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伶俐的心灯》连载

第一百七十四章,走吧,去做一份化验

瑞瑶躺在病床上,你说她昏迷吧,外面什么动静她都能听得见,从被谢小峰抱上拖拉机开始,她就能感觉到她躺在谢小峰怀里的那种亲密的肢体接触,衣服与衣服之间的磨擦,传递给她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异性的气息,那气息竟然让她十分着迷,她好喜欢那味道,男人的特有的味道,让她还在发着烧的身体一阵阵颤栗,可她就是睁不开眼,她感觉眼皮有千斤重,她浑身无力,无力到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并且感觉浑身热的很,她恨不得把自己泡在水里,火烧火燎般的难受,意识却非常清醒。
可是,怎么突然间就什么都听不见了呢?父母的声音,拖拉机的轰鸣,尤其是谢小峰的声音,还有谢小峰身上的味道,谢小峰的呼吸,统统消失。眼前却出现了一片原始的大森林,她清醒地看到,那片森林遮天蔽日,无边无际,她自己就站在森林里,眼睛却很是轻松地睁开着,她四周看,林子里好像是黄昏,因为看不到太阳,树也稠密,古藤缠绕,她忽然感觉这地方好熟悉,好像之前自己来过。她开始不自觉地往前走,四周静的出奇,偶尔从树上飘下一片落叶,沙沙的声音很响。过了一会儿,一阵微风,撩起她的头发,头发欻欻响,她满头秀发便飞扬起来,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飘进森林深处。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06 12:55:03 +0800 CST  

县委书记进了病房,看躺在床上打着点滴的瑞瑶,就问这孩子是什么情况?病情严重不?谢小峰说已经挂上退烧针了,可就是退不下烧去,还在四十度左右,化验结果得明天才能出。
为什么要等明天?今天出不来吗?等到明天病情不就耽误了吗?
谢书记一席话,王院长刚刚擦干净的脸上汗珠子又“刷”地下来了:“那个,化验室的王华来?化验室的王华在哪?”
没人应声。
院长火了:“把王华给我找出来!”
“那个……院长,王大夫好像走了。”有一个小护士小声说道。
“把他给我追回来!”
王院长铁青着脸吼叫,继而又转过脸对着谢书记堆出了一个尴尬的笑,也许连他自己都感觉不是个事,他笑的比哭还难看。
院长秘书是个年轻小伙子,听到吩咐他极速的跑出去,他跑的飞快却脚步轻轻,生怕惊动了室内的病人——出了事谁都担不起。
王华大夫已经走出医院,他没事人似的吹着口哨四平八稳的往家走,结果被气喘吁吁的谭秘书给拽住了胳膊,他不耐烦地说:“干嘛呀你这是?”
“院长叫你回去,去做一份化验,就是那个谢书记他儿媳妇儿,等着出结果,你快点吧!”
王华却不理,继续往前走,口哨吹的更响。
“我说你干嘛呢你?装什么傻?咱院长已经生气啦!你快跟我回去!再不回去,恐怕得
挨处份啦!”谭秘书着急地说。
“处分?凭什么处分我?我已经下班了,这是我的时间。”王华大夫一脸的不屑。
“唉呀你就别讲究那些了,求你跟我回去,就做一份,做一份化验你就可以下班了,走吧走吧啊!”
王华大夫被年轻的谭秘书连拉带拽,“哎呀你轻点轻点,我跟你回去,唉呦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让你捏碎了,我跟你说啊!我回去做可以,你告诉王院长,这个月给我加班费。”
“好好好,我替你申请加班费,只要你回去!”谭秘书忙不迭的答应。
这位王大夫脾气虽然不怎么样,业务却是刮刮叫,工作起来极其认真,他在化验室捣鼓了会儿,便走出来把化验单递给等在门外的谢小峰手里:“不是很好,你拿去给门诊上大夫看看吧!”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06 12:55:58 +0800 CST  
瑞瑶在林子里转,胡乱地转悠。她想回家,却迷失了方向,她找不到回家的路。四周全是树,却没有一条路是往外走的,她转了好长时间,还是走不出这片森林,她开始焦急,一种莫名的恐惧从头顶散往全身,她感觉身上嗖嗖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是好久好久。忽然间她惊讶起来,因为她看见了两棵树,两棵一模一样的树,粗树干中间,是两张一模一样的绿色的人脸,脸上镶嵌的绿色眼睛里正沽沽沽地冒着绿色的眼泪。
瑞瑶想起来了,这是之前自己做的一个梦,自己走进自己的梦里来了,她把手放到树干上,轻轻抚摸着那两张绿脸,那两张脸上的四只美丽的大眼睛,绿色的眼珠可怜巴巴的瞅着瑞瑶,好像有无限的冤屈,瑞瑶的手上流过绿色的眼泪,那些透明的绿色液体在淌过瑞瑶的双手之后,便又顺着流到树下,流进森林深处,流向不知名的远方。
老天!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06 12:58:28 +0800 CST  
第一百七十五章,奇怪的病

谢小峰手捧着化验单往回走,他感觉自己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刚才那个化验的大夫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瑞瑶会得什么严重的病?不可能,她还那么年轻,前两天还活蹦乱跳……
瑞瑶的病房里,化验单在几个大夫主任手里传来传去,然后就是几个医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们互相使了几个眼色,转头示意谢小峰:“来办公室谈吧。”
医生办公室里,站着除了嫂子之外的所有人,好几个医院里的权威的专家都在,谈话让谢小峰听了心惊肉跳,心降落到了冰凉的谷底,医生宣布的结果跟那个化验室的大夫说的意思一样,就是不大好,很不好。因为化验结果显示,她体内的白细胞正像虎狼般凶猛,正狂吃着红细胞,而造血的干细胞出了问题,造不出血来了,才使得她免疫力下降,高烧不退,其实说白了,就是前两年播的很火的那部日本电视剧《血疑》里面那个女主人公幸子,是一样的病。
幸子的病,白血病。
苗锦绣当场就瘫软在地。
张大壮和张瑞玉一边一个架起她,她还是屈着双腿无法站立,她浑身颤抖,酸软无力,眼泪还没来得及涌出眼眶就一个劲儿的说:“了不得了,了不得了,俺那宝贝小闺女呀!怎么会得那个病啊!”然后捂着嘴开始嚎啕。
一家人都崩溃了,张瑞玉也泪流满面,父亲的大手不停的抹眼睛,哥哥算是家里的男子汉,顶梁柱,他强忍着悲痛在听着医生的吩咐,谢书记和江淑玲错愕了一回儿,忍不住摇头叹息,院长在旁边也唏嘘感叹。
而谢小峰呢?
他走出诊室,来到外面的走廊上,头顶着走廊的墙壁,额头碰撞白粉墙,拳头擂着白粉墙,白粉末被震落,簌簌而下,他感觉不到脑袋被撞击的痛,也感觉不到拳头被撞击的痛,他只感觉到心脏那儿痛的厉害,他只想着,跟幸子一样的病,世界的难题,治不了的病,怎么可能?瑞瑶她那么健康,她那么年轻啊!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07 14:27:17 +0800 CST  
鲜血落地的声音,他痛,他都快痛死了。他突然间觉得,也许瑞瑶还没死,他就先替瑞瑶痛死了。这样也好,自己先去奈何桥那边等着瑞瑶,他竟然想到了奈何桥?连他自己都吃惊,这在以前,他会哧之以鼻,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奈何桥,都是迷信,自己是人民军队培养出来的后备干部,怎么还让封建迷信腐蚀大脑?可现在,他竟然相信他会在奈何桥上等着瑞瑶。
罢罢罢!反正生也罢死也罢,总归是要在一起,永不分离的。想到这,他不再害怕死亡,反而很是向往,既然瑞瑶被判死刑,那么自己也活不成,也好。
想到这,他擦了擦眼里溢出的泪水,回到病房,他要向部队请长假,这个假要请多久?不知道,也许是一辈子,他也许就要跟他热爱的大海永别,原谅我。大海,原谅我,我的祖国。他还想着,尽最大努力救瑞瑶,用最好的药,他要陪她治病,陪她去北京大医院,对,去北京协和医院,大地方总比小县城强,无论如何,他要让他亲爱的人儿在这世上的生命尽量拖延,拖一天是一天,拖一年是一年,尽量拖的久一点,越久越好,最好是再拖八十年。
谢小峰让自己幼稚的想法逗得苦笑了一下。
院长主任医生护士都在研究着怎样制定治疗方案,苗锦绣无精打采地回到病房,她无力地坐在床边,看虚弱的女儿脸蛋红朴扑的,那是烧的,她摸了摸女儿的额头,还是滚烫,两颊也是滚烫,脖子滚烫,手心脚心都滚烫,她抚摸着女儿的全身,女儿整个身体变成了火做的人儿,而眼睛却始终紧闭着,她忽然想起女儿是不是被吓着了?高烧不退,双眼紧闭,明明是受了惊吓,失了魂的样子啊!
她心里燃起了希望的光,慌里慌张的,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她想,不行,我得给她叫叫魂。
她弯腰从床底下找出女儿的高跟鞋,她拿到窗台上,鞋尖朝里,后跟朝外,瑞瑶妈妈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张瑞瑶你回来吧!张瑞瑶你回来吧!张瑞瑶你别在外面了,外面冷,又没的吃,你回来吧!张瑞瑶你瞒山越岭回了家,回来了,好了,好了,来了,来了。”
她在窗台上念念叨叨,谢小峰这边呢,也是灵光一闪,他想起曾经的一个战友,一次在海里训练,茫茫大海他们遇到了罕见的暴风雨,那个战友淋了雨感冒发烧,军医药箱里没有退烧药,那个军医用酒精给那个战士搓全身,那个战友烧退了,如此反复,三天后那个战友生龙活虎起来。
对,酒精,我要酒精,不管怎样,总比等死强。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07 14:28:45 +0800 CST  
谢小峰要来了一大瓶酒精,他把酒精倒在棉球上面,学着军医的样子,在瑞瑶额头上轻轻地擦,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张瑞玉,张瑞玉也拿棉球蘸酒精,专擦瑞瑶胳肢窝,腿弯,手心脚心,前胸后背,最后给她擦遍全身,擦一遍,再擦一遍。
瑞瑶正站在森林里,不知所措地盯着那四只美丽的忧郁的大眼睛楞神,忽然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妈妈的声音:“瑶瑶你回来吧,张瑞瑶你回来吧……瑶瑶你回家啦!你回家啦……”然后她的高跟鞋突然飘到她面前,她这才低头看到自己在森林里是赤着脚的,脚上已磨破了许多地方,鲜血正在流淌。她弯腰捡起高跟鞋,把流血的双脚套进去。奇怪的很,她的脚刚接触到鞋子,脚上的伤就完全好转,森林消失了,声音消失了,绿脸消失了,绿眼泪也不知流向了何处。瑞瑶穿着鞋子,用自己控制不了的速度往家的方向飞奔,四周的景物模模糊糊,只觉的耳边呼呼的风声。
她又听见四周有人说话的声音,爸妈的声音,哥姐的声音,嫂子姐夫的声音,还有谢小峰……她又感觉到了谢小峰身体的味道,那股浓浓的男人的气息包裹着她,无比的温柔,还有种强烈的安全感,她沉迷在这种强大的安全感里面,她整个身心被幸福和爱填满,她感到什么都不怕。她甚至不怕自己会得什么严重的要命的病。
单纯善良可爱的瑞瑶深深的爱上了谢小峰,爱上了这个在蔚蓝的大海中翻滚跳跃的海军。
半小时后,张老师摸着瑞瑶的额头,凉丝丝的,再伸手探向身体的别处,已感觉不到滚烫,赶忙在她掖窝里塞了个温度计,然后继续擦拭。
十分钟后。
温度计抽出,谢小峰赶忙举到灯光下看,三十七度五。
老天!
所有人都兴奋不已,苗锦绣把鞋子从窗台撤下来,停止了祷告。
一家人在医院里,叫魂的叫魂,搓酒精的搓酒精,竟然让瑞瑶把烧退了下来,谢书记和谢妈妈看着瑞瑶退烧了,悬着的心放回了肚里,在瑞瑶父母的一再坚持下,谢书记才和谢妈妈回家休息,只留谢小峰在这陪着。谢小峰是撵不走的,陪着就陪着吧。
也不知道是真丢了魂,被妈妈给叫回来还是搓酒精起的作用,谢小峰只看见瑞瑶那美丽的眼皮在动……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07 14:29:35 +0800 CST  
第一百七十六章,花花瘫痪了


香芹在污水横流的水池边刷碗,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想着她不光是贪图孔老二家有钱,她来这儿也是出于无奈……
她就一边刷碗一边想,想啊想啊……
孔老二被花花晃门晃的没有了兴致,这次不用香芹推他,他蔫头蔫脑地从香芹身上爬下来,从炕角随便抓过一件衣服,却在慌乱中抓起的是香芹穿了好几天的破裤衩子,还破了几个洞洞,裤衩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馊臭味儿,孔老二也不嫌弃,继续擦着,香芹说,你拿我那破脏裤衩擦汗,你也不嫌熏的慌,孔老二说,你的裤衩香喷喷我喜欢,他擦着肥脸上的汗珠子:“唉呀!不行了,你那个婆婆,太能捣乱了,我还是走吧,改天我再来,走之前我再来趟。”
他开始在炕上寻找自己的衣裳,肥胖的身子光溜溜的就像被剖了毛的大白猪,这猪正抓着自己的裤衩啡哧啡哧地往身上套呢,忽听外屋咣当一声巨响,把两个偷情的男女吓了一跳,香芹早就先孔老二一步穿上了衣裳,她赶紧跑到堂屋一看,发现婆婆已经把堂屋门撞开,两扇门板倒在地下,年代久远的房屋,门轴早已腐朽,被撞断是轻而易举的事。而婆婆花花呢?因为用力过猛,她把自己也撞倒在门板上,还附带着血流满面,她撞破脑袋了。
孔老二顾不上看花花的伤势,他提起裤子抱头鼠窜,只留香芹一人在家不知如何是好。
花花躺在门板上唉呦唉呦直叫唤,最后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眼看要昏迷,香芹慌了,只得叫邻居大生叔,大生叔和婶子都没在家,锁着门呢,她又去叫四奶奶,四奶奶颠着小脚和四爷爷过来的时候,花花已经不醒人事。
香芹撒了个慌,只说自己正搂着孩子睡觉,婆婆出去骂街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有点害怕便关了屋门,谁知婆婆回来后就撞门,她被撞击声吵醒后,刚下炕,婆婆便把屋门撞开了,你说那屋门也太不结实了。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08 16:17:06 +0800 CST  
没有人怀疑她的话,因为伶俐家的屋门确实已腐朽,很容易被撞开,再说花花,她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花花从那天撞倒在门板上就再也没有站起来,也不知是真撞坏了脑子还是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老郭,村里的赤脚医生郭大爷说最好带她去县医院检查检查,可志勇拿不出钱来,去找小花借,小花也是给她公公治病把家底花了个一干二净,还欠了一屁股外债,小花日子也是艰难,兄妹俩看着娘这个样子,小花难过的哭了,可哭有什么用?
小花这个明白人儿,也无能为力,李光明呢,也不是糊涂人,他就想着回去看能不能再找亲戚朋友借点,好歹也要拉丈母娘去县医院检查检查,自己的父亲得了癌,小花拼尽全力救治,轮到小花的娘生病,咱就不管了?这事说不过去,所以李光明回去后凑了点钱就用拖拉机拉上丈母娘去了林城县人民医院。
花花在县人民医院花光了李光明借来的钱,但她却没有站起来,躺着拉去的又原封不动地躺着拉回来,医生在给她过了所有的仪器,最后的结论是脑子里堵了东西,有可能是血栓,脑血栓,脑血栓造成的后果就是人半边身子动不了,就是瘫痪了,何家庄人把那个病还叫做偏枯,就是半边身体枯萎的意思。
香芹欲哭无泪。
这倒好,不用跑出去骂人了,改成在自家炕头上骂,花花虽然是偏枯,但影响不了她的嘴上功夫,她每天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一声“我日你娘”开始,而后便是不停地骂,香芹每天承接着她的骂声,还承接着婆婆身上散发的臭味儿,熏的香芹头晕脑涨,她只得抱着孩子躲出去,可怎么躲也不是个事啊!
那天香芹在小兵婶子家呆到很晚,小兵家婶子说留她吃晚饭,她没好意思吃,孩子饿了她没有奶水,便抱着孩子勉强回家。
谁知一进屋堂屋便有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钻入鼻孔,她屏着呼吸往婆婆屋里一看,婆婆光着身子躺炕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无比的粪尿大战,只见她从屁股底下摸出一把金灿灿的排泄物,抓在手里,颜色煞是好看,婆婆嘴巴上下开合,咒骂着,眼睛还盯着手中的金黄看了片刻,便吧叽一声撇到了炕前的地上,然后她又伸手从屁股底下摸出一把,吧叽一声,那物件被呼到了墙上,紧接着她又伸手往屁股底下摸去……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08 16:18:16 +0800 CST  
香芹只觉的胃里翻江倒海,她胳肢窝夹着孩子,捂紧嘴巴逃也似的冲出屋门,来到院子里才呼出一口气,香芹呼呼气喘,她平静了一回儿才发现今天志勇没在家,她在院子里尖着嗓子大吼:“志勇!何志勇你死哪去了?你娘在炕上拉了,抹的到处都是,你也不回来打扫打扫,唉呀恶心死我了!”
志勇就出去一会儿的功夫他娘就在屋里拉炕上了,他回来时正看到香芹抱着儿子在院子里转圈圈,被臭的进不了屋。志勇忙不迭的进屋给花花打扫收拾,他也是被臭的受不了,心焦的数落花花:“娘你也真是,你说你拉炕上也就罢了,你怎么还到处乱抹?”
快收麦子的天气,屋里热烘烘的,树上的槐花散发着甜腻腻的香,跟屋里散发出的臭味儿混合,形成了一股说不出的怪味儿,香芹饿着肚子,有气无力,儿子在自己怀里饿的哇哇哭,香芹也呜呜哭。
志勇没办法,打扫完了娘的粪便,他又洗干净手做饭,做好后把饭拿到院子里,香芹也是饿坏了,顾不了许多,一阵狼吞虎咽,她吃饱后,奶水才算充足,儿子才算有了口粮,抱着香芹的奶袋子拼命吸着,吃的太急,孩子被呛的咳嗽不止。
一个夏天,香芹就睡在天井里用秫秸搭的窝棚里面,志勇还在天井里垒了个临时锅灶,两口子吃住都在院子里,可是又怕下雨天,因为一下雨窝棚就进水,没法睡,香芹就有一大段时间抱着孩子回娘家去住。
这期间孔老二回来过几次,看香芹不在家,他就又回去,却想香芹想的不行,他就想办法把她弄到自己身边,也好解思念之苦。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08 16:18:46 +0800 CST  
第一百七十七章,你一定要把自己看好了

人或许有些事情需要去经历,对也罢错也罢,终归是自己要走的路。

最终,香芹在熬过夏天回家秋收时碰见孔老二的大哥孔老大,孔老大说,志勇家的,我问你个事,你还愿不愿意出去干活了?香芹就问了,去哪里干活呀!孔老大说,,这不俺兄弟那包子铺,一直就缺人干活嘛,你去不?你去我就送你去,俺兄弟可早就跟俺说好了,你去,俺负责送你。
香芹想了想,然后一咬牙,去。
可是该怎么跟志勇说呢?
香芹回家后就摔盆子砸碗,整天吵吵着说这日子没法过了,有时候志勇去地里干活,她在家连饭也不做,也不进屋,就抱着孩子在窝棚里睡大觉,志勇从地里回来的不管多晚,回家家看冷过冷灶,香芹连个玉米皮都不剥,跟儿子糗在窝棚里,一听志勇回来就跑出窝棚吵吵,熏死啦!恶心死啦!熏的连口饭都咽不下去,没有奶水,儿子都快饿死啦!
志勇默不作声的,先进屋看母亲拉了没有,如果拉了他就先打扫,然后洗手做饭。他出来进去地忙活,院子里还堆着一大堆没剥的玉米,志勇抱柴火做饭,玉米皮被他踩的沙沙响。
志勇在院子里锅台前咕咚咕嗒抱着风箱拉着,香芹坐旁边马扎上心焦地说:“志勇,我看咱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种上麦子后得出去干活挣钱,咱家里咱娘这种情况我又伺候不了她,孩子也八个多月了,也可以断奶了,我看咱这么着吧,我给大伟断了奶,我出去干活去。”
志勇拉着风箱不作声。
过了几天,志勇跟香芹说,同意她出去干活,他说,你说的有道理香芹,让你伺候咱娘那不可能,大伟你想办法给他断奶,我就在家带着孩子伺候咱娘,你出去,无论上哪干活,一定要把挣的钱拿回来,你让我……你让我买点饼干啥的,咱儿子,咱儿子得给他口吃的。
说到这,志勇哽咽,他红了眼珠子:“香芹,咱家这情况,实在是难,你跟着我,没享点福,净跟着受罪了,我……我对不起你……香芹,今天咱把话说开了,你如果想走,想离婚,我不拦着,你去找个好人家,别再受罪了,香芹,你逃活路去吧……我……我只有一个要求,你把大伟留下,让我有个伴儿,有个念想,我知道你不舍得,但是你带着个孩子不好找主,后爹会嫌弃,你也为难,不如把大伟放我这,你利利索索地嫁人,你……你如果想孩子,随时可以回来看……”
香芹想不到志勇会说这话,她以为志勇会要死要活的不放她走,她也哭了,眼泪顺着腮帮子哗啦哗啦淌,她不再发脾气,默默的帮着志勇把家里地里的活儿都做完,玉米剥皮后编成辫子挂树上,麦子撒下了种子。
秋日的阳光撒向大地,照的人脸上暖洋洋的。香芹背着一床被子,怀里抱着儿子,站在自家破败不堪的门楼旁边,她亲了亲儿子红朴扑的脸蛋,舍不得放手,志勇嘱咐她,香芹,外面人心眼子多……
外面人心叵测,你一定要把自己看好了。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09 15:28:10 +0800 CST  
香芹抹着眼泪,狠了狠心,转回头往村中大路上走去,后面传来儿子撕心咧肺的哭喊,她站住,却没敢回头,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滚落,然后一跺脚,大踏步的走了!
志勇抱着哭个不停的儿子,目送着香芹上了孔老大的拖拉机,然后轰轰响着绝尘而去。
他再也忍不住的眼泪,像夏天村前小河里开了闸泄下的洪水,十九岁的何志勇,真真体验到了人生的艰难和世事的无常,香芹这一走,也许就再也不会回来,她也许就再也不是他何志勇的媳妇了,罢罢罢,自己又何尝有能力养的住她?她是只美丽且向往自由的鸟儿,自家的笼子关不了她,走吧,走吧。
满头白发的四奶奶步履蹒跚的挪过来,她看着志勇抱着孩子站门口,志勇眼圈红红的,四奶奶也落了泪,老人用衣袖擦了擦眼睛问:“走了?”
“嗯,走了。”志勇抽泣着回答。
“别怪她啊!孩子,她也是没办法。”
志勇不作声,四奶奶沟壑遍布的脸上堆积的两只眼睛里,两行混浊的老泪在纵横交错,她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叹了口气:“唉!还是俩孩子,香芹呀!也真是难为她了。”
志勇抱着孩子回屋,刚进堂屋便被一股屎臭气熏的差点吐了,他娘又把拉出来的秽物扔的到处都是,连柜子上,墙上,炕沿上,都抹上了金黄金黄的粪便,志勇把孩子往东屋炕上一扔,儿子在炕上嗷嗷大哭,他也顾不得了,只来到院子里,从影壁墙的墙根下,拾起一把撅头,抗着进了西屋,他在墙上遍布黄粪的地方,疯狂地刮着墙皮,墙皮薄薄的一层哗啦啦垂落,散落到花花躺着的土炕上,花花被埋在土堆里,她动弹不得,只瞪着俩大眼珠子看着志勇干活。
志勇刮完了墙皮,他又去刮炕沿,炕沿上的粪便也随着黄土哗啦啦掉地上,志勇只顾举着撅头刮着,就听东屋“咚!”的一声,大伟从炕沿上一头扎到炕前的地上……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09 15:28:43 +0800 CST  
第一百七十八章,小三的体验

香芹刷着碗,咬着牙:“不行,这屈不能白受,得找孔老二那王八蛋说道说道,我这才十八的小媳妇,不能让那肥猪白睡了,得让他给个交代。就是孔老二和他老婆离不了婚,他也得给俩钱补偿补偿,等找个机会,对,就这么办,。”
下午三点多钟,包子店结束了一天的忙碌,终于打烊了,孔老二他老婆怀里揣着一大包钱去了银行,其余的工人便开启了自由模式,她(他)们回到后面的小黑屋、大统铺,把身上的脏工作服脱下来撇到一边,有些讲究点的,就在屋里弄盆热水洗个澡,中间把布帘子拉上,女铺那边便传来哗哗的水声,其实大部分人是不洗的,只是换了衣裳。
香芹浑身酸痛,不只是挨了顿揍,她是饿的,还有累,脸上被打的肿起老高,她感觉腰就像要断了似的,连爬上炕的力气都没有了,好不容易,她抬起一条腿,攀上炕沿,感觉腿有千斤重,一条腿上去了,她勉强回过身子,用两手费力地搬起另一条腿放到炕上,她就这样,躺在自己的铺位上没挪窝——她实在是动弹不动啦!
昏暗的灯泡下,香芹瞅着屋顶飘来荡去的灰挂,浑身竟然疼的睡不着,她看着大炕上她们扔的乱七八糟的衣裳,看她们换上花花绿绿的衣服,在搽胭脂抹粉,把个脸倒饬成个猴子腚,最后那道工序是抹口红,这些女子们,买口红专挑那种鲜艳的大红,抹到嘴上,用村里人的话说,像吃了死孩子肉。香芹这才明白,所谓的衣着光鲜,是这样来的。
等她们倒饬完毕,那些爱美的、不怕累的,就去了市里繁华的百货大楼,或者去人民路,人民路的衣裳价格低廉,倒也时尚,就是有的衣服搭配不到位,总感觉哪儿不对劲,滑稽的很。
还有懒惰些的,就睡大觉,脸上化着浓浓的妆,两道粗眉化的黑黑的,嘴上抹着鲜艳的口红,躺在大统铺上呼呼大睡——可怜见的,没机会展示打扮的风采,便在睡梦中过过瘾也好。
晚上六七点钟,那些逛完街的回来了。
她们叽叽喳喳,兴奋不已地对着新买的衣服评头论足,这个穿上试试,那个套上看看,肥了、瘦了,打打闹闹,丝毫不顾忌铺上正躺着睡觉的人……人家可睡的正香。直到睡着的那位,从红的像鲜血的嘴里发出声音:“别吵吵了,快困觉吧,明天还得早起包包子。”然后翻个身继续睡。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10 14:02:31 +0800 CST  
她们不听,继续嘻嘻哈哈,睡着的那位,是个二十多岁比较年长的瘦子,她被吵闹的暴怒了,只见她一个鲤鱼打挺从被窝里一跃而起,穿着身大红的秋衣秋裤,披头散发,半睁着擦过眼影的乌青的眼睛,抓起那新衣服就给撇在了铺前的红砖地上,地上不知是谁,洗脚水没倒,那新衣妥妥的泡在了洗脚水里。
那位新衣的主人,是个十八九岁的胖胖的女孩子,她一看自己的心爱之物被扔进洗脚盆,禁不住怒火万丈,像点了个爆仗,但见她蹦了个高,身上的肥肉跟着颤动,她跳上大铺,薅着那位扔衣服的女人的秋衣领子,一个翻身就把她从铺上掀到地下,脚踩进洗脚盆里,水撒了一地,新衣服被踩的一片狼籍。
两个人你薅我头发,我也薅你头发,谁也不甘拜下风,都呼呼地喘着粗气。
正不可开交,外屋传过来老板娘于红英一声狮吼:“吵吵什么?都给我困觉!”
两个人像是两块豆腐被卤水点了,乖乖地松手,胖女孩把新衣从脚盆里捞起,衣裳呱叽呱叽滴水,她把衣服泡在自己的洗脸盆里,嘴里小声嘟囔着,明天洗洗再穿吧,瘦子则爬回自己被窝继续呼呼大睡,被窝里露出的头发胡乱披散着,嘴上的口红因打架被抹拉在了嘴唇外面。
不知谁拉了电灯的开关,昏黄的灯泡啪的灭了,对面男铺上,两个男工睡的很香,轰隆轰隆的打着呼噜。香芹大睁着俩眼就是睡不着,她也来了好几天了,除了学着包包子,她连跟孔老二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于红英防她就像防贼,女贼,可不是嘛,专偷人家男人的女贼,还有就是,包子铺总共雇了八个人,连带香芹,两男六女,后来她才明白,这除了香芹在外的七个人当中,不管男的女的大的小的,对于红英除了叫姨就是叫姑,要么就是叫老姑,表姑,反正都是她娘家人,——合着就香芹是个外人。
于红英连雇工都不用婆家这边的,可见她是怎样把男人掌控的死死的,这次找香芹来,是店里实在太忙,再说她娘家也实在找不出人来了,所有的亲戚的孩子都让她划拉了来,人家还有上学不愿干的,没办法,她答应从何家庄找个,没想到找来个这么漂亮的人,孔老二之前犯过男女方面的错误,被他老婆硬生生给搅和黄了,不只是黄了,而是把那女人给整死了。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10 14:04:22 +0800 CST  
那女人叫刘永梅,是邻村王家庄的,她刚开始跟着孔老二包包子,于红英在家做月子,孔老二忍不了寂寞,再加刘永梅还算标致,她早就看上财大起粗的孔老二了,刘永梅家里太穷,她爹四十多了才有的她,她娘生她难产死了,撇下她老爹带着嗷嗷待哺的刘永梅,问题是刘永梅上面还有个先天失明的哥哥多少还有点智障,缺着点心眼子。日子的艰难可想而知,她爹是怎样把她拉扯大的?只有刘永梅自己最清楚,所以她长大后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赚钱,赚钱,除了钱她不想别的。
所幸上天没有绝了她,让她不但生的漂亮还有副精明的大脑,所以她仗着自己的这两样,就想鸠占鹊巢,可她却遇到了克星……
刘永梅顺利的爬上了孔老二的床,把个孔老二迷的颠三倒四,店里的收入支出全交给了刘永梅,还想着回家跟母老虎离了婚,在店里他什么都听刘永梅的,医至于把个刘永梅惯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那个狂啊!张狂!狂妄极了,仗着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明目张胆地跟于红英叫板,说,哼!你个又黑又丑的娘们儿,长的像个狗熊,身子像水桶粗,男人见了就恶心,我已经跟你男人好上了,他说他离了我活不了,你呀,就赶快给我腾地方,这个家你也当到头了。
于红英躺在炕头上愣是咬碎了钢牙一句话都不说,就是保持沉默,那个时候孔老二手里攥着家里的大权,他老婆在家生了两胎都是女儿,他就又交了罚款,第三胎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孔老二又给她来了这么一出,这个不简单的女人怎咽的下这口气?
她忍气吞声,也不找丈夫吵闹,而是一门心思抚养着儿子,孔老二看平常凶巴巴的婆娘一反常态的样子,他反倒有些发毛,这丑娘们儿这是要唱哪一出?
等到儿子快过一周岁生日了,于红英就给儿子断了奶,把孩子往娘家炕头上一扔,说娘你给我先看着孩子,然后她收拾收拾就去了市里自家的包子铺。
到那一看,好家伙,那小娘们儿身穿一件大红色滑溜溜料子的加长衬衫,衬衫还是半透明的,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白色的内衣,还有挺着的俩胸脯子,下穿一条黑色迷你超短裙,足蹬一双黑色细高跟鞋,头发烫个大波浪,是要多妖有多妖,要多浪有多浪,只见她焉然一副老板娘的派头,吩咐这个,指挥那个,末了还像模像样的坐在盛钱的抽屉那儿,一张一张地整理着票子,摞成一摞后她把钞票在桌子上叠整齐了,然后左手指一夹,右手指在舌头上蘸了蘸唾沫,开始清点起钞票。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10 14:04:57 +0800 CST  
第一百七十九章,叫魂

叫魂这种做法我们解释不清,也许瑞瑶是做了一个梦。因为她的感觉就是跟做梦差不多,身体虚弱的人容易做各种奇奇怪怪的梦,尤其是发烧迷迷糊糊的时候,容易被噩梦缠身……

瑞瑶从森林里回来后,她妈妈还在在窗台上给她叫魂,她记得小时候发烧,妈妈也给她叫过魂,每次她发烧,眼皮像压上两座大山,她就感觉自己在外面游荡,身体像片羽毛飘呀飘,她飘过大山,飘过大河,钻进森林,她迷失了方向,回不了家,她还累的很,脚疼的厉害,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穿鞋,脚底被磨的鲜血淋漓,看四周,荒无人烟,偶尔还听见野兽的吼叫,她被恐惧捉住,她哭,她抽泣,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后她便听见妈妈的呼唤,不停的呼唤,瑶瑶,回来吧!瑶瑶,回来吧,瑶瑶,回来吧……然后她的鞋子便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蹬上鞋子,便没有了恐惧,鞋子像一条平稳的船儿,轻轻松松地把她引领回家。
她回家后,便看到自己小小的身体躺炕上一动不动,妈妈则在窗台上摆着一双自己的鞋子,正是脚上穿的这双,她很奇怪自己怎么会有两双一模一样的鞋子,还奇怪怎么还会有两个自己,明明自己跑出去了,并且还迷了路,又为什么躺在自家炕头上?有种意识让她来不及多想,有个声音不停地催促:“躺到炕上去!快去,去你的身体上躺下。”
瑞瑶只得飘到自己身体上面,她在自己身子上面躺下,两个身体重合,她突然感觉眼皮上的两座大山被什么动东西搬走了,一阵轻松,她神清气爽地睁开眼睛,活蹦乱跳地爬下炕,一点发高烧的迹像都没有。她完全好了。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11 12:45:16 +0800 CST  
叫魂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从长大后就再也没有丢过魂,可今天,她又丢了一次。
妈妈的呼唤,好像有股无形的力量,无论她走出去多远,都能顺着妈妈的呼唤回到温暖的家。
她感觉跟小时候一样,回来后她飘在半空,看妈妈在窗台上摆着自己的高跟鞋,对,就是自己脚上穿的这双,母亲正念念有词。她还看到谢小峰和姐姐正把她的身体翻过来复过去,在她浑身上下搓来搓去,她看到谢小峰焦急的、温柔的眼神正极度渴望地盯着她的紧闭的双眼,她现在根本不需要提示,她要快点回到身体里去,她要睁开眼睛,实实在在地看看谢小峰,而不是像现在,自己一个半透明的,自己是虚的,谢小峰看不到她,他都要急死了。
瑞瑶飘到自己身体上躺下,两身体合并后她感好极了,身上不再火烧火燎,而是一阵清凉舒爽,她眼皮动了动,感觉又跟小时候一样,眼皮上压着的两座大山好像被什么东西搬走,亦或者是挪开,她迫不及待地一下子睁开,便看到谢小峰那热切的的眼神,他惊喜的眼里泛着亮晶晶的泪光,他没出息的哭了:“姐姐,阿姨,瑶瑶醒了。”
瑞瑶醒来后,亮晶晶的美丽的眸子紧盯着谢小峰的熬红了的双眼,他眼睛里血丝密布,嘴唇上鼓着一个大燎泡,人看起来很憔悴。她突然心里疼起来,瑞瑶紧盯着谢小峰的眼睛,她感觉她离不开这双眼睛了,她要好好珍惜这双眼睛,还有这双眼睛的主人,她还不知道,谢小峰在知道了她的化验结果后内心正承受着巨大的煎熬,要失去她的痛苦正深深地折磨着他的精神和肉体,而他表面上还得对着瑞瑶挤出一丝微笑,必须让她安心的微笑。
苗锦绣从窗台上撤下鞋子,如释重负:“我说是吓着了吧?你看,叫了叫就退烧了。”
张瑞玉却说:“搓酒精管用,搓完后她身上开始变凉的。”
然后姐姐凑过来,妈妈凑过来,爸爸凑过来,哥哥凑过来,嫂子挤过来,他们跟谢小峰一起都紧紧地盯着瑞瑶,生怕她眼睛再闭上,姐姐说:“你可算睁眼了,现在几点了?”。
戴手表的都抬腕看表:“后半夜一点”。
苗锦绣抚摸着她的头发,疼爱的说:“瑶瑶,你说你昏睡了多长时间你知道不?”
瑞瑶摇摇头。
“你呀!从早上放学回家就开始迷糊,到现在都十六七个钟头了。”她开始吸鼻涕,眼泪控制不住,她呜呜哭:“你说你这个孩子啊……怎么会得那种病……呜呜……老天爷不长眼哪!”
张瑞玉赶紧捂着苗锦绣的嘴,自己却忍不住,也哭开了,张仁贵和张大壮眼珠子红红也像是哭过。唯有谢小峰,满脸含笑地看着她,眼睛里是满满的温柔和爱恋,他可不能哭,他要跟瑞瑶一起与病魔战斗,他要微笑着打响第一枪,他不能让病魔夺走他的亲爱的人儿,他要用最勇敢最坚强的方式面对瑞瑶。
瑞瑶却笑了。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11 12:47:00 +0800 CST  
叫魂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从长大后就再也没有丢过魂,可今天,她又丢了一次。
妈妈的呼唤,好像有股无形的力量,无论她走出去多远,都能顺着妈妈的呼唤回到温暖的家。
她感觉跟小时候一样,回来后她飘在半空,看妈妈在窗台上摆着自己的高跟鞋,对,就是自己脚上穿的这双,母亲正念念有词。她还看到谢小峰和姐姐正把她的身体翻过来复过去,在她浑身上下搓来搓去,她看到谢小峰焦急的、温柔的眼神正极度渴望地盯着她的紧闭的双眼,她现在根本不需要提示,她要快点回到身体里去,她要睁开眼睛,实实在在地看看谢小峰,而不是像现在,自己一个半透明的,自己是虚的,谢小峰看不到她,他都要急死了。
瑞瑶飘到自己身体上躺下,两身体合并后她感好极了,身上不再火烧火燎,而是一阵清凉舒爽,她眼皮动了动,感觉又跟小时候一样,眼皮上压着的两座大山好像被什么东西搬走,亦或者是挪开,她迫不及待地一下子睁开,便看到谢小峰那热切的的眼神,他惊喜的眼里泛着亮晶晶的泪光,他没出息的哭了:“姐姐,阿姨,瑶瑶醒了。”
瑞瑶醒来后,亮晶晶的美丽的眸子紧盯着谢小峰的熬红了的双眼,他眼睛里血丝密布,嘴唇上鼓着一个大燎泡,人看起来很憔悴。她突然心里疼起来,瑞瑶紧盯着谢小峰的眼睛,她感觉她离不开这双眼睛了,她要好好珍惜这双眼睛,还有这双眼睛的主人,她还不知道,谢小峰在知道了她的化验结果后内心正承受着巨大的煎熬,要失去她的痛苦正深深地折磨着他的精神和肉体,而他表面上还得对着瑞瑶挤出一丝微笑,必须让她安心的微笑。
苗锦绣从窗台上撤下鞋子,如释重负:“我说是吓着了吧?你看,叫了叫就退烧了。”
张瑞玉却说:“搓酒精管用,搓完后她身上开始变凉的。”
然后姐姐凑过来,妈妈凑过来,爸爸凑过来,哥哥凑过来,嫂子挤过来,他们跟谢小峰一起都紧紧地盯着瑞瑶,生怕她眼睛再闭上,姐姐说:“你可算睁眼了,现在几点了?”。
戴手表的都抬腕看表:“后半夜一点”。
苗锦绣抚摸着她的头发,疼爱的说:“瑶瑶,你说你昏睡了多长时间你知道不?”
瑞瑶摇摇头。
“你呀!从早上放学回家就开始迷糊,到现在都十六七个钟头了。”她开始吸鼻涕,眼泪控制不住,她呜呜哭:“你说你这个孩子啊……怎么会得那种病……呜呜……老天爷不长眼哪!”
张瑞玉赶紧捂着苗锦绣的嘴,自己却忍不住,也哭开了,张仁贵和张大壮眼珠子红红也像是哭过。唯有谢小峰,满脸含笑地看着她,眼睛里是满满的温柔和爱恋,他可不能哭,他要跟瑞瑶一起与病魔战斗,他要微笑着打响第一枪,他不能让病魔夺走他的亲爱的人儿,他要用最勇敢最坚强的方式面对瑞瑶。
瑞瑶却笑了。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11 12:48:13 +0800 CST  
叫魂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从长大后就再也没有丢过魂,可今天,她又丢了一次。
妈妈的呼唤,好像有股无形的力量,无论她走出去多远,都能顺着妈妈的呼唤回到温暖的家。
她感觉跟小时候一样,回来后她飘在半空,看妈妈在窗台上摆着自己的高跟鞋,对,就是自己脚上穿的这双,母亲正念念有词。她还看到谢小峰和姐姐正把她的身体翻过来复过去,在她浑身上下搓来搓去,她看到谢小峰焦急的、温柔的眼神正极度渴望地盯着她的紧闭的双眼,她现在根本不需要提示,她要快点回到身体里去,她要睁开眼睛,实实在在地看看谢小峰,而不是像现在,自己一个半透明的,自己是虚的,谢小峰看不到她,他都要急死了。
瑞瑶飘到自己身体上躺下,两身体合并后她感好极了,身上不再火烧火燎,而是一阵清凉舒爽,她眼皮动了动,感觉又跟小时候一样,眼皮上压着的两座大山好像被什么东西搬走,亦或者是挪开,她迫不及待地一下子睁开,便看到谢小峰那热切的的眼神,他惊喜的眼里泛着亮晶晶的泪光,他没出息的哭了:“姐姐,阿姨,瑶瑶醒了。”
瑞瑶醒来后,亮晶晶的美丽的眸子紧盯着谢小峰的熬红了的双眼,他眼睛里血丝密布,嘴唇上鼓着一个大燎泡,人看起来很憔悴。她突然心里疼起来,瑞瑶紧盯着谢小峰的眼睛,她感觉她离不开这双眼睛了,她要好好珍惜这双眼睛,还有这双眼睛的主人,她还不知道,谢小峰在知道了她的化验结果后内心正承受着巨大的煎熬,要失去她的痛苦正深深地折磨着他的精神和肉体,而他表面上还得对着瑞瑶挤出一丝微笑,必须让她安心的微笑。
苗锦绣从窗台上撤下鞋子,如释重负:“我说是吓着了吧?你看,叫了叫就退烧了。”
张瑞玉却说:“搓酒精管用,搓完后她身上开始变凉的。”
然后姐姐凑过来,妈妈凑过来,爸爸凑过来,哥哥凑过来,嫂子挤过来,他们跟谢小峰一起都紧紧地盯着瑞瑶,生怕她眼睛再闭上,姐姐说:“你可算睁眼了,现在几点了?”。
戴手表的都抬腕看表:“后半夜一点”。
苗锦绣抚摸着她的头发,疼爱的说:“瑶瑶,你说你昏睡了多长时间你知道不?”
瑞瑶摇摇头。
“你呀!从早上放学回家就开始迷糊,到现在都十六七个钟头了。”她开始吸鼻涕,眼泪控制不住,她呜呜哭:“你说你这个孩子啊……怎么会得那种病……呜呜……老天爷不长眼哪!”
张瑞玉赶紧捂着苗锦绣的嘴,自己却忍不住,也哭开了,张仁贵和张大壮眼珠子红红也像是哭过。唯有谢小峰,满脸含笑地看着她,眼睛里是满满的温柔和爱恋,他可不能哭,他要跟瑞瑶一起与病魔战斗,他要微笑着打响第一枪,他不能让病魔夺走他的亲爱的人儿,他要用最勇敢最坚强的方式面对瑞瑶。
瑞瑶却笑了。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11 12:49:06 +0800 CST  
天亮后,瑞瑶高烧又返上来,她又重新陷入迷糊状态,谢小峰和张瑞玉和嫂子林素素又开始给她搓酒精,很明显,酒精搓一会儿后,体温又开始下降,瑞瑶还是重复以前的梦,又去了森林,又看到绿脸……
妈妈又开始叫魂,她又穿上妈妈叫魂送来的高跟鞋,她又回到医院,回到自己身体里。
星期五的太阳跟往常一样升起,县城的人们跟往常一样忙碌,医院里人来人往,病号,医生,护士,陪床等来回穿梭,谢小峰和张大壮一起去了门诊,他俩是去开会的,给瑞瑶研究治疗方案的会议,医院大夫严阵以待,就像在研究一场战争,正准备怎样进攻和发起第一轮冲锋,会议开到一半,大夫们正慷慨陈词,诊室的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推开,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冲了进来。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谢小峰仔细一看,认识,那个李主任,那个贵妇,那个张珺瑶的妈妈,只是她今天的样子实在是有失风度,没有了昨日的优雅。
她冲进来后便歇斯底里:“老李来?,李彦宏!李彦宏你给我出来!”
有个大夫从开会的人堆里站起来:“李主任,您有什么事您说。”
“好!我说啊!我说,你昨日说我家孩子没什么大病,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还说打打针吃吃药就好了,可为什么?!为什么昨日晚上我家孩子昏迷了一晚?烧也不退,还四十多度?你说,为什么越打针越厉害?你快去看看啊!你去看看!”贵妇声斯力竭。
“我这正开着会呢,你等会儿,等会儿我过去。”李彦宏大夫说。
“什么?你要我等会儿?我说李彦宏,你竟然给我耽误事?好!如果我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不算完!好好好!你不去,我找你们王院长,王庆国去!”
然后她就甩门冲出诊室冲到走廊上,人来人往中,她在走廊上大吼:“王庆国!王庆国你给我出来!王庆国你给我出来!”
院长同志昨晚陪了大半晚,刚回去没睡多大会儿,一个电话把他从床上揪起来,他一听是那个惹不起的女人,赶紧一轱碌一跌地赶到医院,嘴里一个劲儿地嘟囔:“这两天是咋了?怎么净碰茬上?”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11 12:50:38 +0800 CST  
天亮后,瑞瑶高烧又返上来,她又重新陷入迷糊状态,谢小峰和张瑞玉和嫂子林素素又开始给她搓酒精,很明显,酒精搓一会儿后,体温又开始下降,瑞瑶还是重复以前的梦,又去了森林,又看到绿脸……
妈妈又开始叫魂,她又穿上妈妈叫魂送来的高跟鞋,她又回到医院,回到自己身体里。
星期五的太阳跟往常一样升起,县城的人们跟往常一样忙碌,医院里人来人往,病号,医生,护士,陪床等来回穿梭,谢小峰和张大壮一起去了门诊,他俩是去开会的,给瑞瑶研究治疗方案的会议,医院大夫严阵以待,就像在研究一场战争,正准备怎样进攻和发起第一轮冲锋,会议开到一半,大夫们正慷慨陈词,诊室的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推开,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冲了进来。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谢小峰仔细一看,认识,那个李主任,那个贵妇,那个张珺瑶的妈妈,只是她今天的样子实在是有失风度,没有了昨日的优雅。
她冲进来后便歇斯底里:“老李来?,李彦宏!李彦宏你给我出来!”
有个大夫从开会的人堆里站起来:“李主任,您有什么事您说。”
“好!我说啊!我说,你昨日说我家孩子没什么大病,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还说打打针吃吃药就好了,可为什么?!为什么昨日晚上我家孩子昏迷了一晚?烧也不退,还四十多度?你说,为什么越打针越厉害?你快去看看啊!你去看看!”贵妇声斯力竭。
“我这正开着会呢,你等会儿,等会儿我过去。”李彦宏大夫说。
“什么?你要我等会儿?我说李彦宏,你竟然给我耽误事?好!如果我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不算完!好好好!你不去,我找你们王院长,王庆国去!”
然后她就甩门冲出诊室冲到走廊上,人来人往中,她在走廊上大吼:“王庆国!王庆国你给我出来!王庆国你给我出来!”
院长同志昨晚陪了大半晚,刚回去没睡多大会儿,一个电话把他从床上揪起来,他一听是那个惹不起的女人,赶紧一轱碌一跌地赶到医院,嘴里一个劲儿地嘟囔:“这两天是咋了?怎么净碰茬上?”
楼主 野有蔓草蓁蓁生  发布于 2020-08-11 12:53:06 +0800 CST  

楼主:野有蔓草蓁蓁生

字数:594768

发表时间:2020-02-13 02:47:59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01 11:25:3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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