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长篇催眠故事)满洲帝国的子民

满洲帝国的子民
(长篇杜撰故事——谨可消遣娱乐,非历史小说)
楔子
大同元年(民国二十一年/西历1932年)11月中旬,离小雪还有三天。温林城内便被刚刚落下的一场大雪,蛮横的覆盖成了雪白一片。四周城墙把小城圈围个严严实实,北风又将落在地上的雪花卷起,和空中还稀疏零落和雪花,纠合汇集弥漫着,在城内街巷的半空,游荡飘扬着。
刚过五点,天便已经黑透了。满地皑皑的积雪,被月光映照着,小街道路显得格外的清晰。
一辆三轴六轮的五十铃94式军用卡车,从北门驶入温林城的南北大街,在距离十字街200M处停下。金植打开左边车门跳下车来,站在了路边。坐在驾驶室中间的日本汽车兵,从驾驶楼左门的踏板爬上车厢,将金植放在车厢上的大牛皮旅行箱,递给已经从驾驶位跑过来的驾驶员。
驾驶员坚持要把金植送到家,金植用日语很是坚决的谢绝了,从驾驶员手里接过了皮箱。
将皮箱放下,举手向两名敬礼的驾驶员回礼。用驼色围巾,连同大衣领和大半张脸缠上。
驾驶员启动汽车,鸣笛向金植道别。金植挥手致意,目送卡车越过十字街,驶向南门出城。

“明月照积雪,北风劲且哀”。金植环视着银装素裹的小城,默诵着东晋谢灵运的《岁暮》。“殷忧不能寐,苦此夜难颓”的岁月一去不复返了,但毕竟不是衣锦还乡,仍有些凄凉的感觉。
寒风卷起的雪花,扑向了金植没能被围巾缠裹上的双眼,下意识的挥手,驱散眼前的雪花。
金植哈腰拎起皮箱,起身环视下四周,才转身走进东北街区临街门面后身的第一条小街。
10M宽的小街里,积雪没过脚踝,南北两侧1M宽1M多深的排水沟,被大雪填平毫无痕迹。
北头条东巷里一个脚印都没有,金植的马靴,坚实的踩在地上,“咯吱咯吱”的在作响。
金植如果没有拎着皮箱,不紧不慢的倒像是充满了闲情逸致,心旷神怡的漫步在风雪中。
穿过三条南北走向的小街整整走了600M,后,右转向南穿过一条东西走向的5M宽的小巷,在第二条5M宽带小巷,左转继续向东,走了不到50M,在第一家的袁家大院门前,停下了脚步。
黑色大衣立起的黑绒毛领和裹着的皮帽,驼色的围巾和睫毛,都挂上了哈气凝聚的白霜。
看门的伙计康孝仁,打开小门没认出金植,但见到是警察,赶紧低声下气的把他让进院。
金植跟让伙计前面带路,边走边四处打量着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大院子,跟着走进了堂屋。

袁卓福的大儿子袁鹤运,昨天卖给了“抗日义勇军”五匹马,被温林警务局查获,抓起来就给扔进了大牢。袁卓福没头苍蝇似的跑了两天,连经办的股长都没找到,热锅蚂蚁似的坐卧不安,又扯着耳朵擤鼻涕——有劲使不上。今天中午回到家,便在堂屋满地转圈的束手无策。
晚饭被闺女大翠劝着上拉上了饭桌,一口饭都没吃,就在那喝闷酒,连菜都没心思去夹。
半斤陈年烈酒下肚,就又把金植几个月前盗马的事情想起来了。如果金植在马场给他喂马,就不至于让老大去看马圈,这秧子货更不至于为了离开马圈,回家享清福,急于把马全部脱手。
心烦意乱的撂下筷子,在饭桌上当着全家,喷着吐沫星子又诅咒起金植:“白眼狼呀……。”
大翠没好动静的劝着袁卓福:“还是赶紧想法救怎么救老大吧!现在就是把那个王八犊子的八辈祖宗,都给撅出来大肠头子,又顶啥用?!这死冷寒天的,老大在里面不知咋遭罪呢……。”
袁卓福瞪着被酒精烧得通红的眼睛,看着又在哭天抹泪的大儿媳五格,对着大翠刚要张口,康孝仁就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结结巴巴的说道:“掌柜的,不好了,又来了,是警察……。”

听说警察登门,袁卓福吓得立马浑身筛起糠来,好半天才在大翠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强撑着,来到了堂屋,刚跨出走廊门,就向背冲着东屋走廊门抽烟的金植作揖:“不知道长官……。”
金植已经脱掉大衣,一身黑色警服,宽皮腰带斜跨着驳壳枪,左手握着挂在腰带上佩刀的刀裤。转过身来“哈哈”大笑,右脚往左脚上一磕,向袁卓福微微一鞠躬,又抬起脸给袁卓福敬了个礼,笑呵呵的问道:“大哥,这几个月一直在骂我是吧?!兄弟的耳朵,现在都是热的。”
皮靴脚跟上钉的铁掌“咔”的一声脆响,袁卓福被金植吓了一跳,随即认出了他,惊异万分更悲喜交加:“兄弟……!”哽噎着抓住了金植的双臂,眼泪就流了下来:“你死哪儿去了?!”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5 18:43:00 +0800 CST  
第一章.袁家大院

01-1. 金植&袁卓福

金植本名“权烈恩”,曾经化名“尹明善”,祖籍是朝鲜仁川。大清光绪二十六年(西元1900年)初,出生在中国吉林的沐德(今:吉林省德惠市)。朝鲜宪宗年间(李氏朝鲜的第24代君主李烉),祖上曾受封为从三品的正尉武将。朝鲜至甲午战争后,脱离清朝独立,权氏家门破落。

权烈恩曾祖父在明成皇后闵氏(闵妃)的景福宫“乙未事变”中,保护明成皇后被杀身亡。

光绪十五年(西元1889年),权烈恩的爷爷奶奶带着四个儿子,逃荒流落到中国沐德落户。

李坧是朝鲜王朝第27代君主,大韩帝国第2任皇帝,也是朝鲜半岛历史上最后一位君主。

宣统二年(西历1910年)8月,日本强迫韩国签订了《日韩合并条约》,大韩帝国因此灭亡,李坧退位为昌德宫李王。民国十五年(西历1926年),李坧病逝,遗诏明确否认了自己承认《日韩合并条约》。因为李坧是朝鲜高宗李熙和明成皇后闵氏夫妇仅存的儿子,朝鲜日本总督府为收拢朝鲜民心,下令依朝鲜传统,举行盛大的国葬。朝鲜民众对这位饱受日本欺辱皇帝的悲悯和哀思,被朝鲜共产党利用,趁机作乱而引发了“六·十万岁运动”。“独立万岁”的口号,遍及朝鲜全境主要城市,大规模示威游行,引发骚乱和冲突,总督斋藤实险些被刺身亡。

朝鲜总督府立即进行镇压,控制混乱局面。朝鲜共产党建党创始人之一权五卨,民族主义者宋镇禹、郑寅普,闹事学生李先镐、朴斗钟被捕,以“妨碍安宁秩序”的罪名,判刑1-5年。

权烈恩的爷爷识字,心眼比较活分,胆大心细且办事能力很强,善于交际特别是擅长游说和调停,逐渐就做了土匪的“递线眼(黑话:通风报信)”,二叔也成了“花舌子(黑话:联络)”。

光绪廿七年(辛丑年,西历1901年)正月,撺掇两股土匪“碰杆(黑话:聚会/合伙)”时,两伙“大当家的”在酒席间,划拳摈酒较劲发生争执,继而拔刀相向导致了“窑变(黑话:内讧)”。

整个屯子被“推大沟(黑话:全村烧光)”了。大火整整烧了一天,满屯子哭爹喊娘的呼嚎。

权烈恩三个没成家的叔叔和父母同住,全家都被匪首“老驴子”给“作(黑话:杀)”了。

父亲权秉赫,在长春知府衙署刑房(承办民事刑事案件的县衙机构,相当现在县法院立案庭,不过彼时知府老爷带着师爷,就包揽了检法两家全部工作)任书吏。娶媳妇后便分家单过,逃过了一劫。

权秉赫带着媳妇住在知府衙署(现:长春市净月旅游开发区新立城镇)附近,事发的当天,恰是权烈恩还差一天满周岁,权烈恩的姥姥姥爷从怀惠(今:吉林省德惠市),赶过来喝庆生喜酒。

埋葬了父母和三个弟弟,权秉禾歃血发誓:一定要拿“老驴子”的人头,祭奠父母和兄弟。

怀恨在心无法释怀的权秉禾,终于在七年后逮到了个机会,查到了匪首“老驴子”的“卧子(黑话:隐藏地点)”,领着刑房“快班(府衙缉捕)”的衙役,把“老驴子”按在被窝给擒了。

“老驴子”枭首悬杆,陈尸三天示众。权秉赫得以报仇雪恨,便辞去衙署的差事回到沐德。雇了四个长工,安心的耕种父亲留下的30多垧地。土地肥沃,权秉赫也善持家,日子倒也富裕。

十年后的大年三十,权烈恩家被土匪堵着门给“窜轰子(黑话:放火)”了。“老驴子”的儿子又成了匪首,带着土匪报复。全家五口,仅在日本货栈做通译(翻译)兼账房的权烈恩,又一次幸免于难,过年他被社长留在长春宽城子的店里值守。权家雇佣的两个“跑腿子(东北方言-光棍汉)”长工,和被权秉赫从怀惠接家过年的岳父岳母,都一并葬身火海。

权烈恩将满18周岁,便侥幸的躲过两次杀身之祸。家里遭难后第五天,他才得到消息,唯恐被土匪追过来斩草除根,第二天就逃离了。天生就胆小怕事,头脑却极为机敏清醒。一气就跑到了黑龙江,改名为:尹明善,几经周折,在巴彦投了奉军骑兵第二旅。

旅长刘德权,奉天正白旗人,日本士官学校第八期骑科毕业。民国二年(西历1913年)任黑龙江督军公署参谋长,民国七年(1918年)任奉军骑兵第二旅旅长,由呼兰移师驻扎巴彦。

刘德权后担任黑龙江全省警务处长兼省会警察厅长,晋升为中将,得建威将军名衔。满洲立国后,出任黑龙江省民政厅长,又去新京任大豆制品株式会社理事长。此公虽名不见经传,但留日士官学校的同期同学,在中国近代史上却多有声名赫赫,又多为现代史学家所诟病: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5 19:16:16 +0800 CST  
骑科熙洽:张作霖开办东北讲武堂,被特聘为第一任教务(教育)长,成为少帅张学良的老师;后任吉林公署参谋长。“九·一八事变”后,率先声明与南京政府和张学良政权脱离关系,宣告吉林省独立,成立军政合一的吉林省长官公署,自任长官。成为东北投降日军第一人。
炮科杨宇霆:奉天法库人,奉系高层中绝无仅有的秀才出身,最受张作霖信任与重用,长期任奉军的总参议。本为悍将又以长辈自居,斥责张学良:“汉卿子承父业,如此下去,抽死(吸毒)得了。”常在人前人后蔑称张学良为“阿斗”。“主少国疑”,必死非命也属正常。
步科张辉瓒:湖南长沙人,民国十九年(西历1930年)任陆军第18师中将师长,参加对中共中央苏区的第一次“围剿”,任中路右纵前线总指挥,率第18、50师进攻红军。阳历12月27日,在江西吉安龙冈被红军活捉。曾有国人熟知的诗句:齐声唤,前头捉了张辉瓒。就是写的这一事件。
蒋委员长赎救未果,一个月后,在东固万人公审大会上被处决。将其头砍下,装进了一只竹笼,扔到江里随波逐流。头颅被打捞到后,江西省主席剿匪总司令鲁涤平,命以刻楠木假身着中将服入棺,送返岳麓山下葬。墓前青石碑正面刻有蒋介石“魂兮归来”的题字,文革期间被平毁。
第八期最值得一提的是:在满洲国官居省长将军部长这一级别的,最少有十几人;加上刘德权这类在满洲国混的不很出息的,或许要在30人以上。呜呼,不知第八期总共有几人?!

刘德权辽宁金州人,妻是家庭妇女,无子女也拒纳妾。喜欢结交社会名流和饱学之士,在嫩江东畔曾建造了一处小型园林,取名为留园(今:鹤城浏园游泳场附近),迎来送往饮酒作诗,并成立清明诗社。见尹明善有文化,日语又很流利,便另眼看待,留在了旅部做文书。
骑二旅朝鲜族中校辎重队队长崔权国,慧眼识马也识才,对尹明善极为赏识并喜欢。
崔权国几次出面找旅长刘德权,愣把尹明善给要到了旅辎重队,担任上士书记官。
年近50的崔权国,精通兽医和相马,嗜酒又抽大烟,骨瘦如柴没剩下多少肉。有意让同为朝鲜族又有文化的尹明善,继承自己的衣钵,言传身教毫无保留的倾其所有。
尹明善读了六年私塾三年中学,在日本货栈任职,是想干两年赚到远赴日本读大学的学费,也是要强化一下日语。日语的口语虽然很流利,但阅读书写能力还很不够。没想到还不到一年,便突发变故。原本对崔权国的那套本事很不以为然,又被他的外室仲丽春所吸引。充分发挥聪慧好学和举一反三的天赋,深得崔权国的真传,使之极为欣慰。

第二年崔权国便将尹明善收为了义子,继而又鼎力举荐,使他晋升为少尉兽医官。
整日醉眼朦胧,再抽大烟提神,崔权国把带着供职的外室仲丽春,煎熬的像被圈禁的猎豹,虎视眈眈的企盼投喂。仲丽春不是明媒正娶,不能登堂入室,本来就牢骚委屈,短暂的恩爱之后,便与守活寡无二,煎熬七年已26岁。如狼似虎的欲望如炽更沟壑难平,让糟朽的崔权国难以招架,更像敬畏瘟神一样,常借故躲避不回家,避免发生正面冲突。
崔权国有了儿子便无禁忌,更加偷懒和推诿,家里大事小情不管不问,都让尹明善代劳。奉命行事的进进出出,知恩图报的任劳任怨,尹明善包揽了义父家中全部的杂务。
尹明善见到仲丽春便精神焕发,倒没有也不敢心生歹念,只觉好感满满的美不胜收。
仲丽春也是情不自禁,便在正月把才认下不到一个月,年满19岁的义子勾上了床。
干柴烈火,如胶似漆的不知疲倦。临近年底,终于纸包不住火,仲丽春受孕显怀。

老奸巨猾的崔权国,略施小计便就把仲丽春和尹明善,给一丝不苟的按在了床上。
捉奸捉双铁证如山,崔权国恼羞成怒气急败坏,颤抖着手将枪顶在尹明善的脑袋上。
咬了半天牙,几次下定决心的闭上眼睛,没能对跪在地上的尹明善扣动扳机,一跺脚摔门而去。崔权国恨不能将忘恩负义的尹明善给活剥生吞了,但顾忌名声便不敢张扬。
丑事嚷嚷起来,就会在整个军营里丢人现眼。活王八总觉得是被众目睽睽,还得装作没事人一样,憋气窝火的备受折磨。终于在仲丽春即将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崔权国找到了机会,设计一个圈套,就巧妙借刀杀人,把尹明善给关进了督军府的军法处大牢。
花前月下和仲丽春温存还不到一年,尹明善就大难临头了。不除掉他,崔权国难解心头之恨。以怨报德奸淫义母还致怀孕,尹明善确属大逆不道,刀砍斧斫怎么都不为过。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5 19:29:53 +0800 CST  
军法处的大牢,不闻不问不审不判,就像个饲养场。把身强力壮的尹明善,活生生的就给饲养出了“痨病(那个年代只要说不清的毛病,特别是病重吐血的,一概都划归为‘痨’)”。
第二年秋天,孙烈臣被任命为黑龙江督军,一朝天子一朝臣,军法处长随之也易人。
军法处长关启庆,到任便大刀阔斧的处理遗留积案、清理监舍,严厉整肃军容军纪。
还未能摆脱崔权国的仲丽春,不忘旧情也不顾闲言碎语,抱着吃奶的儿子四处奔走,上下打点。把自己的私房几乎花尽还是毫无结果,又被崔权国逼得走投无路,咬牙委身给了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关启庆,才把险些丢了性命的尹明善,从军法处的大牢里救出来。
尹明善不敢停留,不顾仲丽春苦苦挽留,七个月大的儿子都顾不上多抱一会,连夜逃往江城。改回了权烈恩的真名,休养看病消耗了小半年,当年在日本货栈挣的钱,加上临走时仲丽春塞给他一根金条,都光了个干干净净,便在中东铁路找了个验票的差使。

权烈恩的中学三年的文化程度,在江城火车站除了俄国人以外,是绝对的大学问。
天资也很好,特别是语言天赋极强,到了中东铁路不到二年,俄语又“滴里嘟噜”的有模有样了,成了白俄客运段长的兼职翻译。如果不是身高不足165CM,让高出他近一头的白俄站长,怎么看着都别扭的难以接受,他就成为站长的助理了,不再倒班检票。
权烈恩本可以娶妻生子安居乐业,守着这份稳定的工作,不愁奔不出个不错的前程。
对义父恩将仇报,对义母却有情有义。权烈恩刚一安稳,便回头去找仲丽春和儿子。开始是依据线索,信心满满的奔走,憧憬着找到妻儿后生活的美满,每天都是笑逐颜开。
历时一年千方百计的苦苦寻找,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只知道仲丽春在他逃走后不久,抱着孩子头都没回,就撇下了崔权国,毅然决然的跟着军法处长关启庆,远走高飞了。

部队开拔,平民百姓谁能知道去哪了?!权烈恩越找越失望,但也越找越疯狂。最后只要歇班就坐着火车乱窜,“捋着(东北俗语-顺着)”中东路,几乎跑遍了整个满洲。
心如刀绞的权烈恩,灰心丧气便万念俱灰。连赌带嫖还染上了大烟,不菲的收入也入不敷出。好在他脑袋活分,开辟出一条夹带私货的交通线,获利颇丰居然超过薪俸。
权烈恩沾染上不少恶习,但对新生事物接受的还很快,又有浓厚的民族主义思想。
朝鲜族同胞金善美,把他发展成了共产国际地下交通员,聪明的权烈恩竟浑然不知。
权烈恩协助夹带私货的交通线,成为共产国际可靠的地下交通网络,还都是不计报酬的白尽义务。只为讨得金善美欢心,能博得美人一笑,权烈恩便屁颠屁颠的沉迷不醒。

金善美是一位年轻美貌的朝鲜族教师,比权烈恩小3岁。为了利用权烈恩建立交通线,正月十三在秋林公司与他邂逅,那天让权烈恩铭记终生,正好又是他23岁的生日。
权烈恩珍惜这次偶遇,百般用心的大献殷勤。还毫不犹豫的加入了由朝鲜激进青年组织,旨在“驱逐日倭恢复河山”的“光复高丽同志会”,成为了金善美的同志和战友。
民国十年(西元1921年)7月,马骏成为天津的第一批中共党员,于年底来到江城开展地下工作,组织了“救国唤醒团”,并在宁安建立了吉林省第一个中共小组,是东北中共的创始人之一。马骏是吉林省宁安县(今:黑龙江省宁安县)人,回族。曾考入南开大学,“五四”运动的天津主要青年领袖。和ZNL、郭隆真、DYC等20位男女青年成立了“觉悟社”,代号是29号。化名“念久”,出版《觉悟》杂志。回到东北宣扬共产主义,通过授课和组织演讲会、报告会等形式,在学生中宣传反帝反封建思想和共产主义学说,对激进的学生青年极具诱惑力。
金善美也就是这时,开始接受了中共思想,并成为MKS主义和布尔什维克的狂热追随者。
民国十四年,马骏被中共派往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当选为中山大学学生公社书记。两年后奉调回国,任中共北京市委书记兼组织部长,年底被京师警察厅逮捕身亡,年仅33岁。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5 20:30:17 +0800 CST  
民国十二年3月初,ZH北京地委根据L章龙的建议,派负责北方铁路工会工作的陈为人和京汉铁路总工会秘书李震瀛到江城进行建党和建团工作。金英爱成为江城接受ZG思想熏陶的第一批信徒,也因此也为她的人生轨迹,铺设了无法变更的轨道,并终身坚守而誓死不渝。
金善美腼腆美貌,没说话先笑,一口整齐洁白牙齿,当晚就让权烈恩夜不成寐了。
逛了大半年窑子的权烈恩,也玩过了20多个女人,就没交往过这样回味无穷的。
权烈恩经常在下班后,到江城“埠头(现:道里区)”的“炮队街(现:通江街)”,在朝鲜小学校门口守候着金善美,看到她从学校走出,又没勇气站到她的面前,在权烈恩眼里这就是尊不容亵渎的女神。有几次跟着金善美,一直到水道街(现:兆麟街)索菲亚教堂附近她的家。
金善美上楼了,权烈恩就呆呆的躲在街口,看着那座2层的哥德式小洋楼,有时一站就是两三个小时。“戴眼镜小白脸”的出现,让权烈恩几乎崩溃了。金善美已成家,丈夫叫钱亿森。
钱亿森每天夹着公务包上下班,少年得志很有派头。权烈恩起了几个大早,守在水道街(现:兆麟街)索菲亚教堂附近,从他们家的门口,跟到了华俄道胜银行,为了核实钱亿森的身份,权烈恩成了华俄道胜银行的储户。那一段时间,经常过去存钱取钱,来回折腾抵近观察。

权烈恩盯梢很具天赋,钱亿森似乎发觉有人跟踪一般,权烈恩被迫下意识采用了分段战术。
30岁左右,还戴着副金丝边的眼镜,也像个教员,在华俄道胜银行,还是一个小管事。
华俄道胜银行就在老站(现:江城火车站)正对着的霍尔瓦特大街(现:红军街)上,距离老站不过300M,权烈恩闲来无事,站在候车室的台阶上,就能看到银行大门的人进人出。
权烈恩曾经不止一次把自己憧憬成为这个“戴眼镜小白脸”,被金善美挽抱着胳膊,走进金善美那间令他向往儿神秘的卧室。屋里应该都是俄式家具,包括软软的钢丝床和暖暖的壁炉。
不敢再往下想,怕一旦全都破灭,自己面对和承受不了,很不理解金善美为啥找个中国人。
出狱后权烈恩能不要着饭去了长春,就是得济在华俄道胜银行的存折,里面有点钱。
一心一意的要放长线,钓上金善美这条美人鱼,便戒赌戒嫖戒大烟。戒嫖戒赌不难,但中毒还不很深的大烟,戒的还是很痛苦。权烈恩也算毅力非凡,竭力矫正着对大烟依赖的意识,第一步把吸食量降到最低,每天只抽一次。抓耳挠腮哈欠连天,也不为所动。

抑制着大烟和女人的诱惑,执意瓜熟蒂落。近一年的时间里,备受着情感的煎熬。
让权烈恩遗憾和愤怒的是,纸包纸裹的珍惜着,连金善美的手都没能摸到,民国十三年初秋,入职中东铁路三年半的权烈恩,莫名其妙的当做苏俄分子,再次被捕入狱了。
江城警察很快就调查清楚了,权烈恩只是被共产国际利用的混子,勉强能算个外围成员。晕头转向的权力恩,问啥就说啥,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一审毫不隐瞒的都招了。
金植利用或者和他联手的,凡是参与贩私的铁路警察、检票员、副站长,都遭到了牵连。除了密捕了检票的,涉及到中东铁路的高级职员和警察,被金植交待出的人,大多数江城警察干瞪眼,就不敢抓捕。需要通过东省特区警务处,再同中东铁路办理交涉。
这就不能像办中国人那么随便,拿不出确凿证据,就凭金植贩私的口供,无法交涉。
老站混江湖的掮客地痞,也被他“撂(黑话:交待)”出了十几个,都被抓捕到案。
问到“光复高丽同志会”,在权烈恩看来,这就是要把说明情况,根本就没有犯法的意识。朝鲜是被日本人占的,中国北洋政府应该也不很高兴。朝鲜人的反抗,即使舞蹈弄枪的动了真格的的,东北政府不支持也就罢了,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犯不着管闲事。

铁路上捎带货物,本来就是公开的秘密,在铁路混的,没这点本事,都是废物点心。
无论是否铁路员工,都是在赚老毛子的便宜,不管犯了啥事,那也归铁路警察管。
抽大烟赌博逛窑子,这些都挺见不得人的,可也是有本事的不犯法,只是涉及到饭碗,对路方肯定是不宜公开。想和金善美上床,不过是憧憬,太难以启齿也就不用说了。
所有的一切,别说没犯法,就是有什么需要警察侦破的,起码该归东省特区警务处。
权烈恩的交代,恨不能囊括他所能记忆起的每一个细节,但对江城警察毫无用途。
涉及中东铁路上的,江城警察局想管都管不着,连站前几百米方圆都管不着。不说老毛子的中东铁路护路队,不会允许他们进入办案;就是东省特区警务处,都会嗤之以鼻。江城警察进入东省特区的管辖区执法,上层交涉会引发麻烦,下面警察挨揍也正常。
抽大烟赌博逛窑子,也确实不犯法;涉及GD和苏俄的事,他说的警察早就掌握了。
“光复高丽同志会”的同志,被江城警方列为全部涉案。但能抓到的,在权烈恩到案之前,就基本全部到案。稀里糊涂的权烈恩,还算是隐藏较深的,江城警察本来对他寄以厚望。
权烈恩结果也是个被蒙在鼓里的糊涂蛋,让江城警方在失望之余,更是有些怒不可遏。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5 21:06:06 +0800 CST  
十月革命成功的苏维埃俄国,便以革命的妥协精神,与德意志帝国及其同盟国(奥匈帝国、奥斯曼帝国、保加利亚)签订了《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和约》。德皇威廉二世的金钱支持,使得在瑞士流亡的列N,掌握了政权。将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大片土地拱手永久割让给德方,并辅以30亿卢布(60亿马克)的战争赔款。这个苛刻的和约,无论是列N和德皇的交易,还是对德皇的投桃报李,或许仅是为新政权减轻外部压力,都使苏俄丧失了将近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和近五千万居民,割让区域中有占全国90%煤炭和73%铁矿石的开采量,54%的工业以及33%的铁路。
但这为苏维埃政权的巩固,建立苏联红军赢得了喘息时间,对镇压国内的武装反抗,抗击协约国的武装干涉和威胁,奠定了基础。一战最终德军崩溃,苏俄又意外地重新赢回了这些土地。

国内外尽管危机重重,毕竟进入了维持政权和发展阶段。国内白军作乱和国际势力威胁,都构不成对苏俄的扼杀和颠覆。统治集团的根本威胁,是来自与内部的潜在敌对势力和普世价值观,无情镇压即可化解。继承大国沙文的苏俄要永绝后患的,是衰亡的蒙古和没落的法国。
蒙古的铁蹄与拿破仑的总决战和火炮,在苏俄心中的历史创伤,是惊心动魄和镂心刻骨的。
千疮百孔和百废待兴苏俄,采取直接的军事行动,既无力量,也缺乏可利用的国际环境。
思想家和理论家列N,亲手缔造了共产国际(第三国际),是最终大同世界的神来之笔。
共产国际的目标,就是:运用一切手段,甚至拿起武器,开展推翻国际资产阶级的斗争。
推翻哪个国家,都是“合法”地推翻。甚至解释成:这是他们的神圣权利。创造出“革命的权利”、“革命的合理性”和“革命的良知”等至高无上的观念,毫不客气地对待国界和民族关系。帮助各国创建GCD(共产国际在别国的支部),仿效德皇,提供革命宣传等活动经费。

地缘优势和中国现状,导致蒙古和新疆有幸率先被苏俄青睐,几乎没有国际社会的阻碍。
略加掩饰和温和,是努力修复为国际社会所恐怖的形象,避免授之以柄,为国际社会不容。
苏俄对中国,从历史上就不需要构建战略缓冲,相反是积极图谋不分彼此的零距离亲热。
满洲对苏俄来说,是特殊的区域。无论从历史还是从地域,沙皇都无论如何没法蛮不讲理,也不能像远东暨外兴安岭地区,公然武装掠夺。但又确确实实是块肥肉,肥得让人涎水直流。
别人家养大了的孩子,即使营养不良,想收为子嗣,绑票肯定不行,沙皇表现出极大耐心。
连以蛮不讲理著称的张作霖,或许都从内心不能否认,没有苏俄的开发建设,即:没有中东铁路的铺设,满洲或许还是荒慢的不毛之地,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国际化的大都市——江城。
苏俄要继承沙皇的一切遗产。尽管列N曾经公开表示,废除要废除中俄之间的一切不平等条约,意味着归还掠夺到手的中国在外黑龙江的大片国土;意味着放弃对中国境内少数民族地区,特别是新疆、外蒙古、满洲的分裂支持。这不过是为了维持和争取苏维埃在短暂羸弱时期的一切养分,哪怕是口空气,也夹带着普及革命的潜在私货。度过几近窒息后,便再绝口不提。
虽然在日俄战争中,苏俄也曾经被日本战败,那是多方原因所致,完全不是日本人的神武。
矮小的日本人,身高仅到威猛的俄罗斯人腋下,构成对苏俄的威胁,还达不到报名成绩。
日本天皇和大和民族,没有拿破仑和蒙古铁蹄可怕,毕竟也是需要多加防范的疥癣之疾。

苏维埃革命的敌人,包括被击溃的白军将领,大批聚集在满洲,中东铁路还掌握在白俄资产阶级手中,这是苏维埃肘腋之患。革命的暴力必须要毁灭资产阶级滋生的土壤——斩草除根!
胡子出身的反动军阀张作霖,是东北土皇帝,以其为首的东北军政府,骨子里选择,脚后跟思维,必然就是亲日抗俄。对苏维埃的暴力革命,更是畏之同豺狼,是革命的绊脚石和敌人。
十月革命后,苏俄随即便在江城秘密建立了苏维埃。江城苏维埃在民国六年(西历1917年)底,仅在俄历(儒略历)的十月(西历11月7日)革命后,一个多月便尝试遵照列宁亲自下达的关于夺取中东铁路区域(在中国的征用地带)权力的指示,建立苏维埃政权,所幸未能获得成功。
抵御共产主义的反共阶级觉悟和政治觉悟,并非张作霖与生俱来。张作霖和多数中国的枭雄一样,是对从沙皇开始,直到当下的苏维埃,想侵吞东北的狼子野心,感受颇深并高度紧张。
日本人和苏俄相比较,从单纯的种族情绪和文化传承,也更容易被华裔所接受。张作霖和北洋军阀,从各个渠道获知到的结论是:苏维埃政治主张的荒谬绝伦和灭绝性屠杀的惨绝人寰。
也就是说:苏俄仍然是早年茹毛饮血的罗刹,并没有得到根本进化。张作霖便更加把苏俄当成首洪水猛兽,为了与之抗衡,不惜在日本人那里牺牲利益,也绝对不能给苏维埃可乘之机。
苏维埃的代理人杨卓和杨武经都被处死,俄工兵苏维埃主席流基及其所领导的布尔什维克军队,被缴械后遣送出境,由沙俄政府任命的中东铁路管理局局长霍尔瓦特仍把持着中东铁路。
苏俄的迫不及待,变为一塌糊涂的失败,开始把张作霖当成了生死对头,欲致死地而后快。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5 21:52:26 +0800 CST  
早在中华民国和苏维埃没有建交的时候,面对张作霖的无情打击,苏俄迅速强化了满洲的情报系统,从民国八年(西历1919年)起,苏俄就在北京和江城建立了间谍网,最高负责人是达夫强。形像高大而光辉的共产国际,就是彻头彻尾的特务机关,成为在华间谍活动的急先锋。
达夫强身份是全俄情报机关谍报站长,领导中国10个谍报站。在北京一年后,他已经放言:“几乎掌握整个中国的情况”。到民国十二年(西历1923年)5月1日,苏联才致电孙中山表示,可以向中国提供必要的援助。达夫强和曾经被派往中国的国产国际成员,如:阿布拉莫维奇、博基、达维多维奇、罗明纳兹、波加尼、米夫、阿列克谢耶维奇、沃依采霍维奇,安德列耶维奇……等等,都在上世纪30年代,被苏维埃清洗枪毙,直到60年代,才被恢复了名誉。

共产国际是与“克格勃(简称:КГБ,即: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和“工农红军情报总局”,并称的苏联三大特务机关,但共产国际是在国外影响最大的一个。成立伊始,便制定了党员在外国军队和政府中进行瓦解的《工作实施细则》。以输出革命的幌子,从事颠覆和分裂的活动。
苏俄在中国的大使馆、在重大城市的领事馆、对外贸易局、银行、通讯社、研究所等等。
民间的、官方的,几乎全是间谍机关。这些机构都是“开展地下活动和情报工作”的据点。
苏联的间谍工作很有成效,尽管也有许多失败。失败的原因很多,如中国的反抗,日本、英、美等国的捣蛋……。并不能说明他们的间谍工作的水平低和质量差,在满洲多是掉以轻心。
最大的失败,是分裂满洲。张作霖领教到苏俄间谍的厉害,但侦破能力却与之相差悬殊,就连愿意提供帮助的日本,玩间谍给苏俄当徒弟都不够格。只能采用在原始的侦缉手段:盯梢和搜捕。错抓在满洲本来就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延续到张作霖坐镇北京,直至抄了苏俄领事馆。

江城警察局在权烈恩招供之前,基本掌握了那些:不是想讨女人欢心,就是为了喝顿小酒,有的不过是给买了一包香烟,都是在浑然不知中,给人家当了跑腿的小支使,都还乐此不疲。对权烈恩是当做首要分子布置抓捕,费了挺大的劲,撒下大网捞出来的还是“小虾皮子”。
真正共产分子和苏俄间谍一个都没能抓到,连靠近核心人物的外围分子,都早已逃之夭夭。
憋气窝火也没有办法,只能拿捞出来的这些鱼鳖虾蟹撒气和凑数,权烈恩自然也在其中。
权烈恩是中东铁路员工,被优待投入了江城的“道里监狱”,一关就一年半,倒是把大烟给彻底的戒掉了。如果被投入了江城警察局的监狱,真就不知道是否能活着出来。
道里监狱是在江城历史悠久的大型“笆篱子(舶来语,俄语监狱的谐音)”。光绪二十七年(西历1901年),沙皇俄国攫取中东铁路附属地司法权,在中东铁路附属地江城埠头的中国大街(现:中央大街),紧邻松花江设置了这座占地愈万米的监狱。民国九年(西历1920年)国民政府收回俄国治外法权,尊奉司法部《收回中东铁路司法制度暂行办法》的规定,江城警察总局接收了监狱,后移交东省特别区域高等审判厅监所监督处管理,改名为“东省特别区域监狱”。

江城冬季的严寒,使监舍环境各家恶劣,权烈恩痨病复发,这也挽救了他的性命。
监狱怕权烈恩的病会传染,波及整个监舍。正好又是每年一次的年底大清仓,没有看押价值或者已经被榨干骨髓的,都要清理出狱,就给他“假释”了——监外看管就医。
权烈恩找不到保人,没法“取保候审”,又不能无罪或因病开释,只能如此办理。
逮个蛤蟆就都要捏出尿来,是东北自有皂吏,直到民国有了警察后的传统和习惯。
传承到民国的东北军政府,已经从警察局,蔓延至张作霖治下的各个机构司法机关。有罪推定能成为行政和司法模式,或许与中国人的文化和思维有关,宁愿错杀不能错过。
真正的要犯,那是向上邀功请赏的资本;涉案被牵连的,也要一网打尽,这是能压榨出油水的肥猪;沾边倒霉的,也是消遣娱乐的外快,只有错放没有错抓,便肆无忌惮。
国民政府自成立,就不懂得“放手发动群众”,激发广大人民群众的革命热情;更不懂得“鼓动群众斗群众”,是坐收渔利的其乐无穷。最多也就是继续玩历代王朝玩剩下的“十户连坐”、“联保连坐”,反倒让民众产生了抵触和对抗。何况张作霖这样一介草莽,除了争夺地盘和扩充军队,行政很多都是即兴而为,不知不觉的成了案例制度。
民国初年的东北,没有居委会,也不设治保主任,“假释”出去了,也就没人管了。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5 22:31:25 +0800 CST  
出了大狱的权烈恩,已是惊弓之鸟,他是怕被江城警察局再追究,哪怕是再纠缠,也就真能要命了。不敢在江城再混,连个藏身之处都找不到。熟悉的圈子,被他咬了个遍,遇到熟人多半是要挨揍。又是连夜出逃,回到了长春,就又改了个名叫“金植”了。
金植怕的是:“光复高丽同志会”也有小100来号人,什么地方或者哪个人,再惹出了个什么乱子,没准会取消他的“假释”;或心血来潮,把他再找回去了解了解情况。
张大帅麾下警察的嘴,就代表法律,为所欲为就没有“不行”或“不准”那一说。
隐姓埋名的金植,过了春节,就在宽城子(今:长春宽城区)的一家叫“春盛”的货栈,谋了个管库的差事。干了不到一年,掌柜的觉得金植人才可用,便把他提拔成账房。
金植接手账房便大显身手,转年清仓核资累了点,身体又不争气,年根天寒,痨病复发。老板卢掌柜的便自认倒霉,先把他送到医院住了十几天,止住吐血后,又给了他笔小钱,就打发他回家看病休养了。春盛货栈卢掌柜做的,也算仁义至尽了。人们对痨病避之不及,多数是肺结核引发的吐血,传染性极强。没有链霉素,染病就是家破人亡。
举目无亲、走投无路的金植,只好又返回了北满。来到距离江城近280KM的温林,隐瞒下自己吐血的病史,投奔了自己在奉军骑兵第二旅的结拜哥哥——老兵痞:袁卓福。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5 23:06:08 +0800 CST  
袁卓福的祖籍是山东黄县(今:烟台龙口),爷爷那辈渡海飘到关东,落脚在温林。
年龄比金植整整大了一旬12岁,本来是子承父业,在温林的“靳家烧锅”吃劳金。
袁卓福18岁承父母之命结婚,第二年媳妇刚生下大女儿大翠。他觉得如果像他爹那样,只能是在烧锅里闷上一辈子,吃喝倒无虞,但难以出人头地,就偷跑出去当兵了。
上有老下有小,当兵也不能拿命去换功名。袁卓福的出人头地,不过是想小富即安,不再为人扛活,没想封妻荫子,甘愿做了马夫。还不到四年就共和了,他所在的大清队伍也就被解散了。生了三个孩子的媳妇,“月科病(生孩子时患上的妇科病)”日益严重,身体很是虚弱。没了军饷的袁卓福便对家里谎称:出去跑买卖。其实是又当了四年胡子。
袁卓福当胡子的收获还不错,媳妇在家领着一女两男过的很“宽超儿(音:kuānchaoer。东北俗语-富裕)”,在温林城的西北街区,紧靠苗记药铺后身,买了带五间砖瓦房的院子。

绺子里的“白玉柱(黑话:马号头目)”,高手兽医出身,袁卓福拜师,粗通了兽医。
后来土匪被收编,袁卓福被编入了刘德权的骑兵第二旅,一直就在旅部赶马车,是第二旅一顶一的车把式。入伍和入伙,都藏了一个心眼,就是声称从小不会也不敢骑马。
袁卓福几次故意当众丢人现眼,假装偷着练习骑马,从马背掉了下来,还摔得不轻。
就是怕把他分派到骑兵营,骑兵各营都缺兽医,二营营长还许愿给他少尉衔,几次向旅部要过他。袁卓福打当兵就抱定一个想法:绝对不去作战部队,否则就宁愿开小差。
在旅部做车把式,挂名还是兽医,军饷和少尉排长一样。当兵第二年,袁卓福的军饷就不比在烧锅吃劳金挣得少,既轻松自在,又不用像在烧锅,烟熏火燎的还闻酒糟味。
回家媳妇不能用,也是怕用不好,媳妇再怀上一个,那她可就没命了。自己离家在外,袁卓福每个月能逛个3、5回窑子,每回还都换个新鲜的娘们搂着,自然是逍遥快活。
袁卓福自己的花销,连逛窑子的支出,都能从牲口身上挤兑出来,这就是他当兵赚钱的诀窍。把军饷拿回家去,老婆孩子就吃喝无虞。回家过日子,粮油柴米都不够烦的。

金植(权烈恩)是在刘德权骑兵第二旅旅部当文书时,就结识了袁卓福,两人脾气秉性都很合得来,就结拜为兄弟。金植去了辎重队学兽医,经常就跑回来,向袁卓福请教。
袁卓福的媳妇死了,扔下了14岁的闺女大翠、12岁的大儿子袁鹤运、10岁的小儿子袁鹤财。轻松自在的好日子结束了,只好退伍回家。恰逢金植被关进了督军府军法处的大狱。袁卓福临走买了酒菜,去监狱看望了金植。不能守在遭难兄弟身边,很是过意不去。三个孩子扔在家里,牵肠挂肚的无奈。留下了温林靳家烧锅的地址,便洒泪相别。
“靳家烧锅”掌柜的靳庭侯,祖籍是山东掖县(今:烟台莱州),算是袁家胶东老乡。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6 08:57:33 +0800 CST  
东家靳庭侯比袁卓福大2岁,但俩人虽未结拜,从小一起玩大的,也似兄弟一般。
袁卓福的爷爷单身从关里家漂过来,就落脚在“靳家烧锅”,跟着掌柜的学烧酒,后来就成了大把的“劳金(大工匠)”。袁卓福的父亲,也承父业在靳家烧锅干了一辈子。
老爹短寿,中年早逝。袁卓福天赋很高,但天性不安分,扔下老婆孩子自己出去“做买卖”去了。进了骑二旅后,特意回家探望快要入土的老东家时,一直舍不得他扔下手艺的老东家,弥留之际还劝阻他不要归队:“你我俩家都是单传,你和庭侯又情同兄弟,凭手艺吃饭不干,偏要吃刀尖舔血的卖命饭,不是犯傻吗?!回来和庭侯兄弟俩,就像我和你爹一样干烧锅,守家在地的不受人管,老婆孩子聚在一块也是个家,多好呀……。”

袁卓福回来不久,靳家烧锅开始兴旺。连年战乱导致了社会衰败,自然要休养生息。
这就是中国社会的悲惨轮回,也就是在这样的不断轮回中,从劫难中走出的民众,呕心沥血再创社会财富和壮丁,丰厚的物质和人力资源,成为枭雄们作乱和争斗的资本。
张作霖独霸东北,悍匪或被剿或为官兵,地痞或遭淘汰或为警察,秩序稳定许多。
有力卖命没命享福的靳庭侯,中风瘫在了炕上,发病不到一年,没挺过春节就死了。
靳庭侯临死前,和袁卓福结成了儿女亲家。袁卓福把16岁的大翠,许配给了靳庭侯的15岁独生儿子靳大飞。连同老婆儿子和烧锅一并,靳庭侯把全部都托付给了袁卓福。
东家的媳妇靳里氏是满族人,虽是天足却没有一点满蒙女人的张扬,老实巴交寡言少语。生下靳大飞后,就一直病病歪歪。靳庭侯死后,一股急火,又发大病也卧床不起。
奄奄一息的靳里氏和终日落泪的靳大飞,让袁卓福心慌意乱,又束手无策焦躁不安。
自己回来不到三年,掌柜的就撒手人寰。接下来烧锅,掌柜的媳妇再死了,剩下个半大孩子,再是姑爷子没当家,没抱上外孙子之前,外面指不定要编出来多少流言蜚语。

袁卓福无奈,还得去西街自家前院的苗记药铺,去找苗掌柜和坐堂的胡郎中。俩人都是温林的名医,来过无数趟,也没能看明白。可别无选择,只能指着这一棵树上吊死。
刚出烧锅大门,袁卓福遇到了路过的艾姓郎中。俩人的年纪差不多,人看着也并不起眼。艾郎中刚从伊正县搬到城西30里的三姓屯,在温林没有名气,也不知道医术如何。
死马当成活马医,赌博还讲“换手如换刀”呢,袁卓福脑袋一热,就决定拿他试试运气。艾郎中进屋把脉后,还真没像苗记药铺的苗掌柜和胡郎中那样咳声叹气,胸有成竹的开了副药方,嘱咐道:“就是灌,也要坚持灌3个月。病倒不重,但常年卧床,加上体内郁气,身体太过虚弱而已。只能是好生调理和补养。能不能活,就看她的造化了。”
袁卓福和女儿大翠“没日带夜(东北俗语-不分昼夜)”的伺候靳里氏3个月,遵艾郎中的医嘱,一天三遍的苦药汤子,坚持给她喝着。抓药的时候,苗记药铺的胡郎中出于好意,再三劝阻,最后掌柜的苗贵诚也出来了:“这实在是虎狼之药,断然不能服用……。”
“治了病未必救得了命,这个我明白。不下这个药,二位有别的法子吗?不都是挡不住一个死吗?!咱就尽人力听天命吧,看她自己的劫数了。”袁卓福说的很痛快,带着几分哭腔:“人要是就这么死在了炕上,除了你们二位和里广义,全温林城不都得说我姓袁的贪图侯家的烧锅,害死东家两口子?!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为人为己我都得赌。”

不到半个月,靳里氏真见好转;一个多月,便能坐起来了;三个月一过,就像变了个人,一下子是病全无。只是还很虚弱,袁卓福让大翠每天两遍的拽着她,出去晒太阳。
靳里氏大病初愈,晚上经常出现剧烈觳觫,苗掌柜特意关照:及时唤醒,免得抽风。
袁卓福不忍女儿天天熬夜,每隔一天替大翠一晚。他睡觉死,生怕睡过去,靳里氏闹病听不见,便坐在马扎子上,靠着火炕的炕墙,脑袋靠在炕沿,迷迷糊糊的守候着。
后半夜袁卓福被靳里氏的梦话惊醒,便唤醒了大汗淋漓的靳里氏。微弱灯光下,脸色煞白布满汗渍,无精打采又软弱无力的的靳里氏别有风情,袁卓福不知道哪来的邪劲,鬼使神差就把刚能下地晒太阳,连抗拒气力都没有的靳里氏,不由分说的给强行奸污了。
强奸确实是没错,但小袁卓福一岁的靳里氏,毫无挣扎和喊叫,只是没有投怀送抱。
靳里氏和袁卓福的原配差不多,虽然并不丑陋,但相貌平平毫不出众,不过是常年病病歪歪,少有操劳,皮肤很是细腻。身材在女人中,算是高高大大,其它也并无所长。
年富力强的袁卓福,矮小身材还有点胖,远处看去就像一个酸菜缸;一张大饼子脸,一笑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做事雷厉风行,但还有点罗圈腿。丝毫不该引起靳里氏的好感。
都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孤男寡女夜深人静的独处一室,本就干柴烈火般的相互渴望。
袁卓福无微不至的关怀和体贴,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了她的性命,靳里氏也感激不尽。
男人久乏得闲和女人大病初愈,都是欲火上升之时。恰逢春暖花开的万物复苏,更是男女怀春之季。袁卓福别样的消积化瘀和人精的雨露滋润,靳里氏彻底的痊愈康复了。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6 09:36:40 +0800 CST  
01-1. 金植&袁卓福(H)
靳庭侯死后满一年,袁卓福索性请来左邻右舍,摆了几桌酒席,已经揣上崽子的靳里氏,就算改嫁更名成袁里氏了。袁卓福和袁里氏,就名正言顺的公开的睡到了一起。
闲言碎语什么时候都有,听蝲蝲蛄叫,照样得种庄稼。何况是种人,更耽误不得。
第二年刚立夏,袁里氏生下一女,取名小颖。中年又得一女,两人自然是笑不拢嘴。
袁卓福干脆就把“靳家烧锅”,改名成了“袁家烧锅”。袁里氏心里有些别扭,但儿子靳大飞毕竟挺不起门户,也不是干大事的料。儿女双全还能平安度日,比什么都强。
袁卓福和袁里氏在年底,又给靳大飞和大翠成了亲。亲上加亲,也无所谓烧锅姓啥。
靳大飞的心思都在宝泰隆货栈,他喜欢15岁的郑培杰,是掌柜的郑庆祥大女儿。他倒是不懂什么是感情,同样啥也不懂的郑培杰,也愿意和他腻在一块玩,见面就开心。
大翠暗恋着大她七岁的魏树忠,是宝泰隆货栈斜对个魏记杂货铺掌柜的。大翠对魏树忠情深义厚,他能感觉到。但儿子都满地跑了,又是把兄弟的外甥女,只好装傻充愣。
靳大飞和大翠的关系原本很不错,但是彼此毫无男女情感的意识,本就像姐弟一般。

靳大飞虽然仅小大翠一岁,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整天无忧无虑,跟在大翠屁股后面,逮空就往十字街口跑。两人几乎天天泡在宝泰隆货栈,不过是各有各的想法和目的。
郑培杰和靳大飞在一块玩的挺开心,心无旁骛就是实心眼子找乐呵;大翠只能想方设法的往魏家杂货铺“凑合(东北俗语-贴近/黏糊)”,隔着窗户看到魏树忠,她就高兴。
一场大婚喜宴,靳大飞和大翠两人的好日子就都没了。原本姐弟一般的无忧无虑,突然就在一个屋子里的一铺炕上睡觉,俩人都很是别扭和不爽,这才发现还是男女有别。
靳大飞被岳父带上笼套,不许再往外瞎跑,跟着在烧锅打杂,当上了袁卓福的徒弟。
大翠也被袁里氏牢牢的拴在了家中,袁家除了烧锅上的大小事,都开始往她身上压。
袁卓福带着她们姐仨回到靳家烧锅,靳里氏对她们姐弟就很疼爱。不过那些年身体不做主,但逢年过节给靳大飞添置衣服,姐弟三人总也拉不下,好吃的都先给袁家老二。
成了袁里氏后,和大翠的感情更是亲密。袁里氏看出大翠和大飞都不情愿,没成亲的时候,还很亲热的姐弟俩,一下子变得很陌生,反倒还彼此看着别扭,连说话都少了。

袁里氏生下小女儿,身体又闹毛病,看着大翠和大飞别楞着,干着急没有一点办法。
体虚就怕积郁,再着急上火就如火上浇油,袁里氏的老病又复发了,病的匪夷所思。
幸亏又是艾郎中,一番诊治后告诫袁卓福:夫人的阳脉很弱,绝对不能再生了……。
从此开始再次卧床不起的袁里氏,连同刚满周岁的小颖,就都全靠着大翠来伺候。
袁里氏很是歉疚,大翠倒是觉得是心安理得。在她的心目中,袁里氏心地善良,和亲妈没什么区别。经不住袁里氏的劝导,大翠终于在第二年的开春,生下一个大胖儿子。
袁卓福心里乐开了花,按照靳家的排序,给外孙子取名靳文鹏。为了能生个孩子宽慰袁里氏,大翠感觉同房像是在求靳大飞,怀孕后便和靳大飞更加陌生。平日回到房中,彼此连句话都很少说了。一个在烧锅里累的精疲力尽,一个屋里屋外忙的脚打后脑勺。
两个儿子都是好吃懒做的不争气,将来根本就支撑不起来袁家烧锅,袁卓福心里很清楚。靳大飞进到烧锅,袁卓福就毋庸置疑的交待:跟着从酿酒开始学,将来掌管烧锅。
靳大飞烧酒,像是不知疲倦,着魔一般的抠着每一个细节,其他的什么都不愿意干。
从小在烧锅被熏大的靳大飞,酿酒的天分远远超过了袁卓福,特别他的味觉和嗅觉,更有超出常人的天赋。袁卓福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这小子超过自己,就是“说话的功夫”。
靳袁两家现在是彻底的掉了个个:袁家开烧锅,靳家当大把。好在是又合成了一家。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6 10:01:25 +0800 CST  
袁卓福要喜上加喜,民国十五年(西历1926年)的阳历年底,又给大儿子袁鹤运娶了媳妇。蒙古族的儿媳妇的父亲,是袁卓福在骑二旅老长官的女儿,长官从军后改汉姓“于”。
老长官于本震,本是蒙古科尔沁达尔汗亲王之后,后来就在距离江城40多里地的宝都县,置上几垧好地安了家。虽是祖上就遭贬黜,也不善农耕,连放牧都少,好几代人就从开始军了。雇人耕种土地,也就是温饱不愁。温林城里都知道:袁卓福的大儿子袁鹤运,娶了位蒙古格格。
袁于氏和大袁鹤运同岁,泼辣健谈嘴不着闲,整天疯疯癫癫蹦蹦跳跳,能吃能睡干活麻利。还总是好饿,经常“不晌不热(东北俗语-不是正时候)”的就要“垫补儿(音:diànbaer。东北俗语-吃零食)”一口,感冒发烧都不见她反胃恶心。整个吃嘛嘛香,牙口和胃口都崩棒。
宝格日玛的蒙古名字,大家叫着别嘴绕口,大翠笑她一天得吃五顿饭,就管她叫“五格”。
天长日久,“五格”成了袁于氏的简称。连老公袁鹤运和小叔子袁鹤财,都跟着一起叫。
袁卓福瞪着眼睛着急、憋气还帮不上忙的等了一年多,能吃的“五格”才开始显怀。
民国十七年阳历2月,阴历年的腊月二十九,宝格日玛还真争气,头一胎就给袁卓福生出个大胖孙子。乐得袁卓福嘴都合不上了,为这个长子长孙取大号:殿仁,小名:宝子。

袁家烧锅这二年也越来越红火,袁卓福还要喜上加喜,开春又给老二袁鹤财,娶了三合镇艾郎中的老闺女三丫做媳妇。这袁艾氏乳名叫三丫,虽是满族人家的闺女,也是天足,但却生性好静。能看出来老丫头的脾气很大,模样俊俏,像是个能过日子的女人。
媳妇袁艾氏大袁鹤财两岁,和大伯哥袁鹤运大嫂五格同岁,不过是腊月生人,生日小一些。袁卓福觉得这丫头有教养懂规矩,厉害的脾气不饶人,能约束不务正业的儿子。
艾郎中的祖辈更是显赫,祖上是爱新觉罗·舒尔哈齐,也就是爱新觉罗·塔克世的第三子,清太祖努尔哈赤同母弟弟。本门出自“硕庄亲王(舒尔哈齐)”的第八子,“固山贝子”爱新觉罗·费扬武。顺治十五年,追封为多“罗贝勒”,谥曰“靖定”;乾隆十五年七月,追封和“硕简亲王”。后人获罪遭遣落魄至今,但族谱家谱代代相传,正宗的皇家血统不可否认。
姥姥家是卫拉特蒙古准噶尔部楚琥布乌巴什的后人。楚琥布乌巴在准噶尔部统治权争斗中,被其兄巴图尔珲台吉第六子噶尔丹擒获,退出历史舞台。“卫拉特”即瓦剌,是古代西部蒙古民族,瓦剌先世为“斡亦剌惕”,原居住于叶尼塞河上游八河地区。成吉思汗立国时,忽都合别乞领有四千户,与成吉思汗有世婚关系,在大蒙古国中享有“亲视诸王”的特殊地位。

袁卓福正在给袁鹤财操办喜宴,把兄弟金植找上门来,不是探访是投奔。袁卓福心中暗自叫苦,对自己这个兄弟,他还是有一个很全面的了解:在外面交往,可以两肋插刀;弄到家里来,就指不定谁插谁两刀。见过大世面,更见识过他的聪明和讨女人喜欢。
金植有宰熟的本事和底子,心眼花花的深不可测。自家的闺女和儿媳妇,都是满脑袋的高粱花子纯正山炮,坚决不能让他沾边。别看这小子长的和自己一个矬把子的德行,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但和自己最大的不同,就是有女人缘,桃花运旺的想挡都挡不住。
当年在骑二旅,金植(那时叫“尹明善”)不到一年的功夫,在崔权国细心指教下,自己看书带向他请教,就成了全旅最好的兽医了。入伍的第二年,就成了少尉兽医官了。
这样的绝顶聪明,朝夕相处早晚要出事。袁卓福反复琢磨:袁家烧锅的水太浅了,金植不用故意犯坏,只是稍不留意,就搅和个鸡犬不宁。鸡飞狗跳时,想后悔都来不及。
金植是打算要在这常住,一时半会不能走,撵出去就太不仗义了,毕竟是兄弟一场;
袁家烧锅又不能白养活这么个大活人,老话也讲“救急不救穷”,亲兄弟也不行呀。
袁卓福打定主意,要给金植找点营生,让他拴住身子别闲着,还得远离袁家大院。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6 10:26:43 +0800 CST  
思来想去,袁卓福索性在离县城东门不到2里地的大戚家店官道旁,办了个养马场。
袁卓福刚买下的一座院子,院墙里有2垧多地,带着20多间房子,正好闲置没用。本打算这几年再积攒点钱,就把烧锅从城里搬过来,扩建成方圆百里的第一最大烧锅。
这个院子的原来主家,是城里落魄的大户贺家,当家的贺寿山很好面子又坐吃山空。本来就借钱买粮过日子,媳妇又撒手西去,发丧还债便急于出手,袁卓福趁着便宜买下。
办个马场不但给兄弟找到个营生,二儿子袁鹤财,小小年纪就吃喝嫖赌,但还算听话,胆小不敢闯大祸,也就“没作(音:zuǒ。东北俗语-闹)出大妖”。成了家有媳妇管着,不能再游手好闲的胡闹了。把儿子交给把兄弟当个徒弟,好好的给带着,也学学兽医。
能学到金植的一半本事,再学点为人处世,没准就能出息成正经过日子的男人来。
大富大贵这俩败家玩艺都没那命,能自食其力就不错,烧锅传承就指望孙子辈的了。

每月每逢初一和十五,院子对面的树趟子里就有集市,骡马买卖很兴旺,利润颇丰。
袁卓福每逢集市,都亲自去交易。拽了几次金植,他都不去,推说:讨价还价不会,一被忽悠就找不到北。相马没大哥那二下子,去了瞎参合反倒坏事,莫如大哥一人做主。
买回来的马就交给金植,经金植手调理过的马,下个集市再牵出去,只要能卖掉,就能赚个一两成。每场集都能卖出去2、3匹马,平平常常的就二十来块现大洋弄到手。
无心插柳柳成荫,金植这兄弟财运好的,也是想拦都拦不住,马场比烧锅都来钱。
尝到甜头的袁鹤财想自己去蒙古往回贩马,袁卓福也有点动心,但被金植给劝阻了。
金植觉得贩马虽然能有对半的利,但是一路上风险很大。遇到土匪兵乱就血本无归,人财两空也是司空见惯的事。像现在这样,接马贩子砸在手里的货,守家在地先图个把握,做好了也不少赚。袁卓福放着好好的烧锅不用心,死乞白赖的贩马,也是不务正业。
贩马是倒腾的买卖,猫一年狗一年的没个准,赚的再多都不是正了八经的传家营生。
袁家的主业是烧锅,贩马本来就是年三十打了个兔子——有它没它都不耽误过年。
做生意的,“不怕赚的少,就怕亏没了”。只要不是过不去了,就没必要去冒风险。

袁卓福觉得有道理,心态平和下来。袁鹤财就想出去转悠,窝在草甸子上实在是难受,贩马对他爹是不务正业,对他没准是另辟蹊径。平时唯唯诺诺的袁鹤财,被金植当着袁卓福的面给“嘿喽儿(音:hēilouer。东北俗语-呵斥/叱责)”了,很是心有不甘,倚仗着自己爹在,便胆肥犟嘴。被金植回手一巴掌拍的立马闭嘴,自己捂着脸一边呆着了。
看见挨揍的儿子,龟缩到一边,屁都不敢再放,袁卓福不但没生气,反倒很欣慰:
这个老二,在外面就不知深浅的混,净挨揍就没见过他打别人。回到家里又谁都管不了,就他妈的耗子扛枪窝里横的主。在金植跟前,倒是规矩不少,知道了点谁大谁小。
仅一年下来,袁家的马圈,便常年都有二三十匹马的存栏了,而且还都是白赚的。
袁卓福暗自算计:再有二年,如果顺手的话,连这个院子,都能让把兄弟给挣回来。

老街坊西院的徐世茂,去年开春得了痨病,一女二子被传染吐血致死,家也破败了。袁卓福收留下他12岁的大儿子徐亚斌,在马场当小半拉子(童工),交给金植安排使唤。
雇了伊正县的韩疙瘩,在马场喂马。他原来一直在集市上,给马贩子当伙计,养马很内行,粗通些兽医。袁卓福知道自己的兄弟,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但很是娇气。
金植到了马场后,袁卓福对他的吃住,花费了很大的心思,老炕和火墙都是扒掉重盘新搭,被褥也是新作的。知道把兄弟喜欢喝口酒,烧锅的好酒,从来没让金植断过流。
每逢集市袁卓福过来,都会给金植拉过来一大坛子近30斤。还要保证金植隔三差五的能吃上肉,伙食比袁家大院里还好。每次散集回来,便让徐亚斌赶着一匹马拉的小马车回城里,去十里香饭馆买几个菜,陪着金植喝一顿。还特意提醒:别忘了买水煎包。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6 12:13:00 +0800 CST  
张疙瘩坐在炕沿上,掏出烟口袋。金植往前偎了一下,拿起放在炕桌上的烟卷,递给了他一颗,自己也叼上了一根。张疙瘩边给金植点火边说道:“我就是让他跟你说一声,怕你这再有啥事,到时候找不到人。也怪可怜的,正是上学的时候,愣捞不着书念。”自己也点着了烟,抽了一口:“二叔,你不知道吧?!中午给他的那几个包子,这孩子一个没舍得吃,都拿跑了。”
“拿跑了?干什么?”金植把送到嘴边还没抽的烟拿开,诧异的问道:“晌午没吃饭?”
张疙瘩有点伤感,叹口气:“饭是吃了,有早晨贴的大饼子。都拿回家给他爸送回去了。”
“怪我粗心。”金植抽了口烟,有些懊恼:“怎么没想到这事,告诉他多买几个不就完了?!”
“这么大个玩艺,也够可怜的。”张疙瘩站起身来:“对了,这几匹马我得多给加点精料。”
看着张疙瘩虎背熊腰的背影,金植想着刚才跑出去孱羸的徐亚斌,心里犯堵躺下半天没睡。

金植开始格外注意徐亚斌,还故意指使他起了回马圈,沉着脸说了句:“都弄干净再吃饭。”把张疙瘩叫回了屋,冲他眨眨眼笑着说:“你别去帮他,我倒看看这小崽子能有多大挺头。”
“二叔,你也真是的,折腾他干啥?”张疙瘩知道金植不是想祸害徐亚斌,但也很不理解。
袁鹤财要回家吃午饭,金植沉下脸:“就在这吃,吃完了把东面的那个大圈给我起利索了。”
金植在屋里一直等着徐亚斌回来吃饭,快过了晌午,等的实在有些不耐烦,便蹓跶了出去。
徐亚斌把借着北墙搭起的把着东墙的马圈,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了,可人却没在圈里。
金植回身又在整个马场里“撒摸儿(音:sámaer。东北方言-暗中观察/扫描,引申为侦察)”了一圈,也没看见徐亚斌的影子。有些纳闷也有些恼火,没好气的大声喊了一声:“小斌子……。”
“师傅,我在这。”徐亚斌在把着大门的西边马圈里跑了出来,满头大汗,小脸也是花的。
金植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看见袁鹤财杵着铁锨,一只脚还蹬在锨上,靠着墙在抽烟。金植没稀得搭理他,心里发狠还在算计着:装少爷羔子,不给老子清利索了,晚上就别回家睡觉。
大门的东侧,借着北院墙,临时搭起来了一排马圈,准备开春后,在西侧先盖好新马舍,再把东面的这排重建。临时马圈闪开大门不到10M,一直搭到了东院墙有60多M长,中间用破木板隔成了五个圈舍。徐亚斌刚才哈腰在清圈,金植看着袁鹤财的秧子样来气,也没往里面看。

“老二,你过来。”金植的火往上涌,本来是想难为一下徐亚斌,看看他的耐力。没想到又被袁鹤财给抓了差,这孩子还没吃午饭,正长身子的时候,这要是被人家亲爹亲妈看见了……。
袁鹤财笑嘻嘻的跑了过来,还没站稳就往外掏烟,想讨好金植早点回家:“师傅,啥事。”
“肏你妈的,指使他,还用到你了?!”袁鹤财还没站稳,就被金植一脚踹在了小腹,一个腚墩坐在了地上,金植指着坐在地上的袁鹤财,恶狠狠的接着骂道:“今天你不清出来两个圈,就他妈的别给我走。”指着张疙瘩和徐亚斌:“你俩谁敢帮他,就立马给我打铺盖卷滚蛋。”
拽着徐亚斌的后袄领子,就往屋里走,走到门口回头喊了声张疙瘩:“你给我离他远点。”
坐在炕上看着洗干净了手脸的徐亚斌狼吞虎咽,金植差点没掉下眼泪,发狠要保护这个不幸的孩子。他爸得病不到两个月,他便在县国民优级学校辍学了。街坊邻居的孩子有怕被他传染,不敢去上学的。他妈听到后,不再让他去学校了。如果不辍学,今年的秋天,就高小毕业。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6 14:19:11 +0800 CST  
第一章.袁家大院
01-2.金植从警
民国二十一年(西历1932年)3月1日,满洲正式立国,年号为:大同。改长春为“新京”,作为首都。大清末代逊帝宣统(爱新觉罗·溥仪),出任元首,号称“执政”。领土范围包括:除关东州(今:旅顺和大连)以外的东三省全境,以及内蒙东部和河北省的承德市、秦皇岛市。
金植开始关注时局了,让袁鹤财每天给他买报纸,能买到的都要,尽管到温林是要晚一天。
马占山在江桥开打的时候,不知道日本人是抽疯还是认错了地,在温林城里城外扔了还几颗炸弹。炸死不少牲畜,也死了好几十人。没过20天又聚起好几股绺子,有几百人围攻县城。
恰逢城里临时住进一个连的军队,也不知道哪的,绺子伤亡惨重,第二天就撤没影了。
在此之前,从南面过来的溃兵和当地的土匪搅合在了一起,倒是作闹的动静不小,城外给弄得鸡飞狗跳,城里也是人心惶惶,金植都担惊受怕有人来抢马,很快都被清剿了。

满洲建政,温林县政府也换上了满洲国的五色国旗。周边的武装,无论是抗日的还是扰民的,都没了动静。听说南满和佳木斯一带,依山旁水能钻老林子,闹得还挺厉害。
没过一百天,马占山再举抗日大旗后,收编李海青为第三军军长,参加江桥抗战被打散的兴安屯垦军袁崇谷旅部营长孙德润,在依安三兴镇也再度竖起抗日的大旗响应,自任指挥组成了“林富抗日义勇军”。江省军混成第四旅参谋长石兰斌,率领骑兵五十五团机关枪连和迫机炮连起义。两下合流愈千余人,开进了温林县境内,苦战三天攻下了县城,夺取大批枪支弹药。
城内百姓人心惶惶,不知道是该欢迎还是该躲避。都是打定一个主意:不和扛枪的较劲,但凑合的太热乎,政府再回来,就是被逼无奈,都能安你个资敌的罪名,倒霉的还是老百姓。
袁卓福聪明,既不靠前,更不抗拒。烧锅来了个挂着中尉牌子的军官,袁卓福塞给了他5块大洋:“弄个车带几个兄弟,从酒窖里拉车酒走,让兄弟们喝,走的时候多在院子里放几枪。”
弄得那个中尉看了他半天,没整明白是啥意思,还以为是看家的伙计,憋坏要祸害东家。
没等官府和日本人回过神来,队伍就拉跑了。倒是正规军的长官带队,没祸害城里百姓。

金植却感觉满洲国能站住脚了,趁着目前的还没完全消停,才还有时机。思谋筹划了好几天,委婉的对袁卓福提出:想去长春活动活动,看能不能找个门路,谋个满洲国的差事干干。
袁卓福觉得金植既没有靠山,又没有个准谱,只是想闯荡着找门路混官差,这不是痴人说梦嘛?!再说金植走了,自己这正兴旺着的马场,不就等着“黄铺(东北俗语-关门倒闭)”了吗?
袁卓福规劝着金植:“兄弟,别异想天开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是没有,但那也砸不到咱兄弟的头上,人就得认命。老话讲的好:老实人常在。还是安分守己的,找个娘们好好过日子吧。”看金植还没打消念头的样子,就坐在了炕沿上,接着劝导着:“你读书读得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你总该懂吧?!老大不小的清点折腾,赶紧娶个媳妇,这个马场就归你了。马场干一天,挣钱咱哥俩就二一添作五,你搂着老婆孩子说不想干了,大哥立马闪人,你关上大门猫在家里好好过日子。这个院子就是你挣下的,我那份早装兜里了,你也不用和大哥客气。”
金植嘴上没法再说,确实是看上去没谱不着边的事,能不能整明白都不好说,自然就不能梗梗着脖子愣拔犟眼子,表面也还频频点头,陪着笑脸直说:“大哥说的对,兄弟也只是那么一说,你也别往心里去。不过我总这么赖在大哥这,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大哥千万不必当真……。”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农历的七月十五集市的那一天,金植把袁卓福的马场能跑得动长道的马,就都给拐跑了。
给袁卓福留下一张字条,压在了枕头下,无牵无挂头都不回的,就顾着自己奔前程去了。
袁卓福来马场,准备牵马去对面树趟子里赶集,进到院子里就感觉有点不对头。以往出去放马,这个时候早就该回来了。在马场抽了袋烟,还不见金植的影子,就打发韩疙瘩赶快去找。
韩疙瘩跑出去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出去遛马的金植,小半拉子徐亚斌也不知道去哪了。
金植是起大早打发韩疙瘩和徐亚斌清理圈舍:“你俩也挨点累,里里外外的都彻底的打扫一遍,把圈也都起一下(清理粪便),别一会袁大掌柜的过来,看着乱七八糟的,心里不舒坦。”
出去遛马的当口,把9匹瘦弱病马留在了草甸子上。金植按照事先筹划好的路线,拐了28匹马跑了。徐亚斌清完马圈,趁着歇气的功夫,跑回了一趟家。刚一进马场的大院里,就被袁卓福也打发去甸子上找金植。还没跑出马场,就见韩疙瘩赶着被剩在甸子上的9匹马回来了。
这几匹马还在原地吃草蹓跶着呢,是买进来还没调理好的,不是瘦的像架风车,就是有病正在调养的,总之是跑不了道的。袁卓福心里彻底明白了:把兄弟是把能跑路的马都给拐走了。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6 14:54:47 +0800 CST  
袁卓福气的的鼻子都歪了,但当时还真的是忍下了这口气。连私自回家半个时辰的徐亚斌都没再责问。自己的磕头兄弟、又是跟了自己四年的把头,拐了自己的家当,说出去自己的面子上也挂不住。按说别说不到30匹马,这些马和院子金植张口都要,袁卓福都能从此以后不再进这个大院。这些家当分给把兄弟一点都不多,四年来每个月金植只要5块大洋零花,挣的钱全让袁卓福收起来了,袁卓福几次提过要算下账,都被金植冷嘲热讽的给叉了过去,全无贪念。
外人不知道内情的,都会以为他袁卓福,对待自己的兄弟和伙计,心黑的有多不仁不义呀?
袁卓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你他妈的长得那个德行,奔什么前程?守家在地的娶个媳妇养俩孩子,好吃好喝的当老爷子多好,30多岁都过了而立之年,还出去瞎折腾个屁?!
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招呼都不能打一个,当晚袁卓福就气的病倒了,躺了足有半个多月。
金植也怕袁卓福哪下想不明白去报官,这老家伙玩起邪的也花花着呢,就是不想让自己瞎折腾,通过官府找他也没都准。便没径直奔江城转道新京(长春),而是逆向先奔了鹤城。
没到中午就在离家不到80里地的长岗子遇到一个规模比温林还大的专门骡马集市,金植就把28匹马,都低价出手了。也很是心疼,这价和袁卓福买进来的差不多,自己白白调养了。
雇了辆大车拉着,马不停蹄的赶到昂昂溪车站,连夜坐上了火车奔江城,以便转车去新京。

金植仅用了三天的时间,就从温林到达了满洲国的首都新京。在新京用他卖马的钱,煞费苦心又千方百计的寻机会找门路,设法靠近、结交满洲国的新贵。没有贵人,就难立足于世。
走投无路还去拜见了春盛货栈卢掌柜,请他帮忙找关系介绍,但一个多月也没拜到正主。
金植沮丧失望甚至接近绝望的时候,遇到了原来在督军府军法处大牢中的狱友朴先宇。
同是朝鲜族,又是同命相怜,狱中交往还不错,还是同时被释放的“同期毕业”同学。
朴先宇大金植一岁,早金植三年入刘德权的骑二旅,立有战功。在器械库当中尉守备队长。
得罪了长官,以盗卖军火罪被捕。晚金植半年入狱,和金植(化名叫“尹明善”)一起出狱。
一年后朴先宇花钱打通关节,民国十年(西历1921年)5月进入“东三省陆军讲武堂”第三期。“918事变”时,朴先宇已是东北军的上校军需厅长了,驻扎在长春。日本人还没打来,部队长官就主动联络投降,朴先宇也随部队一起,被编入了满洲国军第2军管区的教导队。
就是换个番号和军装,其他还是一切照旧。仍任上校处长,就是驻扎的长春叫“新京”了。
朴先宇很帮忙,见面就想介绍金植到正在整编扩军的满洲国防军,还保证给他弄个上尉干。

金植一直都觉得自己不是块当兵的料,30好几了混个尉官,还不够丢人的。只想回到温林,做个有权有势的官。朴先宇陪着金植耗了三个月的光景,帮着金植把身上的钱花去了大半。
还是没跑出个眉目,朴先宇急的满嘴是大炮。金植也茶饭不思,哪个年头都一样,跑官可不是件简单容易的事,没钱了就更没指望了。两人在旅馆里,王八看绿豆,干瞪眼也是没辙。
朴先宇万般无奈,又出去到处乱撞,找到“东北讲武堂”第三期同学,满洲国军政部的上校参谋王邡。两人商量一番,又很是用心的联系一番,终于查到鹤城警务厅刚刚上任不久的的厅长温慧池。温慧池是“东北讲武堂”第一期的学长,也是他们“东北讲武堂”第三期的中队长,当初哥俩在一个中队,中队长温慧池很有兄长的风范,和中队学员相处的十分融洽。
王邡用军令电话,要通了鹤城市警务厅,正好就是温慧池接的电话,三人都很激动。
朴先宇和王邡不停的抢着电话,和温慧池聊了一个多小时,才恋恋不舍的挂断电话。王邡执笔,和朴先宇两人一起署名,给温慧池写了封措辞恳切的推荐函,介绍金植去了鹤城。
金植临行前,先在新京给自己置办了身“叶子(服装)”:皮鞋皮手套,一套华达呢中山装,一件戴水獭领的粗呢吊面的旱獭大衣,一顶水獭帽子,还买了块罗马牌双日历的夜光手表。
这套装备,在当时的新京,也是顶级配备了。新京的10月还挺暖和,金植这一身,暂时穿不上的,都装进了新买的一只大牛皮旅行箱内,像带着道具,乘火车从新京返回了鹤城。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6 15:12:42 +0800 CST  
金植在新京耗费的三个月,把手头上的钱花的没剩下几个。犹豫着到鹤城报到前,先回温林找袁卓福借点钱,再来鹤城打点。想到自己不辞而别,袁卓福肯定是气得要死;现在一切还没个着落,出来仨月就“糟(音:zào。东北俗语-糟践/祸害)”了近千块的现大洋,只拿了封信回来,就是“一信千金”。不说袁卓福,金植自己都觉得不便宜。袁卓福即使不气得翻白眼,也得翻脸弄出什么好话来噎死他,可就连兄弟都没得做了,又惹得哥们心里再憋闷一回。
鹤城市警务厅的厅长温慧池,有北方男人的豪爽和义气,也蛮给王邡和朴宪宇的面子。
金植能讲一口流利的日语和俄语,汉语和韩语说的更是母语;有部队任职经历。在铁路外企工作的经历,碍于和GCD有关联,金植没敢说,但举止言谈就像见过洋务市面的。这在当时,也应该属于难得的复合型人才了,起码在鹤城警务厅找不出来第二个这样的全才。朝鲜族警察会日语或者会俄语的不缺,只会朝语和汉语话的还真不多。
温慧池对身材矮小又相貌丑陋,穿着光鲜还囊中羞涩的金植,第一印象就不好:不像好人!。
金植在鹤城整整“磨叽(东北俗语-纠缠/耽搁)”了有半个月,温慧池才勉强给他弄了个鹤城市警务厅特务科特务股思想班班长的职位,授巡官警衔。这是相当部队少尉的九等警官,等同康德四年(西历1937年)12月重新修订警衔的“警尉补(相当于副股级或大科员)”。
温慧池还算是够意思,说服了主管特务科的日本杉田雄一副厅长,按照金植的意愿,让他以鹤城市警务厅特务科调查员的身份,常驻温林。这也是金植的幸运,按说从地域划分上,温林虽然是丙级县,也该直接归属黑龙江省管辖,但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划给了鹤城代管,杉田曾经问过黑龙江省警务厅厅长庭川原雄,他也没说出个子午卯酉。温慧池倒是很高兴,只管市区不辖县城,这官当得就没啥滋味了。管辖巴掌大块的地界,撒尿使使劲都能呲出去。

金植也看出来温厅长有些不爽,那也没办法。“不走黄门(黄金)走红门(女人)”,这是官场的铁律。做事不能坏了规矩:钱拿不出来,又没有女人能为他赤身上炕,想靠再花言巧语的套磁打动温慧池,那是自取其辱。看得出温慧池也是久经阵仗的老江湖,如果再误解自己是个“大忽悠”,一准就把自己当做碰瓷的了,那今后也就彻底没戏了,好在来日方长着呢。
这个年头,人和猪的最大区别就是——不能全靠嘴拱。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只能知足常乐随遇而安。自古“世路难行钱做马,愁城欲破酒为军”。
现在对金植来说,最大的问题是:自己喝闷酒,啥问题都解决不了,又没有能解决问题的酒友。即便温慧池肯于赏脸,在酒桌金植对温慧池唯一能表达的,只有感激之情,没道理也不敢发牢骚。温慧池能和他坐到酒桌上,就是给他脸。酒桌上拿不出来硬通货,仅仅道谢是很没面子的事情,只有钱才是最讲道理和能解决问题的。这样拿嘴道谢的酒喝,还最容易给喝反了。
金植心里嘀咕,自我宽慰着:第一步总算是没磕着走赢了,反正大家一时半会都死不了。
无论怎么劝慰自己,对思想班这个部门金植还是极其反感,觉得这就是个没权没势的闲差。
能不抛头露面的闲差倒是金植最希望的;但要是没权没势,费这么大劲,当个警察狗干什么?他反复的琢磨着:思想班班长,特务股调查员,这他妈的哪个字号值钱?好像都不如去县优级学校当老师了,这不是想要我穿着警服,去教书育人吧?!那还不如在马场专教小斌子了。

其实两个学弟的亲笔信,对温慧池还是蛮有分量的。他很看重同学和同仁这样的故交交情,更注重对学生和下属的栽培,这是构筑自己山头和势力范围的最佳部众,更是保持官长身价的资本。这样的安排,真是出于为学生的朋友(金植)着想:满洲国警察,最有权的自然是特务科,都是由日本的副厅长管辖,科长也是日本人,在此之前他从没有问及过特务科的任何事项。
越说是五族共和,满汉蒙朝人进到特务科,就更容易遭人记恨的。特高股是特务科最为要害部门,而特务股是最适合中国人搜刮的地。思想班又不需要像特务股那些人,整天打打杀杀。
想立功受奖,遍地都是反满抗日分子,升迁和赚钱都容易;愿意逍遥自在,只要不缺心眼,有的是办法趋利避害。不过是他刚刚入道,很多事情还都没摸出门道,一个调查员就够混的。
金植要去温林报到,向温慧池辞行的时候,看透了他心思的温慧池,看似轻描淡写,又也算是苦口婆心:“不用多久你就能掂量出特务股思想班的分量,也满足了你猫在温林的愿望了。温林警务局的特务股压根就没组建配备,现在那特务股连空壳都没有,你才能有机会常驻温林。调查员在满洲国,或许只有我们鹤城警务厅才有你这么一个吧?!温林只有警务股长是空缺,还是局长成功亲自兼着。你没有警察部门履历,就是我想给,杉田副厅长也不会答应……。”
温慧池实际是想进一步控制住温林警务局,股长基本都是嫡系,可局长成功毕竟和自己没有渊源,也就违背了初衷,把视为自己人的金植,安插进了特务科。就是为了在温林没有盲区。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6 16:30:34 +0800 CST  
袁鹤运走了狗屎运,一次就都出手了,价钱还很不错。但他刚进家门,就被追到家里的警察给抓了进去,据说明天就要送到鹤城去。满洲国举国上下都知道:反满抗日,严惩不贷。
在温林也是同样,只要被警务局抓进去就没好,送到鹤城警务厅,不死也得扒层皮。
金植铁青着脸低着头,听袁卓福讲完才问道:“义勇军买那几匹马破马,要杀吃肉呀?!”
如果没有这几匹马,如果自己不离开马场,袁鹤运也不会去马场,更不会卖马搭上自己。
坐在太师椅上,茶水都没喝透,金植就起身穿上大衣离开袁家,硬着头皮去了温林警务局。
骑着康孝仁给他备好的马,在去警务局的路上,金植的心里直打鼓。思想班长去晋见警务局长,觉得比见厅长温慧池都心虚。好在局长住在警务局,顶风冒雪的砸人家门,就更胆怯了。

唯一给他加油的,倒是那两个送他到温林的日本汽车兵。金植搭了辆斗车,在官道上守候,见到第一辆车就是军车,冻得难受还是咬咬牙给拦住了,正有些犹豫上前,没想到驾驶员跳下车,跑步过来敬礼报告,询问有什么吩咐或命令。金植确认这辆车是去绥肇的,心中狂喜不止。
掏出证件递给了驾驶员:“我是鹤城警务厅特务科的,想搭你的车,去温林公干。”
“能够为长官效劳,这是我的荣幸。”驾驶员匆匆看了一眼证件,又立正鞠躬双手奉还。
叫下来助手,从斗车上拎下金植的皮箱,问清来没有重要的东西,才装到了汽车大厢上。

袁卓福一边向金植诉说着,一边仔细的端详着他的行头。大檐帽上缀着两颗高粱围着的黄色盾牌的警务司帽章,盾牌上有颗红蓝白黑四角星,与满洲国国旗红蓝白黑满地黄相吻合,这是儿子脱离虎口的唯一指望。兄弟的黑色警服笔挺,立领对襟的四个贴袋和单排的金属扣,也满是精神和唬人,帽墙和衣袖上圈起的一条金线,袁卓福也知道,这是标志着委任官的身份。
佩戴着一条金线和一枚梅花星的肩章,斜跨的匣子枪和大马靴,袁卓福辨不明警察的职衔。
警察和部队的等级应该是大同小异,如果按照军队上的说,这就是个少尉排长,不知道在警察里是个什么官,警务局现在的警长都是一杠俩花三花的,他去了警务局能不能好使呀?!

温林警务局三等警正警衔(六等警官,相当军队少校军衔)的局长成功,看了金植的证件后非常客气:“温厅长和杉田副厅长,午后都亲自打来电话,要我多配合金巡官的工作,而且特别关照,让对你在温林的生活,也要多加照顾。”递给了金植一颗烟:“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成功没称呼金植的职务,而称呼警衔,显然有讨好和巴结的成分,至少是在表达希望能够成为朋友的意愿。这让金植悬着的心,稍微有些平稳。毕竟阶级悬殊太大,又是第一次见面。而且成功身材高大,仪表堂堂很是威严,也让金植有些相形见绌,底气不自觉的又少了许多。
寒暄几句,成功请金植坐到办公桌前自己的对面。把金植引进成功办公室的内勤警士小胡子,提着暖瓶又推开了外间的门走进来。在外屋往一个茶杯里添上开水,扣上杯盖,端给了金植一杯热茶。又给成功的茶杯续满了开水。成功微笑着做了个手势:“天冷,金巡官喝口热茶。”
金植端起茶喝了口,很客气的试探着说道:“还没向成局长正式报到,就来叨扰,这……。”
成功倒是很爽快:“金巡官客气了,你的办公室和宿舍都准备好了。我马上安排人带你过去。我们一起共事,这都是我分内的事。”说着就伸手要按桌上的按铃叫人:“用不着……。”
金植赶紧站起身来,制止着:“成局长您误会了,我就不住在局里了,住在街里的朋友家。”
成功连忙劝阻:“金巡官,这你就客气了,都安排好的了,又没什么麻烦的,办公室里面就有一小套间,可以做宿舍。在局里吃住很方便。”又伸出手要按响按铃“我就住在这个屋里。”
金植笑着再次制止了成功,很真诚的道:“谢谢局长安排的周到,我还是在朋友家方便些。”
“金巡官自己觉得怎么舒服,就怎么安排好了。不过办公室有张床,午间也可以眯一会。”成功端起了自己的茶杯,对金植敬让着:“刚过来有什么不适应的,直接和我说,用不着客气。”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6 17:34:24 +0800 CST  
南玄三把那个自称是马贩子的买马人,带到刑讯室和他对质。那人承认了是义勇军的人,也说了买马的时候,对袁鹤运撒谎说是马贩子。袁鹤运对南玄三磕头作揖:他真没说是义勇军。
袁鹤运哭叽赖尿的辩解,招来了哑巴豆的拳打脚踢,南玄三非说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连打带吓唬的一直审到了大晌午头,打小就没吃过苦受过罪的袁鹤运连疼带饿,实在是无法承受了,才承认自己是反满抗日。南玄三这才不再揍他,还给他了口饭吃:“招了就从宽。”
成功又下令,把那个买马的义勇军带了进来,口供和袁鹤运完全一致。称自己其实就是个马贩子,这次也确实受义勇军之托,来温林买马。可又不是赶集的日子,就想凑数赚俩钱交差。
南玄三根本就不听,打得他受不了了,才改口承认自己就是义勇军,没承认和袁鹤运串通。
成功当即让把站在门口的都喊进来,当着两个犯人和记录的警察,也包括哑巴豆和小老幺,抡圆了手臂,重重的一个耳光,打在了南玄三脸上:“这他妈的就是你办的‘反满抗日’?你拿我不识数呢吧?!我看你也像和他们是一伙的。打今个起,你再敢这么无中生有,当心我扒了你这身皮!两个都不许转送,一半天警务厅派特务科常驻温林的警官就过来,都交由他处理。”

金植才恍然大悟,由衷的对着成功竖起大拇指:“局长不愧是与民做主的好官呀……。”
“好官我成功不敢当,但杀良冒功也确实下不去手。我说句难听的,特务科还真就喜欢下面这么做,有杉田副厅长撑腰,下来就胡作非为,我也是敢怒不敢言呀!”成功还有些没消火:“所以这条子我消受不起,我该办的都办完了:就等着你来呢。现在我就算是对你移交了,你要是着急,说白了你想现在放人,马上就可以接手处理。程序上的手续,你随时找我办都行。金巡官刚到任,这个面子成功给,放人手续后补都行,袁鹤运的抓捕和羁押都没手续。他人在看守所里,怎么也想不到,是落到他叔叔手里了。条子你就留着花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金植很意外成功的做法,更敬佩不送空人情和不贪钱财,又坚决的把金条又推给成功:“就凭局长你这样仗义,这条子就该是你的。现在这些屄养的,雁过拔毛比拦路抢劫的还黑,唯独局长作了善事,还把自己置身事外。更可况初次见面,就给我这么天大个面子,金某佩服……。”

“哈哈哈,金巡官你太客气了,我成功天生就不善于客套。要说没签批移送,我倒是算帮了袁家的忙。你应该知道,在满洲国警务局,只有错抓没有错放的。本想明天把袁掌柜的请过来,确实是想当面送他个人情。他也得拿过来这些,不过成功一样不会收。但事情得圆滑回来,毕竟是我手下的兄弟,在警务局里怎么干都行,对外人特别是对老百姓,还得维护着兄弟们的面子和威严。”成功笑着又把金条推了回去:“冠冕堂皇点说,是公事公办的,只不过没借机勒大脖子而已。让你往下处理起来,确实能省不少事,这倒是真的。但这确实不是当时我就想要送给你金巡官和袁家一个人情,完全是正常的公务处理。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样的钱我都收下了,成功还是无功受禄、贪得无厌了,心里也不会安生。金巡官就别再推让了。”
金植沉思一下,收起红包:“局长如此仗义,我就不客气了。不过兄弟初来乍到,得先回趟鹤城,向温厅长和杉田副厅长如实禀报后,再做处理,免得处置不当,再给局长添麻烦。这两个人还是在看守所暂时羁押,我回来一次弄利索,省得留出尾巴。局长,你看这可以吗?”
成功站起身来,把手伸向金植:“没问题,就照你说的办。金巡官一路旅途劳顿,袁家也肯定急得火上房,咱们以后在一口锅里搅勺子,有的是时间。你早点回去,给人家有个交待。”

金植急忙起身,双手紧紧握住了成功的手:“既然局长这么说,兄弟也只能说:来日方长、容当后报了。我就先告辞,也不打扰局长了。本该明天就向您的正式报到,只能延后至兄弟向温厅长报告完,从鹤城回来了。我那侄子家里的探视和在看守所的照顾,还要劳烦局长。”
成功很随和的对金植说道:“金巡官又客气了,你是上级派驻温林的警官,报到成功可承受不起。咱们一切从简,袁鹤运案子的一切手续,等你回来决定后再办。从明天起,没有你的处理结果,包括你签发的释放令,袁鹤运除了不能出看守所,在里面我就让他先自由了。让他家里随时找司法股股长彭正夫取个探视的手续,一天三顿饭也都自己安排吧。至于他在里面都需要什么,金巡官就算计着你自己需要的时间,让他们家自己安排吧。只要不是枪支和毒药,随便往里拿。不过成功对看守所的管束,还是比较规范的,大烟女人肯定带不进去。哈哈哈……。”
成功将金植送到房间门口,对握别后还不断回头微微哈腰告辞的金植,挥手以示回敬。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6 19:10:53 +0800 CST  
金植太了解自己的义兄袁卓福了:是个“识肏不识抠”的老光棍。这件事他出手就给化解了,袁卓福就会觉得是像对付地痞那么简单,既显不出他金植的能耐,袁卓福也不会五体投地。
成功答应放人那一刹那,金植就有了一个计划,虽然只能算一个念头,只不过是需要稍加考虑便能完善而已。从警务局回去的路上,金植就想好了,怎么让袁卓福自己往他的道上走。
袁卓福听完金植编撰的和成功交涉的经过,果然痛痛快快的又拿出十根金条:“兄弟,老大的命就在你手上了,大哥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这匆匆忙忙的连接风酒都没……,大哥问心有愧呀。”又侧过身,对站在旁边的五格:“你回屋早点歇着,后半夜跟你二叔去趟鹤城……。”
大儿媳妇宝格日玛如果被金植领走了,那无疑就是肉包子打狗了,袁卓福心里明镜似的。
金植在家说话自然直白:“给钱这事,我自己就不好出面,毕竟人家厅长是有身份的大官,哪能像街面这些下三滥的警察,生拿明要,从部属手里直接收钱,彼此面子上都不好看。更何况我在新京的那些哥们,又和厅长是老同学,他心里痒痒,也无论如何不会从我手中拿钱。”觉得话的分量还有些不够,便又进一步阐述道:“替老大辩解的话,我是警察,明白法条就不好说的太多。大媳妇去了哭哭啼啼的,说的都是老百姓家里的道理,对错问题都不大,就是博得个同情,也是为他能把钱收下。女人送钱,比男人顶事。当家做主的男人拿钱,温厅长嫌少给退回来了,又不可能给咱明码标价,你就得自己琢磨;二次再拿少了,人就彻底交待在里面了……。”

兄弟的话都在理,对宝格日玛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袁卓福也是宁愿信其有不愿信起无。
两害相遇择其轻,袁卓福更能权衡利弊:儿子是自己的血脉,媳妇毕竟是外人,不想要了可以休妻再娶。再说媳妇最多不过是给别人在被窝里睡睡,儿子此时此刻可还睡在大牢里面呢。
知道了戴绿帽子,肯定是闹心;被蒙在鼓里的,两口子有说有笑的,不也都过的挺好吗?
家家都酿酒、不漏是高手,谁也不愿意让自家的女人被外人玩。可这个世道就是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得看官家愿意不愿意。连又回来坐江山宣统皇帝,现在不也就叫个的执政,大约摸儿还不如他爹当年的摄政王呢吧?!和日本人混,万事也未必都能由着他自己的心思和性子来。
金植去了警务局,袁卓福让大翠领着五格和和三丫,把西厢房给扫了一遍,给兄弟准备下过夜睡觉的地,还想明天再和金植商量,怎么在大院里给他安排呢。炕烧得热热乎乎的,被窝都给他铺好了。袁卓福陪着兄弟喝了几盅酒,金植匆匆忙忙的扒拉了几口饭,便放下了饭碗。
袁卓福对金植满脸的歉意:“兄弟,今晚你先在西厢房委屈一晚,大哥赶紧收拾出来。”
“用不着。”金植毫不犹豫的谢绝道:“小斌子不是还在马场吗?!我还是回去住……。”

袁卓福一愣,慌忙阻拦道:“兄弟,这是什么话?!有马场的时候,你住在那大哥心里都不安生。但想的是毕竟是咱哥俩的买卖,你守着倒也理所当然。”袁卓福拉着根本不听他磨叽的金植,像是再给孩子讲道理,满脸赤红的不容他说话:“现在你人在官场,家就得安在大哥的这个院子里。从今以后你就住在这,吃住在家,不也有个照应嘛。今天太匆忙,明天你去鹤城,我马上就安排人把那趟西厢房都好好收拾一下,你连住带看书写字的,就都在这趟房里了。家具哥哥亲自到家具店去挑好的,再做两套新被褥。官身自己就得敬重,住马场那成何体统?!”
金植连忙推辞:“大哥这可太‘折掰儿(音:zhěbaier。东北俗语-繁琐/过分)’了,你可别……。”
不由分说的袁卓福拉着金植,就来到西厢房,对还在推让的金植,有些不高兴的撂下了脸:“和大哥这么撕把,话还这么客套,就是话里有话了。是不是大哥拦着你,不让你出去冒风险,你还记恨大哥呢?”平息了一口气,语气也缓和了许多,而且十分诚恳:“兄弟,你这出去大半年,回到家就听我诉苦,屁股没挨座,水没喝一口,饿着肚子就去了警务局。从警务局回来,大哥连正了八经的接风酒都没来得及摆。你从现在算,你连五个小时都睡不上,死冷寒天的就又要再往鹤城折,大哥说了个谢字了吗?是不是大哥拿自己不当外人,你心里不痛快了?!”
袁卓福心里很矛盾:不是兄弟,谁能二话不说就顶风冒雪去捞人,连个价码都不讲?谁会十冬腊月起五更爬半夜,头拱地的给你卖命?可就是自家兄弟,拿了条子还要搭上儿媳妇……。

“大哥,你这是骂我呢!”金植满脸的委屈:“大哥说往东,兄弟敢往西吗?不是警务局这帮屄养的坏事,这次回来就先得让大哥骂一顿。那是大哥在意我,但这么拐弯骂兄弟……。”
金植被袁卓福拉进了西厢房,刚刚坐在炕上,五格就打来了洗脚水,袁卓福见没拿擦脚布,心里很不痛快的嘟囔了一句:“怎么干啥都得丢三拉四的……。”拦下五格,他亲自出门去找。
其实袁卓福也是忘了让大翠给金植再泡壶茶,金植有喝茶的习惯,随时随地有茶才舒服。
袁卓福也想给金植和五格个单独的说话机会,二半夜就直接给领出去了,这儿媳妇本来就是啥也不在乎的主,嘴又没有把门的,再犯起轴来,金植打不得骂不得,摆弄不了反倒会误事。
“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二半夜就要爬起来了。平常出去穿啥就穿啥,不用特意准备,这一路一百五六十里地,关键是要穿暖和了,你那身子骨冻坏了,二叔和你公公交待不了,也心疼不是?!”泡着脚的金植,对五格带着暧昧的口气交待完,就体贴的打发她先回屋去睡觉了。
拿来擦脚布,袁卓福陪着泡脚的金植又聊了两句,大翠就送进来了一壶茶,又给金植倒上。
袁卓福关照金植早点睡下,便和大翠一起离开了。关照大翠和三丫也抓点紧,便径直去了侧院的烧锅库房。康孝仁按照袁卓福的吩咐,刚刚雇来的四个木匠,都在等着袁卓福的安排。
楼主 laohu5999  发布于 2017-03-16 19:45:09 +0800 CST  

楼主:laohu5999

字数:777422

发表时间:2017-03-16 02:4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5-18 21:21:1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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