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庚辰秘闻录(架空,慢热,长篇,主瓶邪)

这几天身体不适,本周更新暂停,请大家见谅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7-04-22 15:41:00 +0800 CST  
第五十章


挨打, 我不是头一遭了,进到“七十六号”来,我随时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了;但这一次竟叫一个叛徒如此羞辱,我心里的愤懑着实难以言表。不过,生气归生气,我倒也还未丧失理智,因为我清楚,我越是表现得愤愤不平,这个叛徒就会越发地得意洋洋,当下便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衣冠**,道了声:“有劳了。”


我以为这回落到朱明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令我大跌了眼镜。


待警卫队友全部都出去后,朱明将审讯室的门从里面反锁,然后快步走到我面前,解开了我手脚上的镣铐,“属下一时情急,还望队长海涵。”


任我再身经百战,也被朱明突然来这么一出,搞得摸不着头脑。电光火时间,我选择了最稳妥的一招应对手法:装傻。


“朱队长这是……”我故作不解地问。


“我知道您一直怀疑我变了节,但事实不是您想的那样,等下回有时间我再向您说明,请您一定相信我是绝对忠于党国、忠于组织的。”朱明语气和表情十分坚定,显然想以此表明他的立场,重新获取我的信任,只是我怎么可能仅凭他寥寥数语就推翻之前对他的判断,当下只淡淡应道:“你是忠还是奸,我自会判别。这次你大费周章地把我弄来,该不是找我叙旧的吧?”


朱明压低了声音,提防地看了看门口,“有件十万火急的事向您汇报:上海区出大事了!”


听闻此言,我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忙追问道:“消息可靠?”


“绝对可靠!”朱明道,“这几天已经陆陆续续抓了二十几个人,电台破获了好几座,枪支弹药、机密文件也抄出了好几箱。万家文忙得脚不沾地,连觉都没时间睡。”


联想到这几天“七十六号”不寻常的动静,我心知朱明所言无虚,顿时遍体生寒,从头顶直凉到脚心。沉吟片刻,我勉强定了定神,又问道:“可知有哪些同志被捕?”


“书记齐先生、电台总督察张先生,还有大部分内外勤负责同志都失事了。”朱明的表情十分沉痛。“万幸的是,区长关先生目前下落不明。”说到这里,他将声音压得愈发低了,“据说万家文他们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这两天便要对关先生实施抓捕。”


我忽然感觉事情有些蹊跷,上海区遭受重创,假如已是既定事实,我迟早都会知道,朱明又何苦冒着暴露的危险特意来通知我。因为就算我知道此事,现在也根本无能为力,如此说来,他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告知我上海区集体失事的消息,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我顺着他的话头道:“只可惜我身陷囹圄,无法助关先生一臂之力。”


“这正是我找您来的目的。”朱明立马打蛇随棍上,“队长,以您对关先生的了解,他大概会藏在什么地方?”


果然来了!我暗暗冷哼,面上却是一副极度惋惜的表情:“关先生是何等人物,我哪会知道他的行踪?如今,也只能祈求他逢凶化吉了。”


朱明长叹了一口气,“难道真是天要亡我上海区?”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假意宽慰道:“放心吧,关先生运筹帷幄,行藏谨密,敌人没那么容易找到他。时间不早了,带我回去吧,别让人起疑心。”


朱明点点头,叫了手下进来,我则是装作刚刚受完老虎凳刑的样子,任人拖着回了拘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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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当,眼镜掉了没?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7-04-24 15:57:00 +0800 CST  
貌似闷神好久没出现了啊,有木有人想他?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7-04-26 14:58:00 +0800 CST  
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给了我前所未有的打击,走回大牢不过短短百十米,我简直举步维艰,每一步都沉重得要命,仿佛生了一场大病一样。难友们见我一副狼狈的样子,赶紧围上来嘘寒问暖,我担心上海区的情况,便让戴炳珍守在门口,叫过盛志诚、邹启川、陈世豪等几人,把上海区可能出事的消息告诉了他们。当然出于安全考虑,我并未点明消息是出自朱明之口。大家的反应和我一样,都是难以置信,只是在还未获得完全证实之前,我们仍不约而同抱着一丝侥幸。


当晚,趁警卫睡熟,盛志诚把上海区可能失事的消息写在一张香烟的锡箔纸上,通过墙角偷偷凿出的一个洞孔,传给了隔壁囚室,要他们把消息传给下一个囚室,并设法打探确切的消息。我这才知道,同志们虽说失去了自由,却依然没有放弃战斗,失去信仰。我们这一排的十间囚室,从外表看完全隔离,各不相干,实则早已全部打通,形成彼此呼应之势。日后能做什么还言之过早,不过这或许可以成为一股意想不到的力量。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几乎一夜无眠,好不容易挨到天明,便坐了起来。起身舀了瓢凉水从头顶浇下去,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从窗口朝高洋房那边瞥了一眼,院落前停了好几辆车,看样子敌人还未采取下一步行动,这对关先生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起码能够赢得更多安全脱身的时间。


不一会儿,同室的难友们也陆陆续续起了床。受“绝食抗议”事件的影响,昨晚没有人给我们送饭来,估计上面也是想借此机会让我们这些不守规矩的家伙尝点苦头。我本以为今早也会一样没饭吃,结果刚到6点30分,走廊上就传来了警卫的吆喝声:“放饭了!”


伙夫提着饭菜一进门,我便发现换了一个小个子男人。看他畏畏缩缩、一脸惧意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必须再下一剂猛药。于是,我二话没说冲过去揪住那小个子的衣服,暴喝道:“没听明白是吧?我们不吃猪食!***!”说罢,我一脚踢翻了那些和往常一般无二的饭菜,吓得那小个子抱着头就跑了出去。很快,警卫队员闻风赶来,带队的还是朱明。


“怎么又是你?”朱明瞪了我一眼,“难不成昨天还没受够教训?”


我冷冷道:“伙食一日不改善,抗议行动一日不停止!”

出言不逊的结果,当然是我又被带到了审讯室。我倒不担心自己会受罪,毕竟不管朱明是忠还是奸,他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我,而我也可以趁机再向他套套话。


和昨天一样,朱明一进审讯室就把手下遣了出去,悄声对我说:“听说昨天夜里有几个同志被攻陷了,其中一个是政治部张主任,卑职担心……”


他虽语意未尽,我却一下明白他想说什么,愁苦着脸说:“你的担心也正是我所担心的,恨只恨现如今我自身难保。”


“真就一点办法也没有?”朱明握紧了拳头。


我试探性地说了一句:“要是我在外面,说不定还有点办法,现在……唉,听天由命吧。”


朱明听了这句话,流露出一丝歉疚的神色,“卑职无能,只是这‘七十六号’进来容易出去难,我已经在想办法了,请您再忍耐一阵。”


若非我亲眼目睹朱明叛变的证据,这会儿恐怕就相信了他的忠诚,只可惜我深知此话不过缓兵之计,想从这地方逃出去谈何容易,不禁长叹一口气,随便敷衍他几句便离开了。


再一次“历劫归来”,难友们望向我的表情充满了敬佩。邹启川塞给我一个有些长绿毛的白面馒头,戴炳珍冲我竖起了大拇指,盛志诚则表示,下次送饭,由他来出头,不能让我一个人顶。同志们的关心让我十分感动,苦于目前不能说明真相,只得装作不在意地拍了拍胸脯,“没关系,我皮糙肉厚,打几下不在乎。”


和同志们聊了一阵,就该是午饭时间了。盛志诚早早就站到了门口,准备等人一进来就发难。


12点整,脚步声准时在走廊上响起,伙夫进门那一刹那,我的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 TBC -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7-04-27 13:43:00 +0800 CST  
上周没忙过来,晚更了,请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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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12点整,走廊上准时响起脚步声,我的双手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当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囚室的门口,我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心脏也跟着剧烈跳动起来。


脚步声终于停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提着饭菜走了进来。


几乎是同时,早就候在一旁的盛志诚抓住年轻人的胳膊,抡圆了拳头就照着他的面门砸了过去。


“住手!”我第一时间冲过去拉开盛志诚,转身望着年轻人幽深的黑眸,会心一笑:“狗蛋哥,这么巧。”


闷油瓶盯着我看了片刻,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真巧。”


虽然嘴上这么说,我十分清楚自己花了多少心思才成功设计了这个局。提交报告、绝食抗议、暴打伙夫,这每一环都是环环相扣,因为只有让厨房的其他人对送饭一事避之不及,资历最浅的闷油瓶才有可能接近这个原本绝不可能落在他身上的“轻松差事”。如今看来,这一招总算是奏效了。


不知是不是我们连日来的抗议起了作用,今天的伙食终于有了明显好转,不光素菜里面的油水增加了不少,而且还增加了一道荤菜——黄瓜炒肉片。大家欣喜地高呼起来,庆祝这场战斗的胜利。我让难友们先盛饭、盛菜,自己把闷油瓶拉到一旁,急切地问道:“小哥,上海区是不是真出事了?”


“应该是。”闷油瓶略一沉思便肯定地说,“犯人的伙食这两天增加了二十多份。”


“关先生有没有被抓?”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我要你护他离开的那个人。”


“我去查,明日告诉你。”闷油瓶一下就明白了我的心思。


虽然对闷油瓶有十足的信心,可我还是忍不住拍拍他的手,叮咛了一句:“务必小心。”


闷油瓶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我,“你瘦了。”


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两只香喷喷的卤猪脚。我心中一暖,张嘴就咬了一口,又软又糯,甚是可口,不禁想起当年在东北深山里吃的那锅黏黏糊糊的玩意儿,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我一边嚼着肉皮,一边打趣道:“张大厨,手艺见长啊,可以嫁人了。”


我本以为闷油瓶不会搭腔,没想到他竟突然冒出一句:“等你出狱。”


我还没想好如何回应,他又凑到我耳边,以我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还有,是娶,不是嫁。”


我只觉老脸一热,张张嘴想要说什么,那家伙却已径自转身给我盛好饭菜端了过来,“吃饭。”


按照惯例,伙夫送完饭菜后就会离开,等犯人吃完再来收碗,所以闷油瓶很快就离开了。难友们都很好奇我和他的关系,为避免节外生枝,我只说他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阴差阳错进了“七十六号”打杂,和我们的工作丝毫没有关联。


当晚,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既担心闷油瓶失手,又记挂关先生的安危,直到东方破晓,才浅浅地睡了过去。没睡多久,就听得警卫开始吆喝“放饭了”。


我立马睡意全消,一骨碌爬了起来,草草洗漱完毕,送饭的伙夫就来了。


居然不是闷油瓶!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7-05-08 11:32:00 +0800 CST  
干这行这么多年,我自认为早已练就了一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猛虎趋于后而心”的本领,即使碰上再糟糕的局面,也能够力挽狂澜,扭转颓势。可是,在看到进来的人不是闷油瓶的那一刻,我一向自诩固若金汤的心理防线几乎瞬间崩溃。


闷油瓶不是我,他手里没有任何足以让万家文垂涎的砝码,在这个魔窟一般的“七十六号”,他就像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一旦被人抓住了尾巴,反抗是死,不反抗亦是死。一时间,我非常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把他拉进我的世界,为什么让强大如斯的他有了软肋,他已经受了太多苦难,本该有安定的生活,而不是和我一起继续在刀口上舔血。我越想越懊恼,不由得用力握紧拳头,许久未剪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之中,刺痛了我的神经,也适时唤回了我几近丧失的理智。


闷油瓶行事胆大心细,身手深不可测,应变能力更是异于常人,就算“七十六号”是龙潭虎穴,凭他的本事也不难全身而退。此番失约,说不定是另有安排,还未得到确切的消息,我就乱了方寸,实在有失水准,看来还是应了那句老话“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当然,我也不能托大,当务之急必须先探探这伙夫的口风。


理清了思路,我很快冷静下来,瞥了一眼仅维持了一天就故态复萌的伙食,朝戴炳珍使了个眼神,他立马心领神会地叫嚷起来:“不对啊!今天怎么又清汤寡水的了?是不是你克扣我们的口粮了!”


“不敢不敢。”那伙夫吓得连连摆手,“我只是个送饭的,上面做什么我就送什么,哪敢克扣?”


“你放屁!”我上前一步,拎起那伙夫的衣襟,“明明昨天送饭的才说了以后的伙食会更好,怎么到你这儿就变了?不是你搞的鬼还有谁?”


“冤枉啊!你要不信,我去把昨天送饭的狗蛋叫来你亲自问他。噢,不行,狗蛋这会儿出去买菜了。”伙夫苦着一张脸,“大爷,我说的都是真的,没骗你。”


得到了想要的情报,我也不打算继续为难这名伙夫,装模作样地考虑了几秒钟,便松开了他的衣襟,“回去告诉你们长官,下次再送这样的饭菜,送一次,我打一次!”


伙夫连滚带爬地跑了,之后也没敢再来,连饭碗都是侯先生叫看守送出去的。我预计不出一小时,“犯人又闹事”的消息就会传到警卫队——又过了一天,朱明那边应该会有新的进展了。


虽说直到现在我仍然倾向于朱明是叛徒的推断,但眼下的情况还不容我同他撕破脸,毕竟他不知道我已经坐实了他叛变的证据,假如他是奉命来试探我,我何不将计就计,设法让自己的处境更好过一些?然而,我终究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我既没等来朱明,也没等来闷油瓶,却在临睡前等来了多日未见的万家文。


这家伙还是一副衣冠楚楚、惹人厌恶的样子,他假模假式地问候了我几句,便将我押上车,飞快驶出了“七十六号”。


汽车奔驰在法租界的街道上,凝视着窗外零星的灯火,我隐隐有一种预感:今晚将会是一个很不平静的夜……


- TBC -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7-05-12 13:21:00 +0800 CST  
第五十二章


我以为万家文这个时间将我带出来,不是打算连夜对我进行审讯,就是把我转移到其他地方关押,可没想到的是,车子在街上转了几圈后,直接开到了恩利和路的一栋洋房前。路灯光线很充足,我一眼便看到了门口那两棵高大挺拔的香樟树,顿时明白万家文这是来验供对质了。


正如我所料,刚被押下车后,万家文就皮笑肉不笑地指着前方的大门道:“吴组长,这儿你比较熟,带路吧。”


在之前的一次审讯中,我曾经“交待”过上海区本部的大本营就在恩利和路的某栋洋房里。按照万家文一贯的行事作风,早就应该派人把这儿抄个底儿朝天,没道理到现在才刚刚动手。他刻意这么做的意图究竟是什么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是十分担心——毕竟距我出事已过了数月,组织想必早已做了周密的部署,万家文即便再机关算尽,在这儿恐怕也讨不到半点好处。于是,我装作整理衣领,朝周围看了看,没发现一点异常现象,便彻底放宽了心,坦然走了进去。


这是一栋公寓式的法式小洋房,一共有两层。今年开春后,组织就租下了二楼的几个房间,把区本部的重要单位和主要人员都转移到这里,对外则打着洋行的旗号。一楼原来是一家报社,这个时间正是他们忙碌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几间办公室一丝亮光也没有,连地面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看样子已经搬走了。这也从侧面证实了我的推测,万家文肯定早就动过这儿了。


我一边想,脚下却没做丝毫停留,继续踩着楼梯往上走,上到第九级到了第一个拐角。楼道的光线比较充足,我一眼就看见地板上有几处黑色的印记,经验告诉我,这是烟头掉在地板上的烫痕,也就是说肯定有人在此守候过。我暗暗好笑,万家文这家伙还想在我面前做戏,这不立马就穿帮了。


穿过拐角,再往上走九级台阶,二楼已近在咫尺。然而,我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因为与一楼相比,通往二楼的地面非常干净,一看就是有人经常打扫。这不合常理,区本部如果平安撤离的话,万家文断然会派人死死地盯住这儿,不会随便放人进来,也就是说,二楼应该和一楼一样,是没有人的,可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我想的那样。


身后一直跟着我的人推了我一把,示意我去叫门。望着二楼那一扇扇紧闭的房门,我心里突然间阵阵发慌,莫名地忐忑不安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我轻轻走到第一个房间门口,伸出右手,用食指按上门铃,两短一长。在这样的深夜,这样寂静的空间,电铃声骤然响起,显得格外刺耳,如果这层楼有人,肯定会开门张望。可直到电铃声停止,那几扇门还是关着。我不禁松了一口气,正要转身,就见我面前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门缝里伸出一只手来。


一只纤细而苍白的女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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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木有从谍战文到悬疑文的赶脚?O(∩_∩)O~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7-05-21 16:45:00 +0800 CST  
我方才就在揣测二楼也许有人,可等到这会儿亲眼印证,我仍是大大地吃了一惊。这屋里住着什么人,是敌还是友,又是如何躲过了“七十六号”的监视?短短数秒,我脑海中闪过无数个问号,而答案就藏在这扇门的后面。


那双苍白的手并未完全把门打开,只露了一道巴掌大的缝隙,从缝隙看进去,里面没有开灯,也看不见那双手的主人的庐山真面目,只听得一个温言细语的中年女声问道:“你找谁?”


根据之前的假口供,我答道:“我找一位胡先生,福建来的。”


“这儿没有姓胡的,你找错地方了。”女人说完就要关门。


门旁的万家文一下伸手抵住了门,用眼神告诉我继续盘问,我只得又道:“噢,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敢问夫人贵姓?”


女人沉默了两秒钟,道:“夫家姓陈,耳东陈。”


寥寥数语,让我心底一沉。陈,耳东陈,我很想安慰自己,这不过是巧合,世上姓陈的人何其多,不可能凑巧就遇到我认识的那个,可是按照常理来讲,夜深人静时分,普通的妇女绝不会贸贸然给一个陌生人开门,除非她知道来者是谁,而我刚刚按下的那两短一长的电铃声,正是组织上约定的高级接头暗号,这位陈太太想必听懂了这记铃声的含义,才给我开了门。而组织里姓陈的高层,只有对外化名“关镇”的上海区区长陈先生!


这个机密消息是我被捕前不久才知道的,为方便行动,陈先生曾经化名赵兴吾、苏坦,而“关镇”则是他到上海区任职后才取的名字。也就是说,二楼的这个住户一定与陈先生、与组织,有着极为特殊而密切的联系。


只是我奇怪的是,现在风声这么紧,就算“七十六号”一直是在暗中监视没有冒头,以陈先生的经验也不会不知道继续留在这里会有多么危险,那他为何不选择撤离,其真正的目的究竟何在?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再多问几句,可是我不能——万家文就在我身旁,任何多余的话语和小动作都逃不过他那双犀利的眼睛,我绝不能因一时冲动而将陈先生置于险境。


所以,我冲万家文摇了摇头,坦然地对门里的女人说道:“打扰了,陈太太。”


门,在我和万家文面前缓缓关上。万家文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我好一阵,似在研判我表情信息的真伪。我表现得十分坦荡,始终直视他的双眼,差不多过了三五分钟,他才收回视线,抬了抬下巴,示意手下带我下楼。


我长舒了一口气,暗暗叫了声万幸,跟着行动队员往一楼走去。刚下了三级台阶,身后忽然一声巨响,我忙冲上去一看,二楼第一个房间的房门大开着,显然已经被外力破坏了。


少倾,两名“七十六号”的行动队员一人一枪挟持着一个中年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等我看清这男人的样貌时,顿时五雷轰顶,眼前一黑,要不是神经够强悍,险些就要瘫倒在地。


“关先生,不……”万家文咧开嘴笑了笑,“应该是陈先生,咱们终于见面了。”说着,他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这可得多谢吴组长引见。”


一听这话,我只觉浑身的血液就像是凝固了,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蹿头皮,剩下的唯一一个意识就是:我已经陷入了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 TBC -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7-05-24 14:41:00 +0800 CST  
祝大家端午节安康。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7-05-30 10:50:00 +0800 CST  
呃,这几天实在没手感,那啥,本周停更,抱歉了哈!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7-06-02 21:37:00 +0800 CST  
早安!高考的宝宝们加油、好运!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7-06-07 06:31:00 +0800 CST  
不知道什么词被河蟹了,五十三章一直被吞。。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7-06-07 16:09:00 +0800 CST  
吞了我N次,实在没办法了。大伙儿凑合看吧~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7-06-07 16:18:00 +0800 CST  
这是我被关到平洋房以来的第一次放风,走出囚室的那一刻,右眼皮冷不丁猛跳了几下。我不是迷信之人,然而经过昨天那个处处透着蹊跷诡异的夜晚之后,我忽然有种感觉:今天这次放风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当我们囚室的一伙人来到后院的时候,这里已经列队站好了不少犯人,院子前的高台周围有一队持枪的武装警卫,正不时朝前院张望,似乎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我排好队后,开始悄悄打量周围的犯人。这一看还确实颇有收获,竟叫我认出了几位情报组和行动队的老熟人。除了在我之前被捕的第三情报组组长马骏德和第四行动大队队长王福全之外,第一情报组组长曾水生、第五行动大队队长徐广懋也被关在了这里。趁警卫没有注意到我,我悄悄挪到离我最近的徐广懋身边,碰了碰他的胳膊。


我跟徐广懋之前曾经合作过几次行动,算是一块儿出生入死的亲密战友,他看到是我,很是激动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控制住了自己情绪。此时,陆陆续续还有犯人集中到后院来,我趁乱迅速向他打听最近发生的事情。据徐广懋称,第二情报组组长胡尚武、第四情报组组长仇淑英和第六行动大队队长周修平等上海区的中坚力量都在“七十六号”最近的几次大扫荡中不幸失事,其中第二情报组组长胡尚武为人刚直,拒不泄密,已受尽了酷刑,以致双腿伤残。说到这里,徐广懋有些哽咽,我内心也不禁一阵酸楚,多好的同志,多好的组织,可惜了,可惜了啊!


这时,徐广懋清了清喉咙,压低声音道:“老吴,早晨我听警卫们聊天,昨晚有个大人物落网了,你知不知道是谁?”


我心里一紧,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不该向他坦承关先生被捕的事,正在犹豫中,前面有警卫高呼了一声“安静了”,我往高台上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台上站了几个穿西服的人,我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正是万家文。


这个时候,他出现在这种场合,莫名地,我打了个寒战,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各位,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是要通报一个重要情况。”万家文的声音通过一个大喇叭清楚地传了过来,“昨天晚上,我们成功抓获了军统上海区区长关镇,这是我们国民政府和特工总部的巨大胜利。”


“不可能!”“你不要胡说八道!”“想要用谣言来打击我们,你简直妄想!”这个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激起了千层浪,在场的同志们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出声反驳。


“谣言?”万家文环视全场一周,最后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是不是谣言,你们可以问问上海区新一组的吴邪吴组长。正是由于他的鼎力相助,我们的抓捕行动才取得了圆满成功。大家要向吴组长学习,早日弃暗投明……”


后面他再说了什么我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同志们愤怒的眼神仿佛千斤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但我没有试图辩解,也无力辩解,因为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我说什么都是枉然。
- TBC -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7-06-15 16:00:00 +0800 CST  
第五十四章
这无疑是我特工生涯最危急的一次,甚至超过了当年只身混入中马城的第一次任务,因为那时的我身后有一个强大的后盾,心中有一个坚定的信仰,然而现在,我却阴差阳错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成了出卖组织、出卖同志的叛徒,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忽然之间,我感到空前未有的沮丧和厌倦,只想马上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于是我向警卫举手示意,“我要去厕所。”


厕所就在院子的旁边,由于清扫不力,里面总是蚊蝇乱飞,臭气熏天,往常我一秒钟都不想多待,可这会儿也不知是情绪低落失了神,还是潜意识里想逃避那难以面对的处境,总之等我回过神来朝外走时,便发现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好几个熟人。


盛志诚、徐广懋、马骏德、王福全、曾水生,这几个昔日与我一同为组织效力,为国家尽忠的战友,此刻正冷冷地盯着我。我无法忽视他们眼中深深的恨意和敌意,以及强烈的鄙夷与不屑。


“你们听我……”我试图解释,但刚一开口,徐广懋就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我。


“别再狡辩了。”他一脸痛心地说,“我真是看错了你,吴邪。”


这几个人里,要数盛志诚的脾气最为火爆,他重重地呸了一口,从口袋掏出一把小刀就向我冲了过来,“还跟他废话个屁?我们一起为组织清理门户!”


盛志诚这把刀是用铁钉打成的。“七十六号”守卫之严、监管之严是不容置疑的,然而即便如此,关在里面的“犯人”总是能抓住一切机会搞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堪称无孔不入,无缝不钻。像我们这间囚室,除了毛笔、墨盒、纸张和盛志诚的小刀以外,邹启川那儿还有一根半新不旧的小锯条,而那几个宁波商人更是香烟不断,往往我们商讨事情的时候,他们就蹲在墙角大过其瘾,实在神奇。


平日里,盛志诚一直将这把刀贴身放着,从不肯轻易示人,为的就是关键时候给敌人致命一击,没想到今日我竟成为这把刀第一个要对付的人,真是莫大的讽刺!


不过,尽管形势一触即发,我却发现了一个十分微妙的问题。按照规定,“犯人”放风时上厕所,一次只能去两人,还得有警卫监管,眼下不但一次性进来了五个人,连警卫也不见踪影。这还能说明什么?


我心里把万家文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他娘的,这***这次真要把我往死路上逼,我要是还手,就是坐实了叛变组织的事实,我要是不还手,一定会死在盛怒之下的这五人手上!


不,不行,我吴邪一世英名,绝不能就这么含冤而死。望着越来越近的盛志诚,我握紧了拳头。


这时,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哟,各位爷真是好兴致,跑茅房里谈心来了。”


这个声音……我心里一动,眼睛不由自主越过那五个人朝门口看了过去,一句粗口差点就忍不住爆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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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久等了。猜猜谁来了?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7-06-29 13:18:00 +0800 CST  
从小到大,在我所有认识的人中,极少有不靠谱的主,我家三叔算得一个,还有一个就是眼前这位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拎着夜壶的家伙——胖子。


张老虎事件之后,胖子并没有像闷油瓶那样留在吴山居,因为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我甚至不确定他是不是仍然待在上海。不过每隔一段时间,他总会拿几件品相不错的古物来找我,说是朋友托他帮忙出手。我何尝不知这不过是胖子的托词,这些物件件件都带着土腥味儿,八成这家伙又重操旧业了。和胖子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两个半月以前,临走时他说有事要回北方一趟,之后就再也没来过,想不到今天居然和他在“七十六号”重逢了。


只是,他这次刻意进来,是受闷油瓶所托,亦或是上面的意思呢?我迫不及待想搞清楚,便向他使了个眼色。胖子不愧是个人精,立马就明白了我的用意。但见他一面口称“劳驾”,一面慢悠悠地朝里走,就在快要从盛志诚他们身边穿过时,忽然脚底一滑,夜壶不知怎地就脱了手,其结果当然显而易见,那一满壶的污秽之物正巧悉数浇在了那五人身上。


尽管身为阶下之囚,盛志诚等人好歹都是中统的精英,何时受过这等侮辱,当即便不约而同地将怒火撒向了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胖子身上。胖子又岂是坐以待毙之人,虽说这方便之地本就狭窄,可不管那几人怎么围追堵截,胖子总能像泥鳅一样,从他们手里安然逃脱,边跑还边嚷嚷:“救命啊!杀人了!”


我趁着他们对我无暇顾及,不动声色地悄悄往外走,谁知就在离厕所门口还有三步之遥的时候,一道凌厉的劲风突然从我脑后袭来,未作细想,我本能地一蹲一闪,利落地躲过了这记攻击。再扭头一看,原来是盛志诚已追至我身后,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柄铁钉做的小刀。


如果一对一的话,这五人都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一击不中之后,盛志诚没有再出手,而是将其余四人招呼了过来。我心知肚明,这一仗终究是在所难免了。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就算加上胖子,也未必赢得了他们五个,更何况我和他们的意图不同——我只想制住他们,而他们想的却是要我的命。想到此处,心中不免涌起一阵悲凉。


不过,眼下不是伤春悲秋的好时候,我定了定心神,对五位昔日战友道:“我再说一遍,出卖关先生的人不是我,信不信由你们!你们要杀要剐,尽管动手,不过,奉劝各位一句:我吴邪的命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了!”“了”字话音未落,盛志诚和徐广懋率先向我攻了过来。胖子在一旁急了,操起袖子就欲动手,我冲他微微摇了摇头——现时情况未明,绝不能贸贸然让胖子暴露了身份。


以一对二,我尚能勉强对付,可等到马骏德、王福全、曾水生加入进来,我立刻开始险象环生,很快胳膊上就挨了盛志诚一刀,胸口也被徐广懋重重踢了两脚。一时间,只觉胸口血气翻涌,紧跟着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没等我缓过劲,王福全的拳头又朝我面门袭来,我狼狈地就地一滚,堪堪躲过这记重拳,哪想到还未站起来,马骏德和曾水生便扑过来,将我两条胳膊反剪到背后。


这下我是真的动弹不得了。
- TBC -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7-07-10 15:25:00 +0800 CST  
第五十五章


我刚被压制住,盛志诚的刀就抵住了我的喉咙。


上一次被人这么狼狈地撂倒还是在中马城那会儿,想不到时隔十年,竟叫几个自己人把我逼到如此境地。一时间,心里还真有些说不出的沮丧绝望。然而,当我环顾四周发现厕所里不知什么时候少了一个人的时候,立刻意识到此事尚有转机。


胖子不见了。


虽说这家伙平日里极不靠谱,但关键时候还是像个人样,所以他应该是去搬救兵了。按他“有问题找小哥”的宗旨,这种情况下他最有可能找的就是闷油瓶,只是刚才我已经摆明了不想让他暴露身份,所以我也拿不准胖子究竟会用什么方法来救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当前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在胖子回来之前保住自己的小命。


我决定拖上一拖。


于是我冷笑了一声:“想不到自诩精明的军统精英,竟会轻信小人谗言搞窝里反。你们说,戴老板若是知道,会怎么样?”


“你还敢提戴老板?!”马骏德抬脚在我背上狠狠一踩,踩得我一口老血没憋住喷了出来,整个人都快散了架。


我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方才缓过劲来,“说你们蠢还不服,中了人家的离间之计都不知道!我要是真出卖了组织,出卖了关先生,还能跟你们关在一块儿受罪?早他妈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蹲在我面前的王福全和盛志诚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道:“你是说关先生没有出事,刚刚是姓万的在演戏?”


“关先生的确被抓了。”我面色一黯道,“不过却不是我出卖的,个中情形非常复杂,一时之间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就从头说!”说着,盛志诚把刀刃往我脖子上又靠了靠,“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样!”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开口道:“昨天晚上,我被押上车后,万家文……”我刚起了个头,就听外边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其间还夹杂着胖子气喘吁吁的声音:“长官,他们就在里面!”


我心里一宽,明白自己这条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出了这样的事,放风被临时叫停了。我随人流回到囚室,屁股还没坐热,两名警卫就来把我带到了办公室旁边的“优待室”,和颜悦色地告诉我“这是万处长特别照顾”。我暗暗叹了口气,心说老子还真有远见,这话音刚落就被人强行“吃香的喝辣的”了,可这哪儿***是照顾,分明是在坑我。但是时间一长,我发现待在“优待室”也不错。这里关的都是有钱的大佬,伙食比外边的普通囚室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还不用担心半夜睡着睡着会突然有人给我一刀。所以,我一边耐着性子和大富豪们一块儿瞎掰扯,一边等着看万家文接下来又会给我出什么招。


在被关进“优待室”一周后,久违了的侯先生突然在一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拎着一个食盒来了,隔着门洞叫道:“吴先生,你弟弟来探望你。”


我心中很是吃了一惊,我爷爷总共生了三个儿子,除了我老爹老老实实成家生子外,二叔三叔都未曾娶妻,老吴家到我这一辈就出了我这一根独苗儿,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个弟弟?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7-07-18 11:17:00 +0800 CST  
筒子们,出差一周,暂停更新。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7-07-23 11:24:00 +0800 CST  
细想之下,我判定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是外面的同志想借机向我传递某种信息,要么就是万家文又出了什么新花招来坑我。于是,我按下心中的好奇,故意带着几分情急之色追问道:“他人在哪里?”


侯先生摇摇头道:“上头不准接见,他还在外面候着。这些是他托我捎进来的东西,你打好收条我转交给他就可以了。他还留话说,下个礼拜再来。”说着,他掏出钥匙打开门,送进来一个布包和一个食篮。布包里是两条内裤,四件汗衫,做工和款式都极其普通,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可当我打开那个半新不旧的食篮,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只见食篮里有五六块芝麻烧饼,四五根水灵灵的黄瓜,最“妙”的是还有一盘香喷喷、看上去没有动过的西湖醋鱼。我心知,最有可能做文章的便是这条鱼了。


在侯先生的催促下,我写好收条,又有意无意地叮嘱了一句:“劳烦转告我弟弟一声,大老远的以后别来了,我在这儿一切都好。”


待侯先生出去后,我将烧饼和黄瓜做人情分给了其他人,自己端着那盘西湖醋鱼走到一旁角落里,拿筷子仔细翻检起来,很快在鱼肚子里发现了一枚小小的蜡丸。轻轻一捏,中间露出一张卷起的纸条来。纸上只有寥寥两行字,第一行只有一个字“蜕”,第二行有三个字,第一个是“潜”、第二个是划了叉的“奸”,第三个是反着写的“正”。落款十分奇怪,是两道金色的波浪。


这纸条所表之意,我略加思索便明白了,它是在告诉我能脱身就尽快脱身,脱不了身就设法打入敌伪组织,惩恶除奸,伺机策反。只是这落款之人究竟是谁,却无从得知,因为在我的印象中,从来没有见过组织里有谁使用过这个符号。假设传信之人真是自己人,那么可以给我下达指令并且目前尚且安全的,上海区已无合适的人选。金色的波浪,金波、金浪……金水!我突然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人!


作为我党情报组织的负责人,戴先生在党内的印象是孤僻而神秘的,自从事情报工作以来,他甚少以真面目示人,在工作中也往往使用化名。据传他五行缺水,其化名都与水有关,“金水”便是其中之一。


时隔多日终于又得到来自组织的消息,我的内心不可谓不激动,只是我更担心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鱼腹藏书”这种夹带方式实在太过老套,以戴先生的经验,不可能想不到消息会被“七十六号”这群老奸巨猾的家伙中途拦截,而如今我仍在鱼腹中找到蜡丸,一则是为了试探我是否如我所言与之“精诚合作”,二则是想让我信以为真从而达到其放长线钓大鱼的目的。至于刻意祭出金色波浪的图案,我想以“七十六号”的本事,得知戴先生曾化名“金水”也并非一件难事。综合以上考虑,此次所谓的“亲弟探监”事件,多半是由这帮人自导自演出来的。


想通了这些,我收好纸条,坦然将这条西湖醋鱼打了牙祭,老神在在地等待万家文的再次问话。


到第二天上午八点,果然万家文又来了。预测成真,连我也几乎佩服起自己来。
- TBC -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7-08-01 16:26:00 +0800 CST  
第五十六章


审讯室里,万家文一边把玩着一个手捻葫芦,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我:“听说,令弟昨日来探监了?”


“确有其事,不过未曾见面。”我实事求是地说。


“这些没眼力见的家伙!”万家文装腔作势地斥责了一句,赔笑道:“底下人太不会做事,吴组长可别见怪。”


我心说都是***一手导演的还跟我装什么蒜,口中却若无其事地应道:“无妨,他们也是按规矩办事。”


“吴组长大人大量。”万家文突然话锋一转,“久未见面,令弟一定给你带了不少好酒好菜吧。”


“说来惭愧。”我不无遗憾地摇摇头,“眼下时局艰难,也只是送了些普通的家常小菜。”


“普通?”万家文呵呵两声,忽然面色一寒,“万某以诚相待,想不到吴组长仍存二心!”


我佯作莫名其妙地问道:“万处长何出此言?”


“你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啦。”他拿出一张纸冲我扬了扬。


我定睛一看,上面隐隐能看到一个“蜕”字,下意识一摸自己的口袋,昨日取自鱼腹的纸条尚在,也就是说,万家文手中的乃是一份复制品。细思之下,我连呼侥幸,好个万家文,居然在囚室里安插了这么厉害的眼线,居然能近得我身而不被我察觉,还好我没有私藏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不过,既然他先一步发难,我也不必再同他虚与委蛇,所以讥嘲地笑了笑,“万处长手下果然能人辈出,只可惜未免小人之心了,吴某本就打算据实以报。”说完,我掏出口袋里那张原版的纸条递给了他。


万家文装模作样地将两张纸条比对了一番道:“此物乃是在昨日令弟送来之物中发现的?”


“是也不是。”我回答得很微妙。


万家文楞了一下,兀自镇定地问:“天振兄为何突然打起了机锋?”


“以尊驾的本事……”我故意拖长了音调,“吴某究竟有没有骨肉同胞,万处长焉能不知?”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再继续装傻就没有多大意义了,万家文勉强打了个哈哈:“天振兄真是心如明镜,万某佩服。”
“客套的话就免了吧。”我懒洋洋地站起来,意有所指地说:“以后还望万处长言行一致,与吴某真正地以心交心。”


此插曲之后的第二天,迎来了不定期的放风时间。拜万家文所赐,我现在在“七十六号”的犯人中间几乎已成了人人唾弃的角色,非但没人愿意与我站在一起,甚至连同一囚室那几个有钱的大佬在外面也视我如陌路,仿佛即便与我有一个眼神交流也会令他们受到牵连。


这时,久未露面的朱明出现了。他背着手沿院子转悠了一圈,方才慢慢悠悠地逛到我身边,关切地询问最近伙食怎么样,我生活上是否还有什么需要。


我对这刻意陷我于不义的险恶用心早已习以为常,只是不好当面给他难堪,只好言不由衷地说:“吃得饱,睡得稳,有劳费心。”


他又和我闲扯了几句,待警卫走远,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有个人想要见你,可愿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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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好想写简单粗暴的打斗戏!!!!

楼主 煜轩娘  发布于 2017-08-03 14:29:00 +0800 CST  

楼主:煜轩娘

字数:202228

发表时间:2014-07-02 05:3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1-18 15:39:1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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