听说他有心脏病史。“把他交给我就行了。”
在没有其他人在场时。
“黄濑，你到底怎么回事？”仔细检查过了，并没有伤口。
“我没事，只是突然……”
绿间的手指在黄濑的脖子动脉上施加压力“少说废话来敷衍我。”声音很是严厉。
黄濑甚至没有吐槽绿间鬼畜的脸会不会有吓死病人的嫌疑。他把手背挡在眼睛的部位，好像只是挡住刺眼的灯光和绿间的逼视。
“真的没事，我只是……我看到小赤司和一个女人……我已经没事了，真的。”断断续续地说着，到最后完全哽咽。
原来他并没变得多坚强，十年来赤司是他赖以生存的土壤。他的坚强勇敢全部建立在赤司在身边的设定上。
绿间没有说话，黄濑猜小绿间肯定很鄙视我，明明已经选择跟青峰大辉在一起，却为了看到赤司和女人约会而弄得进医院。
“你当初为什么放弃赤司？”绿间问。
“因为……”成全能成为他放弃的理由？
“因为曾经憧憬过青峰大辉？因为跟他比较熟？”
黄濑没有生气，他苦笑，自嘲“大概真的是因为比较熟悉。”
“是吗？”冷冷的。
“我们也很熟，是不是可以随意？”绿间伸手去解黄濑的衣服。
“小绿间不要这样。”黄濑俊脸臊红，使尽全身的力气抓住绿间的手。“我会生气的！”视觉仍然混沌而模糊，连同大脑一起，脸却不自觉地红得厉害。
绿间扶扶眼镜，“笨蛋，把手拿开，你妨碍我量体温了。”
黄濑讪讪地收回手。
绿间边为他量体温边道“原来不是因为熟就能随便做的，那就是很喜欢青峰了，喜欢了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回去跟他好好过日子，赤司跟一个女人有关系还是跟许多女人有暧昧，结婚、生孩子，与黄濑凉太完全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黄濑愣愣地看着眼前仿佛不认识的绿间真太郎。绿间从来没有这么严厉地跟他说过话。
“黄濑，我以为你会早点明白，赤司的人生从来没有游戏，在遇到他和背叛他后，你的游戏也该停止了。”绿间面无表情地提醒他。
当绿间提到赤司跟女人结婚生孩子时，之间那种令人呕吐的疼痛感又重新回来。他按在心脏的位置，泪几乎又要涌出。“有没有特效镇痛药？我很难受。”
“没有。”根本就是无药可医。
至少他绿间真太郎不会成为黄濑凉太的“药”，就像很多年前他不会成为他的憧憬一样，现在不会成为他的唯一。
“那就随便给我开一些。”
“这世上什么都可以随便将就，只有用药和喜欢不行。”
“那我去别的医院！”他不信绿间真会对他置之不理。
绿间果然有点恼怒，他大笔一挥把处方扔给黄濑。“痛得厉害时吃一颗。”
“绿间，黄濑在哪里？”青峰焦急而莽撞地推门而入。
“青峰，请你进我的办公室之前先敲门。”绿间投过来的目光算不上友善。
因为职务的关系，青峰很快就知道黄濑的事，毕竟是名人，小交警怎么也不可能认错大名鼎鼎的黄濑凉太。
“他没事，把他领回去，好好关紧了。”绿间的话不像是吐槽。
“真的没事？他的好像很痛的样子。”青峰将黄濑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轻轻拍打他的背。
“你想他不痛就直接打晕他。或者揍他一顿没准他的脑子能清醒些。”看来青峰也不会是他的“药”，起码现在黄濑的症状也没有减轻。
青峰嘴角抽了抽，如果他不是认识绿间这么多年，他肯定一句庸医外加一拳。正是因为熟识，他知道绿间绝对不会说假话。
黄濑支撑起身体，露出个勉强可以称为是笑容的表情“我们走。”他的头还在嗡嗡作响，他的五脏六腑还在翻腾。
因为绿间的前一句话还是最后一句话他也不知道。
回家的路上，青峰不止一次转头看闭目假寐的黄濑。
在娱乐圈打滚多年的黄濑有超高的表演技巧。
可青峰大辉是刑警阅人无数，在他眼里黄濑这种自我保护的模式连伪装都算不上。

第六十章
十年。
黑子教会他不服输。
青峰教会他不回头。
赤司教会他不忘记。
黄濑，你喜欢赤司吗？
青峰这样问过，黑子问过他，绿间也问过他。
所有的人都问他是不是喜欢赤司。
是的，我喜欢小赤司，非常非常喜欢。
赤司从来不是黄濑凉太的憧憬，但黄濑可以肯定的说“小赤司是我的天空。”
稳定、淡然、安全。
憧憬会死亡会消失，但天空是永恒。
黄濑说:我就是犯贱的，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赤司看着他，冰冷、忧伤：凉太，你没有心。
黄濑大叫一声，惊醒。
“黄濑你做噩梦了。”青峰冲进来将他搂进怀里。青峰没有说的是，你叫了一个晚上赤司的名字。
抱得再紧也没有用，怀里的人灵魂不在，心也不在。
黄濑无声地哭泣起来。小赤司说他没有心。
他离开他，他后悔他痛苦他患得患失，他没有一天不沮丧。
这时他才突然发现，能成为赤司仅有的软肋也是莫大的福分。
他一厢情愿去成全赤司的碧海蓝天。
他带着最初的憧憬去与青峰破镜重圆。
破碎就是破碎，缺月难圆。他早就不再怨着青峰没能及时伸出的援手。他早就不能离开赤司抱他时的体温。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混乱，曾经无论多么糟糕的逆境也会有赤司为他指明方向。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像现在这样歇斯底里。”绿间跟赤司打电话时说。“因为看到你跟一个女的在一起。”
赤司哦了一声。
“吃个醋也能吃到进医院，我的医院快成为你们开的了。”绿间不耐烦地道。
“你医治了没？”
“抱歉，现代医学还没能发达到连争风吃醋引发的毛病治好，你要是担心只要马上打一个电话去，他大概会立刻原地满血复活。”
怎么听着有点酸意。
赤司在电话那头笑起来笑声听不出喜怒哀乐。“由他去。”他们在一起十年，这句话他说得最多。
“你放弃了？”绿间问。
赤司显然不想多谈“我还有个会，下次聊。”
直接就挂了。
警察局。
“我们去追查赤司正一走私军火，警方到达时有人持枪协助他们撤退并与我们发生枪战，被抓住的人承认为藤堂家做事，藤堂家有黑道背景，这笔军火买卖与他们脱不了干系。”桃井分析道。
“我去找赤司。”青峰道。
“你留在这里，我替你走一趟。”笠松并不希望青峰与赤司交恶，他记得黑子曾经说过，他是外人。外人有外人的好处，在面对赤司时，他没有青辉那么多的顾忌。
“我们希望赤司君能协助我们调查。”笠松没有让青峰去找赤司，他亲自出面。
“你们没有办法给赤司正一和藤堂家的人定罪就不要在这里说大话。”赤司冷冷到“游戏规则之外的事我会处理，不劳烦警官先生。”
新仇旧恨，他对藤堂家那群人已经没有情面可以讲。
笠松实在不满赤司狂妄的口吻“会处理就不会让黄濑遇到枪击。”
赤司轻蔑地笑笑“我也说过没有下次了。我的个人原则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他们欠着的，我会让他们百倍地还。”
笠松突然觉得不寒而僳。眼前人让他觉得格外的恐怖，他面对各种罪犯时都不曾出现过的恐怖。
赤司做了个请的手势，笠松起身告辞。
第二天就传来藤堂家股票暴跌的消息。有人前期一直在收购藤堂家的股份，现在又大量抛售，藤堂家族的股价一泻千里。
藤堂家经此一劫元气大伤。新闻媒体有大打落水狗之势，将藤堂家的黑道背景全盘翻出，自然有苦主报案对外声扬自己是如何被胁迫如何被黑道的人迫害。
警方正式介入对藤堂家的调查时，藤堂家已经是风中残烛，在宣布破产的边缘。
“这个赤司还真是狠，他要斩草除根却来借我们的手。”笠松苦笑。
赤司的局早就张开，他要的是藤堂家彻底覆灭，他蓄谋已久，倒像是警方多事了。
“反正藤堂家也不是什么好鸟人，杀人放火的事没少干，赤司君也算是干了件好事。”桃井还是觉得有种快意恩仇的感觉。
笠松对于奇迹世代与奇迹世代相关的人永远觉得赤司是对的这一观点保持沉默。
没有黄濑在身边，赤司为什么还要记得手下留情是什么？
“你们怎么能确定是赤司干的？”青峰不服气。
顿时遭到桃井鄙视“阿大你偶尔也看看新闻，赤司已经宣布收购藤堂家在东京黄金地段的店面。而且我查过了，大量买入持有藤堂家股票并抛售的幕后人就是他。”桃井感慨“不愧是赤司君。”
赤司家，一位年长的客人已经等候赤司多时了。
“二叔，好久不见，你的身体还是这么棒。”赤司慢吞吞地踏进玄关，女佣马上跪地伺候他换鞋。
“征十郎，你最好解释一下藤堂家的事。”
赤司扬起嘴角，却不见得是微笑“商场如战场，优胜劣汰，我以为二叔应该比我更懂规则。”
“藤堂家与我家是有亲戚关系的，你怎么下得了狠手。”赤司的二叔几乎是怒发冲冠。“绪子好歹也与你有过婚约，做人不要这么绝。”
赤司优雅地在对面沙发上坐下来，对二叔的怒气视而不见，他淡然从容地直视老人“我以为赤司家的人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亲戚关系这四个字。”他接过女佣递来的咖啡“正一现在怎么样？”
老人冷哼“还能怎么样，成王败寇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征十郎，做事要留有余地……”他锐利的目光盯着赤司，企图寻找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漏洞。
可惜他失望了。赤司的意志如钢铁，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切入的缝隙。他曾在新闻里看到赤司跟个模特有暧昧关系，正一派人跟踪黄濑过一段时间，黄濑凉太住在一个警察家里，完全找不到他与赤司有特殊关系的证据。他也找过那些新闻的发布者灰崎祥吾，表示愿意花大价钱买灰崎手上的资源，可是灰崎祥吾却说新闻的内容为杜撰，相片也是PS的。
赤司手里的咖啡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咚地一声闷响，赤司站起来，居高临下注视着他，异色的双瞳里透出冷冽而凌厉的光，他的二叔下意识打了个冷战，呼吸有点困难，又不愿意在晚辈面前失了身份。

“我以为每个人应该先管好自己家的事才有资格去理会别人家的闲事。”赤司的声音始终是温和的，但每一个字都像刀。“这个家是我的，赤司家是我的。”
他二叔终于发抖，一半是被气的，更多的是来自于这个晚辈身上可怕的压迫力。
只要能成就自己，年轻的晚辈是不在乎一将功成万骨枯的。
“征十郎。”赤司的父亲一直保持沉默，这会儿不得不开口。
“你的好儿子。”二叔站起来，愤而离去。
“父亲大人，你到底怕他们什么？”赤司踱到酒柜边，为自己倒上红酒，对周围虚幻的敌人敬了一敬，饮一口“您别说些他们会怎么针对我之类的话。收拾完藤堂家，下一个就轮到他们。赤司家现在是我的，我会让正一在我的地盘上为所欲为吗？”
赤司的父亲始终有些犹豫不决。“你现在是无所顾忌吗？”
赤司扬起嘴角，为父亲大人也倒了一杯红酒。
“顾忌是什么？也许有过，但我早忘记了。”他摇晃着杯里的酒。
赤司的父亲显然没有与儿子喝酒的心情，他哼了一声，将酒杯随手放在桌上就回房间去了。
终于都走了，终于没人了。赤司似笑非笑将酒一饮而尽。
这个世界始终只有他一个人。
纵然得了全天下又如何？
“赤司少爷，不好了，老爷他晕倒了。”女仆惊慌失措地跑下楼来。
黄濑毫不客气地将青峰的车发动，愉快地听着发动机的轰鸣声，显然，这车飚起来会比小黑子的车快很多。
樱井良没想到调来东京第一天就遇到这么嚣张的违法者，那车速是要逆天了吗？他发动警车坐上去，一边让同事帮忙查车牌号。
得到的是车主是青峰大辉的答案让樱井良黑线了好半天。
电话那边告诉他也许青峰警官是在执行任务。听那不确定的口气显然是让樱井不要管。樱井将车停在路边犹豫了片刻，听到有人在敲他的车窗，他抬头一看。
“青峰君？？好久不见。”降下车窗，习惯性地跟青峰打招呼。
“不错嘛，你也调来东京了。”青峰拍拍他的肩膀。
“青峰君在休假吗？”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来青峰嘴角就抽，本来看黄濑心情不佳，青峰特意向笠松要了半天假来陪黄濑，哪知等他一觉睡醒来黄濑已经走了，黑子告诉他：黄濑君开走了你的车。
黑子脸上的表情绝对可以称为愉悦。“黄濑君说如果你要用车，可以开他的。”
黄濑的敞篷跑车就停在车库里，他自己很少开。赤司曾让人改造过黄濑的车，限制他的车速。敢怒不敢言的黄濑只能对黑子抱怨，我的车跑起来比小黑子还要慢。结果还挨了黑子一记手刀。
“哲也，你也不制止他。”青峰扶额。
黑子却道“为什么要制止？我好不容易体会到看别人无妄之灾的欢乐。”
万般无奈的青峰只有坐地铁出门。
“青峰君，如果你在这里，那是谁在开你的车？”
青峰一张脸顿时垮下来，“你，到副驾上去。”
樱井战战兢兢地挪了位子。
青峰坐进驾驶室，骂句粗话“我倒要看看哪个不怕死的敢偷我的车。”
事实证明，今天确实不是好日子。樱井良死死抓住车扶手，死的心都有了。
黄濑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今天遇到个车技还不错的警察。”
青峰咬牙切齿“靠，今天遇到个车技还不错的贼，樱井给他开天价罚单，罚死他罚死他。”
求死不能的樱井良：“老大，罚单写你的车牌号吗？”
“你是猪啊，当然写那个贼的。”青峰说“你坐好了，我要将那个混蛋抓住，丫的，敢跟我赛车，我让你见识下我的厉害。”
樱井良把安全带绑得死紧，恐惧地瞪着快要破表的速度，他怎么可能没听说过青峰当交警时驾着警车追停了超速违章的赛车冠军车手，一时名声大噪的“丰功伟绩”。
青峰大辉是在离中心医院不远地方逼停黄濑的。
“偷车贼，你给我滚下来！！！”气势逼人的青峰警察本来打算一巴掌拍在车窗上，考虑到那是自己的车，临时改变了力度。
车窗降下来，“小青峰你好。”摘下墨镜，笑如阳光灿烂。
青峰差点一口血喷他一脸。
黄濑胳膊趴在车窗边“我就说是谁这么厉害，果然只有小青峰能追到我。”他淘气地冲青峰眨下眼睛。
青峰的火下去了一半，还有一半怎么也发不出来。
“原来是黄濑君，你好，你不记得我吗？”樱井跟黄濑打招呼。
黄濑挑眉，上下打量了樱井一遍，撇嘴“不认识。”摆明就是一副我干嘛要认识你的模样。
樱井被打击得一边画圈圈去了。奇迹世代成员的嚣张程度无论多久都让人火大。
“黄濑你在市区这种车速很危险。”青峰的口气软下来。
黄濑手指勾住青峰的衣领，将他勾到贴面处，“青峰警官，你要罚我吗？”颜对颜无限近距离，呵气，倒像是调情。
“黄濑。”青峰拿他无可奈何。
“小青峰，你知道我一直以来有一个梦想吗？”黄濑笑嘻嘻的。
“什么？”青峰首先想到的是打球。
黄濑扬起嘴角“就是有一天能这样驾着车从警察面前扬长而过，而警察君却奈何不了我。”他抛来一个飞吻，脚用力踩下去。“小青峰再见。”
油门一阵急响，黄濑发动车扬长而去。如果不是青峰反应快及时后退，车轮大概会直接从他脚趾上碾过。
青峰君被抛弃了，被抛弃了……樱井后悔自己当了目击证人。
青峰嘴角直抽，心里将黄濑骂了一万次。
“青峰君，罚单还要开吗。”樱井小声问。
青峰狼狗般狠狠瞪过来。
黄濑心情大好地将车驶进中心医院的停车场，随便还掐断了黑子打来的电话。
坐在车里，黄濑凉太突然觉得头痛。
他来这里干什么？
最后一次与小绿间的对话算不上愉快。
小绿间讨厌自己了吧。
他不想被小绿间讨厌。
小黄濑瞬间忧郁起来，他开始在身上寻找伤口，哪怕一点点也好。
手上没有，脸上更不可能有，黄濑正考虑着要不要脱掉裤子在腿上找找，有人在敲他的车窗。
高尾一脸诧异。“你是打算……脱衣服？”
“我只是打算变装，对，就是变装，免得别人认出来。”黄濑连忙解释“小高尾你这是才来还是要走？”
“小真安排我去美国进行学术交流，我要离开一阵。”高尾问“你是来找小真的吗？”
“是……不是……才不是。”黄濑按按额角，老实招供“好吧，上次跟小绿间的谈话很不愉快……”
高尾抿着嘴笑“小真昨天晚上接了一个紧急手术，现在都还没走。”他拉开车门，将黄濑拖出来“放心，有我。”
黄濑轻轻敲敲绿间的办公室大门，没有回应，他打开门。
绿间和衣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
黄濑将白大褂盖在绿间身上，又帮他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病历和一些全英文的报告。
英文报告全是关于骨骼损伤重建之类的。
原来小绿间还没有放弃。这个发现让黄濑心一软。
摘掉绿间的眼镜，黄濑忍不住去拧绿间的脸。让你总是捏模特的脸！！
两只有力的手抓住黄濑的手腕，黄濑还没弄清状况，绿间已经将他压在身下。
“小……绿间的身手真好。”黄濑干笑两声。
绿间俯视他，大概因为摘掉眼镜的关系，视线有些模糊，他又将头低下一些。
太近了，黄濑不自在地咳嗽一声掩饰情绪“我其实是……”小高尾是怎么教他说的？脚怎么痛来着？生孩子还是拉肚子？糟糕了，完全忘得一干二净。
绿间的唇突然压上他的。黄濑呼吸徒然一窒。
这应该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黄濑还记得他离开日本之前绿间也亲了他，小绿间说那样可以止住泪水。那次温柔浅淡，浅尝辄止，不带任何邪念也无法被俗念或情欲亵渎。
今天完全不同。
绿间压制他的双手充满力度，那是一种强势的不容人拒绝的姿态。他甚至不允许黄濑反抗。
黄濑的挣扎不能撼动他的强硬。假如说绿间一直以来在扮演守护者的角色，那么这次他势必要将征服者表现到底。
他要他无处可逃。
他侧开头企图躲避，又被绿间掰过来。吻，深入纠缠、探测。
他要侵犯他。
他毫无掩饰地宣泄他的欲望。
他要他。
他在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黄濑凉太的头脑彻底死机、混乱。
灼伤人的欲念逼迫而来， 喘息充满了不安的挣扎。
门被推开了。也许来者敲过门，也许只是他们没听到。
赤司站在门口，黑子跟随在后，眼前的情景令黑子连吐槽的勇气也没有了。

第六十一章
绿间放开黄濑，从容不迫地找到眼镜戴上。黄濑手足无措。
小绿间，你陷害我，你又陷害我……在心里碎碎念的黄濑。他自然而然地记起高中时洛山对战秀德后的事，无论多少次想起仍然会黑线满面。
小绿间吻了他。小绿间为什么会突然吻他？今天的幸运物是同性吻还是金发活人的口水？这些可能被一一否定后，黄濑的思维就此打住，他突然害怕往深入里去寻找答案。
然后被小赤司撞到——为什么又是被小赤司撞到。按住太阳穴，黄濑有想死的冲动。他如果说是做人工呼吸，小赤司会相信吗？
黑子突然想到一句话，根本是为黄濑量身打造：不作死就不会死。黄濑君这找死的节奏简直比超敢死队，除了让人送他一句咎由自取外，就找不出别的词。
赤司的脸色铁青，什么话也没说，冷眼审视毫无愧色的二人。
“找我？”绿间坐回医生的位置，仿佛刚才的事与他无关。
“他先来的，让他先看。”赤司对黄濑扬扬下巴，他不急不缓的语速带着叫人心惊肉跳的压迫感。
被点到名的黄濑又是一阵慌乱，他强行命令自己冷静，清清嗓子“我……脚痛。”小高尾还教了他具体的痛法……可是刚才经小绿间一吓，全忘了。
绿间检查了黄濑受过伤的脚。
对于这样的谎言，黄濑脸上一阵发烧。
幸好没有人拆穿他拙劣的借口。无论是绿间的专业还是赤司的天帝之眼。
绿间看完后说“还好，没有大碍，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留在医院观察几天。”
“不用了。”总有种多留一天就会被啃得连渣不剩的错觉。再待几天大概孩子都能生出来……以上为小黄濑奇怪的逻辑。
赤司冷冷地开口“我来取病历。”
绿间把病历找出来交给他。
“小……赤司先生你身体抱恙？”黄濑及时改变了称呼。
赤司不予理睬。
黑子代答“赤司君的父亲住院了，我刚才有打电话给你。”潜话题是叫你丫再敢挂我电话。
赤司认真地读过病历“真太郎，我父亲就拜托给你，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我晚上要代表家族出席一个重要的宴会。”
绿间应许。
“你们在外面等一会，我和真太郎有话说。”赤司道。
黑子将黄濑推出去。
“他和青峰一起走了也没见你发这么大火。”绿间推推眼镜。
“青峰大辉算什么！”赤司的语气出奇地差。
绿间嘴角扬了一扬“显然你也看出来了。”绿间真太郎的竞争力明显超过青峰。
赤司征十郎给得起的，绿间真太郎一样给得了。
黄濑捧着发涨的脑袋坐在长椅上。
“黄濑君劈腿的速度快超过你作死的速度。真让人不太欣慰。”黑子不客气地吐槽。
黄濑一字一句地告诉黑子“我和赤司已经分开了，选择谁都是我的自由。”这话倒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黄濑君。”赤司已经出来了，他冷言冷语地点他的名“晚上的宴会你也要参加。”
黄濑在心里黑线了一下，不知道刚才的话有没有被赤司听见。“是。”他不敢去看赤司的眼睛。
“晚上我让司机来接你和哲也，你们不用自己开车。”
黑子点头。
绿间便装走出办公室，他准备回去休息，“黄濑，现在要我送你回去吗？”
再次被点到名的黄濑啊了一声，还没想好怎么答，赤司就开口了“真太郎是问你现在是想回他的家还是你自己的家。”那绝对是讽刺。
绿间顺水推舟，点头“黄濑你愿意跟我回家还是我去你家？”
黑子满脸黑线，绿间君你什么时候有跟紫原君一样的爱好。
黄濑果然被绕晕了，他傻傻地问“你不怕明天上头条？”
绿间推推眼镜“上次你不是说如果想要车震的新闻就来找你。今天巨蟹座的幸运物就是车震新闻，你愿意为我创造一条吗？”
黄濑想了想，他好像是有这么说过……思考重点再次偏移到外星系的黄濑凉太。
急火攻心的黑子哲也差点吐血，你不是仗着身高你根本是仗着智商高来刷黄濑理解能力的下限的。
“真太郎突然直白我还真不习惯。”赤司的气息变得危险起来，他没打算让绿间轻易骗到笨蛋君。“凉太，你愿意帮忙吗？”他语调一转。
黄濑眨眨眼“如果赤司君你同意我帮忙的话。”他显然不是故意要反将赤司的军，他真的只是在征求意见。
“不同意。”赤司也会顺水推舟“凉太是公众人物，形象很重要。”
黄濑不算遗憾地耸耸肩“小绿间我帮不了你，我的BOSS不批准。”
黑子实在没有多余的血槽去吐槽两位BOSS级人物的脸色或是黄濑与赤司的默契度是否到达百分之百，他连忙接话“我和黄濑君一起回去，绿间君忙了大半个晚上，应该赶紧回去睡觉。”他没想到绿间居然敢当着赤司的面勾引黄濑，更没想过绿间也会有与赤司针锋相对的一天。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梦想遥遥无期。
黑子剐了黄濑一眼：都是笨蛋黄濑君的错。
“黄濑君你现在马上跟我回去，请不要再给我惹麻烦。”黑子揪住祸害往外拖。
“你不该扯青峰君下水。”黑子开车时数落黄濑的罪状“如果你真的喜欢绿间君，你完全可以光明正大跟他在一起，而不是偷偷摸摸。”
“今天纯属意外，”黄濑按着太阳穴“还有就是我不想伤害小绿间。”
原来如此，并非完全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难怪绿间君有自信取而代之。
黑子一脚急刹将车停下。
“黄濑君。”黑子严肃地看着黄濑。
黄濑却淡淡开口了“小黑子，没有任何人能取代赤司。也许我不能跟他在一起，但是永远不会有人取代得了他在我心里的位置。”他指着路边店面窗口里的电视，全是关于赤司的新闻。
这么短的时间，天下谁人不识君。
他清理掉路上所有的障碍，他对敌人绝不手软。
他终于站在东京最高点俯瞰这个城市的繁华。
他是王。
黄濑凉太早已不是当年的金将。
黑子没有告诉黄濑，赤司现在让圈子里的人胆寒心惊，以前赞他年轻有为，现在却背地里骂他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以前黄濑在赤司身边，赤司还知道有所顾忌留有余地。
谁说黄濑不配为赤司心上留存最纯粹的净土。
谁说黄濑凉太的背叛不是赤司征十郎的地狱。
也许黄濑才是赤司的信仰。
责怪的话说不出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黑子轻轻一叹，重新发动车。“青峰君那边，你！”
“小青峰永远是我的好朋友。”黄濑淡淡一句，定了他与青峰十年憧憬的结局。
黄濑换上正式的西服，黑子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配得上绝色两个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不管是脸还是身材，完全无可挑剔。
对着镜子打领带，黄濑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心事重重的脸。赶紧露出微笑，用灿烂掩饰惨淡。
他要给小赤司最好的笑脸，小赤司曾经说凉太的笑容能驱散雾霾换来晴天。
他偶尔也想当一次赤司征十郎的太阳。
赤司的房车停在门口。
黄濑和黑子上了车，发现赤司已经在车上。三人在后排相对而坐，赤司冰冷近乎阴鸷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黄濑身上。
黑子说停车。他下了车，改坐副驾，他受不了这两个人之间汹涌的暗流，虽然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
换作其他人被赤司这么注视着早就吓得落荒而逃，起码黑子哲也就自认心脏还没有强悍到能抵得过赤司咄咄逼视。他很是佩服黄濑的粗神经，居然可以若无其事地看窗外的风景。
那视线烈火焚烧又冰霜刀剑。
或许在赤司征十郎近乎完美的人生中，黄濑凉太才是他真正的劫。
车内的气氛凝固沉重得可怕。
黑子不是个多话的人，此时也希望发出点什么声音打破这僵局。偏偏最擅长制造气氛的人一路装傻到底，黑子按按额角只能由他没话找话“赤司君处理了藤堂家的恶势力，很多被藤堂家黑道背景胁持的商家都很感激。”
赤司仍是一惯淡然的口吻“我是个很记仇的人，他们欠着的肯定要还。”
黑子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马上闭嘴不言。
赤司突然俯身过来，黄濑的心没由来漏掉一拍。
很近，近得能闻到赤司身上的气息。黄濑的呼吸不如方才那般顺畅。
赤司打开黄濑身边的一个小冰柜。黄濑慌忙从里面拿出一瓶牛奶放在赤司手上，以动作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赤司却不接，只是用一种冷淡的目光直视他，似乎要刺到他心里去。
对了，小赤司早就不需要长高。黄濑用手心的温度把带着冰气的牛奶捂成常温，固执地递给赤司。
就像他与他在一起十年，他常常做过的那样。
黄濑说多喝牛奶可以保护胃肠，减少酒精对胃的刺激。
赤司捧着那瓶带着黄濑体温的牛奶，表面平静内心翻腾。
一路沉闷到底。赤司最后还是没有动那瓶牛奶，乳白色的玻璃瓶被搁置在后座，仿佛被人遗忘。
酒店门口，宫田里子正等候着赤司，赤司挽起华服的丽人，黄濑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黄濑，如果你后悔……”
“小黑子，我不后悔最初的决定。”黄濑这样回答，神情平静。
“白痴。”黑子就送他两个字。
晚宴时赤司与宫田里子频频对人举杯。黄濑低调地找个角落待着，听到旁边的人低声谈论。
“赤司征十郎来了。”
“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他都觉得可怕。”
“藤堂家与赤司家也算沾亲带故，他收购藤堂家的公司时一点也没讲情面。”
“沾亲带故算什么，他清洗自己的家族对于任何反对和妨碍他的人也绝不留情。”
“这么年轻心却那么狠，完全没有人情味可言。”
“不是没有人情味，是根本没有人味。”
……
“黄濑君，听到他们的话没，你还会觉得你选择离开是正确的吗？”黑子观察黄濑的神色。
“小……赤司君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雀燕安知鸿鹄之志’，也许我站不了他的高度去看这个世界，但我始终坚信他无论做什么都是正确的。”黄濑的回答令黑子刮目相看。“做大事的人才不会拘泥于别人的想法。这就是为什么这些路人永远成不了赤司征十郎。”
他从不怀疑赤司，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依然如此。
并不会因为他们在不在一起而改变。
黄濑盯着赤司看了一会儿“赤司君的酒喝得太多了。”他从侍者盘里取了一杯红酒迳直走向赤司身边，有意无意地帮赤司挡掉酒。
黑子有些感慨。赤司凭什么不爱黄濑？所有人专注于他身上迫人的光环或是他的家世他能带来的荣华，只有黄濑全心全意地重视着赤司征十郎这个人。爱一个人，就爱他的喜怒哀乐、他的心、他的灵魂，连他的缺点都爱。
有赤司的强大在前，黄濑能为他做的事太有限，这样一个黄濑凉太却选择保护赤司到底。
黄濑信任赤司，就像赤司信任他一样。在那个复杂的世界里，信任是多么难能可贵的。
黑子想，换了我是赤司，我也会不惜一切留住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有点天真、有点任性但纯粹。连他都能猜出黄濑离开的理由，赤司凭什么就猜不出？他深深看了赤司一眼。
“征十郎你喝太多了。”宫田里子轻声说。
“今天可不是朋友聚会，敬的酒不喝就会变成罚酒。”赤司淡淡地回答。
黄濑对着宫田微微一笑“没事，有我。”他已经帮赤司喝了不少，两个人相处这么多年形成的默契根本无需言语。
那些背地里讨伐着赤司不是的人带着微笑在赤司面前说着恭维的话。拿着酒杯去向赤司表达“敬意”。
争先恐后。
不怀好意。
黄濑巧妙地利用自己的身份为赤司挡下来，将好事人的话题引来自己身上。
“黄濑君的酒量真不错。”他们轮着敬，他一杯接一杯的喝。
“黄濑君在美国时就跟赤司先生的公司签了约吧。”
“之前还有你们的绯闻。”仍然不怀好意“也难怪，黄濑君的容貌身材一流。”

黄濑带着浅浅的笑意“我在美国就绯闻缠身，早就习惯了。赤司先生比较严肃，千万别跟他开这种玩笑，他会生气的。”他的眼睛里却全无笑影。
那些人果然有所忌惮，绝口不拿赤司说事。但仍不肯放过黄濑。
“想与约黄濑君一起吃餐饭，不知是否赏脸。”涎着脸，有点轻佻。
另一个也附和“黄濑君要是肯陪，赤司先生那边推广的新产品我的公司可以下一份大订单。”
黄濑眉一挑，三分笑带点无辜“咦，我们这不是在吃么。”他举举酒杯“还一起喝酒。”
“显然是单独的派对。”他们纠缠他。
“黄濑君，你的老板叫你过去。”黑子适时出现。可惜他的威慑力不够，那些人才不怕他一个小小的经纪人。
“黄濑仔。”紫原也来了，他凭借身高优势轻易将那几个家伙吓退。
黑子说不郁闷是假的。
紫原鼻子一抽“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小紫原也来了。”黄濑笑呵呵地跟他打招呼。
“这个圈子里不要脸的人真多。”黄濑冷笑一下。
“黄濑君你喝太多了。”黑子提醒。那几个人使车轮战灌酒，真卑鄙。
黄濑无所谓“我又没醉。能为小赤司做的事很有限。”
紫原接话“那你刚才怎么不帮赤仔搞定那张订单。”
黑子瞪了紫原一眼。
“他们还会来找我的。”黄濑无所谓地耸耸肩。他摇着杯子里的酒对那些人笑，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他开始成为场中焦点，男男女女的目光下意识地粘过来，追随。
紫原皱眉，他有点后悔失言。“你喝太多了。”
“醉生而后梦死，是你们这些文人说的。”黄濑眯起眼对紫原扬起唇角。
他脱下西服外套扔给黑子，拉松领口半倚墙壁，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更多人看过来，包括一直跟在赤司身边寸步不离的美人也频频回顾。
只有赤司，唯有赤司，连道眼角的余光都没有。黄濑胸口憋着闷气。
“你不是相信赤司君的，那还生什么气。”黑子吐槽。
黄濑嘟着嘴巴“相信归相信，可是我还是很生气。”没好气“我去趟洗手间。”
“赤司君非要用这种方法来刺激这个笨蛋吗？”黑子道。
“赤仔当然不会用这种笨蛋的方式。”紫原捧着蛋糕边吃边说“按家族的关系来排，宫田里子应该是赤仔的表妹，就是赤仔母亲的妹妹的女儿，和赤仔有血缘关系。”
黑子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里子不喜欢当千金小姐想进娱乐圈，听说赤仔在美国收购了模特公司后，她就缠着赤仔要赤仔捧红她。”紫原道“估计赤仔还会安排她当黄濑仔MV的女主角。”
“黄濑君生气了。”黑子道，你又不给他解释一下。
哪知紫原却给了个让黑子喷酒的回答“我偶尔也想看看赤仔的无妄之灾。”
黑子点点头，他也想看，大BOSS的无妄之灾太让人期待了。
气得胃疼。幸好随身携带上次小绿间开的止痛药。
黄濑在洗手台前找出药盒倒出几颗正要吃，听到门外传来里子小姐的声音“征十郎你要不要紧，我说你喝多了吧。”
“这里是男卫生间，你不会打算跟我一起进去。”赤司居然还能开玩笑。
还真恩爱！黄濑愤愤扔颗药丸进嘴里咬得粉碎。
这药酸酸甜甜很好吃，马上又吃一颗，果然好味。
药盒被人拿走，赤司对着光看。“这是什么药？谁开给你的？真太郎？吃了多久？”他咄咄追问，语气严厉。
酒劲上来，黄濑头有些犯浑。他按住太阳穴。“是维他命c。”
赤司显然不信，他倒出一颗放进嘴里尝。
“很好吃吧。”黄濑笑嘻嘻的。
赤司还是将信将疑。
靠，该不会真的是维他命c吧……黄濑满脸黑线地想，要不然怎么一点效果也没有。
赤司掏出电话就要打给绿间，黄濑快他一步把电话抢过来。“小绿间在睡觉，别吵他。”
赤司眼里闪过显而易见的怒火。“手机还给我。”
黄濑将赤司的手机塞进裤子口袋，然后冲着他鼓腮帮子。
赤司按着头。
黄濑马上关切地去扶他“笨蛋，谁让你喝那么多的。”
这辈子第一被人骂笨蛋的赤司心情特别复杂。“你送我回去，我可能真的喝多了。”
黄濑连忙搀扶他出去。里子小姐还等在外面，见状要帮忙。
“这里有我。”黄濑冷冷的算不上友善的目光让女士一凛。他又觉得不妥，换上一点笑脸“要是他吐到你身上就不好了，我送他回去，这里还要劳烦靠你帮忙撑场面。拜托。结束后让赤司家的司机开车送你。”
紫原和黑子也过来帮忙。
“小紫原，你也帮下里子小姐，我送他回去。”
紫原冲他点头，示意他放心去，又把车钥匙扔给黄濑“你们开我的车”。黑子自告奋勇“你们两个喝的都不算少，还是我来开车。”
“凉太送我去办公室，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黑子只好将车掉头将黄濑和赤司送回去。
“醉成这样还办什么公。”黄濑嘀咕。
“我帮你……”黑子刚搭上赤司的手臂，赤司突然抬起头来“哲也你先回去。”他眼神太锐利，实在不像一个喝醉的人。
黑子愣了一下。他下了车走几步，莫名其妙地想起紫原的话：减少车震目击证人。自己开车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黑线爬了黑子满脸。他安慰自己应该是想太多了。

第六十二章
黄濑将赤司扶进办公室，他自己走路也东倒西歪，几乎扶墙，勉力摸到灯开关。
“你先在沙发上躺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赤司慢慢把眼睛睁开，目光清澄如水，哪有醉意，异色的瞳眸里隐隐散发出快要无法抑制的危险，仿佛快要脱笼的兽，呼之欲出，控制不住。他从沙发上坐起来。
黄濑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像是人类在遇到致命危险时揭竿而起的本能。他自己也喝了不少酒，感觉应该比平时要迟钝，即使这样他仍然战栗到腿软。
手机响起，黄濑看了一眼，是小绿间打来的，刚要接听。这次换赤司从他手上抢走手机，重重砸向墙壁，根本不去看碎了一地的零件。
黄濑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赤司若无其事地走回沙发边，坐下。 “过来，凉太。”声音低缓喑哑。
他叫他的名字，凉太。
他已经全身酥软，他与他十年，怎么会不懂那声音中的诱惑意味。
心动或是情动，五内颠覆，心神不宁，神魂跌宕。
是谁发明的词——销魂。入木三分。
不在倒凤颠鸾之即，而在乎于情欲微小的导火。
一触即发。
箭在弦上。
是什么在发生化学聚变，空气浓度在增加化作又稠又酽的一滩，黄濑出现类似缺氧的症状，他像是溺水的人呼吸因困难而急促，肾上腺素飚升。
“小……赤司君又会被记者乱写的。”黄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很饿，又很渴，喉咙里有团火焰一直烧到小腹。
赤司脱掉西装外套扯松领带，轻蔑地笑“我倒要看看现在谁敢乱写。”他对黄濑勾勾手指“过来。或者我过去。”
低沉的嗓音让黄濑起了更多鸡皮疙瘩，大脑里进行激烈的天人交战。
这时赤司又开口了“自己脱衣服，或者我帮你脱。”
黄濑快步往门口跑去，再多待一秒钟他都会完全失控。
赤司快他一步拦在门前，顺手反锁上门。他对黄濑扬起嘴角“看来你选的全是后者。”随手关了灯。
视野一片黑暗，黄濑倒退几步就被推倒在厚重的地毯上。黄濑也许有反抗也许没有，就算是有过挣扎也被强硬地镇压下去，黑暗里的呼吸声浓重，压抑着低低的喘息。赤司身上的气味。成熟，清冷，干净。他抱着黄濑的手臂永远都是坚实有力，他的手指抚摸带来灼人的高温和叫人战栗的挑逗。
吻，挟着酒气叫人迷醉。黄濑一点抗议的念头荡然无存，他张开嘴唇，引人掠夺，让纠缠更彻底。
赤司撕开他的衣服“和大辉做到哪一步？”
“一……步也没有。”他瑟瑟发抖。
赤司点点头“那和真太郎呢？”
“那完全是意外。”黄濑很慌乱，比起板起脸他更怕这样的赤司。
“打算让真太郎取代我？”赤司语气带着戏谑。
“没有人可以代替你。”每一句都是肯定句。
“那就是欲求不满了，需要我满足你一下吗？”
黄濑哆哆嗦嗦地颤声问“有选项吗？”
“有，你可以选择是被我干死还是自己趴下来被我干死。”赤司说这句时毫无预示地进入，黄濑发出短促惨烈的叫。
反正难逃一死。
赤司吻住他，以几乎要吞噬他的力度，恨不得吸尽他肺腑每一口赖以生存的空气。
黄濑缺氧的感觉更加强烈，仿佛在溺毙的边缘。求生的本能让他挣扎推开赤司，可是他的舌头和手臂将赤司纠缠更紧，紧得不许他们之间有任何距离。
在视力消失时，其他感官反而会特别敏感。
他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难以抑制的呻吟，甜腻而渴望。
他听到肉体私密处短兵相接，极度淫乱。
他听到脆弱的甬道因为没有前戏就遭到横冲直撞的悲鸣。
赤司太了解他身体每一个细节。
赤司每一次都能正好撞击到体内小小的一点，他反反复复折磨他，黄濑几乎疯狂。
他闻到赤司身上的香水味，清冷的气息混合入酒精的味道后变得暴烈又催情。
那瓶香水的名字叫touch。
黄濑曾说，我希望小赤司会永远站在我可以触摸的距离。
在美国时他曾经问过赤司：如果当时我也学小黑子一样退社然后消失会怎么样？
赤司埋首于文件中，对于恋人异想天开的说词显然不以为然。
“小赤司！！”明知赤司最讨厌这种假设性的问话，但是仍然忍不住缠着问。
“不会让凉太走的。”赤司突然开口。
“哎？”
赤司抬起头，目光专注得让人面红心跳“那时你要是敢跑，我会把你抓回来先X再X，让你没法离开。”
黄濑托着红透的脸，“小赤司，你能不能不要一本正经地说这么色气的名词。”
“凉太，你语文要重修了，我明明用的是动词。”赤司很有点调情的味道。
“其实小赤司如果早点肯答应当我的影子，我就哪都不去。”黄濑有种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的念头，嘴上不肯服输。“我还记得小赤司当时说你是太阳，高高在上。”还有让人生不如死的20倍体罚。
“我早就承诺过成为凉太身上的男人，我说话一向言出必行。”
“不是身后吗？怎么变成身上……”黄濑突然闭嘴，脸红到脖子。“小赤司太狡猾了。”
“凉太的身后和身上有什么区别吗?”赤司勾起嘴角，继续捉弄。
“征太郎！！”又急又气。
“凉太怎么不提20倍。”赤司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
“忘了....”望天。
赤司促狭地道问“凉太是怕我现在对你执行20倍吗？”他与他惩罚菜单内容早就变了。
“分20期付款我可以接受。”底气不足。
赤司眉头一挑，语调变得轻软温润“凉太在怀疑我的能力？”他拉长声调。
黄濑铭记与赤司在一起每一处细节，十年，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记性这般好。
“凉太，你现在神游太虚是因为我不够卖力吗。”赤司含住他的耳垂，湿热的呼吸吹进他的耳道，痒得厉害。
“我——在想你。”战栗着、颤抖着、从肉体到灵魂。他已经释放了几次，可是赤司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赤司贯穿的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灵魂？他愿意葬身在那种激狂的节奏里，他愿意就这样去死。 赤司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绿间。赤司接通电话“对，凉太就在我身边，你想跟他对话吗？”
赤司把电话调到免提，放在黄濑耳边，黄濑根本就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他用牙咬住嘴唇，不让呻吟外泄。粗重的呼吸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告诉他，凉太属于谁。”赤司恶意地加重敏感部位的摩擦，黄濑哭出来。
“我是属于征十郎的，永远都是属于征十郎的！”黄濑几乎是在尖叫呐喊了。
赤司终于满意。
黄濑突然抢过手机重重砸出去，手机在厚重的地毯上翻滚几遍才停下来。
手机屏幕还是一直亮着，那一边的绿间真太郎什么也没有说，直接把电话挂断。
手机的微光下赤司笑容可掬，带有残忍的味道。对于敌人他从不心慈手软。
“不要伤害他。”黄濑低声哀求，他不忍。
“凉太，能伤害真太郎的只有你。”赤司回答。“既然凉太还有力气扔手机。”后面的话他不需要说下去，他重新拉着黄濑陷于新一波的情欲。
疼痛与快感叠加起来反反复复折磨。痛的是心，又苦又累，不堪。黄濑突然发现那并非全部为自己本意，更多的是来自于侵犯他的那个男人。情绪通过肉身亲密的联系传递到灵魂。
他流出的泪究竟是他的拟或是他的？黄濑糊涂了。他伸开双臂拥抱身上的男人，紧到两个人都要喘不过气。
追逐到久远以前的憧憬，他的人生了无遗憾。
成全了他想要成全的人，他只有撕心裂肺的痛苦。
醉酒后他们能短暂的属与彼此，关上灯在黑暗里抚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前，在阳光下面他们仍然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高潮降临生死一线命在悬丝，巅峰跌到至低谷，先生而后死或是先死而后生，谁是谁的劫，谁是谁的难，心潮澎湃涌动究竟意难平。
黄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因为后来他直接就晕死过去。据目击证人黑子哲也的描述，赤司君抱着你来按青峰家的门铃，一直在等你回来的青峰君放下两条前腿飞扑去开门，结果赤司君将死猪一样的黄濑君亲手交到我的手上，青峰君的脸都是绿的，幸好你和青峰君真没什么，不然以他的肤色再配上顶绿发绝对是反人类的存在。我的存在感终于有一次能超过青峰君我实在不太欣慰，因为赤司君很体贴地说哲也你抱不起没关系，扶凉太进去就行了。他没跟我说你醉得精虫上脑，他只跟青峰君解释你吃太满足体力不支。槽点比黄濑君的缺点还多，我TMD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才能解我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