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班级】【原创】式微(古风)



楼主 abc宸w  发布于 2016-09-13 23:19:00 +0800 CST  
式微


chapter1


早春的风还带着寒意,夜幕将近。街上行人不多,大多是赶着马车的仆役,车轮压过柳絮,匆匆而过。芙蓉楼前,却是一派热闹喜庆,大红的灯笼,温养的娇嫩花枝,站在街道口,就能闻到熏脑的脂粉香。


锦衣华服的富家子弟故作风流地摇着手中的折扇,眼睛却直勾勾地瞄着正中弹琴的姑娘,这是芙蓉楼宋元姑娘的开苞之夜,台下众人摩拳擦掌,就等着和老鸨讨价还价。宋元姑娘一头青丝如瀑,肌肤胜雪,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看不清的眉眼也必是一幅画,一曲《鹧鸪天》毕,台下喝彩声起,夹杂着下流不堪的荤话。


老鸨满脸堆笑,摇着一把绫绢扇,直让人担心她脸上的脂粉会被吹掉,“四十两银子起价!”
众人有骂老鸨心黑的,也有加价的,一时间人声鼎沸,分不清谁是谁。
“三百两。”这声音不大,却如一瓢冷水浇入沸腾的锅底,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的眼光看向说话之人,那是一个少年人,面冠如玉,眉目清俊,白衣上金线勾勒祥云,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
老鸨心中大喜,在场之人再难出如此高价,连忙请了他到后台说话。老鸨识人无数,只一眼便看出这是个姑娘所扮,也不戳穿,以话套话,“小郎君面生得很,想必今儿个是头一次来。”
少年不欲多说,目光清冷,声音清泠泠的,“我给了银两,宋元姑娘呢?”
“小郎君莫心急,宋元姑娘在闺房打扮,我这就领你去。”
少年道:“不必,你告诉我她在哪儿,我自己去!”
老鸨在前领路,少年忽然问道:“给宋元姑娘赎身,要多少银两?”
老鸨心里狐疑,“不知小郎君高姓?”
少年拧眉,“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回答我便是。”
老鸨笑容满面,这是一桩再好不过的生意,把楼里的姑娘都卖了估计还赚不到这么都银两,升出两个手指摇了摇,“这个数!”
少年冷笑,“你坑我。”
老鸨仔摇了摇手指,“小郎君此言差矣,这明明是一桩你情我愿的生意。”
少年涨红了脸,不愿多纠缠,抬腿往前继续走,走了两步,对老鸨说道:“我姓李。”


老鸨愣在原地,看着少年轻叩房门,得了许可推门而入。这天下,逛青楼的李姓女子,除了宁王李济笙,还能有谁?


宁王李济笙的名号,即便是这西南小城,也如雷贯耳。当中缘故,却不是因为她个人。宁王生下不足月,便被先帝封了宁王的名号,恩宠有加,她的母亲蔺姚同日封后。蔺姚原本是熙和帝的妃子,却被晋王李胤梁觊觎,熙和六年,皇帝大病,晋王起兵谋反,大军直压京城,金銮殿上宝剑往熙和帝脖子上一架,就此改朝换代。昭元帝当政的第一道圣旨,让本该去守皇陵的蔺姚住进了他的后宫。蔺姚与熙和帝育有一儿一女,李承乾太子之位被废,改封为王,李承懿封为华阳公主。昭元帝二年,便有了李济笙。李济笙是昭元帝的第一个孩子,享尽恩宠,一生富贵安乐可想而知。熟料昭元十年,李胤梁和他短命哥哥一样,染了恶疾,这一次,谋了他天下的,是皇后蔺姚。李胤梁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还有个“侵占嫂嫂”的恶名,国舅蔺甄出兵,四方响应,于是这天下又易了主,改国号为“太丰”。


新帝继位,顺应权臣的意思再立长子李承乾为太子,而李济笙,出宫建了宁王府,终日游走市斤飞鹰走狗吃喝玩乐,蔺姚对李济笙本就心存芥蒂,这下更加喜欢不起来。名号犹在,恩宠不复。朝野上下皆知,宁王李济笙天资平庸,偏生性子又顽劣,要她写一篇文章比登天还难,可说起九京的玩乐之所,她比说书先生还能侃,因着昭元帝的缘故,九京城里但凡有点身份的,都不愿与她多往来。


TBC

楼主 abc宸w  发布于 2016-09-13 23:21:00 +0800 CST  
chapter2


宋元卸了装饰,跪坐于几案之前。几案上摆放了珍馐美酒,斟满清酒的白玉杯里倒影着床柱上金粉雕饰的凤穿牡丹图样,掩在衣袖的手紧了又紧,嬷嬷的唠叨言犹在耳,“……你现在年轻貌美,有的是富贵郎君肯在你身上撒银子,又何必想不开呢……多少姑娘梦寐以求的好脸蛋好身段,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待你攒够了钱赎身,妈妈一定让你走……一辈子为奴为婢,能有什么盼头,东家叫你往东你敢往西?都是下贱的行当,何不挑一条富贵路?听妈妈的没错,凭你这容貌这身段,头一夜就会有郎君看上你肯为你赎身。男人肯为你花钱,这才实在,别的都是虚的……”


那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她固执地抬头睁大眼睛看着来人,下唇的齿印出卖了她的不安。少年郎缓缓踱步走至她跟前,他似乎比她还要紧张,沉默半响,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他颤抖的双唇吐出几个字,“明豫姐姐……”
这个午夜梦回萦绕在耳边却不敢呢喃的名字猛然间被人提及,如平地惊雷在耳边炸响,宋元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身体开始颤抖。
“明豫姐姐,我是济笙……”




承光殿。


日头西斜,李德胜候在殿外,抬手擦了擦汗,又看了一眼跪在阶下的宁王,忍不住叹了口气。昨日早朝蔺姚还跟众臣提出要宁王参政议事,熟料一大早宁王在芙蓉楼一掷千金抱得美人归的事就在朝野内外传得沸沸扬扬。宁王少年风流,荒唐事做了不少,可这么出格的事儿还是头一遭。下了早朝皇帝政务缠身,一口气憋到午后,从崇政殿回来便宣了宁王进宫,一直跪到现在。


蔺姚搁下朱砂笔,李德胜忙端了水盆过去,大约是漠北来了捷报,蔺姚一向威严的脸色都和缓了下来。李德胜捉摸主子的心意,恭贺了几句,蔺姚脸上喜色更甚。
洗净了手,蔺姚问道:“现在是几时了?”
“回陛下,申时。”李德胜往殿外看了一眼,“宁王殿下还在外面跪着呢。”
提及宁王,蔺姚就有些头疼,她揉了揉眉心,道:“让她进来。”


宁王进殿,撩了衣摆在正中跪下。蔺姚见她双颊被日头晒得通红,嘴唇也有些干涩,一缕头发凌乱地贴着额头说不出的狼狈,怒气往下压了压,示意李德胜给她一盏茶润润喉。


李济笙几乎是抢过茶盏,不顾形象地往下灌,惹得蔺姚又皱了眉。将茶盏递与李德胜,李济笙清了清嗓,才说道:“母亲宣儿臣进宫,不知所为何事?”
“不知所为何事?!”蔺姚手里的书砸到书案上,厚重的响声在众人心里震了震,“你自己做了荒唐事,还要我提醒你不成?!”


李济笙没想到事情会传得这么快,有些懊恼地开口说道:“这风声还传得真快,没想到竟然还传到了母亲耳朵里。儿臣知错,下次不敢了。”
蔺姚听她的意思,哪有一点悔过之意,摆明了想隐瞒,冷笑道:“你做的哪一件荒唐事我不知晓,朕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可往心里记过半分?!你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竟学浪荡子逛青楼!”
“儿臣就是图个新鲜。”
“新鲜?你做的新鲜事还不够多吗?一国公主,女扮男装,混迹于烟花之地,你还嫌给朕丢人丢不够!?”
“大不了,儿臣下次不去了就是。”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蔺姚一摔衣袖,气急了的样子,“来人,传杖!”


外面侯着的太监很快抬了刑凳竹杖进殿,竹杖比起红木棍要轻薄一些,不至于打坏了筋骨。在蔺姚眼神的威逼之下,济笙自己除了外服,趴到刑凳上,却又忍不住瑟瑟告饶:“母亲,儿臣知错,别打了。”
蔺姚看她哪有一点知错的样子,分明就是畏惧刑罚,怒气更甚,“先打四十板!”
济笙还要开口,李德胜不忍她被加罚,眼神示意她闭嘴。


TBC

楼主 abc宸w  发布于 2016-09-13 23:22:00 +0800 CST  
chapter3



皇帝就在一旁看着,掌刑的太监也不敢放水,用了八分力重重打下去。济笙只觉得一板下去就撩起了一层皮肉,上一板的疼痛还未消化,下一板就接踵而至,她死死地抱住凳腿,才不至于滑了下去。
不过十余下,伤处叠了又叠,她忍不住开始呻吟,挣扎得越发厉害。李德胜看了一眼皇帝,皇帝怒气未消,宁王这顿板子只怕是要打实了。他使了个颜色,两个小太监上前一左一右摁住了济笙的肩背,板子落得更急了些。


“啊……!”济笙忍不住惨叫一声,再后来,惨叫声便一声接一声。声音凄厉,听得殿里众人心底一酸。
蔺姚皱了眉,“是不是要我找人把你嘴巴堵上才知道安分?”
济笙不敢再叫,拿手堵了嘴巴。好不容易挨完了四十杖,众人皆出了一身汗,济笙翻身下凳跪好,眼泪簌簌地往下流。
“知道错了吗?”蔺姚问道。
“知道了。”
“那你说说,错在哪儿了?要是说不好,再接着打。”
“儿臣不该流连于市井寻欢作乐。”
“还有呢?”
“还有……还有……”
蔺姚见她吞吞吐吐,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再次点燃,“再打二十板!”
济笙连忙讨饶,“母亲,不要,儿臣知道错了!儿臣贵为皇室子孙,言行放骇不知检点,辱没了天家威望,辜负了母亲的良苦用心。母亲,别打了!”


蔺姚不说话,济笙再次被押到刑凳上,板子声起。被打得肿胀的皮肉痛得早已麻木,板子重重落下又被砸醒,每一下都疼得钻心,济笙的呼痛声和板子落下的闷响混在一起,听得一旁的李德胜揪心。原本挣扎的济笙渐渐没了力气,杖毕,由李德胜扶着跪到地上。


蔺姚见她跪得不稳,身后白衣上绽开朵朵红梅,心一软,声音和缓了下来,“这下可知道了?”
济笙气若游丝,虚弱答到:“儿臣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
蔺姚打得狠了,心里难免有些过意不去,见她撑在地上的双臂直发抖,怎么也站不起来,亲自上前扶了她起来。李德胜捧了济笙的衣裳过来,蔺姚正要帮她穿上,济笙却不敢,先于她之前拿了衣服,“母亲,儿臣自己来吧。”


皇帝好意被拒绝,脸上有些挂不住,硬生生改了手势作势掩了口鼻,虚咳两声,吩咐李德胜:“去太医院取些创伤药来。”
不多时李德胜取了药回来,济笙感觉有些讽刺,打都打了,还做这些表面功夫干什么,却还是接了谢恩。


蔺姚道:“朕打你,也是希望你上进些。”
济笙回道:“儿臣晓得。儿一向愚钝,不能为母亲分忧,深感愧疚。”
蔺姚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倘若平日里多花些心思在学问上,也不至于是这般模样。”
皇帝又问了一些学术上的事,济笙也都一一作答,虽不甚如意,到底还是有些进步,皇帝勉励了几句,才让她出宫。


TBC

楼主 abc宸w  发布于 2016-09-14 00:05:00 +0800 CST  
chapter4


李德胜奉命送济笙回宁王府,一路上济笙只低声叫疼。李德胜从小看着她长大,说不心疼那是假的。蔺姚对济笙向来不曾假以辞色,称帝以后母女二人更是疏离,蔺姚自持帝王威严,济笙也把一套臣子礼节做足,时间长了,便有了几分“君视臣如犬马臣视君如国人”的味道。济笙性子木讷,也不会装乖弄巧,加之朝中也没人为她说话,但凡有错,必会受罚。李德胜明里暗里了劝了多少回,让她收敛一些,好好学学说话之道,济笙性子倔,怎么劝都不听。


出了皇宫,马车开始颠簸。李德胜捏了帕子,给济笙擦了擦眉心的汗。
济笙勉强笑道:“阿公,今日又烦累你送我回来。”
“殿下言重了,能伺候您,是奴才的福分。”李德胜在蔺姚身边伺候,平日里巴结他的人不知有多少,能对着一个不受宠的王爷说出这番话,实属不易。
济笙道:“阿公,这宫里头的旧臣,能始终如一的,也就只有你了。我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爷,你实在不必对我这般好,省得让人说三道四挑毛病。”
李德胜有些心酸:“殿下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陛下不说,谁敢说三道四。”
马车颠了一下,济笙倒吸几口气,半天才缓缓说道:“我知道的,母亲不喜欢我。”
李德胜不敢妄言,宽慰道:“陛下日理万机,平日里政务缠身,才鲜少与殿下亲近,但她心里,还是挂念着你的。”
济笙不说话。
李德胜想了想,劝道:“殿下的脾气要好好改改,过了年就要行及笄之礼了,该明事理了,不可再像从前一般胡闹。惹了陛下龙颜大怒,受苦的还不是您自个。”
济笙回:“我知道了。”
李德胜又叹了一口气,济笙每次都这么说,还不是没记在心里。


车行至宁王府前,李德胜先下车,唤了两个婢女来搀扶着济笙回府。和济笙拜别过后,李德胜上了马车正要吩咐小厮驱马,猛然看到一人鬼鬼祟祟地躲在石狮子后面。
“什么人?!”李德胜这么一喊,那人仓皇逃窜,没跑几步便被王府的守卫抓住。
济笙一看,觉得这贼眉鼠眼的人竟有些面熟。


“你是何人?在宁王府外面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那人被侍卫拿住,看了济笙一眼,“小人张三,与宁王有一笔买卖要谈,特地再次等候。”
李德胜看他目光躲闪,分明是心虚。“哼,王爷何等身份,怎会与你有买卖纠葛?我看你并非善类,待我拿了你下狱,再叫人慢慢审问……”
张三听了一把拽住济笙的裙摆,“王爷,救我!……”
宫里随行的两名侍卫上来就要拿人,济笙摆手让他们褪下,笑着说道:“阿公,这人我认得。前几日我在酒肆跟人斗蛐蛐输了阵,这人跟我讲他手里有几只厉害的,隔两天给我送来,我便给他说了府邸。今日进宫被母亲一顿教训,便把这事给忘了,现在才想起来。”
李德胜知济笙爱玩,信了几分,正要上车,济笙忽然哀求道:“阿公,你别给母亲说,不然她又该打我了。”
李德胜本就打算隐瞒,道:“王爷放心,”眼睛往侍从身上一一扫过,侍卫小厮皆跪下,“奴才什么也没看见。”
济笙这才放心下来,“多谢阿公。”
李德胜叹了一口气,心知济笙贪玩,却还是忍不住苦口婆心又劝了几句,方才上车。


TBC

楼主 abc宸w  发布于 2016-09-14 18:54:00 +0800 CST  
chapter5


次日,太子李承乾去给皇帝请安,恰好华阳公主也在。济笙昨日受罚,李承懿和太子均心知肚明。
李承懿到底是心软,想要为宁王说话,上前扶了蔺姚的手,“阿娘今日气色看上去不怎么好?是不是大臣们又惹你生气了?”
蔺姚叹了一口气,“他们哪有那个胆?还不是宁王。”
宁王包下了碧芙蓉的花魁,这件事早就传得朝野皆知,李承懿暗骂济笙不争气,却也不忍她三天两头受罚,出言劝道:“妹妹还小,教也要慢慢来,母亲莫为她气坏了身子。”
蔺姚道:“过了年就有十五了。你和承乾自幼懂事,没让我废过什么心思,承乾有她这么大的时候就跟着董臣书在大理寺处理刑司之务,哪里像她,只知道吃喝玩乐,诗书刀剑一样不通。”
太子也跟着劝:“宁王幼时娇惯得厉害,总要一步步慢慢来。”他这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皇帝看了他一样,太子连忙改口,“儿臣说错话了。”


蔺姚只觉得头有些痛,“不管怎么说,她终归是你妹妹,她错了你也要帮扶着些。”
太子恭敬答道:“儿子知道了。”
蔺姚说:“大理寺事务繁忙,你先去吧。承懿,陪我去外面走走。”


花园里的几株桃树是昭元帝时特地从莞川移植来的,因水土的缘故自种下就不曾结果,花开得倒是极为漂亮,就留了下来。大团大团的花紧簇地拥在枝头,树下还积了厚厚的一层,风一吹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便只看得到花的粉红。幼时济笙最喜欢拉着宋明豫和她在这里玩闹,明豫坐在树下看书,她们就围着她捉迷藏。她们躲在桃树上,看到昭元帝走过来就拼命地摇晃树枝,花落了一地,就连昭元帝的发髻上都是,昭元帝只是笑,一一抱了她们下来,“怪不得我到处找都找不到,原来是躲这儿来了。爬这么高摔坏了腿可别哭鼻子!”那时她不知道昭元帝是夺权篡位的乱臣贼子,只知道他比冷漠阴鹫的父亲要亲和得多,昭元帝待她比父皇还要好,却不懂母亲为何对自己疾言厉色。想到这儿,她内心颇有些酸楚。


蔺姚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停住脚步,“怎么了?”
“没什么,”承懿笑了一下,“方才突然想到济笙昨日受了母亲的责罚,不知回去有没有叫大夫看看。”
蔺姚想到后来济笙出殿步履维艰的样子,心被刺了一下,敛了情绪,拉着承懿的手说道:“三个孩子里,就你的心肠最软。也罢,晚些你带些补品,去瞧瞧她。”
“母亲不去瞧瞧吗?”
“她做错了事受罚是应理该然,哪有我亲自上门抚慰的道理。”
承懿不知蔺姚的心思,以为蔺姚还在生气,也不好为济笙说好话,顺着蔺姚的话说:“母亲这次罚了她定能长一阵记性,罚都罚了,母亲就不要再生气了。要是气坏了身子,妹妹的罪过可就更大了。”
蔺姚淡笑,“只怕她气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TBC

楼主 abc宸w  发布于 2016-09-14 21:05:00 +0800 CST  
chapter6


她独自一人站在奉天门,残阳如血,从午门吹来的风都带着血腥味。
“陛下,求你饶了宋太傅吧!”她赤脚跪在金銮殿上,额头触地的声音换不来王公大臣的怜悯,也不能使高高在上的帝王回心转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太傅一家入狱,看着宋明豫被带上镣铐流放。
站在奉天门城楼,她扒着高墙往下看,宋明豫浑身血污,带着镣铐被兵士挥着鞭子驱赶,在她心里,宋明豫无论如何都该是吟诗作对斟茶对弈的文人雅士,就连敲扑锤楚之词用在她身上都是侮辱,她的眼眶发红,泪水却强忍着不落下,她的怜悯于她都是羞辱。


李济笙自噩梦中惊醒,烛火跃动,烛台上接了一层蜡油,她往四周看了又看,才确定处境的真实。
“殿下可是又做噩梦了?”守夜的侍女秋白轻轻问了一句。
济笙看着烛火,半天回道:“无事。”
躺下之后再无睡意,济笙干脆起身,光着脚沿着地毯的花纹踱步,不知不觉唇角漾出笑意。


承懿到时,李济笙正趴在塌上斗蛐蛐。
“济笙,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承懿从背后拍了她一下肩膀,济笙受惊回头,屁股磕在塌上,疼得倒吸几口气。
“哎!你慢些!”承懿过意不去,扶了她起身,见了榻上的蛐蛐,故作严肃道:“母亲让你回府好好念书,过几日抽查,你书都看完了?”
济笙苦着脸,理直气壮:“我伤还疼着,如何看得进去?”
承懿刮了刮她的鼻尖,“净给自己找借口!我看你是没打疼。”
“姐姐,你什么时候也学得像母……像先生一般啰嗦,难不成你今日出宫就是为了教训我?”
李承懿如何不知她其实想说的是母亲,敲了一下济笙脑袋,“不许在背后说先生坏话。”
济笙嘟着嘴,颇为不屑。


侍女春桃提了大包小包的点心放到桌上,承懿献宝一样地打开,“我特地让御膳房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济笙等不及洗手,先抓了两块放到嘴里,含糊不清地问:“今天母亲怎么准你出宫了?”
承懿吩咐下人端了水来让她把手擦干净,才说道:“母亲让我来看看你。”
济笙一块点心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脸憋得通红,春桃和秋白又是喂水又是拍背,等她缓过来,承懿轻叱:“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济笙道:“这栗子糕趁要趁热吃才好,凉了味道就变了。”
“宫里……”承懿本想说“宫里那么多大厨,你什么时候想吃了让他们做就是”,又想到自济笙建府以来在宫里用膳的时候少之又少,宫里有宫里的规矩,留了饭出宫就坏了宵禁,除非是皇帝的旨意,生生改口道:“下次我出来,再给你带。”
济笙笑道:“我就知道姐姐疼我。”


TBC

楼主 abc宸w  发布于 2016-09-14 23:38:00 +0800 CST  
chapter7


到了酉时,太阳落山,西市渐渐冷清下来。参军赵戟得了空,端了碗面汤,坐在墙下慢慢吃着。


马蹄声由远及近,他握着刀柄站起来,待看清马上的人,他别好刀捏着衣襟擦了擦嘴角的汤汁。宁王府的管家周午从马车探出头来,拱了拱手,“贤弟,前两日拜托你的事不知可否办妥?”
赵参军咧嘴笑道:“周兄,我办事你就放心吧。”
周午拱手道:“有劳了。我家主子想前去看看,还请你上马带路。”
赵参军把碗里剩下的汤汁一气喝下,往地上一磕,粗着嗓门叫小二出来收拾,骑了另一匹马在前。过了两条街市,拐进一条幽深的巷子,在一道不起眼的门前停下。
赵戟把门拍响,一老婆子出来应了门,周午下马,那婆子行了一礼,上前掀了车帘,“小郎君,到了。”
这是赵戟头一回看见周午声称的“主子”,下车的白面小郎君一身青衣,俊俏非常,面色清冷,顾盼之间有着优雅从容的气度,与他所想的在外头偷腥的油头粉面的浪荡子完全不同。他在心里过了好几遍的“喜欢就娶回家,遮遮掩掩的不像大丈夫所为”,在看到白面小郎君以后,硬是说不出口。


那小门原来是宅子的后门,七拐八拐地过了一条曲廊,方看到庭院。


“娘子在里屋,郎君随我来吧。”一个婢女领了济笙进内室,应门的婆子领了赵参军一行去前厅喝茶。
周午于赵戟有恩,按理说他办好事即可,但他看着来往的仆役实在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捧了茶碗,茶盖在上面轻轻划过,却又不喝,“周兄,按理说我不该多嘴……”
周午看他动作,淡笑道:“贤弟但说无妨。”
赵戟踌躇开口,“不是我怀疑周兄身份,只是这么大的手笔,放眼京城也没多少人能拿得出来。光是宅子,就去了上百两银子,还有这些奴仆,不像是寻常人家有的阵势……何况,还是为了一个身家不清白的……”
周午放下茶碗,神色不变,道,“我当贤弟是自己人,才让你帮忙做事。这些你知道就好,可千万别对人提及,连累了我家主子,你我都有性命之忧。”
赵戟虽是个粗人,但也明事理,附耳过去,周午压低声音说了两字,“宁王。”
赵戟张了张嘴巴,半天才说道,“这小娘子是……”
周午道:“正是前几日传得满城皆知的那位。”
茶盖撞上茶碗,一声脆响,赵戟放下茶碗,“腾”地站起,走了两步,方抚掌笑道:“这一招移花接木实在是妙,连我都瞒了过去。”
周午拢袖,但笑不语。


TBC

楼主 abc宸w  发布于 2016-09-15 12:23:00 +0800 CST  
chapter8


宋明豫背门而坐,翠烟裳下的身姿妙曼,穿堂风灌入,墨发随风飞扬,与记中的身影慢慢重叠。济笙跪坐在地毯上,自身后环抱住她的腰,唤了一声,“明豫姐姐。”
她滚烫的眼泪在她的后腰上慢慢晕开,她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半晌,叹气道:“奴一个下贱勾栏女,何劳殿下惦记?”
如凉水当头泼下,骨血都被寒意渗透,济笙打了个激灵,又讪笑着重新抱紧眼前人,“沧州暴乱的时候,我寻了机会过去,可整个城都翻过来了,都没找着你,却没想到你会在九京。是我没用,救不了太傅也救不了你。”她带着重重的鼻音,“好在我还是找着你了。姐姐,你可是恼我了?”
带着无限委屈的一句话如尖刀利刃,干脆利落地扎入她的心口。思及济笙的处境,她还是冷下心肠,“现在找着了也见着了,殿下可安心了?殿下的大恩大德奴没齿难忘,做犬马也难以报答。殿下身份贵重,奴万万不敢攀援,唯恐玷污了殿下,唯有来生再报……”
济笙听她自轻自贱,心如刀绞,颤声道:“别说了!”
宋明豫软了语气,“既然殿下不爱听,我就不说了。殿下还是请回吧。”
济笙摔袖而起,怅然道:“你好好歇着,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宋明豫听她远去的脚步声,内心一阵酸楚,门忽然被大力推开,沉香携着室外的清风撞入她的怀里,还有咬牙切齿的不甘,“你让我走我就走?!我偏不走,你又能奈我何?”


数日后。


莆田的枇杷早熟,清明刚过,带着晨露的果子就快马加鞭送到了九京。
画屏熟能生巧,不一会儿白玉盘里就铺了一层金黄。济笙斜靠在石柱上,手里把玩着一一株桃花,只盯着宋明豫看。宋明豫被她看得发毛,眼看盘子就要堆不下了,端了盘子往济笙面前一搁,“让人剥皮,自己怎么不吃?”
济笙狡黠一笑,“姐姐喂我。”
宋明豫知她无赖,如果不顺从的话还不知怎么烦人,执了果肉递到她唇边,济笙心满意足地咬了果肉,忽然注意到宋明豫食指上的疤痕,心里怜惜,顺势含了她的食指,舌尖沿着疤痕细细舔砥,宋明豫一怔,猛然缩回手指,连呼吸都带了几分急剧,冷声道:“请殿下自重。”
济笙不知她为何突然就冷了脸,涎着脸凑上前,“我做什么惹到姐姐了?我给你赔礼还不行吗?”
宋明豫看她一脸茫然,心知是自己小题大做了,软了声音,“殿下整日与我厮混,怕是不妥,若是让居心不良的人瞧了去,殿下的处境恐怕会更加艰难。”
济笙拉了她的手,相对而坐,把手里的桃花插入她的发髻,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十分满意,才说道:“你放心,我做这事干净得很,不会给人抓住把柄。”
宋明豫道:“我在这儿住得好好的,你没必要天天跑过来瞧,时间长了难免令人生疑。”
济笙把头枕在她腿上,“你不知道,我好害怕隔天醒来又找不到你了,我甚至怀疑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她的目光澄澈,像一头需要安抚的小鹿,宋明豫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小厮在门外转了又转,宋明豫看看天色,道:“天色已晚,你该回去了。”
济笙脑袋在她背上蹭了蹭,“不要。”
宋明豫道:“倘若晚了时辰碰到巡查的官兵,那可就麻烦了。”
济笙眸子滴溜溜地转:“那我明日再回。”
“殿下糊涂了,明日一大早还要见赵先生呢。”小厮还记着周午的叮咛。
济笙想留着山羊胡的赵文泰,心里一阵憋屈和烦躁,怒道:“就说我病了!”
小厮哀切地看着宋明豫,宋明豫拉了济笙坐直,好言相劝,“你先回去,不要误了正事。”
济笙好不容易才与宋明豫亲近,哪里肯依,道:“赵文泰道貌岸然,私下里还不是跟人说三道四,看到他就心烦。”
明豫好说歹说,并许诺次日来给她做桃花露,方哄了她出门。


次日,赵文泰在宁王府前站了半个时辰,都不见有人应门。赵文泰官居翰林院学士,从未被人如此傲慢对待,脸黑成锅底,甩了袖子进宫面圣。


TBC

楼主 abc宸w  发布于 2016-09-15 15:34:00 +0800 CST  
chapter9


承光殿。


赵文泰和廖值进来了得有两个时辰,二人各持己见互不相让。莫说是站在一旁的李济笙早已偷摸捶腿捶背小动作不断,就连蔺姚也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忍不住出言打断,“两位卿家的意思朕已领会,有功之臣该怎么赏,一切按礼部廖卿的意思来,至于典礼的细节,交由太子定夺。”
“陛下,赵涟阳年纪尚浅,按廖大人的意思提拔为参将,居正三品,是否太过了些?”
廖值道:“漠北平乱,赵涟阳功劳最大,并不为过。“
蔺姚揉了揉太阳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既然有功,理应封赏。孤向来赏罚分明,怎能因为年纪而区别对待,”赵文泰心里不服,蔺姚摆了摆手,“赵卿的担心不无道理,但孤不能为了堵悠悠之口,而让功臣心寒。好了,二位卿家也累了,先退下吧。济笙,出去送送两位大人。”


李济笙前一日才将赵文泰晾在府门口,一路出去不免有些尴尬。好在赵文泰忙着和廖值争论,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行至承光殿前的甬道,廖值拱手道:“殿下就送到这儿吧。”
赵文泰道:“殿下请回吧。”
二人对她态度冷淡,济笙也不愿热脸去贴,道:“两位大人走好。”行了礼,便回承光殿。


蔺姚示意她坐下说话,济笙道:“儿臣还是站着吧。”
蔺姚从书卷里移开眼,“今日你如此自觉,可是又犯了事?”
济笙道:“儿终日在府中读书,何曾犯事?”
蔺姚拧眉,“在孤面前你还敢撒谎?!”
济笙跪下,“儿不敢。”
蔺姚示意济笙进内室,拿了戒尺站在她身后,“既然终日在府里读书,那背一篇文章也不是什么难事。”
济笙没有料到皇帝会让她背书,有些慌张,“母亲,今日就算了吧,我看还有些奏折没批完,国事要紧,您先忙吧。”
蔺姚道:“你的学业也耽搁不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济笙苦恼非常,“儿还有些不熟练。”
蔺姚道:“是不熟练还是压根不会?”
济笙忙于见宋明豫,许久没去崇文馆,都不知道蔺姚想让她背哪一篇,告饶:“母亲,儿知错了。”
蔺姚道:“知什么错?该你知的错你不知,乱认什么?!”
济笙道:“儿不该欺骗母亲,还有……儿昨日……昨日气走了赵大人。”
蔺姚道:“赵大人不与你一般见识,你还妄想遮掩过去。孤方才还和两位大人说‘赏罚分明’,我若轻饶了你,岂不是食言了?”
济笙苦着脸,不敢接话。
蔺姚道:“昨日赵大人给太学生授课,讲的是格物致知,朕也不为难你,你把这篇文章背出来就是。背好了,朕既往不咎;背不好,便好好受罚。”


济笙哪里背得出来,正想要讨饶,蔺姚手里的戒尺便重重落在身上,伴着不耐烦的语气,“去衣。”


TBC


(楼主实在是文荒,迫不得已割腿肉……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看的文推荐,不要男女,更不要男男,嗯,文笔好一点,剧情合理的?)

楼主 abc宸w  发布于 2016-09-15 20:33:00 +0800 CST  
非常感谢各位小伙伴的友情推荐,但是,贴吧的我好像都看过,没看过的也都是不太感兴趣的题材。。。。有没有不是贴吧上的?【好的,我知道我条件太多了。。。】

楼主 abc宸w  发布于 2016-09-15 22:48:00 +0800 CST  
同志们呐,这可是三朝皇帝两个后宫,肯定不止一男二女呀!虽然我暂时没写,但不能当人家不存在呀!

楼主 abc宸w  发布于 2016-09-16 00:13:00 +0800 CST  
chapter11


宋明豫今日心神不宁,就连画屏也看得出来,一贴字错了又错,不断换了新纸重来。眼看最后一笔收尾,画屏上前,正要撤了字帖,宋明豫把手里的笔往字帖上一搁,刚写好的一幅字功亏一篑。
“娘子,还写吗?”
宋明豫往庭外看了一眼:“都撤了吧。”
画屏揣摩着她的心意,“王爷和娘子昨日约了打槐花,现在都晌午了,要来早该来了。”
宋明豫面无表情,往院落里走,吩咐小厮:“去找一根称手的竹竿来。”


天渐渐黑了下来,蔺姚放下笔,李德胜早备好了水服侍她擦洗,继而传膳。蔺姚没有吩咐,济笙自然没饭吃。膳食做得十分精细,御膳房的厨子原本是昭元帝为了讨蔺姚欢心从各地网罗而来,宫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唯独厨子没换。
蔺姚刚要动筷,便听到毛笔落地的声音,抬眼望去,只见济笙懊恼地捡起笔,一手捂肚子,一手抄写。
蔺姚不悦道:“教书先生是教你用单手写字吗?”
济笙忙抬手扶着纸张,肚子叫的声音大了些,她面红耳赤地跪在那里,可怜的自尊令她无地自容。
“这么一下午的时间,怎么还没写完?写了多少,拿来我看。”
济笙害怕,结结巴巴道,“儿臣……还……还没抄完,才……才抄了六遍。”
“罚了你多少回怎么还记不住,说话要口齿清晰,不要吞吞吐吐。”
济笙低着头,答了一声,“是。”
济笙的字迹工整,笔画却不怎么流畅,有的地方笔画还歪了。她跪在堂下,听纸张翻阅的声音而紧张不已,没有预想中的责罚,内臣李如海端了水盆过来,唤了一声,“殿下。”她一怔,方回到现实,蔺姚轻声道:“先用膳。”
桌上有她最喜欢的松鼠桂鱼,济笙捏着筷子,竟舍不得下手。受罚的地方依然一跳一跳地疼得厉害,腿脚酸麻得失去了知觉,她不由得眼眶发涩。昭元帝南下出巡,带了年幼的她和母亲一起,席间她对这道菜多动了两筷,就被昭元帝记下,回京的时候带上了那名厨子。做菜的人没变,这世间已换了乾坤。


济笙出宫时已过了宵禁,李德胜不放心,吩咐内务管事李如海送她。李如海面相机灵,能说会道,捡了宫里的趣事给济笙说,逗得济笙眉开眼笑。
过了奉天门,李如海拜别济笙回宫复命,济笙看他远走,脸上便敛了笑意,疼痛难捱,催促赶马的小厮快些。马车疾驰,没走一会却又慢了下来。李二狗道:“殿下,前面来人了。”
济笙恼,“避开就是!”暗暗自忖道:“能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日早朝再说?”遂出声问道:“可辩得出是哪位大人?”
李二狗看了一下拉车的四匹马,道:“回殿下,是梁王。”


TBC

楼主 abc宸w  发布于 2016-09-16 13:09:00 +0800 CST  
咳咳……关于更新。首先说明,我是没有底稿的,什么时候有心情了就写,什么时候闲了就写,写了就发,所以别催,催也没用。我比你们都还要迫切想看到这篇文章结文,毕竟我的脑洞大多都没能成形。。。。我写文出于兴趣,这篇文也是一时兴起(其实主要是找不到可食用粮了,只能自产自足……)闲的时候我都在写,我尽量不坑吧。过了九月我会特别特别忙,那时候要是还没写完估计就要靠你们自行脑补了。
鞠躬,下台!

楼主 abc宸w  发布于 2016-09-16 13:21:00 +0800 CST  
chapter12


马车靠边停下,济笙上前作揖,“舅舅这么晚了,还要为国事劳心费神,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早上说呢?”
蔺甄恭敬回礼:“见过宁王殿下。不过是为了赵涟阳封赏一事。”
济笙想到午时赵文泰和廖值的争执,心里冷笑,她这个舅舅老奸巨猾,提拔一个正三品参将都寸步不让。想到临走时东宫的通报,她心中了然,看来今夜皇宫里,有得热闹了。
济笙笑道:“还真是巧了,我走时太子殿下也在和母亲说这事呢,舅舅不如到我府上喝杯茶,明日再说也不迟。”
蔺甄不动声色,“国事要紧,臣不敢耽搁。至于喝茶,来日方长。”
济笙道:“好吧,舅舅正事要紧,您先请。”
蔺甄道:“臣不敢逾矩,殿下先行。”
待济笙的马车走远,蔺甄不屑道:“无知小儿。”


芙蓉楼。
袭香现在是芙蓉楼的头牌,一夜少说也得五两银子,老鸨看着她一步一摇地走过来,仿佛看到了一堆闪闪发光的金元宝。
袭香现在不叫袭香,袭香现在叫宋元。袭香不太满意这个名字,一来是因为她觉得宋元这个名字寓意不好,让人听一次恐怕不能联想到她的美艳。不过好在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不是问题了,宋元的美貌已经在九京城传开。另外一个原因是这个名字本来不是她的,在床上郎君唤一声“宋元”,她还得反应半天。最令她不满意的是,在真正的宋元面前,她又叫回了袭香。


老鸨摇着绫绢扇,在和宋元说着话,一边说一边笑,笑得花枝乱颤。
“袭香,过来陪你宋元姐姐说说话。”
袭香讨厌得不行,却还是笑着走了过去,打个照面,“宋元姐姐,你回来了。”
“说什么回来不回来,宋元娘子是出去的人,哪有回来的道理?”老鸨啐了她一句。
宋明豫淡笑,并不说话。
画屏笑道:“妈妈还说袭香姐姐,自个还不是一口一个宋元娘子。”
老鸨作势要掌嘴,“元清你看我这记性!当真是年纪大了记不住事。”
宋明豫拉了她的手:“这里没什么外人,妈妈不必这么刻意。”
袭香插不上嘴,面露不喜。
宋明豫转身对她道:“此番前来,是特地来答谢袭香妹妹的。前几日我家郎君得了一些千步香,知道妹妹喜欢,便给你拿了来。”
言罢画屏从袖口摸出一个荷包递过去。千步香乃南郡贡品,百步之外可以嗅到它的香味,薰人肌骨,不生百病。老鸨与袭香掂了掂分量,均笑逐颜开,老鸨道:“元清如今是贵人了,还与我们这么客气。妈妈当日就说,看你貌相,必是有福之人。”
袭香道:“你家郎君对你可真舍得。”
宋明豫笑而不语。宋明豫向来寡言少语,老鸨和袭香早已习惯了,两人自顾自的说着,偶尔画屏插上两句,气氛倒也融洽。


晚些时候,老鸨把宋明豫从后门送走,那里候着一张马车。
宋明豫道:“今日所说之事,劳烦妈妈费心了。”
老鸨道:“你就放心吧。妈妈这儿别的不说,消息灵通是肯定的。”


TBC

楼主 abc宸w  发布于 2016-09-16 20:52:00 +0800 CST  
chapter13


“哎呀哎呀……!嘶……姐姐,好姐姐,我的好姐姐,你轻些!哎唷,啊、嘶……疼疼疼!”
宋明豫停下手,“画屏你来吧。”
“哎,别呀!”刚刚还在大呼小叫鬼哭狼嚎的济笙瞬间换了一张脸,柔柔弱弱道:“我不喊了还不成吗?”
宋明豫道:“画屏手脚轻巧,拿捏有分寸,不会弄疼你。”
眼看画屏拿了药膏上前,济笙道:“画屏哪里比得上你,你给我吹吹,我就不疼了。”
……
宋明豫接了药膏,用手指蘸了,沿着淤青最厉害的地方向外画圆,动作越发轻柔,“疼了就在府中好好养着,还跑过来做什么?”
“你的槐花饼子没吃上,嘴馋了。”
宋明豫无奈,“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你什么时候来不行。”
画屏嗤笑,“娘子,王爷这是想你了。”
宋明豫扫了她一眼,画屏赶紧正了正颜色,端了水盆,“我去打些温水来。”


宋明豫看济笙伤处,大片的淤青看着渗人,倒也没伤筋动骨,一两日应该能养好了,哪里有她说得那么严重,又是戒尺又是板子的。蔺姚虽然对她不假辞色,但并非无情


济笙一脸痛苦,大半是装出来的,宋明豫也不戳破,“怎么会挨陛下板子呢?”
“还不是因为赵文泰,在母亲面前参了我一本。”
“我倒是听说,是因为你背不出小戴礼记。”
济笙老脸一红,嘴硬,“这是哪里听来的谣言?!我怎么可能背不出来!”
宋明豫给济笙拉好衣裳,系上腰带,方道:“连小戴礼记都背不出,当真是戒尺挨得少了。”
济笙满脸委屈,“姐姐你就别说我了,我下次好好背书还不成吗?”
宋明豫看她泫然欲泣的模样,明知这人是装出来的,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怜惜,在她手心轻轻打了一记,“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济笙扯着她的袖子继续装可怜,宋明豫无奈,“不是要吃槐花饼子吗?你扯这么紧,我怎么去给你做?”
济笙道:“我和你一起去。”
宋明豫道:“不疼了吗?”
济笙撒谎面不改色:“疼得紧呢!只不过我在王府,整日都闷在屋子里,筋骨都乏了。好不容易来了你这儿,你竟然不让我出去走动走动?”
宋明豫抿唇低笑,扶了她,“你慢些。”


TBC

楼主 abc宸w  发布于 2016-09-17 00:21:00 +0800 CST  
上午去练车,教练让我去给一个大叔看着。我坐在后座,下坡的时候让他踩一下刹车,就看他一脚油门就往下冲,我吓得手机都摔了,脑袋直接撞前座上,半天才缓过来。
大叔对我一笑:“哎,你看我这急刹车刹得还可以吗?”
我:……
临走的时候大叔问:姑娘,你下午还来吗?
我:您呢?
大叔好热情:来啊,当然要来。
我:我腰疼……


所以,下午我要睡觉!!!

楼主 abc宸w  发布于 2016-09-17 11:51:00 +0800 CST  
chapter14


午夜。赵涟阳的营帐来了贵客。
赵涟阳屏退左右兵士,方下跪行礼,“卑职参见殿下。”
那人上前扶起赵涟阳,“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赵兄何需多礼。”
赵涟阳道:“殿下此番前来,实在太冒险了。”
那人道:“这事不亲自与你说,我不放心。”
赵涟阳骇然,“事情有变?”
那人道:“非也。正是由于京城太过于平静,我才想借赵兄的手掀些波澜起来。”


漠北军凯旋进城那日,沿路的坊市铺面宅院都挂满了彩球,这些讨彩之物三天前靖王李承勋就亲自巡察了一遍。出城相迎的兵士不断地抓了铜钱,撒向人群。太子和总兵刘桐在前,面上皆是和煦笑意。


赵涟阳骑了匹高大的青鬃马,不紧不慢地跟着,大约是九京的风光太美,一向性急的万里云慢条斯理,竟落了一截。太子紧了缰绳,等了他上前,对赵涟阳道:“小将军眉目带笑,是不是想到我那妹妹了?”
赵涟阳笑道:“殿下莫说笑了。灼华公主身份尊贵,卑职岂敢高攀?”
李承乾道:“赵兄过谦了。此番你旗开得胜,漠北平乱立下汗马功劳,封官进爵自然不在话下。”
赵涟阳道:“卑职不敢居功。”


酒宴热闹而隆重,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赵涟阳封为正三品参将,春风得意不必多说。


太子居右侧首座,随后依次是梁王、靖王、宁王、汉王。汉王李珩乃昭元帝侧妃吕氏所出,年仅八岁,平日里看惯了宫人的冷眼,此时怯生生地睁着眼睛,连筷子都不敢动。济笙没有兴趣听人奉承,百无聊赖地用筷头戳着食盘里的糯米团子,余光瞥到李珩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食盘。她与这个弟弟一年到头见不了几回,更别说在一起游戏。不过是一个孩子,午时便站在奉天门外随诸位大臣一起苦等,随后又进太庙烧香,祭礼完了便一直跪坐在这儿。济笙心里泛起一丝涟漪,把自己的桌案往李珩身边挪了挪,笑着问道:“你想要吃什么,我让宫人给你拿。”
李珩看了她一眼,怯生生回道:“不敢麻烦殿下。”
济笙温和笑道:“你不必与我做这些虚礼,这儿没旁人,不用这么拘谨。”
李珩往四周瞥了一圈。
济笙明白他的意思,说道:“放心,他们才不会注意到我们呢。”
孩子的戒备心到底没那么重,三言两语就被济笙说动。
李珩盯着她食盒里的团子,“我可以吃这个吗?”
济笙转头吩咐:“给汉王殿下端一碟白玉团来。”


TBC


嗯,这章信息量有点大

楼主 abc宸w  发布于 2016-09-17 19:05:00 +0800 CST  
要不你们多消化一会儿,我洗个澡,接着睡?


洁身自爱 - 吴雨霏


楼主 abc宸w  发布于 2016-09-17 19:14:00 +0800 CST  
chapter15


酒过三巡,和着胡姬的琵琶,赵涟阳舞剑助兴。赵涟阳身姿敏捷,静若伏虎,动若飞龙,缓若游云,疾若闪电,又稳健又潇洒。花影下游龙自跃,锦裀上跄凤来仪,轶态横生,瑰姿谲起。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皇帝大喜,赞不绝口。
赵涟阳拜倒,“卑职献丑了。”
蔺姚道:“赵将军少年英才,乃我朝之幸。只可惜,朕的国库现在都找不出像样的宝物来赏赐你了。说吧,你想要什么,朕都满足你。”
赵涟阳道:“陛下折煞微臣了。不过既然陛下说了,臣便厚颜向陛下讨一个恩典。”
蔺姚道:“你说。”
赵涟阳道:“宁王殿下有封号在外,却无实权,如今已年满十五,却仍被排斥于政务之外,招市斤耻笑,惹人非议。今夜,臣便为宁王殿下讨一个恩典,恳请陛下许宁王参政。”
此话一出,众人均大惊失色。


蔺姚忖度片刻,颜色不变,道:“前不久我还和众卿家提起过。不过宁王顽劣,翌日便作下浑事,此事便不了了之。朕信誓旦旦许了你恩典,却还需问一下众卿家的意思。”
忠臣面面相觑,谁也不肯答话,蔺姚笑意不改,赵涟阳也没有要皇帝收回恩典的意思,当事人坐在那儿,自斟自饮,置身事外。
过了许久,李承勋跽坐起,却听闻蔺甄回道:“宁王年纪的确不小了,刑部恰好有职缺,可让宁王先去历练。”
蔺姚道:“诸位卿家的意思呢?”
众臣皆回:“臣等与梁王意思相同。”
蔺姚对赵涟阳道:“既然众卿家没异议,我便许你这个恩典。”


酒至半酣,蔺姚离席。李德胜行至济笙身后,“殿下,陛下在紫微宫等您。”


TBC


先这样吧,腰撑不住了,去睡了

楼主 abc宸w  发布于 2016-09-17 20:42:00 +0800 CST  

楼主:abc宸w

字数:90365

发表时间:2016-09-14 07:1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8-20 14:41:24 +0800 CST

评论数:131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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