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铁舆天书》 皇极生象术传奇再现

(正文)

象石叔从缺口率先跃过,而后冲我们一招手:“上!”我们几个人顺次跳进冰果厂大院,环顾四周静悄悄的,看不出和昨天有啥区别。我们径直奔向昨天出事的地方,我远远地就立住了脚,小心翼翼地问象石叔:“一会咱们该怎么办?”象石叔道:“你们看我手势行事,你看好方洛,别让她乱跑。”我口中答应着,一只手牵住吴方洛,紧张地看着象石叔。

象石叔绕着树墩子转了两圈,忽而一脚重重踏在树根上。那树根咔嚓一声表面破裂,我正有些诧异,象石叔又连续踩了六七脚,那条树根中段表皮尽数剥落。象斗叔跟着拿出那柄美人鱼匕首,在树根上削了两下,就见树根上流出淡红色的液体来。那液体腥臭异常,和昨天闻到的气味全然相同,我和吴方洛向后退开两步。但象石叔和象斗叔却都没走,象石叔蹲在树根前,拿出昨天为翟小佳治病用的银针,口中喃喃自语,像是在念什么咒语。他念了没有两句,我就感觉脚下摇晃,开始还以为发生了地震,可转瞬发现这是树根在剧烈抖动。整个树墩子仿佛一只沉蛰多时的怪兽骤然苏醒,迸发出强悍无比的力量,许多树根的分支从地下破土而出,蔓延而生的枝桠像极了章鱼的触手。伴随着树墩子的不断晃动泥土簌簌而落,方圆数米内烟尘大起。

我和吴方洛都眯起了眼睛,努力适应着大地的震颤。可树墩的摇晃实在太剧烈了,我们四个人先后都栽倒在地上。吴方洛惊恐地问我:“哥,这是怎么啦?”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顾不上回答她,只用力地握紧了她的小手,示意绝不会丢下她不管。片刻后象斗叔也爬了过来,他满脸都是尘土,但表情却甚是轻松,还呲牙冲我们乐了一下,看见他这个样子我才放下心来。

我们在地上趴了足有三分钟,烟尘渐渐散开,大地也停止晃动。象石叔率先爬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我们到树根里面看看。”此刻杨树条条根脉横出地表,树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从边缘望下去足有一人深浅。象石叔纵身跳到坑里,指挥我们三个踩着土坑边缘下来。我正准备踩在坑底,象石叔一把将我拽开了,示意我到旁边站定。土坑内着实狭窄,我们四个人都贴着坑壁站立,连转个身都困难。象石叔变戏法一样从书包里掏出一把瓦匠用的泥铲,在坑底正中挖了起来,象斗叔则配合他把挖出的泥土运走。我和吴方洛不甘袖手旁观,也想上去帮忙,象石叔说道:“你们别管这个,帮我盯着上面,看有没有人过来。”吴方洛听话地仰起秀气的小脸,目不转睛地盯着被树根分成数块的天空。我没吴方洛那么专心,一会儿仰头一会儿低头,唯恐错过了地里出土的东西。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08-31 11:02:1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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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石叔在地上挖了一会儿,忽然低声说道:“在这里了!”我急忙低头去看,就见土坑中有一个血红圆珠,外表坑洼不平,直径约有四五厘米,也不知是什么做的。象石叔从怀中摸出银针,在圆珠周围的土壤中试探着扎了两下,冲象斗叔一点头,哥俩心意相通,象斗叔左手五指一张,手心之中仿佛生出了莫大磁力,也不知如何竟然将圆珠从土里带了出来。眼尖的我瞧见圆珠下端连着一条细如头发的红色细丝,细丝的一端连接大地,也不知有多长。象石叔伸指一弹,一枚银针脱手飞出,正正扎在细丝之上。象石叔的银针尖锐异常,我原以为细丝必定断成两截,谁知道那细丝只是晃了一下,非但没有断开反而有如活物一般将银针缠住。象石叔眸中精光一闪,又弹出了两枚银针,也尽数被细丝收去。我看到象石叔鼻尖沁出了汗珠,知道情形不妙,伸手扯住了其中一根银针用力向后拽去。银针末端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道,我堪堪能够敌住它。吴方洛见我吃力急忙上前帮忙,哪知她的手刚一搭上银针那股力道陡然消失,我脚下立足不定,一屁股坐在坑底,连带着吴方洛也摔倒了。我眼见那细丝妖娆地扭动两下,重又将银针收了回去。

这会儿却轮到象斗叔难受了,那血红圆珠在他掌心中微微震颤,似乎想要脱出掌握重回地下。象斗叔为了与那圆珠相抗,如虾米一样弓着腰,前腿弓后腿绷,两只脚都深深陷入坑底,脸上更是泛着红晕,显然已经把力量用到极致。象石叔焦急地说道:“象斗,你别逞强,先松一松!”象斗叔吃力地说道:“哥,你快拿呀,我怕是撑不了多久。”象石叔一皱眉,左手搭上了象斗叔手背,象斗叔脸色登时缓和了不少,应该是象石叔为他分担了一部分压力。可这样一来两人都无法腾出手对付细丝,仍然不能把圆珠拿出来。我和吴方洛本领低微,干瞪眼睛也帮不上忙。象石叔对我说道:“方岐,今天能不能成功就看你了,你按我说的做。”我来了精神:“好,你说吧。”象石叔道:“你先记好这个口诀,第一句是‘八则坤猿动’。”我跟着默念一遍,问道:“然后呢?”香水树道:“辛亥许同伦。”当我记下之后,象石叔又继续往下说。这口诀共计十句,每句五言,听起来并不复杂,但我却不知说的什么意思。象石叔稍加解释,我才知道这说的是元旦盘的反吟歌诀,但精微处却仍然懵懂。象石叔说以后再和你说个明白,眼下你按着口诀把银针拿出来。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09-01 15:20:1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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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扯住一根连在细丝上的银针,按照反吟排列拉了几下,吴方洛看我手忙脚乱也上前帮忙。说来也真奇怪,之前无论如何也拿不下来的银针,在这当口竟然轻轻松松就绕出来了。吴方洛悟性不在我之下,她也从细丝中取出了另外两根银针。象石叔口中指点我们,让我用一根银针吸引细丝注意,吴方洛则在旁边伺机而动,待细丝绷紧之时飞速挑断。这件事说来稀松平常,但真正动手时却非常麻烦。那细丝轻飘飘的毫不受力,而且它又能提前感知银针的出现,我和吴方洛连试了几次都宣告失败,不由都有些垂头丧气。

象石叔气喘吁吁地说道:“你们不要急,看准了再动手。”我对吴方洛说道:“要不然咱俩调换一下,我来对付它。”吴方洛听话地点点头,双手各持一根银针按定先天方位,引诱细丝主动出击。细丝虽然十分狡猾,但它一次只能缠绕其中一根银针,吴方洛不断移动银针,使得它们此起彼落,让那细丝无法分辨虚实。这样一来二去那细丝按捺不住,突地伸出老长,妄想把两根银针同时包卷在内。我一看这时细丝门户洞开,阴阳气机大乱,正是动手的好机会,立刻持着银针直刺下去。但那细丝尚在空中不断晃动,我这一下出手刺了个空。我有些急躁,银针掉转头奋力向后一挑。说来也是巧合,我这一下正挑在细丝的中段,但听铮地一声轻响,有如琴弦拨动,那细丝吃不住这股力道,从中分作两段。象石叔和象斗叔立见轻松,两人一齐施为,将那血红圆珠收入掌中,而从地下伸出的细丝兀自来回扭动,似乎在寻找血红圆珠。我从坑底抓起一把土想把细丝盖上,象石叔将那圆珠塞进怀里,沉声道:“别管它了,咱们快走。”

这土坑下来容易上去却难,尤其是象石叔象斗叔刚才太过耗神,两人眉间眼角都透着倦意。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仍然坚持让吴方洛和我先上。吴方洛颤颤地踩着坑壁向上攀了三尺,小声说道:“哥,我怕。”我说道:“你只管往上爬,哥在下面接着。”吴方洛这才有了底气,手脚并用地往上爬。我跟在吴方洛的后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终于回到地面上。正当象石叔快要上来的时候,传达室那边冒出个人来,远远就冲我们喊道:“嘿,那几个小孩,你们给我过来!”我一看这人甚是年轻,并不是打过交道的老李头,口气又很不善,心说坏了,扭头冲坑里喊道:“象石叔,我们被发现了!”象石叔道:“你不要慌,先把我拽上去,待我对付他!”我先后把象石叔象斗叔拽了上来,象石叔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昂首向传达室走去。我一看象石叔都不怕,也就跟在他后面。在此过程中传达室出来的那人一直阴沉着脸看向我们,生恐我们会逃走一样。后来我才知道此人姓胡,是托关系走后门进的冰果厂,因为脾气不好,被厂长差来看守大门。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09-02 09:19:2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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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胡离老远就呵斥我们:“我不过吃个早饭的工夫你们就溜了进来,本事还挺大嘛!”象石叔道:“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来这里,打扰到您委实很抱歉。”小胡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上了:“什么抱歉不抱歉的?你们这是给我添麻烦知不知道!来,你们把兜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我看看你们拿没拿厂子的东西!”象斗叔高声抗辩:“我们又不是小偷,厂子的东西白给我们也不要!”小胡冷笑一声:“你们是不是小偷自己说了可不算,得让我搜上一搜。”

我记得《思想品德》课上老师讲过,随意搜身是犯法的,因此大声叫道:“你没资格搜身!”象石叔这时给我递了个眼色,示意我不要和小胡硬顶,我心中十分纳闷,正想问个明白,却见象石叔慢条斯理地把怀里的东西一样样拿了出来。小胡早就看出象石叔是我们几个的头,见他服软还真以为镇住了我们,当即在象石叔拿出的东西里扒拉了起来。其实用脚后跟都能想明白,冰果厂的模具和机器都是大家伙,我们几个小孩压根就搬不动,而各个办公室都是铁将军把门,我们也不会溜进去,小胡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摆个谱罢了。

果不其然,小胡检查了一番之后一无所获,他正有几分恼火,抬眼却看到象石叔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胡不乐意了:“你个小毛孩子笑什么?”象石叔揶揄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笑了?”小胡恼羞成怒:“你身上肯定偷藏了东西,赶紧痛快拿出来,要是叫我搜到了咱就直接去派出所,你们找谁来都没用!”说着伸手去拽象石叔。象石叔不闪不避,任由他在身上掏摸。小胡很快便把那个血红圆珠给翻了出来,他放在手心掂了掂分量,又朝天空抛了两下,狐疑地问道:“这是哪里的零件?”象斗叔道:“你是冰果厂的职工,是不是厂里的东西自己还没数?”小胡瞪了他一眼:“你快说从哪拿的,否则——”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吴方洛大叫起来:“呀,你身上着火了!”小胡低头一看,衣衫一角果然起了火苗,正顺着衣服向上燃烧。小胡一手攥着那血红圆珠,一手在衣服上反复拍打,想把火苗扑灭。但那火苗来势凶猛,只眨眼工夫便从衣角蹿到了胸口。小胡穿的是一件的确良衬衫,这玩意儿遇火就黏在人身上,小胡失声惨叫,把那血红圆珠也扔了。象石叔俯身捡起圆珠,沉声叫道:“快在地上打滚!”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09-03 12:46:1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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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胡倒也听话,在地上滚了几个来回,终于把身上的火苗扑灭了。虽然他满身都是灰土,胸口还燎起了一串水泡,所幸火灭的及时,并未造成大碍。他看我们的眼神都不对了,结结巴巴地问:“这究竟是啥东西?”象石叔道:“这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知道东西不能乱动就好了。”小胡不敢再提搜身的事,挥挥手道:“你们都走吧!我就当你们没来过这儿。我今天真是倒霉,还得自己掏医药费。”象石叔故意大声说:“你不拦我们了?那我们可就走了啊。”小胡郁闷地挥挥手,巴不得我们快些离开。

我们四个人大摇大摆地出了传达室,从正门离开了冰果厂。我问象石叔:“他身上怎么会突然着火?”象石叔说:“冰果厂的杨树生长之地燥烈非常,树上自然也带了些火气。咱们从土坑下取出的圆珠是树根火气郁结而成,古书上称为燧尘珠。如果要接近它必须用一些特别方法,就像之前我教你的口诀一样。那打更的师傅不懂,所以才引起火苗。”我想起了雷劈杨树的事,便问象石叔:“这杨树被雷劈成两半,是不是也和这圆珠有关?”象石叔夸我有悟性:“八卦之中,震巽虽然同属木,但震离性质相近,这燧尘珠和天上雷电同气相求,才把雷引下来。”吴方洛却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咱们能用它治好哥哥同学的病吗?”象石叔叹道:“我也只能尽力而为,治得好治不好全凭天意。”

三、燧尘珠

我们几个人再一次来到翟家,翟家女人闻声而出,看到我立即虎起了脸:“何方岐,你还有脸来?”我说道:“我们是来给翟小佳治病的。”翟家女人不悦地道:“治病?大夫在哪?”我指指象石叔:“他就能治。”翟家女人怒道:“何方岐,你莫不是消遣我?这十来岁的小娃娃也是大夫?”象石叔说道:“是不是大夫也不在年龄长幼。阿姨,我确实想到一个能让翟小佳复原的办法,您就让我试一试吧!”

翟家女人觉得象石叔谈吐不凡,不免多打量了他几眼,脸上阴晴不定,却仍说道:“不成!你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大夫,要是治不好我们找谁说理去?”象石叔不紧不慢地说道:“翟小佳的病医院大夫还真就治不好,这你也清楚。若是拖下去的话只怕会对她不利。”翟家女人还是放不下心:“你红口白牙这么一说,叫我怎么信你!”象石叔想了想,问翟家女人:“你是不是经常腿疼?”翟家女人面现惊奇:“这是老早以前的毛病了,你怎么知道?”象石叔道:“你这是受了寒气,据我观察,恐怕还与水有关。”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09-04 09:43:3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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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家女人不再张狂:“的确如此,大前年上大水,我在水里抢东西泡了一会儿,后来就落下病根,你有办法治吗?”象石叔道:“这个容易。”他取出银针,拉过翟家女人的右手,在她中渚、阳池两处穴道上刺了下去,同时还反复捻转针尾。翟家女人初时眉头紧锁,片刻后渐渐舒展,口中称赞道:“看不出你还真有两下子。”象石叔笑笑没有说话,手指扳住针尾轻轻一提,先后将两支银针取下,对她说道:“我这只不过是治标的法子。若想治本,需用艾草灸承山、足三里,至少得灸十壮才能看出效果。”翟家女人深为叹服,问象石叔:“你准备给小佳也下银针吗?”象石叔说道:“这您就不用管了。一会儿我们治病时你把门关上,万万不可偷看。”翟家女人有些不悦,但瞧在象石叔为她治病的份上还是答应了:“你们可不能做出格的事情,否则我饶不了你们!”象石叔道:“那是自然。医者父母心,我们怎么会拿生死大事开玩笑!”

我们进到屋里,翟小佳在炕上躺着,脸颊泛红双目紧闭,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象石叔待到翟家女人出门,吩咐我把窗帘拉上。翟家窗户本就窄小,一拉上窗帘屋里就更加阴暗。我正想问象石叔拉窗帘干什么,象石叔取下摆在炕头的搪瓷水杯,把杯里的水尽数倒掉,一脸严肃地问我:“你有尿吗?把这个缸子尿满,我要调药。”我差点噗嗤笑出声来,象斗叔推了我一把:“别笑,这叫轮回酒还原汤。”我想起了老爹讲过的故事,说古代有一种催吐剂叫粪清,就是把粪汁埋在土坑中,经过滤静置而得到的。象斗叔说的轮回酒大概也和粪清差不多。吴方洛赶快用小手遮住了脸:“我不看。”我见翟小佳沉睡未醒,也就没有了顾忌,当即端起水杯,酣畅淋漓地尿了个痛快。我把水杯还给象石叔,笑嘻嘻地看着他取出燧尘珠,用银针小心地剔下少许粉末倒入水杯中,还摇晃了两下。象斗叔捏住翟小佳的下巴一用力,翟小佳不由自主地张开嘴,象石叔端起水杯,把里面的液体灌进翟小佳嘴里。我瞧着有趣,主动上前帮忙,不成想用力过大杯中之物尽数倒了进去。象石叔一跺脚,低声叫道:“坏了!”我问道:“怎么了?”象石叔道:“我原本只想倒三分之二,这一下倒多了,可能会误事。”我埋怨说:“那你咋不早说?”象斗叔把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又一指门外。我一下子明白了,翟家女人没走远,肯定还在外面偷听。我们把缸子用凉水涮了一遍,重新摆在炕头。象石叔说道:“走吧,咱去门外候着。”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09-06 13:20:2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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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家女人看到我们出来,焦急地问道:“怎么样?”象石叔说道:“半个小时内一定有效果。”翟家女人扯着象石叔的胳膊:“那你可不能走。”象石叔笃定地说道:“放心,我不走。”翟家女人这才放下心来,和我们唠唠叨叨地说起翟小佳的好。什么小佳最孝顺,每天晚上端洗脚水,又什么小佳学习好,各科老师都器重等等。我心说我和她是同学,这些我早都知道,还用得着你说?象石叔和吴方洛却都听得很认真,吴方洛还不停点头附和。

翟家女人自说自话,讲了十来分钟后也累了,她问象石叔:“还有多长时间?”象石叔正想回答她,就听翟小佳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妈,我怎么在家里?我饿了。”虽然声音虚弱,但语调一如平时,翟家女人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小佳,你想吃什么,妈这就给你做!”象石叔道:“咱们进屋看看!”我们一窝蜂地涌进屋里,见翟小佳已经倚着火炕坐了起来,她看到我们也很惊奇:“你们怎么也跟来了?”我答道:“你昨天晕倒了,多亏象石叔把你救过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翟小佳向象石叔道了句“谢谢”,忽而皱起眉头自言自语:“我嘴里味道怎么不对,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漱漱口。”说罢跳下炕来,就要向门外跑。象石叔说道:“你在家好生待着吧,我们这就走了。”翟家女人本来在厨房给翟小佳做饭,闻声拿着锅铲出来:“你们吃完饭再走吧!”象石叔说道:“我们回家吃饭,就不打扰了。”翟家女人也不是真心挽留,客气了几句就回屋了。我一看太阳已经挪到中天,估计老爹快回家了,对象石叔说得赶紧走,象石叔知道老爹的脾性,让我别和老爹硬顶,我满口答应着往家跑。

等我紧赶慢赶回到家,老爹已大马金刀地搬张凳子堵在了门口:“你小子长本事了,连你妈都不放在眼里!过来,贴墙角站着!”我本想赌气地出门,可一下记起了象石叔的话,便小声说道:“爸,我上午去办正事了。”老爹不信:“正事?你个兔崽子能有啥正事?”我心下一横,把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老爹开始还半信半疑:“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指天发誓:“不信你可以问象石叔。”老爹站起身来,在院子中背着手兜起了圈子:“老爷子还真肯指点你们,这确实不同凡响。在我们这些堂兄弟里,没看见他对谁这么青眼有加。”我说道:“肯定是太爷看我天赋奇高,才肯出手帮忙。”老爹叹道:“你也就有些小聪明,可能哪里对了老爷子脾胃吧。不过太爷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咱们也得去谢谢他老人家。明天我们单位休息,我买点东西咱们再上山。”我连连答应:“应该的,要是能见到太爷我要亲口向他道谢。”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09-07 09:05:4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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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爷俩的对话把妈引出来了,妈看见我们爷俩没吵架很是惊奇,她把早上的事丢在脑后,破天荒地没有训斥我,还让我们快去屋里吃饭。我今天心情格外畅快,一口气吃了一小碗米饭。吃饱饭后我到小床上睡了一觉,这一觉就直接睡到晚上吃饭。晚饭后我歪坐在沙发上看《动画城》,一集动画片还没看完,外面突兀地响起了敲门声。

妈本来在厨房洗碗,闻声走出门外,大声问是谁。敲门者回答道:“大姐,我是翟小佳的妈妈,有事找您!”我一听这话,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跟在妈身后出了门。妈给翟家女人打开门后,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家小佳不见了!”这一句话把妈搞糊涂了:“翟小佳不是一直都在家吗,怎么会丢了?”翟家女人急切地说道:“她晚饭后就说犯困,到炕上躺着去了。等我在厨房忙完,一进屋才发现小佳没在炕上。我屋内屋外都找遍了,没看到小佳。我想着小佳是方岐领来的那男孩给治好的,说不定他知道小佳的下落,就找过来问问。”妈看着我:“要不你去找象石帮帮忙。”我惦记着屋里正在播放的大头儿子,嘴上说道:“等我看完这集就去。”翟家女人一看我不想去,一反常态地跟我说起了好话:“方岐,阿姨这次求你帮忙,回头阿姨给你买变形金刚好不好?”我很早就想要一个变形金刚,可是爸妈都觉得太贵没舍得给我买,如今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我随口说道:“那我要擎天柱。”翟家女人满口答应,我高兴地一蹦三个高,催着她赶快走。正要出门的时候老爹过来了:“我和你们一块去吧。”我一拍胸口:“这点儿小事你儿子完全能料理!”翟家女人却说道:“大哥能去再好不过,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我欢快地跑在最前,老爹和翟家女人紧随在后,不大工夫到了李旷爷爷家门口。我扯着嗓子招呼了一声,象石叔和象斗叔马上就出来了。我把翟小佳失踪的事说了一遍,象石叔变了脸色,低声咕哝道:“我最担心的事发生了。”老爹耳尖,一下听到了这句话:“什么?”象石叔摇摇头,没再多做解释,当先向冰果厂的方向走去。我们几个人一怔,也快步跟了上去。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09-08 12:50:0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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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我们碰到翟小佳的爸爸,他已经在外面找了一阵了,看样子也是一无所获,见到我们他凑了上来:“你们知道小佳去哪里了吗?”象石叔简短地回答他:“先找找看,应该不会走远。”他带领大家来到冰果厂门口,敲响了传达室的门。屋里传来了小胡警惕的问话:“谁?”象石叔道:“咱们白天见过面。”小胡听出了象石叔的声音,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就别老烦我了,我又不找你们赔医药费。”象石叔道:“我们找你有别的事,麻烦你给开个门。”小胡仍没有出来开门:“你们有啥事就说。”象石叔说道:“有个小姑娘不见了,我们怀疑她跑进了冰果厂。”小胡不乐意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大声说道:“我一晚上都在这里守着,厂子里连个鬼影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人进来?”象石叔说道:“你让我们进去,别的不用你管。”小胡说道:“你拿这里当什么地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翟小佳的爸爸听到这里,问象石叔:“小佳真在厂子里?”象石叔道:“八成在。”翟爸爸是配件厂的钳工,从不多说废话,他拉开象石叔,用指关节重重地敲击传达室的玻璃:“开——门!”

小胡一看有大人跟着过来,不能继续装蒜了,披上衣服开了门。我瞧着他敞着衣襟,胸口那些水泡上都涂了药水,不知是不是夜晚的原因,看起来有几分吓人。他说道:“厂子里啥都没有,你们甭进去了。”翟爸爸很干脆:“少废话,把大门打开。”他是个铁塔一样的壮汉,小胡跟他一比矮了大半头,纵使小胡脾气不好,这会儿也压着火说道:“好,我可以给你们开,但要是没找着人我可得要个说法。”翟爸爸这回连话也懒得说了,只摆着手要他快些开门。

小胡嘟嘟囔囔地打开大铁锁,我们一涌而入,象石叔径直就带着大家直奔树墩子而去,小胡不放心地跟在后面。那树根如今横卧在地面之上,远远望去有如一只等待捕食的蜘蛛。翟爸爸心急,拿手电筒对着树根一晃,也没看到翟小佳身影。他索性大步向树根跑去,连带着其他人也跑了起来。

在树根旁边我们看到坑底有一团小小的黑影,翟爸爸一眼便认出这正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他大喊道:“小佳,你怎么到坑里去了,这儿危险你知不知道?”翟小佳在坑底蜷成一团,还把头深深地埋在双膝中间。听到翟爸爸的喊叫她茫然抬起头,正迎上手电筒的光亮。若是常人必定会用手遮挡光线,可翟小佳却毫无遮拦,直勾勾地盯着手电筒不放。我在侧面看到她的眼睛,心底禁不住一颤,翟小佳的眼神空洞无神,就和昨天发病时一模一样。我心底现出一个疑问,象石叔不是说她已经治好了吗,为什么突然会旧病复发?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09-09 09:08:4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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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爸爸早已纵身跃到土坑之中,一点点接近女儿,把她从土坑中抱了出来。翟小佳梦呓般地唔了一声,身体扭了两下,似乎想从父亲的怀抱中挣扎而出。翟爸爸心疼女儿,把她抱得更紧,脚下踩着坑壁向上攀登。不过他身材本就高大,抱了一个人后转动不便,我在外看着都费劲。老爹看到了就主动上前帮忙,想把翟小佳拽到地上。翟爸爸明白老爹的意思,把翟小佳托举起来。就在老爹堪堪接住翟小佳的时候,变故突然发生了。翟小佳猛地瞪大了眼珠,张开嘴向老爹的胳膊咬了下去。我本来挨着老爹站着,用手电筒给他照亮,见到翟小佳扑向老爹,危急之中我直接将手电筒杵了过去。翟小佳咔嘣一声咬在手电筒上,这一下咬得十分用力,手电筒的铝壳都被咬出牙印来。我手上一震,手电筒脱手飞出,骨碌碌地顺着坑壁滚了下去。老爹也没想到翟小佳会暴起伤人,一下子松了手,把翟小佳摔在地上。但她很快便爬了起来,昂着脑袋瞪着老爹,鼻中呼呼喘气,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再扑过来。

象石叔叫道:“她的三焦经已经紊乱,快些把她制服,否则一会更难办!”象斗叔率先扑了上去,从后面箍住了翟小佳的双臂,但翟小佳口中嗬嗬连声,双肩一耸两肘向后猛撞,象斗叔吃痛不得不松开了手。翟家女人叫道:“小佳,你怎么啦,你可不要吓妈妈!”翟小佳翻翻眼皮,仿佛压根就不认识翟家女人一样,突然伸出手臂抓住翟家女人的衣襟,猛然向后一带。翟家女人立足不定,扑通一声摔了个狗抢屎。翟家女人完全没想到乖巧的女儿居然会对自己下手,趴在地上大叫:“小佳,你好好看看,我是你妈妈呀!”翟小佳恍如充耳不闻,她快步走到翟家女人身旁,抬足就向翟家女人后背踏去。我这时扯住了翟小佳的胳膊,只感觉她皮肤有些发烫,我叫道:“翟小佳,你醒醒!”翟小佳一甩胳膊,也不知她瘦小的身体里哪来这么大的力量,我跌跌撞撞向后退出两步,险些摔倒在地。

幸好象石叔及时赶到,他手持银针,一下子刺入翟小佳的百会穴。翟小佳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下子安静下来。象石叔趁机运针如飞,接连点刺她手少阳三焦经的井、荥、腧、经、合诸路穴道,一番施为下来,翟小佳茫然睁开眼睛,问道:“我这是在哪里?你们怎么都跟过来了?”翟家女人惊喜地问道:“小佳,你明白事了?刚才可吓死妈妈了。”翟爸爸却皱了皱眉,他把象石叔扯到一边,我也凑了上去,听见翟爸爸低声问道:“我女儿到底是咋回事?你可一定要告诉我实话。”象石叔沉吟片刻:“她体内有一股灼热之气郁结未发,邪气恰恰伤到了三焦经,今日我已用银针镇住了邪气,不会有什么大事。但以后每逢三焦经值时就会发作,尤其是丁、壬为日干的时候。”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09-10 08:54:0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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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翟爸爸一脸茫然,象石叔又详加解释:“今天是庚午日,后天便是壬申日,以后每隔五天的晚上九点到十一点她都会出现类似的症状。”翟爸爸紧张地问道:“我们也不可能天天出来找她,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她治好?”象石叔道:“我只能说试试,没有十成把握。”翟爸爸紧紧拉着象石叔的手:“我们两口子都是普通百姓,也不认识啥人,这事上你就多费心了。我们也没啥好报答的,以后家里要是砌个墙垒个砖修个电器啥的,你就尽管找我。”象石叔说:“您太客气了,只要有一丝办法我都会尽力。”翟家女人这时催促上了:“小佳她爸,你在那里念叨啥呢?咱们该回去了。”翟爸爸嘴上说着:“这就来了。”眼睛却仍盯着象石叔。象石叔缓缓点了一下脑袋,翟爸爸这才放心地去和翟家女人会合。

回家的路上大家各自想着心事,没人多说闲话。老爹拉了我一把,示意我慢些走,这样我们爷俩就落在了队伍的最后。老爹悄声问我:“象石刚才怎么说的?”我把象石叔的话重复了一遍,老爹叹道:“象石这几年技业突飞猛进,看来之前是我小看他了。”我问老爹:“那你有办法吗?”老爹苦笑着摇摇头,我心往下一沉,正想说两句宽心话,就听翟家女人说道:“大哥,我们先回家了,有空带方岐过去串门啊。”我这会发觉原来已走到翟家门口了。老爹高声答应着,冲翟家三口挥了挥手,脚下却未停留,带着我直接朝家走去。

我们一到家老爹就把门反锁上,带我到他屋里坐下,还把妈支出门外。我还从没见过老爹如此郑重其事,正有些不知所措,就听他说道:“小岐,你现在也不是三两岁的小孩了,爸说的话你应该能听进去一些,有些话爸就和你直说了。”我嗯了一声,爸继续说道:“虽然咱家也是皇极生象术的正宗传人,但我小时候不爱学习,家传的本事只学了一点皮毛,也没办法教你更多东西。眼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翟小佳这病太过古怪,不是咱们能解决的,爸就恳求你一件事,别继续往里掺合了,好不好?”我没想到老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为什么?”老爹叹道:“咱们家也不是多有钱,就我一个人上班,你妈也没个工作。你以后还得上学、工作、娶媳妇,哪一样离了钱玩得转?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要是能把翟小佳治好了便罢,要是治不好翟家反过来讹咱们一下子,你说咱们上哪儿说理去?”我大惑不解地说道:“这事跟我有关系,我怎么能够袖手旁观?”老爹苦口婆心地劝道:“人心险恶哪是你们这些小孩子所能懂的?你乖乖地听爸的话,这个暑假就老实在家待着,翟小佳出啥事了也找不到你头上。”我隐隐觉得老爹说的不对,可看着他恳切的目光我又不忍心拒绝,我想了一下才说:“好吧,我不去翟小佳他们家了。不过你得答应给我买《金刚葫芦娃》的连环画,要上下册的。”老爹刮了我一下鼻子:“你个小机灵鬼,就知道要这要那!行,爸就为你破费一次,你也得记住我刚才讲的话,别当耳旁风!”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09-11 12:57:0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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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这一次说话算话,第二天中午下班回来还真从镇上的新华书店买了一套《金刚葫芦娃》画册,我捧着书一头扎进小屋里,很快便被故事吸引住了,把翟小佳的事情丢在脑后。这套画册我花了一整天看完一遍,仍然意犹未尽,又从头津津有味地翻了起来。正当我看到四娃、五娃出世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尖利的哨音,是从屋后传出来的。我一听便知道,这一定是吴方洛在催我出去。我家附近有个小卖店售卖一种中间有孔的圆形糖块,含在嘴里用力吹出便能发出哨声,我们都叫它哨哨糖。吴方洛的哨哨糖吹得特别好,她的衣兜里经常揣着几块哨哨糖,遇到事情时便会把它吹响。若是往常我一定欢快地跑出去,可我想起老爹的话有几分犹豫,正琢磨该不该出去时,坐在门槛上洗衣服的妈妈抬起头喊我:“小岐,你去房后看看,谁家小孩这么讨厌!”

我硬着头皮嗯了一声,来到屋子后面,看见吴方洛站在栅栏外,扑闪着大眼睛招呼我:“哥,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我小声道:“我爸不让我出去,有啥话你就在这说吧。”吴方洛道:“象石叔说李旷爷爷回来了,李旷爷爷说这事麻烦得紧,要我们过去商量。”我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很想听听李旷爷爷的看法,这时妈又招呼上了:“小岐,怎么还不回屋!”我扬声叫道:“这就来了。”转头又对吴方洛说:“你也看到了,家里看得紧,我今天没法出去。你先听听李旷爷爷说了啥,回头告诉我。”吴方洛失望地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那我先走了啊!”我重重点了点头,一直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这才回屋和妈打招呼。

妈放下手中的衣服:“到底是谁在捣蛋?”我撒了个小谎:“我没看见,出去的时候人早跑没影了。”妈哦了一声:“那你好好做暑假作业吧,我看你也没写几页,净看连环画了。”我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拿出暑假作业,提起自动铅笔算了两道速算,安在大门上的门铃响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飘到耳际:“大姐在家呐,我来看看方岐。”我心中一动,是翟家女人!妈招呼道:“来,进屋坐。小岐,你别看书了,给阿姨倒杯水。”我答应着出来,一眼就看到翟家女人手里提着的塑料盒子。看到那包装我心口怦怦直跳,这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擎天柱吗?前天我提出这个要求也没指望翟家女人能兑现,没想到她还真给买了!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09-12 13:30:4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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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家女人冲我咧嘴一乐:“方岐,快来看阿姨给你带什么来了?”我突然觉得她好像也没那么讨厌,把她让到里屋坐下,还给她倒了水。妈也看到了变形金刚:“老妹,你来就来呗,还花这钱干啥?”翟家女人微笑着说道:“答应孩子的事哪能不做?正好今天有空,顺道就过来了。”我注意到她说这话时,眉间似有隐忧,便猜测翟小佳昨夜又闹腾了。果然,她坐下没多久便把话题扯到翟小佳身上:“方岐,小佳昨晚又出去了,这次我们是在冰果厂后面的煤堆找到她的。我知道你和李象石关系不错,抽空再让他过去看看,这事阿姨求你了。”我看看摆在炕头的变形金刚,好生委决不下。翟家女人见我不言语,关切地问道:“方岐,是不是阿姨让你为难了?要是为难的话这事就算了,你就当阿姨从来没说过这话。”她这么一说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听说翟小佳的病比较麻烦,我担心象石叔也没有办法。”翟家女人说道:“原来是为了这个。没事,你只管去找李象石,至于治不治得好就看小佳的造化了,阿姨绝不怪你。”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没别的词了,只能应承下来。翟家女人又客套了几句,起身回去了。

翟家女人走后我犯了难,究竟该不该去找象石叔呢?如果去的话没法跟老爹交待,要是不去找翟家女人问起来我没法回答,我思来想去也找不出个万全之策,索性把这件事抛在一旁,先拿出变形金刚玩了个痛快。快到中午的时候我把变形金刚藏到小床下面,又叮嘱妈不能跟爸提翟家女人来过的事。妈并不知道我和爸前两天的约定,只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但还是答应了我。

我知道妈是个小喇叭,嘴里藏不住话,十分担心她把话说漏了。不料中午老爹回来时说局里组织安全生产培训,是全封闭的,要一个礼拜才能回家,一听这话我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老爹不在家我自然不用遵守之前的约定了,想怎么敢就怎么干。老爹看到我喜形于色,不满地瞪了我一眼:“你小子在家老实点,别给我生事!”我故意装出委屈的样子:“这两天我一直都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信你问妈!”妈马上给我作证:“小岐是哪儿都没去,你就别训他了。”老爹说:“那你也得把他看住了,我瞧他心都长草了。”妈说道:“小岐还是很听话的,你就安心上班,家里的事你不用管。”老爹放下饭碗,假模假式地警告我一番,就去收拾换洗衣服了。我溜回了房间,反复盘算该怎么合情合理地溜出去,没过多久便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09-13 10:57:1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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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我一本正经地坐在书桌前算题,偷眼瞄到老爹拎着大皮箱出门,心思立刻活泛起来。我拉长音调喊道:“妈,我这道题不会做,你帮我看看。”妈走到我身边,一看题目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我暗自得意,心说你念的那几年书早丢到爪哇国去了,像这么复杂的数学题哪里会做。妈放下题目,皱着眉想了半晌,仍然不得要领,长叹道:“唉,这道题妈不会做,妈还是太笨了。”我假装犯愁:“可是开学老师要检查,我一向数学学得好,要是我也做不出来老师该生气了。”妈没了主意:“那怎么办?”我说:“我哪里知道?”妈想了想,征求我意见:“要不你拿着题去问张老师?我看有不少人都去。”我说道:“要是张老师没空怎么办?”妈说:“那你就在门外等会。学知识嘛,多等一会也要等。”我获得了出门的机会,正在心头暗喜,妈却从厨房里拎出个小篮子,里面装了满满当当的豆角。妈说:“你也别空手去,把这个带给张老师。”我压根就不想带:“张老师家也不缺这点东西,我拎着也沉。”妈态度却异常强硬:“这事上你少讨价还价,快带着!”无奈之下我只能拿上作业挎着篮子,顶着烈日出了门。

我没有去张老师那里,却向李旷爷爷家赶来。到了李家一看李旷爷爷没上班,正在院子里和象石叔、象斗叔、吴方洛纳凉。象石叔光着脊梁背对着我,嘴里还念叨些什么。李旷爷爷看到我立刻站起身来:“小岐来啦,吃过饭了没有?”我点头说吃过了,顺便把篮子给了李旷爷爷。李旷爷爷随手递给象斗叔,让他拎到厨房去。吴方洛惊喜地说:“哥,你能出来啦?”我表情有些不大自然:“嗯,能出来一会。你们说什么呢?”象石叔叹道:“还不是翟小佳的事?我问过爸了,翟小佳的病有两种理路,一种是祛邪扶正,想办法把邪气逼出体外,但我之前已经查过翟小佳脉象,那燧尘珠的燥热之气沉伏在腠理之间,并非金石汤药可以奏效。”我见他停顿下来,急急问道:“那另外一种方法呢?”李旷爷爷接过话来:“另外一种办法就是反客为主,邪热之气有喜热畏寒的特性,而寒热本为一体,此重则彼轻,彼重则此轻,若能以一味似热实寒的药作为引子,先把邪热之气引出来再行中和,则可破去邪气。”

我觉得这事儿也没多复杂:“您就说哪有这样的药吧。”李旷爷爷推了一把架在鼻子上的眼镜:“这正是为难之处。象石前几天用药过量,已经对翟小佳造成一定损伤,行话叫做‘伤正’。世上似热实寒的药虽然也有那么几种,但都不适合体虚气弱的病人服用。”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09-14 12:03:2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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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失望地问:“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李旷爷爷沉吟道:“听我父亲讲,山里有一种半枯草,它生长在半阴半阳的地方,白天总是叶片卷曲,到夜晚才会舒展开。这种草最喜调和取中,以它作为药引当可奏效。只是附近的原始森林都砍得差不多,这种草估计也绝迹人间了。”象石叔埋怨道:“爸,你知道有这种草怎么不早说?”李旷爷爷道:“找到它的希望太渺茫了,所以我才没说。”象石叔说:“无论如何我们也得试试。”李旷爷爷道:“你们试试我不反对,可是半枯草生长的地方人迹罕至,你们可一定要想清楚了。”见我们几个都点头,李旷爷爷叹了口气,回到屋里捧了一个木箱出来。我们几个都好奇地围了过去,李旷爷爷打开箱子,原来里面放的是一根亮闪闪的铁链,铁链一端还连着一个模样古怪的钢爪。李旷爷爷对象石叔说:“这是我小时候你爷爷传给我的防身兵刃,名叫飞鹰爪,既可以攻敌伤人,也能攀房上屋,十分轻便好用。我平时正常上下班,也用不着它,你们若是出去就把它带上,或许能顶些用。”

象石叔把飞鹰爪提在手中,问道:“这飞鹰爪也分先后天吗?”李旷爷爷说:“对,还是先天卦后天数,和咱们家传的银针一样。”象石叔喜道:“那我就会用了。”象斗叔说:“你准备啥时候去?”象石叔说:“今天不行,咱们明天走。”我应了一声,跟李旷爷爷道了别,拎着篮子往外走。刚走出胡同背后传来脚步声,却是吴方洛追出来了,她担心地看着我:“哥,你能去吗?”我说:“没关系,我爸去学习了,一个礼拜都回不来。”吴方洛拍着手说道:“那太好了,要是少了你我还觉得没意思呢。”我左右四顾无人,悄悄地问她:“这事儿后来你和大爷爷提过吗?”吴方洛摇摇头:“我没敢提,不过我瞧他好像什么都清楚。”我很盼着大爷爷能指点一二,连忙问道:“那他说什么了没有?”吴方洛道:“他只告诉我最近要小心名字中带日的人,说这样的人会带来灾祸。不过我想了想,我认识的人里只有李旷爷爷是带日字的,他对咱们一向很好,也不可能是他呀。”我听吴方洛这样说,一下子紧张起来:“这事你没和别人提过吧?”吴方洛说:“没有,我连爸爸妈妈都没说过。”我说:“这就对了。你千万不要在象石叔象斗叔面前说这些事,否则传到李旷爷爷耳朵里不好。”吴方洛点头:“我知道轻重,不会乱说的。我明早上去家里找你,你一听哨声就出来。”我连忙阻止她:“我妈已经对哨声起疑了,你就别吹哨哨糖了,学个小猫小狗叫都行。”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09-15 10:05:56 +0800 CST  
(正文)

四、山中遇险

次日一大早我便爬起来,妈奇怪地问我怎么这么早,我回答说昨天张老师给我指点了一下,我得把东西记下来免得忘了。妈哪想到我的小心思,还欣慰地说道:“我去给你炒鸡蛋,你好好做题吧。”趁着妈去做饭的工夫,我飞速整理好以应用具,连同上次那把弹弓统统塞到书包里,又去铁罐里抓了一把零钱揣在身上。这一切都做好之后,妈端着炒鸡蛋过来了。匆匆吃过早饭我背着书包就要出门,妈在后边问我干什么,我说要去张老师家,如果中午没回来就是在老师家吃了,不必费心去找。

我刚出门就见吴方洛踅摸过来了,她今天头上扎了一个粉色的蝴蝶结,见到我很开心:“哥,我正准备学小猫咪呢,正巧你就出来了。咱们快走吧,象石叔、象斗叔他们还在前面等着呢。”我说道:“你得等我一下,我去买些吃的。”吴方洛眨巴了一下眼睛:“你带我一起去吧,我还能帮你选一选。”我哪能不明白这小馋猫的心思,但还是痛快地答应了她。我们来到家门口的小卖店,我从货架上拿了两袋面包,才一转头的工夫吴方洛已抱着一堆果冻、虾条、干脆面出来了。店主三下五除二就算完了价格:“十二块六毛钱,算你们十二块五。”我掏出零钱一点,心里暗呼糟糕,这零钱总数才十一块钱,店主肯定不会同意。吴方洛见我没有痛快付钱,也猜到了几分:“哥,你身上的钱没带够吧?要不我少拿两样东西。”我有几分尴尬,正想着把面包放回去,象石叔过来了:“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走?”一看我表情他明白了,痛快地掏出十块钱往桌上一拍,算是为我解了围。

从小卖店出来我们就直奔后山而来,我们并不知道上哪儿去找半枯草,象石叔说先走走看,路上他会用家传的玄空风水定出地脉阴阳,再顺藤摸瓜地寻找半枯草。既然象石叔大包大揽,也就没我和吴方洛什么事,因此我们两个人路上很是放松,吴方洛一会儿跑去追逐翩跹起舞的蝴蝶,一会儿又去捉草丛中蹦跳的蚂蚱,不肯有片刻安静,小鼻子上很快沁出了亮晶晶的汗珠。我怕她不小心跌倒,在后面紧紧盯着她,一刻也不敢松懈。象斗叔见我这样,笑着说道:“方岐,方洛也不是两三岁的小孩,你就放心吧,跑不丢!”我一想也是,就不再紧盯着吴方洛了。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09-16 09:14:4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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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我们已走到半山腰,脚下出现了岔路,其中一条正通往太爷隐居的草房。我从没见过太爷的真容,很想借机瞧瞧太爷,便问象石叔是否能走这条路。象石叔说:“那条路气机偏了几分,再加上阳光直射,肯定没有半枯草,咱们去那边。”我有几分失望,正想说说自己的看法,吴方洛满头大汗地过来了:“哥,我饿了,咱们能不能吃点东西。”我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这才刚到九点半,离饭点还早着呢,吴方洛肯定是惦记着零食才这样说的。于是我劝她:“等到中午了再吃。”吴方洛撅起了嘴:“不嘛,我肚子都咕咕叫了,不信你听。”无可奈何之下我从书包里翻出一包虾条扔给她:“咱可说好了,吃完这包虾条就到午饭再吃,中间不能吃东西了。”吴方洛撕开包装,美滋滋地扔了一根虾条到嘴里,嘴上嗯嗯答应着。她有了吃的不吵不闹,我也安心了许多,专心致志地看象石叔跑前跑后地忙活。

又走了片刻,象斗叔忽然指着草丛中几颗红色野果问我:“方岐,那果子叫托盘,很好吃,想不想尝尝?”我应了一声,象斗叔道:“我这就给你摘,你在这里站着别动。”他穿过草丛走了几步,草丛中忽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正有些疑惑,象石叔高叫道:“有蛇,象斗你小心一些!”象斗叔却已弯下了腰,直起身的时候右手中赫然已多了一条一尺多长的小蛇。那小蛇摇头摆尾,无奈被象斗叔掐住了七寸,一时动弹不得。他笑道:“这不过是一条没有毒的乌蛇,没啥大不了的。方岐,这蛇烤着吃可香了,要不咱们一会儿生火烤烤?”我还没吃过蛇肉,但看到乌蛇覆盖着鳞质的丑陋外表,恐惧还是战胜了好奇:“不不不,我不吃。”象斗叔大概也没想真把蛇剥皮烧烤,哈哈一乐手指一松,那条乌蛇重获自由,迅疾蹿入草丛,转瞬已不见踪影。象斗叔摘了托盘捧在手心,老远就伸出手来递给我:“你尝尝。”我拈了一颗送进嘴里,觉得酸酸甜甜的很好吃。我想起了吴方洛,拿了两颗叫她:“方洛,过来!”象斗叔也跟着招呼:“吴方洛,别玩了,看看这是啥?”我们两个原以为吴方洛会飞快地跑过来,不料树林中空寂寂的,并没有吴方洛的回答。反倒是象石叔听见我们招呼,从前面的草丛中探出头来:“你们又发现啥好东西了?”象斗叔拿着托盘向他扬了扬:“我们摘到托盘了,想让方洛过来,她到你那面去了吗?”象石叔道:“没有啊,她不是一直和你们在一起吗?”我和象斗叔都不由一怔:“哪里有?”象斗叔随即反应过来:“方洛可能在山上迷路了,咱们快去找!”我一下子紧张起来,应道:“好!”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09-17 09:14:30 +0800 CST  
(正文)

我们三个人沿着来路大声呼喊吴方洛的名字,可始终没听到她的回应。象石叔眉头紧锁:“她是什么时候没影的?”我仔细回想了一下,递给她虾条时她就在我身后拖油瓶一样跟着,后来象斗叔就去草丛中摘托盘了,前后不过十多分钟时间。吴方洛人小步短,这么短的时间能跑到哪儿去呢?象斗叔当机立断:“我看光在路上找不行,方洛可能躲在草丛深处,咱们喊她她听不见,最好三个人分散来找。”象石叔点头说:“这个建议好。我去这边,象斗你去对面,方岐你在前面这一片找,不要走太远,谁发现了方洛就招呼一声。”我心头本有一丝惴惴,但此情此景容不得我拒绝,当下三个人各自分散寻找。山坡上的野草无人踩踏,生长得极为繁茂,它们锋利的叶片边缘在我胳膊上留下了连片的划痕。我拨开草丛向前闯去,时而回顾象石叔象斗叔两人。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再加上树木和草丛的遮挡,好几次我都看不着它们的人影,而他们的呼唤也像浮在云端一般不真切。我有几分着慌,勉强又往前趟了几步,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片倒伏的野草,像是被什么重物压过。在那片野草正中赫然有一个粉色的蝴蝶结,我一见心脏立刻怦怦狂跳起来,这正是吴方洛今早戴在头上的!我扯着嗓子大叫:“象石叔,象斗叔,快来——”

象石叔和象斗叔闻声赶来,我急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象石叔,你快想想办法,方洛是不是出事了?”象石叔蹲在地上查看片刻,抬起头来一脸沉重:“这里曾有野兽来过,方洛定是躲避不及栽了一跤,才会压倒这一片野草的。”我急忙问道:“那方洛究竟去了哪里?”象石叔道:“你先别急。这附近并没有血腥气味,我看方洛也没有大碍,先顺着这条山沟下去。”我和象斗叔点点头,象斗叔握紧了那把美人鱼匕首,我也扣着弹弓,准备应付随时而来的突发状况。这条山沟里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块,偏生又有一些野草顽强地从石块缝隙中探出头来,这给我们的跋涉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我跌跌撞撞地跑出二里多地,已觉得全身酸软,不想再往前走了。可就在这时,象斗叔发现了路边的虾条袋子,里面还有几根没吃完的虾条。我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吴方洛说不定就在左近。象石叔游目四顾,神情忽而变得极为古怪:“这里有法阵的痕迹,应该有道门弟子来过,也不知是敌是友。”他一马当先,大步流星地向前跑去,我和象斗叔也紧紧跟在后面。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09-18 11:30:3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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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气喘吁吁的时候,左前侧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这个山洞隐藏在山坳之中,洞口杂树乱生老藤缠绕,若不是来到近前还真就难以发现。象石叔以家传禹步纵跃上前,还没等来到洞口就见草丛中刮起一阵恶风,伴着几声树枝摧折丛林深处探出一个巨大的怪蛇脑袋,这脑袋足有蛤蟆大小,两只眼睛泛着瘆人的金光,仿佛两盏小灯泡。蛇头一侧还生有寸许长的短角,让人不寒而栗。它的大半截身体都隐伏在野草深处,完全估计不出究竟有多长。我一下子就被吓傻了,象斗叔却大叫一声:“小心!”他这句话还没喊完,怪蛇晃动脑袋,蛇尾一摆有如长鞭,向象石叔拦腰扫来。象石叔反应迅捷犹在我估计之上,他反手向腰间一抽已把飞鹰爪掣了出来,向外一甩飞鹰爪勾住了洞口一块大石,借势一荡人已横逸出去,恰恰躲开了大蛇的致命一击。怪蛇见没打中象石叔,蛇头一昂再次向象石叔扑来。象斗叔护兄心切,奋力将匕首掷向怪蛇。但那怪蛇身体一扭,匕首扎了个空,径直落到草丛中去了。

我趁机拽开弹弓,一连向那怪蛇打出三枚石子。有两枚石子都落了空,只有一枚石子击在蛇背之上,但并没给它造成任何伤害。我这一举动反而激怒了它,它放弃象石叔风驰电掣地向我扑来。我眼瞧着怪蛇狰狞的大口之中蛇信吞吐不定,心中发毛腿脚也不听使唤,正在着慌就听象石叔大喊:“方岐,走四象步!”四象步是皇极派的入门步法,自太阴趋向少阳,又从少阴变回太阳,循环往复而成。虽然看似简单,但也有八种变化,若是不熟悉四象步的人压根就摸不到门道。我曾在老爹的勤督严教下苦练了三个月,算是有所小成,经象石叔一提醒自然而然地就使了出来,在怪蛇扑到前间不容发的一瞬躲了开去。怪蛇这一下虽然没有击中我,蛇尾摆回时却将一棵小杨树扫成两段,声势十分骇人。

我不敢停下脚步,就反复运用四象步与怪蛇周旋。可那怪蛇在后面紧追不舍,它身长几近两米,游走迅疾如风,我纵然用了四象步也是十分狼狈。眼看我支撑不住的时候,象石叔和象斗叔同时出手相救。象石叔甩出飞鹰爪,象斗叔则捡起匕首猱身扑上,怪蛇听到背后风声,复又与象石叔战在一处。象石叔将飞鹰爪使开,方圆丈许之内寒光如幕,但凡遇到草木皆是一斩而断。怪蛇对锋利的飞鹰爪十分忌惮,几次从地上弹起扑向象石叔皆被逼退,可它犹自不住寻暇抵隙,妄图偷袭象石叔。象石叔或许察觉它的意图,飞鹰爪忽而慢了下来。怪蛇立即摆动长有独角的脑袋,直接咬向象石叔的小腿。此刻只见象石叔左手一弹,一点金芒在指尖一闪而没。那怪蛇本来张牙舞爪,可身形却突然迟滞下来,我这才注意到它的左眼中插了一支银针。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09-20 10:30:4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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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想拍手叫好,却见那怪蛇复又从地上弹起,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竟比刚才更加疯狂。象石叔早料到它有此着,使禹步退开数丈,飞鹰爪划了一个半圆,正正抓在怪蛇的背脊之上,将怪蛇从半空打落在地。怪蛇背上鲜血淋漓,但仍然扭动不止,用仅剩的一只眼恶狠狠盯着象石叔,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再扑上来。象石叔却不给它这个机会,飞鹰爪跟着抓下,与此同时象斗叔也用匕首刺中了它,二人各施本领,使怪蛇再次遭受重创。我眼见怪蛇已经奄奄一息,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抱起一块大石对准它砸了下去,将那怪蛇压在石块之下。象石叔唯恐怪蛇不死,飞鹰爪凌空一划,将怪蛇脑袋斩落,那怪蛇留在石块外的蛇尾仍然微微颤动,但显然已不能危害我们了。

我心里一松,一屁股坐在地上,发现后背都已被冷汗打透了。象石叔倚着石壁,大口大口喘着气,刚才的搏斗似乎已耗尽了他的全部气力。象斗叔也缓缓呼出口气:“哥,后山居然有这么大的蛇,真是出人意料。”象石叔刚想说话,忽然吸了一下鼻子,问我们两个:“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我和象斗叔仔细一闻,空气中果然有隐约的香气,有些像是李树花开的馥郁气味,只是极轻极淡,若不经他提醒我们压根就闻不出来。象斗叔道:“好像是洞里传出来的。”象石叔道:“这气味有驱蛇的功用,难怪这怪蛇守在洞口。走,我们进洞看看。”我看见这山洞黑魆魆的,正有几分犹豫,象斗叔拽起我的胳膊:“方岐,跟我走,没事的。”我只得硬着头皮和他们两人钻入山洞。说来也真奇怪,别看外面热浪滔天,山洞里却是冷飕飕的,人一进来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不上为什么,我总感觉暗处有人在窥视者自己,周身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象斗叔似乎觉察到了我的紧张,用力地握紧了我的手掌,我这才逐渐安心下来。

在山洞中走不多远外面的光线已经照不进来,象石叔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个打火机,点着了干树枝充当照明之用。借着火苗的光亮,我看到山洞四壁怪石突兀,有的好似猛兽踞伏,有的好似苍鹰展翅,看起来千奇百怪形态不一。而在诸多怪石中间,还隐藏着环环相扣的岔路,有些岔路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有些却又宽广平坦,谁也不知道这些岔路究竟通往何处。只是越往里走,那股馥郁的香气就越是浓烈,循着这股香气向山洞深处前行,走出去没多大一会儿,前方突然传来沉闷而清晰的脚步声。
楼主 陟云子  发布于 2020-09-21 09:27:00 +0800 CST  

楼主:陟云子

字数:135200

发表时间:2020-07-20 18:51:3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07 07:04:4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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