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凛冬至,春天远,谁活着谁就能看到。天地无垠-在危城

76金秋八月,黄橙橙的稻子长势喜人,望出去一大片,眼看着再有几天月底前便要收割了。
周道也没闲着,他把合盛后边相邻的院子租下来,这院子位置靠后口岸很背,但价钱便宜并且够大。他让人把两个院子打通,装上门连起来。让陈木匠连修了八座粮仓,到了秋收他要使劲囤粮。从徐辩处得到消息,最多两个月,常平仓、转运仓和军仓可能会同时增仓!届时粮价必涨。
由于大理已被蒙古攻灭,实际已形成对大宋半包围的夹攻态势,这些正是朝廷着手加强战备的举措。“这消息准么?只有多少人知道?秋收征粮时,那不是都知道了?”周道对此很是关注。“这是于大人在户部任职的同窗进士书信中提到的,征粮的文书现在还压着未发,不过也快了。消息多久能传到这儿还不清楚,总之你得抓紧,动作得快!能多收就多收。”徐辩说。
老张听了道“我们之前本就打算多囤粮食,幸好先建了粮仓,不然往哪儿装?只能看着干着急,那才糟了。”周道摇头道“粮仓还得建!粮食是根本,便是往长远看也得再多建些。但后面已经没地方了,远了也不方便,除了建房建院墙还得分出人手来守着,成本有些大,再往哪儿建也得想想。哎!”他吐了口气“钱也紧,恼火!"他没想到解决了徐十一和余家的麻烦之后,还有这么多麻烦等着。“怕麻烦?两眼一闭啥麻烦都没了。”老张来了句。“这个消息除了于大人,今日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切不可传了出去。剩下的再想法子。”徐辨叮嘱道。
七日后的红杏楼,余粮记的掌柜苏同和余秦氏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她们身后还跟了两个带刀的伙计。现下这年景,走哪都得带着刀。酒楼的堂子不小,在城里算是数一数二的,余秦氏往厅中一看,最打眼的便是临门这边坐着的两桌人,桌上摆了饭菜,怕有二十来个,都挎着刀也正往这边看来。其中一人身形魁梧,胡子拉碴的正看着她笑。
余秦氏心中一惊,她看此人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总之看着不善便想往外走,“哎呀,这不是余家的么?快请快请,就等你们了。”说话的是姚记粮号的东家姚全,他说得急切,笑着从楼梯上快步迎来。余秦氏认得姚全,她看了眼苏掌柜,苏同点点头道“这是城里。”他们便跟着姚全上了楼。因为靠上了于知县,姚全坐上了本县粮号的行会会长,此次在红杏楼议事便是由他挑头召集的。
上了二楼他们走进一间宽敞的雅间,房间正中摆着张硕大的八仙桌,上首却坐了三人,左右两侧各两个座位。“二位快请坐。”那姚全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便在两侧中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留了下首的两把椅子给她二人。一阵脑意从胸中掠过,“我余家向来是坐的主位,何曾坐过下首?小人!”她真有拂袖而去的想法,再看苏同发现其面色不对,“夫人,正中上坐的便是周道。”苏同附耳低声说道。
余秦氏一楞看向周道,她并未见过周道,但听过很多次。猛然一闪念,她记起了刚才在楼下盯着她笑的大汉,那是周道的手下,后来她打听过那人叫吴能。
现在她看到周道坐在面前也冲她笑着,羞愤和怨恨涌上心头,她用手指着周道“你!⋯”“余夫人,请坐。”周道脸上挂着笑的痕迹,沉声说道。“你这奸贼!”余秦氏没有坐,依旧用手指着他。“噌”的一声,刀抽了出来,是坐在周道旁边的冯一。周道用手在冯一肩头一压,冯一没有动,手中握着刀。
周道直视余秦氏,笑意褪去。“你来杀我啊?你不是有刀么,来杀啊!”余秦氏喊道,“你不是杀了我家老爷么?有种你杀了我!不然你不是男人!”桌子两侧两家粮号的人面色平和地坐着,安静地看戏。
“啪!”“混帐!你要散泼么!”老张一拍桌子喝道。周道抬了下手制止了老张,“哼哼,你家男人去哪儿了关我屁事?”眼见那女人又要发作,紧接着道“他往别家粮号的米中下毒,你说他该不该死?”正待冲动的女人明显感觉一滞,桌子两侧别家粮号的人也满脸的诧异,“有这等事?”“你问他!”周道用手指着苏同,“你是掌柜,东家干的事你会不知道?”
余秦氏怔在那里,她转头看向苏同。“没有的事!周东家你不要信口雌黄。这等话说出口是得拿证据的。”苏同撇着个脸说得义正严词。“嗯,好,你现在知道讲证据了。所以你们家男人的事若拿不出证据来就往我头上扣,老子饶不了他!”周道盯着他俩继续道“至于下毒的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私下打听一下,之前城中胡兴大家出了啥事儿,心中便有数了。要不要把此事捅出来,捅给官府治这家人的罪,我现在还未想清楚。哦,人不在了便一了百了,想得美!这种事都干得出来,那真是该死!”周道再次停了下来,环视众人道“我今日先把话说在这儿,如果今后还有谁再敢干这类丧尽天良的没屁眼儿的人渣事,我周道定要将他斩尽杀绝!灭他的门!”“呯!”周道说完又重重一掌拍在桌上,茶杯打翻水溅了一桌。巨大的响声惊得众人一激灵。
半晌,老张清了清嗓子“刚才东家说的事,在坐的就我们一桌,若传了出去,那么应该就是几位漏的风。嗯,现在说正事。”余秦氏坐在下首的椅子上,经过刚才那么一出,人都有些萎了,心思也不在这上面了。她看着老张说着话,心思有些乱。
“这次召集大家来主要说两件事,粮食的买和卖。先说买,眼下已经开始收秋粮了,怎么个收法大家坐下来一起订个章程。”那几家相互对望了一眼没吭声。“收粮嘛,价高者得,其实年年都是这么个情形。不过今年的情形又有些不一样,今年我们几家粮号之间的怨气着实有些重。若是在收粮上相互抬价想抵垮对方,依我看能不能抵得垮,一时半会的也不好说,不过大家都讨不了好倒是真的。不仅我们粮商没了利,就是城里的人也都得跟着吃高价粮,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老张停了口看着其他几人,有人点头有的无动于衷。
“你的意思是收粮不提价,这么做是为了城中的百姓啰?把自己说的跟圣人似的,种粮卖粮的便不是百姓?”苏同呛了老张一句。老张听了混不介意,反而有了笑模样“谁说我们是圣人,商人赚钱才是本份,只要不是太过份。你不知道我说这些是啥意思?目下我们几家这种拼着不挣钱也得给对方添堵的作法?若真那样,便是给在座的所有粮商作对,那是找死!你就得做好对付我们所有人的准备。”老张不紧不慢地端起刚才浪了一半茶水的杯子吸了口茶水,又道“当然,收粮的价钱还是会随行就市,不同的时候不同的价,各家可以有些小的波动,但每担不要超过五十文。收粮的价低些,我们几家都有好处。"
"这个额度定的有些小是有原因的,若定的大了难免又是相互抬价,总之就在这范围以内,价格再调整得大伙商议了来定。”“你的意思就是粮价多少得由你合盛说了算,是吧?”余秦氏接了句。老张没有正面回答“其实大家抬价拼价格我们合盛也是不怕的。合盛现下不算小粮号了吧?先不说本钱,单说我们占着码头,这个优势就不小吧?再说我们除了此地收粮,在珠溪镇也收,若是哪家觉得不服要与我们拼价格,那就拼呗。”“好像现下也不止合盛占着码头吧,余粮记不也才弄了个更大的?”姚全就那么随口一问。
"你是说原来的骡马市?他们不要了,租给我们了。”老张倒是随口一答。“你,你说啥?”苏同猛站起身来指着老张。老张抬头望向苏同,问道“你想干啥?” 苏同站在那里看着老张,又看老张旁边的周道和冯一,冯一正端坐,双眼漠望着他,这双眼睛有些灰白,像死人的眼睛。苏同感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缓缓地坐了下来问"你们想干啥?"。
骡马市的旁边开着臭气熏天的鸡舍,并且从不打扫,就在门口杀鸡卖,苍蝇是一堆一堆的,再加上周道这么多的伙计覇着码头,也打过多次,情势很明显,现下更打是不过。即便他们按着粮号的规制已修了有个六七成了,最后也不得不在前天低价又转回给了原来的骡马市,他们不怕脏不怕臭。
“骡马市把房子租给你们了?”余秦氏不甘心。“嗯,昨日租的。他们倒是一转手平白捡了百十贯,这帮老小子,鬼精。”老张摇头笑骂,看不出气恼来。
余秦氏脸都青了。老张盯着她道“看到了?明的暗的阴的,怎么玩儿都可以。别忘了毒大米的事,方县尉和潘爷可能有兴趣追究,你记着我说的是可能。如果来硬的,你以为会有什么结果?⋯想想徐十一,想想家里人。”最后这句是说给大家听的,虽未说破,但意味深长,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老张喝了口茶淡淡道“好了,说远了,刚才说道哪儿了?嗯,刚才说了买,这便说说卖。我也不绕弯子了,卖指的是官府征粮,都知道每年秋收后,官府要从粮商大户手中购进粮食填上常平仓的窟窿。由于一些个情形,往年这官府购粮的差事基本都由姚家接了,各位也很配合,在给府衙报价的时候没人去添乱,故意去报低价。因为你们知道那用处不大,而且必遭报复。你以为是遭姚全的报复么?他没那个本事,这个各位有数。今年我们希望一切照旧,唯一不同的是今年由我们去接官府的差事,至于姚家我们已经商议过了。官府到时会召集我们在座各位去报价的,你们的报价我们会提前知会给各位的。我这里想着重提醒一点,如果到时有人报低价来抢我们的生意,你便是告诉我们,开战了。我就说说明面上的吧,如果我们觉得无利可图,那便让你把官府的这单生意抢了去,但你要记住,到时你收不收得到官府的现钱,什么时候收?收到的会不会是交钞?你得多想想。还有我把着码头,到时候你的粮交不交得够?要是交不够,不止是钱的事,是要被治罪的。这些你都得想清楚了。至于暗的嘛,我们东家读书人出身,总有些不屑!这些不提也罢。“老张手一甩颇有些潇洒。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19 09:36:17 +0800 CST  

乌古伦抢红包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19 09:48:02 +0800 CST  

77镖局还没有走上正轨,周道接手后只接了两单小镖。人员经过了一些整治,原来的留了小半,补充了些新的人手。大部分是合盛和珠溪镇那边的伙计,另外的也招了几个,江月石和樊陀便是这次招来的。他俩一个疤脸一个挂单的和尚,都不是本地人,好勇斗狠在县内有小名气,是潘爷介绍来的。
最忙的要算冯一,有些场合周道是要带上他才放心的,他是周道的心腹也时常在一起商量事,所以虽说兼着总镖头的差事,但在镖局的时候有限,另外他还得带着大家练武,总之分身乏术。“若是多两个像你这等功夫,得力又信得过的人就好了。”类似的感叹周道已说过几次了。往回冯一听了只是笑笑,这次他不再沉默,他沉吟一番道“其实我这功夫也没啥,比我历害的多了,我便认识一个。”
“哦?你是意有所指,是谁?说说看。”周道蛮意外的。“是我的一个兄长,其实是我亲大哥在军伍中的一个弟兄,本来我们全家路过资阳县便是要去投奔他的。”“哦?这可没听你说过,他在哪儿?离资阳可远?”“倒是不远,就在资州,尖耳山的青牙顶你听说过吧?”
周道一愣,低声道“宝丰寨?他是土匪?”冯一点点头没吭声。这下该周道惊讶了,“怪不得没听他说起过此人。”周道心想。青牙顶的宝丰寨周道是知道的,自从十多年前蒙古人打进川内,攻破成都,作为前线的四川各府路便乱得很,不论富贵贫贱,各类人等势力均逃难的逃难,避祸的避祸,或躲入城中或隐至大小山林之间,其中不少成了匪,大小山寨多的是,不希奇。可这青牙顶的宝丰寨却不是那时立的寨,它是祖传的,听说有上百年!时至今日已是资州境内最大也最难打的一处强人窝子。
说它难打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它的地势太险。青牙顶在尖耳山中,除了一前一侧两处近乎直上直下的通道,再没别的路。山寨共四道寨门,几面均有十丈以上的石壁。山上有水源,地方还不小,利用小块的山地种着粮食,只要囤集足够,可养千人。青牙顶四周山峰连绵起伏,占地很宽,在此深山沟壑,长期围困几乎不可能。
在蒙古人退军之后的十余年中,官军大的围攻共剿过它三次,都未曾攻下。周边地势没那么险要的小匪窝子倒是剿了不少,不过事后又被人给占了。
“你这个兄弟在宝丰寨是干啥的,就是做的啥位置?”“我们之前在梓州,后来他走了,一年前他请过路的商队中信得过的人给我带了话,若是我活不下去了,便去资州找他,他那时已落了草,在青牙顶作个小头目。”“所以你就来了。”冯一点头,“他只比我长一岁,原是军中的游骑斥候,弓马皆精。”“哦?你觉得此人可靠得住?”周道立时眼睛一亮,冯一缓慢但很慎重地点头,这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担保。“那还等什么,快想法请他来,他不会嫌我庙小吧?”“之前,我有这个担心,不过现在咱们也做得不错。”“那就好,快去请他,总得试试。”
“不过⋯”冯一有些迟疑,“嗯,还有啥?”“他和我还有些不一样,他是个生女真,这么些年了,汉话还是说不好。”“能听懂不?”“能听懂,就是说得慢,发声也怪。”“那有啥?快去请!你看是你去,还是其他人去?”“其他人不合适,他不认识,还是我去。”“那是土匪窝子,你如何见他?”“山下有个村子,叫石板村,找到孙老二家便可带话。”周道点头,“你此去定要小心,大致要多少天?哦,忘了问你这个兄弟他叫啥?”“若顺利,来回差不多十天吧。嗯,他叫乌古伦。"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0 09:54:2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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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0 10:13:0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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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1 09:40:30 +0800 CST  

21日的更新写的是赌坊和筹钱购粮,被和谐了。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1 12:02:12 +0800 CST  
跳过78章,直接发79章。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1 12:34:19 +0800 CST  
79“官文刚到还不曾传发布告,常平、军仓、转运三仓增粮,数额几乎是往年收粮的三倍!情势险恶,这次朝廷是真金白银的拨付了银子,此次可说是机会大好,没想到你才做了一年就碰上了此等好事!”徐辩说得连翻感慨。后院的堂屋就坐着徐辩、周道和老张三人。
“机会是好,可惜现在没钱收粮了,完全没钱了。”周道也在感叹,激动归激动,屋中一时无语。“要是,⋯”老张斟酌道“要是能提前把粮款支应出一些来便好了。”“咦?”徐辩看老张又扭头看周道,周道也看向他们。“有点儿意思!老张你说说,咋想的。”徐辩问道。“官府不是收粮么?我们先拿些粮食押给官府,换些现钱出来不行么?”老张反问。周道听了也是心头一热,赶忙说道“一般来说在官府招我们这些大户比价之前是不会直接就收粮,因为按着啥价来收还未定下来。不过我们按自己收粮的现价加个两成,把粮食抵给官仓,换作是官府,想来也没啥风险吧?”
徐辩皱眉听着半晌不作声,突然问道“你们想押多少粮食?就这样先行把粮食运往官仓会不会太打眼?其他人会如何说?”老张想了想道“若是能先换得三千贯便好了,粮食不用动,不必弄那么大动静,骡马市的粮仓也修的差不多了,修好的也已装了粮食,我们直接将骡马市的粮仓移交给官府,由官府派人把守,这样不就行了?”徐辩低头默默盘算,然后抬头道“嗯,试一把!事不宜迟我这便去找于大人商量。”话说完他便起身往外走,刚到门口他又补了一句“周公子也跟着我去。”说着也不等周道,径直出了门。
“这么个弄法?靠得住?”知县于承中皱着眉头颇有些顾虑。这是在县衙于府后院的内堂,就于知县和徐辩两人,周道在前院的厢房喝茶等着。“有粮食在手便靠得住!这么好的机会不可让别家抢了彩头。”徐辩停顿了下接着说“今时不同往日,今年给本县下的数是三仓合计一万担!这是政令,也是军令!怎么着都得完成,去年是三千八百担,足足翻了一倍还多。这粮价越收到后面越高,上面拨付的银两够不够?这些我们都得先想着。"徐辩二目放着光"眼前最要紧的便是把粮食抓在手中!于公于私都是好事。在我看来这不是要不要的事,而是动手一定得快!粮食可是活的,它可不一定非得留在本县,若只靠各村镇每年的上缴,除了本县留存,剩下的只怕差得远了,到时为了完成朝廷的摊派,各县都得打架,谁的动作慢谁就等着挨板子。有粮在手,怕什么!”
受到徐辩的鼓舞于知县似乎也想通了此节,有了信心道“嗯,三千贯也就两千来担,想来也出不了大蒌子,实在有什么,用自家的钱也能先堵上。图之,此事便由你劳心办好,手续上面切记要做得细!免得日后授人以柄。另外把骡马市仓中的粮食点清点足后,用封条封存起来,禁绝烟火!多派些人手守着,然后再放钱!嗯,还有我们自家这段时日也要尽可能地多囤粮食!”
徐辩拱手“大人放心,这些我省得。”“哦,还有一事⋯”于知县组织着言语“这三千贯押给他周道,这是借,不能算在我与他的收粮分成当中。按月息五分,规矩还是要讲的嘛!"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1 12:35:28 +0800 CST  
80第二日更疯狂的抢粮便开始了。本来周道已基本没啥现钱了,还没把骡马市的粮库装满,徐辩就提前支取了八百贯给周道,并告诉他“十日后各家比价,你看着办。"也就是说不到十日官府收粮消息的就会传出去。
“时间就是金钱!”周道想起了一句老话,然后他感觉就像是蜂窝被捅了一般,合盛的人倾巢而出疯忙起来。除了留下一些人在县码头上继续进粮,其余的人都派出去收粮或联系收粮事议。之前提到过的蛮儿沟,石渠铺和石盘山的胡家寨子,这次都派了人去,就为两个字:收粮。
码头上但凡大点儿的船都被合盛给包租了,沿江沿河往上游走,去大些的集镇码头,就地征粮!什么时候装满船什么时候返航。同时,周道减少了对下游州城粮食的供应量,现在的粮价和一月后的粮价是两码事。他需要钱,更需要粮食,凡事入了骡马市粮库的,徐辩马上给他换出现钱来。合盛和碾房仓库的粮都往这边运,装不了就直接运进官仓,他们也不管了,也顾不上避嫌了。就看这几日,等其他人醒过味儿来,这粮价噌噌地往上长,那早已不是现在这个价了。于是便越来越明目张胆地干,往官仓运粮食又能有多大的错?只要能换出钱款来便成,如此循环往复,不几日竟借出六千多贯来,用这些钱再去收粮,最为关键的是一定得:快!
也就过了两三日,余粮记和其他两家粮商便闻着味儿不对了,合盛在大肆收粮,出货却很少。然后余粮记从李会处得到确切消息,今年官府要大举收粮。“狗日的于承中,居然敢把收粮的公文压了几日不发!他安的是啥心?”李会愤然拍了桌子,“他安的啥心天知地知, 你知我知。”余秦氏带着掌柜坐在一旁冷声道。接下来的时日,更多的人加入到了收粮大潮中。
本是收粮季节,又是丰收,应该是一年中粮价最贱的时候,可粮价同往年相比根本未跌,还涨了不少。到了第七日,征粮的告示一贴,粮价开始极速上涨,所有的人闻风急动开始囤粮。人们看着粮价每隔一两日便是一个价,纷纷开始惜售,但以合盛为首的粮商还是疯了似的收购,于是卖粮的人越来越少,粮食一天一个价。
“我的个娘唉,十来日前卖粮还是一贯二百文一担,跟往年也差不多,这才过了几日,都一贯七百文了!硬生生的多了五百文!”农户们凑在一块儿仪论着,“疯了,疯了,早晚得降,兴许降得历害。”“二秃子你少胡扯!你自己卖早了,你怨谁?”“娘的!还不是合盛,他娘的,跑到镇子上来收粮,我不是想着平白还少给了船钱么?比往年还高点儿。狗日的,亏大了!”“二秃子,你小子就没老子运气好,稳不起!今年老子收粮晚,开始还发愁,担心粮价跌呢,结果你看,昨日卖了个好价钱。”“刘二,你卖的啥价?”叫刘二的听了,也不说话,得意地用手比了个六字。“你娘的,今日一贯七百文,老子都不卖,你得意个啥劲儿?”说话的吴老四满脸的不屑。“人莫贪,反正今年比起往年来,算是个肥年了,你们说是不是?”众人七嘴八舌,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你们知不知道今年丰收粮价为何还在大涨?”“咦?就是古怪,为啥?我听到说北边开仗了。”“乱球十八扯!我今日中午才听合盛在镇上收粮的伙计说了,官府要收粮了,这回可不止常平仓,军仓和转运仓也都要开仓收粮,你想想那得收多少?”“啊?有这回事儿?怪说不得涨这么凶?这就对了么。”“你听谁说的?”“合盛的伙计啊?”“不对吧?黄幺官儿你自己瞎说的吧?”“这咋不对了?我亲耳听到的,说的这么细难不成是我编出来的?不信你问牛儿,他也在那儿。”“不是编,不是编的,有这么回事,就中午的时候,我也在,两个合盛收粮的伙计在那儿说给我们听的。”“咦?不对啊。”“有啥不对的?”“你啥时候见过收粮的告诉你现在卖粮肯定亏了,往后还得涨的?”“嗯?”众人听了面面相觑,“该不是两个伙计在那儿没事说漏嘴了吧?”“应该是吧?”围成一圈的众人多数没吭声,有摇头,有点头的。
周道的粮库全都满了,满得不能再满了!他提前放入官仓的粮食也都快装不下了。他现在手上又没钱了,除了鼓动别人他也不会再去大量追涨,抵押来的总共近八千贯,早已换作了粮食。官府收粮的消息连偏远的山区也知道了,人们都在拼命的囤粮收粮,农户们为着节节攀升的粮价而笑逐颜开,卖了粮的一个个悔不当初,还没卖的把手里的粮食捂得更紧,“没有三贯一担,想都不要想!”吴老四踌躇满志,那自豪与自信,套用一句后话,杠杠的!
第十日,比价。县里的粮商和大户都要到县衙报价,余粮记的女东家来都没来,只叫了掌柜和帐房来。他们听到了风声,此次官府收粮数额巨大,收粮的款项不能保证都是现钱,另外还得搭配一定的交钞会子,至于是多大的比例,不知道!也不告诉你,自己琢磨。总之是现银不足,交钞管够!你若是卖了粮急等着收钱,那你便等着收交钞吧。"吃吧,吃吧!姓周的,拿交子撑死你!"女东家恶狠狠地想。
于是今日县衙里各家卖粮的报价一个比一个高,生怕报低了价格给摊派上了交钞。有一家种粮的大户犯浑,当堂报到了每担三贯八百文,比县城里零卖的粮食还高出一长截,被于大人当众怒斥,痛骂其不为朝廷分忧,只想着中饱私囊发国难财,不是众人求情,当堂便要打板子。
“说到底还是少了个忠字,对朝迋的忠心,此事不可说说便算了,李大人回头得查查他家的税赋缴纳得如何?有没有偷漏?有些人不知厉害深浅,我们身为朝廷命官就得治!要不一个朗朗乾坤从何而来?”于公说得大义凛然,那个大户憋得一脸紫涨,连连扣首告饶。
于大人也不看他接着道“虽说现在粮价着实涨得厉害,只要出门看看便知,这也是事实,是有目共睹的。但各位要本着一颗公心,有些许微利或是保本便可以了,绝对不许在官府面前坐地起价!李大人你说是不是?”落坐侧首的李会听了,连忙起身拱手道“还是于大人英明,大人说的甚是!”于知县捻须笑着点头,又看向侧立的徐辩,徐辩道“报价继续。”
最终,本县最大的粮商合盛粮行,以每担二贯三百文的“低价”中标,包销由官府采购的七千担粮食,占官府全县囤粮总额的七成!其余三成则由另几家分摊。至此本县粮食收购的差事得以圆满完成。
三日后 ,在合盛后院的堂屋内,周道、徐辩和老张正算着帐目。此次收粮,周道下手的早,早在秋粮刚开始丰收上市,他便开始大宗购进,那时候官府收粮的文书还未下发到地方。是以他前后期相加的平均成本在每担一贯三百文左右,稍高于往年秋收的粮价,最后脱手卖给官府的其中七千担,是每担二贯三百文(注:此时每贯不是按千文计算,而是每贯九百文,在真实的历史中每贯多不足千文),这样他每担净赚了一贯,从这笔买卖中总共赚了七千贯。县府很实在地只配了五百贯的交钞,粮食一入了库,总钱款共计一万六千三百余贯,有银有钱马上即行拔付,充分体现了公平与效率。周道在扣除了抵押借来的八千贯后,还剩八千余贯。
官府收粮这单买卖做成,赢利七千贯,先扣除交钞五百贯,余六千五百贯。另按照当初的约定,总共抵押粮食借款计八千贯,月息五分,不足月按月算,这一部分得分于大人四百贯利息。六千五百贯再扣除这部分利息,余六千一百贯。说好的官府收粮的利润是对半分,即分出六千一百贯赢利的一半,三千零五十贯现钱,和二百五十贯交钞,即此次于大人最后得现钱三千四百五十贯含四百贯利息,另有二百五十贯交钞。合盛粮行从这笔交易中分得三千零五十贯现钱,二百五十贯交钞。
“谋划了这么久,这么多人,这一大通忙活,好多人工还没算进去,到头来得利最大的还是官老爷。”周道有些自嘲地笑着,“他们嘴皮子上下一翻,哎!便能操人生死。”徐辩默默地听着,过了会儿才说“没有他们的,哪儿有你的?”“这倒也是。我们这次也赚翻了,哈哈哈!”三人笑了起来。经过此次卖粮,周道他们的资产基本翻了一倍。
当日起,合盛不再收粮,反而开始加快卖出自囤的粮食,又增加了对州城粮食的运量。他们全部撤回各处场镇上原先收粮的伙计。几日后粮价开始下跌。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2 09:55:2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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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2 10:32:01 +0800 CST  

81时间过得很快,现在是宝祐三年春,周道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有四个年头了。他记得刚来时是淳祐十一年夏末,到现在也不知道那是公元多少年,只知这应是南宋末期。官家往往根据心情把年号多次的改来改去,不止是换皇帝,更多的时候是皇帝一个年号用上几年,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再另换一个年号,看来是不把人搞晕不罢休。于是周道自己纪年,把他初来的淳祐十一年定为一年,其后以此类推,再有几个月就将进入他来此的第五个年头了。
去年秋收,周道着实狠赚了一把,今年的初春,他的触角开始伸向了州城一一资州。之前周道他们同州城的接触基本仅限于向州城里的两家粮商卖粮。今年,在阳春三月的时候,周道州城里繁华地段的赌坊开张了,取名“鑫四海”。
为此周道把吴灾吴能以及七八个伙计调到了州城,在当地还要再招一批人,同时全力推广他们的新业务“字花”。字花虽然才搞没多久,但在他们的地盘资阳县,就做的风声水起,现在已经成为赌坊中利润最大的一块。
贪欲是人的本性,他们的这种新赌法有效的诱发了人们的贪婪,以小搏大简单易行,街头巷尾通常可以找到他们的字花代售点。他把这种赌博的形式变为了人们生活的一部分,可小可大又不至影响了人们的生活,门槛很低,喜闻乐见,只要庄家建立了所谓的信誉便可。
开业第三天,鑫四海便被人砸了摊子。对方来了二十多人,借故闹事然后便把赌坊一通烂砸。吴能和不少伙计受了伤,好在不算太重,一个伙计的胳膊和另一人的腿跟胁骨折了,对方没有下死手。在城里毕竟不能闹出人命,对方倒伤了六七个。即便防备不足,弟兄们还是给砸场子的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合盛的伙计有不少是练家子。
从当地招收的伙计认得几个来闹事的,说是本地的大赌坊宝元的人。得到了消息,周道又带了二十个人过去。同行的有两人比较特殊,其中一个是县尉方旭,他托辞去州城公干,由周道陪着上州城去见他的堂,资州通判方奇舟。据说方通判的老母快过寿辰了,周道由方旭领着提前来拜。周道拜寿时当即奉上二百贯礼金,得以在后堂由方旭陪着拜见了方通判。说是在资阳县做了些小生意,多得方县尉的关照,现在州城也有些业务。听闻通判大人的老母过寿,便央着方是尉前来祝寿,能见着老寿星也算沾了福气。宾主寒暄了几句,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便端茶送客了。
出得门来,方旭从怀中掏出一张贴子递与周道看,周道还是看得懂,这是通判方大人的门贴。方旭又拿回贴子揣入怀中,“走,我们这便去见过司理参军胡庆胡大人。"
到了胡府,方旭递上通判方大人的门贴,便于周道一起在门房候着。不多时,开了中门,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便服迎了出来。这人便是胡庆,方旭与他见过两面,接着又将周道引荐与他,三人客气着进了胡府。胡庆身为州府的司理参军,其中一项职能便是协助知州和通判二位主官,掌管着本州的刑狱揖盗等诸事。之前的司理参军死了,胡庆调来州城不足一年,他是方旭的上官,但方旭的背景不同,虽不算熟但胡庆待方旭还是很亲切。方旭更是自来熟,说着说着便于胡庆称兄道弟起来,并示意周道将事先备好的礼物拿出来。
周道接过由吴灾背着的一个小包袱,打开来又是一层红布裹着的精美黑漆木盒子,揭开盖子就见一尊拇指大小的金佛,维妙维肖金光闪闪。“听说大人信佛,这是我从七星寺特意请来的,住持说很灵验!一点儿心意,初次见面不成敬意。”周道说,一旁方旭笑着附和。
那胡庆见是金佛,又看了看周道,却并未接过,笑着道“这位周公子客气了,你即是方旭大人的好友,来我这里喝茶聊天我是欢迎的,初次见面就如此重礼却是受不得的。”周道手捧着金佛,对方却不接,他多少有些尴尬,看向方旭。
方旭见状马上接过话头“胡兄你多虑了,我这个周兄弟为人大方重义气。很会为人处事,短短几年便在资阳县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他此番来州城确是要做些生意,听闻我要来拜会胡兄,便跟了来接交一番,也好为日后积攒些人脉,除此并无他意。日后见得多了,胡兄自会了解。”
胡庆笑着问周道“周公子打算在州城做些什么生意?”“哦,其实之前同州城的几个粮商一直有些生意往来,这次到州城只是打算再开家赌坊。我们在资阳的赌坊还做得不错,便想着来州城试一试,还望胡大人日后多关照。”
就事论事,此次周道进军州城,在步骤上是有些操切,通常应该先建立人脉,把上下情况摸清楚了,到那时再做不迟。但周道偏有些心急,他要同时办,总之要进一步把生意做到州城。这是一定的,要想做大,便要有更大的平台和空间,县城和州城在格局和容量乃至辐射范围上都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在周道看来,他没有时间只在县里深耕细做,他马上就要扩张,由县城而入州城是必须的。
胡庆点头笑着,看了看方旭又看了看周道“即是通判方大人引荐的,想来是不会差,那周兄弟我便交你这个朋友,你可别让我日后后悔哦?哈哈。”周道方旭二人听了大喜,三人皆笑。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3 09:33:50 +0800 CST  

弓手抢红包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3 10:09:07 +0800 CST  

祝大家过年好!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4 10:01:19 +0800 CST  

贺新年抢红包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4 10:13:37 +0800 CST  

83经过了两次赌坊的打斗,周道带来的人加上新招的,现下在州城里差不多有近五十个伙计。有更多的人才会有足够的威摄力,但他在州城里的营生目前只有一个赌坊,是承载不了这么多人的,所以还得有其他的生意。
接着开粮号,这在之前早就想过,经过一年的生意往来也基本摸清了底,州城最大粮号集稻行背后的靠山便是知州孙大人。合盛粮行一直以来也向他们供粮,若是直接在州城开粮号是必会和集稻行成为竞争对手,原有的合作关系也将破裂,更为现实的是他惹不起,也不能树敌太多。这世道,不是讲什么自由竞争优胜劣汰,但凡成些气候的买卖背后或多或少地都会有官府的影子。
周道寻思,这在古代也算正常,可谓营商环境不佳,缺乏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小人物只能适应,在夹缝中求存,同时还得发展。老张听了周道的论断,有些诧异并对此不以为然,“你还想要怎样?这里是大宋!你去看看其他地方。”周道只得点头称是。粮行暂时不急不代表其他的也不能开。周道和老张、徐辩分析了,认为镖行应该是不错的选择,州城里有一大两小三家镖行,大的一家叫衡泰镖局,背景也基本清楚,很大部分是城东王家的产业。现任家主王涣已经死去多年的爹,曾做过户部推官,王家算是官宦人家有产有地,不过曾经的辉煌早已过去。
州城终究是州城,镖局的买卖相比县里要大得多,他们有时从县里押镖走水路去州城,能接些西返的镖也是好的。还有一点就是,把镖局开到州城不仅分摊了人力成本,关键是可以明正言顺地拥有武力,当你展示出一定实力的时候,相差悬殊的对手便不会自不量力的来挑战你这个所谓的新人,其他人也会暗中掂量一番。是不是非得来硬的,打不打得过,划算不划算,倒是省去不少的麻烦。
于是五月初的时候,他们在州城的镖局也开张了,周道执意给原来县里的镖局重新改了个名字,叫长风,县里和州城的镖局统一都叫长风镖局。镖局开在城外的水陆码头旁,这符合周道的一贯作风,出入方便。别人认为在城内有城墙护着才安全,而周道却认为被城墙围着,他将逃无可逃,在他的潜意识里认为危险或许来自官府。所以,他通常选择住城外。
实力的展示看来收到了效果,现在已经是六月中了,镖局开张并且顺利,营业已有一个来月,期间陆续地接了几单押运的生意,水陆都有。一般而言走陆路的费用要明显高于水陆,且风险也更大,但利润会更为丰厚,所谓风险和收益成正比。他们接单的价格同衡泰相比要略微便宜一点,也不多,周道不想刺激其它的镖局。而衡泰是州城的老字号,有信誉兜底,略贵一些也很正常。于是各做各的生意,虽分走了些客流,但都还过得去,时间便在这种波澜不惊中流逝。
也是在六月中旬的时候,一日早上,小蛮从镖局的后院进到屋中,她的气色有些不好,这一段时日她经常这样,她走近正在吃早饭的周道,有些扭捏难为情的样子,“相公,我想,我⋯想⋯。”“怎么了?嗯?”周道笑问。小蛮似乎欲言又止,脸上也泛着红“我想,⋯你要当爹了。”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4 11:24:54 +0800 CST  
发不出来,直接跳过发的下一章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4 11:25:29 +0800 CST  
知道上一章,周道和他的伙计加入了弓手就行。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4 11:29:52 +0800 CST  
84已经到了七月,州城的生意走上了正轨,周道不时巡视于县城与州城两端,他最近把精力放在了即将开始的秋收上。
虽然今年没有收到官府将继续大规模收粮的消息,估计这种可能性也不大,但周依然需要大量囤粮,这是他的既定方针,不会有所改变的。县城和珠溪镇的粮库又在扩建,在珠溪镇山上的碾房已经增加到了十五座,他把此地水流的落差用到了极限,不能再多了。
夏季到来天气炎热,伴随着闷热天气的还有蚊子,这种最让人痛恨的害虫。还好,让周道欣喜的是这个时代已经有了蚊帐,这极大的解除了他在此事上的困扰。根据质地和价格的不同,蚊帐的面料分为了锦、罗、纱、丝等,周道最喜欢的还是纱帐,透气也相对便宜,虽然这点儿小钱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晚上,周道和小蛮就睡在蚊帐里,他用手摩挲着小蛮日渐隆起的肚子,两人说着悄悄话,此时的周道重新找回了家的感觉,他们共同的家,他和小蛮的。“嘭、嘭、嘭!嘭嘭嘭!”很大的拍门声传得老远,美好的思绪被瞬间拍碎,周道猛地撑坐起身,“怎么回事?"
院子里站着不少人,有两个坐在地上,一个躺在地上。“东家,我们的镖被人劫了!”说话的汉子人称王胡子,平时挺凶的,可这会儿说出来的话带着哭音。“啊,咋回事?说清楚。”周道变了色。“这趟从绍熙府押货回来,去的时候都没事,回来的路上半道让人把镖给劫走了。”“谁劫的?”“不知道啊?不认识。他们在路边埋伏,见着我们就砍,完全不讲规矩,太快了,兄弟们扺不住啊!”“有人死吗?伤了多少?”周道焦急地问。“不知道,少了四个,还伤了几个兄弟。”“少了还是死了?”“少了。”王胡子望望周围,声音发虚,“不知是死了,还是跑丢了。”“胡栓肯定死了,我看见他肚子上被捅了一刀。”一旁的伙计侯驼背解释道。“其它人呢?货都完了?”灯火下周道厉声问。众人沉默,都不吭声。
周道看着地上不时呻吟的伙计,又问“郎中呢?请了么?还不快去!”“已经去了,估计快来了。”王胡子回话道。“其它那几个到底怎么回事?还有谁看清了?”看着众人低了头不说话,周道喝道“田褚英!你来说。”众人左右看看,然后让开了条缝,露出了后排的田褚英。
“当时太乱,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没防备,他们人又多,打在我们队伍的腰眼儿上。当时都慌了,长兵器在后边的车上,好多弟兄没来得及拿兵器,有兵器的几个也抵挡不住,最后就散了。大家和商队的人都在跑,没回来的也不知道咋样了。”他停下来,偷看周道的脸色,张了张嘴,没在往下说了。
周道铁青着脸,“完了,人死了,货也没了!这还用问?”他想着。“在哪儿出的事?”他问道。“在汪家拐,是下山的道上。”田诸英回话。
正说着话,这时郎中背着药箱跟人跑着进了门,于是大家的心思都转移到这几个伤者身上。重伤的有一人,叫史良,胸口被砍中一刀,估计胁骨被劈断了,上半身全是血,也不知他是怎么和众人跑回来的,此时已经昏迷不醒。郎中首先给他看,扒去外衣,一道伤口从左胸斜着划到右胸胁下,是横劈的,腥红的肉往外翻着,血刺糊拉。郎中伸手就去摁住外翻的血肉,周道在一旁看了赶忙喊停,众人咤异地看他,郎中也愣了,问"他是谁?""我们东家。"有伙计应道。郎中盯周道一眼,没吭声。“快去取井水来,快!”周道喊了声,一个灵醒的伙计赶紧打来井水,“那个,大夫,你先洗洗手,洗干净了再弄。”周道亲自把盆子端了过去,郎中又撇周道一眼,若非知道他是东家,估计已经骂开了。“都啥时候了?还穷讲究。”说着不情不愿地伸手进盆子里涮了涮。周道不说话,接过伙计递上的另一盆水,端着又给他冲洗了一遍,才道“大夫辛苦了,治好了他们我定有重谢!可以开始了。”
朗中用手压在伤者胸口,往里摁回翻出来的血肉,并让徒弟往上倒药粉,看着像是往生肉上码调料,然后用麻布条裹住包紧,一层层的缠上。周道在一边看着,一边对旁人道,“再去端几盆干净的井水来,每治一个,都请大夫把手洗干净。只要是见了血的伤口,千万不能弄脏了,一个人的血也不能混到另外一个人的血里,这就是规矩,听明白了么?”众人疑惑着,包括郎中在内,这是哪门子规矩?吃饱了撑的!到底你是郎中还我是郎中?不过看在周道刚才所说的“重谢!”的份儿上,他虽气恼,但还是忍住不去计较。
“听明白了吗?你们以为我说着耍的!嗯?”周道对还发着愣的伙计厉声喝道。“听明白了。”“明白了!”众伙计答到。“再烧两大锅开水去!”周道高声吩咐。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5 10:02:52 +0800 CST  

新年好抢红包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5 10:16:1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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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5 17:59:36 +0800 CST  

楼主:慢手老张

字数:214533

发表时间:2019-12-06 05:50:3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29 16:10:08 +0800 CST

评论数:830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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