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枫观》:一位中年道士的复仇、逆袭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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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6 22:06:52 +0800 CST  
39、查凶
“这件事着实可疑。”林奕明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去找我父亲,让他老人家派两名差役,去将那佘安在抓到县衙,严刑拷打,查明那些人的下落。”
“……”步香辰沉吟不语。
“道长少坐,我去去就来。”林奕明大步流星去找父亲林正清。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林奕明垂头丧气地回到屋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低头不语。
步香辰微笑着问道:“林大人怎么说?”
林奕明十分沮丧地说道:“父亲说我无事生非,多此一举。自古,‘民不告,官不究’。人家自己都没来告状,衙门公人主动寻上门去,只会自讨没趣。”
步香辰安慰道:“大老爷所言极是,公子虽是侠骨柔肠,却有三分莽撞。”
林奕明不以为然,说道:“这件事里外透着古怪,那佘安在甘愿咽下这口恶气。实在是有重大的杀人嫌疑。”
“既然公子对这件事情如此上心。”步香辰沉吟片刻,说道:“贫道便去一趟佘家老店,替公子将此事查个明白,如何?”
林奕明听闻此言,眼中登时放出喜悦的光芒,笑道:“道长出马,定然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步香辰打一辑首,说道:“贫道尽力而为。”
林奕明拱手,还礼道:“有劳道长。”
步香辰出了县衙,骑上小毛驴,慢慢悠悠向北骑行,按照林奕明的指点,来到佘家老店门前,跳下毛驴,缰绳拴在路旁大树上,迈步进了酒店。店中光线暗淡,老旧的柜台后面摆满了各种药酒,空气中弥漫着一阵浓烈的中药酒香。一位年轻的男子趴着柜上,打着瞌睡。
听见脚步声响,那个男人从睡梦中惊醒,揉揉眼睛,打个哈欠,问道:“客官买酒吗?”
步香辰将那个年轻人上下打量一番,只见他五尺的身段,面容乌黑,两颗门牙突出唇外,五官十分的丑陋。步香辰口诵道号:“无量天尊。敢问施主尊姓大名,可是这家酒馆的主人?”
那男人还了一礼,说道:“小的佘安在,这间小酒馆乃是祖上传下来的,敢问道长,来的此处,是化缘呢,还是打酒呢?”
步香辰答道:“贫道乃是城外落枫观的老道,初来乍到贵宝地,想跟施主讨一分银钱,回得观中,重为老君塑一座神像。”
佘安在闻言,点了点头,从柜台的抽屉里摸出一两银子,面有愧色的说道:“道长莫怪,小店生意惨淡,利润微薄,奉上一两银子,聊表心意,请道长不要嫌弃才是。”
步香辰双手接过银两,深施一礼,说道:“多谢公子施舍银两,贫道无功受禄,良心难安。贫道为施主说说红尘中事,博施主一笑,如何?”
佘安在笑道:“我这店中,生意惨淡,一天到晚,也来不了三两个顾客,道长请坐,愿闻道长高见。”说罢,将道士让到一张方桌前。
步香辰坐下,从怀中摸出一只阴阳鱼,摆在桌上,轻轻一掰,阴阳鱼分成黑色的阴鱼,和白色的阳鱼。
佘安在坐在老道的旁边,静静地看着。步香辰开始侃侃而谈:“《易经》有云,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世间万物皆分阴阳。施主请看这对阴阳鱼,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之间可以相互转化,阳盛极则阴生,阴盛极则阳生……”
佘安在眉头紧锁,有些迟疑地说道:“道长,我读书少,您说的话,我听不懂。”
步香辰笑道:“公子莫急,听我慢慢说,你看这对阴阳鱼,可以将它们比作红尘中的夫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水乳交融,如漆似胶。可是若要琴瑟和谐,阳鱼与阴鱼一定要般配才好。阳鱼一寸大,阴鱼三寸长,合不到一处。阴鱼为黄金制成,阳鱼乃是废铁材质,也是不能长久。选择相伴一生的伴侣,不是最好的才对,而是般配的才能长久。”
佘安在眼望着步香辰,咬着嘴唇,良久才说:“道长想必从别人那里听说了我家的丑事,特地上门来耻笑与我。”
步香辰不理会佘安在的话,站起身,背着手在酒馆里转了几圈,最后在角落的一只酒坛前,止住脚步,双手结印,口中念个咒语,却见那只酒坛蠢蠢欲动,坛口的红布盖头被顶开一道缝隙,一条青色的小蛇吐着信子,浑身湿漉漉的从酒坛中钻出来,爬到步香辰的面前,昂起头来。
步香辰问道:“那杨蓉蓉的结局是怎样的?”
那条小青蛇“斯斯”的吐着信子,口吐人言,说道:“她死了。”
“凶手是谁?”步香辰追问道。
小青蛇瞄一了眼佘安在,没有回答老道的问题。
佘安在吃了一惊,手指着步香辰问道:“难道说,你这个老道,也是巳龙山的蛇仙吗?”
步香辰摇摇头,说道:“十多年前,贫道与巳龙山的大头领有过一面之缘。没什么交情,也没什么仇怨。我今日上门,是为了救你而来,现在市面上,人们疯传你杀害了自己的妻子杨蓉蓉,贫道觉得你是个厚道人,不像是杀人凶手,希望你如实交代,否则杀身之祸不远矣。”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7 22:43:2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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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7 22:44:55 +0800 CST  
40、白蛇
“莫非……”佘安在将老道上下打量一番,有些迟疑地问道:“这一阵,街坊们疯传,县城里来了一个法力高强的道长,短短几日,帮助县太爷连破两起大案,莫非,您就是那位道爷?”
“只是机缘巧合而已。”老道微微笑道:“贫道步香辰。”
“道长救我……”佘安在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祈求道:“我可能闯下了大祸,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我自己丢了性命是小,我怕那妖怪祸害人间。”
“施主请起,慢慢说来。”步香辰将佘安在从地上拽起来,帮他掸去膝盖上的尘土。
佘安在与老道对坐在八仙桌前,对着后堂招呼了一声,一位十七八岁的村姑端了茶壶、茶碗,走到桌前,给两人各倒一碗茶水。
佘安在吩咐道:“兰芝,你把店面关了,今日不做生意了。”
“哦……”兰芝答应一声,关了店门,上了门板,退到后屋去了。
老道多看了兰芝两眼。佘安在忙解释道:“这是照顾我叔叔的保姆,小姑娘人品很好,前几日,我将叔叔从乡下接回来,也将她带了回来。”
步香辰点点头,说道:“挺好。”
“道长,实不相瞒,我恐怕是招来了可怕的怪物。”佘安在忧心忡忡地说道:“那个妖怪虽然此时不在我的店中,可是,不知何时,它便会回来,致我于死地。”
“莫慌,慢慢说来。”步香辰安抚道。
佘安在饮一口茶,平稳一下情绪,缓缓说道:“这间佘家老店是由我爷爷那一辈亲手创立起来的,他年轻的时候,一年时间倒有半年呆在山里,采集各种草药,泡制药酒,那一年盛夏,爷爷又是一个人,只身进了巳龙山,刚刚进山,就刮起了大风,一时间飞沙走石,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恶臭的味道。我爷爷一抬头,望见不远处的山坳后面黑气冲天,不时传来‘斯斯’的响动。爷爷好奇,飞奔过去,扒着山头,向下观瞧,却见一条三丈多长的白蛇在与一条两丈多长的蜈蚣撕咬,恶斗。那白蛇吐着血红的信子,那蜈蚣吐出一团团黑气。
两只毒虫斗了一阵,白蛇渐渐落了下风,不住地后退。那蜈蚣得了优势,步步紧逼。
爷爷躲在一颗大树后观战,手中握着一把柴刀,眼见着白蛇就要落败,鬼使神差一般,爷爷将手中的柴刀丢了出去,正在蜈蚣的后脑,只听‘啪’的一声,蜈蚣的后脑被柴刀砍出一道伤口,登时流出绿色的液体。那蜈蚣一分神,被白蛇抓住了机会,身子一盘,将蜈蚣紧紧缠绕在身下。片刻之后,蜈蚣身子变得软塌塌的,死在了白蛇的手中。
之后,那白蛇摇身一变,化作一位中年美妇,迈步走到我爷爷的面前,对他说,今日你救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日,你或者你的后人若是遇到难处,拿这件信物来找我,力所能及之事,我定然全力相助。”
步香辰问道:“那白蛇给你爷爷一件什么信物?”
“那个死去的蜈蚣精的一颗牙齿。”佘安在答道:“我爷爷收下了信物,便离开了巳龙山,他这一生,没遇到什么难办的事情,也没有再去见那白蛇。临终前,将那颗蜈蚣牙齿传给了我的父亲,前几年,我的父亲过世,又将那颗牙齿传给了我。后来,我拿着那颗牙齿,去巳龙山寻到了白蛇女仙。”
步香辰问道:“所谓何事?”
佘安在答道:“我活了这么大,只有过一次奢望,便是想要迎娶杨蓉蓉。从我见到那个女人的第一眼开始,我连我们六十岁之后的养老生活,都想好了,去城外的乡下,盖一座小宅子,院里栽上葡萄藤,放一把躺椅,养一缸金鱼,沏一壶茶,她养一只狮子猫,我养一只大黄狗。那种生活,常常出现在我的梦中。
我求媒婆去上门提亲,可是,她家提出的聘礼太多了,二百两银子,我便是砸锅卖铁,也凑不齐那笔钱。翻箱子,寻找能够典当的器物时,找到了那颗蜈蚣牙齿。心里忽然涌起一丝希望,权衡再三,我带着信物,进了巳龙山。
寻到了白蛇女仙,她听我说,需要二百两银子,思索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袖子遮住了脸,张开嘴,往瓷瓶中吐了半瓶口水,之后,将瓷瓶交给我,嘱咐道,你可以去巳龙山的北部捕蛇,那里的蛇,不是我的子孙,允许你将它们带回家中,泡制药酒,这只瓷瓶里的液体,乃是我分泌的毒液,一坛蛇酒中,只要点上一滴,就可以了。可以治疗多种疾病。用完这一瓶毒液,应该能凑齐二百两银子了。
我对白蛇女仙千恩万谢,回到家中,如法炮制,果然门庭若市。很快就凑齐了二百两银子。上门提亲,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女人,谁知道,迎亲那一日,我那嗜赌成性的小舅子杨淮松,说什么不肯让我进门,非要一百两银子的开门钱,我没有办法,就去附近的钱庄借了一百两银子的高利贷。这才叫开了老丈人家的大门,娶回了杨蓉蓉,成亲之后,没多久,钱庄的人,就来上门要债。瓷瓶中的毒液已经用完了,再配置出的蛇酒,已经没有药效了。万不得已,我又一次去了巳龙山,跪在白蛇女仙的面前,祈求她再给我一些口水毒液。
白蛇女仙听罢,十分不悦,嗔怒道:好个不知进退的凡夫俗子,你可知上一次我给你的那一瓶毒液,需要我千辛万苦修炼多久?再给你一瓶,我怕是要元气大伤。
我跪在地上,不住地哀求,如果到时还不上钱庄的高利贷,我怕是后半生都不得安宁。
白蛇女仙对我的祈求无动于衷,越来越不耐烦,挥挥袖子,想要把我赶走。
哪知一只小白蛇爬到她的面前,摇身一变,化作一位年轻英俊的白衣少年,他冲着白蛇女仙下跪,说道:母亲,这佘家的先祖前者帮您制服了前来抢地盘的蜈蚣精,对我们全族有恩,此时,您将他的后代子孙赶了出去,有损您巳龙山大头领的威名。我看不如这样,孩儿随他下山,在人间住上几日,每日吐几口毒液给他,帮他泡制蛇酒,孩儿年轻体壮,少些毒液,也没什么大碍,等有一日,帮他还清了钱庄的高利贷,孩儿便回山来,母亲您看如何?
白蛇女仙思量片刻,点点头,答应了少年的提议,她从袖中摸出一只金环,一只金丹,托在手中,说道:即是如此,你便去那污浊的红尘走上一遭,历练一下也好,这只金环你带在身上,不许摘下,防止你在人间胡作非为。说罢,随手一丢,那只金环飞到白衣少年的近前,套住了他的脖颈儿。
白蛇女仙又将金丹举起,嘱咐道,孩儿,你去那望舒县城,千万别去城西,那里有一座小报恩寺,寺中的和尚法力高强,不可与他们发生冲突,这颗金丹你带上,危机时刻,可以保命。白衣少年接过金丹,吞到了肚中。
之后,我带着那个白衣少年离开了巳龙山,回到望舒县城,临近县城,少年摇身一变,重新化身一条小白蛇,只是在白蛇的七寸处,勒着一只金灿灿的指环。”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8 22:28:49 +0800 CST  
yx2012:谢谢您的支持,这个故事应该会写一段时间,每天琐事缠身,只有晚上才忙里偷闲,写个两三千字,也是很愉快的一个过程,再次感谢您的留言。
潇湘夜雨22:谢谢您的支持,你看着有意思,我写着也有动力。祝您生活愉快。
小招小雅;谢谢您的支持,我会努力的。
13002216977;感谢您的留言和支持。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8 22:33:5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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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x2012:好,我慢慢写,您慢慢看。
潇湘夜雨22:感谢您的捧场,这个故事我会尽力将它写完。每天写一点,也算对自己性子的一种磨砺。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9 22:19:36 +0800 CST  
41、酒缸
“然后,你就将那条小白蛇带到了这家酒馆?”步香辰问道。
“是的。”佘安在答道:“它叫白曰舟,据说是白蛇女仙的第六个儿子。我找了一只空酒坛,里面铺了些干草。安排它住在里面。反正我这铺子里蛇虫有很多。在空酒坛里养一条小白蛇,谁也没有注意。
这白曰舟每隔三日,便吐一口毒液给我,我用这些毒液可以配制十坛蛇酒,慢慢地,我将钱庄里借来的高利贷还清了。
我以为,它马上就要离开,回巳龙山。谁知这白曰舟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它对人间充满了好奇,夜深人静的时候,它就爬出酒店,在望舒县的街道上四处闲逛。
有时候,我与杨蓉蓉在床榻上行鱼水之欢,它也盘踞在房梁之上,偷偷地观看。搞得我不盛烦恼。几次我要送它回山,它都十分生气地说,人啊,真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东西,刚刚帮你度过了难关,你就要撵我走。
它这么一说,我也就不好意思撵它了。毕竟它呆在店中,我的生意也日进斗金。
后来,我发现杨蓉蓉偷偷将我的钱全部给了她的弟弟,十分生气,打了她一巴掌,她受了委屈,回了娘家,当天晚上,我那不争气的小舅子带着几个小痞子闯到我的店中,把店里的酒坛全部砸了个稀巴烂,还将我打了一顿。杨淮松临走前,瞟见了身上套着金环的小白蛇,一把捉了过来,撸下了那枚金环,戴在了自己的手上,得意洋洋的走了。
他们走了之后,小白蛇摇身一变,化成了人形,伸展着四肢说道,终于解除了封印,可以施展妖力了。说罢,‘嗖’的一声,就没影了。
过了几日,我躺在床上养伤,白曰舟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对我说,我把打伤你的那个人解决掉了。我吃了一惊,问他将杨淮松怎么样了。他笑而不语。
我也不敢问了。后来,他又问我,还想不想要杨蓉蓉回来?
我说,当然想,但是我的话,她哪里会听?
白曰舟说道,我昨夜在杨家偷听,他们家的人聚在一起谈论你的事情,杨卫马担心,你去县衙告状,讨还彩礼、银两。
我思量再三,写了一张状子,没有告到县衙,而是直接送去了杨家。杨卫马见了状子,果然没多久便将女儿送了回来。又过了几日,白曰舟从外面折了一只荷叶盖在我的头上,笑道,真绿,真绿。
我骂了他一句,你这个畜生,不懂不要乱讲话,这个头顶绿色不是什么好话。
白曰舟望着我,一脸严肃地说道,我懂这句话的意思。他说罢,忽然将脑袋凑到我的面前,张开嘴,在我的脖颈处轻轻咬了一口。我只觉身子一麻,便瘫软在地,意识虽然清醒,身体却是一点也动弹不得。
白曰舟将我塞进衣柜之中,留了一道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他摇身一变,化作我的模样,穿上蓑衣,麻鞋,对杨蓉蓉说道,我进山采药去了。杨蓉蓉答应一声,将他送出门外。约莫过了半日,屋外有人敲门,杨蓉蓉前去开门,进来一位陌生的男人,不由分说,便扒掉了她的裤子。杨蓉蓉那个贱人,不但没有挣扎,反而不知廉耻的撅起了屁股。我在衣柜里,看得清清楚楚,只觉五脏六腑的气血都在翻腾,头疼欲裂,心想苍天啊,我佘安在究竟做了何等恶事,才有今日的这等报应。
就在这时,白曰舟忽然间出现在我的身后,小声说道,自己看清楚了吗?你若现在让我杀了这对奸夫淫妇,便眨三下眼睛……”说到此处,佘安在忽然闭口不言。
“后来呢?”步香辰问道。
“后来,白曰舟将那对狗男女都带走了,不知去向。”
步香辰沉吟不语,良久,招招手,将盘缩在墙角的那条小青蛇唤到近前,问道:“你可知那个白曰舟的去向?”
小青蛇口吐人言说道:“知道。”
步香辰说道:“带我去寻他。”
小青蛇在前面带路。步香辰辞别了佘安在,骑上小毛驴,在后面跟着,来到一座酒馆近前。
老道抬头一看,酒馆的招牌上写着四个大字——“杨家酒馆”。
“此处莫不是佘安在老岳丈的酒馆?”步香辰问道。
小青蛇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白曰舟将此处当作他的老巢。”
“有劳。”步香辰拱拱手。
“客气。”小青蛇转身离去。
老道抬头仔细观瞧,只见酒馆中人声鼎沸,划拳碰杯之声不绝于耳,生意兴隆,吃饭饮酒的客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步香辰双手结印,念几句咒语,开了阴阳眼,定睛观瞧,却见整座酒馆被一团黑气笼罩,妖气冲天,酒馆的后宅,还有一团团的怨气升起。
“不得了啊,这个蛇妖闯下的祸事怕是不小。”步香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迈开步伐,走街串巷,绕到了酒馆的后巷,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纵身一越,跳上了高墙,两腿一飘,稳稳落在院中。
只见院中摆着几口硕大无比的酒缸,从里面散发出奇异的酒香味。
步香辰随手掀起一只酒缸的盖子,只见里面装满了白酒,酒水中浸泡着一对赤身裸体抱在一起的年轻男女……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19 22:31:17 +0800 CST  
42、蛇论
步香辰倒吸一口凉气,随手掀开其他的酒缸盖子,发现每个里面都浸泡着一具尸体。
“这个孽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老道背着双手,在院中走来走去,心中不住的盘算,这件事该如何处理才好,要不要管。真的要跟巳龙山的白蛇女仙反目成仇吗?
步香辰权衡再三,终于下定决心,他盘腿坐在天井之中,双手结印,口中念个咒语,眨眼之间,三五十只猫头鹰扇着翅膀,落到院中的树枝之上。
此时天色将晚,枝头的猫头鹰发出“咕咕”的叫声,声音传出老远,十分的瘆人。
片刻之后,从酒馆前院缓缓走来一位白衣少年,相貌英俊,气质不凡。少年手中拎着一只酒坛,抬头看见满树的猫头鹰,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望见院子正中盘腿打坐的老道,心中明白的大半。
少年端起酒坛,饮了一口酒,笑道:“哪里来的野道士,你来这里做什么?”
步香辰抬起头,望了少年一眼,问道:“杨淮松在何处?”
少年微微一笑,迈步走到一只酒缸前,指着缸中的尸体,说道:“你瞧,他不是在这里吗?”
老道问道:“你是白曰舟?你为何要杀他?”
少年笑道:“老道原来认得我。在下正是白曰舟。这个杨淮松在赌场输了钱,与他的父母密谋,害死他的姐夫佘安在,将佘家老店的地契抵押换钱。”
步香辰问道:“如此说来,他的父母也被你杀了?”
“正是。”白曰舟得意洋洋的说道:“我搞不懂这家人,为何要将儿子做的孽,嫁祸给姑爷?就因为姑爷娶了他家女儿,就该有此劫?世上竟有如此恬不知耻的人家。我将他们两口子泡在酒缸里了。”
步香辰又问:“杨蓉蓉呢?”
“那不是嘛?”白曰舟手指酒缸中的那对赤身男女,不屑地说道:“女人,长那么漂亮,又有什么用,不安分守己,与男人成了亲,还与从前的姘头不清不白,留着她做什么?”
“你可知道,他们修这一身皮囊,有多艰难?”步香辰惋惜道:“即便是他们做了恶事,罪不当死。”
白曰舟冷笑一声,说道:“人类做了恶事,为何就不能杀呢?”
步香辰问道:“你不怕天雷吗?”
“老道,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白曰舟笑吟吟地说道:“你看我是一条白蛇精,经过几百年的修行,已经能够化作人形。我活了几百年,仍然想不明白,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我是一条普通的白蛇,我的结局十有八九是被人抓住,蛇皮扒了,做鞋子或者钱袋,蛇胆挖出来,与川贝合在一处,制成止咳化痰的良药,蛇肉送去饭馆,炖成蛇肉羹,或者被佘安在那样的酿酒人捉去,塞进酒坛里,幽怨的度过漫长的岁月。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们蛇族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为你们人类服务的,是不是?
那么,你们人类活在这个世界上,又是为谁服务的呢?比人更高的,应该是神仙吧。神仙会不会用人皮做鞋子?会不会用你们的骨头,内脏做药材?会不会将你们的肉身做成美味?
母亲修炼了几百年,一心成仙。我看她,到头来,会落得一场空。动物成仙,只在西周初期出现过一次,通天教主手下的截教门人大规模升天,在玉帝的天庭做事。天上二十八星宿都是动物成仙。可是,从那之后,动物成仙的大门就被彻底关闭了。只有做人才能成仙?动物修仙,要经历无数的雷劫,几百年就挨一次天雷,根本就没办法成功的。”白曰舟说到此处,十分的沮丧,仰望星空,无奈地说道:“为何只有人能修仙?我们这些动物,怎么努力也没法成功。这公平吗?”
“所以,你就将杨家灭门,将他们的尸体浸泡在酒水中?”步香辰冷面问道。
白曰舟冷笑一声,说道:“岂止是杨家,前几日,有个小报恩寺的和尚找上门来,口口声声说要收了我,呵呵,也被我杀了,泡在酒水里。”
“造孽,造孽。”步香辰怒道:“和尚有何罪行,你也要杀他?”
白曰舟怒道:“那和尚戏耍我。”
步香辰问道:“如何戏耍你?”
白曰舟忿忿地说道:“那和尚说,白蛇修仙,确实有些难度,你不如投入我们佛门,打坐参禅,他日修成正果。我问他,佛家不嫌弃小动物吗?和尚说,不嫌弃,莫说你是一条白蛇精,就是猴子精,野猪精也能修成正果。说罢,送了我一本励志鸡汤小说《西游记》,要我认真阅读。气得我一口将那个臭和尚咬死了。”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20 22:28:11 +0800 CST  
yx2012:多谢支持
小招小雅:哈~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20 22:29:36 +0800 CST  
43、鬼魂
“和尚送你《西游记》,未必心存恶意。”步香辰不以为然地说道:“为何要害他性命?”
“少来说教。”白曰舟啐了一口,骂道:“与你何干?”
步香辰挽了挽袖子,正色说道:“今日,贫道要替天行道,收了你这为非作歹的妖精。”
白曰舟冷笑一声,说道:“好个老道,口气不小,我便立在此处,看你如何收我?”
步香辰微微一笑,双手结印,口中念个咒语,片刻之间,酒馆的院墙之上,出现了无数双猥琐的小眼睛。眼中放着幽幽的绿光,一双双灵巧的小手搭在墙头之上,翻过了院墙,落在院子当中。
白曰舟定睛一看,竟是几十只成年浣熊。树上的一众猫头鹰虎视眈眈,地上的一群小浣熊跃跃欲试。这两个物种,都是蛇类的天敌,如此惊人的数量,今日怕是难逃一劫。
白曰舟心中恐惧,表面上却是十分的镇静。他脱掉了外套,露出一身白色的蛇鳞,两条手臂上,镶嵌着六张阴森森的人脸。
白曰舟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左边手臂上的三只人脸,露出痛苦的表情,不住的扭动,挣扎,慢慢地,三张人脸钻出了白曰舟的手臂,落在地上,化作三具鬼魂。白曰舟又是一口鲜血,喷在右边手臂之上,另外三张人脸缓缓落地,化作三具厉鬼,四男两女,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缓缓向老道走去。
白曰舟笑道:“这六个鬼魂,都是被我杀死的人,肉体泡在酒缸里,魂魄困在我的体内,永世不得超生,为我所用。”
步香辰退了几步,身子靠在后院木门之上。伸手去摸门栓。
白曰舟讥笑道:“怎么,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冤魂,吓得要跑吗?”
步香辰摇摇头,一下子拽开了木门,门上贴着两张发白的门神像。
步香辰冲两位门神拜了三拜,忽然间,金光一闪,一对门神爷从木门上跳将出来,左边神荼,身着斑斓战甲,背后背着弓箭,手握金色战戟,右边郁垒,一袭黑色战袍,悠闲自得,胯下一只金眼白虎。
六鬼望见两位门神,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向前。
两位门神如入无人之境,片刻之间,将六鬼收拾得服服帖帖。
门神爷问道:“老道,这些鬼魂,要如何处置?”
步香辰深施一礼,万分感激,说道:“有劳二位神君,这六人着实死得冤枉,送去幽冥界,交与阎罗王大人处置便是。”
神荼说道:“这里还有个和尚,你也要去阴间吗?”
那和尚一脸愧疚,说道:“学艺不精,被妖怪所害,西方极乐世界,是去不了了,先去阴曹,阎王爷评过一生功过,再做打算。”
郁垒口中念个咒语,只见地上凭空涌起两座坟丘,黑白无常两位阎君从地底钻了出来。
望见两位门神,黑白无常拱拱手,客气道:“两位老兄,十分的辛苦,这六个人的鬼魂,交与我们就行。”
两位门神还礼,说道:“有劳两位老弟。”
黑白无常将腰间锁链一抖,锁住了六位鬼魂,串蚂蚱一般,便要往坟丘里拽。杨蓉蓉的鬼魂忽然说道:“两位阎君,赏件衣服如何,赤身裸体,下的阴间,十分的羞愧。”
黑无常撇她一眼,淡淡地说道:“生前做了龌龊事,死后怎么体面。遮羞之衣,怕是今后都与你无缘了。”
“……”杨蓉蓉无语。黑白无常拽了锁链,带着六个鬼魂钻进坟丘之中,消失不见。
神荼郁垒两位门神,将白曰舟上下打量一番,对步香辰说道:“老道,这个妖怪已经修成了人形,有些法力,我俩的真身不在此处,只凭纸身,难降服他。交与你处置吧。”
步香辰深施一礼,说道:“有劳二位神君。”说罢,迈步走到白曰舟的面前。
白曰舟有些恼羞成怒,忽然间伸长脖子,脑袋探到步香辰的面前,张开大嘴,“吭哧”一口,咬住了老道的脖颈儿。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21 23:07:1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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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21 23:09:35 +0800 CST  
44、入塔
步香辰大叫一声,脖颈儿处鲜血直流。他伸出双手,抓住白曰舟的脸颊。上前一步,纵身一越,扑到蛇妖的身上,双腿一盘,扣在他的腰间。
白曰舟并不慌张,脑袋原地不动,牙齿咬住老道的脖颈儿,身子却像麻绳一样旋转,将步香辰缠了个结结实实。
老道与蛇妖扭打在一处,谁也不肯罢手。
就在此时,旁边的酒缸里传来一阵声响,酒水四溢,一个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幽幽说道:“可惜了一缸好酒,竟然浸泡了一对奸夫淫妇,真是暴殄天物。”
白曰舟听到说话声,吃了一惊,扭头一看,只见步香辰头发湿漉漉地从酒缸里钻了出来,他心下骇然,定睛观瞧与自己厮打在一处的那个人,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杨蓉蓉的尸体,在酒缸中浸泡了数日,整个人白森森的,肿胀了许多,四肢僵硬,一时间,竟然挣脱不掉她的束缚。
白曰舟见状,赶忙松口,一股酒水,顺着牙痕处喷了出来。混着鲜血的酒水溅了他一脸。
步香辰在酒缸中吹了一声口哨,喊道:“围住他。”
上百只猫头鹰,几十只小浣熊一齐扑了上去。
步香辰从酒缸里爬了出来,脱下道袍,拧干衣服上的酒水,侧耳倾听,白曰舟的惨叫声渐渐变小。老道拍拍手掌,猫头鹰与小浣熊慢慢退到了一旁。
白曰舟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满身都是伤痕,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万分吃力地抬起手臂,指着步香辰的鼻子,骂道:“好个歹毒的老道,你可知我的身份来历,若是让我娘亲知道你这般对我,定叫你万劫不复。”
步香辰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你的娘亲若是知道你在人间的所作所为,定然不饶你。”
白曰舟眼神恶毒地盯着老道,口中念个咒语,张开嘴,吐出一粒金丹,那粒金丹遇风则长,眨眼间变成鸭蛋一般大小,“嚓”的一声轻响,金丹燃起绿色的火焰,直奔老道的面门打来,步香辰一侧头,躲了过去,哪知那粒金丹在半空中兜了一个圈子,又飞了回来,步香辰伸手用道袍一挡,将金丹挡了出去。那道袍登时起火,吓得老道赶忙脱掉了道袍,眨眼间,一件好好的袍子化成了灰烬。
步香辰惋惜道:“新做的袍子,才穿了两个月。”说话间,那粒金丹又飞了回来,老道赶忙躲避,燃着绿火的金丹好似索命冤魂,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老道。步香辰围着院子里跑来跑去,金丹在后面紧追不舍。吓得猫头鹰与小浣熊纷纷躲避,一时间,园内鸡飞狗跳,羽毛乱飞。
白曰舟躺在地上,冷笑一声,有气无力地说道:“小报恩寺的臭和尚,法力不在你之下,都死在我娘亲的追风丹之下,看你往哪里逃。”
说话间,却见老道冲到了他的面前,伸出双手,抓着肩膀,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步香辰躲在白曰舟的身后,那金丹眨眼间,就飞到了近前,一个躲闪不及,只听“嘭”的一声,蛇妖被绿色的火焰团团围住。
白曰舟登时惨叫。
“蠢材,只顾了叫唤,还不收了法宝,真想变成烤蛇吗?”步香辰骂道。
白曰舟恍然,忍着痛,口中念动咒语,绿色的火焰登时熄灭,金丹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碎成两半。
空气中弥漫着一阵奇异的蛇肉香味。
步香辰咽了一口唾沫,说道:“真想把你撒点孜然,吃进肚子里。”
白曰舟躺着地上,奄奄一息地骂道:“臭老道。”
老道不理会他,从袖中从褡裢中摸出那座小巧玲珑的宝塔,托在手中,只见那宝塔一尺多高,分为七层,每一层雕梁画柱,甚是逼真。宝塔的顶端,镶嵌着一颗乳白色的佛骨舍利,借着月光,发出淡淡的光芒。
步香辰将宝塔随手一丢,落在白曰舟面前,他双手结印,念动三宝真言,只见那宝塔渐渐地变大,到最后足足长到一丈多高,第三层的塔门打开,从里面刮起一阵怪风,将白曰舟团团围着,片刻之后,白曰舟的魂魄被吸了出来,卷进宝塔之中。塔门关闭,宝塔渐渐变小,恢复到先前模样。
步香辰捡起宝塔,透过小窗,向塔内观瞧,只见白曰舟置身一片茫茫的草原之中,在他的对面,立着一只通体乌黑,头顶白色的蜜獾,它从白曰舟拱拱手,十分客气的说道:“在下平头,想与阁下比试武功,不是将阁下打死,就是被阁下打死。请……”
白曰舟扭头就跑,跑了没几步,迎面遇到一位穿着木屐的中年男人,那男人看到白曰舟,登时大喜,用粤语说道:“秋风起,三蛇肥,今晚可食五谷杂粮金汤蛇羹。”
白曰舟吓得落荒而逃……
步香辰将宝塔收好,骑着小毛驴,去衙门报案,天明时分,杨家酒馆的门外被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几名官差将泡在酒缸中的尸体统统打捞出来,又将丢了魂魄的白曰舟五花大绑,送到县衙。
大老爷林正清坐在公案之后,望着衣衫不整,酒气熏天的步香辰,半天没有说话,摘下乌纱帽,伸手挠了挠头皮,无奈地说道:“老道,你可知道,昨日本官赏你五两银子的用意,怎么,怎么你又来了。这……这……这又是一起五人命案。本官的辖区内半个月练出三起大案。本官的乌纱帽也不知能带到几时!”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22 22:56:5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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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22 22:57:24 +0800 CST  
45、回观
“启禀大人。”一名到过凶案现场的衙役说道:“不是五人命案,是六人,一家四口被灭 门,另有奸夫一名,和尚一名。”
“这个案情还真是复杂。”林正清咬牙切齿地笑道:“老道,本官以为,还是将你关进大牢比较稳妥,只要你不再惹是生非,天下就是太平。”
步香辰躬身施礼,十分谦卑地说道:“大人,并非贫道有意给您找麻烦,这个案子是公子爷托我去查验清楚。贫道推辞不得,这才……”
“我看他也是吃饱撑的。”林正清骂道:“这小畜生再不好好读书,我就派人打断他的狗腿。”
步香辰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您就当贫道是个风筝,把我放了吧。出了县衙,我保证躲进落枫观,再不出道观半步。”
“此话当真?”林正清眼神咄咄逼人。
“绝不敢欺骗大老爷。”步香辰信誓旦旦地说道。
“来人。”林正清唤来两名差役,吩咐道:“你们两个,将这个老道押送出城,看着他进了道观再回来复命,若是半路上他逃走了,第二日县城中再出什么惊天大案,你们两个手中的饭碗,就不要再端了。”
“遵命,大老爷。”两名差役领命,将老道推推搡搡,赶出了县衙。
县衙门口,人山人海,围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人们看见老道出来,纷纷涌了上来。两名差役抡起鞭子,抽打了几人,嘴里嚷道:“退后,退后,你们要做什么?”
人们这才退后几步,有人在人群中高喊:“老道,你会看风水,选坟地吗?”
步香辰笑吟吟答道:“略知一二。”
又有人高声问道:“老道,你会六爻八卦,周易算经吗?”
步香辰笑吟吟答道:“略知一二。”
还有人高声问道:“老道,你懂医术吗?不孕不育,妇科疾病你能治好吗?”
步香辰笑吟吟答道:“略知一二。”
最后有人高声问道:“老道,你在何处落脚,我等若是有事相求,去何处寻你?”
步香辰拱拱手,说道:“各位施主,若是有事,可去城东五里的落枫观找寻老道。”
两名差役推搡道:“少些废话,快走,免得节外生枝。”
步香辰被两名官差押着,出了城,走了一阵,来到落枫观前,三人止住脚步。
一名官差问道:“道长,这座道观,为何叫做落枫观?”
步香辰笑道:“当年,我的师爷和师父,在道观的周围种了几百棵枫树,金秋时节,枫叶美景,足以令人流连忘返。”
“原来如此。”官差恍然,两人冲步香辰拱手,十分客气地说道:“方才多有得罪,请道长千万海涵。我二人吃的官家饭,身不由己。请道长早早回观,我们也要回衙门交差。”
步香辰还礼,说道:“有劳二位官爷,来到落枫观门口,本应尽地主之谊,请二位进去,饮一碗粗茶,怎奈道观多年废弃,贫道刚刚开始打理,观中一片狼藉,着实寒酸。就不邀请二位官爷进观一叙了。”
“山不再高,有仙则名。”官差说道:“道长法力高强,这座道观此时虽然破败,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挤破门槛。告辞,告辞。”两名差役转身离开。
步香辰目送两位官差走远,拍打道观破门。片刻之后,观门敞开,张青寅从里面探出头来,望见步香辰,大喜,笑道:“师父,您回来了。”
“为师回来了。”步香辰随张青寅进了道观。回屋洗漱已毕,换了一身破旧的道袍,走到新挖的池塘前,背着手踱步。
张青寅说道:“师父,前日因为徒儿鲁莽,扰了您夜钓的雅兴,鲤鱼也没有抓来,明日徒儿去集市上讨几尾漂亮的锦鲤,撒进池塘之中。”
“不碍事,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步香辰想着心事,心里想的都是官差那一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听张青寅说话,随口说出了下半句。
“师父在背《陋室铭》吗?”张青寅问道。
步香辰回过神来,笑道:“你学过这篇文章?”
“师父忘了,我父亲乃是一名私塾先生,我很小的时候,就背过这篇文章。”
步香辰来了兴趣,又问:“你可知这句话的意思?”
“知道。”张青寅说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的意思就是,人不需要有多大的本事,跟对了大哥就可以了。你没有大人物做靠山,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枉然。”
步香辰听了徒儿的解释,忍俊不禁地问道:“这是谁教你这么解释的?是你父亲吗?”
“不是。”张青寅摇摇头,说道:“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世人都愿锦衣玉食,高楼广厦,刘禹锡偏偏写篇《陋室铭》,他这是要与世人划清界限,贤者爱山水,世人慕仙龙。文章开头这两句话写了名垂青史,我若是不在监牢里住了大半年,真看不出这里面的讽刺。”
步香辰在徒儿的后脑勺轻轻拍了一下,十分爱怜地说道:“也不知道,你跟着为师,是不是跟对了人。”
张青寅笑道:“跟着师父,谈笑有鸿儒,来往无白丁。”
步香辰哈哈大笑。
师徒两人说说笑笑,转眼间到了晌午时分,从道观后院传来一阵饭菜的香气。
“好香。”步香辰提鼻子闻闻,带着徒弟来到后院,却见曲非央系着围裙,张罗了四个小菜,一盆米饭,一坛老酒,一大碗青菜汤。
“道长辛苦,饭菜已做好,不知合不合道长胃口,请品尝。”曲非央飘飘万福道。
“有劳。”步香辰坐着饭桌前,没有吃饭,先饮了三杯白酒,喜笑颜开道:“好酒,好酒。”
步香辰招呼曲非央坐下,一同吃饭,扭头对张青寅说道:“徒儿,当务之急,我们要解决温饱的问题,为师这几日在望舒县闯出了几分名气,想必用不了几日,就会有人上门请我出山,解决各种难题。等道观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你就回家,将你的父亲接到落枫观来居住,为师顺便给他治一治身上的疾病。”
张青寅听的此言,眼圈一红,说道:“多谢师父。”
曲非央坐在一旁听着,欲言又止,最后,下定决心一般,开口说道:“道长,我可不可以邀请胭脂林那些落难的姐妹来落枫观避难?”
步香辰沉吟不语,低头思索了一阵,正色说道:“贫道早晚要跟花白露做个了断。你今夜就可以回胭脂林,放话出去,不愿在花白露治下度日的狐仙,都可以来落枫观避难。贫道来者不拒。”
“多谢道长。”曲非央感动得流下了泪水。
说话间,道观前院传来敲门的声音。
步香辰放下酒盅,对张青寅说道:“徒弟,去看看,谁在敲门。”
“遵命。”张青寅放下碗筷,一溜烟跑没影了。
曲非央下意识地摸了摸戴在脸上的人皮脸罩,虽然没有纰漏,但她还是站起身,藏了起来。
“师父,来客人了。”张青寅领着一位年轻贵妇,两名下人紧随其后,手中捧着礼盒,最后面跟着一位十五六岁的白面少年,一众人缓步走了老道近前。
步香辰抬头一看,见那年轻贵妇正是林奕明的妻子周氏,赶忙起身,拱手道:“大娘子千金之体,来贫道的落枫观,有失远迎,当面恕罪,不知您来此处,所谓何事?”
周氏还礼,陪着笑脸,说道:“我家相公本来想亲自登门,拜访道长,怎奈我家老爷今日早些时,将他斥责了一阵,禁足在书房,出不得门,只好由我代劳。”
步香辰手捻胡须,笑眯眯地问道:“不知何事?”
周氏说道:“听旁人说起,道长不但法力高强,能斩妖除魔,而且精通医术,能够医治各种疑难杂症。因此,将我家相公的表弟带到观中,请道长替他治病。”说罢,将跟着后面的那个小男孩拽到身边,对他说道:“陈休想,这便是那位法力高强的道长,你还不快快行礼,求道长治好你的病症。”
那男孩听闻此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说道:“救苦救难的道长老神仙,救救我吧,我快活不了了。”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23 23:01:2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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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23 23:02:21 +0800 CST  
46、梦遗
“公子,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步香辰赶忙伸手搀扶陈休想。
陈休想从地上爬起来,阿谀道:“道长,您可能不知道,您现在可有名了,街头巷尾的大爷大妈都在谈论您的事迹。”
步香辰哈哈笑道:“哪有公子说得这般神奇,贫道只是一个普通的道士而已。”
陈休想喋喋不休地说道:“道长仙风道骨,气质不凡,你看这件普通的道袍,穿在您的身上,就是与众不同。”
步香辰摆摆手,说道:“公子过奖了,贫道只是会几手雕虫小技而已,脱了这身道袍,去澡堂子洗澡,一样没人认得我。”
陈休想眨巴眨巴眼睛,说道:“道长去的是男澡堂子吧,回头你去女澡堂子试试,第二日全城的人都认识您了。”
“……”步香辰一时无语。
“怎么说话呢?”周氏伸出手掌,在陈休想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责备道:“在家怎么跟你说的,说话要走心,说话要走心,别满嘴胡说八道——道长您别往心里去,这孩子别的都好,就是有点缺心眼,三句话一过,就没正形了。”
“哈哈……”步香辰仰天大笑,敷衍道:“公子天真烂漫,说话耿直,老道怎会在意。”
周氏对陈休想说道:“还不快给道长赔礼道歉。”
陈休想“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眼中含泪说道:“救苦救难的道长老神仙,救救我吧,我快活不下去了。”
张青寅立在一旁,看到眼前一幕,小声嘀咕道:“这孩子,怕不是个傻子吧。”
步香辰再次伸手,将陈休想从地上拽起来,说道:“公子请坐,慢慢说来。”
陈休想坐着石凳上,愁眉苦脸地说道:“道长,我每日夜里,都会梦到一个年轻貌美的尼姑,她总是想跟我睡觉,醒了之后,裤裆都会变得湿漉漉的,这些日子,总觉四肢乏力,食欲不振,精神萎靡。道长,我怕不是要嗝屁了吧。”
两名下人手里捧着礼盒,立在一旁,抿着嘴不敢笑,周氏神色尴尬,张青寅忍不住笑出了声。
“……”步香辰手捻胡须,仔细打量陈休想,想通过他的言谈举止,判断这个孩子有没有消遣自己。半晌,老道才说:“公子,你这个岁数,梦遗症十分的正常。你不必找我,去个寻常的诊堂,找个普通的郎中,抓几付中药,喝了就好。”
“道长。”周氏开口说道:“你可知这孩子的父亲是做什么的?”
“贫道不知。”
“他父亲就是人称‘圣手回春’的陈三指陈郎中,望舒县最大的药馆——福寿堂,就是他们家的产业。他这个病,他爹都看不了。这孩子恐怕遇到了邪祟作怪,请道长出手相助。”
“原来如此。”步香辰点点头。
老道望了一眼旁边的两个下人,周氏会意,挥挥手,说道:“你们把礼物放下,去道观大门外等候。”
“遵命,夫人!”下人放下礼盒,转身离开了。
步香辰拉过陈休想的手,切脉,嘴里随口问道:“‘休想’这个名字是你的大名吗?”
陈休想摇摇头,说道:“回禀道长,我的正名叫做陈茶,从小喜欢胡思乱想,因此,我父亲给我起了一个大号,我的全名叫陈休要·莫胡思·别乱想。”
“……”老道哑然,半晌才说:“你的父亲,是给你起了一个波斯名字吗?”
“不是。”陈休想说道:“我父亲说了,我这个名字,是天竺风情。”
“……”步香辰不想再跟陈休想扯皮,专心诊脉。
“怎么样?道长?”周氏见老道松了手,关切地问道。
步香辰说道:“并无异常,脉象四平八稳,不是实病,十有八九乃是薏症。”
“那该怎么办?”周氏问道。
步香辰答道:“不如这样,今夜就让陈公子住在观中,贫道瞧一瞧他夜里的状况,明晨再做打算。如何?”
周氏扭头问陈休想:“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可否?”
“晚上,我想看《西游记》怎么办?”陈休想脸上现出一丝为难。
“这个好办。一会儿,我派下人回你府中,将你平日看得那一套锈像本《西游记》送到观中如何?”
“好吧,有了《西游记》,我在观中住多久,都不妨事。”
“即使如此,这孩子就拜托道长了,事成之后,定有重谢。”周氏起身告辞,张青寅相送,陈休想也跟了出去。
老道见左右无人,赶忙打开陈家送来的礼盒,里面装着一套景德镇茶具,两匹苏锦,十两纹银。礼物倒是十分地丰厚。老道将礼盒恢复原样,心中十分的满意。
曲非央见人群走光,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施礼道:“道长,我想此刻就回胭脂林一趟。”
“去吧,回去告诉你的那些想来落枫观的姐妹,进了这扇大门,花白露休想再动她们一根手指。”
“多谢道长。”曲非央起身,走到南墙根下,身子一摇,消失不见了。
晌午过后,陈家下人送来了《西游记》,陈休想抱着书,坐在石凳上,一动不动,看了一个下午。
张青寅拿着一把油刷,将道观中的破旧门窗统统涮上深红色的油漆。步香辰背着渔具出门,不多时,满载而归,钓了一大堆的鲤鱼,还有几只小乌龟,统统倒进了新挖的池塘之中。步香辰背着双手,立在池塘边,眯着眼睛,足足看了一个多时辰。
傍晚时分,张青寅揉着肚子,说道:“师父,饿了。”
“吃鱼吧。”步香辰从鱼篓中掐出一位刚刚死掉的鲤鱼。除去了鱼鳞和内脏,在鱼身上割了几刀,架起油锅,油热之后,将鱼丢了进去,“呲啦”一声油响,把坐在不远处看书的陈休想吓了一跳,抬起头,看了一眼,摇摇头,咂舌道:“好狠心的老道。”
步香辰听到了他的话,冷笑一声,说道:“这算什么,老道还要往它的伤口撒盐。”说罢,随手抓起一把粗盐粒,丢进锅里。
陈休想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什么。
鱼做好了,三个人围坐在饭桌前,老道问陈休想:“你想吃鱼的哪个部分?”
“鱼头。”陈休想答道。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知道鱼头的美味。”步香辰说着,将鱼头夹到陈休想的碗中。
陈休想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闭着眼睛,咂巴滋味。
步香辰举着筷子,笑着问道:“味道怎么样?”
“味道有些咸了,火候还行。”陈休想回答得十分耿直。
老道听了此言,有些失望,冷冷地说道:“看淡点吧。”
掌灯时分,步香辰喊过张青寅,吩咐道:“今夜你与他睡一个屋子,有什么动静,招呼一声就行。我睡在你们隔壁。”
“师父,您为何不跟我睡一屋了?”张青寅有些不解地问道。
“你这个呼噜声,实在是销魂,师父老了,消受不起了。”步香辰一脸沧桑地说道。
“……”张青寅撇撇嘴,没有说话。
夜深,张青寅脱了个精光,爬上竹床准备睡觉,却把一旁的陈休想吓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问道:“这位师兄,你……睡觉,都是不穿衣服吗?”
张青寅挠挠头皮,不以为然地反问道:“你睡觉,要穿衣服吗?”
陈休想小心翼翼地说道:“总是要穿些布片在身上吧,你看我,穿了内裤,你这样一丝不挂地睡觉,成何体统?”
“你们这些有钱人家出来的公子哥,身上毛病还真是多。”张青寅怒气冲冲地从床上爬起来,捡起丢在地上的两只袜子,套在脚上,忿忿地说道:“穿些布片在身上,这样行了吧,真是麻烦。”说罢,光着屁股,穿着袜子,重新爬到床上,盖上了被子。
“……”陈休想不敢再说什么,默默地钻进了被窝,片刻之间,进入了梦乡。刚刚睡着,只见一位身材婀娜的尼姑,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24 22:28:3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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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24 22:31:27 +0800 CST  
47、春梦
梦境中,那位尼姑手捧一只钵盂,缓步走到望舒县最大的药铺——福寿堂前,口诵佛号:“南无阿弥陀佛,有人在吗?”
陈休想从药铺中走了出来,问道:“小师太,你有何事?”
女尼高举钵盂,十分谦卑地说道:“化缘。”
陈休想接过钵盂,问道:“这个缘,指的是铜钱,还是米饭?”
“既不是铜钱,也不是米饭。”女尼摇摇头说道:“求一株灵芝草药。”
陈休想问道:“你讨灵芝草,所谓何故?”
女尼一声叹息,垂着眼皮,声音低沉地说道:“师父病了,郎中说,需要林芝草药治病。”
陈休想咂咂嘴,说道:“这个灵芝草,价格不菲,若是卖给他人,一两银子换一两灵芝草。你是出家人,上门硬讨,只怕有些强人所难。”
女尼听闻此言,眼圈登时红了,佛衣遮脸,强忍泪水,哽咽道:“求施主发发慈悲,施舍一些吧。”
陈休想见她模样楚楚可怜,动了恻隐之心,对她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说罢转身进了药铺,取了一支灵芝草,藏于袖中,跑出药铺,将灵芝草塞到女尼的手中,两人手指相碰,女尼的手掌柔软光滑,宛若羊脂,陈休想只觉周身一颤,他抬头望去,那女尼也在望他,只一眼,陈休想便坠入女尼乌黑的眼眸中不能自拔。
女尼察觉出他的异样,接过灵芝,赶忙抽手,神色慌张,道谢:“多谢施主,祝您福慧双增,吉祥如意。”说罢,转身匆匆离开了。
陈休想望着女尼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释怀。
过了几日,陈休想趴在药铺柜台前打盹,睡梦中,听见有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弥陀佛。”
陈休想一个激灵,在梦中惊醒,揉揉眼睛,仔细一看,正是这几日,自己朝思暮想的绝色女尼。
“小师太何事?”陈休想问道。
女尼咬咬嘴唇,犹豫中说道:“讨要一支灵芝草,替师父治病。”
“前几日,不是送你一支吗?”
“师父吃完了,还要一支灵芝草。”
“这个灵芝草,很贵的。”陈休想一脸为难地说道。
“……”女尼眼中写满了哀求。
陈休想眼珠转了两圈,说道:“这样吧,我可以给你一支灵芝草,可是,你要让我拉一下你的小白手。”
女尼一听,雪白的脸颊登时涨的通红,一言不发,扭头便走。
“别走啊,别走啊。”陈休想大声招呼道。
女尼头也不回,转眼走得无影无踪。
陈休想一脸沮丧,一屁股坐在地上,懊悔道:“怎么能提这种无理的要求呢。”他低着头想心事,忽然一双草鞋出现在他的面前,草鞋中,藏着一双洁白如玉的女人小脚,他抬起头,却见那个尼姑立在他的面前,红着脸问道:“让你摸一下手,你便给我一支灵芝草,这是真的吗?”
陈休想大喜,从地上跳起来,信誓旦旦地说道:“真的。”
“那你摸吧。”女尼涨红了脸,闭上眼睛,将一双雪白的小手,送到陈休想的面前。陈休想伸出颤抖的双手,拉住了女尼的手,女尼的身子不由得一颤,下意识地缩回了双手。
“摸完了,给我灵芝吧。”女尼小声地说道。
陈休想跑进药铺,寻了一支最大的灵芝,赠与女尼。女尼接过灵芝,二话没说,扭头走了。
过了几日,女尼又出现在福寿堂的门前,陈休想冲了出来,搭讪道:“这一次,还要灵芝吗?”
女尼不敢直视陈休想的双眼,点点头,羞涩地伸出了雪白的小手。
陈休想演了一口唾沫,说道:“这一次,我想摸一摸你的双脚。”
女尼惊愕地望着他,眼神飘忽不定,心中好似在做激烈的斗争,良久,眼神变得平和了,坐在板凳之上,脱下了草鞋,露出一双玉足。
陈休想跪在地上,双手捧起女尼的双脚,用脸颊在脚面上蹭来蹭去,女尼双手捂着脸,任由陈休想摆弄她的双脚。
之后,陈休想送给女尼一只灵芝,女尼接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过了几日,那女尼又来到福寿堂的门前。陈休想跑到她的面前。女尼没有说话,伸出雪白的小手。陈休想摇摇头,也没有说话。女尼一身叹息,仍然没有说话,坐在板凳之上,脱了草鞋,露出一双玉足。陈休想还是摇了摇头。
女尼愕然,羞涩地问道:“这一次,你要怎样?”
陈休想说:“我想抱抱你。”
女尼低头思索了一阵,嘴里说道:“师父,宽恕徒儿吧。”说着,面向陈休想,张开了双臂。
陈休想走上前去,一把搂着了女尼,将脑袋投入她温柔的怀抱之中,双手伸进女尼的僧衣之中,轻轻抚摸她光洁的后背,陈休想只觉女尼身体剧烈的颤抖,他觉察了异样,抬起头观看,却见女尼闭着双目,一脸的痛苦,两行清泪流到腮边。
一阵巨大的罪恶感涌上心头,陈休想一把推开了女尼,转身进了福寿堂,将药铺中所有的灵芝统统找了出来,拿个老大的包袱皮包裹周全,对女尼说道:“这是店里所有的灵芝草了,应该能治好你师父的病,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
女尼惊愕地望着陈休想,问道:“为什么?”
陈休想一声长叹,说道:“遇到你,将来我会下阿鼻地狱的,但是,我不会后悔的。你走吧,别再来了。我不想让自己因为你,变成一只禽兽。”
女尼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半年之后,陈休想躺在福寿堂门前的摇椅上,百无聊赖地望着天空,耳畔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请问,这家药铺招女工吗?”
陈休想定睛一看,只见从前那个女尼,已经脱下了僧袍,换上了俗世女子的衣服,一头乌黑的长发悬至腰间。
“你……你师父的病,治好了吗?”陈休想结结巴巴地问道。
“治好了。”少女点点头,说道。
“那你不当尼姑了?”陈休想又问。
少女点点头,说道:“师父说我尘缘未了,将我逐出了山门。”
“真好。”陈休想嘴角露出了笑容。他站起身,拉住少女的手,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床榻之上,少女脱得赤条条一丝不苟,将陈休想紧紧搂住,将手伸进他的怀中,轻轻抚摸他的前胸。
“你想怎样?”陈休想问道。
“我要吃了你。”少女将陈休想推到在床上,亲吻他的嘴唇,两人情意渐浓,少女伸手去脱他的裤子,就在手指碰到肌肤的一刹那。‘陈休想忽然间身子颤抖了两下,整个人躬成虾米的形状,他一把推开少女,坐着床边,双腿有节奏的摇摆。
少女伏在他的肩头,温柔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觉得。”陈休想咳嗽两声,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觉得,我应该先娶你过门,再行床榻之欢。”
少女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称赞道:“你真是一个世间少有的好男人。”
“嘿嘿……嘿嘿……”陈休想讪讪地笑道。
说话间,陈休想在梦中惊醒,张青寅睡在他的临铺,鼾声如雷。陈休想坐起身,掀开被子,望了望自己的胯下,登时颓然,躺在竹床上,十分沮丧地说道:“这一次,又是差一点就成功了。”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25 22:45:41 +0800 CST  
:u_113772502:多谢支持
yx2012:十分感谢您的支持
樊敏先:多谢您的支持,这个写故事,不能着急,写多了,容易乱了阵脚。所以,请您海涵。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25 22:50:02 +0800 CST  
48、诊病
“你醒了?”临铺的张青寅忽然开口说道。
“是的。”陈休想答应一声。
“又做梦了?”
“是的。”
“又梦到尼姑了?”
“是的。”
“我觉得,你不应该来我们落枫观。”张青寅点亮油灯。借着油灯微弱的光,他可以看到陈休想那张略带猥琐的脸。
“那我应该去哪里?”陈休想问道。
“你应该去城西的小报恩寺,找和尚替你瞧一瞧。”
“为啥?”
“和尚尼姑都是光头,他们沟通起来应该比较顺畅。”张青寅一本正经地说道。
“其实,过年的时候,我就去过一趟小报恩寺,那里的主持方丈说我有慧根,想收我做他的闭门弟子,将来把小报恩寺的主持宝座让给我。”
“多好的事,你为何不答应?”
“我母亲哭得死去活来,说什么不肯让我剃度。”
“为啥,她舍不得你嘛?”
“不是,我母亲说,正月里剃头会死舅舅的。”
“陈休想,你是不是被抱养来的孩子?”
“不知道啊。”
“出了正月,你为啥不去剃度当和尚?”
“其实,我这个人,不太喜欢跟和尚打交道,你看看他们的穿衣打扮,黄色僧袍配红色袈裟,跟我最不爱吃的西红柿炒鸡蛋一个模样,看见就烦。”
“原来如此。”
“师兄,问你一个事情。”
“啥事?”
“你在梦中梦见过特别漂亮的少女吗?”
“没有,我睡觉极少做梦,沾枕头就能睡着,一觉到天明。”
“师兄,如果你要是梦到一个特别漂亮的少女,想要当你老婆,跟你上床睡觉,你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三十六计之将计就计。”
“师兄威武。”
“现在刚刚过了丑时,离天明尚早,你再睡个回笼觉吧,有什么事情,天亮之后,再做打算。我师父法力高强,收拾你梦中的那个小尼姑,绰绰有余。”
“好吧。”陈休想听从了张青寅的建议,翻了个身,再次沉沉地睡去。
刚刚进入梦乡,陈休想就梦见了自己的父亲——圣手回春陈三指。陈三指指着陈休想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正日里不学无术,不读《千金方》,只爱《西游记》,有什么用,老子偌大一座福寿堂,将来谁来接管?让你学些医书,比登天还难。将你养在家中,又有何用。明日上街去做铃医,赚不到钱,就把自己饿死在外面算了。省得活在这世上给我丢人显眼。”
第二日清晨,陈休想被赶出家门,跨上药箱,摇着铃铛,成了一名走街串巷的铃医。他在一户人家门前,遇到一位小腹绞痛的患者。
陈休想问道:“怎么个绞痛法?”
患者的家人说道:“烧火做饭,他拿个吹火筒想把灶火吹得旺一些,谁知从木柴堆里爬出一只蜈蚣,钻进了吹火筒,他一吸气,就将蜈蚣吸进肚子里了。我们找村里的郎中医治,竟是无计可施,我们想带着他去县城,找福寿堂的陈三指大夫救他。”
“去什么县城。”陈休想大大咧咧地说道:“我就是陈三指的亲传弟子,这种小病,手到擒来。”
“真的吗?”患者家属闻言大喜,说道:“即使如此,请大夫快点想办法医治他吧。”
陈休想听罢,说道:“这个好办。家中有香油吗?”
患者家人说道:“有啊。”
陈休想说道:“拿二斤香油来治病。”
患者家人听罢,赶忙回家取来二斤香油。陈休想接过油篓,捏着患者的鼻子,将二斤香油统统灌进他的口中,片刻之后,只听患者的腹中“咕噜噜”直响,那名患者猛的起身,哇哇大吐,将刚刚喝进肚子里的香油加上那只蜈蚣一起吐了出来。
看热闹的闲人一起叫好。陈休想作了个罗圈揖,给众人还礼。
人群渐渐散去,一位年轻美貌的尼姑出现在陈休想的面前。
“小师太,有何贵干?”陈休想问道。
女尼开口说道:“你是陈三指大夫的亲传弟子?”
“正是。”
“除了外科。您还擅长哪一科?”女尼问道。
“男科,妇科,内科,外科,我统统擅长。”陈休想自我吹嘘道。
女尼听了大喜,对他说道:“半年前,我师父被大恶人打伤,吐了好多的鲜血,虽然伤已经养好,但是落下了一个咳喘的病根。大夫,你能帮忙治一下病吗?”
“你的师父现在身在何处,带我去见见她,切过脉之后,再做打算。”
“大夫随我来吧。”女尼领着陈休想走街串巷,步行了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一座极小的尼姑庵前。
女尼推庵门,走进院中,对着佛堂一位盘膝打坐的老年尼姑说道:“师父,弟子请了一位郎中,替您医治咳喘。”
老年尼姑听闻此言,睁开双目,回头看了一眼陈休想,又把眼睛闭上了,缓缓说道:“男女授受不亲,徒儿从哪里找了这么一位野郎中,为师不要他来摸我的手腕,你速速将他打发走吧。”
陈休想将老年尼姑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到耳中,心中不悦,开口说道:“回禀师太,我虽其貌不扬,却是城中名医陈三指的亲传弟子,我不用切脉,就能看你的病。”
老年尼姑闻言,有些差异,说道:“不切脉,如何诊病?”
“这有何难。”陈休想对小尼姑的说道:“小师太,请取一只铜盆,盛半盆清水。”
女尼答应一声,转眼间,端来一只铜盆,里面盛着半盆清水。
陈休想说道:“请师太将右手攥拳,平放在水盆之中。”
老年尼姑虽然不解,却也照做,将右手伸进了水盆之中。
陈休想立在水盆旁边,仔细观察水中因为脉动激起的层层波纹。之后说道:“这个病情,我已知晓。”说罢,从药箱中取出文房四宝,研好了墨,写出一副药方,递给女尼,说道:“你师父的病,乃是陈年老病,耽误的时间太久了,虽然难治,但并不是无药可救。我开的这个方子,一个有十二位草药,别的都很便宜,只有一味药比较昂贵。”
女尼接过药方,仔细看了一遍药方,说道:“这个方子里,有灵芝草。”
陈休想点头,说道:“灵芝平喘有奇效,像你师父这样的老病根,灵芝草的效果会十分奏效。”
女尼点点头,咬着嘴唇说道:“这个灵芝草,很贵吧?”
陈休想说道:“其实,也不是很贵,一两银子,换一两灵芝。”
女尼脸上露出难色,良久才说:“多谢先生,我想办法去给师父讨些灵芝草来。”
楼主 蓝渐层  发布于 2019-03-26 23:21:31 +0800 CST  

楼主:蓝渐层

字数:672563

发表时间:2019-03-14 04:44:31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04 00:01:2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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