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凛冬至,春天远,谁活着谁就能看到。天地无垠-在危城

85早上天一亮,周道他们便报了官,并聚众再次回到事发地寻找镖局那失踪的四人,结果找到了三具尸首,两个是镖局的,一个是商队的,镖局的另两个伙计不知所踪。
接下来的时日便是料理各项后事,这次押货损失惨重。从绍熙府往回押运的绸缎按七百贯保的镖,独轮车上放着装着绸缎的木箱子,足有七八车,货丢了就得赔七百贯。这是货镖,不是客镖,商队的人死了,只按保额算,理论上是可以不用镖局管的,但自己镖局的弟兄死了两个没了两个,总得管吧,另外还搭上了镖局的信誉声名,总之损失惨重。
“钱不但要赔,还要尽快赔,要大张旗鼓地赔。”老张说道。老张、周道和冯一三人坐在州城镖局的后院。“失了这镖,以后的生意还做不做?退一步说就算不做镖局的生意了,那合盛的名号还要不要?所以,既然要赔,就要赔个大大方方。”“现钱怕是吃紧,还有弟兄的抚恤,没那么多吧?”周道问。“确实吃紧。只有动用秋收的粮款。”老张答。周道点点头,“哎!今年的秋收受影响也是没办法的事。老张,你把钱准备好,尽快安排。”“嗯。”
"其实我最担心的,是下次的镖还被劫咋办?”周道皱着眉头。“不会这么背吧?除非⋯?”冯一道。周道点头“一切都有可能。”老张仰头品味道“一切皆有可能,有些事确实难说得紧。不过那又怎样?莫说现在,即便我们日后发达了,家大业大也没得路可退,不管前面等着的是啥,只能趟过去。”“话虽如此,但还是要摸清楚。我问过田褚英,当时商队押货回来在路上被埋伏了,说明对方早就摸过我们的底,知道我们几时过去,在那儿等着了。”“他们多少人?功夫如何?”冯一问。“这样,把田褚英和王胡子都叫来细问。”周道说。
不一会他俩进来,细细回顾此事。“他们人倒是不算多,我估摸着大概有三四十人的样子。功夫呢?也说不上来,主要是来得太猛,一砍起来,满头是血的倒了两个,大家就乱了,商队的人最先跑,大伙也就跟着跑了。”田褚英说。
“他们起码有两个人能射箭,站在那儿没遮没挡的当靶子,都发慌。”王胡子补充着。“商队有多少人?”老张问。“商队二十七辆独轮车,加上管事的一共是二十九人,我们有十个人,两边儿加起来三十九人。不过商队的人不能打,也不愿打,尽想着跑了。”田褚英道。
等田诸英二人走后,周道用手搓着额头“嗯,这的确麻烦,商家保了镖,被劫了也不怕,反正有镖局赔。只要不搭上自己的性命便可,总之在护镖上不能指望他们。”“不会是商队和劫匪联手把我们涮了吧?”冯一倒吸了口气。“不像。”周道摇头“商队也死了一个,伤了好几个,应该不会,也用不着苦肉计。”“应该是有人把商队带的什么货,走哪条路,什么时候,都透给了劫匪。或者他们在州城有自己的眼线?”老张说着停了下,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苦笑道“又或者他们的眼线只是在道上守着,看见路过的肥羊,就赶紧回去报信。这些都说不清楚,总之得靠我们自己警醒些。嗯,暂且也只能如此,该接的镖一定要接,这个时候可不能让人说镖局垮了。"
周道转头对冯一道“你从家里多找几个得力的过来,你也过来,现在要把精力和重点放在这边的镖局上,资阳的镖局就由朱顺暂领。吴能也从赌坊过来,赌坊那边现下还算平稳,就算有人生事,镖局就在城外不算远。”冯一点头应着。
“我在想⋯”老张沉吟道“我们把好手都抽到了这边,万一那边又出个事儿怎么办?比如那边的镖局会不会失标?”“重点是这边,这边才开的镖局有可能是被人惦记上了。”周道揉着太阳穴,“要不还是把吴能调去县城镖局暂领。也的确找不到万无一失的法子,孰轻孰重,押宝吧!主要是这边儿,暂时也只能这样了。老冯还是要过来,毕竟你和乌古伦是真正见过血的,经验要丰富得多。哦,还有,让吴灾在赌场的耳目,招子放亮些,多听多打探,多留个心眼儿,兴许能有收获。”冯一敏了敏嘴唇,“刚才王胡子说对方有人射箭,我想下次走镖我和乌古伦也得把弓带上,还要配些盾牌。”“这个都由你,打仗的事你要多想多说,该怎么配,配多少,你跟老张商量。”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6 09:35:3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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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6 09:57:29 +0800 CST  

86又是秋收时节,周道的现钱很紧,不过今年官府只收常平仓,兴许是去年收的粮太多,又或者是朝廷的财政支不出更多的钱来,总之今年收粮的规模不算大。但周道收起粮食来也不含糊,能挤出来的银钱都尽可能的用在了收粮上,这是一年中粮价最贱的时候,此时不收更待何时?同时今年资阳的常平粮买卖,也如他所愿的被揽入手中。回想这一年以来的情况,总体来看还是不错的,现在的他有碾房,粮号,赌坊,镖局,算是有产有业,而且后两项已经开到了州城。当然也经历了挫折,比如最近的劫镖事件,货被劫人也死了,天底下哪有事事顺心的呢?
一条山道蜿蜒曲折没入无际的崇山峻岭中,山谷里顺着溪流的小路,一支几十人的队伍推着独轮车正缓慢的行进。
冯一背着个小包袱挎着刀走在队伍中间靠后的位置,还有十几人相隔较近,成一条线,走在他的前后。他们的旁边由车夫推着两辆独轮车,这两辆车不同于商队其他装货的车子,一辆装着长矛一辆载着木质的小盾紧跟着众人。
这已经是冯一到州城之后的第三趟镖了,前两次很紧张,尤其是出事后的第一趟镖,也是去的绍熙府。当时所有人都捏着一把汗,不仅加派了人手,而且是好手尽出。他们派出这么多人来押镖,让商队的人都感到惊讶,这一趟镖走下来他们不但不能赚钱,肯定还要往里边贴补。不过周道等人坚持如此,比起失镖死人来说,略亏些不算啥,先把这阵子对付过去,等走顺了再说吧。今日是商队带着六百贯往富顺监去进货的,不算商队的人,连冯一在内共有十五名镖师。
乌古伦和江月石走在商队的最前面,江月石从眉头到腮下有一道翻着肉色的长疤,门牙不全说话漏风面相凶恶。乌古伦汉话说不利索,所以二人一路上基本无话,这也正对他们的心思。
乌古伦挎着刀,背上背着一张弓,腰上挂着箭壶。今日已是出来的第四天了,明日晚些时候便可到达富顺监,众人盼着到时能吃上口热食,在床上好好困上一觉,休整个一两日,待商队釆买完毕再押货回程。不过这些对乌古伦来说,都不是个事儿,他年少便从伍,干的是斥侯,重回山野反让他更自在。只是这带着商队慢慢悠悠地走着,他也多少有些不耐。
山路在前面转了个弯,陡然变得狭窄,右侧是河谷,左侧山林的坡度也变大。走着走着,乌古伦放慢了脚步,然后停住举起了手掌。跟在后边的推车也停了下来,旁边的江月石看着他问道“咋了?”
乌古伦没理他,眯眼盯着左侧的山坡,又看了看前面,转头对江月石道“你到上面去看下。”他用指着左侧的高坡。江月石顺着手指的方向往上仔细看,没看出有什么,转头回看乌古伦“叫我去?江爷也是你随意指派的?”乌古伦看他站定不动,横眉冷眼的瞅自己,乌古伦不说话直接抽出了刀,江月石见状一愣,跟着也不含糊拨刀在手,与之对视。乌古伦不再看他,从身旁的鸡公车上抽出一面小木盾,提刀就上了坡。
坡很陡林很密,看不出什么来,“我走上面,你们在下边跟着。”他回头冲车队喊了一声。商队重又起步,缓缓地跟在后头。只走了几十步,就见坡上枝蔓晃动,一个身影从山上冲了下来,“退!跑!有埋伏!”是乌古伦!在他身后跟着便涌出人来,举着刀高声咒骂着向坡下冲来,一支箭斜着从乌古伦的身侧飞了过去。“往后退!退出谷口!快!”冯一大吼。
人们甩开独轮车掉头往回就跑,刚才走在前面的被后面的车子堵着,推翻车子夺路便逃。“啊!啊!”冯一提着刀背便砍“狗日的杂碎!去推车!敢丢车子老子砍死你!”商队的人痛得惨叫,跑回去了几个,更多的不管不顾朝后逃散。“把他们挡住!先推后边的。”人们乱成一团,也不知冯一在吼啥。好在镖师大多没跑,勉强推了几辆退了出去,剩下大半丢在了路上,乌古伦跑了回来。冲在前面追乌古伦的几个山匪见势缩狭谷。
此时地势开阔了些,冯一迎上来问“他们有多少人?”乌古伦摇摇头“我只看见六七个,后面还有不少。”周围的镖师和商队的人乱糟糟的一阵悚动,已经有商队的伙计拿着刀开溜了。“他们没有追过来,大伙都操家伙,换长的!换长枪。”冯一喝道。镖师们纷纷插回刀,抓起了大枪。“他们在等人壮胆,就要冲出来了。”光头和尚樊陀喊了一声。喊声还没落下,便从转弯处冲出了三四人,有拿刀的有提着枪的,然后又转出了五六人,他们见着商队众人,便慢了下来,往这边靠近,走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在离商队七八丈的地方停了下来,足有四十多人。当先几人用刀尖挑动,翻看着丢在道边的鸡公车上的货物,说着话,笑嘻嘻地看向这边。
“带着货跑不掉。”樊陀对冯一道。冯一捏着大枪盯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乌古伦,“我们有十五个镖师,还有商队的人。”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乌古伦。乌古伦不作声木着脸看向一旁的疤脸江月石,江月石腮帮子上的肉抖动着,他咬了咬牙齿,对冯一恨声道“打不打得过,打了才晓得。”冯一瞪着他,点点头。“全部都听好了,列队操枪!快!”冯一大吼起来,“想想平日老子是咋操练你们的!今日要见真章了!”镖师们端着枪勉强排成了三列,“他们过来了!”有人喊到,“不要慌!宰了他们!”“不要慌!”弟兄们大声吼着相互壮胆。山匪冲过来了,“嗖”“啊!”一支箭疾射而来,接着是第二支,一个镖师的长枪掉落在地,双手捂住胸口跪坐在地。“他们在射箭!”另一个镖师惊恐的大吼,“盾牌在前面,刀盾上前!”冯一连抓带吼,并用枪杆子横着拍在一个想往回抽身逃走的镖师的脸上,瞬间染上血痕,鼻孔也流出血来,“谁敢跑!砍死他!”冯一怒吼“往前冲!别让他们再射!”他提枪大喊着便领着众人往前冲。
“啊!”又是一声惨嚎,一人中箭倒地,他手上还抓着弓,是对方的弓手!“嗯!”对方又一人闷哼倒地,江月石抓着枪跟着冯一往前冲,余光朝侧后一扫,看到乌古伦飞速地又搭了支箭在弦上,根本不瞄嗖的便射了出去,同时对面传来的是一声嚎叫。
冯一提枪就和山匪迎头相撞了!冯一不避不闪,握枪一拨一突刺,对方是个年轻后生,刹那间的惊恐在脸上凝固!瞳孔上倒映的枪尖闪着寒光顷刻扎入了脑中,整个人挂在枪尖上,被冯一一脚踹翻,如被掷出的麻袋般直挺挺的仰摔在地上抽搐着,然后被别人的脚来回践踏。冯一看都不看,挥枪由下往上猛地一撩,枪尖划另一人的裆下和腹部,那人惨嚎着扑在了地上,又一个。
此时双方的人已经撞在一起混战!互相拿刀枪互捅。那江月石确是狠个角色,他当先捅翻了一人,又和另一人互捅了一枪,只不过那人的枪被他一手抓住压低了些,但还是扎在了大腿上,他惨呼着一手拿枪杵进了对方的肚子。田褚英和樊陀也分别杀翻了一人,一个镖师也被长枪桶在腰间,歪倒在地爬行哭喊。
乌古伦不加入战团,他站在众人身后一个地势略高的地方,此处的路虽说宽了些,可并排站上五六人,但毕竟不宽裕,所以真正能接触到的,基本就是双方各自的前两排。乌古伦稳定而快速放箭,对方仅有的两个弓手都被他专门找着优先放翻了。现在对面至少有五人中了箭,尤其是站位靠前的,不但要和镖局这边的几个猛人拼命,还得时时忌惮要命的冷箭,煞是痛苦!冯一杀红了眼,一杆枪连刺带挑带劈,又撂倒了两人,展露在他面前的山匪心中难免惊惧,不由得朝后靠。但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家伙还是很有两下子,已经跟冯一对上好几个回合了。
冯一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一记剌杀扑空,他向后猛闪让过对方的一剌,突然手一扬,一把飞刀直奔对手面门,那小子吃了一惊,反应倒快猛地一蹲让过了这致命一击,飞刀从他头顶飞过扎入了另一人的身体。“啊,啊!”两声惨叫一前一后响起,只见刚才让过了飞刀的年轻人扔了枪,大腿上扎着把短刀一瘸一拐地往后跑。他蹲下去让过了第一把刀,没能让过第二把。“快护少主!”一个中年人挺枪抢身封住缺口,将那受伤的青年护在身后,不让冯一近身。
山匪们骚动了起来,有人向前冲有人往后退。往前冲的仿佛发了狂,狂声乱吼对着这边挥刀猛砍。江月石腿上受了重伤,仍立在第二排持枪猛捅,他此时腿脚不利索够不到,满脸的汗珠随时都要虚脱。他一手抓着枪的前端使出吃奶的劲儿把大枪一把贯了出去,插入前面一个山匪的肩窝里。那家伙连人带枪撞倒身后的山匪,顾不上疼痛,翻身爬起来往后跑。那个当先的中年山匪又去补位,尚未站稳,突然双目圆睁地仰面向后倒了下去!在他的额头上插了支箭,箭尾在不停的颤动着。
“胡二哥!胡二哥死了!”一个声音嘶声裂肺地喊到,山匪们慌乱起来,“啊!”又有一人中箭,前排的另一人返身就跑,“啊!哎呀!”“娘的!”山匪开始跑了,镖师们怒吼着挺枪在身后猛刺,弓弦响起箭矢追身,冯一抬起一脚蹬在一人背上,使劲儿把大枪抽了出来,血污喷洒了一脸!
山匪们崩溃了,拼命拥挤践踏着往后奔逃,长枪扔了一地。“杀!”镖师们杀红了眼,追在身后拿刀枪狠砍猛戳。前路拥堵,不少人往陡坡上冲,跑不及的山匪吓得蜷缩在道边,或是跪了哭喊着饶命。樊陀冲在前面,举枪就刺入一个跪在道边的山匪前胸,那人发出凄厉的嘶叫,双手抓住枪杆,口中往外喷着鲜血,甚是惨烈。樊陀用脚蹬在那人身上,拨了两次才将长枪拨出,旁边卷缩着的另一山匪哭喊着满眼绝望,不等长枪刺下便纵身跃下山谷中全是乱石的溪流,磕在石块上摔成重伤。“跪地不杀!降者不杀!”冯一大声喊,其他人也附和一起大喊,并跟着山匪一路狂追下去。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8 09:59:5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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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8 10:38:2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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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8 10:54:02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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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8 20:03:41 +0800 CST  

87冯一他们追出去三五里地,才押着几个山匪返回,关键是再追下去就没人看守沿途逮到的俘虏,另外经过一番生死相搏也是太累追不动了。同时不得不感叹人在生死之间时所迸发出来的超强的意志力,那些同样疲劳奔命的山匪窜的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儿地跑没影了。
一番查看下来,自己这边的镖师死了三个,重伤两人,重伤的是江月石和小五,小五的胁骨被一枪戳断了,也算是挡了下枪尖,伤口不是很深,但不时咳着血。除了在后边的乌古伦与和尚樊陀二人,几乎人人挂彩。商队的人呢?“商队的人早他娘没影了!”“狗日的,他们倒好?自己的货扔了就跑,老子们凭啥拿命来保他个杂碎的东西?”镖师们咒骂着。
隔不远便有一两具山匪的尸体横卧在地。乌古伦木着脸,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右臂软绵绵的垂着,左手正费力地将一麻布条打起一个疙瘩,做成套状,再把右手穿过绳套挎在脖子上。“怎地?伤着了?”旁边的田褚英见着忙去帮他,乌古伦一摆左手“没事,刚才射得急,有些拉伤脱了力。”冯一看着地上死去的两个伙伴,说不出此时是该高兴还是难过。环顾众人多是很兴奋的,他们死里逃生,还打赢了山匪,此刻刚缓过劲儿,肆意的说笑发泄着,夸张的表情和动作,排解着残余的惊惧。
有两三人正殴打蹲跪在地抱着头的俘虏,其中一人不知是被打的还是刚才受的伤,嘴里往外吐着血。“差不多行了,别打了。”冯一喊了一嗓,那几人也渐停了手,骂骂咧咧地走开。“他娘的,就是上次打劫我们的那伙人。”王胡子指着他们说道。被捉住的俘虏共有七人,一个年轻的山匪摊坐在地上,冯一对他有印象,就是中了他飞刀的那个,他功夫不错,跟冯一很对了几招,可惜没料到冯一还有这么一手,而且他躲过了第一刀。此时他腿上的刀没了,被拨了下来,不知扔在哪里,他二目无神的看着周围的人。
冯一盯着他,心中一动,他叫上两个伙计走上前去“唉,你!”他用手指了一个跪在一边的山匪,“你出来,跟我走。”那山匪惊恐的望着冯一,弓着腰爬了过来,“大爷,饶命啊!我可没伤人啊!”“闭嘴!”冯一一脚把他踹了个踉跄,“叫你走就走,再多嘴便杀了。”那人颤抖着跟着冯一往远处走了将近三十步,站到了路边的树后,冯一拨出了刀,一把抓过了那人的手压在了山石上,“老子只问一次,那个伤了腿的后生是谁?是什么人?你若胡说一个字,我便削了你这只手,若再胡说就再削那只!懂了哇?”那人吓得使劲点头,腿颤个不停。“你说过了,我还要再找人来问,说得不一样,也要切了你的手。”“是少主!他是少主,是我们董家寨大当家的儿子。”那人忙不迭地说了出来,“其他被逮的是什么人?都叫啥干啥的?一个一个的指着,小声说,这次你们出来是谁领的头?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山寨在哪儿?还有多少人?哪些人?一样样地慢慢说。记住!你若说得跟其他人不一样,会咋样,自己想清楚。”“我说!我全说实话!大爷你可要饶过我啊!”那人吐豆子一般,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冯一看着那人的眼睛盯了一会儿,然后抽回了刀。这时乌古伦和樊陀也围了过来,他们又捉了一人来问,答案应该差不太多,只是冯一他们记不住,但都知到抓了个少寨主。带走了山匪,众人围在一起商量。“怕事得快走,谨防他们搬兵回来。”冯一道,几人都点头。“董家寨离这儿也不近,快的话一天一夜能打个来回。我们带着车走得慢,得赶紧动身。"
崇山峻岭间同样的蜿蜒曲折,山道上走着冯一一行人,他们草草掩埋了三个同伴,带着伤员出发了。和来时的路不同,他们在其中一个岔道上转弯走了另外一条路,他们没有走向北回州城的路,而是拐向西北去往距离差不多的箩泉井,箩泉井虽是镇,但此地产盐,商家大户不少,其繁华程度不亚于资阳县城。
冯一他们一番商量后,认为董家寨的山匪几乎可以确定是会追来,不算伤的,他们此次死了的都有十七八个人,寻仇是一定的!这其中还包括他们的二当家胡二哥。还有这些俘虏,董当家的要坐稳位置,便不会不管他手下的弟兄,不会听任他们被捉走而无动于衷。何况这其中有他的儿子董和,他的独子。
对于冯一来说,俘虏怎么办?杀了?放了?有用么?若是杀了,除了结死仇,没有任何用。而且也不符合江湖道义。再说没了他们谁来推车?所以冯一他们要想的便是怎样才能回得去,这么说起来他们可选择的路主要有这么几条:第一继续赶往目的地,南边的富顺监,这条路最近,差不多一日便可到达。但这条路离董家寨更近,只有半日便到,而且先前逃掉的那些山匪已经回去报信儿了。往这个方向走,极有可能撞上。第二条路便是回州城,此地回去要走三天,就他们这种情形,这个速度?被追上宰了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其他可走的地方都太远,而且路陡车也过不去,于是他们想到走第三条道路,去箩泉井!得走上四天,但到了那里安全便基本有了保障,那里通水路,往下游走坐船不出百里便可到达珠溪镇。
还能走路的山匪推着装货或者载了伤员的车子吃力地行进在中间,他们每人腰间栓着根麻绳,麻绳的另一端系在独轮车上,周围是挎着刀的镖师跟着。
董家寨有山匪百余人,地处绍熙府境内的壶山,平日靠打劫过往商队维主业。寨子是祖上传下来的基业,当今的寨主是董贵,他的儿叫董和,就是被抓住的这个伤了腿的,至此已是三代。冯一单独找董和逼问过了,这些被俘的山匪中只有他清楚长风镖局的此次出行。是州城里的同行,衡泰镖局给传的信儿。保的什么镖,去往何处,多少人,什么时候出发给透了个底儿掉。州城里一天两小三家镖局有了共识,打算联手把他这个新来的给灭了。
樊陀皱着眉头,“这么个走法,你说会不会被追上?应该猜不到我们走了这边吧?”他像是自言自语,其实他问的是一旁的江月石。疤脸的腿伤颇重,左腿裤管被麻布条扎紧,满是凝结的血污。此时他正紧闭双目坐在独轮车上被一个长得高大的山匪推着走,闻言睁开一只眼瞅了樊陀一眼,恶狠狠道“你是说老子拖累了你?那你还不快滚?”樊陀羡笑道“你娘的,说话比放屁还臭,就是随口一问,若真是被追上,老子肯定要跑,未必还给你陪葬?”江月石听了,反倒咧嘴笑了起来,指点着正推车累得喘粗气地山匪道“还不快些推,被追上了你以为得救了?打不过的话老子是跑不了,不过到时候老子先杀了你垫背,还是搞得赢地!”“唉,霍老四不是先去州城报信儿了?尽说些晦气话。”樊陀不以为然道。
他们一路紧赶慢赶,走得不快但不敢久停,夜里只睡两个时辰便继续赶路,走了两日,再有一日的路程便能到达箩泉井。这其间他们也曾碰到过其他商队,曾想着是否要结伴而行,好相互有个依靠。但江月石和冯一均认为不可行且无用。一是对方驮着货走得比他们还慢,二来也是更重要的一点是,对方若急着追踪他们而来,那必是为救人和寻仇而来的,根本不会再去打劫其他的寻常商队。他们如果敢追杀而来,首先是清楚冯一他们的人数和情况,必然人多势众稳操胜券,只须对和冯一他们同路的商队说上一句,“此乃私家寻仇,不相干的各自闪远些”便可。想来是不会有萍水相逢的商队,冒死来趟这不相干的浑水。所以他们根本不停,加快赶路。
到第三日半夜的时候,除了守夜的,众人包括被俘的山匪,已顾不上潮湿和蚊虫叮咬,倒地便睡,个个睡得很死沉。朦胧间冯一感到胳膊一阵刺痛,他陡然便醒了。“有人来了。”一个黑影压低了声音,他知道那是乌古伦。“起来,都起来,噤声!”冯一和乌古伦爬上一块大石,只见远处的黑暗中一串光亮一闪一闪,那是火把!谁在这荒郊野岭的半夜赶路?“该来的始终要来。”一股悲凉自冯一的心头升起。“快!把车往树林里藏,要快!”冯一略微一定神,便急道。这道边林木矮小,坡也有些陡,能不能藏得住?就在此时前边响起了呼喝声,来了!来人有暗哨走在了前边,在黑暗中已经发现了冯一他们。“看住俘虏,动就砍了他!”,“操家伙!”一片混乱。尖利刺耳的竹哨声骤然响起,向着暗夜里穿刺划过,在山谷间回响不断。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9 10:16:51 +0800 CST  

逃抢红包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29 10:52:42 +0800 CST  

88冯一摸到一杆长枪攥在手中,便奔向那哨音处。“是谁?我是朱顺!”对面黑暗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冯一一惊,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啊!”了一声,恍然大悟“方向不对!"来人是从箩泉井那边过来的。“朱顺兄弟,我是冯一!”他狂喜大吼,“都停手!都停手!别放箭!是自己人!”
不到半刻,那山间的火把急急地赶到,忽闪的光影下是一张张亲热的脸,人群分开,走出一人来,正是周道。他一把抓住冯一的双肩,“老冯,兄弟们!辛苦了!”汇聚在一起的弟兄们忘却了疲惫和伤痛,欢腾相拥。
送信回去的霍老四没有来,他不眠不休地奔了一天半,赶到了州城,将情形告之周道后就再也站不起身了。周道马上动身,在珠溪镇又集合了人手,便一刻不停地赶来,从箩泉井下船后连夜赶到了这里,总算赶在了前头。
周道他输不起,才失了一趟镖,这次再失,把得力的好手都折在这儿,那他就完了。是全完,不是退一步的问题。没有镖局武力的保护,那堵坊怎么办?他如何立足?这都是一环扣一环,他现在看似家大业大了,但他还是输不起,其实他没有退路。必须保住冯一他们!这是他的力量所在。他之所以经商,就是为了这个!“好在天不负我!”周道仰天长叹。
周道带来了三十七人,这是他临时能搜罗到的全部能打的人,没时间等着招集更多的人手了。除了在外没回来的,家里剩下的就是些老弱或帐房等人,还有一些个仆妇了,由老张统管维持着。刨开重伤和死了的,算上冯一,这趟回来还能打的有十个人,现在周道总共有四十七人。“休息一刻,然后上路,明晚前赶到箩泉井!”周道吩咐道。
当天色蒙蒙亮时,周道被冯一叫住,他们潜入树林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山的对面,他们之前走过的来路上,有一队人正静静地赶路。那些人挎着短刀提着长枪走得急,仔细的数了一下,足有一百三四十人。“他们来了。”
董贵早就看到了山对面周道的一行车队,按回来报信儿的前哨的说法,对方的人变多了。“接应他们的人到了。”董贵暗自焦躁,催促手下加快追赶。自打从逃回的弟兄那儿得到消息,这趟镖黄了,儿子和好些弟兄没回来!老二已经身死。他强压心头震怒,拉了山寨几乎全部的弟兄倾巢而出,他要报仇!要挽回面子,找回弟兄和儿子!山寨?顾不得了!一切都得快!得堵住镖队前往富顺监的路,防着他们扔下车子轻装逃走,要快追!就这样他们星夜兼程一路追了下去。当他们赶到事发地点,看到四散的同伴的尸体时,众人恐惧,更多的是愤怒!群情激愤!仿佛他们才是被劫的,是遭了暗算的受害者。令董贵稍感安慰的是,他们找到了有伤但还没死的手下,那人告诉他,都被抓走了,包括他的儿子。“菩萨保佑!董和没有死!"
趁着暗夜他们顺着去州城的路紧追下去。当天光大亮后,他们一行百余人停了下来,站在最前面的是董贵,他目光呆滞,盯着脚下的烂泥。这是一段滑坡的泥地,一侧是山壁一侧是悬崖,绕不过去。董贵抓起一砣湿泥,走到崖边默默地看着,这是新土,显示滑坡发生不久。路上全是稀泥,除了乱七八糟的脚印还有一道道车辙痕迹,一股恼恨爬上了心头。“脚印大都是反的。是从对面方向过来的!”这车痕不是新鲜的,至少超出了两日,看脚印和用力的方向,要么是别的什么商队留下的,要么就是镖局来时留下的,这不是去资州的方向,而是出来的!去往资州的脚印太少,仔细找来只有七个,其中一个应该是小孩儿的鞋印。他们不是从此路回去的!他们在哪儿?他们会去哪儿!
周道和冯一看着山匪越追越近,“这样是跑不掉的,早晚被追上。只能把车扔掉。”“那俘虏呢?”冯一问道。周道没吭声,放了俘虏,他们的人会更多。“再往前面跑,那儿是一截上坡,路也窄。”冯一道。周道看着他道“你是说在那儿打?”冯一点点头。周道神色凝重,“走吧!”
山匪的队伍停了下来,这是一段长坡,镖局的人在坡的上方持枪以待,他们排成几排,路被堵了个严严实实。双方相距差不多三十丈的样子,就这么僵持着。董贵虽说儿子已成年,可他自己还不到四十,正值壮年,但此刻他也喘着粗气,说实话他真的感到很累。自己带着人紧赶慢赶追了三天,一共只睡了四五个时辰,好几次歇下吃点儿干粮的时候,都差点儿昏睡过去。若不是领着这么些弟兄,若不是心忧着儿子,有一股气顶着,他真是不想动了。尤其是这最后上坡的一段,饶是他走贯了山路的人,此时也觉得腿软。
“寨主,董和在他们手上,我看此地势不宜用强攻。这么一阵子急脚下来,弟兄们都乏了,吊着他们便是,先歇着。等他们从这儿往下撤,再找机会下手。”说话的叫范准,山寨中的军师。董贵点头。
“娘的个乖乖,他们倒是精,没往上攻。此地路窄,一边是石壁一边为山沟,没法包抄。”冯一道。“那便跟他们耗着,他们毕竟是贼,等下去夜长梦多,看谁耗得过谁。”周点答。于是两边就这么干耗着。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过来一人,空着手,喊道“我们寨主说了,把抓走的弟兄留下,车子和货留下,你们走。我们寨主仁义,说话算话。”“滚。”周道就说了一个字。“你们可要识得好歹!若是不从⋯”那人正说着,突然便不吭声了,只见一把弓拉开了箭头对准他,这么近,他脸都绿了。周道抬起了手制止道“两相交兵,不斩来使。”乌古伦眼睛盯着那人,慢慢放松了弓弦。那人茫然间咽了口口水,转头跑了回去。
不一会儿换了一人走上前来,此人身材魁梧长了一脸的横肉,他空手而来。“我们当家的说了,只要我们的人没事,把人放了,你们推着车自己走。你去打听打听,我们董家寨的名头,何曾说话不算数过。”“你说的这些,老子都信不过,你说咋弄?”周道问。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30 10:01: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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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30 10:36:0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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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30 16:22:46 +0800 CST  

89“那你他娘的是想死了。”那大汉望向周道,眼里是凶光。周道却看向一旁的冯一,“教训他。别弄死了。”冯一点点头,把枪交给旁人闷声走了上去。“想来你在那边算是能打的,不要用嘴,用拳头。"冯一边走上前边说,那人比冯一高半头,撇撇嘴没出声。
走得近了,那人拉开驾式,冯一只顾闷头往前靠近,双方已不足一丈,那大汉“咦”了一声,冯一突然爆起弓步前冲,一拳直奔大汉的面门。那大汉反应倒快,侧身跨步一闪,同时右臂抡圆狠砸冯一面门,左臂隔挡冯一这一冲拳。谁知冯一根本不管不顾,任由对方一拳从侧面砸向自己,他借着冲势,以前跨的左弓步为支撑,抬右腿绷紧弹出,一腿猛抡在大汉的裤裆上,“啊!”尖利的变声的惨叫,让人不敢相信这出自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观战的双方听得一身鸡皮疙瘩。
冯一的肩头扫着脸部挨了一拳,腮下立时红肿,不过这一拳劲道已不足,被冯一卯足了劲的一脚给打断了。那大汉双手捂裆,脸色发紫,眼珠就快瞪出了眼眶,嘶哑着倒地左右翻滚,其痛苦可想而知。
冯一站定看着地上打滚的汉子,又看看前方的众人,不说话。不要命的互殴对攻,只一个回合,这是何等的凶狠!众人皆沉默。 那大汉很快被人搀扶下去,隔了一会儿对面再次走出了三人,两人带着刀盾护着当中一人,中间这人文士打扮,空手走到了近前。“某乃董家寨的师爷范准,特来拜会各位英雄,不知贵镖局当家的可在?”此人看上去三四十岁,略一拱手朗声问道。
“我就是。”范准闻声看过来,笑问“周道?”,周道点点头。“早有耳闻,果然英雄。”范准又拱手施了一礼,周道沉吟,也还了一礼。“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想看看我方的几个弟兄是否无恙,不知可否?”“总算说到正题上,亮出了筹码,买卖才有的谈。”周道心想,“你是想看看董和在不在,是否还活着吧?”范准闻言不动声色,只看了周道一眼道“你说的不对,我山寨的弟兄不分亲疏远近,都是兄弟。““呵呵。”周道乐了,“把他们几个带到前面来。”他吩咐道。
片刻后对方被俘的七人被牵到了靠前的位置,他们的手都被朝后绑着,腰间被一根绳子拴成了一串,有周道的人拿着刀枪挡着,想逃是不太可能的,伤了腿的董和也在里面。
“几位兄弟,只剩下你们几个了吧?”范准看到董和心下松了口气,问道。“就我们七人,老四的情形不太好。”董和答的有气无力,他说的老四脸色煞白,被人撑着才勉强立着。“你呢?伤着没有?”“我腿上中了一刀,没伤着筋,还能挪动。”范准听了点头。“你们放心,寨主定会救你们回去的。”“都看到了?带他们下去吧。”周道说,手下便把那几人拖了下去。
“周公子我们开门见山吧,我要我的人回去,你想怎么样?”“我不想怎样,我也要我的人回去,就这样。”“这便好办了。你我都是通情理的人,你放我的人回来,我和董寨主当着自己的兄弟亲口向你们保证,绝不留难你们。还有,不打不相识,日后不劫你家的镖,你看这样如何?”“你家死了这么些兄弟,若不打了,怎好交待?”周道问,他倒是会替对方着想。“那是我们自家的事,便不劳公子费心了,总之我们当众应允的事,定当做数!”“先生的胸口拍的响,但你我之间并不认识也不了解,我这个人小心眼儿,多少总有些疑虑。还有,我上次的镖被你们劫了,死了弟兄也折了钱财,这个帐还是要算一下。"
范准面色闪过一丝恼怒,“你是要讹上了我,还是觉得我董家寨拿你没办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抢了我的钱,让你还来有何不对?这叫讹诈么?至于谁拿谁有无办法之说都是多余,若是好办,你们攻上来便是。别看你们有一百多人,但别忘了,前两日你们劫镖时人数也是我们这边的三倍,若是不愿讲理了,拿命来填便是。"周道盯着范准。
"说完了?"范准问。"没有。"周道又道"谁输谁赢我也不把话说满了,但有两点大概是可以确定的,只要你不自欺的话也应该清楚。第一,若打起来,首先你们那七个弟兄包括董和在内,我可以保证他们活不成,即使我死了,他们是先陪葬的。第二,就按着对你们有利的情形来看,你们赢了,这该好了吧?那你们不死个几十百把人,就能把我们这些人杀死杀散,你信么?你们的山寨还剩多少人?不死也得残废!大家都是眀白人,也不要说大话,我们都实在一些。”
范准听了周道这番说辞,笑道“实在人?有些意思,周公子果然很实在。”他接着又道“七百贯的绸布,是吧?”“还有死人的安埋钱,我也不计较那些零碎的,整数一千贯!”“好!我应了。你放人吧。”“你带钱了么?”“我们一路追来怎么可能带着钱,带的都是刀。”“那你拿什么应。不是跟我空口说白话?我前脚放人,你后脚追杀,你当我是什么?”“我跟你说过了寨主什么身份,岂能说话不算话?你若不信,那你想怎么样?我也明话告诉你,我们的弟兄,寨主的儿子,是绝无可能让你带走交给官府的。你若不依,那么就当他们今日已死了,由你们来陪葬。即便有人侥幸逃了回去,也要把他全家追杀干净!结下了死仇,就是不死不休!”范准神色肃然,声音也不大,但眼含着杀气。
周道略作沉吟“谁说我要把他们交给官府?"范准不答,等他说。周道继续"你看这样如何,人,我带回去,他们是我的护身符,到了州城后你拿钱来赎。”他顿了顿,见范准并不急着反对,又道“你担心他们的安全,怕到了州城会被官府知晓,拿了问罪,我知道他们都是死罪。这个担心可以解决,商队的人先跑回去了,他们并不知晓我们赢了,还捉了俘虏。回去后我会将你的人妥善安置,不让其他人知道。我提一句,我会将他们分开关押,所以你们不要试着营救,那会害死他们。只管照着我们之间商量的办法来,他们就会回去。毁约于我没有任何好处,若是我说话不算数,得了好处却不按说好的办,那你们就只管冲着我来。另外,你刚才也说,日后不劫我们的镖,这个可要说话算话。我补充一下,我们日后走镖,但凡到了你们的地盘要借路,那么按行情该给的钱要给,最好你们也可以优惠些,按规矩来才能长久。最后,我要加一条,衡泰镖局你们把他办了。怎么办,我们商量着来,我不能被人白捅一刀。"周道盯着范准"要让他们伤筋动骨。其他的人我拿到钱立刻便放,但董和要等这件事办了才能放。他腿上有伤,正好养养,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他。就这样,你跟董寨主商量商量。"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31 11:58:1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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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31 12:09:5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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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31 18:56:49 +0800 CST  

90周道一行人在三日后回到了州城,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范准,是他自己提出的。他用自己换回了快要撑不下去的老四,他说还是看着才会放心,有些事需要他来协调。
这让周道十分意外,不由得对他生出几份敬意来,虽然让人搜过他的身,但不会把他当俘虏对待,更像是一个客人。待双方脱离了接触,那些俘虏便被解除了捆绑,如商队中的脚夫一般,继续推着车赶路。只是腰间还挂着根麻绳,连着鸡公车。 当他们到得箩泉井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插曲。待听说他们要雇十条船,载着人和货物要去州城的时,守在码头的牙人叫来了他们的头目。那人看了情形,非但没有因为他们雇的船多而优惠,反将船价提了一倍。因为他见着这些外地人里边儿有好几个是受了伤的,并且急着赶路。要回州城除了坐船,应该是不会有其他的选择。好么,这应该是一笔好买卖。
周道又找码头上其他的船家,那些个船老大皆不敢单独应承。乌古伦火起,推搡起来,眼见便要发作,被周道制止。对方见他们挎刀提枪的,也叫来了人手,他们是地头蛇,也不惧,一会儿便来了一大堆,其中不少是看热闹的。
“不宜生事。”范准告诫,周道认可,双倍便双倍,此地人生地不熟的,该忍的就得忍。
这时人群闪开道,当先一个中年男子带人走道近前,“文爷来了。”刚才那牙人头目忙上前拱手。被称文爷的那人长得高大结实,举止间透着一股子干练,“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待弄清了来历,文爷一拱手“周兄,我听说过你,从资阳到州城,你发得好快!兄弟我佩服的紧。”周道忙拱手还礼“文兄过讲,箩泉井文常士,文爷的名头响得很,今日得见,甚幸啊!”花花轿子大家抬,你捧我也捧,现下对周道来说已是轻车熟路。
这文常士他的确有耳闻,霸着箩泉井一带的水路,手下打手不少,生意做得远,是个狠角色。“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得见,又在我的地盘上,便由哥哥我作东,好生招待周兄弟一番。”“多谢,多谢!"周道拱手"盛情心领,只是今日不巧,你看我有几个兄弟伤重,必须赶回去尽快医治。另外家中还有些事情要办,待来日我定会再来箩泉井与文兄喝个痛快!”周道不愿多呆,以免夜长梦多,答得也严谨。
文常士略一沉吟便不再勉强,当即痛快地为周道等送行,只是船钱坚绝分文不取,并说以后要去州城讨扰,到时定要好好喝上几碗。周道身为后世之人,不明为何素不相识的人,初次见面便如此热情,这是古人的习俗,还是文爷的风格?还是另有所图,管他的。虽有些不习惯,但盛情难却,他只得称谢。如此,顺利的免费乘船回到了州城。
在州城的码头上,很多人都出来看,他们听说了长风镖局再次遭遇袭击的事,又听说镖局的东家带人前去救援。“这么远的路,只怕什么是赶不上了。”可现在听闻他们回来了,而且是带着镖,打胜回来了,于是附近的不少人都过来看个热闹。
小五终究没有挺过去,在从箩泉井回珠溪镇的船上死。周道为此耽搁了半日,安排人将小五的遗体送回了他珠溪镇的家里,并约好下葬的日子再来。十五个人出去,一共死了四个,好容易回到了家乡,大家的心情多少透着些沉重。为了不引人注意,范准和董和住进了州城长风镖局的后院里,其他被俘的五人在珠溪镇便下了船,被关押在山上的鸡舍附近。
“怎么是三成!不是说好镖钱是一成的么?就算没失镖,可也没有送到富顺监啊?我认了,给钱!给你们一成镖钱也够意思了吧?怎么,你们却想着三成?这是哪儿来的歪理!”商队的东家朱亮不满的吼道。这是在镖局的后院堂屋中,周道坐在左边上首,右边坐着商队的东家,冯一和吴能还有樊陀以及对方的两个随从在下首陪坐。“本来只打算给你五成的。你自己的货自己不管,刚开打便跑了个干干净净?事后还想着全拿回去,世上有这么好的事儿?”周道问他。“失了镖就得照赔!自古便是这个规矩!你没送到地方也别想拿钱,我给你一成已是仁至义尽,你还要变本加利?不要欺人太甚!”“为护你的货,我的人死了,这怎么算?你的人跑干净了,深山老林的这么远的路,我的人把货运回来,这又怎么算?”“既是走镖,就要有死人的觉悟。至于脚钱,我不是认了一成么?”“东家,跟他费什么口舌,依我看便是一个子儿的货也不给他,又待怎地?”樊陀此时笑咪咪的说道。
“你!你这⋯”那朱亮手指着樊陀正待开骂,樊陀瞬时收了笑,站了起来拨出刀看着他。“我,我什么?你想骂啥?就骂出来。”
朱亮收了口,看了一眼跟来的两个随从,那两人也站了起来,但并未抽刀只是看着樊陀又看看他们商队的东家。这是镖局的后院,这是他们该拨刀的地方?冯一坐着不动道,“你们这群怂货,敢抽刀,我不挑了你的筋。”“好了,这次就只收三成,原想着是要收五成的,但转念想想,不要让人说我言之不预,便放了你一马。你若不服,不管打官司还是动刀,随便,我都接着,惹毛了我,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掂量。”周道缓缓说道。
朱亮怒目瞪着周道,“想来你周东家是吃定我了!我们等着瞧,你在这州城里还做不做得这镖局生意!”说罢,他转头对手下吩咐道,“叫兄弟们带上货,我们走!”周道见他转身,喝道“慢。既然说到这镖局的生意,你也是跑商帮的,我就再给你说上两句。我长风镖局从今日起便要立个规矩,日后押镖镖局的人在拼命,但商队的人带头跑了的,不论是否保住了镖,跑走一成扣一成,跑上了一半扣五成!最多按五成算,另外脚钱在外。自己的货不管不顾,尽想着让别人填命,没他娘的这个事!商队镖局人人有责,人人都得尽责!反之就得受到责罚。如果已有的规矩不能达到这个效果,那这个狗屁规矩就得改改!我这个法子回头便贴在镖局的门口,以后不论接谁的镖,都是这么办!今日先通知你,你便是最先知道的。”
朱亮侧脸听着周道说的这一大通,“哼”鼻子哼了一声,“州城的镖局可不止你姓周的一家。哦,你想改规矩便改?好!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你可别下趴蛋,我们等着瞧!嘿嘿,我先祝你生意兴隆!我们走。"
五日后,一个商队到了合盛的码头,七八车货物被推进了合盛粮行,卸了货没有停歇跟着便走了。那是钱,一千贯!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2-01 10:22:09 +0800 CST  

范离抢红包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2-01 10:32:43 +0800 CST  

91董家寨的人由吴能带人领着到珠溪镇接了那里的五人,走了。在州城的范准和董和按约定留了下来,他们不像是囚徒,他们的身份是客人,养伤的客人。
朱亮的话说准了,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长风镖局的人除了料理些后事,就没有接到过一单生意,哪怕是小生意。他们镖局的新规定坏了老规矩,众多商家等着看笑话,还翻了天了?就是不做他家的生意,看他那天倒。
直到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把所有人都惊到了。衡泰的镖被劫了。连商队的人一共只跑回来十几个,他们哭嚎着诉说,对方上来就杀,他们报过名头,但对方根本不管,死了不少人,他们也跑散了。这趟镖是去往嘉定府,那个方向上的土匪不少,最有名的要数绍熙府的尖耳山宝丰寨。那里强人众多,官军是剿了几次都没能剿灭,被他们撞上了也只能自认倒霉。几日后,当衡泰镖局带着众多人手回到出事地点时,找到的只有二十余具尸首。 于此同时,一只小船载着几人坐船向西往箩泉井方向去了,船中一人正是董和。此番随接他的人一路回去,范准却并没有同行,他暂时留了下来,是主动留下的,说是还有些事要与周东家商量。
他们商议的内容严格保密,此事只有六个人知道,商议的结果便是长风镖局不再只姓周了,它还姓董。经过激烈的讨价还价,长风镖局六成归周道,四成归董贵。之前周道关于长风镖局的新规矩仍旧有效。
此后的两个月内衡泰再被打劫了两次,其他两家较小的镖局也各被打劫一两次,人死镖失。镖局把价钱翻了一两倍,或干脆不出镖了,一时之间整个州城里的商家无不人心惶惶。
州城的录事参军胡大人组织弓手出城,往来还复地巡查过一两次,没撞着山匪,估计山匪没事也不会去招惹官府的弓手。“这里边有鬼。”弓手都头于烈像是自言自语,“是内鬼。”“都头何有此言?”问话的是副都头李则孝。“你看那衡泰镖局短短两个多月,共接了四单,其中就有三镖被劫。而且走的并非同一条线路,哪有如此巧法,坏事都让他碰上了?”于烈稍作停顿看着老李道“还有,你不觉得最近山匪出没的太过频繁,频频劫镖,难道他们不怕官府请调官军来清剿他们?如此着急地犯众怒?”“那于都头以为是何缘故?”于烈沉吟片刻摇摇头“现下还说不准,只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他皱眉想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倒是忘了,还有个前段动静颇大的长风镖局近段时日怎地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出镖了么?”“好像商家们联合都不找他,谁叫他改了老规矩,想当然地只赔一半,他们当然要治他。”李则孝答道。“哦⋯”于烈眯了眼睛,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
几日后一件不太起眼的小事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长风镖局接镖了。州城中的一个小商家志得号不顾商行间私下的攻守同盟,找长风押镖。这趟镖不算远,完成的也很顺利,于是又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第三次是另一商号的货,这趟镖他们没能继续他们的好运气,他们遇上了山匪。而结局却是山匪被打跑了,这固然因为长风的确能打,另一方面也显得对方没有想像中的强。
这种结果导致商会中的同盟发生了严重动摇,一些商家不仅要问,“我为什么要出双倍的价钱,请护不了我的货的镖局来押镖?比如衡泰?”于是长风的生意逐渐的开始好转,很多商家重新同长风进行接洽,而且这一趋势也越发的明显,凡是找长风押镖的商户也接受了他们的所谓新规则。而此间衡泰又被劫了一次,已然元气大伤。
当众人的视线还集中在近期不时出现的劫镖事件上的时候,周道又干了一件不起眼的事,他以张福昆的名义,买下了那间名叫志得号的小商号。除了原来的东家,他保留了商号中的大部分骨干,这些都是长年走商路跑买卖的老手,不论经验人脉还有渠道都是现成的,在周道看来这些都是资源。
他不满足于坐商的定位,再次迈入了行商的行列,低调的完成了一次收购。新的志得号还有一个占据四成股份的合伙人,这是一个拿出真金白银来入伙的股东,有着陌生的名字,范离,之前他叫范准。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2-02 10:44:09 +0800 CST  

第一部抢红包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2-02 11:23:14 +0800 CST  

来了抢红包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2-02 20:39:41 +0800 CST  

92范准是代表董家寨持的暗股,经过这段时日对周道以及他所做生意的近距离观察和交谈,范准对周道做事的方式产生了兴趣。是以他没有同董和一起回山寨,而是留了下来。
在同周道的接触中,他敏锐的感受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他想到了山寨的一些不一样的可能性。山寨的弟兄们要吃饭,但也要多留一条路,他选择了合作,其实这是他们双方相互的选择。
周道的生意都走上了正轨,似乎也越来越顺,但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他感到了敌意,来自暗处的不为人知的敌意,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他和老张、徐辩谈过,他作为一个怎么看都没什么背景的人窜起得太快,简单粗暴地触碰了别人的利益,他们当然会对付他。当然用柔和缓慢些的方式,他们仍就会对付他。在州城先是赌坊,后是镖局,现在他搞起了商队,你就想他会得罪多少人?
现在霸着州城码头的皮荣皮胖子也开始找他们的麻烦,要多收他们的靠船钱,说是他们的粮船卸货的时间长,所以得多收钱。屁话!老张跟姓皮的谈了两次,这小子油盐不进,要么咬死上述理由要么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给你透个底。
“他是受人指使。我们是船运的大客户,他没理由如此针对我们,这是安了心要对付你。”这是老张的判断。至于这是为什么,又是何人指使,想着这州城里几大商家错综复杂的关系,具体的情形说能说的清? “应该还要开打,大家都在等合适的机会。不把威胁打死或打跑就不算完,谁都不会拱手退出。”周道心想。
时间就在一种对耗中流逝,又过去几个月,不觉已是宝祐??四年的初夏。其间周道和他们打了两场,都是在码头附近打的。周道和小码头的东家联手,共同对付大码头也就是汇水码头的皮胖子。衡泰镖局的人也参与了,结果双方各死了一两人,伤了好些个。大家有一个默契,两方都没有去惊动官府。一是有这个不上台面的规矩,更关键的一点是双方背后都有人,但没有形成压倒性的优势,能从官场的层面摆平对方。并且已经都花了不少钱,弄起来太麻烦,不如打来的直接痛快。当然,只要能成事双方什么招都会用上,现在就这么憋着耗着,看谁撑不住。
周道时常感觉现在又回到了当初在县城里和徐十一、余青田干仗时的情形,只不过双方的势力都更大了。他现在也不敢随便出门,平时都租住在小码头旁的一处院子里,这个院子还算大,他带着三十多人住在里面。城内的赌坊和镖局还有人,有事可以相互呼应。他依旧不喜欢住城内,城墙和城门对别人来说是保护,但他觉得也是威胁,这种潜意识让他坚持住在城外。
周道并不喜欢眼下的状态,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但想痛快地打一仗,一场定胜负的把对方解决掉,并不是简单的一件事情。首先他要对付的并不是皮胖子一个,明面上的有衡泰,还有宝元赌坊,还有他们背后站着的人。这些不太可能一劳永逸的一次性解决,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熬人啊。"其次,大规模的火拼肯是不被允许的,这会死很多人,会引起恐慌和官府出面镇压。之前的打斗各死了一两人,经过一些弥补和协调,这被看作一般的斗殴,当大规模的械斗导致多人的死伤时,那么事情就变得不可控,对双方来说都是。官府肯定会介入,即使能打赢也不知道后果会怎样,说不定已经沦为了棋子或鱼肉。很可能最后摘果子的是另有其人,双方都不能冒这个险。对周道来说此时重要的是少犯错不犯错,同时等待和寻找机会。好在他的各项生意都能正常并朝着好的方向运转,该着急的不是他,时间在他这边。
这日一早,周道正在漱口洗脸,他用清水漱过口,然后用手把青盐抹在牙齿上,再拿一根横绑着毛笔头的木棍刷牙,很不得劲儿,但只能将就着。这时院门外有大声说话的声音,未几进来一个老者,还跟着两个衙役。老者姓唐名述,是司户王参军手下的一个录事,周道与他不熟但认识。
“周东家,王参军请你去商议今秋收粮,还有商税的事儿,你这便与我走吧。”“啊?哦!这就去么?我饭还没吃呢。”周道有些纳闷。“可不这就得去,大人正等着呢。现在吃晌午,还早。”唐录事笑着说道。“哦,我在州城没开粮号,这秋收的事怎么找我商议?这粮号的事得问问我家的掌柜,他最清楚,你看问我我也没个准备,搞不清楚反耽搁了事。要不,能不能约在后日,等老张从资阳县过来,我带他一块儿去见王参军?”
“周东家,我来时王参军吩咐让你随我去见他,至于要不要改日带掌柜过去,你自己跟王大人说去,莫耽搁了时辰,我们这便走吧。”周道无奈只好跟着去,他出门带了六个镖局的镖师跟着他。“啧啧,周东家我看你这排场,就是知州大人也比不了啊。”“哎,有啥法子,这年月不太平啊。”周道笑答。
不一会从南门进了州城,周道才踏实了些。不过心中始终有疑问,“这司户王参军与自己素无交道,事先不招呼一声,也没透个底,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
司户参军的行署没有设在州衙,可能也是方便对外办公接待。等周道一行到了,六个镖师被挡在外面,周道被领了进去。镖师们只得在门外不远的一个酒肆门口吃喝等着。左等右等也不见周道出来,都下午晌了,他们去问,里边没人搭理。于是赶紧使人回去报信,赶来的伙计围了门口,才有唐录事出来。“周道涉嫌偷逃赋税,司户正在调查,尔等围在此处作甚,难不成还想私闯官衙?”
堵在外边的伙计镖师被他震住,也无计可施。再小的官儿也是官儿,背后都站着的是官府,自古民不与官斗,难道真能如他所说,冲进官衙抢人?想反了?
唐录事高站在台阶之上,扫视众人一眼,哼了一声“都散了吧。”众人看向冯一,冯一也拿捏不准,“冲进去?然后呢?不能多想。”他想着,说道“不可操切!多找几个人在这儿盯着,马上派人去资阳县找老张和徐先生,其余的人先随我出城,天要黑了,别被关进城里。”
周道被抓了,被莫名其妙的关了起来。刚进去那会儿,什么人也没见着,他就被带到后院,由三个牢头般的公差领着,单独关在了一间房中。周道刚要质问,对方也不答话,便是一顿拳脚胖揍,连续打了两次,然后他也老实了,不再轻易说话。
“你妈,这是遭了他们的道了!不过看情形不像要弄死老子的样子,等这么久我还没回去,家里面也知道我出事儿了。"周道思量着"他们想干什么?狗日的,总会有人来找我问话谈条件。”想到了这些,周道也渐渐平静下来,只是脸上和身上痛得历害。
转眼过了五日,郁闷加上伤痛,周道已经被关得烦躁不已。下午的时候,没有征兆,周道被差役领着出了牢门。他估计晾了他这么久,对方终于出牌了。差役走得很慢,领着他左拐右拐,最后他被带出了衙门,在门口他看到了老张和徐先生,他自由了。
一切都是无头无脑。“就是要给你一个下马威,让你知道这世上谁是说了算的。”镖局的后堂,周道洗澡完毕同徐辩、老张、冯一三人边吃边说。说话的是徐辩。“这里谁说了算?不会是王参军吧?”周道问。“只是以他的名义,点头的是上面。”徐辩说着摇摇头道“你现在有了名气,上边儿已经注意到你了。”周道有些诧异,他用手指了指上面“你说的是最上面,孙知州?”徐辩无语,只略略点头。
“我何曾敢得罪他,不是粮行都不敢开进州城中么?”“官场的事,只不得罪,你不惹他便算了?”徐辩森然道,“第一,你的对头找了路子通了关系。第二,你走了通判的路子,便是方通判的人。官场上的东西复杂得很,知州大人要整治你一下,给你点儿颜色瞧瞧,你能怎样?你得开开心心的接着。"
周道很有些郁闷,一时无话。“我们拿了一千贯疏通了知州,通判和司理参军胡大人他们三位的路子,你在里面,我们也联络不上,这是我三个商量后办的。”老张低声说道,声音颇为沉重。“白干了,这他娘的都白忙活!”周道心中有怨,又叹了一声“还是大意了!”。“若打点不到,你得挨打。他们就先把你这么关着,吊着拖上两个月。若你还不上道,再罗致罪名,到那时更惨!”徐辩是过来人,知道内幕,见得多了。
“偷逃税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周道恨声道。这年头偷逃税赋是个口袋罪,税赋徭役之重还有各项摊派,你若照交那生意也别做了,基本包你稳死。这种情形大家都清楚,所以你若得罪了官府,或是不能摆平,他们随时可以收拾你,当然他们也可以睁一眼闭一眼,这得视情形而定。
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了,这日晚些时候,老张带着张憨娃急急地进了后院,一看神色就不对,老张这是一大早从资阳县赶来的。
“出了啥事?”周道迎上前问道。“里边。”老张就说了两个字,使个眼色,便和周道匆匆进了里屋。“今日一开城门,徐先生便来合盛找我,要我赶紧来告知你。昨日夜里县衙接到的加急快报,蒙古军自利州和巴州两路大举南侵,苦竹隘只挡了一日,阆州已被攻破,其他具体情形不明。蒙古人打过来了!”周道听得心口一沉,一时有些发蒙,茫然间只喃喃道“蒙古人来了⋯终于来了。”第一部完。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2-03 09:56:29 +0800 CST  

楼主:慢手老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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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9-12-06 05:50:3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29 16:10:0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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