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长篇催眠故事)满洲帝国的子民

袁卓福的媳妇,卧床近8年了,本来就算不上漂亮的45、6病秧子女人,要不是大翠像亲妈一样的伺候着,恐怕早就入土为安了。现在脱像脱的,就像个死人幌子,袁卓福看着都别扭。
袁里氏久病倒是还有个孝顺大翠,这二、三年也是病态的好嘟囔,受尽了袁卓福的白眼和奚落。憋气加窝火,袁里氏就又吃起斋来,不吃荤香。营养不良又偎在炕上,身体更加虚弱。
大翠连逼带吓唬,总算不吃斋了,体力才又恢复一些,艾宝忠又送来了西药,吃了真就效果明显,临上冷前,大翠又能天天把她拽出去晒晒太阳,在院里每天活动两气,硬朗了一些。
金植现在是袁家的天,除了袁卓福的老婆太老,老丫头小颖太小,适龄能玩的女人就是袁卓福的两个儿媳妇和一个大闺女。三丫知道:只要是金植觉得有机可乘,就都能无所顾忌下手。
是摸摸索索的赚便宜,还是真刀真枪的刺刀见红,金植毕竟还都得顺着来。霸王硬上弓,不管是谁,真的和他撕破了脸闹腾起来,满院风雨他自己就挂不住脸了,也没法面对袁卓福。
金植最看好的还是老二的媳妇三丫,其次就是大闺女大翠,最后才是老大的媳妇琪琪格。
“运气还算是不错!”金植一直这样宽慰自己,这三小媳妇,没一个自己讨厌的大黄牙。

大翠从来不和他“打涟涟(音:dǎlianlian。东北俗语-接近)”,走到对面也是对他很平淡,倒是还蛮懂事,总能叫声“二叔”也就过去了。在袁卓福屋里撞上,也立马找个借口就回避了。
袁卓福全家在一起吃饭,只要金植上桌,大翠里外忙活完,由头都没有,就去厨房吃了。
连机会都不给金植的,要在大翠身上寻找能下嘴的缝,自然就是极其不易,需要伺机而动。
从鹤城回来,金植特意给大翠和三丫都买了牙具、香皂和雪花膏,两人对金植也都很感激的道谢,但两人根本就都没有因此流露出暧昧,感谢和往身上靠,自然也不是一个意思。
三丫招人稀罕,关键是她那没生养的身子,但几次了给她“递点(东北俗语-暗示/眉目传情)”,三丫对金植都是带搭不稀理的。这次的火力侦察,差点让三丫翻脸了。毕竟是还没真翻脸,就等于鸡蛋有缝了,也是向三丫昭示:这样的亲近,将会是常态。说是出师不利,还是有所收获。
金植敢直接下手,是因为在他的屋里。不管是谁招三丫到他屋来的,不管是因为啥,反正三丫是心甘情愿的,自己先上了他的炕。三丫真的翻脸,自己脸上也没光。说是打纸牌,谁都知道这是真的,但谁也不会相信就为了打牌。她还真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弄得自己一身不是。
把三丫按倒在炕上,她都没闹出去,不管是真不愿意还是装不愿意,至少是有所顾忌,不会不管不顾的和自己撕破脸。金植最懂得:自古烈女怕馋(缠)郎,只要黏糊住就总会有机会。

金植开始对三丫下手更加大胆,只要“得把(东北俗语-有机会)”,就在三丫身上抓捏,不像以前那样,还要假装是不经意的碰着。聚到一块吃饭时,就在桌下都用脚去踩三丫的脚。
强行解三丫裤腰带时,被琪琪格正给撞上,不过她赶紧又退了回去。两人都过于专注撕吧了,谁也没发现进屋又退了出去了的琪琪格。金植的大胆勾引,根本就没想过要背着琪琪格。
泛酸的琪琪格,便用话敲打三丫。三丫对金植连躲带闪,不能也不愿当众和金植翻脸,还得看着大嫂的那份酸像。琪琪格还明知道是金植在像苍蝇一样往上叮缠,三丫更气不打一处来。
琪琪格在院里的女人中,除了比那个病病歪歪的婆婆,还能算优势明显。和大翠相比,也能凑合着不输底气,大翠毕竟是要大她2岁,整天围着爹娘更没心思打扮自己,但是大翠有三丫和琪琪格都不具备的骨子里的洋气。要比起三丫,琪琪格自己都是相形见愧的,便更有防范。
连来带去的短短半个月,琪琪格跑了一趟鹤城,回来就变得大家真的有点不认识了。
大翠和三丫以前也没想到,琪琪格能这么受打扮,打扮起来还如此上眼,人高马大也好看。
俩人都心里犯嘀咕:为了几身衣服和几样时髦的女人用品,搭上自己被一个老男人轱辘,金植长得就像没腌好的芥菜,抽抽巴巴球球蛋蛋,在家里被老老少少的众目睽睽,怎么盘算都从心底觉得划不来,也就无法接受。离开家里的视野,金植别这么磕碜,有一样或者也能将就。
自家老爷们要是个没张逞的土鳖,自家娘们自然就会异想天开,不主动满街“踅摸(东北俗语-寻找)”着跑骚,就算不错的好人家闺女了;看着别的女人被勾引都眼红,也没啥不正常。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7 16:16:14 +0800 CST  
大同二年(西历1933年)的阳历年刚过,袁卓福鼓足了砸锅卖铁的勇气,拿出了40根金条和300块大洋,奉到金植面前,在金植的西厢房差点没给金植跪下:“哥哥知道你也心疼大哥,更不愿意亲手把大哥的身家都给了别人。让三丫跟着,都当他们两口子自己作妖败家还不行吗?”明知道金植是张网已待,还得百般哀求:“那老二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咋整?!”
金植一直摇头,对袁卓福苦口婆心的规劝,就是一句话:警察本来就不是好人干的行当,老二本来就是个出类拔萃的混蛋,当了警察就更无法无天的伤天害理,自己不得好死,家里……。
即使是亲兄弟,也是把话说到家,不能当兄弟的家。何况金植和袁卓福是把兄弟,金植还是弟弟,话都说到了,最终还得听大哥的,总不能逼着大哥下跪吧?!干活不由东累死也无功。
金植的这一番话,还真就不是和袁卓福在打官腔耍花枪,是对兄长发自肺腑的情真意切。
从心底里,金植非常愿意帮这个忙,人财两得何乐不为?!但他坚信:三丫早晚是他的。
金植不用想就知道:弄钱门路外面更多。不过有琪琪格腻着,现在还没琢磨怎么去弄而已。
袁卓福又亲自屈尊求着三丫,陪金植去鹤城:“老二没个正经营生,将来干不了烧锅,你们两口子坐吃山空,也过不安生。”运了半天气:“跟你二叔走一趟,给他谋个出路吧……。”
金植心里很别扭:拿大哥的钱,睡侄媳妇,再把侄子弄到邪道上——这不缺德带冒烟吗?!

康孝仁带着徐亚斌,赶着三匹高头大马拉着的斗车,拉着金植和三丫,又出了袁家大院。
斗车被袁卓福悉心打造的更加精致,整车都用清漆里外刷了几遍,阳光照射下光鲜得很。
蓝色布面重新缝制的被子,挡在出口;顶棚、四壁和大箱板,都在里面又吊了层薄红松板。
毡毯和油布,都被夹在了车棚子的中间。狭窄的空间,像个小木屋,倒显得宽敞了不少。
金植感觉像早年江城老站白俄副站长办公室,站墙板到顶,屋顶都棚上,很是温馨和舒适。
袁卓福目送着拐出街口的斗车,怎么都觉得顶棚上像是有一朵红绸扎起的大红花,还把大红绸子向两厢散开,把整个的斗棚都覆盖上了。就是一挂大花轿,倒贴着把儿媳妇给送了出去。
金植带着马车,等太阳升起才从家里出来,晚上天刚擦黑就住了店。一路上每隔两个小时,就下车喝茶吃饭暖和,不紧不慢的像是在游山逛水般的溜达着,第二天的晚上才到了鹤城。
金植又给了康孝仁十个大洋,很是关切的叮嘱着:“这回又得十天半月回不去,你俩好吃好喝二叔都供着,今晚喝碗腊八粥。在这犯到日本人手里,你就是长八个‘脑瓜卵子儿(音:nǎoguālǎnzier。东北俗语-脑壳)’,都不够他们‘窖(东北俗语-洞开)’的,二叔可没有能从日本人手里捞人的张逞。你们掌柜的舍得给你们花钱,你们自己舍不舍得给日本人留下条胳膊腿?!”

金植和三丫一走就是小半个月,一点音信没有。袁家爷俩急的直转磨磨,袁鹤财实在沉不住气了,问袁卓福:“我二叔不会又和上次一样吧?!这回可连人带车加上条子,都给拐了……。”
袁卓福气得指着袁鹤财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不长进的败家玩儿意,给我滚犊子……。”
没能等到金植和三丫回到温林,温林警务局局长成功,就打发人登门道贺了,通知:袁鹤财马上去鹤城找金植,办理入警手续。唯恐中间有什么变故,袁卓福狠了狠心,就又给儿子带上10根金条和200个大洋,袁鹤财这是把盖完房子后一年多积攒的家底,全都倒腾空了。
这点家底多数还是当年当胡子时候,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这些年烧锅和马场挣的钱,买下那三块宅基,把大院的房子盖好,烧锅等于重建的。大院里面到今年刹冷才算都弄利索。也就从去年才开始,又能攒下点钱了。不过在满洲国没有人不知道:坐镇警察署,强似作知府。
有金植住在家里,袁卓福押这宝本没什么可值得哆嗦的。不过是在五格之后再舍出三丫,让袁卓福觉得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这整个就像是:先装作欢天喜地的张嘴,让人塞进嘴里一只苍蝇;回头自己又煞费苦心,偷偷摸摸的往嘴里再填补一只。这不成拿苍蝇当药引子了?!
回头再仔细盘算,倒不完全是自欺欺人:无论老二当不当警察,只要金植住在大院里,三丫早晚都是个在劫难逃。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金植的秉性就不可能不惦记,三丫也不抗惦记。
金植让活了45岁的袁卓福,真正的闹明白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有狼就难保孩子!!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7 16:33:20 +0800 CST  
袁鹤财第二天起大早,小年的清晨骑马离家,顶风冒雪跑了一天,傍晚才到了到鹤城。
吃碗热汤面的功夫,就打听明白路径,在银鹤大旅社的那个最豪华的大套间里,见到了他和袁卓福在家望眼欲穿的金植。金植刚喝完酒,在外间的会客厅,不冷不热的和他寒暄了几句。
三丫穿着粉色细缎面的睡衣,满脸疲惫的从里屋出来。坐下的时候,袁鹤财从她翻开的衣领,看见了里面挺立着的乳房,这是他非常熟悉的物件。三丫似乎还故意让他看见:胸口和左乳上,出现了斑斑陌生的青紫。不经意的翘起了二郎腿,漆黑的阴毛和大腿里子的淤红……。
三人在套房里喝了会茶水,漫不经心应付袁鹤财的金植,就打起了哈欠,三丫被感染般的挺不起精神头,袁鹤财规矩的告退了。金植没和他客套,起身直接向里屋走去,一切都很自然。
三丫面无表情的随着袁鹤财走到门口,袁鹤财本还想对三丫说点什么,又想不起说什么好,张着嘴还没等合上,三丫已经像女主人打发下人一般,神色坦然的冷漠,随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里面门插划的闭合声音,在袁鹤财听来很响很脆,他出门走了五六米就进门,来到套房隔壁的房间,今晚就得一个人睡在这了。一墙之隔就是他坐在客厅时三丫走出来、他告辞时金植走进去的那间卧房,里面是什么样式,他都没看见。特别那张床能有多大,他很是好奇和牵挂。
沾枕头就打呼噜的袁鹤财,一夜都翻来覆去的迷迷糊糊没睡踏实,似乎隔壁一直都有动静。
像是听到了床在“咯咯吱吱”的“尜悠(音:gàyou。东北俗语-摇晃)”声,还像是金植“哼哼哧哧”的喘息声,更有熟悉的三丫“哎呦哎呦”叫床声,或许是搅拌在一起,才觉得是耳鸣。
袁鹤财蹦到地上,把耳朵紧紧的贴在墙上,又什么都没听见。拿过一只茶杯,用杯底杯口翻来覆去的扣在墙上,再贴上耳朵,也没听到那些声音。大失所望又心存侥幸的刚刚躺下,那些声音又混淆交织着此起彼伏的清晰响起……。躺的脑袋有些疼,坐起来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
第二天金植领着眼睛有些红肿的袁鹤财去了警务厅,填了张登记的表格,领了套新警服,还发了副镀锌的手铐。给他带着一纸“温林警务局刑事警士”的报到令,就打发他回温林了。
袁卓福给带来的金条,金植只留下了5根,剩下的5根,又都让袁鹤财给袁卓福带了回去。
大洋全留下了,还嘟囔着:“抓紧跑就能省点,扣在这成了给他们当拨浪鼓的大脑袋了。”金植还对袁鹤财说:钱给多了,反倒容易让人抓“土鳖儿(音:tūbieer。东北俗语:大头)了”。

袁鹤财在鹤城一天都不想多呆,当天就赶回了温林,抢在关城门前,回到了家中。
金植领着三丫,第二天就带着大包小裹,也离开了鹤城。遇到大雪,路上住了两宿。
三丫的春风满面,让琪琪格满心的不高兴。但也不敢流露出来,装的没事人一样,就像这事本来就和她没啥关系一样。晚上在接风酒宴上,琪琪格一如既往,旁若无人的伺候着金植。
金植倒没忌讳三丫,给琪琪格的东西也没少买,衣服尺寸在“马裁缝”裁缝店是现成的。
一件和三丫一模一样的大红色缎子面大襟棉袄,让琪琪格心底泛起酸甜苦辣涩五味杂陈。
三丫也剪掉了疙瘩鬏,却没有烫头,这让她心里平缓了许多,像是找到了自己得宠的佐证。
梳着齐耳短发的三丫,倒像是个女先生,更显得年轻和有精气神,一颦一笑都很妩媚动人。
三丫倒不像琪琪格那样无所顾忌,也没像琪琪格那样露骨的伺候着金植。只顾得自己低头吃饭,然后就离桌和大翠一起,伺候着大家,盛饭端汤倒水,琪琪格也算是心理又平衡了一些。

金植酒足饭饱,琪琪格也没和谁打招呼:“二叔,困了吧?这几天是累着了,那就早点回房歇着。”便扶着根本就没喝多少酒的金植,像是生拉硬拽一般的回到西厢房。给金植烫完脚,迫不及待的就熄灯上炕。像是袁家大院别无旁人一般,光明正大的就直接和金植睡在了西厢房。
袁卓福看着两个儿媳,心里五味杂陈的真不是个正经滋味,都有些无法面对闺女大翠了。
好在儿子如愿以偿的穿着警服回来了,只会败家就没给家里挣过钱的玩艺,仅仅三天的功夫,就给他拿回了31根条子和整整600块现大洋,为了他当警察,这回就顶才花了10根条子。
捞老大花出的那13根条子200块大洋,连同胶轮大车改斗车和修西厢房花的钱,全都砸在金植头上,大数满打满算的再拿回来50根条子,就算是全部都捞回来了。照这个势头,估计最多一年,不用金植,袁鹤财自己就能收回来。再往细里算,金植自己说的,不但不要马场,还要包赔那37匹马。他说话算话,就得拿回来1,200块现大洋或者40根条子,也就够本了。
袁卓福没有料到,烧锅里的酒,一下子被城镇各家经销的商铺给拉空了。都腊月二十七了,现在天天还有上门等着拉酒的马车。这架势不但袁家烧锅没有过,各家买卖他也没见到过。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7 16:44:57 +0800 CST  
袁卓福躺在自己的炕上,翻来覆去的还是很闹心,最后他突然就全想明白了:先赚他几年钱再说!金植住在这,就是帮他赚钱。金植再花哨,也不是什么光彩角色,不过是个拉帮套的。
找人拉帮套嘛,总要舍出自家媳妇。自己媳妇舍出去金植也不要,只能舍出去两个儿媳妇。
二五眼的找人拉帮套,不过就混了个肚子圆,自己却可能挣出万贯家财和儿子的耀祖光宗。
“要想日子过得去,不怕头上有点绿。”在这钱是祖宗的世道,没钱说啥都是眼泪和瞎掰。
金植不会永远糗在袁家大院,总有走的那一天,这俩娘们愿意跟着,金植也愿意要,干脆就大大方方的都送给金植了。金植有宰熟和刷锅的嗜好,那就好人做到底,搭上嫁妆成全他。
要么就都多给俩钱,打发回娘家去,随她们自己高兴和方便,大家皆大欢喜都别撕破脸。
到那时给两个儿子,每个再娶两房。不过只要金植在袁家大院一天,就不能再娶儿媳妇。
那两个小妖精会依仗着金植作妖,就是她俩图希能和金植安生的在一起,默许能让袁家娶进来,准得又被金植给惦记上,而且一定能吃进肚里。进到这个门的女人,就难有囫囵个的。

打发走袁鹤财,三丫就一脸不高兴:“二叔,你干嘛不全留下?!自己也不留个过河钱?等这老袁家用不着你的时候,你想指望他爸给你拿出条子来?那‘老鸡巴蹬(东北俗语-老家伙)’邪乎着呢。以前干马场的时候,还真能不算计你,咋地也犯不上和兄弟玩邪的。现在是搭上了我和琪琪格,这在老袁家是得当钱花的。”说着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越说就越咬牙切齿了。连他妈的窑子娘们都不如了,窑子娘们还有开苞钱,还能挑客呢,自己无缘无故的就被塞进了别人的被窝:“高兴或许能答应你,可拿出来的那也指定是‘通条(捅火炉的铁条)’。不高兴连根木棍都没有,就剩下那张大马脸了。过河就拆桥、提上裤子就掉腚,都说他们老袁家的……。”
三丫来的第二天,就眼睁睁的看到金植是拿了30根金条去了金店,说是去铸了个金佛。
三天后又把剩下的10根金条,同刚铸好拿回来的金佛一起包好,大前天拿着去的警务厅。
金植去警务厅回来,就把厅长温慧池给领到了这个大套间。温慧池一点没客气,一住就是三宿,差点没搓磨死三丫。每晚都要放几炮,一炮没有一顿饭的时间都不带射的。每天早晨都是三丫还没睡醒,就又被他给捅进去了。真他妈的照样有抻头,这一炮足足得打上半个多小时。
三丫哪里知道,金植铸金佛就用了20根金条,剩下的那20根,都攥在他自己的手里呢。她只知道铸金佛的手工费和在鹤城的花销,公公给带来的300个大洋,肯定不够金植花的。

大嫂说的真没错,二叔给老袁家办事,都是自己倒贴。合着袁家就是拿她和琪琪格,给二叔顶零花钱呢?!办事不够的大钱,也是用她和琪琪格的身子往上顶。在自己和大嫂身上花的钱,那也就的二叔自己开付了。老公公的意思是:把兄弟干事理所当然,玩了侄媳妇自己掏钱。
三丫能确认:琪琪格也一定是被这个温厅长给干了。不知道琪琪格当时是怎么答应的。三丫是根本就没有抗争,反倒有些窃喜。但金植说完那天晚上,金植睡着后,她悄悄地流了眼泪。
只是觉得委屈,说不出的憋闷,三丫也有一丝庆幸。她很快想通了,也就调整好了自己:
既然老袁家没拿她当回事,公公和自己的老爷们还都愿意把她给别人睡,自己就没必要给袁家守着这块贞节牌坊。那就给他们老袁家,结结实实地戴上一顶绿色的瓜皮帽,还得像紧箍咒那样,想摘都摘不下来。既然被别的男人睡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就不能让睡了她的人,舒服够了拔出去就了事。那不就成了自己傻了吧唧的劈着大叉,除了跟着他们舒服了一会,到了啥都没得到,那可就冤出大天了!想舒服有的是招,自己都能弄舒服了,何必这般丢人现眼?!
三丫要借机怀上孩子生出来,自己后半辈子有个奔头,也让袁鹤财知道:什么叫废物点心!
指着金植帮忙下出崽来,肯定是不把握,八成会“指着破鞋扎了脚”!至少琪琪格上个月,就是被他给白忙活了,没放扁屁照样见红。多一个插进来,多射进来几管,兴许还能把握些。
如此谁玩谁就不知道了,自己就不会觉得吃亏了。怕就怕是:遇到两头骡子,就倒血霉了!
真的能怀上温厅长的孩子更好,长大了像他爹,还能出息点。长得像金植,娶嫁都犯愁。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7 17:22:09 +0800 CST  
袁鹤财回到温林,第二天起大早就去警务局报到了。成功看着这个水桶般的新部下,面无表情的说了几句客套话,又严肃的训诫了几句,就叫来了刑事股长南玄三,把袁鹤财给领走了。
南玄三让成功收拾的乖巧许多,进屋就没敢稍息,规规矩矩保持着离了歪斜的立正姿势。
袁鹤财对南玄三很熟悉,南玄三自从上任伊始,不知道怎么搞得,像是看着他眼眶子发青。
以往在温林地面胡混的时候,只要在大街上被哑巴豆撞上,十回有八回南玄三都在场。
哑巴豆每次都毫不例外的就一脚,给他给踹出去老远,想躲开都得给叫回来,踹完了再说。
南玄三在一旁从不阻拦,反倒像是在欣赏和评判哑巴豆的脚法,看着是既开心又享受。
在大街上见到南玄三和哑巴豆,袁鹤财都老远的猫起来,就是这一阵满街张牙舞爪,也唯恐撞上这俩祖宗。温林街面混的“手(黑话:同‘爷’)”,就没有不怕他俩的。大哥袁鹤运犯在他手里,全家胆战心惊一番,就是知道这家伙得心狠手辣。没栽到他手上,都胆战心惊的。
南玄三把袁鹤财领回刑事股,和颜悦色的说道:“昨晚回来今天就来上班,可太辛苦了。回家先歇上三天,想好了愿意干什么,咱们再商量。有你二叔和成局长,在我这什么都好办。”
袁鹤财被南玄三的和蔼可亲,弄得很是意外,明白这是二叔的威力,但也知道不可造次。
本想听他爸袁卓福的话,先夹尾巴做人,别太张扬了,免得给二叔惹事。但看成局长和南玄三的态度,袁鹤财觉得:在这温林城,除了那几个日本人,应该就没别人能治得了二叔了吧?!
那我还用怕谁?不杀人放火,应该就不会惹祸。袁鹤财自己觉得,从来就没这么有过底气。
出了警务局,袁鹤财着急忙慌的把袁傻子喊来:“把在温林地面上敢作能闹的那几头烂蒜,只要在温林算是有一号的,都给我请到十里香,你二弟今天请他们喝酒,大家都乐呵乐呵……。”

袁傻子和袁鹤财并不沾亲带故,他在温林比袁鹤财敢玩命,城里胡作烂闹的,都很忌讳他。
袁鹤财在温林不招人待见,挨揍也混不明白的时候,便对袁傻子比亲哥袁鹤运还亲,见到袁傻子张嘴先喊“哥”。袁鹤财极其小气,但只要兜里有钱,就拽着袁傻子进十里香啜上一顿,从不吝啬。知道袁鹤财是十里香掌柜里广义的外甥,尽管不是亲的,袁傻子为这层关系也认亲。
能罩住的时候,袁鹤财受欺负,袁傻子都会挺身而出:“谁敢欺我二弟,就是打我的脸……。”
袁傻子那时在温林地面上,虽然还排不上什么号,但能排上号的,一般也“打怵(东北俗语:忌讳/为难)”他的轴劲,轻易不“撩扯儿”他。他也有自知之明,从不招惹他招惹不起的。
和袁傻子成了好兄弟,让不知深浅还看不明白眉眼高低的袁鹤财,少挨了不少揍。连袁卓福都很感激袁傻子,逢年过节都打发伙计,给他家送上两坛好酒。儿子管束不了,出去胡混还混不明白,三天两头的鼻青脸肿回家,当爹的当然心疼。就这么个还不咋结实的保护伞,又被李道刚给弄个落荒而逃的离家出走了。犯轴敢玩命的袁傻子,被打回了“装屄充愣”的原型。
从此以后的两年多,袁鹤财只要惹事,基本都是挨揍的脑袋,要不就是拿钱孝敬。
头年的冬天,袁傻子重新回到温林至今,是他在温林最“结实(黑话:厉害)”的一段,特别金植走这几个月,袁鹤财又开始混迹街面,除了哑巴豆,真就没人打过他。

袁傻子是惹着了温林“温林把爷”的李道刚,因为撩扯李道刚的“马子”(姘头)大白梨。
“把爷”的意思就是:不管温林的哪把手、多大的手,刚过不惑的李道刚,都是他的爷。
李道刚祖上是犯官被发配至温林的,落户在花圃镇,后在西北街区的北头条西巷盖了宅子。位于西北胡同和西头北街之间,属于温林位置最好的宅基。祥顺泰重建后,后门斜对李家大门。
李家老宅的老宅,2.4M高的红砖院墙,2M宽的暗红色大门,在温林被称之为“府宅”。
李道刚也是独子,靠着在花圃镇的十几垧地的地租,本也可丰衣足食。但自小不务正业还心态暴戾,崇尚暴力喜欢掠夺,却很惜命又缺乏战斗力,20岁上还悠悠荡荡,没能娶妻生子。
宣统元年开始,李道刚便常年在外胡混,三五年回趟温林,收取房租地租,带钱又跑了。
开始是在鹤城和江城,也在京津呆过几年,还在东北军混过两年,没混出什么名堂,却把花圃镇十几垧的祖业败个精光,三十大几还光棍一条,在外没了财力支撑,又回到了温林。
心一横便学着天津混混的那一套,在温林耍起了光棍。两年多的光景,东北易帜那一年,正好年过不惑,还真就成了温林首屈一指的混蛋了。黏糊窝窝头的母亲“小彩凤”,被郝乐松暴打后,最终先奸后娶了三脚猫的30岁寡婶。开创犯官后裔先河,五年间生了三胎,二胎还是俩男孩。到被花大姐逼走的时候,三胎的儿子刚过白天。带着吃奶的孩子流离失所,也是可怜。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7 17:37:35 +0800 CST  
李道刚回到温林,不到两个月,作妖就见成效。第一个仅用两天,就把对面的田记银器店的田掌柜给折腾叫㞞。李道刚把田掌柜选为第一个目标,相中了他胆小怕事,还是外来户,温林没有亲戚朋友,只有个伙计徐世茂是本地人,也老实巴交家族并无势力。
田掌柜的识相,但李道刚这样的无赖却是第一次遇到,奉上50块大洋,李道刚又开价:每月2块大洋,一个季度过来去一趟,伙计能倒出空闲,麻烦送到家里也行……。
每个季度6块,改成了金银店后又被翻番,直到田掌柜的闺女许给了大老坏,李道刚说算起来和田掌柜的是亲家了,足足收了3年,才算是罢手。王家和李家都是温林老户,几代人上百年,虽然住的不近,但在屁大的温林城里,确实也算得上是老街坊了。
各家你娶我嫁,李道刚算比大老坏大一辈,而且大老坏的老叔王健伍,又是当年“温林四狂”的老二,老三魏树忠和老四郝乐松,李道刚即便是在巅峰时,也从不主动招惹,对老大苗贵诚更是恭敬有加,卖个面子谋个有情有义的名声,两边过得去两下都好看。
十年前李道刚还没见识过玩混混的,在家住了一冬,本想在外闯荡了十年,回到温林可以扬威立万了,但见到“温林四狂”的气势,自己就先打怵了:这些小兄弟太猛了!

李道刚从打回到温林,就在“张记混沌馆”开始起腻,黏糊着“小彩凤”,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甚至公然对“小彩凤”的老爷们张乐天,公开叫板:“我肯定睡你老婆。”
儿子窝窝头是警察,李道刚既不在乎也不给面子,和小彩凤一口一个“狗爹”自诩。
窝窝头的母亲“小彩凤”,生于光绪十一年(西历1885年),大李道刚三岁。李道刚早在离家外出胡混的头二年,就在她家昂昂溪的小剧场,看过闺女还没断奶的“小彩凤”,临时救场的演出,便着了迷。五年后到窝窝头断奶,“小彩凤”才重新登台,李道刚跟着“小彩凤”家的剧团,在北满转悠了近二年。只要不是出去唱堂会,听到信就尾随而去。堂会多是在乡村,跟过去找个住的地都费劲,而且和主家不认不识,容易被误会成是绺子“踩盘子”的。
李道刚回到温林第二天,就认出了卖馄饨的“小彩凤”。或许也就是因为“小彩凤”,他才决定要玩混混的。每天三顿吃在混沌馆,每次还都不找零,午后睡一觉,泡在混沌馆喝小酒。
喝了一下午的酒,心不顺喝多了,不顾张乐天在场,就把“小彩凤”给按到了饭桌上,桌上的酒碗酒壶被他划拉一地。张乐天不敢得罪,上来拉劝李道刚,被用盘子把脑袋开瓢了。
小彩凤见到老爷们脑袋上流了血,吓得惨叫了一声,猛地推开了李道刚就往外跑,一脚猛里一脚门外,又被李道刚拉住。小彩凤鬼哭狼嚎的喊“救命”,门前路过听到的少说有几十号。
窝窝头刚搬到温林不到二年,自然没有知近的亲友在跟前能挺身而出,多数人不用看就知道是李道刚在作妖,老爷们都赶紧躲开了,有胆大的老娘们驻足也是老远看着,没人敢上前。
郝乐松刚从奉军退役回家,进了温林警察局才一个多月,回家撞了个正着,上去给打了个鼻口窜血,让闻讯赶过来的几个警察,把他绑在一挂大车上,出城向西拉出了十几里地,扔在了草甸子里。李道刚腿着回来,城门已经关了,在城外一宿,差点没被冻死。

第二天一进城,就进了杨记肉铺的大院,非得要买八个大小一样的新鲜猪腰子。
李道刚回来,真正开刀的其实应该算是杨树德,祸害田记银器店,毕竟是在屋里动静小,那是还没确定就想玩“青皮(耍无赖)”,不过是天天泡在“张记馄饨馆”,不能拿不出吃饭钱,在田记银器店解决个伙食费。没冻死回到城里,看到杨树德的时候,才下定了决心,以此为生了:杨树德这时做买卖非议很多,亲戚朋友的根基浅,亲家王家早已败落,李家和王家还算是世交。几辈子还有姻缘婚嫁的扯不清楚,不管咋说,为杨树德和他翻脸,没有道理。王家大院就是李家祖宗,在见温林城时,一起帮着建起来的。
据老辈说,王家早年大年初一大清早,就得去李府送礼拜年。李家再是有罪,那是官身;王家再是有钱,那是平民,也就是“土鳖”。官家老爷帮着平民家建宅院,真是给足了面子,也是犯官老爷自降身段。王家感恩戴德不为过,也给土鳖的王家添大彩。
只有这样没人能帮忙的,才不抗折腾。否则就是身子骨再结实,也抗不住天天挨揍。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7 17:44:48 +0800 CST  
搬个板凳坐在门口,来人买肉的都被他给擀走了。问上来劝阻的杨树德:“哪有开门不做买卖的道理?狗眼看人低,以为我没钱是吧?”指着杨树德的鼻子问道:“你这离西门这么近,看你这个德行也能装犊子,听说也有几下三脚猫的功夫,想当镇关西呀?”
气得杨树德打了他一拳,李道刚就在在杨记肉铺门口,整整躺了三天搅和作生意。
第四天消停了没再来,杨掌柜以为李道刚是折腾累了,觉得这个臭无赖不过如此。
当天晚上,肉铺放在路边的案子着起大火,街坊四邻都来从被窝爬起来,帮忙把火熄灭。看着烧成一小堆木炭的肉案,不约而的想起李道刚。谢过帮忙的左邻右舍,杨掌柜也满腹疑团的往屋里走,看到临街的铺面窗台上有个瓶子。拿起来发现瓶子里装满水,还用木塞堵着瓶口。拽下木塞闻了闻,里面是煤油,窗台上在瓶子旁边,还有盒火柴。
第二天杨掌柜带着一个“后鞧(猪屁股)”和一坛酒,上门给李道刚赔的不是,奉上50块大洋,答应每五天送到家里二斤肉,才算了事。杨树德被他气得差点吐血。
李道刚随即去了柳记木匠铺,木匠铺半个多月就一直围着他忙活,生意都快停下了。
定了一套家具,样样都返工,换了两茬了还能挑出毛病,李道刚还一天一趟的去催,说娶耽误了他娶媳妇,他就要搬着行李到木匠铺住。结果一分钱没给,倒赔给他50块。

李道刚在温林气势正盛,官家懒得搭理百姓招惹不起。温林最大一家的饭庄十里香的掌柜的里广义,特意在饭庄包间里,摆了一桌十里香大厨梁大马勺拿手的鲁菜,宴请了李道刚。
殷勤敬酒的推杯换盏之中,里广义只请李道刚能高抬贵手,能放袁傻子这“虎屄”一马。
里广义不知深浅,假模假样的和稀泥,不过是想借他李道刚的名望,在温林城里捞名望。
李道刚不咸不淡的说道:“里掌柜喜欢趟水,何不涉身江湖游把泳?!”划出了三个道:
一是.袁傻子拿出来200现大洋,少一个子都不行;
二是.袁傻子下把油锅,自己把“把爷”的名号送给他;
三是.里广义收袁傻子为义子,老里家的儿子,他当大爷的,自然就不好再和小辈再计较。
想当善人,李道刚可以成全里广义。但摆桌酒席就想平事,就把他李道刚当成要饭的了。
里广义老丈人李长山,应该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下油锅的事,挺身而出不会打怵;
200块大洋对里广义的十里香,不过就是一个月的进项,花点小钱也不伤筋动骨;
里广义把袁傻子领回家去,好好管教起来,知道些老少和深浅,别再满大街惹祸。
李道刚言外之意:里广义不出血拿钱,自己都不待见袁傻子,袁傻子也没下油锅的尿性。
一个在温林城里招惹是非还胆小如鼠,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充大屁眼子来积德行善了。

魏记百货店掌柜的魏树忠,当然能听明白李道刚的话里有话,非要去找李道刚比划比划。
魏树忠祖上是满八旗的正白旗人,曾任乾隆朝通政使司正三品“通政使(又称:银台)”。
负责收纳各省题本(奏疏),校阅后送交内阁。查有题本不合规制的,哪怕是出现错别字的,均可揭送内阁参办“大不敬”;如题本有逾限期的,则须移文有关部门议办。其中的进退曲直,很有说道。在京各衙门的一切奏本,不分公私,也均须送通政使司呈进,权力还算显赫。银顶坐轿,皂色盖帏,在京城内四个人抬,出京要用八人,以显示威严。
嘉庆皇帝亲政,诛杀了和珅,魏家的祖辈受到牵连而获重罪,侥幸不死发配到温林。
魏家自从发配离京,人丁就一直不旺。传到魏树忠这一代,已经是接连着四代的单传了。
从“阿玛(父亲)”手上接过家业,魏树忠顶门过日子开始当家的时候,家里仅靠经营着十字街上的一间杂货铺维生了。除了宅基里的前后两趟房院子,魏家在温林已再无别的产业了。

魏树忠倒不是为了袁傻子,是因为李道刚心里明镜的:里广义是他结拜的大哥,当年的“温林四狂”,现在还有三个没离开温林,不放过袁傻子也就罢了,把里广义撧的啥也不像,就是要撕破脸了。就是没把他魏树忠和 “温林四狂”放在眼里,觉得这帮人都老了,是都混过了气的废物了。要说道老,李道刚是在装嫩。如果还装傻充愣的话,岂不是被一个混子给看扁了?!
里广义就是怕魏树忠不压事,把事情弄大了不可收拾。所以请李道刚的时候,就特意没叫着魏树忠。也没想到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能这么不给面子,把魏树忠给死死的拦下了:“为个那么个不争气的玩意也犯不上,我做的也算对得起他爹了。咱是买卖,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是光棍,自古穿鞋不招惹光脚的。和他们结仇犯不上,买卖就都别再想安生了。”看魏树忠还是不肯善罢甘休,又说道:“这是惊动了老爷子,没准真就得和李道刚玩油锅,我不成了逆子?!”
李道刚想的很明白:即使郝乐松出面,也说不出他个“不”字,袁傻子本不是善辈,又是自找不自在,怪不得他李道刚。这个面子现在只有郝乐松能撑得起,苗贵诚和魏树忠都不行。
都他妈的想张嘴充好人,他们这些整天作恶多端的人,岂不连毛都得不着,就图找挨骂?!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7 18:50:26 +0800 CST  
第一章.袁家大院
01-5.袁鹤财从警
袁傻子本名叫袁立龙,他爹袁二子,是在十里香做了10年的伙计,他16岁那年,他爹得了暴病,不到2月就死了。他妈不到半年就改嫁到了丛林店,做了袁傻子本家堂大爷的填房。
后爹有两个儿子,本来就不待见袁傻子。他从小就玩劣不堪,随娘到了丛林店才三月,招猫撩狗,把丛林店的后爹家,给作的鸡飞狗跳墙,也成了丛林店的瘟神。本都该快到成家立业年龄的袁傻子,在17岁生日那天,惹祸又被人找上门去,后爹照例拎顺手就起了一块米把长的木柈,在院子里追打袁傻子。那天袁傻子突然犯起了邪劲,回头一脚扁踹,把后爹给踹趴下了。
堂兄袁立鹏大他五岁,堂弟袁立鹰与他同岁,平常还护着袁傻子,在外打架哥三一块上。
毕竟是后娘带来的,管教过火也会被乡亲们说三道四,何况和袁傻子还是一个祖爷爷的。
后娘本来就是婶,没改嫁进门,这袁傻子也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袁傻子的这一脚,把哥俩彻底给踹翻脸了。袁立鹏是出名的孝子,袁立鹰当然是看哥哥脸色,联手就把袁傻子打个半死。
亲娘也被气得浑身发抖,站着院里连哭带嚎,跺着小脚他让他滚。怀上了第二个孩子刚显怀的堂嫂大绫子,厌恶的斜着眼不屑一顾,唆使哥俩下重手。两个半大的堂妹,抄着手看热闹。
趴在地的袁傻子,不顾身上疼痛,盯着嫂子歹毒的眼神和隆起的肚皮,暗暗地在发着狠。
袁傻子从此就开始在温林城里打零工。吃不上喝不上的的时候,里广义和梁大马勺,只要见到也都有关照,里广义还对伙计关照,袁傻子随时可以回来和大家吃伙食饭。到了三九天刮烟炮的时候,不用里广义关照,伙计们也经常满街找他回店里过夜,唯恐袁傻子冻死在大街上。
袁傻子自小就很爱面子,不愿意总在十里香跟前转悠,像乞丐似的得人一口接济。但他没有手艺,人又长得单薄,经常整天没活干。肚子不给脸皮做主,便小偷小摸的在街里混上了。
救急不救穷,谁也不可能养活他。里广义觉得袁傻子的那副机灵就透着不安分,而且敢和后爹动手,没准还是个白脸狼,就没敢收留他。苗贵诚私下也和里广义说过:这孩子长着反骨。

躲灾外逃了二年多的袁傻子,今年中秋节,才回到温林,还拐带回来个漂亮的城里媳妇。
袁傻子介绍媳妇叫“花大姐”。一看就是良家妇女,知书达理的还很有教养。两人带着孩子,住进了北城门跟前的贺家客栈。花大姐带着袁傻子大摇大摆,在温林城里转悠了一大圈,专拣好房子挑。在温林正街魏记杂货店一墙之隔的后院,租了带三间砖瓦房的一所小宅院住下了。雇人重砌炉灶重盘炕,锅碗瓢盆、桌椅板凳、柜子被褥,花大姐还都挑好的置办。袁傻子回到温林不躲不藏的,李道刚马上就知道了。袁傻子领着城里的有钱娘们,还抱着个丫头,花钱不是一般的冲,让老奸巨猾的李道刚,心里没底又画魂。
手下的人还告诉他:这娘们穿着东北军大官才能穿的呢子大衣和马靴,袁傻子抱着孩子,在十里香点的还都是硬菜,每顿都剩下一大堆,连看都不看,抬屁股转身就走。
李道刚的心里更打鼓了,看来不是军官姨太太,就是哪家大官的千金,应该是和袁傻子私奔的。可私奔的怎么敢这么招摇?手下的兄弟还说:听小娘们的口音就是本地人。
家在齐齐哈尔或者江城,官家要找个跑了的女眷,那还不容易?应该是躲都来不及。
没弄清这娘们底细之前,李道刚决定先不招惹袁傻子,反正看架势他一时半会的也跑不了,有的是时间算账。不长眼招惹上当兵的,浑身给打成筛子,就是转眼间的事。

不着急不着慌,以不变应万变,稳坐着钓鱼船的李道刚,在大年初二,就从温林地面突然消失了,老婆孩子也没在温林过正月十五,悄悄的就都走了,去了哪谁都不知道。
李道刚全家出走,在温林闹得沸沸扬扬。被各代官府所厌恶并严加防范的“造谣和传谣”,确实传播力极强。道听途说再添油加醋,就离谱的没边了,主流是两个版本:
一个版本是:大年初一的晚上,李道刚带着几个兄弟到袁傻子家,几句话没唠明白,就吵了起来,本来吓得就直哭的丫头,看见李道刚手下的弟兄拔出刀,更吱哇乱叫起来。
抱着孩子在一旁一直一声不吭冷眼看热闹的花大姐,哄孩子哄不好,就真生气了。
把孩子重重的放到了炕上,拔出一把没巴掌大的手枪,顶在了李道刚的脑袋上……。
另一个版本是:大年初一晚上,花大姐陪着袁傻子,带着厚礼去李道刚家赔礼道歉。
李道刚不依不饶,花大姐给李道刚跪下了,李道刚才算发了慈悲,这回是给花大姐摆出了两条道,让花大姐自己随便选:要么袁傻子扒光,身上浇上水,就在魏记百货店门前正街的中央,站一个时辰;要么花大姐扒光,上李道刚的炕,暖暖和和的陪李道刚一个时辰。李道刚保证:大丈夫一言九鼎,我一手指不动,连衣服都不脱,更不进被窝。
气正不顺的李道刚,对花大姐的哀求很不耐烦,给了她一天时间,让他们回家商量。
花大姐无奈起身,从怀里拨出了那还没巴掌大的手枪,顶在了李道刚的脑袋上……。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7 19:14:22 +0800 CST  
至于说花大姐他爹是山里的一股大绺子大当家的,或是东北军的中将参议,深夜派了一个连,封住了温林四个城门,把李道刚绑到城外,限他一天内滚出温林城,否则老婆孩子就……。那就是饭店和茶馆的闲扯,大家当做佐茶的谈资,可信度就更不高了。
不管花大姐施了什么法术,反正是把李道刚全家,生斯活拉的逼出了温林,至今音讯皆无。
有一样传闻成了真事,魏记百货店后面方方正正的院子,被花大姐买下了,中保人是里广义和魏树忠,房主就是袁傻子袁立龙。和袁鹤财成了北头条东巷上斜对过的邻居。
不过是斜的有点大。袁傻子家在北头条东巷的西头路口,袁家大院挨着东三道北街,在千米长的北头条东巷中间。这就使两家成了一条小街上,相距500多米一里来地的远邻。
袁傻子靠着媳妇,在温林城又有了一号,算是能伸开了腰,初一、十五的大集,他都去敛钱。不过还是很谨慎,像是没想一定要争当温林老大,和各路“豪杰”都在努力和平共处。

十里香饭馆,成了温林 “驴马烂子(东北俗语-地痞无赖/社会渣滓)”的集合地和大团圆。
还不到十点,温林街面上的鸡鸭鹅狗聚集一堂,就把饭馆大堂给坐满了。但是今天他们一反常态的很有规矩,没有吵吵嚷嚷的飞扬跋扈和不可一世,连座位都是进来后,先看看明白了,再按照自己在温林街面的身份,找适当的位置坐好。往常的这个时间,饭馆还没营业上客呢。
在饭店的地中央,用两张六人的长条桌,并起来的主桌,坐十个人都宽宽超超的,但袁傻子交待伙计生子和小奇,只摆了8把椅子。人应该是快到齐了,还空荡荡的愣没有人敢坐过来。
再并起同样的三张桌,都摆上了12把凳子。袁傻子估计是能坐下,温林也就这几头烂蒜。
袁鹤财春风满面的从外面进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抱拳问候着:“二哥好!”
“都是兄弟,咋都这么客气?主桌怎么没人,空桌子也是我袁二在温林没人缘呀……。你们的那三张桌子都坐满了,看来我袁二就得站着请客了?!”袁鹤财故意装作不知所措的样子,没等别人接话,继续说道:“这样吧,我哥还领着帮兄弟在外面忙活,就坐这桌了。”到门口把还在招呼客人的袁傻子,不由分说的拉了过来,按在主桌的副位坐下:“大哥,你先坐下。”

袁傻子招呼和自己在外面张罗的兄弟,都在那三张桌子找空位坐下,一会开席了,还得帮伙计忙活。这些人刚才都在门外,跟着袁傻子往里招呼客人,里面坐的什么人,他们都看见了。
温林城里李道刚跑了以后,袁傻子不过是让大家不知深浅,不敢轻易撩扯儿。被吓跑的阴影一直还笼罩着他,根本就算不上有多硬实。以往他遇到这里面的大哥们,都是点头哈腰的。
今天袁傻子突然倚仗着袁鹤财就结实了,招呼手下的兄弟,这是在给兄弟们撑腰。小兄弟们借着他的势头,往各位大哥的桌上挤,还是有贼心没贼胆。坐下了也低着头,不敢四处张望。
没准哪个眼神就招惹到哪个大哥,或者举止言谈让大哥瞅着来气,拽过去给顿胖揍也正常。
好在今天各位大哥都非常友善,认识不认识的,都往跟前招呼这些没名没号的小兄弟,有的还主动帮着找凳子,让兄弟们到自己的跟前来挤挤。这些忐忑不安的,才战战兢兢的坐下来。
袁鹤财点名招呼封则达和六子,过来坐在了主桌。这二位在温林都属于顶尖带刺的人物。
被袁鹤财招呼到,这二位倒也不客气,但故意带着诚惶诚恐的姿态,像是受宠若惊的点头哈腰,和袁鹤财作揖寒暄了几句,才落了座。以往的目中无人还趾高气昂的架势,一点都没有。
主桌算上袁鹤财,才只有3个人,袁鹤财又喊离开了主桌的袁傻子:“大哥,你在那不挤呀,不能坐过来给你二弟捧捧场?!这么多的温林大哥,我也招呼不周,腿都直哆嗦呢……。”
袁鹤财把袁傻子又拉到自己的左手坐下,突然像发现了金元宝:“哎!刘大哥,怎么猫起来了?今天是给兄弟捧场,谁还敢抓你咋的?”推了一把袁傻子:“大哥,你得把刘大哥请过来好生陪着,我早就想和刘大哥聚聚,也没找到机会,刘大哥这一段也忙的,人都找不到了……。”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7 19:50:24 +0800 CST  
被袁鹤财喊“刘大哥”的,是在温林东南街区,守在东西大街路南,在东三道南街北头的“双盛寿材铺”的掌柜,绰号“刘大鼻涕”。姐姐刘友芬,姐夫是肉铺的掌柜杨树德。和柳记木匠铺掌柜柳弘君,又是师出同门,跟着师傅们柳大麻子也不好好学手艺,干着活就偷跑出去,跟着“温林把爷”李道刚混,属于最边缘的“小乌拉儿(音:xiǎowùlaer。东北俗语-不上数的)”。
刘大鼻涕游手好闲,不被开肉铺的姐夫杨树德待。被姐夫赶出来后,又不在木匠铺里好好干活,饥一顿饱一顿,生活难以为继就是自然的了。温林城里无立锥之地,伊正还有两个哥哥,但家门都不让他进,也只能在温林硬挺着了。杨树德早年也是温林地面上数的着的浑人,刘大鼻涕借光,活的虽然艰难,倒也没受欺。便在周边村屯盗狗偷羊,卖给杨树德的肉铺混个半饱,刘友芬有时也能偷摸的接济他俩钱。有点儿二五眼的手艺多少也干点,偷鸡摸狗再创收维持着。
杨树德和城东柳记木匠铺掌柜柳弘君两人是把兄弟,柳弘君学徒时看见铺子里放着棺材就发瘆。义父死后,柳弘君接手木匠铺,就不再打好棺材放在铺子里等主顾上门,除非有人定做。
打棺材是比干其他木器活计都赚钱的买卖,虽都是木匠,但这却又是门独树一帜的手艺。
柳弘君路过寺庙,进去烧香拜佛,抽签算卦竟然说让他远离棺材,弄得柳弘君心烦意乱。
刘友芬听说后,背着杨树德,私下去求柳弘君,让他撺掇杨树德合伙,单开一间棺材铺,这样既能赏她兄弟刘大鼻涕一口饭吃,又不至于扔掉柳家这档子生意,一举两得还赈灾济贫了。

柳弘君又去烧香拜佛,按照卦语再请风水先生选址,请测字先生起名。好顿折腾才在城东的东西大街路南,新开了家“双盛寿材铺”。棺材铺的买卖,本来就是柳弘君这样好人干不了的生意,刘大鼻涕出人预料的摇身一变,成了“寿材铺”的掌柜。作为大哥的柳弘君,对兄弟媳妇刘友芬,实在不忍开口说“不”,很难回绝兄弟媳妇的楚楚哀求,更愿意看兄弟媳妇爽快的笑脸,也喜欢听到兄弟媳妇脆生生的喊声“大哥”。说是两全其美,倒莫如说就是成人之美。
小年袁鹤财去鹤城那天,刘大鼻涕和温林街头混混蔡包子,喝完酒从十里香出来,在南城门遇见了往城里送定做好的棺材马车。蔡包子认识送货的是丛林店“沈家木匠铺”的伙计,拦住马车,非要伙计拿出两个烟泡钱。伙计很不情愿的拿出1块现大洋,被蔡包子打了一巴掌。
俩人本来是想出城,拦路讹点钱花。可现在北大门现在不敢过去,弄不好就惹乎到南玄三和哑巴豆,小老幺不高兴都成了麻烦,没准就得遭点好罪。刘大鼻涕突然想起来了,这是抢他的生意,不但打了送货的伙计和车把式,还把打断了胳膊的伙计,愣给塞进到了棺材里。
蔡包子比划着让车把式赶着装着活人的棺材,从原道返回:“肏你妈的,再敢往温林城里拉棺材,就把你的大车给毁成棺材,这两匹马塞进棺材里,挨着你家老祖,埋在你家坟茔地里。”
刘大鼻涕和蔡包子都没想到的是:棺材的买家,是开大烟馆的封则达,温林城牛屄大手。
封则达是给老爹买的棺材,“沈家木匠铺”的掌柜,是烟馆伙计的亲戚。就是为了不搭刘大鼻涕和蔡包子的人情,才特意没从“双盛寿材铺”订购寿材。预计是装殓完了,再给这二位下帖子,结果反倒耽误事了。封则达是李道刚手下的干将,李道刚跑了以后,他关闭了大烟馆,带着老婆孩子到鹤城躲了一阵,才巴结上了南玄三,又在温林又站住了脚,没被仇家清算。
装过活人的棺材,就不能再装殓下葬了。“沈家木匠铺”掌柜是本分人,不想也不敢招惹这些说打就“捞(音:lào-东北方言:拽)”主,两边都得罪不起,只能自认倒霉,就想息事宁人。
封则达却发狠拿刘大鼻涕开刀,在温林重新扬威立万。蔡包子还是惹不起,先放过他再说。

装殓老爹不能耽误,封则达强压着火,表面不露声色的安排伙计,到“双盛棺材铺”再重新买口棺材。打完人正开心,和蔡包子在店里喝茶水的刘大鼻涕,此时才明白:得罪了封则达。
刘大鼻涕也是借着酒劲,觉得封则达根本就没瞧得起自己,不到他这买棺材不说,老爹大丧出殡,都没给他发个帖子,分明就没拿他当根“打鸡巴的棍”。不但没做个姿态,打个大折以示道歉,还以“成品棺材都是有主道定好的”为借口,价码上开宰,额外又多给加上了两成。
封则达憋着气把老爹发送出去,便找到了南玄三。还没等到南玄三发火,哑巴豆带着小老幺和小扒厨,就奔了“双盛棺材铺”。刘大鼻和蔡包子都知道这把祸惹大了,就立马躲了起来。
刘大鼻涕和蔡包子醒了酒也就追悔莫及了,按说开了3年多的棺材铺,不该再这样张狂。
听说南玄三被袁鹤财二叔给收拾了,就开始有意要巴结上袁鹤财,听到请客也畏首畏尾。
袁鹤财请客,明知道封则达会到场,但这个机会不能错过。和蔡包子硬着头皮也来赴宴了。
袁傻子拉着刘大鼻涕,坐在了他的旁边,和封则达正好是面对面,两人面面相觑有些别扭。
“大老坏,你躲的太深了,我二弟都看不见你!”袁傻子离开座位,到把角子的桌上,把大老坏给拽了出来:“这可不够意思,没你陪着喝酒,我二弟肯定就喝不好,我也喝不出兴头。”
“哎呀!坏哥,我就琢磨少个人,这一紧张就想不起来谁。”袁鹤财也离桌,和袁傻子一起,连请带拽的就把大老坏给拉到了主桌:“坏哥,打小我就愿意和你玩,玩啥都有意思……。”
大家都很吃惊也不解,袁鹤财怎么会这么给刘大鼻涕和大老坏面子,各怀心腹事暗自盘算。
也有仇家相聚,惊恐不安的随时准备起身迎战,心慌意乱的琢磨着前门后门哪能跑得利索。
酒菜刚一上齐,袁傻子就招呼大家满好酒,一起给袁鹤财敬了杯酒,祝他能“步步高升”。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7 20:09:12 +0800 CST  
干杯后有将酒杯杯口示人,也有将酒杯杯口冲下,示意自己一饮而尽,才放下酒杯。还没等都坐稳,斟上第二杯酒,就见南玄三摇摇晃晃的走进了饭店,小老幺和小扒厨也随后跟了进来。两人背着大枪,旁若无人的站在门两侧,好像整个饭店里这三十号吃客,都不存在似的。
袁鹤财有点懵了,以为是自己违纪了,这南玄三可是翻脸不认人的主。刘大鼻涕和蔡包子正被南玄三和刑事股抓捕,自己又把刘大鼻涕弄到主桌,这可不好玩了,吓得面无血色站起身。
“老二请客,连你南叔都不招呼,让我老南好没面子。这几个月我是在温林白混了……。”南玄三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一手按住站起身来满脸紧张还张口结舌的袁鹤财,另一只手按住要离位让座满脸谄媚的袁傻子,扫了一眼袁傻子身边浑身发抖的刘大鼻涕,像是没看见一样,自己坐到了袁鹤财的右手,声音低沉着:“大家都坐下吧。今天我大侄请客,你们诸位比我有面子,都是我大侄的座上宾,我南某还得自己闯进来,才能讨杯酒喝。里掌柜的,今天的账都算在我身上。你外甥今天可是办正事,不像以前是装大屁眼子,就给我们上老袁家的高粱烧老窖。”

十里香掌柜里广义,是袁里氏的堂弟。姐夫小舅子之间,客套多于亲情,相处的不冷不热,并不是很融洽,倒也没啥过节。里袁两家平时走动不多,但逢年过节要礼尚往来是少不了的。
里广义还是蛮惦记卧床的姐姐,每隔个把月,就打发媳妇芸香,带上几样袁里氏喜欢吃的炒菜,去袁家大院看看。但里广义和袁卓福坐到一块就都彼此没话说,大眼瞪小眼都觉得难受。
早年里广义是更惦记还没成年的外甥靳大飞,生怕被袁卓福给祸害了。他一直就觉得袁卓福不正装,是个心狠手来还不择手段的货色。娶了姐姐占了烧锅,别再打他外甥的馊主意。
温林就这么屁大的地方,这层关系也是众所周知的,没怨没仇怎么也比两姓旁人要好得多。
袁鹤财挺怕里广义的,但十里香是温林最好的馆子,在这请客打折抹零有时还免单,更有面子。私下里广义没少骂他:“小鸡巴崽子,一分钱不挣,净装大屁眼子?以后少出来摆谱。”

南玄三满面带笑的摆下手,让还没敢坐下的都坐下:“大家不要客气,今天就是朋友相聚,肩膀头齐论弟兄。为了不扫了大家的酒兴,也免得我大侄犯堵,我就先把话说明白:今个儿我南某保证和公事无关,包括刘大鼻涕、蔡包子,你们这些躲着我南某的,给我大侄面子的,就都给我吃好喝好,一醉方休,那也就是在给我南某面子了。”刚把烟叼上,袁傻子就很有眼力价的划着了火,送到了他的跟前。吐出一口烟,才接着说道:“即使是有事,那也是让我南某下回遇上,还得说是我大侄没给你说情,我当然要把你弄回局里说道说道了。我想来的既然都是我大侄的朋友,不会有人不给我南某这个面子的吧?!大家都端起来,陪我再敬我大侄一杯。”
袁鹤财吊在嗓眼的心这才放进了肚子!本来就一脑袋浆糊,刚才还不知深浅的在瞎琢磨:
感觉这也不像是鸿门宴,如果是鸿门宴,就该南玄三做东请客才对呀。
是要搂草打兔子?但那俩站岗的警察,一直是目不斜视,也没带着要干活的样。
犯不上在这玩个一勺烩吧?!都抓了起来他干啥去?连个孝敬他的不都没了?!
一定是要擒贼先擒王了?!更是不可能!不是今天穿上了警服,在温林地面上,自己昨天还根本就不上数呢。上数的几头蒜都是南玄三自己罩着的,他不顺眼的谁能在温林街面上混?!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7 20:38:26 +0800 CST  
真是警察开枪打他爹——六亲不认了,就凭这俩温林警务局最不顶个的警察,肯定是白给,起码得有哑巴豆露面震吓。南玄三刚来温林,有眼无珠的不识货,把废物都给划拉手底下了。
没有南玄三跟着,这帮兄弟喝大了,没准谁“嚎唠儿(音:hāolaoer。东北俗语-号召/叫嚣)”一嗓子,俩警察的大枪,就被当烧火棍客客气气的拿走,啥时候请客,啥时候再要回来扛着吧。
小扒厨整天骚愣骚愣的,瞪着一双配狗的眼睛,到现在还没个媳妇。除了他家邻居“三脚猫”的老婆“洋白菜”,没见他真把谁给忙活到过手里。“洋白菜”是倒贴都愿意,“三脚猫”不知道啥把柄,攥在了小扒厨和洋白菜的手里,睁只眼闭只眼的装傻,不和他俩真较劲就是了。
自己亲妹妹“一里香”,在街上经常被这帮玩艺撩扯。妹夫是在这十里香当大厨的杨树亮。
杨家兄弟姐妹三人,老大杨树德,是杨记肉铺的掌柜;老二“洋白菜”,老疙瘩杨树亮。
就看着媳妇和人家打情骂俏不敢吱声,废物点心的德行,就没有一点他哥当年的无赖相。
小扒厨在十字街上巡街撞上了,挂不住脸就装犊子,踹倒了蔡包子,还顺势给了几枪托子。
第二天晚上,小扒厨就被人从后面用麻袋给套上,五六个人一顿狂踹,半个月都没能下炕。
南玄三来温林之前,小扒厨一直躲在三姓屯哨卡,都很少在温林的大街上露面了……。
洋白菜肯定被六子给上了,六子和杨树德还是把兄弟。蔡包子好像是和一里香混到了一块。
小老幺巡街,枪让六子给抢去了,是原来的刑事警长“乐死人”出面,让六子给送了回来。
这俩完蛋玩艺倒是挺般配,原来都在保安股也投脾气,整天不拆帮,那是怕落单被打闷棍。
小扒厨跑到了三姓屯,小老幺宁愿整天在城门站岗,也不到街面巡逻,就是怕遇事躲不开。

南玄三带着警察站岗来给袁鹤财助威,温林的黑道,就这样被袁鹤财很轻松的给统一了。
按照袁鹤财的座位排序,袁傻子坐在左首,那是高于南玄三的上座了,南玄三进来,袁傻子就站起来要让位,但被南玄三很坚决的给制止了。这就是南玄三在告诉大家:袁傻子理所当然就该成了温林的老二。刘大鼻涕倒是负案在身,论打论闹本也名不见经传;大老坏本来就是个业余贩大烟的,所以才黑不黑白不白的瞎混,这俩玩艺还都被袁鹤财从半黑不白晋坐到主桌。
封则达和六子,是继李道刚之后,温林城里公认最富盛名的“大手(黑话:黑道名家)”了。
袁鹤财有了官身,袁傻子被他当做代理人,有南玄三罩着,当仁不让的可以雄霸温林黑道。
刘大鼻涕迄今为止还负案在身,和他“抱把(黑话:同伙)”的蔡包子,也不是善茬子。
封则达和六子原来都是跟李道刚混的,封则达开了多年的私烟馆,钱自然要比六子厚得多。
六子的真名谁也不知道,姓啥可能李道刚和封则达能知道。原来都叫他“小山东”,这名号“稀烂见(东北俗语-普遍)”的太大众化了,在满洲一砖头子撇出去,一下就能砸着好几个。
只要是山东口音,岁数和个头小,哪怕是家伙小的,都叫小山东,温林城里就有三四个。
李道刚不知道怎么相中了他,他也确实成为了李道刚手下最能打的,以彪悍和手黑著名。
封则达和六子,早晚得要一决高低,这哥俩尿布到一个壶里。要不李道刚跑了,封则达也不至于带着老婆孩子躲到佳木斯好几个月。现在封则达靠上了南玄三,六子或许真就要悬乎。

小山东左手的拇指下面,多节手指头,后来在县医院,被日本大夫给锯掉了,被称为“二虎六指”。“六指”总有骂人揭短的意思,小山东在温林城内,又成了一般人不敢招惹的人物,就被尊称为“六子”了。张学良那么牛屄,不也叫“小六子”吗?!这也是承认六子成了温林的后起之秀,是在李道刚之后,最让人害怕的大手了。从李道刚那论,温林的少帅他当之无愧。
或是惺惺相惜,六子当初才私放了袁傻子一马,没想到纵虎为患,被袁傻子媳妇给翻盘了。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7 20:48:28 +0800 CST  
李道刚跑了以后,原来就不咋对付的六子和封则达各拉一帮,谁也不服谁,谁看谁都来气。
可毕竟出自李道刚一门,温林还都知道,李道刚、封则达和六子也是一个头磕在地上,封则达是六子的二哥。怎么也不能公开反目成仇,遇到事还能主动相互援手,但也都是为了各自利益。刘大鼻涕和蔡包子这件事,被六子看成是和他较劲。等于有人搅和他干爹的丧事,丢人丢大了。六子得让温林城里的人都明白:李道刚的兄弟和左膀右臂,不都是乌合之众,也不是谁都能随便“捏把”的街头混子。在家里关门咋掐,闲的高兴;到了外面,脸面的事不能含糊。
六子暗中在和封则达较劲,这件事他先给摆平了,就等于宣布:封则达就是个废物点心。
封则达憋着劲就要整刘大鼻涕,尽管最坏的是蔡包子。但蔡包子是“乐死人”郝乐松的大舅哥,封则达对官家一直都是敬若祖宗,比对他爹都上心。六子倒也不是非要和蔡包子过不去,但刘友芬算是是他的嫂子,洋白菜虽然和杨树德关系很僵,和刘友芬相处的却很好,弄刘大鼻涕,六子不好下手了。他从和“洋白菜”那一腿上论,也算杨树亮的姐夫了,蔡包子还睡了杨树亮的媳妇一里香,这事也是打他脸。洋白菜和杨树德因为一里香,对蔡包子都气得直咬牙。
杨树德现在谁的闲事都不想管,也管不过来,就想护住老婆孩子,六子装犊子不能不管。

十里香的这顿酒宴,等于是南玄三对在温林城里混的各路神仙说明白了:在温林谁敢和袁鹤财过不去的,就是和南玄三叫板了。敢不听袁傻子招呼的,就是摆明了要和袁鹤财单挑了。
刘大鼻涕和封则达的仇怎么解,和大老坏是敌是友还不一定,南玄三的底牌,大家也都迷糊。表面上看,最玄乎的是大老坏,不但要对袁傻子低三下四,恐怕连刘大鼻涕也惹不起了。
可啥事都不一定!哑巴豆像是不怕南玄三,虽然和大老坏没啥渊源,但似乎很投脾气……。
酒过三巡,场面十分热烈,刘大鼻涕把蔡包子叫了过来,这两个在温林也算是够狠的角色,一起过来给南玄三敬酒:“南叔,我们哥俩敬你一个。明个一大早,就去二哥那投案自首……。”
南玄三站起身来,端起酒杯,乱哄哄一片的饭馆马上鸦雀无声,南玄三对站在一旁哆哆嗦嗦的两人不耐烦的摆摆手,让他们躲远点。低下头对袁鹤财说:“大侄,你叔我这是酒后憋不住话,这直来直去的脾气也改不了了。不过老话讲得好:良药苦口。你毕竟刚刚涉入江湖,很多事还是顾头不顾腚。当着这么多人,肯定会折你的面子。但你叔也不得不教训教训你……。”

“股长,我袁二听您的指教,打骂您说的算。”袁鹤财强作镇静的慌忙站起,陪着笑脸。
“男人立世,以孝为先。你请客酬谢以往照应过你的兄弟,是你发迹不忘本,是大丈夫。我南某人也很敬佩,说不出来个‘不’字。不过今天你该先请的,不是这些你的兄弟,应该先请这些年一直照应着你家生意的那些叔叔大爷,那是一直照应你爹的人。没有那些叔叔大爷照应你爹,哪有你小子今天?!说饿死你们哥俩或许是有点‘咧悬儿’了,但你家也活不了这么滋润!不是看你今天大喜,不是你的这些朋友在场给你留点面子,你叔说你是客气,揍你都不过分。”南玄三板着脸,一字一板说的很严肃也很认真,让人有些发瘆:“做人做事要讲规矩!”
“南股长,你是我叔,亲叔……。今个确实是我错了,应该说是我混蛋,不懂老少尊卑了,后天我一定补上,还得给那些叔叔大爷鞠躬道歉。”袁鹤财玩邪的一点都不缺心眼,立即明白了南玄三的用意:“兄弟们,我叔当众骂我,是因为这事我袁二做的确实不地道了,今天散了都替我把你们家门口、或者是熟悉的亲戚朋友代我恭请一下,我家烧锅是靠城里的老少爷们照应,才挺到今天,就是不做酒生意的,也没少去我家捧场。各位兄弟去恭请的时候,一定先替我向那些叔叔大爷道个歉,这感恩报德的谢宴晚了,是我不明事理、不近人情、没老没少了……。”
南玄三喝完了杯里的酒就走了,袁鹤财津津有味的喝到快2点了,还在语无伦次的张罗。
里广义看着心烦,叫过袁傻子:“快点把老二弄走,再喝就都他妈的喝狗肚子里去了……。”

南玄三出了饭店还不到一个小时,到袁家烧锅进货的商家,就络绎不绝。袁卓福喜出望外还措手不及,没缓过味来。到了第二天,包括周围镇上的,只要卖酒的,就没有不到袁家烧锅进货的。还没到晚上,酒就卖空了。没能拉走的就先留下了钱,拿个条子等过几天再来提货。
年根底下,各商家早就备好了货。现在进酒自然不是断货着急,就是过来露个面捧个场。
每家少则几百斤,多则套着大车整车拉。很多进城购置年货的农民,也随大流跟了过来。
袁家大院门前,就热闹起来了。周围的邻居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也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袁卓福开始满大街的张罗雇人,可是满街筒子的人,就是雇不到干活的。就是家里没地扛活的,谁也不愿意猫冬时节再挨累,何况还是年关根了,谁不想在家高高兴兴的过个团圆年。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7 21:08:08 +0800 CST  
烧锅得昼夜不停的烧酒了,要不还真就供不上卖了。袁家烧锅尽管这些年买卖不错,但从来没这么兴隆过。满沟的“文家烧锅”和依正的“卜家烧锅”,一直占据了温林绝大多数的销量,周边镇子里的小烧锅也没少起。这些年袁家烧锅在温林市场上的份额,不过是在逐年上升。
袁家烧锅从来没卖出过温林,袁卓福也没那么大野心,能把温林划拉明白就够吃够喝的了。
袁卓福是断定:这次对这俩家大烧锅,在温林能造成重挫。否则他也不会这样断然增产。
赏脸也好巴结也罢,不过就是先把货拉走,这个月倒是都卖了,没准后三个月就卖不出去。
商家库里压着的,得一点一点卖,不可能倒进护城河再来进货,烧锅就是先把钱收回来了。
现在是实实在在的要挤占一大块的市场份额了,那就只能增产。袁卓福还没忘:萝卜快了也不能不洗泥。他每天亲自在烧锅坐镇,没经姑爷子靳大飞品鉴认可的酒,坚决不许往外走。
袁家烧锅这块招牌,是他15年的心血。这个烧锅往上数,从靳家小作坊开始算,也有80多年的阳寿了,不能为了眼前的这俩小钱,就把烧锅的声誉毁在自己手里,那是绝对不划算的。

南玄三并没有这么大的商业号召力。他出现在十里香的时候,很多人没看到葫芦,自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卖什么药。等他从饭馆出来,街面上很快就传出来:南玄三肯定要扶着袁鹤财了,袁傻子在温林,也就有了最大的靠山。小买卖家不维护袁卓福,得罪袁鹤财,都是自找晦气。
第三天中午的宴席上,袁卓福和袁鹤财爷俩一唱一和,最后玄乎到:金植是宣统皇帝钦派的建国先行官,不露真相隐姓埋名在袁家马场,是为皇帝陛下,在北满执行秘密任务,现在功德圆满了。金植回到温林首尾飘忽的诡异其踪,从袁鹤运被释放,就在温林城被传的神乎其神。
有人在袁家的马圈见过金植,多是背影。即使打过照面,一个瘦瘦小小的“弼马温”,也没人关注过。金植又有意不愿意和外人接触,也就没有几个人和他打过交道,更谈不上有交情。

原来在袁家马场的韩疙瘩回家了,除了袁家自己家人,在温林只有徐亚斌和金植熟悉了。
大家都忘了,还有个于球子,当年就是盖完了袁家马场的马棚,才在北门官道上捡个媳妇。
爷俩没想到,当个警察来钱这么容易。袁鹤财当然明白:南玄三的捧场,起到了关键作用。
酒席后的第二天,袁鹤财按照袁卓福的嘱咐,找舅舅里广义结账。里广义告诉他:南玄三死乞白赖的留下了30个大洋,不用他再结了。随即撂下脸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知道点深浅,别洋吧过劲了!到哪都得知道:你下面还有俩‘卵子儿(音:lǎnzier。东北俗语-睾丸)’坠着呢。凡人就是折腾死,也飞上不了天;老母鸡插啥毛,那也不是凤凰。得饶人处且饶人……。”
袁鹤财的这两次请客,就收到了36根金条,700多块现大洋,随礼都没有送满洲币的。
大头还都是来自那些买卖家,混街面的没几个真有钱的,他们却给买卖家的价格抬得很高。
棺材铺打样,大烟馆加码,轮到商家的时候,只有往上跟,“十里香”就没跟着起哄……。
——这里还不仅仅是对袁鹤财身份的忌讳和恐惧,也有水涨船高的面子问题。

袁鹤财还没醒酒,袁卓福就催着他,带上了10根金条,去“贺家客栈”找南玄三道谢。
在“贺家客栈”大院的东北角,隔出了一个不到400M2的小院子,只有四间正房两间偏房。
客栈是小老幺家的,南玄三和哑巴豆就住在小院里,小老幺在温林,一下就“打腰”了。
南玄三和哑巴豆住进来之前,温林城里吃“老客(东北俗语-贩运的行商)”的这帮混子,每天快到中午的时候,都聚集在客栈大门北边不到100M的南北大街路边,扯蛋起哄消磨时间。
住进来第二天,哑巴豆驻足在客栈门前,向扎堆的人群望去,从那以后他们就在这消失了。
小老幺家的客栈,不到一个月就开始旺了起来,道理很简单:在温林地面,能罩住客商。
袁鹤财见到哑巴豆就哆嗦,被南玄三叫着坐到了炕沿上,喝了几杯酒,一刻不敢多逗留。
临走好说歹说,南玄三只留下5根金条。袁鹤财还往南玄三那塞剩下的5根,哑巴豆说了句:“真他妈的磨叽,他跟你说朝鲜话了?告诉你拿回去,赶紧拿走滚蛋。我说话可一贯算话。”
袁鹤财知道哑巴豆说的算话,是指“遇到他一回踹一回,踹够五次才算拉到”。可现在都是同仁了,都穿着狗皮,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袁鹤财都不知道他怎么起脚——净扯鸡巴蛋!
南玄三对自己这么好,都是二叔的面子。袁鹤财心里倒是烂明白,但真就不知道金植到底有多大“尿脬儿(音:niàopaoer。东北俗语-本事/能力)”,更不知道南玄三巴结金植能得到什么。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7 21:22:17 +0800 CST  
袁鹤财不知道就画魂,金植也不可能对他说。按道理南玄三比哑巴豆牛屄,可哑巴豆为啥就不给二叔面子。不是南玄三给拦下了,哑巴豆还指不定说出什么来呢。袁鹤财心里这个后悔:就该带两份:一份5根条子两封大洋(封:把大洋用红纸包裹成圆柱形,每封50块),给南玄三;另一份2根条子两封大洋,给哑巴豆。这给一个拉下一个,本来是讨好化解的好机会,白白的给浪费了。大洋戳堆也好看,都收下也不过和10根条子差不多;没准南玄三就收2根条子,把大洋都留下,也就是现在这个价码的5根条子。但哑巴豆怎么说,也不能再无缘无故的找茬了!

金植带着琪琪格从鹤城回来,第二天早晨,就到了温林警务局,向成功正式报到。
成功让司法股股长彭正夫,立即召集在局里的全体警察,半小时内到会议室集合:“把街面上的都找回来。”对金植笑着说:“你来温林是折腾人的,这是我来温林的第二次开会。”
“是局长太看重卑职了,真用不着!局机关几个股长见一下就可以了。”金植对成功抱拳。
成功亲自把金植领到为他准备好的办公室:“没事关上门,就到里间睡觉去,挺舒服的。”
“局长真是费心了!没事我就不过来了。”金植一再向成功道谢。又陪同金植来到会议室。
“这是鹤城警务厅特务科特务股思想班金植班长,也是特务科派驻在温林警务局的调查员。希望大家积极配合金巡官,一德一心为建设日满亲善和民族协和的王道乐土尽职尽责。”成功介绍完并简单的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官话,一直琢磨着金植不过来是什么意思:“从今天开始,在警务局特务股组建之前,凡是涉及到谍防和反满抗日的案件,一律向金班长移交侦办。”
金植只说了句:“任职温林荣幸之至。金植不才,愿和诸位同仁共同提携,效忠满洲国。”
成功又将三位股长,介绍金植认识,见面会就算结束,与金植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金植四处看看适应一下环境。南玄三敲门进到了金植的办公室,成功相互介绍时,金植特意对比他警衔还高一级的南玄三,以命令的口吻说道:“散了会到我办公室!”
特务科就有这个权利,可以传唤任何人,包括警务局长。但这不过只是个规定,在警察内部应该只能算是个说法。即便是趾高气昂的日籍警察,见到高于自己职级的官长也得客客气气,没有反满抗日的证据,随便胡来,自己的长官都不会允许,毕竟有同仁间客套和礼仪的约束。
南玄三心里明白,这一定是因为袁鹤运的事情,但也胸有成竹:义勇军买马,证据确凿。

耐着性子敲了三次门,才等到里面的金植回应。南玄三推门进去,特意小心的把门带上。
南玄三满脸带笑,隔着桌子向对面坐在椅子上的金植,微微哈腰的点着头。金植不但没有对带着友善的南玄三有所回应,更没有让站在对面的南玄三坐下,还用带有挑衅的眼神,夸张的打量着南玄三。南玄三的血就往脑袋上涌。除了进成功的办公室,对待金植真是给足了他脸。
敲门还得等着里面出个动静,进来还给他关门,其他那俩股长,受到这般对待得受宠若惊。
南玄三到哪敲下门,是告知里面:快把见不得人的东西收整一下。根本没惯过谁这臭毛病。
即便狗尿苔长在金銮殿上,也没这么装犊子找挨揍的。金植是厅里的警官,这班长勉强和警务局的股长平级,真装上钦差了?!南玄三如果愿意留在厅里,给个股长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挂着特务科的招牌,凭仗调查员的身份,这也太牛屄了吧?!确切的说是没个屄数了吧?!

南玄三是八等警官的二等警佐(相当军队的中尉),金植说破大天,也不过是个九等的巡官,什么厅里来的,特务科派驻,没当过警察就不知深浅,先起身敬礼南玄三倒可以给他免了,但连欠身和让座都没有,让以大咧不拘礼仪的南玄三,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这犊子装的。”
金植或许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难以压制住南玄三,真让还有所顾忌的南玄三犯起虎劲,彼此尴尬不说,现在还真就没啥本事能收拾他。便对站在自己面前的南玄三,念起了“紧箍咒”:
“温厅长让我给你带几句话,还不许走样,那就只能委屈南股长站着听了,这也是尊卑有序嘛。”
南玄三气得直咬牙,也无计可施。无论从职级还是情义,温慧池的面子都得给,私下可以过分甚至冒犯,但在外面还得给他撑起场子。装扮成钦差大臣来传口谕的,警衔和职位倒也就不重要了。警务厅特务科的这帮玩意想害人,变个花样转个弯,玩掉自己的脑袋,不会太费事,大可不必过于计较。金植也一语道破了自己身份:大家都是拉着温慧池大旗作虎皮的一路货色。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7 21:46:13 +0800 CST  
金植一直在擦枪,笨笨磕磕的手把并不娴熟,但枪口始终不离他脑袋的左右。南玄三看着就好笑,但挪动身子躲开枪口就太“囊(东北俗语-同‘囊膪’:软蛋)”,迎着枪口倒是显得“结实(东北俗语-硬气)”,但这屄养的一旦没玩好,真走了火,不到2M的距离,神仙都躲不开。
又不好说不带这么摆弄枪的。南玄三知道金植是故意,但这么干真就犯忌,吓出自己一身冷汗倒不假,可也让人笑话:拿枪冲着人,这是和师娘学的玩枪。诚心威胁吓唬,倒另当别论。
金植心里也明白着呢,南玄三是在等着他传完话。心思好像更多在枪上,几次眼睛从枪口直接转到他的脑袋。温慧池的话被他一句隔成好几段,直到把枪擦完收起,才把口谕传达完。
南玄三一直自以为凶悍敢玩命,这两分钟不知不觉中,也胆战心惊的满头大汗了。金植这屄养的太缺德,说话之前是往弹夹里压子弹,开始说话弹夹就塞进了枪里,还特意顶上火擦枪。
不是二屄就没这么擦枪的,这就是摆明了挑衅。南玄三目不转睛的盯着金植手里的枪。
“真死在他枪下,可他妈的冤透了。这就是个30M外都脱靶的抠屄手。”南玄三暗自骂道。
南玄三还真就走了眼!金植体弱胆小,对枪就情有独钟。进入骑二旅就挎短枪,他真就用心的练了一年多的射击,确实没打死过活物,甚至没向活物开过枪,但打固定靶还是相当准确。

金植收起枪,便起身请南玄三坐下,特意还用朝语聊了两句家常,算是给浑身冒汗的他叫叫魂的安慰了。温慧池都说些啥,南玄三根本就没走心,但很明确的是,这把事温慧池不高兴了,根源还不在弄了金植家亲戚,是妒忌他和矢村玩的太近便了。金植起身让座,南玄三不经意的重新审视了他一眼,和自己一样的身高,长得比自己还磕碜,这犊子真就让他给裝圆了。
想想金植扎着的腰带和挎着的驳壳枪,南玄三差点没笑出声来。满洲国警官着装的规定是:
巡官及以下的警官,着装必须腰扎皮带,手枪的枪套或挂在腰带上,或斜背皮带挂在左胯,而且佩刀也要挂在腰带上。警佐及以上警官着装,不必扎腰带,手枪也可以藏在衣服内甚至不带,佩刀直接挂在自己里面的腰带上即可。金植扎着根皮带,也好意思着装在那瞎鸡巴嘚瑟。
温慧池的话明白咋回事就行了,知道他和矢村玩得好,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南玄三对金植有点想不明白:帮袁鹤财一下敛了这么多钱,送来10根金条才留下5根,袁卓福爷俩没和他说?!

金植带着三丫回到温林的第三天,成功就派彭正夫,送过来鹤城警务厅的嘉奖任命:
侦破鹤城ZG市委机关,抓获市委书记及党羽17人,功勋卓著。晋升金植为满洲国鹤城警务厅特务科温林特别工作班班长,晋一等警佐衔,常驻温林警务局督办反满抗日。
彭正夫还带来了鹤城警务厅与嘉奖晋升令一起送过来的警服、警衔和佩刀,配枪得金植去厅里办理手续才能更换。金植的警衔就仅比成功低一级,高出温林警务局三个股长一级,着装也和股长们相同,不用再像大头兵那样系个腰带,裤带上挂把洋刀,枪都可以别在衣服里。
成功万万没有想到:袁家烧锅的伙计徐亚斌,着警士装,带着报到令,把金植的嘉奖晋升令和新行头一并给带回温林,并交到他的手上。徐亚斌被鹤城警务厅录用,成为温林警务局的保安警士。袁卓福和袁鹤财,比成局长还意外,其实是震惊。回来的时候,金植说是有事把徐亚斌留在了鹤城,过一半天就回来。袁卓福问过康孝仁,康孝仁只说:是二叔回来的头天晚上,派了个警察,把徐亚斌从大车店带走了,回来的时候,二叔没提这茬,他也没敢问。
袁鹤财好奇的问过三丫,被三丫顶的直“哏喽儿(音:gérlouer。东北俗语-张口结舌/哑口无言)”,半天没说出话来:“你和你爸就让我伺候好二叔,没说让我还得再伺候小斌子吧?!”

成功只比金植早到2个月来温林任职。带着满腹的疑惑,邀请金植赴宴,以示祝贺。
金植上次为袁鹤运的事去鹤城,请示温慧池和杉田,按道理根本不需要那么长时间。
即使有事被耽搁在鹤城,打个电话也能先把人放了,这不该是不好意思给成功添麻烦。
金植一拖就将近两周,袁鹤运像是和他没啥关系一样:只管给他弄出来,早点晚点不打紧。
成功当时就一直画魂:金植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金植要为朋友两肋插刀是真是假?!
金植这次去鹤城,来警务局和成功打过招呼,说是处理点个人的事。连去带回一共是20天,回来的当天晚上,就特意去了警务局,给成功带回来了两条香烟,一再抱歉:袁鹤财当警察的事,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关键是他那个短粗胖的造型,怕给温厅长恶心了。唯恐办不成,留下笑柄丢人,事先没打招呼。说的还是蛮实在,还特别很是恭敬的报告销假,也没提徐亚斌。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7 21:59:11 +0800 CST  
袁鹤财进到警务局,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直接找到温厅长的关系,应该还花不多少钱。
金植这次去鹤城,是一块办进来俩警察,即便舍得花钱,在温慧池那的面子也太大了。
徐亚斌应该和袁鹤财一块回来报道。金植专门诚惶诚恐的抱歉,何必不一次全都说出来?!
留下徐亚斌是为了等金植的嘉奖晋升令?!但这样仅仅隐瞒三天,按说也没有什么意义。
徐亚斌又是袁卓福花钱?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伙计,即便是花不多少钱,这似乎不太可能。
金植由九等警官直接晋升为七等警官,越衔提升和通令嘉奖,不是温慧池一个人提笔就可以随便成文的,没有杉田副厅长的认可,是绝对不可能。特别是在鹤城警务厅特务科,多出个“特别工作班”的机构,这不但要过日本副厅长的那一关,也是要上报备案的。
也就是说:备案没被质疑!在温林警务局,警衔排列第二,尽管不是温林警务局的人,如果成功不是特殊原因,就任警务局长一职,也不过就是个一等警佐(相当部队上尉)。

金植来路不明,进到警务厅,就被分在审核最为严格、由日本副厅长杉田亲自把控的特务科,还放到温林散仙一般的养着。思想班又是特务科最为诡秘的部门,原来没设。
警务厅内部,看思想班都似云里雾里一般。一走又是20多天,回来就这么多的变化。
金植自打当上警察回到温林,能算作正了八经上班,只有小半天。是报道时去过一次温林警务局,为了走正式到任的过场,也要参加警务局的欢迎会,和同仁见面相识。
剩下几次都来去匆匆。为了捞袁鹤运,到了温林的当晚,专程拜见成功。另外来的三次,一次是报到前一天午后,从鹤城回来,为了签署袁鹤运的释放令。另两次就都是为了去鹤城,走时请假和回来销假,向成功打个招呼,避免成功找有事不到人。这是上级机关向下属机构派驻人员的规矩,是工作的需要,也是对驻在单位长官的尊重。
一个原来一直蜗居在温林的马夫,转眼间就破获了中共鹤城市委机关的大案,晋升为特别班长,还是光杆司令;警衔越了一级,还成为温林警务局专职反满抗日的督导了。
这一系列异乎寻常的安排,中间夹杂着诸多诡异,不能不引起成功的高度警觉。

成功很困惑,真的完全想不明白。精神高度紧张的双面孔生活方式,使他无时无刻的都在提防,难免也有些神经过敏。唯恐是自己在哪里出现纰漏,引起鹤城警务厅的警觉,特意把金植作为根钉子,插在了他的身边。这也太重视自己了,完全没有必要。
鹤城ZG地下组织刚被一窝端掉,肯定是有投降变节分子。成功对ZG的保密程序和能力与成员的成分和忠诚,一直都持有怀疑态度,太多的乌合之众,混入在其中。
或许自己的身份在哪个环节被暴露,还是鹤城警务厅察觉到共产分子的渗透。
金植第一次从鹤城回来,就他商量:按照成功审问的结论可以认定,南玄三就是刑讯逼供,不是想敲诈勒索,也是要杀良冒功。袁家的劣马只能下汤锅,谁家能当军马骑?!已经禀报了温厅长,应该按照一般治安案件处理,由他来签署袁鹤运无罪释放。
袁鹤运由他领回去,马贩子不过是个奸商,人和马由成功处理,他没有异议还认可。
金植见成功没有异议,才把南玄三经办的材料都给点着了,还在火苗上点上一颗烟。
第一口烟全部吐出来,材料才烧干净。又千恩万谢一番,金植才告辞离开了警务局。
成功让彭正夫收了10根金条,不给出任何收据和手续,交钱就把人和马都给放了。

金植来局里打招呼去鹤城时,成功把金条拿给了他,金植慌忙摆手,一根不留:“这件事我想办的都办完了,我大侄子没事就行了,再拿钱就破规矩。收到多少,都是局长的。这事一切后果我兜着。我大侄是我领走的,那个买马的,也是我让局里放的……。”
特意回到了就进去过一次的办公室,拿出公函,签署了买马人的释放令,回到成功的办公室,双手呈给了成功:“这个还请局长存档!毕竟是为义勇军买马,涉嫌反满抗日,移交特务科处理。释放是念及罪恶较轻,不是什么抗日分子,理应由我签署释放令。”
金植确实和一般的警察不一样,除了不贪婪,还懂得承担责任,刻意低调的躲避他人注意,这绝对不是一般的警特。没准是受命鹤城宪兵队,或者是领事馆的特高课。
成功以到任接风为由,派人请金植赴宴,被金植婉言谢绝了。派彭正夫致贺晋升,金植却以马上过年了,请局长赏光,三十晚上一起过来守夜辞旧迎新,再次直接推辞了。
金植向彭正夫问起局长成功春节的时间安排,得知成功要过了正月十五才回江城。
大正月谁都不敢掉以轻心,各个股长和局长,都不能回家过节,城里还要严加警戒,严防生变或抗日武装袭扰。当官都是提心吊胆,领点俸禄都不容易,金植也很是感慨。
金植非常真诚请彭正夫代为转达他对成功的邀请,并明确敲定:大年三十的五点。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7 22:09:57 +0800 CST  
成功虽然能感受到金植的诚挚,但还是十分的谨慎,很想把金植向自己的领导黄文刚作个专门汇报。但冷静的反复思考后,从种种迹象上看,成功判断:金植至少不该是冲着自己才来温林的。如果是为了在自己身边插根钉子,就不该这个时候公开表彰和晋升金植,这等于在直白的告诉他:金植是从鹤城派到你身边,就是为了专门看着你。
金植背着个督办的名分,还是为了督办温林地区来的反满抗日,而不是针对他个人。
警务厅对金植的安排有些特殊,怎么琢磨也和自己关系不大,但到底是什么猫腻,还是想不明白。为了自保当下也要少接头和活动,以不变应万变,成功一切听天由命了。
越是觉得没啥问题,越是惶恐着不托底。每天晚上睡觉前,都想的脑袋瓜子生疼,也没想明白其中奥妙:奔我来,这样能奔出个啥?!再偷懒,也得有事没事过来看着点。
不到警务局上班,督导怎么进行,成功都没能想明白:或许是想过完年再开始吧?!
这碗官饭让他吃的真他妈的滋润,整天在家里躺着就能交差,这才是官场最高境界。
“羡慕”和“妒忌”还真不是主要的,倒是“恨”得牙根直痒痒:怎么都看不明白。

金植大年三十,中午就打发袁鹤财去警务局,再次提醒成功:晚上五点,准时开席。
袁鹤财又去了彭正夫的办公室:“我二叔让我告诉我舅了,晚上警务局值班人员都由十里香负责年夜饭,彭股长自己和我舅定一下,晚上几点过去开几桌,各位股长和值班的兄弟,都别拉下了。”讨好的对彭正夫低声说道:“我二叔升官请客,几位股长这几天一直到十五,就都在我舅那吃算了,反正他得结回帐,多点少点也不差这一星半点。”
“你他妈的拿你二叔送礼,倒是蛮大方。”彭正夫听着好笑:“和你二叔有仇吧?!”
“没错!你的薪俸得转到你手里,你能给分了,咱就一家一半。”袁鹤财知道彭正夫就是开玩笑,可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他个‘轱辘棒子(东北俗语-光棍)’留钱干啥呀?!”
“屁话!我他妈的能给分了,还给你一半?!我有毛病?!”彭正夫被他气乐了。
袁鹤财愿意晒脸:“不是呀,我顶缸你白得,我又不是光擎现成的,最后混蛋是我。”
“当把混蛋就有一等警佐的一半薪俸,这是好事。”彭正夫横了袁鹤财一眼:“没事赶紧回家帮你老婆干点活,别在这跟我扯犊子。替我和兄弟们谢谢金警佐,拜个早年!”

琪琪格按金植的吩咐,打发康孝仁去十里香要了16个菜,全鸡全鱼肘子齐全。葱爆海参和爆炒鱿鱼,是十里香的招牌菜,也是金植最喜欢的,更是荒蛮草甸子上少见的佳肴。金植没让上袁家烧锅的小烧,让里广义送来4瓶四川老窖,部队上都喜欢酱香酒。
酒席没在卧房,特意摆在了西厢房的饭厅,以示正式和庄重,也是对成局长的尊敬。
请客人到家里过年守岁,这本来就是待客的最高礼遇,显得金植没拿成功当外人。
琪琪格和三丫帮着忙活完,就都出去了。金植特意关照袁卓福:要显示出对成局长私人交往的重视和尊敬,他和袁鹤财倒是过来敬杯酒,就不都聚在一桌上喝酒闹哄了。
金植早已经习惯了低调的生活,这些年的逃亡生涯更在时时的警示他:少抛头露面!现在的工作性质更需要如此,干这行认识的人越少越好,能躲开喧嚣才是修炼的境界。
江城当年的那本烂帐,金植现在根本就不怕被翻出来,和他抓共党立功受奖相比,那根本就算不了什么。自打金植到新京那天起,就有个感觉:日本人在满洲国不会千秋万代,早晚有走那一天。他整天猫在袁家大院,不去局里招摇,不单纯就是就贪图在袁家的舒适。但与琪琪格和三丫在炕上骨碌着起腻,快活享受的也确实是都懒得活动了。
金植一直在告诫着自己:做事要给自己留有余地,不要结仇太多,更不能结仇太深。

江城蹲的那把大狱,让金植很讨厌苏俄和共党,包括朝鲜的那些救国组织,都他妈的不仗义,更不讲究。这次在鹤城,就是为了在鹤城警务厅能显显身手,这又是份厚礼,能更有力的去巴结温慧池,得到杉田的认可,重要的是自己能完全隐身幕后。
如果不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只有温慧池一个人知道,即使金植再讨厌GCD,也不至于下此狠手,出头以此报复泄气。更不会为了解气、显摆、巴结,去和GCD公然结下深仇大恨,这太不值得。在日本洋行、中东铁路、刘德权骑二旅的这些经历,特别是两把大狱蹲的更是颇有心得。最让金植感悟深刻的是:这个世道最好谁都别得罪,结下一个仇,可能就会大半辈子都还不清。无论给谁干活,只要有中国人参与,论功行赏是小头,有人关照才是大头。靠孤身奋斗,累死都没人心疼,被追悼都是在骂“儍屄”。
得到如此高规格的奖赏,特别是越格晋衔,是金植万万没想到的。徐亚斌把嘉奖晋升令送到警务局,办完报到手续,就跑了过来。金植还以为一个孩子没学明白,刚穿上警服就晋衔,晋个二等警佐,和警务局的股长们平级,就谢天谢地了。等彭正夫过来,金植才确认徐亚斌没说错,心里暗自吃惊:这把杉田和温慧池,一定是露大脸了……!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7 23:01:31 +0800 CST  
第二章.温慧池其人
02-1.徐亚斌其人
金植除了晋衔,最舒心的是惠及到了徐亚斌。当“弼马温”四年,徐亚斌似乎是他的希望,一定把这个可怜的孩子,培养长大成人的意识,极其强烈,为此他也没少耗费心血。当初就因为自己是光棍一条,如果是已经成家了,金植一定能认徐亚斌当干儿子。
这把事现在怎么看都值个了:不缺心眼的都懂,破一个像样的案子,耗费几年的时间,都是正常的。白忙活好几年,破不了案子也正常。这也就等于,从现在开始的今后俩三年,在家蒙头睡大觉,都不会受到责罚。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就是这个意思。

金植回来才知道,他把马拐走了,袁卓福一直在怀疑:是徐亚斌帮忙,做的策应。
那天是徐亚斌卧床近五年的父亲,又突然发病吐血不止,他起大早赶回家看了一趟。
金植拐马走后,徐亚斌便被袁卓福留在在马场,伺候袁鹤运和那几匹瘦马。金植打年初就把徐亚斌当成了小劳金,不再是打杂的小半拉子。小劳金的工钱,也是金植定的,每年30块大洋,额外每月有3块钱的零花钱。袁卓福一点没都打嘣,就满口全都答应了。
袁卓福心里发狠,年底一定要扣徐亚斌一半,幸好再没最后下狠心,也就没说出来。
没到年底金植就回来了,徐亚斌的工钱自然是一分钱都没减,袁卓福到了年底,反而还多给了他10块大洋,让他给他爹买点好“嚼喝儿(东北俗语-食物,多指酒与下酒菜)”。
今天下午,袁卓福又打发康孝仁,给徐亚斌家送回去了10坛酒,让他酬谢下四邻。
他爹徐世茂卧床整整五年,亲戚朋友街坊四邻,都没少帮忙,要不恐怕早就没了。
想让袁家更多的关照徐亚斌,对金植来说也很容易,不过就是对袁卓福说句话的事。
徐亚斌对金植的忠诚和情义,让金植很是感动。金植投奔到温林,就觉得和袁卓福兄弟情义就开始逐渐淡化,金植知道袁卓福一直就对自己是百般防备,袁氏兄弟也受他爹的影响,不过对他还有些畏惧而已。如果金植不能在马场干点事,真就和要饭的无异。
尽管这个徒弟语拙,但懂得知恩图报,拿他当了亲人的真情实意,金植颇有感受。
袁鹤财当了警察,欺负起徐亚斌来更会有恃无恐,自己不可能整天看着全都罩住。

徐亚斌从鹤城警务厅回来的当天,金植就在他的屋子里,和他有过一次深聊。
就四个简单的小菜,师徒俩聊了大约有两个钟头,徐亚斌不喝酒,倒了一杯陪着金植。金植问徐亚斌想干什么,直接对他说。徐亚斌说:“其实我还是最想那时跟着师傅养马,剩下的就你让我干啥我干啥。现在整天在师傅身边就挺好,吃喝都不愁了……。”
很平淡的话,也很真实,金植听来,却差点没把眼泪流出来。金植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在徐亚斌身上的付出,让金植收获到了亲情。徐亚斌的家事金植基本知道,整整四年,徐亚斌从一个孩子长到成人,受到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和屈辱,金植更清楚。
金植不能在温林因为整天圈在袁家大院,就成为瞎子聋子,他需要眼睛和腿,而徐亚斌不显山不漏水,是最为合适的。这年头找到一个自己放心的人,不是简单的一件事。
温慧池喜上眉梢的兴奋,金植就知道了:他这次抓到GCD,为温慧池送的大礼分量有多重。金植当然能看出眉眼高低,徐亚斌的事即使做不到,温慧池至少不会反感。
幸运的是,金植如愿以偿了。为了这个孩子,他情愿自己在温林的重新寻找耳目。

徐亚斌的父亲徐世茂,本在温林的“田记银器店”做伙计。养了两个闺女,三个儿子,徐亚斌在中间,两小儿子是双胞胎。在金银店的收入虽不很高,养家糊口还算富裕。
没有一技之长,只靠老实巴交,徐世茂跟着田掌柜二十年,没有大富大贵也没饿着。
不想给柜上添麻烦,让田掌柜的为难,“田记银器店”改为“田记金银店”,徐世茂就主动从金银店辞工了。田掌柜给拿了50个大洋,买了头毛驴,回家开了个小磨坊。
磨坊开了不到3年,徐世茂得了痨病(肺结核),徐亚斌才12岁。刚满周岁的双胞胎弟弟,最先被传染,相隔不到两个月就都死了。两个孩子死的时候,才都不到一岁半。
紧接着和妈妈一起照顾爸爸徐亚斌的二姐,又被传染发病。其实二姐比两个小弟弟被传染上的还早,不过年龄稍大,发病迟缓一些而已。半年后刚满14岁,也吐血吐死了。
大姐小凤头年为了给婆家重新冲喜,14岁就嫁到了丛林店镇,才侥幸躲过这一劫。
徐亚斌的家里,连看病带发丧,能卖的都卖了,折腾还不到一年,就一无所有了。
妈妈徐朱氏自打徐亚斌的弟弟被传染,就把偏房收拾出来,让徐亚斌和姐姐单独住。
徐亚斌的二姐是住进这屋后,才发现被已经被传染了,最终还是死在了这间偏房里。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7 23:54:29 +0800 CST  
二姐发现被传染,徐亚斌便在县国民优级学校辍学了。街坊邻居的孩子有怕被他传染,不敢去上学的。徐氏知道后,就不再让他去学校了。如果不辍学,剩下不到一年就高小毕业了。
徐亚斌6岁上学时,年龄学校卡的不很严格,只要家长愿意,孩子能跟上能适应就可以。
发送走了徐亚斌的二姐,徐朱氏让徐亚斌打下手,自己踮着一双小脚,蹬板凳上桌子折腾,把屋里刷了两遍石灰水消毒。苗记药铺也送来一大堆的药草,点燃熏了好几天。
徐亚斌住着这里,徐朱氏还是提心吊胆的好一阵,每天逼着他喝从苗记药铺拿回来草药熬的药汤子。慢慢的没见儿子有什么不对劲,才算有了些安心。平时家里来人,徐朱氏也都给让到偏房,亲友来探视的,都让在门外照一眼,拦在屋外,唯恐再传染到谁。
徐朱氏嫁到徐家,和临院的袁卓福的媳妇相处很好,那些年袁卓福没在家,徐世茂和徐朱氏两口子,没少帮着袁卓福的媳妇,对三个孩子也多有照顾。特别是袁卓福的媳妇从染病,一直到死,跑前跑后更没少帮忙挨累。大翠和徐氏感情最好,徐世茂发病的不久,就给拿过来10块大洋,没过几天袁卓福又打发大翠给送来10块大洋,恰巧那天是徐氏的两个双胞胎的儿子,最小的先死了。徐亚斌去了烧锅当半拉子,徐世茂的病也缓解近半年,大翠一个月总能来两趟,每趟都不会空手,徐朱氏不能得寸进尺的再张口。

大翠也没想到,这个还是个孩子的徐亚斌,不在爹娘跟前撒娇,去烧锅能干点啥。
里广义一直试图修补和大姐的关系,徐朱氏是小老幺的三大姨子,过来探望的时候,也觉得不能再把徐亚斌留在家里,亲友帮衬着倒是饿不着,但守着痨病的爹,指不定哪天就被染上,徐家这一门就没了。半大孩子不上学,糗在家里也帮不上忙,但弄到饭庄肯定不行,痨病家的孩子进来后厨房,生意没法做了。自然想到了二姐,想到了袁卓福。
徐朱氏早有打算把儿子送到烧锅,都说在烧锅熏着不会染病。没少得袁家的接济,唯恐袁卓福为难,张不开嘴的时候,里广义自告奋勇自是喜出望外。把辍学的徐亚斌,送到了袁卓福的马场,给金植当了小半拉子。不求挣钱能吃饱就行,免得在家被传染。
徐亚斌有点发闷,进马场第二天,金植喝完酒懒得动,躺在炕上说,让徐亚斌给他记,再送给袁卓福把他要的东西买回来。徐亚斌的字,规规整整很有力道,让金植心里就紧了一下。或许家中的变故,让这个孩子过早懂事,一举一动透着聪明,更带着谨慎。

徐亚斌到袁家马场,是袁卓福开恩的帮衬,家里人就不好过去,像是不放心被虐待。
弄个孩子在外面干活,家人一旦碰上,轻了重了苦了累了,就会让东家很尴尬,平白给人家添乱一份堵。徐亚斌的长辈包括小老幺在内,没人去过马场,都知道金植也没人认识。徐亚斌在马场,离开金植的视线,袁鹤财就找茬非打即骂。入夏后吃完晚饭,徐亚斌想家了,和金植告个假,就背着袁鹤财跑回家看爹妈,袁鹤财发现就追了过去。
金植给假让回家,袁卓福都不能说个不,袁鹤财更不敢放屁,徐亚斌倒是知道。但袁鹤财就看他眼框子发青,徐亚斌更清楚。韩疙瘩告诫徐亚斌:这个袁老二看你师傅对你好就来气,你得个什么好,他都惦记着找补祸害你一把,包括回家尽量别让他知道。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8 09:45:09 +0800 CST  

楼主:laohu5999

字数:777422

发表时间:2017-03-16 02:4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5-18 21:21:1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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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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