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盛唐相思(黑花主,温暖治愈系,唐代历史向)

1.关于袁天罡。许多人大概对这人还是很有印象的,初唐著名的术士。袁客师据记载的确是他儿子。我只说跟文有关的部分吧,袁天罡一生极度神秘,何时生、何时死,都没有个切确说法,文中写他与太宗的一段倒是些史实来的。

贞观元年初见的话,太宗便是27岁,正是青年有为的君主。

后太宗征辽东时候已经是贞观19年了,这战打得并不太顺利,各种风险都有,还损了几名大讲。因而被我歪曲成原本太宗将死,被袁天罡改命这样了。

征辽东后四年,唐太宗便去世了。昭陵墓的确是袁天罡选的地方。

最后放出真正目的——百度百科上的袁天罡还蛮帅的嘛,不知道是哪来的图啊: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4-04 16:53:00 +0800 CST  
2. 关于于吉。孙策杀于吉一段出自《三国演义》,当然三国演义就是历史同人文,大家不必太在意真实性了,(罗贯中诋毁我东吴大都督这事真是……)。于吉魂当然是我掰的。金刚石倒实实在在是古代毒物,但其实是慢性中毒药,能使胃大出血,被我歪曲成七孔流血只是考虑到视觉效果好看而已(好看你妹啊摔!)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4-04 16:57:00 +0800 CST  
3.
之推言避世,
山火遂焚身。
四海同寒食,
千秋为一人。

这出自卢象《寒食》,卢象是中唐诗人……所以,哪位好心人来算算阿删这事第几回穿越使用古诗词了?

回目出自唐代诗人韩翃的《寒食》一诗: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4-04 17:03:00 +0800 CST  
4. 大家寒食、清明节放假快乐~~~依旧感谢追问各位筒子,已经是第十章了啊……

更新艾特:
@の勿忘我の花语@暗黑系的彭格列@泠¢然@腐女子天平@涩涩D果汁@寂凉半夏@天野曦@仟韶@樱花浅溪@guu05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4-04 17:05:00 +0800 CST  
╭(╯3╰)╮觉得“大家都非常理解我想要表达的花儿跟瞎子”这种感觉超级棒啊!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4-04 21:10:00 +0800 CST  
这个点应该没人在了,阿删是来自说自话,自己水自己楼的。

关于同人文掐架。
在一个论坛里遇上了差不多十年前耽美入门CP的掐架帖子,我一直觉得那个CP的大手子跟神仙似的,没想到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还是会掐OOC会掐三观。特别是有一篇还蛮喜欢的文被很多人狂批OOC和歪三观,真心觉得自己快累爱不动了。

我是今年才重回盗墓圈的,回黑花吧逛了一圈还蛮高兴的——哟呵,当年盗七的时候花儿爷还是不停地作为瓶邪的美炮灰存在的,如今也有主了呀,黑花挺好的,挺中传统萌点的。

后来去又去盗墓圈逛了一下,发现黑花拉郎配是个掐点,其实觉得挺不理解的。三胖子沿用了鬼吹灯的盗墓世界观,又在此基础上建立了长沙九门的世界观,小花和黑瞎子都是在这个世界里,就算在原著中没见面,可是他们的认识完全合情合理啊,两人都是道上了要认识何必非得三胖子两行字呢。

拉郎配啊,像陆小凤(古龙小说)X厉南星(梁羽生小说)这种才叫拉郎配呢。(不过我萌这对)

后来用手机很是将吧里的文扫了一遍,发现吧内因为OOC是否该存在很是掐了一遍。其实这种掐掐架挺好的,刚好给很多作者反省自己。

我那个入门CP里有个大神给准备写文的人说过一些话,大体意思是:不管怎么样,放心去写就是了,但一定要明确自己是喜欢着两个人物的,而不是为了自己能赢得别人的注目或者掌声。


吧里有一些的确存在问题的文其实就是犯了这个忌讳,有一些孩子并不算是真正的喜欢这两个人——比如不看原著,如果真的喜欢瞎子和花儿怎么会不看原著呢。当年盗七一出来,对花儿爷一见钟情:他简直整个人都在blingbiling的发着光。那时候跟花儿爷有关的同人文还很少,我就在百度上打入解语花或者解雨臣这样的字眼一页一页地翻,能翻到只言片语就很开心了。
(娘的我当年怎么可以苏到那个境界。)

大概因为之前都在追神级CP加上本人口味一直很独特,所以觉得黑花吧真正非常喜欢的文的确不多。按差不多平均年龄的CP来说,在比例上,我觉得比瓶邪还好点(瓶邪也不是不好,就是基数太大了,早期的大神又不知道去哪了,看完早期的文也就爱不动了),再比起网王那圈的话也不太算逊色了(网王也是基数大,雷文多,虽有不错的文,但总觉缺乏顶尖,当然不看那玩意儿很多年了,不知现在如何了)。


啊不卖关子了,入门CP是仙流,传说中十经典九BE。追文追得最凶的CP应该是戚顾及衍生CP,这个圈子大神真心多啊。

有同好么?(啊啊啊啊啊感觉超级暴露年纪的说~)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4-07 02:13:00 +0800 CST  
好啦,我来关水龙头了,没想到昨晚上一时吃饱了撑着的感慨的话也能让大家一起水起来~~目测再水下去就很糟糕了~~关水了喂~

PS:开新坑了,又变成两坑一起填的效果了~~请相信阿删能两边都保持一定的更新率吧……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4-07 23:53:00 +0800 CST  
最近被导师抓着修改论文……多久没来更新这坑了,跟大家道歉~~现在更新啦~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4-20 23:37:00 +0800 CST  
十 哀笳曲尽江月明 何故汉女为胡姬




跟了解家数十年的管家解大一直觉得黑瞎子是个不安分的主儿,比如他进解家从来不爱走门,一贯是径直地跳墙角进来。

黑瞎子一落地,就看到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黑公子多日不曾来,连大门生哪都不记得了?”

黑瞎子将手中的东西塞到解大手里,赔笑道:“这东西是一西域商人在城外种的葡萄,新鲜刚摘的。麻烦您去给湃井里,过一会给你们家公子送去。”他吩咐完,就边走边冲着屋里喊道:“花儿!”

解大一手抱着葡萄一手赶紧把黑瞎子拉回来:“慢着,公子这会子还没起身呢。”

黑瞎子惊讶:“这都日上三竿头还睡什么懒觉?我去叫醒他。”说着又被解大拉住了:“昨夜吴家公子也留宿这里呢,两人不知说什么说得那般入神。我起夜时还听得两人声音,所以现在都没醒。”

黑瞎子一想吴邪也在?那就更要进去看看了。他大步流星地走向解雨臣的卧房,想了一回又慢慢地推开房门,一看果然吴邪和解雨臣都在榻上睡得安稳。

吴邪被推门声吵醒,看了一眼是黑瞎子,含笑点头道:“这么早?”又去推身边睡着的解雨臣:“黑瞎子来了,该醒了罢。”

黑瞎子跟解大在院子里说话时解雨臣便知道他来了,此时却是朝里翻了个身:“他来便来了,关我什么事。”

吴邪笑侃:“不关你事难道关我的事?你两人大半月不见面了,使什么小性儿。”说着便下了床,拿了一旁的外衣披上,对黑瞎子道:“我叫他起床不顶事,还是有劳你了。”

黑瞎子心想果然吴邪是上天下地头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忙笑道:“交由我便是了,不麻烦吴老板。”

吴邪一走出去,黑瞎子就走到床边坐下问道:“怎么吴邪在这儿?”

解雨臣闭着眼道:“我们兄弟说说话怎么了。”

“自然也没什么,你们昨儿说什么说那么晚?”他伸手去拉解雨臣,却让解雨臣轻闪一边躲了,又往里将被子扯过头蒙住自己:“我们说什么还得经过你批阅么?”

黑瞎子听他这含枪带棒的口气,心想他肯定又是哪里不顺心了,拿自己发火,便也踢了鞋上床去哄他:“怎么了这是?”

解雨臣不说话。黑瞎子使了劲去掀开他的被子:“虽说是八月,可还热着呢。你也不怕捂出一身痱子?”

解雨臣被子被扯开了去,瞪了黑瞎子一眼:“你管我。”

“我不管你,管谁去?”黑瞎子笑着将脸凑过去:“再说了,我不管你,谁管你?”

解雨臣又闭了眼恶声道:“滚回你的寨子去。我可不用你管,你也别来管我。”

“什么管不管的,这是怪我不来看你?那黑瞎子向小解公子赔罪就是了。”他一翻身压着解雨臣抱,却没料到解雨臣小声惊呼,然后便皱了眉,似是忍痛的样子。

黑瞎子心下一沉,大力扔开了解雨臣的被子,隔着中衣将解雨臣浑身摸索了一遍,触到左腿小腿上便觉得不对劲,将他的裤腿往上一拉,便看到了包扎在腿上的厚厚细布。

“怎么回事?”黑瞎子沉着脸问他。

解雨臣此时没了底气,躲了躲道:“没什么,前两日不小心摔了。”

“摔了?摔什么能摔成这样?”黑瞎子解开了他腿上的布,露出了几个血淋淋的伤口。

“是捕兽夹。”解雨臣撑起身子,轻描淡写道:“前两日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敢打主意打到吴邪头上了。我去得及时,吴邪倒没什么事,可是我追出去还没两里地就踩中了这玩意儿。”他看到黑瞎子脸色不善,忙道:“大夫看过了,没伤到筋骨,你别担心。”

黑瞎子看了看他的伤口:“你别诓我,捕兽夹我再熟悉不过了。以你的身手,伤不到这样。”

解雨臣看了他一眼,不甘不愿道:“兽夹是伤得不重,可是一受伤还来不及处理,宫里便急传我进宫去。”

他恨恨道:“不知道打哪来的混蛋波斯王爷,带了几个波斯舞女来说是大唐无一人可比,言语中万般挑衅,武后只得传了我去。”

黑瞎子脸色又沉了几分:“你就带着伤腿跳了半天的舞?”

“可不是,后来痛得都不痛了,回来就成这样了。”解雨臣装作不经意对黑瞎子说道:“反正你来了,顺便帮我换个药。”

黑瞎子下床拿了药瓶,又取了一件外衣让解雨臣披上,慢慢地往他伤腿倒药粉。

解雨臣看他这样,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是没试过重伤,你别装得像要守寡似的。”

黑瞎子将他的腿重新包扎好,又将解雨臣深深地看了一回,凑上去轻吻他的眼睑。解雨臣的睫毛在他的唇下微颤着,像是扑腾着翅膀的蝴蝶。

“是什么人?”黑瞎子轻声问他:“冲着吴邪来的,又伤了你,是九门的仇家?”

解雨臣摇摇头:“不知道,吴邪正打听着呢。”他又道:“不管是什么人,怕是对我们的行动清楚得很,近日张起灵不在吴邪身边,他们便拣了这个空隙来。”

黑瞎子按了按他的肩头:“这几日乖乖待着别乱跑。我将早饭端来这里陪你吃。”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4-20 23:39:00 +0800 CST  

黑瞎子到了后厅,看到吴邪正掀着一个汤碗,见他来了便问:“你可知道了?”

黑瞎子点头,吴邪苦笑道:“小花往日那精明不知都哪去了,还想瞒你呢。”黑瞎子忍不住问道:“吴邪,你可知道那袭击你的刺客,长什么样?”

吴邪摇头道:“他们个个都蒙着面,分辨不出什么。”他细想了一回:“唯一有迹可循的便是几个刺客身上都有龙涎香和安息香混在一起的味道,让人觉得像是胡人。”

“胡人?”黑瞎子皱了眉想了一会儿:“没见过花儿跟胡人打过什么交道啊。”

“也说不准,汉人用这香的也多得很……你想帮小花报仇?”吴邪在一旁坐下道:“我劝你一句,这事毕竟是冲着我来的,跟你没关系。”

黑瞎子最不耐烦解雨臣事事都说跟他没关系,现在就连吴邪也这样,便有些暴躁了起来:“你们是真觉得与我无关,还是看不起我?”他低声吼道:“花儿都伤成那样了,还说没关系?”

“你有什么不满意就冲我来,凶吴邪做甚么。”解雨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卧房,曲着伤腿一跳一跳到了后厅,扶着门框瞪黑瞎子。

黑瞎子不做声走过去将他抱起来,放在桌边上。解雨臣用手扯了扯黑瞎子的脸,对吴邪笑道:“今天黑瞎子是被张起灵上身了怎么着,一直阴着张死人脸。”

吴邪无奈道:“别闹了,人家也是担心你。”

解雨臣又去拉黑瞎子的嘴角:“给本公子笑一个,你要是跟那哑巴学,我就不欢喜你了。”

黑瞎子还是不说话,默默去了取漱口盐水来。解雨臣漱了口,见桌上有一盘葡萄,水灵灵的还沾着井水的凉意,便拿了一颗扔嘴里。

葡萄还在半空中便被黑瞎子打落在地:“肚子空空的不能吃冷东西。”

解雨臣瞥了他一眼,又侧过脸道:“你有什么话快说,别婆婆妈妈的。”

黑瞎子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般地绕到他身前:“我以前说过我不管九门的事。”他蹲下身直直望着解雨臣的脸:“我后悔了。”

解雨臣一怔,又听到黑瞎子说道:“再由着你们这样下去,指不定哪天我就要给你收尸了。花儿,你还不清楚?我既然要管你,就没法不管九门。”

吴邪一时间也没转过弯来:“你想怎么样?”

“往后,我也随你们。武后吩咐九门做什么我便做什么。”黑瞎子扶着解雨臣的肩膀道:“我不在意身份,手下,奴仆……让我改姓了解也好。”

解雨臣将他的手拍开:“我不允。”他瞪着黑瞎子一字一句道:“当初怎么说的?你说你不插手九门我才留你在身边。如今也是这般,你要么走,要么跟以前一样。要是你非得跟我闹,那就来看看我们谁闹得过谁。”他眼里噙满了冷气,连吴邪也几乎看不下去,走过去一手拍了拍解雨臣的后背,一手将黑瞎子拉起来:“这事我们再好好商量,不急于这一时。”

黑瞎子也知道要论犟,自己对上解雨臣是无论如何也狠心不起来的,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你别恼。”

解雨臣反倒轻笑道:“你不说这话,我自然不恼。”他想了想,对黑瞎子道:“原是我话说重了。好罢,这事我们以后再说。你快去厨房帮我看看可还有杏酪?我想吃那个。”

黑瞎子应了一声就往外走,解雨臣看他走远,忙拉住吴邪的袖子道:“我给你看样东西。”

吴邪手上被塞了一样事物,看起来是暗器一类的东西,只是形状甚异,像是手镯一般大小,里面生着三角倒刺,但真正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倒刺上挂着一青玉铃,用红线穿着。

吴邪一看便有些慌了神:“这青玉铃……”

“是张起灵的东西,是不是?”解雨臣问。

吴邪默默地从贴身里衣摸出另一枚一模一样的青玉铃,那两只玉铃分开看不过是一般的古玩,合在一起便发出铮然之声。

“是小哥的东西,再错不了。”吴邪问道:“哪来的?”

解雨臣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清楚得很,虽是从小不服,但是单论武功,三个解雨臣加起来也未必打得过张起灵,他稳了稳心神道:“方才射进我卧房里的。”他又将那暗器移到另一面,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吴邪,入夜后春明门五里处救他。”

“知道你会去救他,又知道该把这暗器射我房间里。”解雨臣摇头道:“看来真是冲着九门来的。”他抬起眼看着吴邪:“我今晚陪你去。”

吴邪皱着眉道:“不妥,一来你到底伤着。二来况他只说了让我去。小花,既然他们知道九门,就不可能不知道我是全无武功的。如果单纯为了杀我,他们一早便可以下手,又何苦要……”

“正是因为他们不止为了杀你,我更要去。”解雨臣打断他的话。吴邪紧皱着眉在屋里转了一圈:

“小花,其实……”他犹豫了一下道:“黑瞎子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你二人既然已是如此,他便也算九门人了。”

解雨臣冲他摆了摆手:“此事凶险,我亦不愿他稀里糊涂就替九门送命。”他叹了气道:“吴邪,那能胁住张起灵的人定然非常人。说句不好听的,不管是张起灵、你或是我因此丧命,那也是我们身为九门的缘故。黑瞎子到底没有这个必要。”

吴邪刚想说什么,便见得眼前黑影一闪。黑瞎子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解雨臣身后,迅速封住了他身上的几处大穴。没一眨眼的功夫, 解雨臣便是软绵绵地倒在黑瞎子身上。

“道理说不通还恁多废话。”黑瞎子扶起解雨臣回房间:“吴老板你别担心,我今晚陪你就救张哑巴。”

吴邪站在原地使劲眨了眨眼——黑瞎子什么时候偷听的墙角?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4-20 23:40:00 +0800 CST  
日落时分,长安城响起了数十坊一同闭门的沉重声音。吴邪站在城门口,提溜着黑瞎子的耳朵道:“虽说你来了甚好,但毕竟那人要见的人是我。你一出现不知是不是又要多生事端,你只需远远躲着便是。”

“行了吴老板,我知道分寸的。”黑瞎子笑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回去花儿指定要跟我拼命。”

吴邪也随着笑了笑,又想起被黑瞎子点了昏穴的解雨臣:“我倒是想着,他心性最傲。此番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发火砸东西呢。”

“再怎么砸也砸不到吴老板那里去。”黑瞎子推了他一把:“时候差不多了,那约见之人也该出现了。”



吴邪一人出了城门,也不骑马乘车,整了整衣衫就慢慢地往城外走,镇静得不像救人,倒像是别人开了宴请了他去。

黑瞎子看他从春明门下穿过,自己翻了个身就从城墙上越了出去。

春明门外是官道,吴邪走了不过三里地,眼前便出现了十来个黑衣蒙面人,心知是那以张起灵要挟他的人。

“在下吴邪,不知阁下约我在此,有何事相商?”

“这时候还知道做这些礼节文章,我还以为你一听你那相好的被我捉了来,就得急得如热锅蚂蚁呢。”说话的竟是一妖娆女声,语调全然不似一般女子,说得又快又重。

说话间,那黑衣蒙面人便分两边站好,走出了一位头披宝蓝头巾、束袖长衣做异域打扮的女子。她脸戴白色面纱,叫人看不清她的长相。

“这位……娘子。”吴邪度了一下她的年纪:“张起灵在你手上?”

“正是。”女子扬起下巴,回答道。

吴邪噗嗤地一声笑:“娘子莫欺我不懂武功,你们就是再来一百人,也不够张起灵打的。”

那女子眯了咪如狐狸一般媚得出奇的双眼:“你们中原人有中原人的厉害,我们波斯有波斯的办法。”她一扬手,便听到地上嘶嘶作响。吴邪借着刚升起的月光一看,发现密密麻麻的小蛇游在地上,都顶着红冠吐着信儿,让人看一眼便浑身起鸡皮疙瘩。

吴邪装作不经意做了个手势,示意黑瞎子不要出来,便接着对那女子道:“向来听说波斯多奇异珍宝,今儿总算得见了。”他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算是知道小哥怎么落入你们手里了。”

“你们想要什么?”

女子道:“要你的入宫腰牌。”她往前走了两边:“你们九门人都有的,能让你们随意进出城门与大明宫的东西。”

吴邪纳罕道:“这可是个稀罕物,我虽有,但也是天天放家里供着。你若是要,还得等我回家取去。”

“胡扯。我听那山的土匪说了,你们都是随时带身上的。”她打量了一下吴邪:“那个小解公子便有一次不小心露出来过。”

黑瞎子躲在树上,听到这心里便咯噔了一下——入宫腰牌他是知道的,也知道解雨臣曾有一次在他山寨里不小心掉了出来,但都说是普通事物。这女子这般清楚,莫非是拿着入宫腰牌的图样去他山寨问的?

吴邪拿出腰牌在女子面前晃了晃:“张起灵身上也有,你既然抓了他,为何不跟他要去?”

“张起灵那日中了我的蛇毒,摔下悬崖去,找到他时已经寻不到腰牌了。”那女子显然不耐烦得很。

吴邪略变了脸色,却又隔空闻了闻:“这香……那日伤了解雨臣的也是你。”

女子点头道:“我那日本来就是冲着他去,若不是,你今日也不会单独来见我。”

女子走到他跟前,伸手去夺那腰牌,吴邪一闪身将腰牌往远处一扔,趁着那女子不注意,猛地就摘落她的面纱,露出一张长着柳叶眉、樱桃嘴的美艳脸蛋。

“你不是波斯人。”吴邪看着她冷冷道。

女子有些恼,顾不上吴邪便就一跃出去捡腰牌。不料临近了才发现那腰牌已被另一个男子拿在手里把玩着。

“黑瞎子?”

黑瞎子看了她一眼,却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宁娘?”

宁娘显然也吃了一惊:“我的探子早上还说你于山寨中事务缠身。”

黑瞎子摊开手笑道:“我扔下山寨来找小解公子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儿了。”

“认识的人?”吴邪走回黑瞎子身边施施然拿回了腰牌。

“我跟她拜过堂。”黑瞎子说得冷静,看到吴邪复杂的神情又补上一句:“花儿安排的。”于是吴邪的神情就越发复杂了起来。

“咳,以后再跟你说这事。”黑瞎子拔出重剑:“吴老板,你能自保吧?”

吴邪啧的一声:“难说,你快点。把你那老情人留下来。”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4-20 23:41:00 +0800 CST  

“她真不是我情人。”黑瞎子回头剑指宁娘:“你这女人,好好儿跑来毁我清誉。”

宁娘听得他这话便是恼羞成怒,从袖中取出一小木管,冲着黑瞎子和吴邪的方向吹出了一股幽香。

那红冠小蛇闻了这香,像是饿鬼见了佳肴一般,成群结队朝着香气散发的方向直奔而去。黑瞎子与吴邪连退了数十米,竟也躲不过那蛇,反倒见得那蛇越来越多,最终结成了小小的蛇山嘶嘶而至。

黑瞎子低头思索了一会,对吴邪道:“你尽管跑,能跑多远是多远。”自己却站在那里不动了。吴邪心知他必有对策,不做二话就朝着远处跑去。

黑瞎子站在原地等得蛇群到来,却不躲不避,扔下黑绫的双眼眯了起来,细细地看着什么。等蛇群一到,他便极快地出手,便将蛇群中的一只领头的蛇掐住七寸捉了过来,拎着蛇尾狠狠往下一抖。但凡蛇类,一身脊梁骨柔软无比,若是被人提住后尾甩动,便可一口气甩断整条脊骨。

那条蛇立刻就动不了了,黑瞎子略施轻功往后飞了一段路,等蛇群再赶上时,他已将那条蛇由腹部中央剖开,淋淋漓漓洒了他自己全身。不一会儿,黑瞎子身上便满了蛇血的腥味。

蛇群到黑瞎子面前,忽的都停下了,交叠着挤在一起吐信子,却没有一只蛇敢往前。黑瞎子哈哈大笑了起来:“不管是中原还是波斯,怕蛇王还是一样的。”他抬头看了看宁娘:“你就只得这一点本事么?不是用毒就是用药的。”

宁娘见那蛇群被黑瞎子驯服,心下暗暗吃惊,面上却笑道:“张起灵摔下悬崖已是重伤在身,你们不快交出腰牌去救他,怕他也撑不了多久。”

黑瞎子面有疑色,吴邪却在远处冲着他喊道:“这娘子是骗我们,你只管动手便是!”

阿宁扬手,身后十来个蒙面人便一拥而上。黑瞎子认得这些曾几乎害死解雨臣的人,心中无名火顿起,双手持重剑便冲入那蒙面人中。

吴邪在一旁看着,他见过张起灵的重刀,也见过解雨臣的轻剑,因而觉得黑瞎子的重剑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剑主轻盈,而黑瞎子手上那四寸宽的剑身足足说明这剑不轻。而比起刀的单刃,双刃的剑却多了几份灵巧,比如它可以在两个蒙面人之间猛然划过,让那两个人面对面看着对方掉下了脑袋。

宁娘看着手下人一个一个倒下,并不急逃跑,反倒冲着吴邪而来,她的圆月弯刀就快要勾住吴邪的脖颈时,却看到吴邪举起手,嗖嗖嗖几只小箭便冲着她门面而来。

宁娘一翻身躲了,解决了那蒙面人的黑瞎子在她身后出现,一掌拍在她背上。宁娘喷了一口血往前倒下,此时方看清吴邪袖里藏着一把精致的小连弩。

“宁娘,我虽不懂武功,却并非不能自保。”吴邪走到她跟前道:“你到底是为何人所用?为何处处与我们过不去?”

“呵,吴邪,你就不怕张起灵……”

“他根本不怕蛇毒。”吴邪打断她的话:“小哥血质殊奇,蛇虺蚊虫从不近他身,你说他中毒掉落悬崖,我便知你欺我。”

宁娘闭了眼笑:“听说九门内个个都身怀异能,果真如此。”她道:“杀了我罢。”

吴邪皱眉想了想,又在原地绕了几圈:“其实也简单得很,你做波斯打扮,必是受波斯人之命,可我九门与波斯无冤无仇……”

吴邪忽而停下了脚步:“武后。”他转身对宁娘道:“你们是为了武后而来?”

宁娘看了看明月高度:“你知道也无用了,那边已经得手了。”

“哪边?”黑瞎子一脚踩着她胸口上:“你说的是什么?”

“波斯……武后。”吴邪喃喃念着:“容我想想。”他又走了几步,忽而一拍掌:“三十年前,波斯萨珊朝被灭,皇子到我朝求援,我大唐不允。如此之外,大唐与波斯再无瓜葛。”他看了一眼宁娘:“是因为这事?”

宁娘咬牙道:“当年高宗虽在,却敌不过武后的意思。”

吴邪皱了眉:“近日来的波斯王爷名唤南昧,可也是旧朝皇室?为何又成了新朝王爷?”

宁娘看着他思索发问,却只是笑,并不开口。

吴邪怔怔地看着她,忽然叫道:“不好了!”他将入宫腰牌一把塞入黑瞎子手中:“你快从朱雀门进大明宫,遇人便问武后何在,救她!”

他回头一看宁娘:“你骗我们至此,只是为了拖住我和黑瞎子,并非为了入宫腰牌。”

黑瞎子点头,接了腰牌便飞驰而去。他心里并不在意武后生死,只是这一刻黑瞎子清楚得很,对方既然知道九门的存在,那武后一死,他们也必然不好过。

“张起灵的确不知所踪,解雨臣被点了穴在家。吴邪与黑瞎子被我用计骗了城外。”宁娘说着,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叹息:“武媚娘啊……九门不在你身边,你还能活多久……”

吴邪朝她伸出了手:“你错了。”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4-20 23:41:00 +0800 CST  
麟德殿外,身着深紫短衣马靴的年轻男子双手捧着着一颗珠子,借着那珠子发出的碧绿荧光在殿外黑暗的回廊上静静走着。他头上扎着一根抹金额带,两端垂着玉饰,使他高鼻深目的妖艳面孔柔和了许多。

他紧紧地抿着嘴,一路并没有见到任何侍从。到了麟德殿,发现殿门开着,他没有半分犹豫,就这样走了进去。

“南昧?”殿中央传来深沉的女声。

捧着夜光悬珠的男子在殿中单膝蹲下:“正是在下,太后。”

隔着一道纱门,武媚娘的身形影影绰绰:“你说有宝物进献,只能于深夜观赏,可是这个?”

南昧捧着夜明珠走到纱门前:“这是我波斯最大的夜光珠。”

武媚娘撩开隔纱看了一眼:“果然罕见。”她轻笑道:“就凭这一颗珠子,你便想让大唐为你出兵夺回旧朝?”

“太后以为,要南昧怎么做?”

“你身为新朝王爷,要什么没有,非要拿旧都作何用?”武媚娘躺在一张弥勒榻上:“依哀家所见,你还是尽管回去的好。”

“外族入侵,不敢不念国耻。南昧虽是名为王爷,却不过是外王豢养之物……”他抬起眼,眼神里天生流露着一股妖娆:“大唐已经拒绝过卑路斯王子一次,还要拒绝我南昧第二次么?”

“你们波斯皇室落难,大唐都是好吃好喝养起来,还给你们封了官……”武媚娘掀起隔纱:“你能给大唐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南昧嘴角微微泛着笑:“能服侍太后,是我的荣幸。”他伸手解开自己的腰带,将外衣扔在地上,一步一步地走近榻上的武媚娘。

波斯人不似中原人讲求礼节,裳不蔽体也是常有之事。南昧既解了腰带,又除了外衣,身上只得一件轻薄的亵衣,露着胸前大片的雪白。

他蹲在武媚娘榻边上,听到武媚娘吩咐道:“上来。”他便点头,俯身从榻上爬过去。

“太后,他们说你已经六十了……”他着迷似的看着武媚娘:“不像……”

武媚娘闭了眼睛含笑不语。南昧凑过去似乎要去吻她,忽然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冲着闭眼毫无防备的武后就要扎下去!

“铛”的一声,南昧停在空中的手被一样圆形暗器刺中,他手中的短刀也随之落地。一个绯衣少年从屋顶跳落到榻边,拽住南昧的领子顺手就把他扔到了殿中央,又转身对武后施礼道:“解雨臣来迟了,望太后恕罪。”

武后点头起身:“不,来得刚好。”

南昧拔出自己手上的暗器,看到那绯衣少年慢慢朝自己走来:“你是那日跳舞的人。”

解雨臣点点头,似乎对他的话并无兴趣:“你自己扔出来的东西,又扎回了自己的手,这感觉怎么样?”

“好极了。”南昧被摔得重,正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被解雨臣一脚踩了下去,他倒在地上笑道:“你知道……那日你的舞为什么能赢我波斯舞女么?”

解雨臣皱了眉不说话,回头问武后:“太后,这人怎么处理?”

“听他说完话。”武后坐在高处:“我想听听他的高见。”

南昧笑道:“若是论舞姿,我那波斯舞女是世间寻无可寻的好。而你……”他打量着解雨臣的腿:“而你带着伤起舞,一想到秀美舞姿下血淋淋的皮肉,就觉得美感顿生,妙不可言……”

南昧越说越大声:“这大唐啊,也同这位美人一样。表面上光鲜艳丽,里面不知也藏了多少伤口与腐肉……”

解雨臣换了受伤的左脚猛地踩他胸口:“再怎么受伤,也足够要了你的命。”

南昧嘴角渗出血流,笑道:“未必。”他伸手一指门外:“你看,这麟德殿外可还有人?”

“珍宝与美女,足够收买你们半个大唐的官员了。”南昧大声说道:“我的同胞、右屯卫将军阿罗憾已经带着四卫士兵前来。武后,你要亡了。”

说话间,两列手执长矛的皇宫卫兵已经冲了进来,包围住了解雨臣与武媚娘。

南昧从地上爬起来,轻轻吟着:“带伤的美人啊,你是一切光明的终极……”

解雨臣从身后拔出了盘花棍,架开士兵,以身挡在武后身前:“大唐怎么样不知道,但你的国家的确是亡了。”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4-20 23:43:00 +0800 CST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呼:“花儿!”转眼间黑瞎子便踩着那两列士兵的头顶落到解雨臣身前。

“你怎么……”两人同时开了口,却又不知从何问起。解雨臣沉了脸:“以后再说,既然来了,先解决掉这些杂碎。”

黑瞎子点了点头:“你保护你的武后,我保护你。”

解雨臣正一棍插入到一个士兵喉咙又猛地拔出来,听到这话忽而失了一分神,又很快斥道:“滚远些,别叫人看清你的脸。”

禁宫内的守卫,到底身手要高出一般士兵许多,解雨臣与黑瞎子努力撑在武后身前,也觉得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何况门外尚有士兵不停地涌入。

黑瞎子的重剑劈砍着来人,对背后的解雨臣道:“我们初遇时是不是也是这般?”

并肩作战。

解雨臣默默想着,却不作回应。他以棍撑地,飞起身踹翻了一圈士兵,脚上一阵疼痛传来——啧,伤口又裂开了。

忽而又有几队十六卫士兵进了麟德殿,身后跟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将军。解雨臣一看就有些变了脸色:“阿罗憾的军队?”

南昧见到那老将军便笑道:“阿罗憾叔叔!”

老将军没有理他,却出人意料地扬手命令道:“收兵!”之前还围攻武后的士兵听得这话,虽是愣了一下,但也纷纷停了手。

阿罗憾按着南昧在武后面前跪下:“臣管教手下不力,救驾来迟,望太后恕罪。”

南昧睁大了眼睛:“叔叔,你怎么……”

“南昧,别企图谋害武后。快收手,我这是在救你。”他刻意用波斯语小声地说着。

“我不服。”南昧散着衣裳站起来,指着武后道:“只要,只要杀了这个女人,那个皇帝便会听我们的话!叔叔,你原本是一头狮子,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女人的一条狗?”

解雨臣心神一颤,握拳的指节咯咯作响。

“兵部姚崇已经率兵堵了我们的禁军。大势已去,如今赶紧投降尚有一线生机。”阿罗憾道:“况且武后待我们不薄……复国,意义何在?”

“意义何在?你成了汉人的狗,意义又何在?”

武后从隔纱后走了出来:“波斯与我朝百姓平日里互贸互市。且旧朝虽去,遗民却多,哀家本无意杀你们。”

“求太后宽恕!”阿罗憾跪在地上没有抬头,他身后的士兵也跟着跪了一片。

“你们都被驯化了。”南昧大笑着从士兵身上拔出剑:“都被这迂腐的中原驯化了。”他横剑于脖颈之上:“阿罗憾叔叔,你不能指望我会跟你一样。”

“南昧!”阿罗憾低声吼道,又听到一女子声音:“王爷住手!”

宁娘飞奔至殿内,却来不及按住了南昧的手。南昧手中的厉剑在脖子上刎断脖颈,血流汨汨地留了出来。

在殿中倒下的南昧看着她:“阿宁……”嘴唇动了动,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宁娘慢慢接过他手中带血的剑,又轻轻将他的眼睛阖上:“让我为王爷杀了武后。”

她从南昧的尸体边站起来,举剑飞身冲向武后,但还未近武后的身,已被解雨臣从半空中打落下来。

宁娘跌在地上,又要往前走,不到两步,解雨臣一棍又落下,直接将她打趴在台阶上。

宁娘口中吐了血沫,接着往前爬。解雨臣再下不去手:“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料武后却开口道:“让她来。”

宁娘摇晃着站起来,一身血一身伤甚是骇人。她慢慢走到武后面前:“你不怕我杀你?”

武后叹了一口气,轻唤道:“姐姐,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么?”

宁娘顿时就站着动不了,她的瞳孔剧烈地缩小,嘴唇颤抖着半天才说出一个字:“婉……”

“武后”撕去脸上的伪装,露出一张与宁娘有八分相似的美丽面孔,对着殿内的士兵道:“司笔上官婉儿在此,奉武后懿旨,命右屯卫将军阿罗憾收兵会帐,待发落。波斯王爷南昧,意图谋害太后,事发后畏罪自戕,待大唐使者与波斯王说去!”

宁娘瘫倒在地上,喃喃道:“我不明白……不明白。”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4-20 23:44:00 +0800 CST  

退了兵的麟德殿显得空荡荡,隔纱被风吹起,飘落一地的血腥味。上官婉儿在宁娘面前蹲下身:“姐姐,没想到再次见面,竟是如此情状。我……一直在找你。”

宁娘抓住她的手:“武后杀了我们的祖父!又将你与阿娘押入宫中为奴,为何你们最终都听命于她?阿罗憾抛弃了他的国家,连你也要背弃上官家么!”

“姐姐,你们总是活得不明白。”上官婉儿慢慢抱着宁娘的头:“太后已经早知道了南昧的计划,碍于他是波斯新王的宠爱之人不敢杀他,只等他自己冒出了杀意……如今太后正在右武卫张起灵将军的保护下。”

“姐姐,你以为你设计了九门。其实一开始就是太后下了套……”上官婉儿抚摸着她的头发:“太后那样强,强过世间男子……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

“可她灭了上官家……”宁娘袖口里的毒蛇已经咬破了她的手臂,让她的意识渐渐迷离了起来,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候,她听到她的妹妹说:“上官家没有被灭,待我成了宰相,上官家还是宰相之庭。像你这般只求报仇,又能得到什么呢。姐姐,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你叫上官宁儿了……”

宁娘死得很快,她在死去的那一瞬间拼命想自己自己是谁,是宰相上官仪的孙女上官宁儿?还是行走江湖的女侠宁娘?又或是南昧亲昵称呼的那个阿宁?

她突然觉得上官婉儿说得没错,她的确活得不明白。


解雨臣收了棍子对上官婉儿行礼:“还望上官司笔不要向太后说起这位朋友的事情。”他指了指黑瞎子:“这是下官的一位江湖朋友,与宫廷本无干系,乃是出于江湖道义方至此。”

上官婉儿也回礼道:“解丞过虑了,婉儿自有分寸。”她看了一下解雨臣:“宫中太医都备着,解丞的伤……”

“多谢上官司笔。”解雨臣道:“下官无事,还恳请让下官先告辞。”上官婉儿一点头,解雨臣便捉着黑瞎子的领口飞也似往宫外而去。


回了解宅已是四更,刚把大门合上,解雨臣与黑瞎子两人便靠在门上直喘气,一整夜的厮杀加上一路飞奔回来,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解雨臣的状况还更糟一些,他撑着黑瞎子的肩膀不住地留冷汗。黑瞎子想也不必想,便知他是脚伤复发,啧的一声将他拦腰抱起就要往屋里走。

解雨臣往他脸上不轻不重地揍了一拳:“知道错了么?”黑瞎子也不躲,由着他去:“是是是,我不该点你昏穴。”

“我要是迟一刻冲破穴道,上官婉儿就要被当做武后杀了。”解雨臣恨恨地看了他一眼:“你胆子是愈发大起来了。”

“我错了祖宗。”黑瞎子任他打骂:“先让我看看你的腿。”

解雨臣一听越发的生气:“看什么腿!这腿伤不死我,倒可能快要被饿死了!”

黑瞎子怔怔地想了一会儿,方想起来解雨臣起身后滴水未进便被他点了昏穴,大约醒了后又急着入宫,因而是一天多没吃过东西了。

黑瞎子赔笑道:“对,是我的错了,我这就去叫醒下人给你做点吃的。”

解雨臣又往他脸色招呼了一拳:“什么时候了,你去给我做,快点!”

“您别动气,我这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吃的。”黑瞎子与解雨臣两人悄悄摸进了厨房,又找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可吃之物,黑瞎子摊手道:“我给你下碗面吧。”

解雨臣哼气道:“那热乎乎的东西谁要吃。”

黑瞎子又找了一圈,忽然想起院里那井,拍手道:“你等等。”

果然盛夏时节,水井里都藏着新鲜槐叶冷淘。黑瞎子找了一会儿,还找出了他带来的几串葡萄。

回了小厨房,黑瞎子给那冷淘盛碗里了,加了作料拌好,果然冰冰凉凉的爽口。解雨臣一改明日挑食的公子模样,趴在桌子上埋头哧噜哧噜就吃了两碗,吃完还意犹未尽地看着黑瞎子:“没了么?”

黑瞎子将一盘剥好皮的葡萄塞到他跟前:“吃这个。”

解雨臣不客气地就拿了葡萄扔嘴里。又看了一眼正在帮他剥葡萄皮的黑瞎子,叹了一口气,两人心中都有许多话要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黑瞎子想了想,还是先开了口:“我原以为此回过后,我便成九门人了。”语气里透着无限遗憾:“你跟那上官婉儿说的话……分明是要拒我于九门外。”

“这宫廷不是好玩的。”解雨臣闷闷道。

“不管如何,既然你在那了,我就要一同去。”

解雨臣吃着葡萄,又往黑瞎子嘴里塞了一个:“你没听那南昧说的话么。”

黑瞎子一怔:“哪句?”

“我们都是被驯服的狗。”解雨臣道:“上官婉儿、阿罗憾,还有九门……”

他叹道:“我生于九门是无法了,可你不该这般。”他对黑瞎子道:“你也该是一头狮子。若是为我进了九门,便是将狮子囚了四足,拘于樊笼之中。”

黑瞎子静静地想了一会,开口道:“可是你在那里。就算我在再广大的天地,只要回头看到你在樊笼,我就没有心思做一头狮子。”

解雨臣看了看他的脸,忽然笑着用指节刮了黑瞎子的脸:“你跟我来。”解雨臣撑着身子从桌子边跳到了厨房的另一边,面对墙壁,席地而坐。

黑瞎子不明就里也跟着在他身边坐下了。解家的厨房不大,也仅点着一盏小烛。一灯如豆下,两人背对着烛火而坐,墙壁上出现了两个人影。

解雨臣比划了一下,又往后退了退:“差不多了。”他扭过对黑瞎子笑了笑:“小时候的玩意儿”接着便伸出手,一掌交覆在另一掌的虎口上——墙壁上就出现了一只惟妙惟肖的狗头影子。他的四五指撑开又合上,好似那狗的嘴巴一张一合。解雨臣学着狗轻了两声:“这是我。”

黑瞎子没忍住,嗤嗤地笑出声,被解雨臣瞪了一眼,赶紧闭了嘴。只见墙上那只狗的影子慢慢走着:“我本是那宫苑里的一只狗,本以为此生为主卖命已是足够,不巧那日遇上了雄狮一头,几年下来竟是冤孽断不了。”

黑瞎子左手叠在右手掌后,在墙上形成了一只狮子头的模样:“那是谁家的良犬,那般美丽又那般聪慧!若是能从此伴他左右,就算是成一只狮子样的狗我也愿意,因为我早臣服于他之下,再成不了一只狮子。”

墙上的狗远离了狮子:“你若成了狗便失去了你的威武。你再不是你,再不是我那日所见的雄狮。”

狮子靠近了那小狗:“原来这小狗不是普通家犬,他心里原也是一头雄狮。只是天意不顺,才成了这宫苑中的良犬。”

狗的影子晃动了一下:“你若知道便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既不愿拘于樊笼之中,又哪里忍心让你进来同我一同受苦。”

狮子的影子靠近了狗轻轻触碰:“我答应你,我再不跟你入樊笼。可我得清楚,等你尘事一了,我要为你打破樊笼,带你出来。”

解雨臣的手僵着半空中不动了,他回头看黑瞎子,那人的脸在微弱的烛光下半明半暗。

黑瞎子也回头看他,比划成狮子的双手放了开,紧紧地握住了解雨臣的手,将解雨臣拉入自己怀里。

“花儿。”黑瞎子亲吻着他的发顶,隔了半晌慢慢道:“是我错了。我该信你,就算身处宫廷险境也一样能逢凶化吉。”

解雨臣靠在他胸口,轻声笑道:“我虽不让你入九门,却要你为我做了许多事,你别以为自己占便宜了。”

“我乐意之极。”黑瞎子也笑道:“你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我要你将那盘葡萄的皮都给剥了。”

“好。”

“连葡萄籽也给去了。”

“好。”

“一颗也不许剩,省得硌牙。”

“好。还用喂你么?”

“不用了。你赶紧放开我,我的腿快被你压断了。”





《哀笳曲尽江月明 何故汉女为胡姬》完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4-20 23:45:00 +0800 CST  

阿删照例碎碎念:

1. 写这一章节的想法其实早而有之,之前在吧里玩接文游戏的时候查了许多关于初唐波斯人的资料,然后一个关于萨珊王朝出逃皇室的故事就渐渐在脑袋里成形了,本来有意写成一个中长篇,后来各种犯懒,修改后成为盛唐相思的一章,时间也缩短为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写完后觉得还是有些事没交代清楚,待以后慢慢补充吧。

2.关于初唐波斯人。文里提到的波斯人大多都是萨珊王朝的后裔。这个王朝灭亡后波斯王子便在高宗时期来过求援,大唐没答应,当然未必是因为武则天的意思。阿罗憾便是在高宗时期来到中原,一直到于景云元年(710年以才九十五岁高龄死了,其他最终做到了“大唐波斯国大酋长、右屯卫将军、上柱国、金城郡开国公”这等职位,对武则天还是相当忠心耿耿的。而南昧这个名字出自高宗与武则天的乾陵前蕃王石像,应当也是一位流亡到中国的萨珊波斯的高级官员。但没有留下他在大唐的任何记录,有可能是来了不久后就死了,所以没有官职。所以的所以,这个人在文中一切表现都是我瞎掰的。不要太当真。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4-20 23:46:00 +0800 CST  

3. 关于上官婉儿,终于出场了啊!想写这个女人也是很久了。她爷爷上官仪因为起草武则天的废后诏书被杀,她和母亲入宫为奴倒是真的,姐姐肯定是假的。(太明显啊喂!)因为以后肯定还有她的大把戏份,所以很多事还是放到以后再碎碎念吧。

4. 这一章另一个目的算是终结了我对黑花两人相处模式的纠结。很多黑花文觉得好像如果要HE就必须在“瞎子给花爷当伙计”和“花爷抛下解家跟瞎子走”之间挑一个。阿删大概是比较冷心的人,所以从来不觉得相爱就必须天天待在一起。以前也说过一次,花儿有他的庙堂之高,瞎子有他的江湖之远。两个人可以相互帮助,但大多时候阿删更喜欢他们各自面对自己事业和野心。毕竟两个都是男人嘛。

5.最后最后~~这文加精了,又意外又开心啊~从开坑到现在一直支持的各位亲,阿删爱死你们了,╭(╯3╰)╮。真的,每次看到大家都很认真讨论这篇拙作,写各种长评,真是觉得各种感动~以后,也请多多指教啊。对了,一开始申精还是@葱田海参帮我去申的~大感谢么么哒~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4-20 23:46:00 +0800 CST  
更新艾特:
@の勿忘我の花语@暗黑系的彭格列@泠¢然@腐女子天平@涩涩D果汁@寂凉半夏@天野曦@ 仟韶@樱花浅溪@guu05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4-20 23:49:00 +0800 CST  
灰溜溜地来说一声,我来更新了。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5-09 11:41:00 +0800 CST  

十一 胭脂藕生慵歌舞 闲从帝王花里度。


垂拱元年的九月,和任何一个年号的三秋时节一样高空霁晴、天连水远。几只尚未南飞的大雁从这秋空中飞过,留下几声鸣叫。

吴邪坐在船舷边上,伸手去捞芙蓉池里的水:“开始冷了。”他回头对站在船尾的张起灵道:“这芙蓉园挂着个宫禁园林的名号,如今倒冷清得比城内要快些。”

张起灵撑了一篙,闻言看了吴邪一眼,只应了一声:“嗯。”

吴邪没有在意,又将视线移回了池水中。芙蓉池面澄净如镜,忽而在吴邪的船边慢慢地荡开了几圈波纹,波纹还未散开,一串水泡就接连着涌上。

解雨臣只穿着白色内裳,湿淋淋地就从池里冒出头来,一手扒着船舷一手扔了个莲藕到船上。他满脸挂着水珠,问道:“黑瞎子呢?”

吴邪摇摇头:“我哪里知道,一下水就见不到人了,这会给龙王当女婿去了也未可知。”

解雨臣笑道:“当女婿倒不见得,我就怕这山贼逞什么强。罢了,我去找找他。”他一说完,转身又潜入水中。

吴邪看着他一头青丝在水面慢慢飘荡两下,便又看不见了。

张起灵扔下了竹篙,慢慢走到吴邪身边坐下。船身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在偌大的芙蓉池摆得像一片落叶。

吴邪转过脸看他:“怎么不撑篙了?”

“不必撑了。”张起灵淡淡道:“前面都是些残荷叶,船是进不去的。”

“哦。”吴邪发出一声可有可无的回应,两人便不说话,只静静地坐着,一个看天,一个看水。

“吴邪……”张起灵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吴邪却像是想起什么了,匆匆打断了他的话:“对了。”

他从袖中摸出一个青玉铃,递到张起灵面前:“这玩意,你是要还是不要了?”

张起灵默默地将那青玉铃接过来,放入中衣里:“你生气了?”

吴邪叹了口气:“我又不是那等小女儿丢了定情信物,生什么气?”他又拿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青玉铃:“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前些日子送你的小什物也太多了些,你是将军又不是寻常纨绔子弟,留着也是没用。”

“信物?”张起灵皱眉想了想,又拿下吴邪手中的青玉铃,将它仔仔细细地系在吴邪腰间:“那日我赶着去阻止阿罗憾,没留意宁娘的蛇偷走了玉铃……”他话说了半截又想起自己已经解释过了:“总之以后再不如此了。”

吴邪眯了眯眼,撇过脸不去看张起灵:“你还记得去年九月,西方忽而出现的星辰么?”

张起灵点点头。

“那二丈余长的星辰盘旋四十日方消散。我听一道人说,此乃吉兆。若能找到下凡坠地的星辰,便可保一生平安无虞。”吴邪拨了拨水,续道:“我也是半信半疑。那日星辰消散,我便顺着西方去寻,可巧寻到这对玉铃。”

看了一眼依旧冷冷淡淡的张起灵,吴邪又低下头道:“罢了,到底是我又胶柱鼓瑟了,你又不在意这些。”

“我在意的。”张起灵猛地握住他的肩头,一字一顿又说了一遍:“我在意的。”

吴邪见他认真的样子,怔了一怔,又听得张起灵道:“这世间与我有关的事不多。你的事,我都在意的。”

吴邪心口一热,动了动唇正要说什么,船身便是一阵晃动。吴邪没留心差点掉下去,又被张起灵眼疾手快地捞了回来。

水面又是一阵震荡。黑瞎子先从水里探出头,解雨臣跟着他也出了水,一个不注意撞到了一片残荷里。他一边从荷叶中游出来,一边用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口齿吼道:“吴邪你们怎么掌船的,好端端地怎么都撞荷堆里了!”

黑瞎子伸手撇开他发上的一片残叶,拉着他一起趴在船舷上,笑嘻嘻道:“你骂吴老板有何用,他一个书生掌不好船是天理。张将军这么大个人放在这却让船一头乱转才是奇事呢。”

两人一来一往拿吴邪取笑。吴邪也不恼,手中折扇各拍了一下两人脑袋:“船怎么样不是要紧事,今日是你眼巴巴拉了我们来芙蓉池采藕。这藕才采没几块就上来耍嘴皮子了?”

解雨臣撇了撇嘴:“都是黑瞎子不济事,到水下还得我帮他渡气,要不如今就真成龙王女婿了。”

“哟,没见过这么夸自己的。”黑瞎子乐开了:“拐着弯说自己是龙女。”

解雨臣要打他,两人扑腾着溅起一片水花,船上的吴邪往里靠了靠,笑得岔气:“行了,你们也该上来了。这水冰,要是小花的伤口冻坏了就不好了。”

“早就好全了。”解雨臣拍开了要推他上船的黑瞎子,倒竖着两道俊眉道。

黑瞎子回到他身边笑道:“如今都是九月了,小解公子哪来的好兴致挖藕?”

“正是呢。”吴邪也插口道:“苏州的雪藕早几个月就进贡入宫了,便就是寻常的,也过了采藕时节了。”

解雨臣大半身子泡在水里,懒洋洋道:“你们懂什么呢,仔细看看这藕罢。”他指了指方才扔上船的几块淡红色莲节:“正是要过了中秋后的莲藕才是这般颜色,好似唤作‘胭脂藕’来着。况且这芙蓉园虽无主,却是宫禁之所,比起其他池塘要干净许多,不至于污泥满节的。”

“任他是不是胭脂藕,吃嘴里都一样。”黑瞎子猛一发力将解雨臣托上船:“我看你就是因为腿受了伤待家里闷出鸟了,才想到这么多不知哪来的玩意儿。”

他仍待在水里,卷起解雨臣湿漉漉的裤腿:“你让我看看你的腿。”

一直没开口的张起灵像是听到了什么,抬头极目望去:“有人来了。”

“这地方还有什么人来?”解雨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真见得一帆大锦船远远而来,船帆上不曾挂什么明显的标识,一时分不清来人是谁。

黑瞎子也看了一眼,道:“恁他是谁呢,他玩他的,我们采我们的莲藕。”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5-09 11:43:00 +0800 CST  

楼主:七虞十五删

字数:66111

发表时间:2013-02-19 23:0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02 15:02:33 +0800 CST

评论数:196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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