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的一段会无限贴近河边，你会看到这样的额尔古纳河。

开车走在X904县道上，右边是呼伦贝尔大草原，左边是河流和湿地。一路风光大片直到额尔古纳市，在那里，根河汇入，运气足够好的话，你能在高高的山坡上遇见亚洲最高的根河湿地笼罩在白色层雾里的景象。

有雾的根河湿地，风景无敌。

@liuhr0408 2017-08-04 22:47:29
来看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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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看来我得再准备点儿猫片儿了。

蓝色的心

3.
这四年来，我已经在国境公路上开过三次。

我喜欢在这样的公路上开车，它能让我放松。是的，就是放松这两个字。在路上放松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它通常需要同时满足三个条件，第一，路况良好，你不必专注于前方的路面是否有坑洞，是否有急弯。单这一条就足以把所有进藏的公路排除在外，虽然川藏、滇藏、青藏，每一条都是风光大道；第二，车流量低，这一条几乎就把所有中国东部的道路排除在外了。第三，风光多样，进出新疆以及内蒙的许多公路都会栽在这一条上，因为地貌实在缺少变化，它不是让你放松，而是让你审美疲劳，无聊并且倦怠。

至于高速公路，它完全是一个与自驾游不相干的选项。

从2010年到2016年，每年春节，我都会沿着G50从上海奔驰1760公里回到重庆，早上4点出发，晚上11点抵达，中间停车两次在休息站吃难吃的盒饭。5个小时可以到安庆；中午1点左右从南面擦过武汉；日落前无论如何要到恩施，这样可以抢在那些大货车蜂拥出动前通过鄂西高速那数不清的长隧道；8点前后通过白羊塘收费站，接下来到主城区一路下坡就很容易了。平均每小时的时速100公里左右，一箱油可以跑700-750公里。十八个小时里，头脑在不断的计算，整个过程变成了一个可以被精确量化的表格。

以效率为出发点，以点对点快速运输为根本目的的高速公路自有它的一套运行逻辑，这种逻辑便利了你我，也钳制了你我。真正的旅行似乎应该摆脱这种精确，摆脱计算和量化，摆脱这种将你我纳入某种规范的现代性。旅行本身，不就是为了摆脱吗？


风把烟向东吹去。那一排云的尽头是黑山头古城遗址。合撒儿当年的王城所在。他是成吉思汗的弟弟。

黑山头附近眺望根河——额尔古纳河的一级支流

国境公路上的黄昏，马群在内蒙吃草，雨幕落在俄罗斯。

长焦下的夕阳和雨

火烧云遮住半个天空。

暮归

高速公路在乡野间穿过，用互通这种形式与城镇保持一种疏离。所有的过程都被简化成一个个绿底白字的路牌，耸立在路面以上20米的空中。芜湖和恩施，信阳和厦门没有什么区别。这种高高在上的凌波微步会让旅行变成抵达与游览的二元对立，中间的过程会被视为成本而从旅行本身中剥离出来。你最终收获的是一个又一个的点，孤立的点，像商店的橱窗。

我不喜欢这样的孤立，我喜欢一公里一公里的去丈量。沿着那些没有中央隔离带，没有围栏，没有休息站的道路，沿着那些可以自由的走走停停，穿州过县的道路。

这种公路沿着地表铺展，穿过原野，但地貌仍然能保持原样。而行进的过程能提供给你一个直观的认识，对一个地区，一座城市。有河流从这个区域穿过的时候，它通常都会在河谷里推进，顺着河流的走向蜿蜒；如果这个地区有山脉屏障，它会带着你九曲十八弯，盘山而上让你体会沟通的艰难，最后它会找到一个山口翻越山脉，也给了你一个制高点得以俯瞰地区的全貌。而这些，是用最简洁直接的路线穿过原野，用隧道打穿山体，用高架抬起路面，最大限度的抹平差异化的高速公路所不能给予的。

旅行，应该就是要这样散漫的，自在的看到世界的样子。

预告一个：
从太平洋到大西洋，到这里，国内的部分告一段落。接下去是通关，俄罗斯以及欧洲的旅程。出发前接受了梨视频的委托，自己拍摄了大量的视频素材，后期由梨视频剪辑成记录片——《旅行日记》。只是天涯上不能上传视频，有兴趣的童鞋可以去梨视频搜索。也欢迎关注我们的公众号——“牵手出发”。之后的每一期公号都会发布我们自己剪辑的视频。

@死磕广州 2017-08-08 16:10:20
写的好乱，不像游记，发感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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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发帖，做不到像一篇一篇文章那样，这是论坛的阅读特质本身决定的，我也没办法。公号里按照时间线一篇一篇来的，可能会好一点。另外，如果你说的是那种每天到了哪，玩儿了啥，吃了啥，搁哪儿睡的游记，那我倒真不会写，从来没写过那样的。

@仰竹 2017-08-08 15:02:55
美哭了，要找个时间去野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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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呼伦贝尔值得去的。不过七月份那边也热，也晒。还有就是暑假期间，整个衣食住行都会涨价，旅游旺季嘛。

@AA级2016 2017-08-07 15:36:21
好赞！ 照片很漂亮！ 已关注公众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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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第二次冒险
麦田

1.
我想，很多年以后，我都还会记得那个午后。
那个挂着白窗帘的小小房间，窗外没有风，阳光照着白桦树，斑驳的树影透过窗户落在土红的地板上，我注意到窗户是从上方向外推开的。中国的窗户都不这样开。
窗边坐着海关的关长，一个长脸的年轻人，头发已经开始稀疏。他把我们的护照摆在桌上，皱着眉，拿起桌上的电话机——一部老式的黑色电话——语速极快的说着什么。
我为什么费神注意什么语速的快慢呢，反正不管快慢我都是听不懂的。
在他打电话的当口，我一直在走神。我在想这个年轻的小官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在这个距离俄罗斯的心脏六千公里外的偏僻而荒凉的地方，在这个官僚系统的神经末梢。他是当地人吗？移民到远东有几代了呢？我总觉得他身上还残留着一点大城市的味道，譬如走路的姿势，胳膊举起了的角度。我大约是神经过敏，话说这斯拉夫人的脸庞和眉眼，本来就跟大草原有着某种程度的扭曲。这是属于宽脸盘，单眼睑，敦实而强壮的草原。
房间里很安静，除了他的声音就只剩下鸟叫和蝉鸣。
这样的空间让我觉得喜欢，同样是悬而未决，同样是不知结局的等待。从满洲里换成旧粗鲁海图，熙来攘往的过境大厅换成挂着白窗帘的安静房间，在某个瞬间，能不能通关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2.
旧粗鲁海图，也有翻译成旧楚鲁海图的，我更喜欢前一个。因为它和俄罗斯更配，和蛮荒远东更配。
这真是一个极小的海关，落在额尔古纳河西岸的高坡上。高高的铁丝网围起来两三栋低矮的红砖房子，一片空场，如此而已。
与它隔河相望的是黑山头口岸气派的大楼，现代化的安检系统，足以停下300辆汽车的广场。仿佛额尔古纳河静静流淌的河水阻滞了时间。彼岸已经进展到2010年代，而此岸，留在了1980。
是的，我能闻到1980的味道，隔着铸铁的大门。那是青草、泥土、木板，晒热了的红砖还有一点刺鼻的机油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我们抵达时刚好是正午，大门紧紧的关着，工作人员在吃午饭，这也很1980年代。
阳光没遮没挡的照在大平原上，车里变得很热，我下了车，点支烟，站在坡上眺望中国的方向。黑山头口岸的大楼离的远了，几乎看不清，中俄两国海关的中间地带大概有两公里宽。一片绿色里只有蓝白色的国门孤独矗立在额尔古纳河东岸。那实在是一道很气派的门。

3.

下午1点，大门打开了，一个长着蒙古脸的边防兵指挥我把车停到小砖房的旁边。接下来就是长达1个半小时的物品清点和检查。车里的每一样东西，小到手电都被要求搬下来过安检仪。我们的小JEEP四门大开，引擎盖和后箱盖也全部支起来，海关人员连车底都没放过。
随车的物品堆满了半间屋，从衣服鞋帽到电饭煲，乐扣盒子装得咸菜，行李之多、之杂震惊了整个海关。一个红脸大叔指挥我把箱子一个一个搬上传送带，每完成一批，他就很大声的夸奖“乖的，乖的！”我不知道这是哪个缺德同胞教给他的缺德中文，总之搞得我极其郁闷。搬到一半，我们随身的药箱引起了注意，所有药盒子都被翻出来要求一一解释。一起通关的一位做边贸的大叔非常热情的帮我们把药名一个个翻译成俄文。西药还好办，可我们怎么跟他们解释牛黄解毒丸是什么东西？藿香正气水又是个神马玩意儿？更别提还有著名的板蓝根了。按照俄罗斯法律，药品是一律不得入境的，我们只能反复解释，这是为长途旅行准备的，实在不让过，你们没收我们也没意见。好在海关人员还算通情，就藿香正气液的中文思考了好一阵子，点头放行。
冗长的检查里，一屋子的海关人员都在围观，大约我们是唯一一辆从旧粗鲁海图通关的自驾游的中国车。他们问我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做什么工作，旅行多久，车牌上的鲁是什么意思，我们结婚了吗？有小孩子没。好奇心和包打听，全世界哪里都是一个模样。
问的最多的是海关的女翻译，中文蹩脚，但还算在可理解的范畴内。说实话，这么小一个海关居然配了个中文翻译，倒是让我有点惊讶。她和小鱼似乎很投缘，在一旁聊得兴起，话题迅速转到了家长里短。就那么一会儿功夫，我们已经知道她有两个孩子，儿子14，女儿还小。我不知道这应该归功于小鱼的亲和力还是北方人民都如此实心眼儿。我也从她的眼里看到了羡慕，在我打开属于小鱼同学的两个衣服箱子和三个装鞋和帽子的大包的时候。
就在我搬行李累得快背过气去的时候，擅长搞事的小鱼又整出了幺蛾子。刚刚领到手填好信息的移民条转眼就被她撕了个大缺。她在外间还没哭出来，那位红脸大叔就一把抓过来跟报喜似得专程拿进来给我看。我急得眼都红了，这巴掌大的小破纸条是证明我们合法进入俄罗斯的唯一证据，不能涂改，遗失不能补办。红脸大叔在一旁挤眉弄眼学小鱼哭，一边发出杠铃般的笑声，那看出殡不怕殡大的德行劲儿出息了去了。小鱼哭完了，他也乐够了，归终还是拿出胶水帮我们把纸条粘好。小地方办事总是有弹性，有人情味儿的。
安检的闹剧好歹演完，我们就被海关长领进了他的办公室，那个有白窗帘，窗外有白桦树的房间。

4.

小房间里的等待没有持续太久。海关长让翻译告诉我们，问题还是出在我们的签证上。
俄罗斯的签证分成两种，一种是黄函，一种是白函。前者是俄罗斯移民局出具的正式邀请函，而后者就是我在前一篇文章里说过的，来自民间的空白邀请函。短期的旅游签和务工签通常都不可能拿到黄函。翻译告诉我们，以前白函也是没问题的，但现在政策有变，必须要有黄函才能入境。我和小鱼面面相觑，真是昨日重现？
小鱼急得满脸通红，不断跟女翻译解释。不知道是旧粗鲁海图这样的小海关执行政策有弹性，还是女翻译对我们动了恻隐之心。她和海关长叽里咕噜了大概十分钟。最后告诉我们，考虑到我们的特殊情况，写个书面说明，白函也让我们通关。
那一刻我和小鱼几乎想要拥抱她。这位长着瘦削长脸，制服穿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的俄罗斯少妇一瞬间变得光彩照人起来。
海关长依然板着脸，在我们再三道谢的时候，维持着一个官僚应有的威严。
所有的东西又得一样一样装上车，我忙着搬行李，女翻译把小鱼拉到一边，叮嘱说“俄罗斯有些地方的治安不怎么好，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我很喜欢你们，祝你们一路顺风。”一番热情叮咛把小鱼感动得热泪盈眶。
给我们拉开大门的是一个女兵，看得出来明显的蒙古和斯拉夫混血。
我冲她挥挥手，道谢。
我尽量镇定，把车开得很慢，但我知道，我踩油门儿的脚在发抖。
我们终于把车开上了俄罗斯的土地。
由此向西，平川万里。


这是车辆的报关单，在女翻译的帮助下，总算填好了。

被小鱼撕碎的移民条。这张单子千万不能丢，出俄罗斯要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