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伶俐的心灯》连载

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怎样处理这件让她无比受辱的事,所有人也静静的听候吩咐,于红英还真吩咐开了:“来来来,都过来,看看这个不要脸的长什么样,把她给我放到地上!”
有人过来,把香芹摁在地下,香芹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旁边孔老二眼睁睁看着,一句话不敢说,一声不敢吭。
香芹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于红英捉了奸,她只觉的自己丢死人了,羞死人了,这么多人看到了她赤的身体,她最隐私的部位都没能逃脱那些男人虎视眈眈的、色迷迷的眼睛,是的,他们都是色迷迷的看她,有的嘴角还流着哈喇子,尤其是那两个跟她一起干活的男工,老高和小全,看她就像在录相厅看带色录相——香芹知道他俩去录相厅是看带色录像,她早就听别人说过。
如今,香芹这个真人就摆在眼前,这俩男工恨不得把香芹吞了。
于红英回过头:“姑,姑父,您俩就跟您店里的人回去吧,这出戏您就别看了,怪丢人的。”她姑和姑父,尤其是她姑父,看到这一出还还不够尴尬的,便赶紧带着人都走了,剩下孔老二店里的自己人,于红英这才真正的发了狠。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22 14:25:15 +0800 CST  
香芹身体,被几个人摁着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下,于红英看那两个男工让香芹馋的眼珠子都血红,于红英计上心来:“小燕,你还小,上屋里去,这个屋,除了男人,其余的都给我回屋,我不叫都别出来!”
“来来来,你俩过来,来一出活录相,你看看这娘们儿多浪!”
此刻的香芹,躺在冰凉的地上,她看到了地上铺的红砖的地缝,她真想把自己缩小成一条小虫子,然后钻进地缝逃跑,但是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只能活活的被他们蹂躏,她就像一只弱小的羊羔被一群恶狼捕食,她受了极大的污辱。
香芹惨叫起来。
孔老二肥胖的身子蹦了个高,他冲过去就拽着老高的胳膊,求他别做,老高犹豫了一下,然后孔老二被于红英揪着耳朵,一脚揣到外屋,孔老二爬起来又往里冲,被她老婆伸胳膊,腿架在屋门口,像堵凶神恶煞的门神,孔老二无论使多大劲儿都搬不动她。
老高是个快三十的光棍子,长的丑家里穷,一直没个媳妇儿,他只得去录相厅解着饥渴,却从来没沾过女人一点边,今天这个机会他怎能放过?他娘的顾不得了,这么漂亮的娘们儿光你孔老二占着了,你孔老二有什么能耐?不就有俩臭钱吗?管他呢,今日咱也过过瘾。
小全呢?本来好好的男孩子,净跟着老高不学好,他也是天天让那些黄色录相搞的浑身痒痒,如今看老高做,他也眼馋,兽性占据了他的大脑,他也不干人事了。
于大春在里间隔着布帘听到香芹不是人声地嚎叫,她忍不住了,在帘子后边说:“红英,行了吧,别闹大了!”
按辈分于红英得叫她姑。
于红英手一挥,老高和小全意犹未尽,于红英跟搬着他大腿的的孔老二说:“今日我就饶了她,你听着,赶紧让她滚蛋,工资也甭想拿,从今后你再敢见她一面,哼!别怪我不客气!”
孔老二再也忍不住满腔的怒火,这出戏对香芹来说太不公平,对孔老二也是极大的污辱,他喜欢的女人,他刚上过的女人就这么让两个同乡、且平常一起干活关系不错的畜牲在他面前轮,他还眼睁睁看着,救不了她,他伸手对着于红英的黑脸蛋子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你这个又黑又丑的老娘们儿,我今天受够你了,我跟你过够了,咱俩离婚,我要跟你离婚!这下可闯了大祸,于红英哪里挨过男人的打?她恼羞成怒,两手抓过孔老二的胖脑袋,一边一个揪着俩耳朵,就像揪着个猪头,孔老二疼的像猪一样干嚎。
孔老二治不了比自己高半头的老婆,他跟老婆干架,从来都是溃败的一方,今儿个也不例外,于红英太壮实了。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22 14:26:37 +0800 CST  
闷了一会儿,桂香和小燕说:“谁叫她偷人了?她活该,浪声浪气的要衣裳要钱要人家离婚,她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咱姑也是没办法,你说是不桂香?”
“就是,俺俩都听见她在旅馆屋里那个浪声了,还有,买大衣回来那天,她跟姑父在小屋咱姑的炕上,唉呦那个酸声浪气的,咱姑父都被她迷死了,你看,早晚这不是咱姑和姑父要离婚了!”
“唉呀,你放心,离不了,咱姑有的是招治他……”
香芹静静地躺着,她疼的不止是皮肉,还痛入骨髓,她疼的不只是皮肉,还有她的心,她的心在滴血,她心里滴的血比身体淌的血要多很多倍很多倍,她心里的痛比身体的痛不知要多多少倍,她两眼呆滞、空洞洞地盯着屋顶飘来荡去的白珊瑚,泪水顺着眼角无声地流淌,大部份眼泪却被她吞进了肚里,她麻木的任凭师傅擦洗着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她的肉体,被催残,活该,她自己想着,谁叫自己心里没个数?男人……男人是什么?男人就是骗子!大骗子!统统都是大骗子,把你哄到床上,便宜占了,承诺许下,只是哄你的,许下的事却不兑现,男人那张破嘴,就是他娘的漏风,说出来漏出来,就是放了个屁!香芹的悲哀,最悲哀的地方,是她在受辱,孔老二却救不了她,救不了她,她需要保护,他却救不了她……
香芹心如死灰,她都不想活了。

身子在淌血吗?淌吧淌吧,最好淌死算了,她已经没有活路,她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下一不该怎么走,她想回去,想回家,她想志勇了,志勇拿她当宝贝,志勇可舍不得她受屈,舍不得她受一点伤,志勇什么都听她的,她说不给婆婆吃吓酱,志勇就不给,她说婆婆拉的脏,要住在院子里的窝棚,志勇也听她的,她不干活,光看孩子,志勇就是忙死也没有一句怨言,不管多晚回来,都会给她做饭……
志勇啊志勇,我是对不起你,可关键是你太穷,你还有个瘫痪老娘,又能吵吵又骂人的老娘,我一想到你那个老娘拉尿都在炕上,一想到家里弥散的臭味儿我就心惊胆颤,我就浑身颤抖,我不想回去呀!可我又能去哪?志勇啊志勇!天下这么大,却没有我李香芹一丁点儿的地方,连块手指甲盖儿那么大块地方都没有。
香芹绝望了。
她悲哀,她心死,哀莫大于心死,也许正是现在李香芹的写照吧?
李香芹正在绝望的挣扎,就听师傅说:“行了,差不多了,好歹不流血了,你俩站着是死人吗?快弄块布,帮我给她包包,唉呀!你说你可真是受罪!香芹呀,回去吧,别在这了,回去后有男人有孩子,好好过日子……”
香芹就觉的几个女人在她下身用布缠来缠去,她任凭她们摆布,她听到师傅说到孩子,眼里才算活泛过来,有了些许灵气,孩子,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孩子,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出来快一个月了,不知道志勇能不能喂的饱他?有鸡蛋的话,最好给他蒸个鸡蛋糕吃……
她想起今年养的鸡,长到巴掌大时得了鸡瘟,这传染病可厉害,死的一个不剩……
有钱买鸡蛋吗?
自己出来是挣钱的,可现在手里一分钱没有,干了快一个月,于红英一毛不拔,现在更是一分钱都不给她了,她就是回到家也带不家去一分钱。
香芹懊恼、后悔,不知该何去何从。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22 14:31:43 +0800 CST  
第一百九十一章,没脸见他

最终,香芹还是躺在了她跟志勇的炕头上。
那天香芹被捉了奸,又被于红英折磨了个半死不活,也是巧,第二天是孔老大开着拖拉机给孔老二送炭,弟媳于红英在雪窝里的桌子旁忙的热火朝天,香芹却在屋里躺着没干活,他就问孔老二,志勇家的怎么了?是病了不舒服还是?
孔老二不作声,孔老大感觉不妙,他有点生气地说:“人是我送来的,别把人家累出毛病来,乡里乡亲的一个庄住着,出了事你让我怎么跟志勇交待?”
于红英忙着卖包子,但不影响她说话,她就这么厉害,一心都能二用,甚至三用,于红英说话狠狠的,她说:“大哥,正好你今日来了,你就把这个祸害拉回去吧,咱店里不招这种不要脸的浪女人!”
“怎么回事呀这是?你说说,说清楚了我拉她走。”
于红英本来就是张黑脸,此刻脸更黑,且阴沉着,嗓音又低了八度:“她跟你兄弟困觉,昨天让我给抓着了,他俩又不是一回了,祥细情况你问你兄弟吧!
然后她回过头,对里里外外端着笼屉的孔老二说:“跟你大哥老实交代你都干了些什么破事!”
吃完午饭,孔老大跟孔老二兄弟俩坐在小炕上抽烟,孔老大吐出口烟圈,恨铁不成钢的跟孔老二说:“你说你那毛病怎么就是改不掉呢?你看你都做了些什么肮脏事?你也不怕庄里人笑话!你也不管志勇家的在庄里还做不做人!”于红英在旁边也两根手指夹着根烟卷子歪着脑袋抽着烟,她斜溜着眼吞云吐雾,听了孔老大的话“哧!”的一声,然后不屑地说:“改?我跟你说,狗改不了吃屎!再说了,驴不喝水摁不到河里,那个贱货自个往上扑,您兄弟又好那一口……”
孔老二吐了口烟圈说:“反正就这么个事了,于红英我要跟你离婚!”
于红英又恼了,她依旧压着嗓子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说:“你为了那个贱货跟我离婚?我跟你说,你就是跟我离了,你穷光蛋一个,她也不会离了婚跟你!哼!还想跟我离婚,你离离试试?”
雪昨晚上就停了,马路上雪虽然不厚,但影响不了城市的银装素裹,香芹已经躺在了孔老大拖拉机的车斗里,两眼望着晴朗的天空,看着包子店旁边的四层楼房的顶上铺着一层薄雪,而城中村那灰色的脊瓦上也是一层薄雪,青砖青瓦的老房子,外带斗拱飞檐,被雪覆盖,说不上的漂亮。香芹自己的铺盖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是师傅于大春帮着把她抬进去的,这是香芹从来店里感受到的唯一的温暖,香芹眼泪又下来了。
师傅给她掖了掖被子,有点心疼地嘱咐她:“别哭了,你也算吃了大亏,经了事了,这本来就不该你来的地方,错了就是错了,回家后仔细把伤养好了,跟自个儿的男人正儿八经的好好过日子。”
香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从两颊扑簌簌滚落,把枕头湿了一大块,枕头马上变的冰冰凉,眼看着就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茬——今年的冬至特别冷啊!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23 13:14:35 +0800 CST  

志勇从香芹走那天就又点后悔了,唉!
他照顾老照顾小,刚把老娘的粪便从墙上刮下来,儿子又从炕沿上扎到了炕前,他跑过去时大伟趴炕前的泥地上哇哇大哭,他赶紧抱起来一看,额头上磕了一大块淤青,幸亏小孩子抗摔,别的地方没事。
他光一天到晚给花花打扫就浪费他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大伟又一天到晚的哭闹,志勇面对的状况是,西屋母亲从一大早睁开眼就是破口大骂,再就是一不小心就拉,她还吃很多,整天就是骂人骂够了就来一句“我饿……我要吃饭……”你说她那么能吃,能不拉嘛!东屋儿子从一大早睁开眼就是哇哇大哭,儿子是想他妈啦,你想想,八九个月的孩子,刚刚开始认人,她唯一认识和熟悉的人就是他的母亲,而他母亲却突然间从他面前消失,他能不哭?能不找吗?孩子嘴里还发出类似“妈妈”的声音,志勇心碎了。
他总以为香芹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外面的花花世界太他妈诱人了。

香芹躺在孔老大的脱拉机上,在雪白的马路上奔驰,白云从冬日的蓝天上慢悠悠的飘过,路两旁的干树枝上,还有未化完的雪,有些雪团扑簌簌从树上跌落,落到行人的头上、肩上、脖领子里,人们猝不及防,只得一个劲儿地掏着脖领子里的雪,一面还嘻嘻哈哈。
拖拉机突突突的响,树木往后面倒退,出了城,路两边是冬日里阳光照耀下的田野,都被白雪覆盖,闪烁着刺眼的光,路上却是化掉的雪水和着泥水变成的泥浆,从拖拉机轮子底下飞溅起来,有的就落到香芹盖的被子上,被子上泥浆斑驳,有几滴已经溅到脸上,香芹往上拉了拉被子。
孔老大靠路边停下拖拉机,他从前边驾驶室下来,看四下无人,便站在路边小便,等他完事后香芹叫他:“大哥。”
孔老大来到车斗旁:“你怎么了?不舒服?”
“那个……不是……”香芹平静的吞吞吐吐:“大哥,你看我这个样子,到时志勇见了也不好受,我也没脸见他,如果说他不要我了,就麻烦大哥你把我拉到荒郊野外,找个地方埋了……”
孔老大一听吃了一惊,他说:“你脑子有毛病了吧?怎么说出这种话?我埋你是犯法,反过来说,就是不犯法,你觉着我能做出这种事来?再说了,你怎么知道志勇不要你了?你既然走到这一步,当初又何必犯错?你可真糊涂!快别胡思乱想了,回家吧!”
孔老大刚想上拖拉机,又寻思了寻思,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他把钱塞到香芹被子底下说:“你千万得想开点,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想想家里还有小孩子要照顾,唉!俺那个兄弟作下了事,一分钱也没给你,算起来他也是没良心,你家里困难,这五十块钱你别嫌少,拿着给孩子买点什么吃。”
香芹只是瞪着眼直直的望着蓝蓝的天空。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23 13:15:21 +0800 CST  
第一百九十二章,我给你丢人了

冬至头天晚上,大伟嗷嗷嚎哭了一晚,屋里太冷,也许孩子是冻得,志勇就把家里所有的被子都拿出来盖在爷儿俩身上,西屋母亲在一堆破被褥里沉沉睡去,末了还打开了呼噜,志勇好歹哄孩子睡着,他却失眠了,不知怎么就是睡不着,他又拉亮电灯,看自己嘴里哈出一股白气,身子缩在被窝里,手伸出去都冰冰凉,唉!穷人家,难过冬啊!
第二天便看到地面上屋顶上树上都落满了雪,冰雪世界是小孩子的童话,想起自己小时候跟哥哥伶俐一起玩雪,也不怕冷,你说那时候多好。
母亲也许是被冻住嘴了,没听见她的骂声,儿子却又开始嚎啕,你香芹要是不走多好,起码还能看看孩子,起码还像个家,可这,没个女人的家就不像家呀!
志勇总觉的心里有事,可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一天下来都魂不守舍,孩子哭他无心哄,只弄了点面疙瘩汤喂了喂他,他才闭上嚎哭不止的嘴巴。去母亲房间看了看,母亲今天还没开始扔粪便,他掀了掀被子,底下没有粪便,他就跟母亲说:“娘你要拉屎你叫我一声,我抱着你拉。”
花花瞪俩大眼珠子,直直的瞅着志勇不说话,口里又冒出一连串的口齿不清的咒骂。
“跟你说了也白搭,你拉了又不叫我,从来就不叫我,就会到处乱扔。”志勇无可奈何地说。
何志勇过着非同常人的日子,他以为也就这样了,再差还能差到哪儿去?可是,那个“再差”真的来了。
母亲是下午开始扔的粪便,他本来是一趟趟去他屋里盯着的,花花瞪俩眼直勾勾的瞅着他,可就是不拉,志勇一只胳膊底下夹着儿子,腾出一只手拿个扫帚扫了扫雪,又去外面收拾了一下柴火垛,棒米秸千万盖好了,不然被雪埋了就湿啦!湿了就没法烧,光冒烟不着火。连顿饭都做不熟。
就这个空当,也不知花花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着,她就是趁志勇不在屋里的空当,把粪便又扔炕前的地上,有的飞到柜子上趴着。
志勇刚忙活完,一想坏了,得赶紧去看看,他把儿子从胳膊挪到背上就往屋里跑。
果不其然,又是满屋的粪便。
志勇不敢把儿子独自放东屋炕上,这么大的孩子正学着爬,他万一再掉下来那麻烦大了,没办法,他就让儿子趴在自己背上,然后一点一点清理粪便。
他本想着清理完了就开始做饭,忽听外面拖拉机响,在他家门口熄了火,然后就是自家大门响——他胡乱擦了擦背着孩子走出屋门,看孔老大转过了影壁墙,他急急忙忙的跟志勇说,志勇你快点,跟我出去把你媳妇儿弄到屋里来。
志勇说什么什么?俺媳妇儿回来了?他背着孩子就往外跑,看到的却是躺着的香芹。
志勇说:“香芹你怎么了这是?叫谁打了还是干活的时候受伤了?”志勇又心疼又着急的问。
“你先别问怎么了,先把人弄屋里去,这外面太冷了。”孔老大催着志勇:“你媳妇儿你能背动不?能背动咱就不叫人了,来来来,我给抱着孩子,你来背。”
志勇背起香芹进了东屋,把香芹放到炕头上,孔老大抱孩子进来说:“外面太冷,你这屋里也不暖和,唉呀,怎么这么大的臭味儿呀!这么冷的天还这么臭,真是熏煞人了,不行,我得走了,志勇你有什么事你问你媳妇儿吧,来,这是五十块钱,你替她收好了。”
说完孔老大逃跑了。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24 16:51:02 +0800 CST  
香芹躺在自家炕上了,不管怎样也是自己的家,再臭也是自己的家,家里有丈夫,有儿子,就是个狗窝,就是冻死,也是自己的安全的港湾呀。香芹哭了,泪水无声的流,儿子大伟竟然还认识她,趴到她身上,紧贴着她,两只黑豆一样纯净的眼睛盯着香芹,嘴里发出口齿不清的“妈妈”的声音。
香芹伸出胳膊搂着儿子,只是不停的流泪,志勇则有点手足无措,还有点激动,他搓着手站炕前看着香芹:“回来了,回来就好,你身体哪里不舒服你跟我说,咱该扎箍扎箍。”
香芹流着懊恼的泪说:“志勇,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跟孔老二在炕上让他老婆给逮着了,我给你丢人了,让你在村里人跟前抬不起头,让你当王八带绿帽子,志勇,实话我都跟你说了,你考虑考虑,你如果不要我了呢,我就走,咱俩离婚,我绝对没二话。”
志勇一听如遭五雷轰顶,又像脑袋里爆了个炸弹,他没想到香芹这么坦白的把事挑明了,他痛苦的抱着脑袋蹲在屋门的门槛上,一句话不说,过了会儿他从门槛上站起来走出去。天已经黑透,院子里被雪耀的不算黑,反而有些明亮,他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脑子乱的像塞进了一团棉花套子,扯着棉线,乱气八糟的,转了几圈后他觉的有些冷,便进屋,看香芹躺炕上气息微弱,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他有点心疼了——心疼香芹,是他的条件反射。
志勇关心地问:“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啊?”
香芹颤抖的手指了指自己的下身,志勇这才掀开被子,香芹下肢,从腰部以下血肉模糊,反正到处是血,虽然用布缠着,但是那布是红的刺眼的血做成的了,志勇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哭了:“香芹呀,你这是让人给打了?”
志勇的眼泪哗啦哗啦流个不停,他是真心疼,香芹平静地说:“被人抓着了,这是被他老婆用扫帚秃头给扎的,你看看,这就是我的报应,你看到了吗?不行你敞开看看。”
志勇流着眼泪,轻轻的要解开那红布,可红布已经跟皮肤沾成块了,志勇只得拿剪刀一点点剪开,红布一点点揭开,里面露出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血窟窿眼,其状惨不忍睹,且很多还在冒血。
“天哪!”志勇大叫起来:“怎么这么狠!怎么会这么狠呀!伤天害理!伤天害理呀……”
志勇一个大男人,其实也不算大男人,说白了还是个孩子,这当了爸爸的大男孩儿哭的肝肠寸断,他颤抖着手抚摸香芹的伤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他恨极了,心疼极了,自己的媳妇儿自己拿着当宝贝,这到别人手里就被作践成这样?老天!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24 16:51:35 +0800 CST  
第一百九十三章,和谐三部曲

志勇顾不上跟香芹计较什么了,他只想着这是自己的老婆,他唯一要做的是他要让她好起来,香芹这个样子,他心里疼的要死,他受不了香芹受伤的样子,他爱她呀!
志勇哭着去烧热水,他给香芹清洗伤口,然后跑到村卫生室跟郭大爷买药,他给香芹上药,一边上药一边还是泪流不止,香芹也泪流不止,她不光疼,更多的是感动,志勇是她这辈子永远对她好的那个,自己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只一味地贪慕虚荣,贪图荣华富贵,真该死,做了错事让人打成这副德行,回来还得志勇伺候。
其实香芹比刘永梅幸运多了,刘永梅受伤回家后几乎没人管,刘永梅才绝望的上吊自杀的,按说香芹受的伤害也不小,但她在志勇的细心照料下,她慢慢的好转。志勇每天抱柴火把炕烧的热热的,香芹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儿子在旁边爬来爬去,外面天寒地冻,屋内温暖如春,是的,对香芹来说是温暖的,她享受着志勇无比细心的照料,她还是动不动就流泪。志勇就一边给她换药一边说:“你还是别哭了,哭对你身体恢复不好,别哭了啊!”
香芹惭愧地说:“志勇,我这样对你,你就不恨我?”
志勇笑了笑:“啥恨不恨的,快别说那种话了。”
“你就不怕庄里人笑话你?或者看你笑话?”香芹又问。
“各人过各人的日子,爱谁笑话谁笑话,你只要在家,咱这个家就是囫囵的,就没有散,就没有破,你只要好好的活,活给那些畜牲们看,别人就看不了咱的笑话,香芹,我要让他们看看,你李香芹无论犯什么错,你都是我何志勇的宝。”
一番话,说的香芹肝肠寸断,她又开始哭个不停,志勇说:“你看看,你看看,又哭开了……”
香芹这个样子回来,你说志勇难受不?说不难受是假的,他内心也是经历了暴风雨般的痛苦的挣扎,自己的老婆跟别的男人上床被人家老婆捉奸在床,还被人老婆折磨的伤痕累累,末了还把在别人眼中所谓的贱货像快破抹布已样扔回了自己的炕头上,他心里也是堵的慌,这是对他尊严的无情的践踏,是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都无法面对的,他不但要咬着牙帮老婆挺过这一关,还得面对村子里的蜚短流长,他压力大的很。
但是,他看到香芹被折磨的那个惨状,他又心疼,真的不管吗?那么谁来管?送她回高家岭么?丈母娘肯定轻饶不了她,伺候是伺候,但丈母娘她老人家伺候之余还不得天天骂她?她本来就受了伤,她娘再天天骂,她也许知道自己是做错了,她需要的是安稳,不是骂呀!志勇想来想去,不行,香芹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亲人了,我不管谁管?可是……他一想到她跟另一个男人在床上翻滚,他心里又开始难受,一股浓浓的酸水顺着喉咙泛上来,香芹呀香芹,你真是糊涂呀,你说你出去干活,你嫌我穷,你不想跟我了,我没拦着你呀,我说过你可以走,可以离婚的,但是,你要找,你也得找个没有家室的、利利索索的男人呀,你非得找个有老婆的,唉!凭你的年轻貌美,在城里说不定能碰到个好人家,这下好了,自己搞砸了,搞的名声不好,臭名远扬,你说你就是跟我离了婚,好人家的男人谁还敢要你?香芹呀香芹,你可真是作……
罢!罢!罢!就权当俺离过一次婚,她又出去找了主,结果不合适,又离了,又回来跟我复婚……想到这,何志勇释然了,就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他长出了一口气:反正就这么个事了,谁叫自己爱香芹胜过一切呢?
所以说何志勇在这方面还真是个好男人,真是个明白事的,他还真想的开,不想的开又能怎样?果真休了她吗?休了她就凭自己带着个孩子,还有个瘫痪傻娘,自己后半辈子肯定得打光棍子,这日子得多难熬………
三间破草房里,唱起了和谐三部曲,志勇出来进去的伺候老娘伺候媳妇儿伺候孩子。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25 17:04:34 +0800 CST  
花花还是老样子,香芹出去呆了二十多天,并没有影响到花花什么,她该吃吃该喝喝该骂人骂人,该拉拉该尿尿,香芹回来后她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该拉拉该尿尿,所以这三位和谐三部曲是真的和谐了,统一生活不能自理。
回家三天了,香芹想下炕,她想尽量减轻志勇的负担,可她下身还有往外渗血的伤口,她不敢动,一动就流血,也不知那扫帚太脏,有细菌什么的,有些伤口扎的特别深,从外边看窟窿不算大,但是有深度,志勇给她换药的时候,拿镊子夹着酒精棉球给她消毒,这是郭大爷教的她,换药必须消毒,香芹那伤口的位置郭大爷不能给换,志勇只得学习着换药。
镊子伸进伤口,深度达到一厘米还多,他轻轻往里探,镊子头也是轻轻在里面转动,让棉球充分的全面的消毒,这么深的伤口还真不少,每次换药香芹都让那消毒酒精棉球杀的杀猪般嚎叫,她在东屋惨叫,花花在西屋扯着嗓子骂,儿子大伟也跟着哇哇哭,这和谐三部曲连哭叫都是和谐的。
香芹下不去炕,在屋里呆着听着婆婆的咒骂声,还有从婆婆屋里传递过来的粪便、尿、身上散发出来的体臭,被褥的骚臭、头发的油灰味儿。就连香芹,在屋里呆久了不洗澡她都觉的自己身上臭,儿子不小心拉了尿了没有干燥的尿片换,志勇只得把着他尿尿,可是,儿子就跟他奶奶一样,有时候控制不住,也拉到炕上,和谐三部曲唯一不和谐的地方是香芹能挣扎着下炕大便,她能感觉到排泄物的反应。
志勇在锅台做着饭,顺便就在灶台旁用树枝挑着儿子的尿片,或者母亲的尿片烘干,为了省钱,志勇就一天做两顿饭,所以他家除了做饭的那一点点时间能开开屋门,要不就会满屋子烟,其余的时间都是闭着堂屋门,冬天太冷了,一开门便把三间屋仅存的那点热乎气全放出去,顺带着放出一部分浊臭气,屋里的空气太污浊,进来点新鲜空气换换气也好,就是受不了的冷。
另有李桂兰和王慧芬还有四奶奶等热心的村民送来的鸡蛋尿片等玩意儿,香芹也算有点营养补身子了。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25 17:05:12 +0800 CST  

志勇和香芹一天天熬着日子。
村子的人,有的同情,有的可怜,有的也确实在看笑话,你说何庆良多么明白的一个人,却过早的赴了黄泉,遗留下了这么堪堪难过的一大家子,接二连三的出事,你说他家是不是祖坟风水有什么问题还是他家老屋风水有什么问题?不知道哇!还有的人就这样想:你何志勇何德何能?能娶到香芹那么好看的媳妇儿?好看的让人嫉妒,这下好啦!何志勇让人家给戴了绿帽子啦!哈哈!叫你整天弄个漂亮媳妇儿在庄里晃来晃去,晃的俺眼晕,哼!看你还得瑟不?还晃不?还有脸见人不?
何志勇就在这流言碎语中熬啊!熬呀,就像熬一锅煮不烂的稀粥,早晚会熬粘乎了,粥熬粘乎了就好喝了,所以,坏日子熬过去,好运气就会来啦!
是的是的,香芹在一堆屎尿的味道中熬过了这个严酷的冬,在喜庆的鞭炮声中熬过了新年,香芹身上那些细小的血窟窿早已结成一个个细小的褐色的痂,那些密密麻麻的褐色的小点点布满了她的大腿根部。大些的窟窿眼也慢慢的结成一个个大些的褐色的痂,那些密密麻麻的褐色的大点点也布满了她的大腿根部,还有小腹上有部分,余下的就是隐密部位了,慢慢的,干痂一点点脱落,只留下大大小小的褐色的斑点,像怀孕女人脸上的蝴蝶癍。香芹就觉的那些癍很痒,她就不停地抓挠,挠了才感觉舒服多了。
清明节的时候,香芹背着儿子出了门。
春意在自家槐树上、在院外的柳树上鼓荡,柳树已钻出嫩绿的芽儿,在暖嘘嘘的阳光下随着微风飘荡,一个个嫩芽儿像夏天的苍耳子,繁密,生动,绿意盎然。
香芹背着儿子,在院外的柳树上折了根细柳枝,她把柳枝用剪刀剪取一截,两手捏着轻轻一拧,柳枝的皮便从柳枝上脱落下来,然后把柳树枝抽出来,留下一个空了心的柳树皮,香芹用柳树枝做柳哨,可她做的柳哨怎么也吹不响,她含在嘴里,鼓着腮帮子,还是没有声音,像个哑巴,她想起小时候跟哥哥一起做柳哨,她也是做的吹不出声,哥哥做的就能吹出声来,还能吹歌曲。香芹就叫志勇:“志勇,志勇,我口哨做的成个哑巴了,吹不出声啊!”
志勇正抱柴火做饭,他接过柳枝,重新加工了一番,一股悠扬动听的柳哨声飘上春日里暖暖的天空,蓝天上白云朵朵。
不远处,学校大门前面的空地上临时支起一个旋转的秋千架,村子里男女老少都在那打秋千,大家为着转悠的秋千架起着哄,脱下厚重的棉衣的大闺女小媳妇儿,都换上了单褂,单裤,里面只套件薄毛衫,西服、格子外套,高跟皮鞋,雪白的袜子,坐在秋千上身轻如燕,披肩长发随着秋千的旋转在空中飘旋。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也坐在上面旋转,大襟褂子,满头银发,脚踝处,四指宽的布条缠着,尖尖的三寸金莲在春风中傲娇的伸展。她们的脸在笑,嘴在笑,皱纹在笑,嘴里的牙齿在跳舞。
中间柱子的底部有根用来做发动机的木棍,小伙子们起劲儿的推,秋千被他们送上半天空,空中传来一阵阵欢快的尖叫。
香芹吹着悠扬的柳哨,哄的背上的大伟咯咯笑,秋千架那边有人回过头,看是香芹在吹哨,她们把嘴一撇,眼珠翻白的说:“不要脸的破鞋烂货,还有脸出门见人?要是我呀,早一跟绳子吊死啦!”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26 13:03:04 +0800 CST  
一阵春风,把这话送进了香芹的耳朵,她只觉的耳朵一阵阵发烧,脸红到了脖子,红到了索骨,她底下头,恨不得钻进自家老屋的裂开的半指宽的墙缝。志勇正在收拾柴火垛,这话,也随着春风钻入了志勇的耳中,志勇放下臂弯里抱着的一捆豆秸,拉起香芹的胳膊来到秋千架前面,正好一轮结束,他把儿子递给了刚从秋千上下来的四奶奶,然后扶着香芹上了秋千架,志勇跑到底部木棍前,用力推起了木棍。
木棍在底下划一个小圈,越转越快的小圈,底部越快,上面就转的越快,且飞的越高,已经飞到了半空中,眼看要与秋千顶持平,飞舞,旋转,像平地刮起了一阵龙卷风,香芹和那些女人们高声尖叫,有的直接开始告饶:“啊………啊……慢点!慢点!救命……”
底下的人速度慢下来,慢慢的秋千停下来,香芹被刺激的小脸通红,她意犹未尽,磨蹭着不下来,志勇拉过小兵的两个儿子,大生的两个儿子,四个小伙子齐刷刷站在那,志勇说:“今天我要跟你嫂子荡秋千,你四个在底下给我使劲儿推!”
四个小青年笑嘻嘻地点着头,就像鸡在啄米。
志勇来到香芹跟前:“香芹你不用下来,今天我陪你打秋千。”
说着他也坐上去,两口子挤在一个秋千板上,香芹说板子太窄了,有点挤的慌,志勇伸开胳膊,把香芹牢牢的搂住,这样还挤的慌?香芹说不了。
又一拨旋转飞上天空,木轴咯吱咯吱响,秋千底部的四个小青年就像四大金刚拼尽全力推着木棍,志勇紧紧搂着香芹,就像呵护一件稀世珍宝,他小心翼翼,像有一股无比巨大的能量把香芹笼罩在自己的怀抱。
秋千底下一阵哗然:“这……这何志勇,还真做的出来,也不嫌害羞,大庭光众,光天化日的,跟媳妇儿那么亲密,你这是做给谁看?”
还有的红了眼圈:“你看人家,出去跟别的男人上床还被人逮着了,回来后自家男人还拿着当宝,这李香芹哪辈子修来的福……”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26 13:04:10 +0800 CST  
那些撇着嘴骂她的,嘴依旧撇着,脸变了形:“你看她那个浪样,贱样,何志勇这是绿帽子没戴够……”
把媳妇儿当宝,是老何家的传统,何庆良对待花花,伶俐对小新,志勇对香芹,就是拿着媳妇儿当宝,怎么了?俺愿意,俺媳妇儿就当过破鞋,破鞋又怎么了?俺愿意捡起来穿,你们谁管的着吗?你们的媳妇儿想去给人家做小三人家还不要呢,眼红?眼红是吧?我就是做给你们看,就是让你们眼红,俺媳妇儿做过错事,跟你们这些长舌妇什么关系?是抢你们家男人了?说实话,你们的男人俺香芹还不稀的抢……
那些一直嫉妒香芹的女人们此刻气的脸红脖子粗,心里的一股火无处发泄,回过头捶打着自己的丈夫哭着骂:“你看人家何志勇,对媳妇儿那么好,你连人家一根手指头都不如,我嫁你家当牛做马,你还动不动给俺甩脸子,还得伺候着你喝点小酒,俺告诉你俺受够了,赶明儿个俺也出去找个野男人去……”
丈夫“哧……”的一声笑出声来:“你去找野男人?就你那个熊样谁要你?也就我不嫌弃娶了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还跟人家李香芹比,你就是只龟儿呱乱叫的赖蛤蟆,跟天上飞的高贵优雅的天鹅,没有什么可比性,你呀,可真是个神经病。”
看到李香芹美丽依旧,有些男人心里痒痒,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李香芹呀,你下一步再找野男人找我,我随时恭候……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26 13:04:39 +0800 CST  
@野有蔓草蓁蓁生 2020-08-26 13:04:39
那些撇着嘴骂她的,嘴依旧撇着,脸变了形:“你看她那个浪样,贱样,何志勇这是绿帽子没戴够……”
把媳妇儿当宝,是老何家的传统,何庆良对待花花,伶俐对小新,志勇对香芹,就是拿着媳妇儿当宝,怎么了?俺愿意,俺媳妇儿就当过破鞋,破鞋又怎么了?俺愿意捡起来穿,你们谁管的着吗?你们的媳妇儿想去给人家做小三人家还不要呢,眼红?眼红是吧?我就是做给你们看,就是让你们眼红,俺媳妇儿做过错事,跟你们这些长舌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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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旋转的秋千

志勇和香芹一天天熬着日子。
村子的人,有的同情,有的可怜,有的也确实在看笑话,你说何庆良多么明白的一个人,却过早的赴了黄泉,遗留下了这么堪堪难过的一大家子,接二连三的出事,你说他家是不是祖坟风水有什么问题还是他家老屋风水有什么问题?不知道哇!还有的人就这样想:你何志勇何德何能?能娶到香芹那么好看的媳妇儿?好看的让人嫉妒,这下好啦!何志勇让人家给戴了绿帽子啦!哈哈!叫你整天弄个漂亮媳妇儿在庄里晃来晃去,晃的俺眼晕,哼!看你还得瑟不?还晃不?还有脸见人不?
何志勇就在这流言碎语中熬啊!熬呀,就像熬一锅煮不烂的稀粥,早晚会熬粘乎了,粥熬粘乎了就好喝了,所以,坏日子熬过去,好运气就会来啦!
是的是的,香芹在一堆屎尿的味道中熬过了这个严酷的冬,在喜庆的鞭炮声中熬过了新年,香芹身上那些细小的血窟窿早已结成一个个细小的褐色的痂,那些密密麻麻的褐色的小点点布满了她的大腿根部。大些的窟窿眼也慢慢的结成一个个大些的褐色的痂,那些密密麻麻的褐色的大点点也布满了她的大腿根部,还有小腹上有部分,余下的就是隐密部位了,慢慢的,干痂一点点脱落,只留下大大小小的褐色的斑点,像怀孕女人脸上的蝴蝶癍。香芹就觉的那些癍很痒,她就不停地抓挠,挠了才感觉舒服多了。
清明节的时候,香芹背着儿子出了门。
春意在自家槐树上、在院外的柳树上鼓荡,柳树已钻出嫩绿的芽儿,在暖嘘嘘的阳光下随着微风飘荡,一个个嫩芽儿像夏天的苍耳子,繁密,生动,绿意盎然。
香芹背着儿子,在院外的柳树上折了根细柳枝,她把柳枝用剪刀剪取一截,两手捏着轻轻一拧,柳枝的皮便从柳枝上脱落下来,然后把柳树枝抽出来,留下一个空了心的柳树皮,香芹用柳树枝做柳哨,可她做的柳哨怎么也吹不响,她含在嘴里,鼓着腮帮子,还是没有声音,像个哑巴,她想起小时候跟哥哥一起做柳哨,她也是做的吹不出声,哥哥做的就能吹出声来,还能吹歌曲。香芹就叫志勇:“志勇,志勇,我口哨做的成个哑巴了,吹不出声啊!”
志勇正抱柴火做饭,他接过柳枝,重新加工了一番,一股悠扬动听的柳哨声飘上春日里暖暖的天空,蓝天上白云朵朵。
不远处,学校大门前面的空地上临时支起一个旋转的秋千架,村子里男女老少都在那打秋千,大家为着转悠的秋千架起着哄,脱下厚重的棉衣的大闺女小媳妇儿,都换上了单褂,单裤,里面只套件薄毛衫,西服、格子外套,高跟皮鞋,雪白的袜子,坐在秋千上身轻如燕,披肩长发随着秋千的旋转在空中飘旋。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也坐在上面旋转,大襟褂子,满头银发,脚踝处,四指宽的布条缠着,尖尖的三寸金莲在春风中傲娇的伸展。她们的脸在笑,嘴在笑,皱纹在笑,嘴里的牙齿在跳舞。
中间柱子的底部有根用来做发动机的木棍,小伙子们起劲儿的推,秋千被他们送上半天空,空中传来一阵阵欢快的尖叫。
香芹吹着悠扬的柳哨,哄的背上的大伟咯咯笑,秋千架那边有人回过头,看是香芹在吹哨,她们把嘴一撇,眼珠翻白的说:“不要脸的破鞋烂货,还有脸出门见人?要是我呀,早一跟绳子吊死啦!”
一阵春风,把这话送进了香芹的耳朵,她只觉的耳朵一阵阵发烧,脸红到了脖子,红到了索骨,她底下头,恨不得钻进自家老屋的裂开的半指宽的墙缝。志勇正在收拾柴火垛,这话,也随着春风钻入了志勇的耳中,志勇放下臂弯里抱着的一捆豆秸,拉起香芹的胳膊来到秋千架前面,正好一轮结束,他把儿子递给了刚从秋千上下来的四奶奶,然后扶着香芹上了秋千架,志勇跑到底部木棍前,用力推起了木棍。
木棍在底下划一个小圈,越转越快的小圈,底部越快,上面就转的越快,且飞的越高,已经飞到了半空中,眼看要与秋千顶持平,飞舞,旋转,像平地刮起了一阵龙卷风,香芹和那些女人们高声尖叫,有的直接开始告饶:“啊………啊……慢点!慢点!救命……”
底下的人速度慢下来,慢慢的秋千停下来,香芹被刺激的小脸通红,她意犹未尽,磨蹭着不下来,志勇拉过小兵的两个儿子,大生的两个儿子,四个小伙子齐刷刷站在那,志勇说:“今天我要跟你嫂子荡秋千,你四个在底下给我使劲儿推!”
四个小青年笑嘻嘻地点着头,就像鸡在啄米。
志勇来到香芹跟前:“香芹你不用下来,今天我陪你打秋千。”
说着他也坐上去,两口子挤在一个秋千板上,香芹说板子太窄了,有点挤的慌,志勇伸开胳膊,把香芹牢牢的搂住,这样还挤的慌?香芹说不了。
又一拨旋转飞上天空,木轴咯吱咯吱响,秋千底部的四个小青年就像四大金刚拼尽全力推着木棍,志勇紧紧搂着香芹,就像呵护一件稀世珍宝,他小心翼翼,像有一股无比巨大的能量把香芹笼罩在自己的怀抱。
秋千底下一阵哗然:“这……这何志勇,还真做的出来,也不嫌害羞,大庭光众,光天化日的,跟媳妇儿那么亲密,你这是做给谁看?”
还有的红了眼圈:“你看人家,出去跟别的男人上床还被人逮着了,回来后自家男人还拿着当宝,这李香芹哪辈子修来的福……”
那些撇着嘴骂她的,嘴依旧撇着,脸变了形:“你看她那个浪样,贱样,何志勇这是绿帽子没戴够……”
把媳妇儿当宝,是老何家的传统,何庆良对待花花,伶俐对小新,志勇对香芹,就是拿着媳妇儿当宝,怎么了?俺愿意,俺媳妇儿就当过破鞋,破鞋又怎么了?俺愿意捡起来穿,你们谁管的着吗?你们的媳妇儿想去给人家做小三人家还不要呢,眼红?眼红是吧?我就是做给你们看,就是让你们眼红,俺媳妇儿做过错事,跟你们这些长舌妇什么关系?是抢你们家男人了?说实话,你们的男人俺香芹还不稀的抢……
那些一直嫉妒香芹的女人们此刻气的脸红脖子粗,心里的一股火无处发泄,回过头捶打着自己的丈夫哭着骂:“你看人家何志勇,对媳妇儿那么好,你连人家一根手指头都不如,我嫁你家当牛做马,你还动不动给俺甩脸子,还得伺候着你喝点小酒,俺告诉你俺受够了,赶明儿个俺也出去找个野男人去……”
丈夫“哧……”的一声笑出声来:“你去找野男人?就你那个熊样谁要你?也就我不嫌弃娶了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还跟人家李香芹比,你就是只龟儿呱乱叫的赖蛤蟆,跟天上飞的高贵优雅的天鹅,没有什么可比性,你呀,可真是个神经病。”
看到李香芹美丽依旧,有些男人心里痒痒,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李香芹呀,你下一步再找野男人找我,我随时恭候……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27 13:49:48 +0800 CST  
第一百九十五章,婆婆为什么骂个死人呢?

香芹并没有像人们猜想的那样,她没有下一步找野男人的打算,而是一心一意的跟志勇过着日子,她尝过了犯错带来的苦果,那果子不好吃,特不好吃,所以她再也不敢触碰那个底线,过去的一切就当做了个恶梦,志勇的宽容大度让她下决心重新做人,重新做回何志勇的媳妇,从那天她跟志勇相拥着从秋千架上下来,什么好听的不好听的话她都听了,也释然了,她不再自卑,而是坦坦荡荡的过着日子,我错了,那么我改了,且永不再犯。
香芹下决心改掉的坏毛病还有一个,就是她再不买衣服,也再也不眼羡别人的好看的时装,她身上只要有能穿的,她就不买,并且她的那种朴素的作风一直延续,不管多破多旧,多么的过时,只要能遮肉,她就能穿。
乌黑飘逸的长头发也让她一剪子铰了,留着一个普通农村妇女都留的“老婆头,”就是随便的那种短发,看起来很难看的短发。
她毫不在意自己的行像,丑就丑,难看就难看,都无所谓。
春天的田野,阳光像撕裂的绸缎,明晃晃的掖在各个角落。香芹在前边牵着老驴,志勇在后边扶犁,他俩把母亲和伶俐的一亩三分地,另外又买了村里的二亩机动地,都打算种上黄烟,为了省钱,他俩没有雇用村里耕地的大拖拉机,而是用自家的毛驴,毛驴有点老,香芹在前边拽着绳子一起帮着用力拉,地头上,大伟在松软的黄土地上爬过来爬过去,然后站起来摇要晃晃的走两步,然后一腚蹲在地下,拱起身子继续爬,然后就是拱了满头满脸满身的泥土,成个小土孩儿啦!
花花照旧扔着粪便,照旧口里不停的咒骂,照旧在屋子里营造出不凡的浊臭气,不同的是,香芹再也没有嫌弃她,而是跟志勇一起给她打扫收拾。
春末,天气阳光极好,院子里梧桐树上开满了紫色的花朵,一股桐花的香气弥散在空气中,香芹把婆婆的所有的被子褥子全部拆洗,然后把婆婆搬出屋子,在梧桐树下铺一领破席——家里实在没有新席。阳光顺着桐花的缝隙撒落下斑斑点点,花花坐在破席片上的斑点上面,斑点便爬到花花身上,她被香芹哄着穿上衣裳,说只要她穿上衣裳,就帮着她一起骂人,花花最喜欢骂人了,她一听香芹要跟她一起说脏话骂人她开心极了,她就听话的穿衣服,香芹就陪着她骂几声,后来香芹好像听见花花嘴里骂的是何庆武,还有金富那两个杂种,虽然口齿不太清楚,但花花一味的重复,:“董金富,何庆武,你俩王八蛋,我什么你八辈子祖宗……”
香芹就奇了怪了:婆婆为什么不停的骂那俩人呢?何庆武不是死了吗?人家都死了她还骂人家?她还百思不得其解。
花花坐席片而上,开心的看儿媳妇儿在水井边忙活,那年的水井还能压出水的。大伟则坐在奶奶旁边,趴在奶奶身上,口里不停的叫着:“妈妈……嫲嫲……”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27 13:51:57 +0800 CST  
婆婆的被褥充斥着一股屎尿的骚臭,香芹一边拆洗一边被熏的皱着眉头,眼泪水不自觉的流下来。她抖搂开,看到被褥的缝隙里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虱子,香芹只的先给她灭虱,她又走近婆婆,看她头上也是,虱子在发丝上四处乱爬,有些已经爬到了大伟的身上头上,那些虱子乌央乌央,香芹看着奓毛,她只得来了一场激烈的灭虱大战,她先把婆婆身上头上包括大伟的身上头上,被褥上,衣服上都抹上了白色的药末。
香芹烧了一大锅开水,她把婆婆的衣服被褥都泡在盛满开水的大盆里,她真想把儿子和婆婆也用开水烫一下,想到这她苦笑了一下,然后兑上温水给婆婆洗头洗澡,给儿子洗头洗澡,整个过程花花还是得空就骂两声,但比起以前,她好多了。
花花好像也觉的洗洗很是舒爽,她咧开嘴,露出一口上下跳跃的牙齿,对着香芹友好的笑,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也开心的笑,花花好像从来不对香芹笑,今天是第一次。香芹给她的脸打上肥皂,用手搓着她皱纹里塞的满满当当的灰,然后把她的头发摁到洗脸盆里,在里面搓洗她的头发,洗下来的水就像猪圈里的小粪,黑且臭,香芹就想着婆婆的洗头水不能倒掉,要倒进猪圈一起沤肥,这撒到地里实在是上好的肥料。几个月没洗的头发洗干净后,花花好像觉的头上轻快了不少,应该是那种感觉,因为她洗完头后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嘿嘿笑。
大伟则在洗完澡后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捡起一个紫色的梧桐花在手里撕把烂了再扔到地上,然后回到奶奶的破席片上,花花瞅着孙子也嘿嘿笑。
麦收过后,香芹开始忙碌起来,三亩多黄烟正是熏烤的时候,她跟志勇没日没夜的操劳,像村里大多数辛苦的农民一样,天不亮便去地里掰烟叶,在高低不平的烟沟里穿梭,用手拨拉着底部的发黄的叶子,掰下来摞成一摞摞的再抱到地头,早晨的露水打湿衣裳,用毛驴车拉回家时天刚放亮。
香芹每天掰烟时就把大伟晃起来,要么就让他睡着,放到地排车上拉着,拉到地头就让他在地头的地排车上继续睡,毛驴在一旁吃草,香芹用棉被把他盖好,志勇钻进烟田。田野里响起了咔嚓咔嚓清脆的响声。香芹掰一回儿就抱着一大抱烟叶钻出烟沟看一眼大伟,掰完后大伟还在睡,便被父母放到装满烟叶的地排车的车顶,晃晃悠悠的拉回家,通常是回到家还在睡。但有时他也会醒,便钻进烟沟里玩耍,趴在湿漉漉的、滴着露水的烟叶底下,看蚯蚓从细小的洞洞里钻出来,在洞口曲曲折折地的爬动,一岁半的大伟天不怕地不怕,他看那个活物比较好玩儿,便抓在手里,蚯蚓便在他细细嫩嫩的手掌上面弯弯绕绕。
还没出太阳的早晨,烟田里雾气蒸腾,透明的露珠儿在碧绿的烟叶上滚动,香芹抱着一抱烟叶拱出烟沟,来到地头,把烟叶一扔便去地排车上查看,掀开被子便不见了大伟,香芹站在地头呼喊:“大伟!大伟!”
“哎……”稚嫩的应声在不远处响起,香芹寻着声音找过去,便看到了抓着蚯蚓玩的不亦乐乎的大伟。
香芹吓坏了,她一把夺过蚯蚓扔到一边:“你这个孩子,怎么什么都敢拿着耍……”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27 13:52:59 +0800 CST  
第一百九十六章,瑞瑶终于来了


1987年秋

阴历九月的天气忽冷忽热,前两天还降温,天空中阴云密布,铅灰色的云层厚厚的向着干渴的土地压下来,村里人一阵惊喜,终于看到云彩了,且还是黑的,像是落雨的云彩,有些老人就双手合十念念叨叨:东海老龙王呀,你发发慈悲吧,下雨吧,您老人家下场雨吧,麦子要干死啦!干的在地里出不来啦!干的土地像钢板似的那么硬,麦芽儿……麦芽儿拱不动,龙王爷呀!求您下场雨湿乎湿乎土地,让那些可怜的麦芽儿从地里钻出来,让麦芽儿喝饱水,俺来年才能吃饱饭。老龙王呀!求您下雨吧……
果然,黑云在天空中游游荡荡,一直到晚上还坚持在何家庄的上空,它们没有走的意思,月亮藏在厚厚的云层后面露不出脸,晚上十点多钟,就听外面劈劈啪啪雨点落下的响声,并且动静很大,有人走出屋子拉亮院子里的电灯,看天井里一层干燥的厚土上落的雨点像铜钱大,还把焦干的黄土激起一阵烟尘,乍一看,好像黄土在冒烟。这么大个的雨点这要是下一个晚上,这麦子就不用浇水了,那些拖延症的懒散人就赚啦!哈哈,不光逃脱了浇麦子的那份劳动,还省下浇麦子的费用啦!一家人好几亩麦子全浇下来,光钱就不是个小数。
可是,第二天,人们起床,看到院子里的干土还是干土,昨晚下的雨连地皮都没盖过来,就下了一阵铜钱大的雨点,昨天的黑云便趁着夜晚人们看不见的空当悄悄地溜走了,人们看到的是早晨明晃晃刺眼的太阳和千万里湛蓝的天空。
滴了几个雨点过后,天气便冷起来,真应了那句:一场秋雨一场寒,有人便穿起了小薄袄,但小新却没有。
她穿着瑞瑶送她的月白西服,里面套着瑞瑶送的毛衣,头顶扎起一绺头发,系着瑞瑶送的粉色纱巾,她有点冷,便抱着肩膀锁着脖子站在自家大门口。她有两件事需要她站在自家大门口,第一,她要等那个卖虾酱的老爷爷再来何家庄卖虾酱,她怕他再卖完了,所以就在外面等。第二,她要在外面等着瑞瑶,她很想看见瑞瑶,很想。可是,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她来上学了,她有点想她,她怎么没有从自家门前过呀?她为什么就不来呢?她怎么了?病了吗?
她盼啊等啊等啊盼啊!却让董金富和何庆武给盯上了,这俩货色每天好几趟地从伶俐家门前走过,总是看小新站在门口,穿着白西服的样子漂亮的让人忍不住的冲动,他俩心里的那股邪火噌噌直冒,看样子伶俐忙活着浇地,白天不在家,两人恨不得冲过去把小新弄回家,就在她家里上了她,可是,他俩又怕何志勇万一在家怎么办?总不能在她小叔子眼皮底下干那缺德事吧?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28 13:28:05 +0800 CST  
其实何志勇和李香芹根本顾不上这头的事,连地里的麦子都让伶俐帮着浇,他俩在高家岭和县医院之间跑来跑去,有时候在县医院陪床,有时候在高家岭陪娘,跟小花两口子轮着番的忙活。就是香芹情绪比较低落,有时候看爹躺在医院里受折磨,她心疼的什么似的,爹养她那么大,还比较惯她,她是真舍不得爹受这份罪,可是,她又替不了他,眼睁睁看着爹疼的死去活来,疼的受不了了的时候就让人家给打一阵止疼针,住着院,钱像揭树叶一样一摞摞的递进医院收费处的窗口,换来的却是身体内的瘤子见了风地疯长,哥哥李光明手里的钞票越来越少,最后再去交钱的时候手里就薄薄的一摞。
李光明无奈地苦笑了笑,然后回到高家岭,从亲友手里又借了一摞,再次交完费后,他爹体内的瘤子终于控制住,暂时停止了第一轮的疯长。
香芹心疼爹,可也心疼钱,明知道这钱交出去是打了水漂,只能暂时延长着爹的生命,让爹能够痛苦的多活一天是一天,所以说这水漂该打还是得打,儿女的心愿是尽最大能力给老人治病,也算尽了孝道吧。
只是……房子也跟着打了水漂,今年盖房没了指望,香芹上来一阵就郁闷,心情烦躁,动不动就一股邪火冲上脑门子,她就冲着志勇发脾气,志勇明白香芹心里的苦楚,就甘愿做了那个接火的人。
所以家里,就伶俐一家三口,花花、小新和伶俐,花花状态不错,还做个饭啥的,伶俐忙活着浇那几亩地,东坡浇完了,北坡那块地排的号是在晚上,具体几点定不下来,所以伶俐就经常去地里看,他总怕错过了让别人抢去,他就一天好几趟的去看人家浇到哪了,他好接手。
就小新是个闲人,她挺着俩月的肚子,其实俩月根本看不出肚子,还是那么细溜溜的身材,她终于看到,瑞瑶来了。

瑞瑶又从她家门前过,又来上学了,还是那身白西服,还是长发飘飘,整个人神采飞扬,小新老远就看见瑞瑶的那身白西服,她兴奋的两只空洞的、美丽的大眼睛绽放出活力,绽放出神采,她站在大门口朝着瑞瑶招手微笑。
同学们看见了小新,都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的笑,张爱莲快嘴快舌地说:“瑞瑶呀,你好几天没上学,她就站在大门口看,俺们上学放学都看见她站门口,还瞅着我们笑,然后她呀,就在我们中间找呀,好像是在找你,有时候啊,我们就产生错觉,总感觉那就是你,尤其是背影,上晚自习的时候看到她的背影还以为是你从县医院回来了呢。”
瑞瑶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小新激动的粉红的小脸变的通红,看起来更加水灵,两只手被瑞瑶握着,她还紧张地冒汗,只是咧着嘴嘿嘿笑,这个可怜的孩子感受到了人世间的温暖,瑞瑶看着她笑,瑞瑶也笑,她说:“好几天没见,想我了吧?”
小新一个劲儿地点头。旁边同学们又是一阵惊呼,她们为了她俩已经惊呼了无数遍,都说:“长的模样像一个人,穿的衣裳像一个人,连头发都差不多一样长,简直是奇了!怪了!奇怪了!怎么会这么像?怎么会?你俩是一对双吗?是不是瑞瑶她妈当年拾出去一个孩子……”
“胡说!俺妈就生了我一个。”瑞瑶反驳。
其实瑞瑶曾经问过母亲,自己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妹妹或者姐姐,母亲说我那胎就生你一个啊!你上面一哥一姐,第三胎怀的你,当时你爸还说咱已经有儿有女了,这第三个无论生个男孩还是女孩都是咱家的宝。那年我是去县城你爸的厂子住了一段时间,你呀,是在县医院出生的,当时你爸就在产房门口盯着呢,我已经生过两胎,生你的时候呀就像下小猪,“出溜”就生出来了,我看的清清楚楚,就你一个。傻孩子,俺如果真有这么漂亮可爱的双胞胎俺高兴还来不及呢,俺和你爸怎么舍得送人?咱又不是养不起。
“可是妈,”瑞瑶疑惑地说:“何家庄俺学校附近有户人家在草垛里捡了个外地流浪的要饭的女孩子,做了那家人的媳妇儿,那个小媳妇儿跟我长的很像啊妈!”
“奥?有这回事?”母亲说。
瑞瑶说:“妈你如果不信你可以问问张爱莲,还有俺班里的同学。”
“我信。”母亲沉思了一会儿说:“你说的我信,要说这世界上啊,长的很像又没有血缘的人不是没有,只是几率很低,孩子,也许呀,她跟你上辈子有什么渊源,你要好好善待她呦。”
母亲从小对姊妹三个实行善良制的教育,她母亲本就是心善之人,可是善良,有时也是祸根。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28 13:30:28 +0800 CST  
第一百九十七章,拴住你

瑞瑶跟小新就像久别重逢的姐妹,在瑞瑶心里,真的把她当作妹妹了,甚至她还错误的认为,小新就是她失散已久的双胞胎妹妹,——虽然母亲一再强调她不是。
瑞瑶拉着小新的手,她把她拉着走出去老远,然后回过头跟同学们说:“你们能不能分辨出俺俩谁是谁来?”
大家你瞅我我瞅你,张爱莲说:“哎呀,说你俩像双胞胎你还当真了,我说你俩像是很像,但也有不同的地方啊!双胞胎也没有完全一模一样不是?仔细分辨还是分的出来的,哎呀瑞瑶,你快过来吧,到点了,要迟到啦!走啦!上课去啦!”
瑞瑶正在为哪里不同而纠结呢,学校的预备铃响了起来,瑞瑶跟着同学们着急忙慌的往学校跑,突然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下,她跑的太急,脚上那双新买的高跟皮鞋的鞋带松了,垂到地下,又让她自己的鞋给踩着了,所以站立不稳,她只得蹲下身,先系鞋带,把细鞋带在鞋帮上面打了个蝴蝶结,然后跟跑远了的同学高喊:“等等我呀!别让我一个人迟到哇!你们跟我做个伴……”
张爱莲停下来:“瑞瑶在后面干嘛呢?你快点,这次可真的要迟到了。”
瑞瑶气喘吁吁地撵上来,弯着腰抱着肚子喘着粗气说:“我系鞋带了,刚买的这双鞋,鞋带老是松开……那个张爱莲,我跑的肚子疼,你陪我一起迟到吧!”
“好吧,谁叫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呢?舍命陪君子,奥,不是,是舍命陪君女!嘿嘿哈哈!”
俩人终于慢慢悠悠的迟到了。
瑞瑶才不在乎呢,反正学习不好,反正考不上高中,反正她要退学,反正她有主了,反正她要嫁人,要嫁给她心爱的海军谢小峰,我亲爱的海军,帅气的海军,英武的海军,瑞瑶课堂上都走神了,她总想着她的海军,这次回部队啥时候才能回来?
年老的化学老师拿个玻璃试管走到她课桌旁边问她:“张瑞瑶同学,你来说一下,这试管里紫色的是什么东西?”
瑞瑶站起来红着脸小声说:“不知道。”
她整个一堂课根本就没听啊!
同学们吃吃地笑:“她光想着她的海军哥哥了嘿嘿……”
瑞瑶低头瞅着自己的鞋子:这鞋带怎么老是松开呢?穿着是真不得劲儿……
化学老师无奈地说:“刚才我在讲台上做试验的时候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坐下吧。”
瑞瑶一屁股坐凳子上,化学老师说的什么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想着这双鞋是谢小峰给她买的,当时俩人看完电影,谢小峰看瑞瑶有点多愁善感,陷在剧情里拔不出来,就提议陪瑞瑶逛逛,瑞瑶说那咱逛逛百货大楼吧,
就这样两个人来到百货大楼,在一楼的鞋柜前,瑞瑶看上了这双鞋子,她拔不动腿了:她想这双鞋想了好久,《大众电影》的杂志上,她看过一个女明星穿着,不是那种老款,是那种鞋帮上系着像球鞋的鞋带的黑色的皮鞋,还是高跟的,类似于那种户外马丁靴,那个时候款式新潮,瑞瑶让售货员帮着拿下来,她穿脚上问谢小峰:“好看吗?”
谢小峰没想到瑞瑶的脚也这么美,高跟鞋衬托着她脚面那优美的弧线,他都惊呆了,他浑身上下找不出瑞瑶的一点点瑕疵,就连那双小脚,也是小巧玲珑可爱极了,他拼命地点着头:“好看好看,漂亮极了,瑞瑶我结账了啊!”
他恨不得把全世界最美的东西,全世界瑞瑶所有喜欢的东西都划拉了来送给她最爱的瑞瑶,他迫不及待的掏钱包。
里面的售货员一脸羡慕,她说:“姑娘你穿这鞋实在是好看,你又长的这么俊,简直是就像画里的人儿,像电影演员,像……,对,就是那个……”
谢小峰数着钱嘟囔:“俺家瑶瑶比演员可好看多了。”
瑞瑶羞的红了脸:“哪有这样夸人的,你就不会谦虚着点……”
其实,世上的事,太满则亏,瑞瑶太过完美,谢小峰也是,两个人的感情也太美好,如果两个人把缺点放大,也许会在这缺点什么的世上存活的久些,可是……唉……
一声长叹!
谢小峰夹着鞋盒子,两个人一起去谢小峰家吃饭,江淑玲做了一大桌子好菜,她就像儿子一样,对瑞瑶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好吃的都做给瑞瑶吃……
吃完饭谢小峰陪她往瑞瑶姐姐家走,路上谢小峰恋恋不舍,突然他想起来说:“瑶瑶,你把新鞋穿上吧。”
爱美的瑞瑶也忍不住,便把鞋穿在脚上,谢小峰弯腰给她系鞋带,他说:“瑞瑶,真希望能够一辈子为你系鞋带……我要用鞋带拴住你,拴住你的人,拴住你的心,一辈子,下辈子,永远……”
瑞瑶笑了:“我已经打算让你系一辈子鞋带了呀!我已经被你拴住了呀!你放心,我跑不掉的。”
鞋子很好很漂亮,可自己第一次穿这种款式的鞋子,鞋带总是走两步便松开,是自己系鞋带不得要领,系紧一点就好了,唉!总不能真让谢小峰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头帮着系鞋带吧?
他早已像条鱼儿一样在茫茫大海里跟波浪一起翻腾。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29 13:19:17 +0800 CST  
瑞瑶想到这,她在课堂上差点笑出声来。该给他写信了,说好了要写信的,把信寄到部队,等那个海里的浪子回到岸上,就会看到她的信,谢小峰说。他如果上岸的时候看不到她的信,他会难过的要死掉的,会想她想的要死掉的,瑞瑶可不想他死掉,他还要做他的最美丽的新娘,做他最幸福的新娘,她要给他生小孩儿,瑞瑶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些大腹便便的孕妇虽然没有了纤细的腰肢,没有细嫩的肌肤,满脸的黄褐斑,但却满脸的幸福,满脸的恬静,原来是心中有爱呀!有了爱,有了所爱之人,女人可以暂时抛却自己的美丽,心甘情愿的怀孕生子,瑞瑶现在就有了这个想法,她也可以为了谢小峰毁身段毁容貌,不对,谁说孕妇是丑的?怀孕的妈妈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孕肚,越大越美丽,因为里面孕育的生命正在健康成长,啊!孕妈妈们好伟大!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29 13:20:29 +0800 CST  
第一百九十八章,坏蛋的创造

小新终于看到瑞瑶了,她的愿望达成了一半,她也不懂瑞瑶上学的规律,但总是在瑞瑶上学放学的时间段站在自家大门口看瑞瑶,瑞瑶有时来不及了就对着她挥挥手,小新也朝着瑞瑶挥挥手,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微笑,小新看完了瑞瑶,就开始盼着那个卖虾酱的老爷爷,她想吃虾酱,真的想吃,她不知道很多女人怀孕之后根本闻不了腥膻味儿,很多人甚至吐的要命,而小新,却馋的要命!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好几天,终于,何庆武和董金富摸清了情况:第一,何志勇两口子根本没在家,听说在县医院给他丈人陪床,何志勇他老丈人病得厉害,那两口子短时间内根本回不来,伶俐忙着不分白黑地浇地,那个伶俐他娘,根本就不用去管她,她就是看见了又怎样?连句话都说不明白,谁还拿她的话当证据?再说了,当年金富用花花赚了多少钱?还不是白赚?谁还管得了这事?
就是有一件事金富屈的慌,他整天忙着帮何庆武拾棉花,何庆武种了二十多亩棉花,都是种的村里的机动地,他不花一分钱买地,金富要他兑现诺言,把地还给自己,何庆武只把金富一个人的地给了他,花小红的没给,金富去找何庆武:“你不能只划给我一个人的地,还有俺老婆的呢?”
何庆武说:“你老婆不是早跑了嘛,再说你俩又没登记,当初村里能给她划地就不错了,现在你就权当没有这个人,自个儿该咋过咋过。”
金富一听气坏了:“你他娘的何庆武,你不干人事,你种着这么多地不花钱,却抠的只给我一口人的地,你做事可真绝,我都吃不上喝不上了你还这样对待我,好,你够狠,看咱俩谁更狠!”
金富给他家拾棉花,拿着工资还偷着藏棉花,他竟然藏了好几大包,他找了个何庆武去县里开会的空当,找了个寂静的早晨,天还不亮便用何庆武的拖拉机拉上那几大包棉花去了棉花收购站。
何庆武种的棉花太多了,被金富偷藏几包他愣是没看出来,还说金富你给我好好干,我亏不了你,前些天不还给了你几个浪娘们儿嘛,你耍的还很高兴,我何庆武并没对不起你,金富卖掉棉花,开着托拉机从棉花收购站出来。他把拖拉机停路边,从裤兜里掏出卖棉花得来的钱,他捏紧了用手蘸着舌头上的唾沫数着票子,一边数一边眉开眼笑,他娘的,总算对的起自己了,整天累死累活没白没黑的给你抗活,你却比旧社会的地主还抠门,这下好了,我叫你抠,我叫你抠。
金富偷藏棉花上了瘾,他也乐的给他当长工,无所谓,干就干吧,过两天再弄几包。
村里人都以为金富跟何庆武穿一条裤子,金富开着何庆武的拖拉机去卖棉花,谁也不会怀疑他是卖自己偷藏的还是帮着何庆武卖棉花,金富还把自己得空偷的花生的果子摘下来,放到自己的破屋里,偶尔就在破锅灶上炒个花生吃。
金富喝着小酒,吃着从何庆武家拿来的猪头肉,就着自己炒的花生,坐在自己三间破屋的炕头上,屋子何庆武帮着收拾过,还算挡风遮雨,就是天再冷的话,那些裂开的墙缝就会往屋里进风,不暖和呀,自己在外三年,何家庄平地盖起了那么多新屋,整个村子除了他家再就是伶俐家还住着解放前的老房子,他有点郁闷,便一盅又一盅的灌着黄汤,灌着灌着他又高兴起来了:好好跟着何庆武干,他种那么多地,根本忙不过来,我跟着他,光偷点藏点,用不几年就能盖新房子啦!
他得意地想着,他感觉日子又开始滋润了:还是老家好哇!还是何家庄的人好糊弄,说偷点啥都够自己填抱肚子的,城里人跟这没发比呀!何家庄的人就是老实,何家庄的人就是好欺负,他又想起了花花,那个傻娘们儿让自己欺负了多少回了?嘿嘿,下一步俺要欺负欺负你家那个傻媳妇儿喽!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30 13:58:31 +0800 CST  

楼主:野有蔓草蓁蓁生

字数:594768

发表时间:2020-02-13 02:47:59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01 11:25:3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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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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