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凛冬至,春天远,谁活着谁就能看到。天地无垠-在危城

58“啥?结果周道那小子只报了个乙等?那才多少?怎地让他给滑了?”在县丞李会的府邸,余青田满脸愤懑,问了一串的问号。“是两个乙等,周道和张梦树,就是那个叫张憨娃的。”李县丞纠正道“再说那徐辩过问了此事,给里正和县里的录事文书都打了招呼,那些人谁敢跟他徐辩对着干,两个八十共一百六十贯,也差不多了。”
“那才多少?不是说好的四百贯呢?徐辩!狗日的官商勾结鱼肉乡里。”余青田心中极为不甘,恨得牙痒痒,他读过些书,总爱拽些酸文,一时激愤忘记自己与眼前这位的关系了。
李会听了此话,脸色不觉冷了下来。余青田猛然醒悟,陪笑道“李大人,你别见怪,我只恨那徐辩小儿狐假虎威着实可恶。”他说着一停,象想起了啥“诶?我昨日还在合盛门口见着过周道,看情形跟没事人一样,那个张憨娃还是如长随一般跟着他。大人!我们可不能被他耍了,你老可要为民作主啊!”余青田苦着脸,起身冲李会一揖到地。李会抬手不耐烦地制止了他“耍你又如何?本来就是耍你嘛!我专门让人查了,别人的过户文书一应俱全,保人中人都有,你能咋地?那徐辩本就是管这个的。不服?不服你也把自家的家财田粮都分给外人啊!如此一来编户降等,谁也拿你没办法。”
“没办法?我就不信了,这里还是不是大宋的天下?我告他去,他县衙有人,我便让人去州城告他!他这是逃避征缴,欺瞒朝廷的和籴之策!我便是告不倒他,也要给他添堵!”余青田极为不忿。“诶,诶,你告谁去?你明知本官是掌管本县钱粮征收的主官,你到州城告谁去?嗯!是告本官征缴不利,办不了差事么?”李会有些冒火,在他看来余青田这厮的脑子已经不好使了。“
“州城不是还有王转运使么?”“幼稚!本官上面有人,于知县上面便没人么?你是想让本官为这屁大点儿事与知县撕破脸皮么?糊涂!混帐!”余青田被这一骂,有些蒙也有些嫣儿,“我们费了这么多的心思,难不成就一直被个外来的野种压着?”“义气用事有何用?凡事都得多过脑子!现下的局面是,你打,打不过别人。米,卖不过别人。论靠山,他背后摆明了有人。诶,你也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了,咋就让一个新来的给弄成这样呢?”
“还不是他的靠山够硬。”余青田嘟囔着。“放肆。你这是在说我不管用么?”“诶,哪是这个意思,我哪敢说您老人家啊。”“哎!”李会叹了口气,“我说,他除了靠着于知县,我看那县尉方旭也是向着他们。于知县向来与我不对付,但那方旭你为何不争取过来呢?据我所知方旭这小子可是认人也认钱哦!周道才做了几天,他舍得钱财,都这时候了,莫非你们几家还舍不得么?”“啥舍不得!这段时日我们都花了多少钱了?方旭那里我之前去找过,他都是含糊其词,不过大人说得是,看来方旭那里不下猛药不成。”“嗯,这就对了嘛。另外你再去,就说我让你来的!他是知道轻重的。”“唉。大人如此说,我多少有些底了。”“还有,此事说来,根子是在周道这里,此人不按寻常路数行事,我有预感,此人不除,终成大祸!”李会眯眼缓缓道,说罢又盯了余青田一眼。“此事我与大人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大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要谨慎。”“我省得。”余青田郑重抱拳,神态又恢复了往日的定力与豪气。 下午的码头太阳大,空气中带着潮气,感觉有些闷。“这才四月,就他娘的开始热了?”合盛粮行的后院,吴能敞开衣襟,抓住领口扇着风。“主要是你太胖,其实也没那么热。”一旁的小伍笑着道。这时从外面跑进一个伙计,冲入后院看了一眼,张口就问“东家呢?”众人知道他问的是谁,张憨娃朝屋内一指“里面。”那人便急匆匆地进去了。“东家,出事了!”周道心头一颤,站了起来“啥事?”“死人了,应该是镖行的人,死了好几个。”“啥?咋死的?慢慢说。”周道问得急,身子却又重新坐了下来。“应该是走镖死的,正抬着人从外面过。”周道舒了口气,“外面?就码头这儿?看看去。”说罢带了冯一等人便朝外走去。院中的众人看着周道他们带了刀出屋往外走,也纷纷跟上。他们来到码头边通往县城的土路上,远远就看着路上围了不少人,周道带人挤入人堆,只见中间放了好几辆独轮车,最前面的三辆上面各爬着一个人,脸朝下被车驮着。“死人!”有一人背上有明显的刀伤,但最刺眼的是他们几个怪异僵直的姿势,有的手臂弯曲翻向后背,有的腿朝后翘起,直愣愣的,看得人寒毛倒竖。“散了,散了,别挡着道,这儿还有没死的呢!好了,让开,说你那。”有人吆喝着。周道和众人闪在一边,看着运送尸体和伤者的一行人缓缓的朝城门走去。有一种恶心混合着恐怖的记忆,像是从他的内心深处被唤醒爬出,周道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02 09:5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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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02 11:25:53 +0800 CST  

59当日晚间的时候,陆续有伙计打探消息回来。说来也简单,此次镖行护送商户走陆路去往绍熙府进一批铁器和杂货,结果还没到地方,半道便被劫了,进货的钱全没了,人还死伤好几个,这倒霉催的。“护镖有几年都没死过人了,这会不会是⋯?”张福昆思量着没往下说。“会不会啥?老张你就别卖关子了。”周道等不及了。
“我在想这失镖,会不会跟十八罗汉内讧有关系?”“嗯?嗯。”周道若有所思。“你是说劫道的不买十八罗汉的帐了?”“十八罗汉?还在吓唬人那,现在剩了几个?还罗汉呢,保不齐是他们自己人给报的信儿。"
同一时刻,方旭的府邸。余青田直接使人将四口大箱子搬进了院内,他递上礼单笑着道“方大人,您是为官一方造福一方,保着本县的平安,早就该来拜望您了。为此事县丞李大人还说过我呢,这里是一点儿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大人笑纳。”
方旭把玩着手中的礼单,上面写着二百贯,他笑着道“保百姓的平安,是本官职责所在,哪里用得着这些虚礼。说吧,找本官何事。”余青田听他说得如此直白,略有些尴尬,笑着道“大人说笑了,哪里是有什么事才来拜望大人,在下完全是出于对大人的仰慕。”方旭听他不肯明说,便也不答话,只是有些玩味地看着他笑。
余青田清了清嗓子“说到治安,本县历来都是风平浪静的,不过⋯”他略一沉吟“不过嘛,自从那周道的合盛粮行开张以来,便是打斗不断,把本县搅得鸡犬不宁。大人你看他一个粮号,却整日聚众舞刀弄枪,他是在卖粮还是想杀人?若由着他继续下去,弄出了人命如何是好?这不是跟大人您对着干么?”“嘿嘿,我怎么看着,都是你们主动找上门去打的啊?哦,你的意思是都打上门了,别人还不能还手啰?”“大人有所不知,那合盛尤为可恶,他若不是强霸着码头又如何会生出这些事来?这可不是我余粮记一家容不得他,是他做出来的事,太没屁眼儿,确是天理难容啊!”“哦?他若不再独霸码头,你们便罢手了么?”“他若真是如此,我们⋯嗯⋯我们便握手言和。”
“好了,好了!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管不着。你便直说今日找我所为何事。”余青田强压下心中之气道“我们知道大人素来公正,相信大人会站在正义的这边。”“正义的这边?哈哈!”方旭笑了起来,“站在你这边便是正义,站在他那也就是邪恶?你是自以为正义吧?哼,胆子不小,敢在这儿给我划道道。嗯?”“不敢不敢,大人误会了。”余青田抱拳拱手急忙解释,“生意上的事,生意人自己摆平,不敢搅了大人的兴,大人只须一视同仁便可。大人你看如何?”
方旭盯着余青田,半晌才道“这还差不多。拳脚棍棒上解决的事情,非要屁话这么多。我这人向来公正,既是应了你,便不会拉偏架,该公事公办的自会一视同仁。”余青田听了,忙起身长揖到地。方旭坐着受了。“记着,最好别死人,少死人!”“唉!记着了。"
看着躬身离去的余青田,方旭重又回到屋内坐下,拿着礼单观赏了一会儿,仔细折好,揣入怀中。“什么也不用干,坐着便把两边儿的钱都挣了。让他打去,什么是赢家?这就叫赢家。”方旭笑了。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03 09:23:5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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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03 09:40:5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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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03 20:39:41 +0800 CST  

60码头正中的骡马禽畜市场开始搬家了,它会搬到离码头较远的一块地方,那里要大一些,也通路,而且已修好了简易的棚子。
三日后,原来的骡马市变成了热闹的工地,整个的建筑都在被拆除,连地面都被铲了重新翻填平整,以避免蝇虫的滋生和浓烈的尿骚味。
余青田两臂抱在胸前,面对着骡马市的门口不时对围在一旁的人说上两句。这次余青田把骡马市买下来是花了大价钱,这骡马市共有三个东家,生意做了多年,本来不愿意卖,但经不住高价,狠敲了一笔竹杠,高高兴兴地搬家了。余青田下了狠心,也下了本钱,他要将在码头最左边,位置很偏的余粮记分号移过来,把原有的建筑全部推倒重建,连地皮也不放过,都重辅。这次的人手他也找得足,三个月后他便要开张。到时候同合盛粮行相比,位置比它好,地方比它大,守在码头正中,再多招些壮汉,天天陪它打。“他娘的,等着,老子干死你!”余青田恶狠狠的想。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过去了俩月。说来奇怪,在余粮记大肆修建的这段时日,合盛并未主动挑衅,大家各忙各的,一时间倒也相安无事。
时值六月,正是所谓青黄不接的时候,粮价一直在涨了,合盛粮行此时釆用少进多出的策略,将年初便开始囤积的粮食一点点儿的往外吐,同时依旧把持着卖粮的半壁江山,着实狠赚了一把。
这种平静直到有一天起了变化。骡马市紧临着的一家店铺悄然搬家了,只隔了一天便有人往里搬家,没有任何的修善。余青田站在隔壁店铺的门口看着,脸色铁青,一直站了很久,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只见人来人往中,人们抬着一笼笼的鸡往店后的院子中送,在门口也堆放着七八笼,搬运的人中有身着黑色衣裤的伙记在帮忙,有的搬笼,有的喂食喂水,但唯独没人打扫店面和门口,鸡屎污秽流了一地,只一会儿周围便臭气扑鼻苍蝇扑面。
两日后的晚上,余粮计的东家和掌柜还在店铺中说着事。“打听清楚了?”余青田问道。“打听清楚了,那个卖鸡的禽铺的确是周道开的,每日有船从珠溪运来。”掌柜答道。“谁让你说这个,这还用打听?”余青田一挥手满脸的不耐。“是,是,合盛两侧的铺子我都使人私下找他们的东家打探过了,他们不租。”“嗯?多给钱也不租?他们想要多少?”“哎,不是钱的事儿,我专门问过了,那店铺已转租给别人了。”“我知道他已租给别人,我愿出高价接手。”余青田打断道。“可他转租给了周道!”“啊?你说啥?”
“那周道将合盛两侧的几家辅子各加了几贯钱全转租了下来,只名义上是他租的,真正使用的还是原来的租户。”掌柜自己也感觉有些晕,补充道“即是原来的租户将门店转租给周道,周道分别给原租户和房东各几贯钱,并签下租约,三年内此店铺便归周道使用,但规定周道只能将店铺让于原来的租户使用,租户还是按原来的价钱给房东交店租,也按原来的模样照旧经营,但他已不能再转租了,因为店铺已经被周道租下,是周道的了,但房东和原租户都从周道那儿白得几贯,何乐不为?并且周道那贼子还大费周章的找了中人和保人为证,听说那姓潘的就作了保人。所以我们若想再租已是不可能的了。”掌柜绕来绕去的说完,直觉得口干舌燥,抓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徐青田听得眼睛有些直,彻底沉默了。
合盛粮行,后院。周道,张福昆和冯一坐在屋内。“这段时候很关键,一定要注意,他们不会这么算了。”周道表情严肃道。“从珠溪鸡舍那边抽调了六个能打的到鸡禽铺,加上合盛的伙计共二十多人。还有牙子和船伕,总共我们这边差不多有五十人了。”张福昆不紧不慢的说着“另外,我已经让他们平时也全部挎刀,店铺内棍子也有多。”周道又看向冯一“老冯也说说。”冯一接口道“兵来将挡,他们没个上百人根本不敢来,没啥怕的。再说不是还有潘爷那儿么。”冯一说着略有点迟疑“另外,昨日镖行的黄五问我可愿意去他们那儿。让我坐第二把交椅。”“哦?你可愿意?”老张问道。“我当即便回了,现下镖行也归了徐十一,我怎会去投他?”冯一有些忿忿道“再说,我在这儿虽算不上啥人物,但在这儿简简单单没啥烦心事,大家伙相处也算痛快,没人嫌弃我们是金人。还有,东家于我一家有恩,在我最落魄之时帮了我,待我也不薄。我冯一虽是粗人,但决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怎会弃东家而去?只是此事我终觉得还是知会一声的好,以免有什么误会。”
周道重重点头并拱手道“冯兄不必过谦,你对我很重要!”想了想又笑了“若是以后还有人出与某些目的拉拢于你,并许以重利,冯兄收了便是,只须事后告知一声便可。我到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冯一听罢连连摆手,老张却笑着劝道“无妨,此事东家自有深意。”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04 09:43:3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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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04 10:43:33 +0800 CST  

61到香月轩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周道在小蛮这儿随意吃了些东西便急着上床。“先把身子洗洗,哪有如此猴急的。”小蛮挣脱开周道的爪子红着脸埋怨道。“有日子没来,这段儿太忙,事情也多,怕是精虫上脑了。”周道摸着后脑勺笑得像个无赖。小蛮不知他所说的“精虫”为何物,但大体也猜得出不是什么好话。羞道“你等着,我让他们取些热水来。”
过得一会儿,便有两个仆役抬了木桶进屋,又陆续提了热水倒入桶中,装够半桶便出去了。随后又进来个中年妇人,也是这妓馆中的仆妇,手中拿了麻布等物什帮着小蛮一块儿给周道擦洗。周道此时脱了外衣坐在床上,心想“这服务真心没得说,钱花得值!”那妇人见周道笑眯眯的坐在床边,也笑道,“周公子这便进到桶里吧,趁着水正热。”周道依言脱去了衣裤,伸手试了试水温,口里还道“这水烫不烫?”“不烫的,这水还没烧多久,不成想公子这么快便打发了客人。”“嗯。”周道坐入水中,双目微闭,浑身被热水一泡,说不出的舒服。““啥客人?”小蛮用手在周道双肩轻轻揉捏,不经意的问周道。"嗯?"周道正眯眼亨受呢,"啥客人?"他不知道小蛮在说什么。
“方掌柜啊,刚才在楼下他还问过公子住哪间房的,他没上来啊?”"没上来。"周道应着。“嗯?方掌柜,哪个方掌柜?”周道有些疑惑。“余粮计的方掌柜啊。”周道听了不吭声,沉默了一下。“哗”他从水中站了起来,“带我去看看。”周道的表情变得冷峻。“这水才烧热的,一会儿便凉了。”那妇人还在说着。周道一把抓过麻布胡乱在身上抹了几把便开始穿衣裳。“在哪儿看到的?带我去。”周道对妇人道。
“就在前院大门。”周道听了便走到屋门口,把门推开一丝缝,朝外望了望。然后说道“跟我来。”便出了屋。小蛮与那妇人对望一眼,一脸的诧异,不过也跟着出去了。他们一路从后院走到前院,在转角处的黑暗中站定,没往前再走,看到大门口的灯下站着个陌生汉子,却不见方掌柜。周道对那余粮计的方掌柜虽说不熟,却也认得。
“方掌柜刚才还在的,那人是余粮计的伙计陈海儿。”妇人低声念叨着。周道没有答话,他竖起食指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跟我来。”便领着她们在昏暗中向左一拐,朝大门相反的方向摸去。
在一楼的一间没有灯光的厢房门口他停下来,轻轻地敲了敲门,压低声音“冯一,是我。”片刻,门开了条缝,门缝里有人影,然后门打开了,周道首先看到的是刀,然后他看到了披着衣服的冯一。
周道,冯一还有小蛮此时回到了拐角处,看着大门前灯下的那人不时院内院外的来回走动,细看门里还另外坐着一人,那是香月轩看门的,周道认得。“应该没什么其他人了。”周道想着,“还有没有后门?”他问小蛮,“没有,前后院都只有此一处大门。”小蛮答道。刚才那妇人,周道已叫她回去了,不过告诉她别吭声,啥都别说。
周道让小蛮跟着,因为今晚可能有人会到小蛮房中来,他觉得还是先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好。他和冯一都带着刀,冯一在前,小蛮居中,他在后,便向大门走去。刚走出几步,在前的冯一突然缩了回来,带着他们忙退回昏暗的拐角处。此时就见门口的陈海儿迎向门外,那个守大门儿的龟奴也立时站了起来。一串黑影急急地鱼贯涌入,足有十五六人,全都拿着刀,还有两个提了长矛。
此刻连冯一的脸都变得煞白,额头上的汉刷地就下来了,只不过黑暗中无人看得见。周道瞪圆了眼,回头向小蛮低声道“你快找地方躲起来,他们不是冲你来的。”小蛮吓得腿打颤,还待说些什么,“快走!”周道把她朝后一推便不再理她。
进院的这些人站在门口,中间一人低声分派着什么,他对众人说着话,在灯笼下不经意地一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周道突然被定住了,他感觉此人提着刀在灯下闪露出狞笑正盯着他,是徐十一!
周道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时有人在身后轻轻扯周道的衣袖,周道猛地回头,见是小蛮,她还未走。只见她用手指着头顶,又指指背后昏暗的深处,“上楼。”声音几不可闻。他们三人急忙掂着脚向远处的一端楼梯跑去。此时那些人也向着他们刚才所呆的拐角处走来,留下了两人在门口把守,其余的分成两拨,一拨朝前院楼下刚才冯一所在的厢房门口聚拢,另一拨往后院楼上小蛮的居所围去。他们走得很轻,几乎没有什么响动,前院的这拨先到,在冯一的门口一左一右两柄刀轻轻地伏下身子,两杆长矛侧对着正门,还有三个散在四周,这其中便有徐十一。他知道冯一的飞刀历害,他手握住飞刀的刀柄,沉默地盯着门口,眼里闪着兴奋和凶狠的光。他们没有动,没有破门,就这么静静的等着,连大气儿都不出,他们在等后院的动静,那边一有响动便同时动手。
周道和冯一正手抓着三楼的栏杆,身体在栏杆外侧,用脚往下探,脚下是另一处房舍一楼的斜顶。离着他们的位置还有些高,用脚够不着,得往下跳,再从屋顶上爬过屋脊到另一侧跳出去,那才是墙外。周道在黑暗中浑身是汗,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心中默念,希望从栏杆处跳落屋顶时千万不要把瓦踩穿,若是卡在了屋顶或者掉进了屋里便什么都完了。
周道默运着气息,膀子拽得发抖,他们也在等,等着对方先动。“咣!”远处传来一声脆响,在暗夜里传出老远,这是用脚踹门的声音。“上!”徐十一低吼一声,“咣。”当先一人持刀猛地一脚把门踹开,门并没有从里锁上,应声便开了,门口一众摸着黑,举着刀枪便涌入门内,朝里一阵猛挆刮刺。
“跳!”冯一低呼一声便率先跳了下去,周道一闭眼,反正也看不清,跟着便跳。“咣!哗!”屋顶上的瓦一下便被踩烂了,冯一的一只脚还踩穿瓦片陷了下去。“我的脚!”冯一急道,不顾剧痛一阵猛拔。周道还算幸运没有踩空,他闻声爬了过来,在冯一被陷下去的腿边一阵猛刨。“谁啊?”脚下的屋里响起了人声。“抓贼啊!有贼!”有人大呼了起来,刚才这么大的响动,此时不少房中都在慌乱地亮起油灯,还有看馆的家丁和一些个不怕事的嫖客提着家伙和椅凳冲入院中。
周道和冯一在房顶上,周道把冯一大腿旁的瓦瓦翻开了一些,然后抱着腿猛往外一拨,“嘶。”冯一的裤腿撕得稀烂,腿上竖着一道道口子鲜血直流,不过腿总算是出来了,骨头没断。他俩趁乱爬过屋脊,爬到房檐边又是摸黑的不顾死活地纵身往下一跳,“咚,咚”他俩摔在地上,所幸是平地,他俩相互搀扶一瘸一拐地往黑暗中跑。
“房顶上有人!”背后传来呼声,“这儿也有人!”院中灯火亮了起来,出来的人多了,乱糟糟的呼喝着。“你们在干啥?抓着贼了?”一个大汉光身上身,手中抓着个凳子便去捅围在冯一门口的人,此时从屋内冲出几人,当先的正是徐十一,“滚!”“唉!咋地了?”光膀大汉没有滚还往前凑,“啊!”昏暗中这人仰面翻倒,胸窝上正中一脚瘫在地上。只见徐十一抽刀站在那儿,脸色铁青,提刀看看左右众人满脸的杀相,此时包括他们自己人在内,没人敢站在他面前。
他们一众人持刀走向大门口,其他人等纷纷往两边闪,“无关人等都滚回去。”徐十一吼了一声,那些人马上缩回了各自屋内,关了门吹了灯,隔着门板尖耳听着屋外的动静。此时大门是关着的,徐十一问留守大门的两人“有没有人出去?”“没有,我们进来后大门便关上了。”此时突袭后院周道的那拨人也过来了,“大哥,没人。”领头的叫黄初,他对徐十一说道。“那个妓女呢?”徐十一皱眉道,“不在,也跑了。”黄初答道。徐十一手一点,叫过呆站在一旁的陈海儿,“你确定我们来之前周道那斯就在院里?”“绝对确定!我亲眼所见,方掌柜也一同看到了。方掌柜去给你报信,我是一直守在大门口,不曾见他出去过。不信你问他。”陈海用手一指身边的龟奴,那人一愣便连连点头。
“还在院子里,给我散开了搜!一间都别漏了,都仔细些!”倾刻间院子里又再次鸡飞狗跳起来。“把老鸨叫来,让她给我认,谁是小蛮。”徐十一冷声说道。不一会儿,两个大汉便拧了小蛮的胳膊押了过来,后边还跟着老鸨。“周道呢?”徐十一盯着小蛮问道,小蛮痛得满脸的泪,“我真不知道,他刚才就走了。”“啪。”徐十一抬手便是一个耳光,“不老实。”旁边一人过来抓住小蛮的头发“啪,啪,啪”又是重重的耳光,把小蛮打翻在地,看她哭喊着爬在地上,又连踢带踹起来,动手的是黄初。
“再问你一遍,周道在哪儿?你若不说,立时便将你先奸后杀了!”黄初涨红了脸,狠狠地踢着。“停手,听她说。”徐十一发话,黄初在喘着气恨恨地停下。“我们,我们正要歇息,是冯一,冯一来找他走的,不,不知是什么事。”小蛮抽泣着含混不清的说着。“往哪儿走的?”“他们,他们不让我跟着,许是见到你们躲了起来。”徐十一看了看身边的人,又看了看黄初,“娘的,接着搜,老子还不信了!找不着你个兔崽子。”他藐了黄初一眼,“接着打,看她招不招。”复又身子前倾低声道“让她叫大声些。”
那黄初便又上前揪住小蛮的头发打起耳光来,哭嚎声在夜里传出很远。“有人!有人!”这时从前院边上的一间平房中冲出一人,跑到徐十一近前,“房顶,房顶上有人!”徐十一等人扔下小蛮便冲向那屋。房顶上几个洞,透着天光,其中一个明显大些,此时屋角蹲着一人正瑟瑟发抖,“这怎么回事?”徐十一端着刀厉声问。“方才,方才我正睡觉,有人跳到房上,然后跑了。”那人一脸苦相地说着。“你娘的!”徐十一一脚将那人踹翻,吼道“留下守门的两人,其余的都跟我追!”众人提刀便奔院墙外去了。
此时的街上黑咕隆咚哪里还有个人影?“他们出不了城,给我找!”众人便由主路上往前狂奔,转眼又追到一条十字路口,中间是大路,两边是小路,怎么追?几人望着徐十一,由于忌惮冯一的历害,他们没有分头搜寻,“就中间这条道!”俆十一硬着头皮选了一条追了下去。不久又是一条岔路,徐十一呆站在路口中央望着眼前三条黑洞洞的路,在心里叹了口气。"追!"他举刀吼了一嗓,中气有些不足。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05 09:53:06 +0800 CST  

追抢红包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05 10:36:55 +0800 CST  

怎么发不了贴?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06 10:26:27 +0800 CST  
62第二日下午,合盛粮行后院。周道,老张和冯一说起昨日之事还心有余悸。“看来余粮记同徐十一合流了。”老张说道。周道点点头道,“想来确是很险,也有些运气,若不是那妇人随口一说,恐怕是⋯恐怕是悬了。”冯一默然,没有说话,他此时右腿上缠着的麻布被血浸透,都干了起壳,好在还没有伤到筋骨。
昨夜他们出不了城,便去潘爷家躲了一宿。潘爷本来要带人去妓馆拿人,但当时是深夜,而且徐十一他们本就是亡命之徒,撕破了脸很难说会干出啥事来。再说又没出人命,便是见着了,他抵赖起来也是无趣。潘爷不傻,是以周道他们还是把潘爷劝了下来。第二日上午他们便回到了合盛。
“看来余青田是急了,已经不管不顾了,现在真得好好想想如何对付他们。”老张说。“你把他逼到这份上,他若不动,我倒有些紧张。”周道对着老张笑道。老张倒是郑重其事“东家这段时日若无准备最好不要出门,既已完全撕破了脸便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们已不在乎铤而走险了。”他停了下,接着道“他们两边都要盯紧,我已加派了人手。另外,不能一直这么防着,他做了初一我就要做十五,我们也得找机会下手。现在大家都一样,看谁黑得过谁。”
几人正说着话,门口站了一人说到“东家。”“嗯?进来吧。”周道答。进来的是霍嘴六,他看没有外人便道“我刚从城里打听了消息回来,徐十一和余粮记那边没啥动静。”他吞了口口水,“只是,只是听说那香月轩的小蛮被打了,说是被打得历害。”他知道周道和小蛮的关系,是以说的时候有些迟疑。
“嗯?咋回事?快说。”周道听了有些急。霍嘴六便把听来的昨夜的情形讲了一遍。“呯!”周道猛拍一掌,击在桌面上,碗里的茶水洒了一地。“老子杀了你个狗日的徐十一!”他站起来就往外走,“叫人!”后院的人听到吼声纷纷侧目,老张拦住了他,“东家,谨慎些。”他挡在门前,周道盯着他,他也盯着周道。“老冯这样出不了门,现在不是打的时候。你进城就会被盯上,我带人去接小蛮姑娘,他们要找的人是你。帐先记着,回头再算。"
老张带了十二个人到了香月轩,其中两个是妇人,其他的都跨着刀。一顶小轿停在后院,轿夫在边上等着。过了一会儿,老张从小蛮的房中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两个妇人扶着小蛮,小蛮头上遮盖着头巾走得踉跄,无力地依着那妇人。
这时,老鸨从前院迎了上来,身后跟着几个仆役打手,手里也操着家伙。“哎哟喂!这不是张掌柜么,您这是要带我们家小蛮上哪儿啊?”她说着话,手上却不停,和身后跟来的两个婆子把小蛮又往屋内扶。
"都站着别动!"老张一把推开伸手的婆子,问老鸨“嗯?是你昨日带人把她找出来交给徐十一的吧?她挨打的时候没听说你要拦着啊?怎么,我一来带人走你便拦着,你是看不上我老张咋的?”“哟,你这话说的,在这香月轩里,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要如何管教她是我自己的事,便是王法也管不着这个,是不是?不说银钱,没有我的首肯,谁也别想带她走。”老张听老鸨说完,笑着点头,好像认为她说得在理一般。他斜着看了身旁的吴能一眼,“唉,我懒得跟她说,你来给她说说。”“嗯”吴能点头,然后转向老鸨,“滚!”一身暴喝,吓得众人一哆嗦。
龟奴中有胆大的,提着棍子还往前凑,“咣!”的一脚被吴能蹬在肚子上,闷哼了一声便扑倒在地。吴能身形魁梧眼露凶光,刷地抽刀横拍在老鸨子的头上,一下发髻便散了,“啊!”老鸨披头散发地捂着头,紧闭着双眼蹲了下去,着实被吓得不轻。余下的众人张着嘴,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来。
老张似乎对眼前的效果感到满意,他瞟了众人一眼,仍旧木着脸道“我过来接小蛮的时候,东家说了,谁敢拦着,谁就死!”他脸上有了些许笑意“我是这么想的,或许并不一定是今天死,毕竟这大白天的,又在城里,还是得讲王法,是以今天最好不杀人。”他停了停道“但若有人敢挡着,说不得只好挆他两刀,弄废了就行,有不信的就试试。”说罢,他示意妇人把小蛮扶入轿中,然后领着众人大大方方地走了。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06 14:47:0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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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06 16:37:5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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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07 10:24:02 +0800 CST  

63六月的天气已然热了起来,才晌午就已经艳阳高照。同往常一样,合盛粮行一早便开了门,众伙计练完功,正三三两两地在后院或站或蹲地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笑打趣,店里不时有人进来买些米面。此时一个后生急急地冲进了后院,还被门槛给绊了个踉跄,只见他满头大汗抬起头扫了一眼众人,急道“周东家在哪儿?”
众人端着碗看他,不少人嘴里还在不紧不慢地嚼着,他急了吼道“都别吃了!饭里有毒!”有伙计听了,当时瞪圆了眼睛,有的一口饭含在嘴里不知是吐还是咽下去。
“你说啥?”周道两步从屋里冲了出来,“周东家,这米里有毒,叫他们别吃!我是曲郎中的徒弟,城里已经有人中毒了!”这后生一边说胸口随着也猛烈的起伏喘气。
“哇!”“哦!呸!呸!”周围的伙计吐着饭,干呕起来。“都别吃,停下!”周道喊道,“有谁认识他?”“我认识,他就是曲郎中的徒弟。”老张接口道。有人奔向大缸,捧起一捧水灌在喉咙里在倒出来,一边儿吐还用手指伸入口中抠咽喉。"哇!"
老张伸手摸着肚子细细感觉了番,好像还不觉得痛,问道“你说清楚咋回事?”“晌午的时候,胡兴国家的老大跑来找我师傅,说他全家得了急症,得赶紧救人。我师傅带我过去后,见着他们一家五口,除了老大全都倒了,据说是吃了米糊,老大捡柴回来的晚还不曾吃饭。我师傅看了,听说他们是今早刚买了些米煮上,他怀疑米被人下毒,是以嗺我赶紧过来知会一声。”“老冯!老冯!走,马上跟我进城。”周道不等他再说马上便要走。“东家!我去。”老张忙拦着“此刻情形未明,你就在家中坐阵,我去。”周道心中焦急,不知可否,老张也不待周道答话,吩咐道“店中粮食马上停售,我先去看了再说。”说罢带了几人跟着那徒弟急匆匆地去了。
“今日卖得哪仓的粮?赶紧搬出来查!”周道也没闲着,立即吩咐道。“去把大门关上,门口让人守着别让人进来,就说今日盘点,暂不售粮。” 老张进到胡家的时候,只觉得一股酸腐刺鼻的气味直冲脑门,屋中坐着一人,是曲郎中,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四人,到处都是呕吐物。“你们来了,帮我把他们抬到院里。”“他们,死了么?”老张盯着曲郎中,神情很紧张。“还没死,先抬出去,这儿太臭了,出不了气。”几人七手八脚把人都抬到院里,胡家老大扑在老胡身上边哭边摇晃。
“别晃了,人还没死!就是不清醒。”曲郎中边给胡家小女儿喂水边不耐烦地说。老张急步走道大门边把院门给关上。“给他们几个脸上浇水,弄醒了接着灌水。众人在曲郎中的指导下,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浇水,好不容易弄醒了便往口中灌水,老胡迷糊中用手去挡,但架不住人多,被灌得够呛,扭头对着地面嗷嗷地嚎着,把胆汁都吐出来了。老胡的婆娘也在哭叫,扭动身子吐着,别提多难受了。院子里也充满了臭味,尤其是他家的二儿子把屎都拉到裤裆里了,人还迷糊着呢。
等此番又吐得差不多了,众人才喘着气给他们清理。“米在哪儿?把煮的粥也端出来。”老张问道。他家老大把萝筐里未煮的米提了出来,有人把粥连锅端了放在院中的地上。老张凑上去用饭瓢舀了些放在鼻前嗅着。“没啥味。”他疑惑地看着曲郎中,曲郎中接过瓢闻了闻,又走到筐前抓了把米仔细看,他说道“这米不对,有些泛红。”老张也点头。“看情形,像是砒霜。砒霜制得不干净,本来颜色还会更深些,红中带着点黄。”曲大夫缓缓说,老张脸色很难看。
“你家有没有银器?”胡家老大一楞,“你娘有没有银首饰?有没有银簪子银角子?”老大张着口看着曲郎中,“你娘的!测毒用的,要快!”“我有。”老张从怀里掏出个小银角子来,曲郎中一把抓过看了看,然后把它埋入米中压了压再取出来。“果然是砒霜!”近前的几人都见着那银角子变得有些发黑。老张此时的脸彻底黑了,他抓过银角子揣回怀中,“你,还有你跟我走,其余的守在这儿帮曲大夫救人,今天的事谁都不许说出去!我没回来之前,别开门。”说罢便领了人急着走了。
“嗯,我知道是砒霜,查出来了。”周道叹了口气,眼中变换着绝望和焦虑。老张喘着气问道“那卖出去的那些呢?”“这批货是今日才卖的,有七八家,现在都去追了。”周道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但愿老天保佑还来得及。”快中午的时候陆续有三拨挑着米回来,买粮的人也跟在后面,他被合盛粮行的伙记告之他之前买的粮有些发霉变质,所以被追了回来,作为补偿除了换新米还额外送他三成。于是在他们看来这合盛粮行着实不同于别家,确是讲信义的买卖人,口里说着客气话,高高兴兴地把换到的新米挑回去了。“还有四户。”
周道默念着,除了这三户和已经中毒的胡家,今早这批毒米共卖出去八户,还能追。来买粮的都是本地的,大多是城里的,所以都认识。要是再晚些,有远的坐船的不认识的人来买粮,那能追谁去?
这时,徐先生和潘爷听到消息也一路过来了。“死人没有?几个?”潘爷见面就问,“现在还没死人,有一家四口中毒。”周道摇头。“谁下的毒,查到了么?”周道点点头,又苦笑一声摇摇头。老张见状接过话头“这种事不用问,除了余青田不会有谁了。”“哎”他又叹了口气,“也怪之前大意了,应该是前天收的米,有两人,都不是本地的,我们也不认识,运了一船十担碾过的白米来卖,价也要得不高。狗日的。”“那余青田呢?咋弄?就这么等着?”潘爷问道。“就这么等着。”徐辩发话了,于是一屋子人便这么焦灼地等着。
快到未时,出去追米的人终于回来了,都回来了,算上胡家正好八户。中毒的只有胡家,也不知他家是断粮了咋地?买回米来就吃,运气的是到现在都还未死,众人终于暂且松了口气。“老天保佑别死人!躲过这一劫!”周道心中默拜。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07 10:37:35 +0800 CST  
64“老张,胡兴大家还要辛苦你再去一趟。抓不抓得到真凶此事都得先按住,传出去粮行就得完。”周道对张福昆道,这也是他们几人商议的决定。“嗯,我这便去。”老张起身便走了。
“遭了多少粮食?”徐辩问道。“大约半仓,五十担的样子,都混在一起了。”周道心情沉重的说。“这些粮食如何处置?”潘爷问。“除了埋就是烧,还能怎样?还是埋算了,烧的动静太大。”周道说,潘爷点点头。“狗日的,不能便宜了他们。”周道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还得加派了人手,他们两个都要有人盯着。”他又看了一眼潘爷道“徐十一很小心,去哪儿都带着人,也不轻易出城。”“吃他这碗饭的仇家多,不谨慎些他活不到现在。”潘爷点头道。周道摸着下巴有所思,道“这个徐十一阴得很。”“另外,合盛也要尽快开门售粮才好,免得授人口舌。”徐辩说。“我省得,现在还要清查一遍,万不可再漏了,明日便照常营业。"
三日后,胡家人总算是活了过来,其实从第二日开始便好了些,可能因为吃得是米和菜的糊糊,米加得不算多,也吐得差不多了,几条命算是捡了回来。老张带了几人再次登门,给了他们二十贯和四担米,并告诉说别人问起便说是得了急症,现在也好了,什么急症待会儿曲郎中告诉你。合盛的伙计都带着刀,所以该怎么选,胡兴大心里是清楚的。老张对他说,“你家老大也不小了,看着还有把子力气,愿意的话,让他来合盛作伙计。”胡兴大听了这话一时还有些吃不准,可一旁老大的眼睛却是亮了。
从胡家出来,老张直接去了曲郎中家里,送上十贯作为谢礼。他之前也跟郎中说过中毒之事绝不可外传,这次是专门对曲郎中在事发时及时的救治和通报表示感谢,若不是曲郎中和他的徒弟,那后果真不敢想。老张对曲郎中说"合盛欠你一个情,我会记着的。"
合盛做的是粮食买卖,有卖便有买,经过此次险些酿成大祸的风波,他们重新商量了收粮的办法,便是:粮源可溯。 就是说从哪儿收上来的粮食都得知根知底,若是想卖粮食给合盛,首先得让合盛的人认识你,你的粮食从哪儿来的也要说清楚,当然你也可以胡说,若被合盛查出来,便可能不再收你的粮了。但你这个人肯定得让合盛认识,也知道你家在哪儿。有不认识头次来卖粮的,粮且照价收了,但入库不入仓,让伙计跟着他回家核实后或有保人引荐,这粮才能入了仓,这样收粮稳当的多。在收粮时还增加了一个环节,要用一根银簪来抽检,把银簪插入粮食中搅和,看有没有变色,尤其是注意已碾过的精米白面。
六月中旬正是粮食紧张的时候,离收新粮还有两个来月,此时粮价正高。不过来卖粮的散户少,倒是一些大户还囤着粮食,正陆续高价出手,过了七月中粮价粮价便会往下跌。
“王喜。”听到人叫,正在搬粮的王喜抬头,见着张福昆站在帐房门口冲他招了招手,便搁了粮袋转身进了帐房。“掌柜,有啥事儿?”帐房中就张福昆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把门关上进来说。”王喜有些纳闷儿,把门关上走到了张福昆跟进前站定。“我问你,你是本地人,石盘山的胡家寨你认不认识路?”“认得啊,我去过好几次,也不算远,走快些大半日便能到。”“嗯,那就好。”老张点点头“后日上午你跟东家还有冯一,你们三人走一趟胡家寨,你带路。他们有一批囤粮要卖,东家也打算去看看,顺便拜会一下胡家族长,这是个长线买卖。胡长庆你认得吧?”不等王喜回答,老张又说道“那个老家伙精得很,你记着,你也是做过牙人的,到时候得帮着东家狠狠压价,红脸黑脸,你就是唱黑脸的,不要磨不开脸面,晓得了哇?”王喜原来在码头上做牙人,长得结实力气大,合盛粮行开张时被收来做的伙计,除了他还有一个是秦柱。
王喜听了能跟东家一块儿出去,重重的点了点头,“嗯!”眼中带着喜色。老张从旁边的柜上取过一个布袋递给王喜,“这是二百文,你回去买十五个炊饼带着路上吃。”嗯”,王喜接过袋子,“记着是后日上午啊,东家叫你从柜上走,一块儿走。”王喜点头。“还有,谁都别说!现下正乱着,让人知道了我饶不了你。记住了?”“嗯!”王喜又重重点头。“去吧。”老张一挥手,然后拿起了帐薄不再看他。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08 09:47:1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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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08 11:05:25 +0800 CST  

粮源可朔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08 15:53:19 +0800 CST  
65太阳快落山了,天还亮着,马彪从镖局的大门里出来,他打了个嗝,向右一拐往家中慢慢走去。
马彪是十八罗汉中少数在城中有家室的人,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一大家子都住在城里,他长的架子大,也还能打,是以当年白守成收了他作小弟,主要是给白爷当保镖,对于白爷他是很有些敬畏的。
白爷死了,他虽行七,但争这把交椅的却轮不到他,比起其他的几个,他还不够狠!他有自知之明,也不善言辞,身边也没几个跟他抱团的兄弟。所以他没有争,也够不着,他站在了一边,看着。几个月后,凡是争那个位置的,除了原来行十一的徐十一,其余的都成了死人。现在他管徐十一叫大哥,徐十一叫他老七或者马上疯。
让马彪感到恼火的是徐十一并不信任他,徐十一谁都不信任。但他觉得徐十一尤其在防着他,为此他几次试图跟徐十一沟通输诚过,但直觉告诉他,徐十一是在应付他。没办法,徐十一这个老大性子阴,好多事都不会明说,就是生性多疑,他可能认为马彪是老人,不好用,资格还比他老,对于自己这个才上位的多少是个威胁。马彪有时不经意间看到徐十一瞟着自己的眼神,阴的出水儿,总感觉有些发冷,可能机会成熟时自己会被做掉。这种想法虽不能确定,但始终钩着他,如一块石头压住他的心口,让他吃不好睡不着,难以排解。
马彪踱着步快走到街口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身慢悠悠地往回走,这时没人从镖局里出来。走回来路过镖局门口的时候并未停下,只是朝镖局里瞟了一眼还接着往前走。
在镖局的斜对门有家贩卖竹编的店铺,此时人家已经收摊了,但门还开着,马彪回头又看了看,便径直进到店里。“老张,老张。”店中显得幽暗,马彪朝着后院叫道。“谁啊?”店铺的主人老张从后院进来。“我”,“哦,马爷啊。”“我来挑两个竹篮,要小点的。”“啊⋯?后院有,后院有,走后院去。”马彪跟着去了后院,又直接进了正房。
”你带娃到前边店上去守着,我跟马爷喝碗茶。”老黄对他的婆娘说道。“那我先去烧水。”他婆娘说着就往外走。“不用了,你去店铺,有人来叫一声。”老张说着便把正房的门关上了。“关啥门嘛,不晓得搞啥明堂。”他老婆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便带了小孩去店铺了。话说此老张非彼老张,他是合盛掌柜张福昆的远房兄弟。“告诉你本家兄弟一声,那个人明日一早便要带人出城。”
“去哪?干啥?带多少人?”“去蛮儿沟,干啥他没说,带多少人也不清楚,给我说的时候还有两个人在场,加上他至少有四个。”老张点点头,“还有啥?”“他让我们带上家伙,卯时便要到镖局,城门一开就走。”“没了哇?”“没了。”“那好,我晓得了,就不留你了。”马彪点点头起身朝外走,老张把他送到后院便不再住外走了,马彪路过店铺的时候,随手抓了个竹篮在手上,“这个我拿走,钱先赊着。”也不等答话便出门了。
老张的婆娘在店内看着马彪走远才骂道“狗的,尽白拿我家东西。”老张走到店门口望了望,不理会他婆娘,只道“我出去一趟。”便急急地出城了。
送走了老张的这个堂兄弟后,合盛粮行后院的正屋中就剩下周道和张福昆两人。 “是秦柱。”周道说完背靠在椅子上坐着,仰头盯着屋顶半晌不说话。之前马彪便暗中投了周道,周道让他暂且待在徐十一身边以为耳目,并许诺不会亏待与他。在出了毒粮之事后,马彪便密告周道余粮记可能在这边有内鬼,现下合盛内部的很多事徐十一他们很快便知道,但是何人他无从查知。周道他们商议了很久觉得嫌疑最大的可能是合盛开张时在本地收编的两个牙人,王喜和秦柱,但具体是谁搞不清楚,毕竟没有真凭实据,仅仅是猜测而已。
于是便有了之前的那一段,他们分别给二人放出风去,告之周道要出去办事,而且带的人不多,通过他们想试探徐十一那边的反应,对于他们双方来说都不愿意再等下去了,很多事都到了必须了结的时候。老张对王喜说的是后日去胡家寨,而对秦柱说的是明日去蛮儿沟。这两处地方都要进山,是伏击杀人的好地方。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09 09:22:3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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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09 12:27:53 +0800 CST  

那小子杀人看天气,是个好天!
楼主 慢手老张  发布于 2020-01-09 13:05:41 +0800 CST  

楼主:慢手老张

字数:214533

发表时间:2019-12-06 05:50:33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29 16:10:08 +0800 CST

评论数:830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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