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野苍茫——北朝末战争笔记小说(连载)


六十五 打满一百个回合

西魏赵贵和怡峰的左翼骑兵早都冲了上去,阵中只剩下少数亲随和骑兵的军役。还有就是给厮杀骑士换乘的马匹,都密密麻麻挤在在河岸边上。

应该已经过午,天色更加凝重阴沉,而阵前氛气四塞,因为没有风,尘埃都在空气中回旋。往阵前看,只有隐约的杀声从满是土味的空气中飘出来。赵贵和怡峰都立马在河边的一处高坡上,起先他们看到下游河水中挤满了东魏的败兵。很多人抓着马尾,在风涛中随波逐流,河面上到处都是起起落落人头和马头。后来尘雾渐渐从河岸向河心扩散,那些水中挣扎的人影,也慢慢消失在后面。

两个人环顾左右,既看不到敌军也看不到友军,赵贵不觉有些担心了,暗想:“前面战事如何不得而知,万一失利,谁来告知我们撤离?”

正思付之间,突然前面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队东魏的骑兵突然闯入他们的视线。

东人看见他们,也似乎很意外,于是勒住马向他们打量。而这边,西人望着闯入者,也好像因他们的不期而至而不知所措了。片刻之后,才有人惊慌地呼叫,人们纷纷抽箭搭弓,向东人的骑兵射过去。不过领头的东人很有经验,他停马的地方远在一箭射程之外。他不紧不慢地举手做了一个回旋的手势,然后拨转马头,带着人从来的地方重新穿进尘雾之中,消失了。

此刻东魏骑兵从河桥向着邙山方向,自北向南高速地穿插,一旦遇敌,就留下一部与之缠斗,而大队仍旧向前猛进。这样,前锋很快就打到了山脚下。一路烟尘弥漫,四下一片浑浊。骑士骑行在尘雾之中,只觉得尘土呛鼻,有的人就把兜鍪取下来,把绑头发的头巾解开蒙在脸上呼吸。但飞沙仍打进双眼,却没有办法解决。双方的马队在烟尘之中胡乱纠缠,就像无数的小蛇在互相缠绕嘶咬。骑兵之间互相冲杀了无数个来回,谁都不愿意退出战斗。

东魏侯景的开府司马韩景一时杀得性起,索性命手下骑士将兜鍪、铠甲统统解开,又把坐骑前胸的铁铠去掉,只是用一个犀牛皮两铛铠披在胸腹前面。手持长矟,腿夹马腹而前,战马顿觉周身轻便,于是风驰电掣呼啸入阵。西人放箭不及,已经应刃落马,如此反复再三,竟然没有人马被射中。西人赶紧靠拢在一起,前头骑士都下马把缰绳绑在腰带上面,对准韩景的骑兵搭弓乱射。韩景不得再入阵,就返回去重新披甲,再次出战。

西人看见他,叫嚷道:“那个披犀牛甲入阵的人,又回来了!不要放过他!” 韩景听到了,就冲西人大喊报名道:“尔等可知,我乃大魏宁朔将军、谏议大夫、开府司马韩景是也!你等什么人,无名贼我不杀!”

那边的西人也不示弱,有人高喊道:“我乃是大魏伏波将军、通直散骑侍郎、于开府中郎贺若期弥头是也!可怜你七尺男儿、矫健骑姿,却也屈身投贼。今日你若归降便罢,否则我必取你首级方休!”

唱名声落,疲惫的双方将士都热血沸腾,声带嘶哑的喊杀声又渐渐响彻战场。

韩景回头对骑士们说:“今日厮杀,你等听好:或死于阵前,或打满一百个回合。舍此之外,非我鲜卑男儿也!”

说罢,用铁甲蒙脸,向前跃马冲杀。

楼主 贺六浑  发布于 2007-06-08 18:24:15 +0800 CST  
菩提道次第:
刚看到你评价的时候,我在想,他是在捧我,还是变着法子损我呢?

我猜拍神武40看到了,开始怀疑你是我的马甲了,呵呵。

不过后来看到你今天的回复,我才揉揉眼睛,感觉有点荣幸了。你对铁和血的文字的赞赏,同我的追求是契合的。因为追寻民族失去的铁血尚武精神,正是本书的宗旨;而使用琐碎细节的描写手段,则是本书最大的特色。

所有才会有一些读者,比如messalla、暴走哲别、沧海一驴等等诸君(挂一漏万,恕不胜枚举,嘿嘿),能够与我感受共鸣啊。

万幸与你们契合了,所以才有菩提道次第的过誉。比较太史公,简直有点关公战秦琼的意思了。和历史小说家比嘛,我有自己的特色,也有很明显的缺陷。艺术不是拳击,拉到台上来PK就分雌雄。只有更喜欢谁的,至于谁比谁强,没有统一标准。

希望能够由此扩大影响,就像精卫填海,逐渐重塑我们民族的性格和价值观,改变靡颓懦怯的现状,则无所憾矣。





楼主 贺六浑  发布于 2007-06-09 13:01:41 +0800 CST  
作者:暴走哲别 回复日期:2007-6-6 19:26:36
杨忠是杨坚的父亲吧,隋唐之繁荣,就在这些人的后裔身上缔造了。

每个盛世,或者政局前头,都有一个并不疏离的,对立统一的小圈子,这圈子里面的配角,也是日后呼风唤雨的角色。巴尔扎克小说【一桩神秘案件】里的句子说的很好“要在今天的法国成为一个人物,就必须在当年那场风暴出演一个角色”,在台湾,这风暴是美丽岛——抗旗的谢长廷,陈水扁,吕秀莲、镇压的宋楚瑜,在大陆,是黄埔军校。

谁能告诉我今天的风暴中心在哪,他日以万户处女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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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中心的提法太好了,我以前有类似的想法,但没有读过巴尔扎克(浮躁啊),所以没想到早就有前人做了归纳。

谁又能告诉你风暴在哪里,美丽岛也是突然发生的,参与者能够坚定信念,把它作为政治投机的资本?恐怕很难。

我读《蒙古秘史》后,在博客里面比较过成吉思汗和扎木合的区别,一个能创造风暴中心和一个迷失者之间的故事。

楼主 贺六浑  发布于 2007-06-09 13:26:02 +0800 CST  
本篇发于北京台《红楼梦中人总决赛》直播中(家人爱看)。中国有红楼不错,但不能只有而且让人以为只有这种至阴至柔的东西。


六十六 元景安东奔

西魏襄威将军给事中都督赫连宏提着长矟冲杀了几个来回,手下人都冲散了,只剩下一个从骑紧紧跟随。每次他把对手捅下马后,他身后的从骑就飞快地跳下马去割头。这样到最后,他和从骑的左右马鞍边上都挂了首级。赫连宏很高兴,停下马退到己方的马队后面休息。

他喝了几口水,看见有一个骑士牵着马过来,马腹上插着好几支箭。

他看见这个人身材极为魁梧,背上背着箭囊和弓袋,手上没有武器,一步一步向他靠近,不觉警惕起来。他抓起地上的长矟,他的从骑也把弓矢拿在手里,他用鲜卑语问道:

“来的是何人?”

不想对方慢慢开口,说的却是洛阳的官话,那人说:“对面可是大都督仪同三司赫连朔周大人?”

赫连宏听他说洛下话,心想他必是随孝武西迁的宫室宗族,就摆手用华言回答道:“那是我兄,我是从六品给事中骑军都督赫连宏。”

对方听后不禁笑起来,说:“在下从八品武骑司马元景安【1】,在车骑大将军达奚武帐下都督杨忠军中。”

他官品上比赫连宏要低,更不用说赫连宏是堂堂上百骑兵的首领,而元景安不过只带着几个从骑和苍头作战而已。但赫连宏一听他姓元,知道他是皇族拓跋氏之后,还是不由得刮目相看,戒备之心也放了下去。

赫连宏看着他的马说:“景安兄的战马已不能再骑了,不如我送一匹马与你如何?”

景安距他不过数尺之遥,拱手相谢说:“多谢美意,”转而说道:“久闻都督兄弟为丞相所亲信,又是丞相的义子【2】。在丞相眼中,非比寻常人哩!”

赫连宏一边笑一边把长矟扔在地上,说道:“惭愧得很,比不得景安兄华胄皇裔,天生富贵的命啊!”

景安已经走到他的身旁,用靴子把黄土上一颗石子用力踢开,悠然说:“想来景安也是洛下出生,自随乘舆西播,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故土。今日虽重返京洛,城郭却早已化作丘墟了!”

转而慨然道:“好在衣冠人物还在邺城【3】!我想问兄长借一样东西,希望不要推辞才是。”

赫连宏笑着说道:“但说无防,只要我有的。说吧,要借什么?”

景安也笑着抬手说:“借君之头,去投奔东营!”

话音刚落,双手突然如鹰扑食,一把攥住赫连宏的头颈,用力一错劲。赫连宏尚在错愕之间,脖子已被活生生扳断了。

站在后面的从骑大惊失色,刚待要抓箭搭弓,只见元景安放下软绵绵的赫连宏,如天神般挺立而起,怒目而视,似乎要立刻扑向自己。他顿觉天地昏眩,手指战抖不止,慌忙扔下弓,转身逃命而去。

景安见从骑逃走,转过身抽出腰间佩刀将赫连宏的头割下,摘下他的头巾把头面遮住。提起首级的头发,走到赫连宏的坐骑边,把头牢牢系在马鞍前面,翻身上马,凝视地上的无头尸体,从牙缝里发出嘘声:“一个夏州沙漠的屈丐,侍奉匈奴阜隶破野头!”啐了一口,骑马扬长而去。

所谓的夏州屈丐,盖因赫连氏乃是大夏国主赫连勃勃之后,本匈奴人,拓跋皇室素轻勃勃出身,蔑称“屈丐”。宇文氏则更出自匈奴,虽归化鲜卑数百年,如今更僭占中外大权,景安仍称之为匈奴阜隶破野头【4】。

【1】 可参见第一卷中的《白云之巅》、《山獠》,第二卷的《和光同尘》。元景安在历史上真有其人,可惜史书虽然记下了他的勇力,但他却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著名典故中留下了恶名。
【2】 赫连朔周就是杜朔周,第一卷《平凉议主》中他和赵贵力荐宇文泰来主军,更单骑奔夏州迎立宇文泰。可谓佐命元勋,有拥戴之功。
【3】 洛阳衣冠人物大都被迁往东魏首都邺城(史载:“四十万户狼狈就道”),随孝武帝西狩的宫室贵族和洛阳六坊不到万人,而中途逃归者众。
【4】 洛阳自太和年间汉化以来,贵族阶层极为瞧不起代北六镇人,而当时的关中羌氐戎夷混处,文化水准更是远逊于关东。元景安应该是带着回归文化故国的心态叛逃的。


楼主 贺六浑  发布于 2007-06-09 22:32:54 +0800 CST  
文笔风格,我喜欢什么都不重要,关键能写出什么来,呵呵。
反面教材好像很多,拍神武40特指的是哪个?
楼主 贺六浑  发布于 2007-06-11 09:53:15 +0800 CST  
肯定应该有一些情感因素——不止是男女之情,还有比如兄弟之情,等等,否则不能算一个完整的人类故事。
只是我写这方面可能不是很顺手,也许会生硬,呵呵。
楼主 贺六浑  发布于 2007-06-11 14:47:40 +0800 CST  

六十七 透两层厚甲之箭

也不知到了下午什么时辰,天色本来阴暗,加之尘雾弥漫,恍惚中似乎已近黄昏了。

西魏中军炊米未进,逢敌骑来就上马战,无敌就下马喘息。饮水终竭,很多人嘴唇干裂肿胀,嗓子也干哑了。

西魏中军都督、平东将军、银青光禄大夫蔡佑,他带着骑队冲杀回旋,不知道打了多少回合。身边所剩只有十余骑,水袋的水早就告罄,将士饥渴难耐。他们看见地面坑坑洼洼处,因为下雨,都积了些泥水。大家就停下来,把马的面甲和胸前的裆铠解开,让马埋下头去饮水。

从骑司马如皋说:“马能喝,人也能喝。”就想趴在地上汲水。旁边有人拉住他,说道:“泥水太脏,不能直接饮。”说着解开头巾,把头巾浸没在脏水中,然后提起来绞拧,张嘴接住滴下来的水喝。众人见状,都学他的样子用头巾绞泥水解渴。

就在此时,尘土飞扬,一群东人的骑兵出现在他们前面。看见他们聚在水洼处,也不直接靠近,而是从旁边骑马包抄过来。

骑士贺兰愿德说:“趁贼没有包围我们,赶快骑马从后面冲出去吧!”

蔡佑摆手说:“不可,贼骑众多,我等在前面跑,只怕被他们在后面射杀。只有迎上去杀,寻机穿过去!”

说罢翻身上马,带着众人直接奔向敌人。东人不及提防,还不待转身,他们已经乘隙而出了。

这个时候,四野都是跟进的东魏步兵,持长戟斫刀弓矢,以散队搜索前进,捕杀落单受伤的西人。蔡佑等人策马驰过,没接战几次,东人已经渐渐围拢上来了。

四处箭矢横飞,没有配齐甲具的战马或死或伤,所剩已经没有几匹了。蔡佑就命把马都拴在一起,手持长矟斫刀步战。

从骑说:“您的坐骑没有受伤,不如拴在腰带上,万一不利,还可以上马。”

蔡佑勃然作色道:“我不是怕死的人,难道还要独自求生吗?!”

左右闻听非常感愤,他们把弓矢背在背上,提着斫刀,合声大呼入阵砍杀,所挡者无不血肉横飞。

他们且战且走,上到一处小丘,左右还有七个人。跟上来的东人四下聚集,向上仰攻,每次却都被射了下去。

这样僵持了一阵,东人就用重赏招募了一个军士,穿上两重防箭厚甲,中间还用牛皮衬裹。对他说:“没见过能射透两层厚甲的箭!去把当头那个高大之贼砍死!”。

于是就让他拖着长刀,向前直奔蔡佑而来。到了三十步之遥,弓矢攒射,只能打透一层甲,摇摇晃晃插在甲士的身上。那甲士继续从容步进,他用左臂遮面,右手提刀,身前的箭羽如刺般立起而颤动不止。

从骑对蔡佑说:“请快用三石弓、穿甲箭,还有射穿的希望。”

蔡佑摇头说:“此人必穿了两层厚甲,三石弓也未必射穿,如果不穿,没有第二次搭箭的机会了。你我生死,在此一箭,必须更有把握,再等他走近一些。”

说罢从箭囊中取出一支穿甲箭,搭箭在三石强弓之上,右手拇指玉抉勾弦,用尽力气将弓拉到极满。心里默祷:“毗沙门天王在上,请助我射穿两层厚甲,射死此贼,扬名于世!如果不透,弟子只能折断此弓,引颈就戮。武人死虽事小,蒙羞事大!”

那人又走了几步了,距离已经不到十步。蔡佑突然闷哼一声,右手松开弓弦,对准敌人的心口一箭射去。

箭当胸钉入。

那人的步伐好似受到阻缓,却又继续向前迈进了两步。

不过看得出,他的步伐已经有点摇晃了。

他又踉踉跄跄走了一步,终于不再走。用长刀撑着地,站在原地不动。然后他慢慢地抱着刀,一点一点坐下来,渐渐不再动弹了。

东人见此情景,都惊呆了,议论说:“此贼手段太狠,杀之不足以邀功,强攻反遭死伤,还是走吧。”于是慢慢散去了大半。

司马如皋看见那个厚甲东人坐在前面一动不动,就提着斫刀上去割头。可他的甲太厚,兜鍪也解不开,气恼不已,就一脚把他踢倒了事。

蔡佑见东人散去,而天色已经黑下去了,对众人说:“不管战事如何,我等往西去,趁夜过瀍水,丞相大军应该在那里。”于是下山向西而去。


楼主 贺六浑  发布于 2007-06-11 22:23:27 +0800 CST  

六十八 须陀之死

且说西魏左军赵贵、怡峰,他们始终不见冲杀的骑兵返回换马,而午后东骑的到来更使得他们越来越紧张。

赵贵对怡峰说:“贼骑必是去带援兵了,如果贼兵大至,我们如何抵挡?”

怡峰有点吃不准地说:“刚才或许只是一小队逃逸的散骑而已,不必那么担心。”

赵贵还是不放心,就下令大家赶紧把午饭吃了。然后他又派出侦骑,向南去探听中军和右军的消息。怡峰看见他这样,也开始紧张起来。本来因为天气热脱下的甲胄,又全都重新披挂上去了。

赵贵拄着环首刀,不停地走来走去。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仍然不见侦骑回来。

赵贵骑上马,对怡峰说:“皇上、丞相都不知下落,我们不如退回到金墉城去,高垒固守,一面探听消息,如何?”

怡峰边思付边点头说:“如果拖到天黑,就是想下山去,也难了!”

就命令军士收拾东西撤退,顿时大家都慌乱起来,也顾不了队形,抓起随身的武器就上路了。至于不便携走的旗帜、器仗都丢弃不管了。又怕备用的马匹被东人俘获,就想把它们赶到河里去,结果很多马都沿着河岸狂奔起来,带起来一路的烟尘。

他们顺着山脊后撤,遇到的谷道虽多,但身边既无向导,又不熟悉山中情形,就说:“要是进去出不来怎么办?还是看看下一个谷口再说!”一路慌不择路向西而去,只是中途停下来给战马松开扣子休息。跟上来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剩下的不过只有几十骑了。

眼看天就要黑了,前面人马嘈杂,还有流水的喧哗声。怡峰恍然大悟说:“没有从山谷穿过山去,而是一直往西走,想必已经到了瀍水,前面应该就是后军辎重了。”

此刻停留在瀍水的后军,已经苦苦等待一个白天了。下午的时候,败军陆陆续续经过,为防万一,念贤、李虎就把辎重都送到河西岸去了。日暮时分,只剩下骑兵还在东岸。两岸都是湿漉漉马蹄带出来的泥水,深到足可以没靴,散发出扑鼻的臭气。

等到赵贵的左军退下来,留在右岸的骑兵都急急匆匆地拨马踏水过河去了。李虎命军士每人举两支火把,这样从远处看去,好像人马还是很多的。

天完全黑了之后,李虎的次子,扬烈将军、左员外常侍、统军李须陀【1】到了瀍水东岸。他骑着一匹白嘴的灰黄色坐骑,马的颈脊上涂满了黑红的血污,马的臀尖上插着箭,马尾上还系着一个敌将的头颅。他左右亲随都走散了,只剩孤身一人,同一群败军一起涌到泥水中渡河。

百十匹马下到河里去后,顿时暄腾拥挤起来。河水也不深,不过才够到马腹而已。但很多马挤到了一块,互相碰撞,左右摇摆起来。

须陀的马本已受伤,况且早就疲乏不堪,在河里挤撞之下,马蹄在河底的乱石中打滑,突然一下栽倒,把马上的须陀甩到了水里。

须陀落水后,挣扎着要站起来。但他身上带的重甲并没有脱掉,在水中格外沉重,要想起身并非易事。而四周黑暗中的人们都在争抢渡河,马腿在他周围踏水翻腾,更无一人对他施以援手。泥水湿透了衣甲,如同秤砣般沉重,头还没有抬出水面,恶臭的水已经大口大口灌进口鼻之中。不过须臾之间,骁勇难挡的须陀就栽倒在水里,再也起不来了。

【1】 李须陀是歧丰的二哥,歧丰的大哥已经在灵州战役中阵亡了。


楼主 贺六浑  发布于 2007-06-12 17:59:15 +0800 CST  

作者:沧海一驴 回复日期:2007-6-13 10:24:04

哎,论到主人公继承家业了。哥哥们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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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解啊,不然怎么轮到李家三郎做世子呢。史书上没有明确记载,但也提到李虎有几个儿子早年战死,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来。这正说明当时战争的残酷,而《周书》记载未免太乐观,把很多苦痛的经历都做了打磨。

楼主 贺六浑  发布于 2007-06-13 11:38:38 +0800 CST  
作者:拍神武40 回复日期:2007-6-14 10:53:30

LZ,邙山以北怎么能见到瀍水?瀍水发源于孟津县会瀍沟(崤山最东延伸至邙山处),本在山系之南,之后更是一路南下,汇入洛河。

虎和7个儿子(除李昺外)不干了:谁说偶们青史没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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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在邙山以北,只是我特别设计了赵贵他们的逃跑路线——不穿越来时的山谷,而是向西走,不知道从哪儿出去的。

从现在的构思,还真没考虑李三弟弟们的戏分。
楼主 贺六浑  发布于 2007-06-14 11:45:32 +0800 CST  

六十九 王思政得救

当天夜里,退下来的西人都挤在河岸边过瀍水。东魏的骑兵沿岸搜掠追杀,砍下来的首级扔到瀍水边上,血水混着泥水流进河,血腥气顺着河道弥漫。

雷五安是西魏大都督、光禄卿加散骑常侍、并州刺史王思政的帐内都督,他本来已经过了河,又带着一个从骑,两人各骑了一匹驮马回到了东岸。岸边杀声嘈杂,两人下了马,躲在半人高的蒿草丛中。

五安对从骑说:“大都督与我分头突围,约好西岸会合,如今没有过来,必是陷于贼手了。我们回战处搜寻,哪怕是尸首,也要夺回来!”

话音到此,已是一片哽咽了。就用黑色长袍裹住全身,伏在马背上往东骑去。所遇的东人,见他往东去,也不疑心他是败军。这样一路奔来,竟然回到了战场。

五安停下来下马,发现从骑没有跟从上来,不知是逃走还是被俘了。他也顾不过来,抬头看天,昏沉沉星月都不见。他小心翼翼地把包袱里的火镰取出来,打起火,依着记忆,在地上寻找。他在走失的地方满地搜寻,翻开呛鼻血腥和屎尿臭气的尸体逐一辨认。最后他累倒在地,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泪珠跟着汗珠一起滴落下来。

他哭着说道:“南无观世音菩萨在上,弟子虔诚礼拜并无懈怠。若能助我找到大都督,弟子愿从旦至暮诵念《观音经》,每日不辍,直至一千遍。”他坐着歇气,满脸都是泪水和汗水,加上极度疲倦,摇摇晃晃地渐渐地快要睡着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地上响起了一阵箭筒摇动的声音。五安骤然惊醒,探身去看,发现一具尸体下面似乎有人还在活动。他急忙用尽力气拔开上面的死尸,露出下面一个穿漆成黑色的两铛铠甲,里面衬垫牛皮甲衣的人。仔细举火一看,正是王思政王大都督!

只见他浑身血污,脸上涂满了盖在他身上的尸体伤口中流出的体液和内脏,恶臭难闻,但他此刻却终于发出了喘息和呻吟的声音,分明还活着。五安急忙叩头祷告天穹,心想:“大都督衣甲粗鄙,东人不以为贵人,也不会想到割头邀赏,才能幸活下来,菩萨保佑!”

就慢慢将他拍醒,扶到马背上面,偷偷往西而去。

楼主 贺六浑  发布于 2007-06-15 22:59:14 +0800 CST  

七十 枕股安寝

再说当天日暮,宇文泰见左右军都不见了。而东人步骑聚集,自己的中军渐渐不能支撑,败局已定,就将营帐烧毁,与李穆、萨保等亲随一起西奔。

一行人沿着崤坂西奔,举火联络,渐渐汇集了数千骑。第二天子夜时分,到达弘农城下。

这个时候的弘农城内乱哄哄的,东魏的降卒听说西人战败,都起来寻找武器夺城拒守。后军李虎,左军赵贵等人先到弘农,见城内混乱,就不作停留,轻骑直接奔潼关去了。

等到宇文泰的中军到时,城内已经被东人占据,几道门都被关上了,只剩下南便门,因为门已经被烧坏了,所以关不严。西人的骑兵就从这里冲进去杀人,一直到天明,厮杀的声音才逐渐平息下来。

宇文泰已经困急了,刚攻下南门,就让亲随守在下面,让人搬了梯子爬到箭楼上去睡觉。李穆、宇文萨保,还有耿令贵、若干惠、侯莫陈崇这些人都在下面守卫。尉迟提婆带着人在城里搜杀东人,听说丞相在箭楼上面休息,也连忙赶过来,在下面守候。

下面马蹄的声音此起彼伏,宇文泰自己更是心潮起伏,一时难以入眠。正在辗转之间,听见下面的人喊:“蔡平东回来了!”

宇文泰不禁大喜,探出头,冲下面喊道:“是承先吗?快上来!”

承先是蔡佑的字。蔡佑来不及脱甲,就顺着梯子爬上去。宇文泰看见他满脸血污,煞是狰狞,反而喜道:“你来了,我就不担心了!”

说着就让蔡佑拄着斫刀坐着,自己把头枕在他的大腿上,慢慢地竟然进入了梦乡。

而蔡佑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也不敢改变姿势,怕把他给惊醒了。

一直到天亮的时候,太阳很早就从东边的山头升起来,金灿灿地洒满箭楼,宇文泰才从睡梦中醒来。

他看见蔡佑睁眼看着自己,在他脸上全是干成了块的血泥巴。回头看下面,宿卫的将士们都持武器或坐或立,没有一个人睡着。

下面的宇文萨保看见他醒来,就冲他说道:“王大都督【1】回来了。”

宇文泰听后,对蔡佑说:“长孙子彦还在金墉城,东人必定先取洛阳,追兵一时半会到不了这里。我让王思政守弘农,给他一千人,给他加侍中、东道大行台。我们回长安去,关中空虚,如果被高欢派轻骑抢先入关则不得了。”

【1】就是王思政。

楼主 贺六浑  发布于 2007-06-15 23:08:28 +0800 CST  
要怪就怪你们老望歪处想,人家宇文泰和蔡佑名虽君臣,义同父子,关系与玄德云长有点类似。黑獭当时功败垂成(想想股市大跳水血本无归的感觉),前途茫茫(几个铁哥们临阵集体跑路,关中被强行压制的和谐稳定局面恐怕也面临崩盘),此时此刻,情何以堪啊?只有蔡佑这种自己畜养的猛兽,才是唯一可以完全信赖的。有了他在旁边,才敢闭上眼睛。否则,万一手下那拨人突然对革命前途失去信心,意志一软弱,把自己的头砍了跑到东边去享受秦国公的快乐人生,那可如何是好?


楼主 贺六浑  发布于 2007-06-18 10:02:41 +0800 CST  
作者:750311 回复日期:2007-6-18 12:07:03
请问哪里可以看到第二卷 邙山啊?我一直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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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第二卷《邙山》啊,第一卷见《铁衣骑士》一帖。
楼主 贺六浑  发布于 2007-06-18 22:48:39 +0800 CST  

七十一 免死铁券

弘农没有存粮,宇文泰当天就带人西去阌乡。

这个时候从关内传来东魏降卒作乱的消息,原来沙苑被俘的东人听说宇文泰战败,就奉都督赵青雀为主,攻占了长安子城,与留守的西人日夜征战。李虎、赵贵到了长安,苦于无兵,不能讨平青雀。而民间百姓更乘机作乱,互相剽掠,一时关中大扰。

宇文泰顾不上修整,就命华州刺史宇文导为前驱,西入关中。

此时西军不足万人。想想刚出关东讨时,蠕蠕公主陪嫁的马匹全部随行。骑士除了脚力好用作换乘的从马,还用缰绳牵着各种杂色的驮马、母马。马背上驮满了兜鍪、全身铠甲、长矟、环首斫刀,还有穿甲、胡禄各种箭,以及让驮马发颤的满满的麦、粟、米,换装的衣物、毡帽、毡装,等等物件一应俱全。

如今他们却是又饥又渴,浑身伤疤身心疲累,辎重没有了不算,弓矢箭囊也不齐全,既没有了驮马,有时骑士还要轮流骑乘一匹马才行。

但将士们却互相鼓励说:“青雀占长安,我等何以安家?如今强寇在东,如果不廓清家门,天地间竟没有尺寸之地可以容身了!”

于是沿着渭南西进,宇文导先破咸阳,然后两军夹击赵青雀于长安。东魏人除少数突围逃进南山之外,大部都被赶到渭水里去溺死了。正赶上天旱,渭水流水不畅,以至于从长安到下游各州郡,都可以看见河中有尸体漂浮。随后好一阵子,从河里捕上来的鱼都又肥又大,这都是由于河中沉有腐肉的缘故。

等到宇文泰的中军回长安之后,当天夜里,李虎派家奴持他的手信到了达悉武营中,将李岐丰接出来。他们让他骑上一匹银灰色的快马,又给了他两匹从马,到了李虎营中。

岐丰看见父亲赤着脚在帐内踱来踱去。见到岐丰,他又慌忙坐在胡床上去了。灯火虽然昏暗,但岐丰却分明看见他的脸上有泪痕,眼睛里也是泪花闪闪的。两人之间,仍隔着一定距离坐下。

李虎问:“落下什么伤没有?”

岐丰汗颜道:“沙苑旧伤发作了。另外情急之下,手指被弓弦拉伤。从河阴逃往弘农时,不慎落马震伤了手。后来骑一匹只有木头鞍的独眼驮马入关,两股都被磨烂了。”

听得这里,李虎也禁不住笑了一下。这让岐丰也感觉空气有所松动,不像过去的接触总令人窒息不快【1】。过了一会,李虎说:“你上陇去一趟,一来养伤,二来把上次耽搁的婚事办了,明年春天再下陇。”

岐丰点头诺诺。当晚他就带着从奴骑马出城,先在咸阳住下了。

此次河桥失利,宇文泰没有惩罚诸将之罪,而是对有功之臣大加褒扬。

宇文泰对李穆说:“人之所宝贵的,没有什么能超过自己的性命。而你不顾自家性命,救我于万倾风涛之中!这样的大恩,我怎么能忘记呢?”

于是授李穆武卫将军,加大都督、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进爵武安郡公,增邑一千七百户。

就是这样,宇文泰仍觉不足。就带着李穆到自己的马厩中,指着里面的马匹对李穆说:“君授我青骢马,我用青骢马回报。从今以后,凡是我马厩中有此颜色的马,都归你所有!”

后来,宇文泰与诸将饮宴渐醉,望见李穆,想起河阴突围,同李穆相拥而泣的事情。不觉久久叹息,就叫李穆起来,对他说:“你救我性命,我虽然加你爵位,赐你金玉、马匹,但未免不足为报。我今日赐你免死铁券,恕你十次死罪。金石刻字,永不反悔!你可知足吗?”

李穆闻听,顿时顿首叩头流涕谢恩。宇文泰看见了,又是一阵唏嘘,不禁流下了眼泪。

宇文泰又叫达悉武带着令狐六波若来,他见六波若宽肩厚背、手臂粗壮,非常高兴。抚着他的背对他说:“高傲曹是贼人中鲸鲵、猛虎。我曾经答应过,斩得他的首级者,世袭常平郡公,赏绢万段。我今天就让你和你的子孙,世世代代袭爵常平郡公,恒世永保富贵。只是我们同东贼连连征战,又遇上了饥荒年,国库已经空虚了。赏绢一事,容我慢慢每年还你一些。你放心,只要我和我的子孙还在,就一定把一万段布绢都还你。”

令狐六波若一边叩谢,一边说:“我的阿干令狐韬今年战死在洛阳,留下妻子和一个一岁大的儿子。恳求丞相将她配给我为妻,让我阿干的儿子做世子。阿干在天有灵,也该安息了。”

宇文泰说:“娶庶母寡嫂,是我北地惯常风俗【2】,你既然为你阿干的子嗣着想,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就给令狐韬的儿子起名叫令狐延宗,并让令狐六波若娶了自己的嫂子为妻。

【1】 李虎与第三子李昞不和,可参见《青鸟贺兰山》一节。
【2】 此风俗匈奴、鲜卑等部都有。

楼主 贺六浑  发布于 2007-06-18 22:51:52 +0800 CST  
其实所谓的“免死铁券”有什么用啊,要你死的时候照样得死。
李穆对关陇集团的美好明天立下了如此大功,可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的子孙在隋朝也照样身死族灭。
楼主 贺六浑  发布于 2007-06-19 17:31:16 +0800 CST  

七十二 陇西郡公世子

大统四年九月,秋风把满山遍野的黄叶扫落。落到地上的叶子,又被另一阵疾风卷起来,顺着山谷间的气流飞舞,或者洒落到山间的河面上,使得干涸而露出石头的河面一片金黄。河边的蒿草还没有枯死,垂着头任凭狂风的侵袭。

李岐丰和他的苍头刘七,就在这样的无比寂静的汧水山谷之间骑马穿行。西风扑打起枯枝败叶,打在马头上面,钻到人的眼睛中去,让人几乎没有片刻睁眼的机会。他们一会用袍袖挡住脸,一会弯腰伏在马鬃上面,在淹没了马蹄的落叶中间前进。

他们从三河交汇的汧源入山,眼看着两边的山峰越来越高,向中间挤迫。中间的河道已经狭小到仅容一匹马勉强通过,而河道的石头一层层向上抬高,策马跃上则越来越加的艰难。

到了同小河分道扬镳的时候,他们停下来,把马蹄全部都用牛皮包起来。岐丰骑上一匹强壮的黄枣马在最前面领路,后面的驮马被依次用缰绳拴成一条线,刘七骑着一匹只有两岁大刚刚去势的红沙马跟在最后。

冰冷的狂风顺着两峰之间的谷道疯狂地呼号,岩石之间寸草不长。他们一步步从岩石间跳过,用了快两个整天才翻上了山顶。

他们上去的时候,天空极其晴朗,湛蓝色的天穹弯向辽远的四周。耀眼的阳光洒在他们疲惫的脸上,几乎整个世界都在他们的马蹄下延展开来。朝西远眺,陇西青山点点,连绵天际也不见尽头。那些山脉成长条形密密排列在一起,如同挤在一堆的青虫一样。弯弯曲曲的清水河道,就像匍匐的蚯蚓,在这千万座层层叠叠的山脉中间蜿蜒通过。

他们到达狄道的时候,秋叶哗哗而落,露出四周光秃秃的山头,显得关河极为萧索。

这个时候,他才得知良孚公已在七月去世。

次日,由昆莫公相率,岐丰与玄同、玄德等共登西山祭拜良孚公。除玄同兄弟斩衰重服之外,岐丰也着齐衰白色粗麻布衣服,用草绳束腰,头戴草束,手持桃木杖,临墓而哭。

他看见墓地不过一冢,近旁植有小树,有一个卧碑在墓的前方。

墓碑的提头写道:

“维大魏大统四年岁次戊午七月癸亥故散骑常侍御史中尉李公墓志铭”

下面为墓志铭,笔力苍劲古朴,洋洋数百言。

正踟蹰之间,突然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一跃而起,立于对面的岩石上,仔细一看,是一匹白色的狼。个头如普通家狗相仿,比去年在渭曲所见那只要大出不少。岐丰看见白狼盯着他们,而白狼立身的巨石下面,竟有星星点点的野菊长在荒草之间。

他一下子想到袁宏的采菊诗,思咐良久,赋诗道:

“原坐长林下,采榛即涧游,数把野菊子,与君插满头。”

抬头再看时,白狼已经不见了踪影。

下山之时,昆莫公对他说:“如今你两个兄长都已战没疆场,你是你父唯一嫡子,也即陇西郡公世子,家族继嗣全在你一人。你父也来信叮咛,如今事情仓卒,就不能依旧礼而行。我与辛公都商议过了,你服丧三月,明年立春就行迎娶合卺。”

岐丰心里纷乱,诺诺以应而已。


楼主 贺六浑  发布于 2007-06-20 11:42:51 +0800 CST  
“维大魏大统四年岁次戊午七月癸亥故散骑常侍御史中尉李公墓志铭”——有点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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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李公没谥号,其他的应该问题不大——有模板的
楼主 贺六浑  发布于 2007-06-22 17:54:12 +0800 CST  

七十三 成婚之礼

大统五年春正月,岐丰与辛氏阿咒正式成婚。

迎娶之日,李家备了一辆黄色牝牛车,车上遮顶,用青布幔遮蔽。牛车由家奴牵领,岐丰与同辈亲属骑马随行,在中途等候。快到日中的时候,新妇被娘家亲属陪同,也骑马而来。新娘骑着一匹枣红色母马,坐在新饰的马鞍上。那匹马四蹄稳健,缓缓而来。相隔半里之遥,她取出一把纱扇来,单手覆盖在面前。这个时候李家的家奴奔过去,牵马来到车旁边。新妇下了马,继续用手举扇遮面,一边在旁边人的扶助下登车而坐。

岐丰在马上端详她,不见其面,只看见她体态娇小,头顶高髻,上衣紧小而下着宽裙。为了方便骑马,里面还穿有裤褶。可见数百年来,陇西汉人也受胡人影响,男子妇女都能骑乘。至于新妇骑马坐鞍,取“平安”之意也。

等用牛车把新妇迎娶进门后,再行共牢合卺之礼。这个礼,则是自太古以来,华夏固有之仪了。所谓共牢,就是取一个牢盘盛放食物,夫妇两人共盘就食。而合卺之时,则取来一个葫芦,把它一分为二,然后两人各自用它来酹酒而饮。共食同饮,从此夫妇同甘共苦,合礼也自此完毕了。

楼主 贺六浑  发布于 2007-06-22 18:09:02 +0800 CST  
作者:暴走哲别 回复日期:2007-6-22 23:15:02
亲切的说,洞房的激烈描写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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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失望了,没有,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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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rayyee 回复日期:2007-6-23 22:27:29
文中加一些味觉的描写似乎能增添细节的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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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议很好啊,能举个例就更好了



楼主 贺六浑  发布于 2007-06-23 22:51:33 +0800 CST  

楼主:贺六浑

字数:823399

发表时间:2007-05-18 06:5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27 11:28:46 +0800 CST

评论数:452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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