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枫观》:一位中年道士的复仇、逆袭之路……

20、水塘
“师父。”张青寅沉吟片刻,说道:“我想去师爷遇害的地方瞧一瞧,虽然过去了十年,也许会留下些许蛛丝马迹。”
步香辰摇摇头,说道:“前几日,我回到望舒县,第一件事,就是去城西,寻那座宅子。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张青寅追问道。
“那里什么也没有了,只是一片荒地,什么宅子,什么尼姑,早就不见了踪迹。”步香辰说道:“我又去了一趟小报恩寺,拜访智贤禅师,说起十年前这桩旧事,智贤禅师言之凿凿地对我说,他从来没有派什么小和尚,来落枫观报信。”
“如此说来。”张青寅托着下巴,说道:“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
“是的。”步香辰手捻着胡须,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从今日开始,我在望舒县安顿下来,慢慢地打探,终有水落石出之日。”
“师父所言极是。”张青寅随声附和道。
说话间,一是日上三竿,步香辰揉揉肚子,说道:“光顾着说话,肚子饿了,做饭吃。”
“师父,吃什么?面条吗?”张青寅眼睛放着光芒,问道。
步香辰在徒弟的额头轻轻敲了一下,笑道:“别总惦记我的那点白面,好不好?随我来。”
步香辰从褡裢中摸出一把铁铲,带着张青寅出了落枫观,附近有一片竹林,师徒两人进了林子,挖了一根竹笋。回到屋子,用清水洗了洗,切成薄片,投入沸水锅,煮了一阵,沾着步香辰秘制的辣椒油吃了一顿。
“师父,您做菜的手艺真是高明。”张青寅舔了一下嘴角的红油芝麻,赞道。
步香辰听了此话,十分受用,得意地说道:“徒儿,你可知道,酒楼饭馆的大厨,为何都是男人,极少有女人吗?”
“为何?”
“许多女人,这一生被家庭和孩子的琐碎所困,极难在厨艺这个领域深入研究。男人则不同,他们有大把的时间用来研究如何烹制出美味佳肴。”
“师父,说得有理。”
师徒两人吃过早饭,张青寅问师父白天做什么。步香辰从道观的仓库中找到两把铁锹,带着徒弟,来到前院,指着一处所在,说道:“来,今日,咱们两人在这里挖出一个水塘出来。”
“好。”张青寅手拿铁锹,在手掌上啐了两口唾沫,开始挖坑,两人挖了大半日,挖出一个一丈多宽,八尺多深的大坑。
“休息一下吧。”步香辰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从坑里爬了出来。
“好。”张青寅纵身一跃,也从坑里跳了出来,坐在老道的身旁,问道:“师父,挖这个大坑,做什么?”
“养鱼。”步香辰笑道:“从我进容若堂的第一日,便觉得此处应该有个池塘,养几尾锦鲤,多好。可是,从前跟师爷,师父说了无数次,没人理睬我,现在,我是这里的主人。”
“原来师父喜欢养锦鲤,好雅兴。”张青寅笑道。
步香辰说道:“我很喜欢养鲤鱼,肚子不饿时,可以看它们在水中游来游去,肚子饥饿时,可以红烧或者清蒸。”
“……”张青寅一时无语。
傍晚时候,步香辰牵着毛驴,带着渔具,出了落枫观。临行前,他嘱咐张青寅:“为师出去找一条河,夜钓一宿,明天早晨回来,给你熬鱼汤喝。徒儿,交给你两项活儿,第一,从水井里挑水,将这个池塘注满,明天,为师要往里面养鱼。第二,将挖出的这些土方,推到道观的后院,堆在南墙根下,过两日,我们要将观中漏雨的房屋修缮一下,这些土方用得着。”
“遵命,师父。”
“走了。”步香辰骑上毛驴,飘然而去。
张青寅拿来水桶和扁担,担水注塘,足足忙碌了两个时辰,才将水塘注满。累得满头大汗。肚子饿了,吃了些剩下了竹笋,从仓库里寻来一辆平板车,装上土方,推到后院,将泥土卸到南墙根。
此时,已经接近子时,忽然,从南厢房的一间空屋子里,传来一阵声响。张青寅开始时没有注意,后来,动静越来越大,张青寅停下手中的活计,用衣袖抹了一把身上的汗,迈步走到那间发出声响的房屋前,透过破烂的窗棂纸,向里面望去,黑洞洞地,什么都看不见。
“谁在里面?”张青寅问了一声。
屋子里太久没有住人,空荡荡地发出回声:“谁在里面。”
张青寅在门前站了一阵,没有动静,他转身离开,没走几步,身后的屋子里再次发出声响。张青寅止住脚步,偌大的落枫观,此时寂静无声,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偶尔枝头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张青寅只觉后背直冒凉气,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这间道观,邪门得很。”张青寅自言自语,他迈步回到昨日睡觉的屋子,找了一件破衣衫,绑在木棒之上,浇上煤油,点起了火把。重新回到方才发出声响的屋子,一推门,走了进去……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4 13:57:37 +0800 CST  
21、台阶
屋中落满灰尘,墙角窗台满是蜘蛛网,张青寅举着火把照了一下四周,发现屋中空无一人,也没有什么碍眼的摆设。
“奇怪。是什么发出的声响呢?”他有些纳闷,在屋中四处走动,走到东边角落处,感觉脚下踩到的地板有些异样,用力跺了两下,竟然是空的。他弯下腰,仔细观瞧,周围都是青条石地面,此处竟是一块木板,木板上有个铁环,他扣住铁环,用力一拉,木板被掀了起来,发出“吱扭”的声响。
他举着火把,向下面照了照,里面黑洞洞的,只看到几节向下的台阶,却看不到底。
张青寅挠挠头皮,寻思片刻,一咬牙,踩着台阶向下走,走了十四节台阶,出现一个拐角,又是几节台阶,张青寅接着向下走,心中默数,又走了十四节台阶,又出现一个拐角,下面还是台阶,张青寅走啊走啊,十四节台阶之后,就是一个拐角,足足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竟然没有走到底部。
“这里真是邪门。”张青寅止住脚步,心中骂了一句,看了一眼手中的火把,眼看着就要燃烧殆尽,他转过身,就要往回走。就在此时,底下忽然传来一阵女人凄厉的哭声,黑夜里乍一听到,张青寅只觉整个人的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若是换做别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可是张青寅听到这个哭声,反而不想走了,他这个人从小便是如此,如果经历的事情不弄个水落石出,整个人都不自在。
他举着火把,向下面照去,厉声问道:“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你若是人,有冤情就去县衙门,有县太爷替你做主,你若是鬼,有冤情就去城隍庙,有城隍老爷替你做主。”
那个女人听到张青寅的话,不再啼哭,只是小声的抽泣。张青寅侧耳仔细倾听,发觉那哭声近在咫尺,他又下了几节台阶,仍然是逢十四节台阶就是一个拐角。
“怕不是遇到鬼打墙了吧。”张青寅寻思着,把心一横,纵身一跃,从台阶上跳了下来,他以为会落入无底深渊,谁知道,地面近在咫尺,反倒是跳跃的力量过大,落地时,挫了双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火把落在了地上,差点就熄灭了。
张青寅从地上爬起来,揉揉屁股,弯腰捡起火把,照了照身后的台阶,惊愕的发现,从顶上的木板到落地的地面,只有十四级台阶,自己方才来来回回走了无数趟,十有八九是中了幻术。
想到此处,他扭过头,将火把照向这间地下室的四周,发现角落处,蹲在一位白衣的女人,只见她背对着自己,长发披肩,身材婀娜。双手捂着脸,蹲在那里,“呜呜”的哭泣。
“你是谁,为何在此处装神弄鬼?”张青寅有些愤懑的问道。
那个女人不理张青寅,只是不住的啼哭。
张青寅迈步上前,抓住她的左肩,用力一拽,借着火光,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肉乎乎的,竟然没有五官。
张青寅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良久,才憋出一句话,问道:“难道,难道你是鸡蛋成精了不成?”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4 14:00:41 +0800 CST  
22、蛋女
那女人听了张青寅的话,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摸索了一阵,说了一声“抱歉”,之后,扭过头去,从怀中摸出一张人皮脸罩,罩在头上,转回头,再与张青寅对视,已然变成一位五官精致的俏佳人。
“你是何物?”张青寅戒备心十足地问道:“鬼魂还是妖怪?”
那女人不作声,凑到张青寅的面前,张开双臂,搂住他的脖颈儿,十分恐惧地说道:“救我,别让我被抓回去。”
张青寅只觉那女人的双臂柔软光滑却冰冷似铁,他对此行为十分反感,于是伸出右手大拇指,在女人的腋下使劲戳了一下。
那女人一声娇喘,松开了双臂,张青寅顺势一推,将她推开。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处装神弄鬼?”张青寅厉声问道。
“公子,你是好人么?”女人忽然跪倒在地,流着泪说道:“请不要赶走我好不好?我只有躲在这里,才能逃过那个大恶人的魔爪。”
“什么大恶人?”张青寅一头雾水。
“公子,你瞧仔细了,我的身上,没有带着任何的武器。我不会害你的。”女人说罢,宽衣解带,脱了个精光,露出一身雪白的肌肤,前凸后翘,曲线玲珑。
张青寅挠挠头,不解风情地问道:“你脱衣服做什么?快点穿上。”
女人哀求道:“公子,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被那个大恶人抓回去,会被他打死的,你看看我身上的伤!”说罢,给他看后背上的鞭痕,以及大腿上的淤青。
张青寅望着女人雪白修长的大腿,陷入的沉思,良久,自言自语道:“为啥她的腿上不长腿毛呢?”
女人问:“你说什么?”
张青寅摇摇头,十分严肃地问道:“你说的大恶人到底是谁,他为何要抓你,又为何将你打成这样?”
“我若对你说了实话。你不要害怕,也不要赶我走。行不行?”女人忧心忡忡地问道。
张青寅拍着胸脯保证道:“我跟师父住进这座道观也没几日,还算不上这里的主人。你若有难处,可以说给我听,力所能及之处,我会想办法帮你,若是我没能力,可以求我师父帮你,他老人家法力高强,有斩妖除魔的本领。”
女人听了此言,咬着嘴唇想了一阵,好似下了好大的决心,最后咬咬牙,开口说道:“公子,实不相瞒,小女子并不是人。”
“早知道你不是人。”张青寅一脸平淡地说道:“哪个女人,会长一张鸡蛋脸。”
女人转过身,扭了扭雪白的屁股,瞬间长出一根黄色的狐狸尾巴,她手捧着尾巴,缓缓地说道:“小女子本是城北胭脂林的狐仙,名叫曲非央,我在林中苦修了一百五十年,终于修成了人形,能够口吐人言。近十年,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修炼成一张人脸。可是太难了。无论如何努力,都是枉然。我向左护法花如月请教。她告诉我,若想修行出一张人脸,就要跟人类多多接触。接触得久了,就成功了。于是,我向左护法讨了一张人皮面罩,戴上面具,来到人间。我去了一家青楼妓馆,做了一名娼妓,开始时,卖身不卖艺,后来,跟一位歌舞伎前辈学会了歌舞,琴箫,偶尔也卖弄一下手艺。我修炼过采战之术,与男人行床榻之欢,可以得到他们的精华,背地里修炼内丹,感觉功力与日俱增,如果不出意外,再有三五个月的光景,梦寐以求的人脸,就可以得到,谁知道,那一日,那个大恶人出现在青楼,于是,我的噩梦开始了……”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4 14:19:13 +0800 CST  
23、囚禁
“谁出现了?谁是大恶人?”张青寅问道。
曲非央说道:“那个大恶人叫做侯英,三十出头的年纪,是个光头,刚见面时,对他的印象还不错。给钱大方,不言不语,夹菜他就吃,敬酒他就喝。吹灯之后就上床,他的力气很大,比我见过所有的男人,力气都大。和他在一起,快活似神仙。”
张青寅一脸懵逼地挠挠头,不解地问道:“你在说什么呢?”
曲非央无奈地望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完事之后,他将我搂在怀里,为我擦去身上的汗水,体贴地问这问那。
他对我说,他总是来此处,但是从来没像今日这般畅快淋漓,他说他与我有缘。他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老婆,与他生儿育女,我说,你有钱吗,愿意我为赎身吗?听了这话,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神色黯然地说道,我是个穷光蛋,我没有钱。他很痛苦,捶打自己的头颅,他说他为了得到我,愿意付出一切。说到此处,他咬破了左手中指,举着流血的手指对天发誓。
我活了一百五十年,从来没听过如此发自肺腑的言语,当时,我感动地哭了,哭过之后,就说,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我愿意跟你走。
当日夜里,我跟着他,躲过老鸨和大铜壶的眼线,离开妓馆。他带着我在城中东绕西绕,最后,他将我带进一出宅子,进屋之后,里面有一处土坑,他有些猴急,将我推到在土坑上,又是一阵风花雪月。
事后,我伸手拿了毛巾,给他擦抹身体,借着月光,我望着他,发现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脸色越来越凝重,眼神越来越狰狞,我有些害怕,怯怯地问他,你怎么了?
他不理会我的话,从柜子里取出一副手铐,一副脚镣,对我说,来,你把这个带上。
我说,为何要戴这个?你要对我做什么?
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少废话,要你戴,你就戴,啰嗦什么?
我不想跟他争辩,跳下土坑,就要逃走,谁知被他一把抓住了头发,鼻子,眼睛上挨了两拳,我当时就被打蒙了。不再反抗,任他摆布。
他给我戴上手铐,脚镣,拽着我的头发,拖着我来到院中,走到马棚里,里面有一匹黑色的马,他飞起一脚,将黑马踢了一个踉跄,推开马槽,露出一扇暗门,打开,里面是一条狭长的暗道,顺着梯子下去,向左有一扇暗门,打开门,墙上有一盏昏暗的油灯,借着灯光,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地道,地道及其低矮,狭窄,只能弯着腰,供一个人通过。侯英拽着我的头发向前走,走了几步,又是一扇铁门,打开锁头,里面还是地道,他拖着我过了五扇铁门,这才来到一处密室之中。
我进了密室,这才发现,里面住着三个衣衫不整的年轻女人,她们看见侯英进门,不约而同地站起身,脸上显出惊恐地神色,毕恭毕敬地说道,大哥,您来了?”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4 14:27:28 +0800 CST  
24、地窖
张青寅惊得瞪大双眼,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个侯英,他在自家的院子里挖了一个地窖,里面囚禁了三个女人?”
“是的。”曲非央点头称是。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张青寅摇头叹息道。
曲非央继续说道:“侯英拽着我的头发,将我投进那个地窖之中,叮嘱三个女人,好好盯着我,听话就给口水喝,不听话就踹两脚,说罢就离开了。三个女人将我上下打量一番。
一个略胖的女人递给我一件破衣服,让我遮羞,她说她叫阿兰,问我的名字,我告诉了她。
另一个略高的女人问我是怎么被抓来的,我向她诉说了事情经过。她鄙视地啐了一口,骂道,真是贱货,只睡了一觉,就被大哥骗来了。
我问她是如何来的。她说她爱大哥,心甘情愿跟她来的。后来我知道她叫阿秀。
第三个女人叫做阿菊,她将我拽到地窖的角落里,指着地下的土地说道,我跟你讲,你不要想在这里逃走,三个月前,也有一个女人想要在这里逃出去,可是,被阿秀那个贱人告密,大哥对她施行了家法,用绳子勒死了,埋在了这里。
一旁的阿秀听闻此言,登时暴跳如雷,破口大骂,阿菊不甘示弱,两个女人扭打成一团。
地窖里有一张木板搭建的通铺,放着一张餐桌,几套碗筷,三只小板凳,还有一只带盖的马桶。
阿兰躲在一旁观战,忧心忡忡地望着打架的两个女人。一只瓷碗被碰到地上,摔成两半。三个女人忽然间安静下来,一齐望向落在地上的破碗,脸上露出恐怖的神情。
阿菊颤抖地声音说道,阿秀你个贱人,你敢打碎瓷碗,明日大哥来了,饶不掉你。
阿秀也是脸色惨白,惊恐地说道,不要冤枉好人,明明是你打破的瓷碗,明日大哥来了,饶不了你。
阿兰立在一旁,无奈地说道,你们两个就知道连累人。
最后,三个女人都不讲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地窖的铁门开了,侯英拎着一只食盒,走进地窖,一眼望见桌上的碎碗,眉毛登时立了起来,他坐在板凳之上,一脸怒容地问道:阿兰,我问你,昨日谁最规矩,谁最不规矩。
阿兰胆怯地说道,我们三个都很规矩,新来的把碗打破了。
侯英又问阿秀和阿菊,是这样吗?
两个女人一起点头,说道,没错,就是她打破的。
我听闻此言,大呼冤枉,说道,我没有打破碗,是阿秀和阿菊打架,打破了碗,阿兰她说谎诬陷我。
侯英将我们四个人挨个打量一遍,目光所到之处,人人胆寒。他从腰间抽出皮带,先是抽打了阿秀和阿菊两人,边打边骂,说过多少次,你们两个就是不听,还敢打架。两个女人痛哭着求饶。
之后,侯英又拿鞭子抽了阿兰,嘴里骂道,学会骗人了,我打死你。
阿兰抱着头苦苦求饶。
之后,侯英没有理我,脱光了衣服,躺在通铺之上,双手枕在脑后,也不说话。三个女人见此情景,如获大赦,纷纷脱光了衣服,围拢在侯英的身边,使尽全身解数,讨好那个男人。
事后,侯英打开食盒,给了阿秀一只鸡腿,给了阿兰一份青菜豆腐,给了阿菊一碗白米饭。之后,穿上衣服,离开了地窖。他走之后,我被三个女人围拢在一处,暴打了一顿。”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4 14:33:35 +0800 CST  
25、逃离
“啧啧啧……”张青寅撇着嘴,满脸鄙视地说道:“实不相瞒,你是我见过最怂的狐女。被人欺负成那个模样,落到那般田地,竟然不敢反抗。”
曲非央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只有一百五十年的道行,刚刚修炼成人形,涉险来到人间,只是求一张人脸,虽然学过一些法术,不到生死存亡之际,不敢轻易使用。乱了人间规矩,怕是最后躲不过那束天雷。”
“原来如此。”张青寅恍然。
曲非央继续说道:“我被侯英带入地窖,足足饿了三日,没人给我饭吃。那个大恶人每日去地窖,都要问谁守规矩,谁不守规矩。不守规矩的就要挨打,守规矩的不用受罚。我三日挨了两次打,第四日,实在饿得受不了。侯英脱光衣服躺在床榻之上,我第一个冲了上去,之后,得到了两个白面馒头。那个地窖暗无天日,我只求苟且偷生。后来,侯英放松了对我的警惕,除去了我的手铐脚镣。我每日就做一件事,观察侯英的脸色,讨好他。”
张青寅一声长叹,愤懑地说道:“苟且偷生啊!”
曲非央说道:“又过了几日,侯英又带了一个女人回来,那个女人性子十分的刚烈,侯英一碰她,不是抓,就是咬。饿了她几天之后,侯英让我们几个女人按住她的手脚,自己脱掉了她的裤子……那个女人受到了侮辱,绝食,不再吃饭。阿菊讨好侯英说,这样的女人,留着她做什么。侯英接受了她的建议,用腰带勒死了那个女人,埋在地窖的泥土之中。
又过了不知多久,侯英带了另一个光头来到地窖,他跟那个光头耳语了几句,那光头频频点头,露出邪恶的笑容。侯英要我们四个站成一排,站在光头的面前,那个光头围着我们转了两圈,最后选中了阿兰,带着她离开了地窖。侯英也走了。我问阿秀,这是怎么回事。阿秀也说不清楚,只说,隔一段时间,侯英就会带人来地窖,被带来的人选中了谁,谁就能离开地窖。也许是被侯英买到另一个地窖吧。
又过了些时日,侯英带着一个中年的大胖子,来到了地窖,最后,那个胖子选中了我,给了侯英一锭银子之后,带着我离开了地窖。
当我再一次回到地面的时候,看到了天上的月亮,竟然激动地哭了,想不到,我这辈子还能看到月亮。
那个胖子摸着我的屁股,淫笑道:老侯调教出来的娘们,我是放心的,屋外乖巧顺从,屋内如狼似虎。
我冲他笑了笑,说道,你想不想看我素颜的样子?
那胖子惊诧地问道,你在地窖中,难道还化妆吗?
我不理他,伸手扯下了久未摘下的人皮脸罩。
那胖子看到我的脸,‘欧’的一声,就吓晕过去了。然后,我就趁机逃了出来。”
“我有一个问题。”张青寅满面狐疑地盯着曲非央,冷冷地问道:“你千辛万苦从那个地窖逃出去,不回你的老巢胭脂林,跑到我们落枫观来,为了哪般?”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4 14:44:50 +0800 CST  
26、逞强
“公子有所不知。”曲非央不紧不慢地说道:“胭脂林虽是我的老家,并不是躲避灾祸的好去处,我们那里前几年换了大头领,之后,派系争斗就十分激烈,得势的一派打压失势的一派,两派斗得你死我活,胜利者未必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失败者丢掉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性命。有些辈份很高的狐仙,被对手勾结猎人,落入陷阱,最终变成了你们人类的一件皮衣或是皮褥子。命运很凄惨的。”
“这样啊……”张青寅半信半疑地打量着曲非央。
曲非央看出张青寅的疑虑,继续说道:“北方的胭脂林是回不去了,望舒县的西面更不能去,那边有一座偌大的报恩寺,寺里的方丈智贤禅师乃是成名已久的得道高僧,他的手下有四大除魔武僧,个个法力高强。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去了那里,一旦被和尚发现,镇妖塔里百年之内是出不来的。”
张青寅淡淡地说道:“西面去不了,为何不去望舒县的南面?”
曲非央摇摇头,说道:“公子,你年岁小,不知道南边的凶险,二十年前,望舒县曾经发生过一次饥民起事,杀了好多的富户,抢夺粮食,后来大队官军赶到,平定了叛乱,那些起事的农民,被斩首示众,尸首都丢到了南面的乱葬岗。久而久之,那里冤魂不散,鬼气冲天,人常说鬼狐仙怪这个成语,一般人只道鬼狐应该聚在一处,结伴出来害人,其实自古鬼狐势不两立,有鬼魂的地方难觅狐影,有狐狸的地方鬼魂敬而远之。因此,南面也是不敢去的。”
张青寅撇撇嘴,说道:“说来说去,只剩下东边可以逃喽?”
“正是。”曲非央深施一礼,对张青寅说道:“公子莫怪,我在此处躲了有几日,昨日你们师徒一踏进观门,我便察觉到了。到了晚上,你们睡觉的屋子,发出幽幽的红光,我惊叹不已。冒死凑到窗边偷窥,原来是你师父头上发出的光芒,那种光芒,只有得道之人才会发出,我曾见过智贤禅师头上的金光,光芒未必强过你的师父。”
“你是说,你昨夜来过我与师父睡觉的房间?”张青寅眨巴眨巴眼睛,问道:“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
“公子昨夜想必是劳累过度,倒在床榻之上,鼾声如雷。你师父坐在对面,耳朵里塞着草纸,一边喝闷酒,一边瞅着你运气。”
“……”张青寅一时无语。
“我跪在窗外的石头台阶之上,请求道长指点迷津。”曲非央说道:“你的师父走到窗外,背着手站在我的面前,说道,既然你无处容身,就呆在落枫观吧。”
“你是说,我师父知道你在此处。允许你留在落枫观。”张青寅问道:“即是如此,你为何要在我的身上使用幻术?害得我十四级台阶走了那么久。”
“公子恕罪。”曲非央说道:“我们狐狸的眼睛与人类的眼睛有所不同,你们只能看到人形,我们却能看到人形之内散发出来的气息,实不相瞒,公子身上散发出极强的煞气,这股煞气较之侯英,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一进这间屋子,我整个身躯都忍不住颤抖。为求自保,才使用了幻术。”
张青寅咬着牙说道:“竟然将我跟那个禽兽相提并论。真是够了。今夜无事,你带我去他的住所,我要将他押送的官府,让县太爷治他的罪,顺便解救困住地窖中的几个女人。”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4 14:53:39 +0800 CST  
27、上门
曲非央大惊失色地问道:“公子,你说什么?”
张青寅一本正经地重复方才的话:“我说,要你带我去那个侯英的住所,我要将他扭送官府,交给县太爷处置,顺便将那些困在地窖中的女子解救出来。”
曲非央后退两步,不住地摆手,嘴里说道:“我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从那个地方逃出来,打死我也不敢再回去了,若是被那个大恶人捉住,只怕性命不保。”
“你怕什么,有我呢。”张青寅大大咧咧地说道:“你自己方才也讲,我身上的煞气比那个侯英还要重,即使如此,怕他做什么?”
曲非央沉吟片刻,说道:“公子乃是步道长的开山大弟子,想必法力是极高的,方才中了小女子的幻术,应该是在取笑我。你当真要去吗?”
“当真要去。”张青寅十分严肃地说道。
“如此说来。”曲非央说道:“明日禀过步道长,我便带公子去那座魔窟。”
“等我师父做什么?”张青寅摇摇头,说道:“你现在就带我去,今夜办了这件事,明日师父对我必定刮目相看。走走走,带我去。”
张青寅不由分说,拽着曲非央走出地下室,回到睡觉的屋子,穿了一件外套,带着忧心忡忡的狐女离开了落枫观。
他们来到侯英的院门前,已是丑时,四周一片寂静,家家户户闭门熄灯,早已进入了梦乡。
“是这家吗?”张青寅问道。
曲非央吓得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说道:“就是此处,就是此处。”
张青寅捡起一块石头,丢入院中,侧耳听了一阵,确认院中没有养狗,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插进木门的缝隙,挑开了门拴,轻轻推开院门。只见屋中黑着灯,屋中人想必早就睡觉了。借着月光,四处张望,院中南墙根处,果然有一处马厩,里面拴住一匹大黑马。他蹑足潜踪,奔到马厩里,用手使劲一推,盛草料的马槽果然被推开了,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张青寅回头望了一眼曲非央。曲非央扒着木门,随时准备逃走。他纵身想要跳进黑洞里一探究竟。可是转念一想,又止住了步伐,心中闪过几个疑问:今日与这个曲非央初次见面,她的话都是真的吗?那个侯英此时究竟在屋中睡觉,还是在地窖中藏身?如此贸然进洞,会不会中了埋伏?
想到此处,他迈步离开了马厩,从腰间摸出师父昨日里打鸟的弹弓,弯下腰从地上捡了几粒石子,随手打出,窗户上的窗棂纸被打出几个窟窿。少顷,屋里的亮起了烛光。有个男人粗声粗气地问道:“谁在外面?”
张青寅再一次回头,向曲非央望去,却见她听到屋中的声音,吓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吓得体若筛糠,调转身形,向院外爬去。
张青寅哪肯让她逃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嘴里说道:“你跑什么?今夜小爷我便要为你主持公道。别跑。”
“公子,饶了我吧,听见这个男人的声音,我都吓尿了裤子,我已经将你带到了他的住所,你想逞英雄,没人拦着你,不要拖我下水好不好。放我一条生路吧。”
“不行,你不能走。”张青寅死死抓住曲非央的脚踝。
此时,屋门开了,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汉子,赤裸着身体,手拿一口朴刀,迈步走到院中。他一眼看到了瘫倒在地上的曲非央,登时火冒三丈,大骂道:“贱人,竟然敢从客人手下逃走,害我白白损失了十两纹银,赔给人家。你带这个小白脸回来做什么?想要报仇吗?我今日活劈了你们两个。”
张青寅拽着曲非央的后脖领,将她拽起来,用手指着大汉的鼻子,问道:“你可是侯英?”
大汉手里攥着朴刀,又将张青寅上下打量一番,问道:“大爷正是侯英,你想怎样?”
“侯英,听小爷的话,速速将地窖中的几个女人都放了,你自己束手无策,随我去县衙面见县太爷。大老爷心慈面软,或许只是将你斩首示众,并不将你千刀万剐。”
侯英听了此言,恶狠狠地盯着魂不附体的曲非央,脸上杀机渐浓,咬牙切齿地说道:“贱人,当初真应该一刀砍了你,今日便少了这份麻烦,不过,既然你们乖乖送上门来。我便成全了你俩。”说罢,手持朴刀,冲了上来。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4 15:03:39 +0800 CST  
28、山魈
张青寅将曲非央推到一旁,赤手与侯英斗到了一处,一个身强力壮,刀刀致命,另一个敏捷灵活,左躲右闪。
曲非央逃到院门处,随时可以逃跑,这才有胆量观战,看了一阵,心里渐渐平静下来。张青寅虽是赤手空拳,却丝毫不落下风。躲避刀锋,抽冷子就给侯英的身上打上一拳,踢上一脚。侯英吃痛,手中刀砍不到张青寅,急的他哇哇大叫。索性丢了朴刀,张开双臂,来抓张青寅的肩膀。
张青寅不躲不闪,肩膀被侯英抓住,并不慌张,飞起一脚,正中他的胯下。侯英“哎呦”一声,捂着胯下,跪倒在地。张青寅伸出右手两根手指,直插他的双眼。侯英又是一声惨叫,捂胯下的双手,腾出一只手,捂着双眼。
张青寅抓过他的左臂,一个过肩摔,侯英硕大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的摔在地上。
张青寅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朴刀,斜握刀柄,刀头垂在地上,一脚下去,将刀头踹断,手里只剩下刀柄,当棍子使用,左右开弓,将佟犄角一顿暴打,边打边骂:“畜生,白白披了一张人皮。所做的哪里是人事,今夜,我便打死了你。”
侯英被打得口吐鲜血,抱头哀嚎。张青寅打了好一阵,累得气喘吁吁,将棒子丢到一旁,走到曲非央的身旁,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道:“这种败类,只敢欺负像你这样的弱女子,小爷从小就跟人在街面上打架,这种货色,见得太多,都是不堪一击的软蛋。”
“公子,有些不对劲啊!”曲非央面色凝重,惶惶不安地说道:“侯英被你暴打一顿,理应气息微弱,煞气大减,为何……为何他的煞气不减反增,这是何故?”
“嘿嘿嘿嘿……”躺在地上的侯英忽然发出一阵冷笑,阴森森地说道:“大爷承认,错看了你们两个。我本以为,只有遇到小报恩寺的和尚,才会用本相示人,没想到,今日被一个人类的小屁孩打得无还手之力。”说罢,他从地上坐起来,眼神阴冷地望着张、曲二人。
张青寅借着月光,定静观瞧,发现侯英左边的脸皮掉了一半,露出狰狞的半张鬼脸,青面獠牙,他退后一步,有些惊诧地问道:“你原来不是人?”
“嘿嘿嘿嘿,做人挺有意思的。”侯英从地上爬起来,扯掉身上的人皮,露出本来面目,身高五尺,青面獠牙,通体长满黄色的长毛。
“它是一只山魈。”曲非央惊呼道。
“山魈?”张青寅诧异道:“它是一只猴子精?”
“差不多吧。”曲非央躲在张青寅的身后,小声的说道。
张青寅上前一步,怒斥道:“臭猴子,你不在深山老林中老实呆着,跑到人间来做什么?”
侯英伸手挠了挠腋下的毛,摇着头,呲牙说道:“我不喜欢住在你们人类的屋子里,我喜欢住在山林中,我从前的住所是一棵活了上千年的古树,住在那里,快活似神仙,后来,去了两个樵夫,相中了我的家,他们也不与我商量,便砍到了那棵古树,运到县城,做了家具。佛说众生平等,我是山魈,你们是人类,为何你们就能支配我的住所呢?”
“……”张青寅一时语塞,思量片刻,说道:“即便是如此,你为何要在院子里挖个地窖,囚禁好几个女人在此处?不怕遭天谴吗?”
侯英眨巴眨巴眼睛,冷冷地说道:“三十年前,省城有个大官想吃猴脑,于是我的老婆就被猎人下套捉了去,从此阴阳相隔,再没相见。二十年前,县城有个富商喜欢养小动物,我的几个女儿就被猎人捉了去,脖子上戴了铁链,养在家中,供人享乐,有人用铁熨斗烫我小女儿的脚,我的小女儿抓破了他的脸,于是,他将我的小女儿活剥了皮。我是山魈,你们是人类,为何你们就能支配我妻子女儿的性命?人是万物之灵,世间最容易得道成仙的便是人类,如此凶残地对待其他物种,都可以修成正果,我为何不能囚禁几个女人,供我享乐呢?”
“这个……”张青寅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
“今日,来到我的住所,就不要想着离开了。方才穿着人皮,行动多有不便,现在,脱下这张皮,我们再来比试一下。看看谁强谁弱。”侯英说着,从身后摸出一对短锤,令人惊叹的是,那对锤头不是金属所制,而是两颗白森森的人骨骷髅。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4 15:27:32 +0800 CST  
29、恶斗
张青寅眉头紧锁,思索一阵,才说:“我觉得你的话没有道理。”
侯英收了双锤,问道:“怎么没道理?”
张青寅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着急动手,咱们把这个道理分辨清楚。你说从前的官员害死了你的妻子,从前的富商害死了你的女儿。你恨他们,这很正常,衣冠禽兽,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要受到惩罚,可是,这个那些被你囚禁的女人有什么关系呢?你为何不去找他们报仇?”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去寻仇?”侯英冷笑一声,晃了晃手中的骷髅双锤,得意地说道:“那两个人的头颅,此刻就握在我的手中。”
张青寅大吃一惊,说道:“难道,你手中的这两颗骷髅头,便是你的仇人?”
“正是。”
张青寅又说:“既然,你的大仇已报,为何还要囚禁那些地窖中的女人?”
侯英又是一声冷笑,傲慢十足地说道:“因为这样做,我很开心。你能将我怎样?打倒了我,她们随便你如何安置。打不倒我,今日你也甭想离开。”说罢,手中挥舞着骷髅双锤,直奔张青寅面门打来。
张青寅侧身躲过,从地上捡起那根断了的木棒,握在手里,与侯英战在一处。三个回合之后,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扒掉人皮的侯英彻底摆脱了禁锢,身形敏捷,手中双锤上下飞舞,招招不离张青寅的要害。
张青寅平日里只是与街头小厮打架斗狠,并未学过真正的格斗技巧,被侯英逼得不住后退,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侯英又是一锤袭来。张青寅向后一纵,躲过了锤头。谁知那侯英轻轻抖了一下锤柄,只听“哗啦”一声轻响,锤柄里冒出了一条细细的锁链,短锤登时便成了流星链子锤,那颗硕大的骷髅头,直奔张青寅的肩膀打来。张青寅眼见躲闪不及,赶忙用手中木棍去挡,谁知,那只骷髅头飞到近前,竟然张开了嘴巴,一口咬住了木棍的一端。侯英向后用力一拉。张青寅手中木棍脱手。还没回过神来,流星锤再次飞了过来,那硕大的骷髅头张开大嘴,吐出一阵黑烟,喷到张青寅的脸上。
张青寅一声惨叫,捂着双眼,倒在地上。
曲非央见势不妙,转身就要逃跑。侯英手中链子锤飞出,骷髅头张开大嘴,一口咬中曲非央的小腿,用力一拽,曲非央一头栽倒在地。侯英嘴里骂道:“臭婆娘,今日我便结果了你的性命。”
曲非央吓得哇哇大叫,跪地求饶道:“大哥饶命,大哥饶命啊。”
侯英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供你吃喝,哪一样对不住你,竟然敢逃走,还要勾结这个小子,将我暴打了一顿。今日,我非杀了你不可。”
曲非央哆哆嗦嗦地说道:“大哥,有所不知,眼前这个少年非同小可,他的师父乃是那落枫观的步香辰道长,你若杀了他,怕是在人间界彻底呆不住了。”
“落枫观?步香辰?”侯英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我管他什么狗屁落枫观,狗屁步香辰,只要胆敢涉足我的地盘,保准叫他有来无回。”
“真的吗?贫道今夜倒要领教你的本事!”一个宏亮的声音从院门处传来。
侯英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位中年道士,带着一只硕大无比的黑犬立在门口。
侯英问道:“你是何人?”
道士微微一笑,说道:“贫道步香辰。”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4 15:33:35 +0800 CST  
30、红丸
曲非央望见步香辰,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趁侯英不备,挣脱束缚,逃到老道的面前,喜笑颜开地问道:“道长,您怎会寻到此处?”
步香辰微微一笑,说道:“贫道去河边夜钓,鱼竿毫无征兆的断成两节,预料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掐指算了一卦,才知我的大徒弟有难。顾不得许多,返回落枫观,不见了他的踪影。不得已,唤来了义犬二郎,闻着气味,这才寻到此处。”
“原来如此。”曲非央说道。
步香辰迈步走到张青寅的近前,弯下腰,拍拍他的肩膀,爱怜地说道:“青虎,为何背着为师,跑到此处?为师晚来一步,你的小命怕是要交代在此地。”
张青寅的双眼变成了烂桃,又红又肿,不住地流眼泪,望见步香辰,羞愧难当,说道:“师父,给您老人家丢人了!”
步香辰仔细检查了张青寅的眼睛,嘴里说道:“还好没有中毒,自己去找一口水井,打一桶清水,洗个三五遍,就可以了。”
“是。”张青寅答应一声,挣扎着站起身,捂着眼睛,去寻找水井。
步香辰这才挺直腰板,背着双手,直视院中的侯英,嗔怒道:“是你打伤了我的徒弟?”
侯英指着瘫在地上的人皮,说道:“老道,你看清楚,是你的徒弟先毁坏了我的皮囊。”
侯英阴沉着脸,说道:“臭猴子,束手就擒吧,免受皮肉之苦。贫道看你的气色,这两年怕是纵欲无度,祸害了不少的良家妇女。”
侯英撇撇嘴,一脸不屑地说道:“哪里来的臭道长,跑到此处来装蒜,大爷是一只山魈,你竟然会看我的脸色,要不要给我开些六味地黄丸,给大爷补一补精血?”
步香辰不答他的话,伸手从随身的褡裢中,摸出三粒红色的弹丸,樱桃一般大小,捏起一粒,随手弹出,直飞侯英的面门,侯英扭头躲过,那个弹丸在半空中爆炸,燃起一团火焰,将侯英后脑的黄毛烧去大半。吓得他原地跳起三尺多高,一顿胡乱的拍打,这才扑灭了火焰。
步香辰又说:“束手就擒吧。”
侯英恼羞成怒,手中挥舞着骷髅流星锤,奔着步香辰的头盖骨打来。
步香辰向后纵身一跃,第二粒弹丸弹出,正中骷髅锤,只听一身闷响,那颗骷髅被炸得七零八落。
一直蹲在院门口的二郎见此情形,站起身,一路小跑地离开了院子,消失在夜幕之中。
步香辰不等侯英回过神来,第三粒弹丸弹出,直飞侯英的前胸。侯英将另一只手中的骷髅短锤高举,挡在身前,又是一声闷响,一团火焰燃起,侯英登时变成了一只火猴,倒着地上不住得打滚,折腾了好半天,这才滚灭了身上的火焰。从地上爬起来,已然变成了一只黑漆漆的秃猴,身上的黄毛都烧焦了,面色惊恐,狼狈不堪。
“束手就擒吧。”步香辰第三次开口。
侯英喘着粗气,破口大骂道:“臭道长,你带了多少红丸,统统拿出来。这种火焰只会伤及毛发,没啥了不起。”
步香辰双手一摊,说道:“我只带了三粒,都打完了。”
步香辰冷笑一声,说道:“即使如此,该我还手了。”说罢,晃了晃手中的骷髅短锤。
此时,二郎叼着一只老母鸡从院外跑进来,奔到步香辰的身边,张开嘴巴,将老母鸡丢到老道的脚边。
步香辰眨巴眨巴眼睛,领会了二郎的意思,抓着翅膀,将老母鸡拎了起来,从褡裢中摸出一把匕首,抵住老母鸡的脖子,问侯英:“到底投不投降?”
步香辰见此情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要做什么?”
步香辰并不回话,冷笑一声,匕首横向一抹,割开了老母鸡的咽喉,鲜血登时喷了出来。
侯英吓得身子一抖,倒吸一口凉气,骷髅短锤落地,他双手捂住了眼睛,不敢看着杀鸡的血腥场面。
二郎扑了上去,咬住侯英的咽喉处,将他扑倒在地。
步香辰见此情景,从褡裢中摸出两段短绳,双手结印,口中念个咒语,一段绳子笔直地飞出,捆住了侯英的双脚。二郎见状,跳到了一旁,步香辰的第二条绳子飞出,又将侯英的双手捆住。
侯英拼命地挣扎,嚎叫,却也无济于事,挣脱不得。
曲非央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赞叹道:“道长好手段。”
步香辰轻抚黑狗的脊背,笑道:“方才看见二郎捉来一只鸡,我便想起从前的一段往事,贫道前几年去四川峨眉山游历,看当地的猎人抓猴子,那猴子身形敏捷,动作快似闪电,一般人根本到不了它的身前,可是那些猎人,当着猴子的面,杀一只鸡,猴子就会吓得用双手捂住眼睛,猎人借此机会,就会上去将它抓住。二郎真乃神犬!”
“汪汪……”二郎叫了两声,轻轻地摇了摇尾巴。
此时,张青寅此时从院外走进了,一脸的水渍,双眼红肿,只是不像方才那么痛苦了,看到侯英被抓,十分高兴,跑到马厩里,燃起了一只火把,纵身跳进地窖之中……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4 15:45:58 +0800 CST  
31、困扰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张青寅从地窖中爬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女人,面黄肌瘦,神情惊恐,那女人一眼望见了曲非央,不顾一切,扑了过来,大声哭喊道:“ 阿央,是你吗?是你带人来救我吗?”
曲非央认清来人的脸,眼泪登时也流了出来,痛哭道:“阿菊,你还活着,太好了。阿秀呢?”
“前几日,她被大哥卖给了一个赶脚的车夫。”
“只要活着就好。”
院中的动静早已惊动了住在周围的邻居,人们披着单衣,三五成群,来到侯英的住所,问清事情的缘由之后,十分地震惊,有人跑到县衙门报官,半个时辰之后,来了两名守夜的衙役,他们下了地窖,按照阿菊的指点,从地窖的泥土之下,挖出两具女人的骸骨,一具埋得时间久了,已经化作一堆森森白骨,另一具刚刚埋下不久,依稀还能分辨出五官。
一名官差曾经随林奕明去过坟地捉凶,认得步香辰,此时上前一步,深施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道:“有劳道长,又替我们大老爷破了一桩悬案。这便是那个凶手吗?”官差手指倒在地上的侯英问道。
“正是这个山魈怪物。”步香辰冲官差拱拱手说道:“它披了一张人皮,化名侯英,有劳官爷明日清晨,将它押送官府便是。”
“如此甚好。”两名官差将侯英架着,拖到马厩中,用铁链锁在木桩之上,转身离开,处理其他的事情去了。
步香辰走到侯英的近前,一脸怜悯地说道:“做个山魈,呆在山林中,是何等的逍遥自在,为何要贪恋人间的繁华,还害了这两条性命。贫道若是不收了你,怕是天理难容。”说罢,从袖中从褡裢中摸出那座小巧玲珑的宝塔,托在手中,只见那宝塔一尺多高,分为七层,每一层雕梁画柱,甚是逼真。宝塔的顶端,镶嵌着一颗乳白色的佛骨舍利,借着月光,发出淡淡的光芒。
步香辰将宝塔随手一丢,落在侯英面前,他双手结印,念动三宝真言,只见那宝塔渐渐地变大,到最后足足长到一丈多高,第二层的塔门打开,从里面刮起一阵怪风,将侯英团团围着,片刻之后,侯英的魂魄被吸了出来,卷进宝塔之中。塔门关闭,宝塔渐渐变小,恢复到先前模样。
步香辰捡起宝塔,透过小窗,向塔内观瞧,只见侯英置身妖气冲天的罗刹界,他被关在一间铁铸的笼子里,牢笼四周围着许多人高马大,青面獠牙的罗刹女妖,侯英在她们的面前,好似孩童一般弱小,她们色眼朦胧,欢呼着,雀跃着,冲他吐舌头,抛媚眼,伸出粗壮的手臂,去牢笼中抓扯侯英。侯英吓得体若筛糠,躲在牢笼的一角,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这便是他的下场吗?”不知何时,曲非央站在了步香辰的身后。
步香辰微微一笑,开口问道:“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窖中,呆了这么久。还想做人吗?”
曲非央十分困扰地问道:“道长,我想不明白。身为万物之灵的人,为何会如此的凶残和恶毒?”
“听说过‘人面兽心’这个词吗?”步香辰微微笑道:“古往今来,人的数量越来愈多,动物的数量越来越少,无数的小动物被人杀戮,吃进肚子里,死后去了地狱,跪在阎王爷的面前哭诉,你以为它们要控诉人的罪行,要阎王爷替它们做主伸冤吗?不不不,它们只是祈求阎王爷让它们由畜生投胎为人。阎王爷全部满足了它们的欲望,反正一张人皮又不那么值钱。只是,生而为人,便真的是人吗?这些曾经的畜生做人之后,污言秽语,挑拨离间,杀人越货,偷鸡摸狗,淫人妻女,反正它们只有一世的痛快,补偿了上一世的冤死之后,这些肮脏的灵魂就会被阎王唾弃,投入地狱的刀山火海之后,碾轧成粉末,万劫不复。”
曲非央跪在地上,祈求道:“求道长指点迷津。我不想下地狱,我想好好地在人间修行。”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4 15:51:21 +0800 CST  
32、论道
步香辰听闻此言,从袖中摸出一本崭新的《道德经》,递给曲非央,正色说道:“这本道祖的著作赠予你。你带在身边,日日研读。读透了,也就成仙了。”
“多谢道长。”曲非央双手接过,托在手中,面有疑色,迟迟不语。
“心中有何不解之事,但说无妨。”步香辰手捻胡须,笑道。
“道长。”曲非央字斟句酌地说道:“这本《道德经》乃是道家之本,妇孺皆知,任何一间书屋都能买到,人人都能读到。读透了这本书,真的能够成仙吗?”
“你可知《道德经》的成书年代?”步香辰问道。
“春秋战国时期,距今有两千年左右了。”曲非央答道。
“两千年前,那时候的人,刚刚学会使用铁器,身上穿的大多是麻衣,即使如此,道祖用了短短几十年,就看透了世事,得道成仙。他的思想一步登天,时至今日,无人能够超越。贫道有时在想,道祖降临人间之前,就已得道成仙,借一具皮囊,只为给世人指点迷津而来。不然的话,只修一世,不可能达到那么高的修为。”
“道长的意思,成仙要修行好几世才能如愿?”曲非央问道。
“世间先有魂魄,才有承载魂魄的各种载体,刚开始修行时,也许你是一棵草,也许你是一朵花,修行这一世,成了,下一世也许你是一只鸟,也许你是一条虫,修行这一世,成了,下一世也许你是一只虎,也许你是一只鹰,修行这一世,成了,下一世也许你是一个乞丐,也许你是一位娼妓,修行这一世,成了,下一世也许你是一位富人,也许你是一位官员,修行这一世,成了,下一世也许你就得道成仙了。”
“做娼妓,如何修行?”
“做娼妓,也可以修桥补路,救济穷人。”
“哦……”曲非央思量许久,才说:“道长的意思,魂魄不灭,只是过一段时间,要更换一个新的皮囊?”
“是的,贫道就是这个意思。”步香辰点头。
“请问道长,修行,修得是什么?”曲非央问道。
“贫道天资愚钝,看不到修行的尽头是什么?”步香辰说道。
“请道长指教。”曲非央深施一礼。
“贫道以为,修行就是约束自己,控制自己的欲望,不投机取巧,不口无遮拦,不好大喜功。放下心中的贪婪,愤怒,偏执,学会顺其自然,笑看人生,去体验人间的真,善,美,唾弃身边的假,恶,丑。”步香辰答道。
“学会这些,就能成仙吗?”曲非央狐疑地问道。
“不知道。”步香辰摇摇头,说道:“人生是一场修行,你我风雨同行,我只是比你早走了几步而已。”
“道长,前一日,您的话可还算数?”曲非央问道。
“你想留在落枫观吗?”步香辰问道。
“是的,胭脂林现在已经变成了是非之地,我想投到道长的门下,学习道法。”曲非央一脸真诚地说道。
“贫道重回落枫观,振兴道观,怕是用不了多久,昔日的冤家,对头,都会上门寻仇,那时的落枫观,不会比胭脂林清净多少。”
“从前的大头领曾经对我说道,这一世,若是你有天大的运气,有朝一日,你会遇到一位可以为师的智者,打破你从前的思考模式,提高你的境界,带你去见识从前从未见过的风景。”曲非央正色说道:“我愿追随道长,至死不渝。”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4 15:54:40 +0800 CST  
33、领赏
第二日清晨,县衙门又派来了十几个差役,将侯英居住的小院团团围着,里里外外搜查了好几遍,之后,带上已经化作山魈的侯英,捡起落在地上的那张人皮,锁了阿菊,又用裹尸布裹了两具从地窖里挖出的女人骸骨,统统送回了县衙。
一名衙役冲步香辰深施一礼,十分客气地说道:“请道长随我们回一趟县衙,录一份口供,便送您回来。”
“但听官爷吩咐。”步香辰让张青寅带着曲非央先回落枫观,放走了二郎,自己一个人随官差去了县衙。
县太爷林正清听过衙役的汇报,眉头紧锁,良久才说:“步香辰啊,步香辰,你出现之前,我的望舒县一向平安无事,自从你出现之后,短短几日,我这小小的望舒县,已经出了两起惊天大案。”
步香辰一躬到地,抬起头,一脸愧疚地说道:“大老爷恕罪,贫道罪该万死。”
林正清听闻此言,无奈地说道:“罢了,罢了,你帮本官破了这几起少妇失踪案,本官怎会罚你呢。一会儿去衙门账房,领五两银子,作为赏赐。以后,不要再给本官找麻烦了。”
步香辰谦卑地说道:“多谢大老爷赏赐。”
林正清又将化身山魈的侯英带上堂,审讯了一通,也问不出所以然,侯英被步香辰摄走了魂魄,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目光呆滞,口水流淌,不管林正清如何审问,侯英只会傻笑,林正清暴怒,吩咐一声,大刑伺候,两名差役上前,手举水火棍,打了二百棍,侯英的两条腿骨被打折,断成数节。依然呵呵傻笑。
林正清烦了,吩咐张主薄杜撰了一份口供,捏着侯英的手指,签字画押。之后押入死囚牢。那阿菊本是青楼的一名娼妓,被囚禁期间,协助侯英杀死了一名女人,也被判了斩监候。阿菊大呼冤枉,哪里有人理她。
退堂之后,步香辰去账房领钱,账房先生推三阻四,扯东扯西。就是不把五两银子给他。
步香辰凑到师爷的耳边小声说道:“贫道是出家人,视钱财为身外之物,本来不想领这份银子,只是县太爷一片心意,贫道若是不领,怕县太爷日后问起,不好交代,不如这样,我领二两银子,余下的三两银子,官爷买碗酒喝。”
账房先生听罢,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你这个老道,倒也活得通透,县太爷赏你的银子,我一文钱也不能要,五两银子一分也少不了你的,只是现在辽东战事吃紧,陕西那里反了一个高迎祥,国库空虚,已经拿不出银两。这样吧,你今日先拿走二两银子,剩余的三两银子,等朝廷拨下银两,我立刻给你送去。如何?”
“多谢先生。”步香辰笑眯眯地说道。
账房先生将二两银子交与步香辰。步香辰再次谢过,出了账房,一抬头,迎面正看见林奕明。
“公子,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们又见面了。”步香辰打声招呼。
林奕明上前一步,拉住步香辰的手,说道:“我特地在此处等道长,是有事相求。”
“公子知道贫道会来后衙?”步香辰问道。
林奕明感慨道:“道长已是望舒县的风云人物。三日破两案,街头巷尾的寻常百姓,怕是都在议论道长。听说我爹爹赏赐你五两纹银,你领了吗……咦,你手里这块银子怕是只有二两左右,是不是被账房先生克扣了?我带你去找他评理。”
“公子有所不知,现在辽东战事吃紧,陕西那里反了一个高迎祥,国库空虚,已经拿不出银两,这二两银子,贫道都不想领,想捐给国家,充作军饷,账房先生说,贫道若是不领,他没法向县太爷交代,贫道这才领了二两银子。”
林奕明凝视着步香辰的双目,良久才说:“道长高风亮节,晚生十分钦佩。”
步香辰笑道:“公子方才说,等贫道有事相商,不知是何事?”
“道长随我来。”林奕明将步香辰带到自己的书房,两人分宾主落座,下人献茶,之后,林奕明开口说道:“道长可不可以出手相助,动用全城的狗儿,寻一对奸夫淫妇的踪迹出来。这对狗男女所作所为有些欺人太善。”
步香辰饮一口茶,笑道:“公子莫生气,将这前因后果,说与贫道听听,再做打算。”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4 16:00:39 +0800 CST  
34、提亲
林奕明饮一口茶,面有愠色说道:“昨日,是我岳父泰山的六十五岁寿辰,我与妻子前去拜寿,酒席宴前,听来一桩公案,真是气煞人也。”
步香辰笑道:“公子莫要生气,慢慢说来。”
林奕明平复一下心情,这才开口说道:“在我岳父的绸缎庄旁边,不远处有一家佘家老店,卖药酒的,经营了多年,据说已经经历了三代人,第一代酒店老板是个驼背的残疾人,附近的街坊都跟他叫佘罗锅,佘罗锅泡得药酒十分地道,价格也很公道,一世下来,在镇上积累了不少口碑。佘罗锅有两个儿子,老大佘十八,老二佘三六,佘罗锅给老大购置了房产,娶了媳妇,年老之后,将佘家老店的招牌传给了老大佘十八,将老二佘三六送进山里,拜山中的药农为师,采集各种名贵的药材,灵芝,人参,鹿茸之类,带回店中,泡制各种药酒。
佘罗锅过世之后,剩下哥俩一个负责泡酒,一个负责进货,倒也十分和睦。就在前年,老大佘十八忽然间身染重病,医治无效,早早地过世了,留下妻子和一个男孩叫做佘安在,妻子没过多久,就向前迈了一步,改嫁他人。
佘安在已经接近成年,没有随母亲改嫁,而是留下来,继承了父亲的店铺,他的叔叔佘三六一生未娶,此时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兄长过世之后,他也不再进山采药,留下来与侄子两个人共同经营这家佘家老店。
转眼间,佘安在到了婚配的年龄,他叔叔请来媒婆,想要给侄子物色一门亲事。那媒婆将佘安在唤到跟前,问他,自己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如果有,媒婆便上门去提亲,如果没有,媒婆再帮他寻觅合适的姑娘。
佘安在是个内向木讷的孩子,被媒婆这一问,登时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扭扭捏捏,好半天,才说出一个名字——杨蓉蓉。
媒婆一听,噗嗤一声笑了,骂道:臭小子挑姑娘的眼光倒是够毒。
杨蓉蓉的父亲名叫杨卫马,是个做买卖的商人,靠卖羊杂汤发家,开始时,担个扁担挑,走家串户,吆喝叫卖,后来攒了些家底,在城东小吃街那里盘下一间店铺,不卖羊杂汤,改卖涮羊肉,据说口味不错,生意兴隆。杨卫马有一女一子,长女便是那个杨蓉蓉,小儿子叫做杨淮松。这个杨淮松整天不务正业,混迹于赌城酒肆,城中的小混混都叫他杨坏水。
因为佘安在经常去杨卫马的饭馆送酒,因此总能碰到在柜台后面看店、算帐的杨蓉蓉,一来二去,两人也算是熟人了。杨蓉蓉长得面容姣好,皮肤白皙,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勾人魂魄。城里的泼皮无赖去店里吃火锅,一半倒是为了看她,每日都有数不清的小痞子用言语挑逗她,杨蓉蓉从小在酒肆里长大,大风大浪经历了无数,不论什么样的调戏,引诱,她都能轻松应对。
媒婆知道佘安在想要迎娶杨蓉蓉,脸上登时露出难色,说道,这个事,怕是千难万险,不要说杨蓉蓉的眼界比天还高,就是她的父亲杨卫马整日里也是总跟别人说,他的女儿,不是嫁给富商的儿子,做豪门阔太太,就是嫁给金榜题名的举子,做显赫官夫人。
佘安在听了媒婆的话,脸色变得惨白,一言不发。他的叔叔佘三六见侄子这般模样,心下不忍,从怀中摸出五两银子,塞进媒婆的手中,哀求道,大娘费些心思,替我佘家说成这门亲事,我将来死了,也能对得起我那死去的大哥。
媒婆平日里说成一门亲事,只能赚到二两银子。今日,什么还没有做,就得了五两银子,心下甚喜,于是打了保票,一定促成这门亲事。
佘安在听了这话,脸上这才露出笑容。
媒婆第二日去了杨卫马的小酒馆,拉着杨蓉蓉的手说,要给她找一个老实本分知道疼人的贴心老公。
杨蓉蓉笑着问道:大娘想要将哪家的公子安排给我?
媒婆说,就是佘家老店的少东家——佘安在。
杨蓉蓉听闻此言,脸上登时变了颜色,她还没有说话,她的弟弟杨淮松在一旁已经破口大骂:老婆娘,你是不是吃屎迷了眼,得了失心疯,那佘安在身高不过五尺,一张煤球脸,远看好似武大郎转世,近看好似土行孙附体,一个卖药酒的穷光蛋,也敢打我姐姐的主意,我找几个兄弟,今夜就烧了他的酒馆,看他还敢不敢打我姐姐的主意。
媒婆听了这话,强忍怒火,陪着笑脸说道:大娘知道你说这番话是爱姐心切,可是,一家女,百家求,我替佘安在上门求亲,不犯国法,合乎礼数,佘安在的叔叔对我说,你家若是肯将蓉蓉姑娘嫁到佘家,他愿出纹银五十两,作为聘礼。
杨淮松冷笑一声,说道,五十两银子,就想迎娶我姐姐过门,真是痴心妄想。你回去告诉他,没有二百两银纹银,这个事想都别想。”
“纹银二百两?”步香辰咋舌道:“这个杨淮松真是狮子大开口。”
林奕明点点头,说道:“道长所言极是,在望舒县,娶一个黄花大闺女,一般的官价是五十两纹银,其中给女方十五两作为聘礼,置办嫁妆,再花二十两购置一座宅院,作为婚房,花五两银子,买一辆出行的马车,余下十两银子,买些绫罗绸缎,金银首饰也就够了。二百两纹银,可以娶一妻一妾三奴婢了。”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4 16:02:01 +0800 CST  
35、蛇酒
步香辰问道:“那么后来,这桩婚事说成了吗?”
林奕明答道:“道长莫急,听我慢慢讲来——媒婆听闻杨淮松的话,吃了一惊,扭头望向杨卫马,年轻人的话自然是不能算数,她要确认杨家长辈的意思。结果杨卫马想也没想,说道,我儿子提出的银两数,我认为十分的合理。就按他的意思办吧,没有二百两银子,想娶我的女儿,门也没有。
媒婆无奈,悻悻地离开了,回到佘家,诉说情况,佘三六听罢,问侄子,你真的只想娶杨家的女儿为妻吗?偌大的望舒县,好女孩多的是。
佘安在低着头,也不说话,躺在炕上,好几日没有吃饭。
佘三六见此情景,一声叹息,拿出一支珍藏多年的老山参,送到药铺去寄卖,最后,获银一百二十两。他又托媒婆去杨家提亲,询问一百七十两银子是否可以结亲?杨家很直接的拒绝了他。
佘三六生了一口闷气,倒在炕上,害了一场大病,躺了半年多才有好转。
佘安在见此情形,不敢再提说媒的事情,一边照顾卧病在床的叔叔,一边打理酒铺的生意,在这期间,佘安在将一坛泡着眼镜王蛇的药酒,卖给一位患有瘫痪在床的中年商人。那位商人喝了一段时间的蛇酒,竟然能够拄着拐杖,下地走路了。
一时间,佘家老店的蛇酒远近闻名,慕名者蜂拥而至。疯抢佘安在泡制的蛇酒。
可是,这个佘安在做生意十分的怪异。每开张一日,就要歇业三日,歇业的时候,他就进山捕蛇,采药,他的药酒只用三种毒蛇,眼镜王蛇,银环蛇,竹叶青,白酒只用自家酿制的六十二度高粱酒。根据药酒不同的用途,再加入青风藤,附子,白术,芍药,丹参之类的辅助药材。一坛酒浸泡三个月,再摆到柜台上卖。佘安在一日只卖十坛酒,卖完了就上板关门,任你是达官显贵,还是巨富商贾,绝不多卖一坛。那些患有风湿瘫痪,中风伤寒,半身不遂,口歪眼斜,骨节疼痛的病人,将佘安在泡得蛇酒视为神物,每逢开门卖酒的日子,那些人半夜三更便去店门口排队等候,买到酒的人自是欢天喜地,没买到酒的人免不了摇头叹息,脾气暴躁的人便会破口大骂,有一次,一个没有买到蛇酒的人抓住佘安在的衣领,质问他为何一次只卖十坛酒。
佘安在一脸漠然地说道:山中能泡酒的毒蛇就那么多,店里能酿酒的高粱就那么点,你想要普通的酒,要多少,我都卖给你,你想要能治病的蛇酒,下次就要早点来。
那人听闻此言,无可奈何,过了三日,三更天便去排队,天明时,佘安在开门卖酒,那个人正好是第十个人。排在他后面的是个有钱的富商,他对佘安在说,你把这最后一坛酒卖给我,我愿意出十倍的价钱。
佘安在摇摇头,木讷地说道:我这一坛酒,卖给富商,是二两银子,卖给穷人,也是二两银子。不多赚一分,也不少赚一分。这第十坛酒,我只卖给排队第十名的这个人,你若能从他手里买到这坛酒,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会过问,但是,你休想让我卖给你,你虽有钱,但是你那点钱,改变不了我定下的规矩。
人常说,店大欺客,佘家老店的店铺虽然不大,但是城中的富贵人士,去他那里买酒,都会遵守他那里的规矩。
又过了三个月,佘安在再次将那个媒婆请到店中,取出二百两银子,堆在桌上,十分恳切地对她说道:恳请大娘再去一趟杨家,促成我与杨蓉蓉这门亲事。
媒婆望着满桌的银子,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其实你不必在杨家那一根绳上吊死,大娘我有三个女儿,个个貌美如花,不知……
佘安在冲媒婆深施一礼,说道:迎娶杨蓉蓉乃是我多年的夙愿,求大娘成全。
媒婆见此情景,无奈地说道:罢了,罢了,我就卖卖这张老脸,再去一趟杨家。”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4 16:03:04 +0800 CST  
36、成亲
步香辰笑道:“这个佘安在,倒是个痴情种子。”
林奕明一声叹息,说道:“怕是前世的冤孽,才有今世的相遇。”
步香辰点头,说道:“佛家有语,若无相欠,怎会相见。既然今生两个人还能相见,说明有缘。”
林奕明饮一口茶,继续说道:“那媒婆带着二百两银子和一肚皮的怨气,又去了杨家。将银子往桌上一堆,翘着二郎腿,说道,老太婆说了一辈子的媒,从来都是盼着结一段良缘。只是你家女儿这门亲事,我倒没啥强求的念头,佘家老店的少掌柜出手大方,你家说二百两,他便拿来二百两,全然不计较你家的狮子大开口。我吃这碗保媒拉纤的饭,拿了人家的好处,自然要来你家说道几句,成,你今日给个痛快话,不成,你今日也给个痛快话。说句心里话,我巴不得你家拒绝,我看那佘家少掌柜长相虽是一般,却有一门正经的赚钱手艺,你们见过几十口人半夜排队买酒的景象吗?人家不缺钱,你今日拒绝了这门亲事,我明日给他找十个黄花大闺女,供他挑选。
杨卫马陪着笑脸,听媒婆在那里说落,双眼不离桌上的二百两银子,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他自己拿不定主意,去后宅喊出自己的老婆徐氏,商量此事。徐氏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她见过佘安在数次,论长相,实在是配不上女儿,可是佘安在有祖传的手艺,生意兴隆。女儿嫁过去,她们一家人,都会跟着沾光。
徐氏问女儿的意思。杨蓉蓉一万个不愿意。她有一个旧时的相好,外出经商,多年未归。
杨淮松从外面回来,望见桌上的银两,大喜过望,他在赌场输了三十两银子,正愁无力偿还,望见媒婆,登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对着杨蓉蓉一番威逼利诱,定要将他姐姐嫁给佘安在不可。
开始时,杨蓉蓉说什么也不肯。杨淮松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架在自己脖颈儿之上,说道,赌场的人说了,三日之内若是我不还钱,便卸掉我一条胳膊。我不让他们卸我的胳膊,我自己死了算了。
徐氏见状,大惊失色,上前一把夺过儿子手中的菜刀,母子俩抱头痛哭。
杨卫马将杨蓉蓉喊到没人处,小声地说道,你那个情郎,不知猴年马月才会回来,你不能因为他,一辈子不嫁人。你先答应佘家这门亲事,帮你弟弟把眼前的这个难关度过,嫁到佘家之后,你想办法偷到蛇酒的配方,咱家学会了泡蛇酒,必然财源滚滚,到时候,你耍些手段,让他一纸休书,将你休出佘家,你便又是一个自由身了。
杨蓉蓉听了父亲的话,思量再三,最终答应了这门亲事。
迎娶这一日,佘安在带着迎亲队伍,来到杨家。叫门的时候,杨家大门紧闭,任你如何拍打门环,就是不给开门。媒婆见良辰将近,十分焦急,隔着大门高喊,询问如何才能开门。
杨淮松从院里大喊,我家大姐从小睡惯了家中紫檀木的床榻,嫁到你们佘家,没有紫檀木的床铺,怕是夜夜不能安睡。
佘安在听罢,从院外高喊,紫檀木的床榻有何稀奇,我现在去木匠铺买了便是。
杨淮松破口大骂,你这狗屁不懂的夯货,我家的紫檀木床岂是一般木匠铺里能够买到。
佘安在问道,那该怎么办?
杨淮松大喊,你出一百两银子,我将家里的紫檀木床榻送到你们佘家,这样,我家大姐日日能够安睡,我这个做弟弟的,也就放心了。
佘安在无奈,只好从附近钱庄借了一百两银子,隔着墙头扔进去。大门这才打开。
杨淮松从院中走出来,赤裸着上身,满身都是酒气,握着一把菜刀,冲出来,将菜刀架在佘安在的脖颈儿之上,威胁道:我姐自幼温柔端庄,若回娘家,眼中有泪,身上有伤,定将你放置油锅,炸至两面金黄,方消我心头之恨。
佘安在赶忙安抚道,你放心,我肯定对你姐姐好,就是了。
杨淮松这才让到一旁,佘安在接走了杨蓉蓉。拜过天地之后,一对新人入了洞房。
佘安在打开杨家送来的几口装嫁妆的箱子,登时傻了眼,几口箱子里空无一物,半点嫁妆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佘安在问坐着床头的杨蓉蓉:你家兄弟承诺的紫檀木床呢?为何这嫁妆里不见床榻的影子。
杨蓉蓉听闻此言,自己扯下头上的盖头,怒目横眉,骂道,你真是个夯货,我第一日出嫁,便将家里的木床带到夫家,让旁人如何说我,你不怕别人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吗?
佘安在沉默不语,良久才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娘子,我们早些安歇吧。
杨蓉蓉却摆摆手,说道,不忙,老娘胯下这个洞洞早晚是你的。只是有个事情,要当面说清,从今以后,佘家老店的账本和钱财,由谁掌管?
佘安在说道:从前我管账本,叔叔管银两。不过叔叔年事已高,以后就要颐养天年了。账本与银两都交予你管理就是了。
杨蓉蓉听闻此言,喜笑颜开,笑嘻嘻地说道:算你识相,今日便让你尝尝老娘的滋味。说罢,撩起红裙,将佘安在的脑袋罩在了胯下。”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4 22:51:15 +0800 CST  
37、围城
步香辰听到此处,忍俊不禁,问道:“敢问公子,这般床榻蜜语,从何听来?”
林奕明饮一口茶,说道:“那个杨蓉蓉从前总去我岳父的绸缎庄,有一阵,跟我妻姐相交甚密,无话不谈。我那大姨子问她如何能够独霸佘家的财政大权,杨蓉蓉毫不隐瞒,说财政大权是靠裤腰带的松紧来决定。裤腰带越松,摸的钱越少,裤腰带越紧,摸的钱越多。”
步香辰点点头,说道:“不愧是商贩世家出身,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十分精明。”
林奕明继续说道:“两人成亲之后,佘安在负责专心酿酒,杨蓉蓉在前柜卖酒,所得收入,全部由她一人掌管。佘三六开始时,住在老店后院,有一次,上茅厕,与杨蓉蓉撞了个满怀。佘三六说,侄媳妇,你上茅厕为啥不搭条腰带在门口,我才知道里面有人。杨蓉蓉确说,你这么大岁数里,老不正经,难怪打了一辈子的光棍。
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之后,佘三六背着铺盖卷儿,离开了佘家老店,在乡下租了一间宅子,独自一人度日。
佘安在去了好几次,想把叔叔请回去,一起居住。佘三六却说什么也不肯回去。
佘安在无奈,只好独自一人回店,隔三差五,带些米面酒肉,去看望叔叔,那一日,佘三六得了风寒,佘安在请来郎中,给叔叔看病,郎中开了一副方子,要抓六副草药。
佘安在拿着方子去药房抓药,一算帐,发现身上带的钱不够,便回店铺拿钱。钱柜上了铁锁,打不开。佘安在找杨蓉蓉要钱。杨蓉蓉问明缘由,拒绝给钱,说得了伤寒,吃不吃药,七日准好。浪费那个钱做什么。
佘安在听罢大怒,说道,你娘亲前几日拉痢疾,你买了一大堆的草药补品回家探望,我叔叔得了风寒,我为何便不能给他抓药看病。说罢,赌气不再要钱柜钥匙,随手拿起一把捣药铜锤,敲坏了铁锁,打开钱柜,发现里面竟然只有几枚铜钱,一两银子也没有。
佘安在质问,我的酒钱都到哪里去了?
杨蓉蓉支支吾吾,说道,你凶什么?我弟弟做生意,借去做本钱了,赚到了钱,连本带利,一并还给你。
佘安在破口大骂,你那个兄弟除了嫖妓赌钱,能做什么?他会做生意,母猪都会唱戏。
杨蓉蓉听了此言,登时暴怒,反正给了佘安在两个嘴巴,啐了他一脸唾沫,骂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得那般模样,远看武大郎,近看土行孙,老娘嫁给你,那是你们佘家积了八辈子的阴德。我兄弟花你几个臭钱怎么了?真是不知好歹。我活了这么大,从未见过你这般小气之人。你趁早给我一纸休书,将我扫地出门吧,老娘不想在你们家呆了,这家鬼店铺,到处都是蛇,你天天泡酒,怎么没被毒蛇咬死?
佘安在气得嘴唇发抖,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扬手给了杨蓉蓉一个嘴巴,骂道,你给我滚。
杨蓉蓉挨了嘴巴,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回了娘家,当天晚上,杨淮松带着三个街面上的混混冲进佘家老店,将里里外外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又将佘安在按在地上,暴打了一顿。之后扬长而去。
佘三六听闻此事,重新回到店中,照顾侄子。佘安在躺在床上静养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地行走。他托街边的算命先生写了一纸休书,送到杨家,并且要求杨家归还婚前的彩礼。否则,就要到衙门告状。
第二日,杨卫马的媳妇徐氏拎着两包点心,来到佘家老店,说了一顿好话,恳求佘安在收回休书。
佘安在不为所动。徐氏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道,蓉蓉有喜了,自从你们闹别扭那一日回家,便总是呕吐,想吃酸,大夫摸脉,说是个男孩。
佘安在一听,登时双眼放出了光芒,兴奋地说道:那我把她接回来吧。”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5 22:45:55 +0800 CST  
多谢yx2012、捉田老表、u_108897185三位朋友的支持。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5 22:48:01 +0800 CST  
38、孽缘
“斩不断的,都是孽缘。”步香辰叹一口气,说道。
林奕明继续说道:“佘安在自己赶着马车,去杨家接回了杨蓉蓉,过了几日,发现被欺骗了,那个女人根本没有怀孕。但是两口子的事,哪有什么对错之分,一夜快活之后,佘安在便原谅了她。
佘三六见杨蓉蓉回来,自己背着行李卷又离开了。佘安在从村子里找了一个身体强壮的小村姑,负责照顾叔叔。自己专心经营佘家老酒,虽然接回了杨蓉蓉,却不允许她再掌管酒店的账本和钱财。
杨蓉蓉也学的乖巧了许多,专心伺候佘安在,一日三餐,倒也周全,后来,听说她的弟弟杨淮松欠了赌场一大笔钱,还不上,逃到外地去了,不敢再回望舒县。杨卫马带着周氏上门央求佘安在帮忙还钱。佘安在说,从前的存酒被杨淮松砸得一罐不剩,新酒需要三个月之后才能酿出,爱莫能助。杨氏夫妇一筹莫展,但是临走时,佘安在送他们两个酿酒的配方,那方子配出的药酒,男人喝了补肾壮阳,女人喝了滋阴养颜。最重要的是,泡制周期很短,十天半月就能饮用。杨氏夫妇大喜,带着方子,回去泡了两个缸药酒,没半个月,上门品酒的人络绎不绝,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他们替儿子慢慢还着赌债,希望有一日,能把杨淮松从外地接回来。
眼见着,一切都在步入正轨。佘安在专心过着日子,这一日,照常出门进山捕蛇采药,刚走了一日,山里下起了大雨,山路泥泞,走不了了,无奈之下,只好返回县城,来到家门前,却见大白日的,酒铺的大门紧闭。
佘安在登时警觉起来,他心里想的是,十有八九,他那不争气的小舅子从外地逃回来了,跑到自己家中,找姐姐要钱。因此,他没有敲门,而是绕到宅子后墙,翻墙进院。只见卧房的屋门紧闭,里面传来女人的呻吟之声。
佘安在顿感不妙,凑到窗台下,手指沾着唾沫,捅破窗棂纸,向屋中观瞧,却见他的老婆杨蓉蓉赤裸着身体,两条腿悬在半空有节奏的摆动,在她的身前,是一个同样赤裸着身体的白面小生。那个男人一边使劲,一边嘴里问道,你说,哥哥和那个土行孙相比,谁更厉害?
杨蓉蓉伸手抚摸男人的前胸,大喊道,哥哥好大,哥哥好强。”
“公子?”佘香辰打断林奕明的话,忍俊不禁地问道:“这般淫词秽语,你又从哪里听来?”
“佘安在的邻居说的,他们都知道杨蓉蓉与人偷情,那个男人好像是她的老相好,早些年出门做生意,后来又回来了,便与杨蓉蓉旧情复燃。只要佘安在一进山,他就来佘家与杨蓉蓉偷情。”
“原来如此。”步香辰点点头,说道:“公子请接着说。”
林奕明继续说道:“佘安在撞破了妻子的奸情,登时火冒三丈,随手抄起一把斧子,踢破了房门,冲了进去,想要一斧子砍死那对奸夫淫妇。谁知那小白脸,竟然会些拳脚功夫,躲过了斧子,一脚将佘安在踢翻在地,一顿拳打脚踢,将他打了人事不省。等他再醒过来,发现屋门四敞大开,那个奸夫与杨蓉蓉早已不知了去向。他去杨卫马的酒馆去寻找,他岳父说,杨蓉蓉根本就没有去过。原来两个人,竟然私奔了。”
步香辰问道:“他们跑了多久?”
“大概有两个月了吧。”
“后来,佘安在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没来报官,没去寻那杨卫马夫妇的麻烦,也没在寻找杨蓉蓉的下落,甚至连蛇酒也不再卖了。现在的佘家老店,只卖枸杞酒。生意十分的惨淡。”
“这个事情,有些蹊跷。”步香辰手捻胡须,陷入了沉思。
林奕明说道:“道长也觉得蹊跷吧,任何一个男人,遇到这种事情,不闹出人命,也要斗个鱼死网破,那个佘安在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忍了,除非……”
“除非佘安在把这些人统统杀死了。”步香辰望着林奕明,面无表情地说道。
林奕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说道:“道长的意思,佘安在把他的小舅子杨淮松,他的老婆杨蓉蓉,还有那个奸夫,统统杀死了,然后,毁尸灭迹?”
“有可能。”步香辰一脸严肃地说道。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6 22:04:57 +0800 CST  

楼主:蓝渐层

字数:672563

发表时间:2019-03-14 04:44:31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04 00:01:20 +0800 CST

评论数:3109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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