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眼前的字迹显得越来越模糊，孙成浩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他也休息得不好，眼神越来越不好使。看了半天，他突然想起手里的烟都没抽了，赶紧吸了两口。这时王霜正好进来，他只好把烟头放下，连说快坐，等你半天了。
王霜坐下就问道：“孙局，什么情况，我这也正忙着了。”
孙成浩斜眼看看她，“你以为我就闲，这老王一病啊，我在局里又当爹又当妈的，难做！”
王霜叹了口气，“王政委情况怎么样，好点没……”
孙成浩摇摇头，“怕是还要疗养一阵，他身体一直不好，为了工作硬撑了那么久，一时半会缓不过来了，最近我们两个要辛苦一点了……”
王霜点点头，“应该的，你转告王政委安心养病。哎，你可别说你又当爹又当妈的，局里的老妈子现在可是我……”
孙成浩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都靠你，行了吧。”
王霜噗嗤一笑，“还是得靠孙局。”
孙成浩匆匆两口把剩下点烟头吸完，摆手说道：“不跟你贫了，两个事，一个是老仇的事，刘豪跟我汇报过了，这件事我同意你的看法，刘豪做得有些过，我已经批评他了。老仇的档案我很清楚，他是在和日本间谍的斗争中伤残致哑，没有做过任何损害人民的事情，在南京沦陷期间他还收养了一个小女孩，小姑娘现在刚上高中，品学兼优，和他感情也很深，这个事情是装不来的，之前大部分反动派军警我们都遣散了，就唯独把他留下来，不光因为他有文化懂日语，最重要的是他出身贫苦，为人正直。他在局里工作一年多，勤勤恳恳尽职尽责，不光完成他自己的本职工作，还主动承担了许多杂事，同志们都看在眼里的……”
“至于这次的爆炸事件，我们不仅不能怀疑他，还要给他报功，这么做，也是要让所有留任的旧政府机关人员明白，我们共产党讲究实事求是，只要他们洗心革面，专心为人民服务，我们是敞开胸怀欢迎的……”
王霜听得连连点头，“还是孙局英明……”
孙成浩打断她：“不闹了，接下来是正事。最近美国人在朝鲜闹得凶，敌人以为又有机会了，之前潜伏在南京的敌特蠢蠢欲动，他们蛰伏了一年多，我们也很难把他们和普通民众分开了，所以，形势严峻啊，我们已经连续牺牲五位同志了……同志们都不怕死，敢于牺牲，但不能这样白白牺牲，我们一定要找到对付敌特的方法，把他们都揪出来……”
王霜认真的说道：“怎么做？孙局你下命令吧！”
孙成浩看着她说道：“上级决定成立专案组，专门对付敌特，由你任组长，人员你随便挑，刘豪孟那都可以给你，电台侦听组也都给你，你们不要管其他的事，就是把敌特给我揪出来，一网打尽……”
王霜站起来说道：“坚决服从命令，不过我是还要跟你多要一个人的……”
“谁啊？”
“老仇。”
孙成浩想了一会说道：“如果让老仇做现在的工作，我是放心的，但如果去你组里，我又有点担心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毕竟他在敌特系统干过那么多年……”
王霜坦然说道：“这正是我要用他的地方，他在敌特工作了那么多年，对敌特的工作方法非常熟悉，可以给我们提供许多帮助。”
孙成浩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可以把他给你，但你也要看好他。”
王霜点头说明白。
孙成浩转头看着窗外叹道：“人心是很复杂的啊……”

201
师指挥部设立在一个小村庄里，战士们走路都小心翼翼的，一有动静就立即隐蔽，生怕被美军侦察机发现了。
警卫连的战士们都认识阳承金了，见了他都打趣道：“阳连长，又来师部打牙祭了，你要不直接调到警卫连来算了。”
阳承金笑道：“我也想，师长不收哇……”
王义凡正在和参谋们开会，阳承金在外面等了一阵，看见大家都散会了，王义凡连连向他招手，他刚进去还没坐下，王义凡就给了他一拳，“打得好啊，美军一个班，韩军一个排，我们八十七师的尖刀连一战扬威啊……”
阳承金想了想说道：“小胜不足喜，从我们了解的情况看，美军现在挟大胜之威，非常骄纵，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王义凡笑得合不拢嘴，“可以啊，和司令部都想一块去了。”
阳承金叹道：“那怕是又有任务了。”
王义凡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承金，我从来不隐瞒我们的关系，全军都知道，你就是我王义凡的亲弟弟，我不怕告诉他们，我就是要照顾你，原因很简单，你也给我争气啊。”
阳承金摆摆手说道：“哥，还是要小心点，不要影响你。”
王义凡叹道：“前年在广西的时候，你想转业回老家去，是我硬留住你的，那时候你就是个副连，转业到地方屁都不是，我就没批，心想怎么也要弄个正营再走吧，没想到，刷的一下就调到朝鲜来了，你也不要怪哥啊……”
阳承金连忙说道：“怎么会了，这都是命，我这种人命里注定就是个流水的兵。”
王义凡认真的说道：“相信哥，只要你好好干，等朝鲜这仗打完，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你升到副团，让你风风光光转业。我就专心给你做好这一件事，到时你还要走，我也放心让你走……”
阳承金点点头，“哥的心意我懂，但是真的没关系，只要能活着回去就行……”
王义凡拍了一下他脑袋，“你乌鸦嘴哦，你给老子听好了，你就是死也要给老子活下去，不然老子怎么兑现承诺。”
阳承金扶着帽子说道：“哥，别闹。”
王义凡一边给他倒水一边叹道：“哎，其实我也想把你调到师部来的，但是在师部不好立功，再者你的特长还是带兵打仗，到师部就是闲置人才。”
阳承金喝了口水答道：“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搞点烟给我才是正事。”
王义凡拿了两包烟给他，一边又提醒他，“对了，以后你少说什么命不命的，我们共产党人不信天不信命，就相信我们自己！”
阳承金一愣，“这句话，以前也有人跟我这么说过……说这话的人要还活着，也该是军长司令了……”
王义凡没有理会继续说道：“还有你的那个局，你就不要说局了，你就说战略战术不行么，搞得跟封建迷信似的……”
阳承金叹道：“这话也有人说过的……”
王义凡骂道：“那你还不记在心里……”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女声，“师长……”

202
王义凡高兴的跳了起来，“小燕快进来，真是巧了。”
周小燕笑嘻嘻的走了进来，看见阳承金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承金哥，你到啦，听说你又打胜仗啦。”
阳承金整整衣领说道：“小胜小胜……”
王义凡指着阳承金说道：“小燕你来得正好，好好管管你承金哥，他不长记性……”
周小燕一下就脸红了，“我哪管得了他……”
王义凡认真的说道：“那，这是师部交给你的任务，必须得完成。”
阳承金站起来说道：“我得赶紧回连部布置任务了……”
周小燕失望的说道：“这么快就走……”
王义凡心想在师部人多眼杂，我这个傻老弟怕是放不开，于是就说道：“承金同志确实是有任务的，是要赶快回去，小燕，你替我送送他……”
阳承金和周小燕顺着大路一直走，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时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响起了报警的口哨，阳承金眼疾手快把周小燕按倒在地上，等了半天，只见一架飞机慢悠悠的从空中飞过，然后渐行渐远。
周小燕忍不住说道：“承金哥……飞机走了……”
阳承金这才反应过来，还一直压着她了，连忙爬起来说不好意思。周小燕笑嘻嘻的问道：“你故意的吧……”
阳承金一看四下无人，胆子也肥了，心想还治不了你了，于是小声说道：“我故意的，怎么样吧。”
周小燕拍拍手说道：“那你可小心了，千万别受伤了，万一落到我手里，哼哼……”
阳承金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送给你的……”
周小燕打开一看，惊呼起来，“口红啊，你在哪里搞到的？”说完她也拿出一个手帕，“我也有东西送给你。”
阳承金接过手帕纳闷的问道：“这用来干嘛。”
周小燕气呼呼的回答：“被子弹打中了捂住伤口。”
阳承金心想你这也捂不住啊，但也不敢多问，只好收了起来。
周小燕叹息着说道：“承金哥，每次打仗的时候，我在卫生所又怕看到你，又想看到你……”
阳承金挠着头问道：“这个，怎么说？”
周小燕转过头来看着他，“看到你了说明你受伤了，我不想你受伤。但是没看到了，又担心你会不会牺牲了，那还不如你受伤，起码我还能救你……”
阳承金看着她真诚的眼神，心里一片翻江倒海，连忙答道：“你傻哦，我肯定没事的，万一中弹了，我用你的手帕一捂就好……”
周小燕噗嗤笑了，“我这又不是万能膏药。”说完又笑着眨眨眼，“你等我一下……”
阳承金看着她背过身去，悉悉索索的也不知道在干嘛，突然就转过身来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原来她把口红涂上了，周小燕皮肤白，涂上口红就特别好看，阳承金呆呆的说道：“好看，真好看。”
周小燕笑得合不拢嘴，突然仰头在阳承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跑。
阳承金一摸脸，心想完了，这姑娘胆子怎么这么大，都敢搞突然袭击了，问题是这么大一个红印子，老子回连队怎么见人。想起刚才周小燕送他的手帕，想着先擦一擦吧，打开手帕一看，只见手帕上绣着一个金字，旁边还有只展翅飞翔的小燕子。

203
三楼的走廊很长，昏黄的灯光下勉强能看到顶上晾着的各色衣服，地上也堆放着各种杂物，甚至有户人家在走廊门口放了一个鸡笼，里面养了两只鸡，看见人过来就飞扑乱叫，放佛都是想来吃它们肉的。
王霜避开障碍小心前行，可算找到仇墨飞的房间，她一敲门，开门的是个身材苗条的少女，看见王霜问道：“阿姨你找谁？”
王霜一愣，心想三十六岁也算阿姨了，看来自己确实老得快。她笑着问道：“你是老仇的女儿吧，老仇在家吗？”
少女警惕的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皱着眉头回头喊：“爸，有人找你……”
仇墨飞听见声音走过来，连忙招手把她请进来。
屋里摆设很简陋，但收拾得还算整洁。老仇扶着桌子慢慢坐下，一边比划着让小酥子倒茶。
王霜关切的问道：“伤好点没？”
仇墨飞示意好多了。
小酥子端着水杯不客气的往桌上一放，然后转身就走。
王霜一愣，仇墨飞连忙道歉，站起来就要骂小酥子。
王霜心想他爸伤成这样，我们还把他给铐了，她不生气也难。于是赶紧拉住仇墨飞，示意没事，然后又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这是局里给你的慰问金，你自己拿去买些营养品吧。另外，鉴于你及时发现了敌人的阴谋，避免了重大人员损失，局里决定为你计三等功一次……”
仇墨飞连连摆手说使不得，王霜硬把钱塞给他，然后又郑重的说道：“之前刘队长对你做的事情，是错误的，我和孙局已经批评他了。我也代表局里郑重的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以后继续安心工作，刘队长也承认了错误，等你回到局里，他会当面向你做检查……”
仇墨飞推迟不掉，只好感激的把信封收下。
王霜试探着说道：“老仇，实不相瞒，我这次过来除了看你，还有工作上的事要请教一下你……”她一边说一边习惯性的看看小酥子。
仇墨飞打着手语让小酥子进屋做功课去，小酥子气呼呼的把门砰的一下关上。仇墨飞心想这姑娘今天是怎么回事，吃了炮子药了。
王霜也不介意，诚恳的问道：“老仇，你以前在他们那边工作过，了解他们的工作方法，我们不断的有同志牺牲，但是我们又找不到对付他们的好办法……”
仇墨飞想了想写道：“敌人主要是为了制造恐怖，我们公安人员是负责保护人民的，但是如果我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么去保护人民，这会在群众中造成极大的恐慌，这正是敌人想要的结果。”
王霜连连点头，“就说这次，我们接到电厂同志的报案，最近老是有人在电厂偷东西，还破坏设备，怀疑有敌对分子在破坏，我们就派了个同志过去调查，结果就被敌人杀害，敌人明显在等着我们过去……”
仇墨飞写道：“这是敌人布的局。”
“局？什么局？”
“就是敌人给我们设的圈套……”
王霜似有所悟，“那怎么破这种局了？”
仇墨飞写道：“对付一个局，只能布一个更精妙的局。”
王霜点点头，“有点意思啊，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布局？”
仇墨飞想了想写道：“敌人就是设伏对付我们落单的同志，我们可以主动放出风声，要派人去哪里哪里调查，敌人肯定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我们也提前设下埋伏，他引我们入局，我们也引他们入局，看谁的局更大。”
王霜拍手叫道：“值得考虑，我们回去就商量一下行动方案……”

204
越往南走，阳承金内心就越加不安，就好像外出的游子离家乡的母亲越来越远，心里就没有底。
当他坐在过汉江的船上，这种焦虑的心情达到了极致，他坐在船边，看着漆黑的江水滔滔向前，心想要是此刻一发炮弹把船炸翻，那自己的尸体也会顺江流到大海吧，但是那个海离祖国的海应该很远。
“连长，想啥了？”旁边宋军辉用胳膊碰碰他。
宋军辉是炮班的班长，打炮神准，当之无愧一连的宝贝疙瘩，平时跟阳承金没大没小惯了。
阳承金想了想说道：“我在想，到时候我们怎么回来。”
宋军辉白了他一眼，“连长你这乌鸦嘴了，我们今天偷偷坐船过江，把美国鬼子赶到海里喂鱼，然后当然坐车过桥凯旋而回……”
旁边的战士都跟着笑了起来。
阳承金看着他们，也跟着笑了起来。连队的人员换了有三四茬了，好多新兵他也不大熟悉，乐观一点也不是坏事。这么一想，他也忘记了忧虑，专心看着对岸。
所幸一路无事，连队悄无声息的完成渡河，在向导的带领下，向预定穿插地点猛冲，他们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狂奔八十公里，白天不方便急行军，只能趁天黑多赶路。
阳承金带着战士们跑了一晚上，太阳出来的时候找地方休息了片刻，侦查四周没有敌情又开始赶路，白天这样走走停停，总算在傍晚时间赶到了预定地点。
这是公路边的一片小山丘，今晚大部队就会发起总攻，他们的任务是牢牢钉在这里，等敌人撤退时，挡住敌人的退路。
到达预定地点后战士们都累得半死，也就喘了一口气，阳承金毫不留情的把他们赶起来挖工事。这座小山的位置非常好，可以很容易控制山脚的公路，但也经不起美军的炮火清洗，随便来个燃烧弹就得让连队损失一半，唯一的办法就是深挖工事。战斗随时会打响，谁也不知道美军什么时候来。
又折腾到大半夜，连队才算安安稳稳睡了一觉。
此后的两天里，大家的任务就是加固工事和睡觉，等着即将到来的那场恶战。但左等右等，败退的美军就是没来，倒是从第三天开始，北上援助的美军倒来了不少。
摩拳擦掌的战士们都说南下败退的美军是美军，北上增援的美军也是美军，打哪个都是打，不打白不打，连长快下命令吧。
阳承金分析说我们的任务是堵住败退美军的退路，现在打了图个一时爽快，被美军发现了就要围着我们打，到时美军大部队真撤退下来了，谁还有力量堵住他们，让美军大部队跑了，那不因小失大吗。所以现在不光不能打，还要小心隐蔽，千万不要暴露了自己。
战士们都表示服气，大家坐在掩体里继续干等着。
这样一直等到第五天，随身带的干粮都吃完了，阳承金自己都坐不住了，连派了几个侦查小组去探探情况，第六天各小组回来报告，附近没有看到美军也没看到自己人，没有发现有激烈的战斗，只是听到北边有炮声。
所有人都开始不安起来，阳承金觉得要么我军计划有变，要么是部队进攻受挫，美军守住了阵地没有败退。但无论如何一连不能在这里再等了，战士们再饿两天别说打仗，就是走路都走不动，于是下令准备撤退。这时哨兵过来报告，美军北上增援的部队又来了。
战士们都说既然决定撤退了就要快走，不能恋战，否则就跑不掉了。
阳承金倒是冷静下来，他给大家分析，如果是我们大部队攻击失利，美军现在正在反击，那前方现在应该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现在让美军援军顺利通过，大部队压力更大，我们在这里打一仗，至少可以迟滞美军好几个小时，打退了美军我们也能安心撤退。
战士们听得心服口服，立即热火朝天投入战斗。
这一仗打得巧了，北上的是美军的运输部队，被一连打了个猝不及防，狼狈败退。一连趁机冲下公路缴获大量补给，全连吃饱喝足带着战利品就往山里跑，有如拦路打劫的梁山好汉。等他们走了好远，美军的飞机才过来对着他们的阵地狂轰滥炸，战士们笑着对美机挥挥手，都说不用送了，下次还会来的。

205
老张大概五十来岁，身材矮壮，为人非常热心，看起来让他做社区的治安员也是有道理的。
“这栋老楼啊，原来是个五层大别墅，国民党时候的大官住过，抗日战争的时候住着个大汉奸，这楼啊，有点邪性，前后死了好几个主人，这大汉奸也是暴病而亡。小日本投降之后了，大汉奸的老婆被愤怒的人民群众活活打死，把尸体就吊在厅堂门口……解放后了，这栋楼就被人民群众分了，住进了十几户人家……”
老张一边介绍一边指着前面杂屋，“大楼前面本来是个大院子，现在也被盖了房子，住的人更多更杂，闹鬼的地方了，还是这栋老楼……”
程璐拉拉孟那的衣角，示意有点害怕。
孟那满不在乎的问道：“你说闹鬼，那鬼长什么样了？”
老张眉飞色舞的比划道：“看到的人都说是个女鬼，一到刮风下雨就会出来，那女鬼穿个白裙子，长头发，就是在这四周漫无目的的飘荡……”
他说这话的时候，弄堂里正好吹来一阵风，程璐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孟那摇头笑笑，表示纯属无稽之谈。
老张小声说道：“公安同志，实不相瞒，我都亲眼看到过……”
既然老张都这么说，孟那就认真起来，“你看到的是什么情况？”
老张看看程璐，程璐有点紧张，又有点好奇，老张就继续描述道：“那天深夜，下着小雨，我出来巡查，看见那个女鬼从大门走了出来，然后呆呆的站在雨里不动，我以为哪个夫妻吵架，女的生气跑出来了，就问她是哪个，她抬起头来看看我……”
孟那问道：“那你看见她的脸了？”
老张摇晃着手电筒说道：“我当时也是拿手电筒去照她，她的长头发披下来全部挡在脸上，我吓得手电筒都掉地上了，哪里还能看清她的脸……你看，就是这个手电筒，当时掉地上磕了一个坑……”
老张边说边把手电筒指给两个民警看。
程璐颤抖着问道：“那你后来怎么办？”
老张答道：“等我捡起手电筒，哪个女鬼已经往外走了，我听过女鬼的传闻，但是这个女鬼会走路，我想是不是特务化妆成女鬼出来搞破坏，于是我就偷偷一路跟着她，结果她一路走，走到后山的乱葬岗去了，然后就不见了，我也不敢过去找，就自己回来了……”
孟那皱着眉头问道：“你说那个是人扮的女鬼？”
老张点头说道：“对，要不她怎么会走路了……”
孟那看看程璐，程璐可怜巴巴的对他摇摇头。
孟那想了想说道：“万一是特务捣乱怎么办，还是要去看看。”
程璐拉着他衣角说道：“要不通知局里再多派些人手？”
孟那满不在乎的说道：“一个假女鬼而已，有我在不用怕。”说完对老张叫道：“你带我们去乱葬岗看看，看能不能遇到这个女鬼。”
老张点头说行，有公安同志在我也不怕。
三人就打着手电往外走去，老张突然把手电筒照到楼上骂道：“三楼的不要乱扔东西，说过多少次了……”
老张领着两个民警往后山走去，程璐提心吊胆的跟在最后面，黑暗中不知走了多远，人烟越来越稀少，问还有多久，老张只管说快到了。
好不容易到了后山，这时天色也完全黑了，看着密密麻麻的乱坟包，就算孟那胆大包天，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但这是他说要来的，此时也只能大着胆子往前闯了。
就这样老张走最前面，程璐紧挨着孟那跟在后面，三人在坟地里四处察看，突然老张哎哟一声摔倒在地，手电筒也掉地上。
孟那赶紧跑过去扶他，一边问怎么了。
老张一伸手一匕首刺在孟那腰上，也是孟那手快，他牢牢的抓着老张的手不让匕首深入，老张满头的汗，表情狰狞。可能也是等不及了，他猛的把匕首一拔，一脚把孟那踢开，然后又向程璐冲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程璐哪里还来得及掏枪，她抬起一脚就踢在老张裆下，趁着老张痛得反应不过来，拿起手电筒往老张脸上猛砸，一边砸一边骂：“以为女人好欺负是吧……”
老张万没料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民警还会功夫，当即被打倒在地。
孟那挣扎着爬起来叫道：“当心，还有埋伏……”
两人掏出手枪举着手电筒背靠背站着，只见坟墓后面不断有黑影晃动，而且越逼越近。孟那毫不犹豫的朝天放了一枪。
所有的黑影立即都趴在地上看不到了，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程璐关切的问道：“你伤得怎么样？”
孟那咬牙说道：“没事，顶得住。”
又过了好一阵，坟地外围突然几十个手电筒同时亮了起来，人声噪杂。
“你们被包围了，赶紧投降……”
到处人影乱窜，一片鸡飞狗跳。
看到援军已到，孟那再也坚持不住了，一下坐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