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盛唐相思(黑花主,温暖治愈系,唐代历史向)

对了忘了一句很重要的废话了!

这章节的真·中心思想是:
1.假如你带了个男朋友你爸妈不满意怎么办
2.假如你女儿带了个男朋友回来你不满意怎么办……
3.假如你发小带了男朋友回家发小父母不满意怎么办……
4.假如你媳妇的发小带了男朋友回家你父母不满意怎么办……

其实这全过程(除了人皮面具那段)几乎都在花儿爷算计当中,先是明堂跳楼秀恩爱,然后穿旧衣服煮粥扮可怜示弱。二爷也是真·女王,男人的愧疚感真的会让他们对自己的恋人加倍加倍的好的啊……

最后,再次感谢各位……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2-27 23:04:00 +0800 CST  
来张花儿爷夜刺明堂的时的图,写那段的时候基本上脑袋里的花儿爷就是这个形象





这幅图是伊吹五月画的剑三同人。除了衣物有些过分华丽衣物也不甚符合唐代特征(可以理解成花儿爷当刺客需要),其余的真的蛮符合我对花儿爷的想象的。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2-27 23:49:00 +0800 CST  
我胡汉三……啊不对,阿删又回来了。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3-02 21:14:00 +0800 CST  

五 围炉夜话当年事 须臾为烬两不知



光宅二年腊月。经过了前一年的腥风血雨,在临近除夕的日子里,安宁和太平安静地覆盖着长安,一切的阴谋和诡计也似乎在漫天飞雪中被掩埋、被潜藏、等待着重新发芽的那天。兴许这黑暗正在蛰伏,但,总不会出现在这个琉璃世界里。

夕阳乍下,皎月将出。新月楼上铜镜里,伊人远山未画成。

吴邪手持着螺子黛,对着铜镜里的那人道:“来,让我为你描画眉目,细贴花钿,点染面靥。片片行云著蝉鬓,纤纤初月上鸦黄。”

镜子里的人皱了眉:“吴邪,我答应来当你保镖,可没答应让你来恶心我的。”

吴邪哈哈一笑:“这不还有时间么。” 解雨臣转身看他:“什么人来的?值得你这般紧张?”

“正是不知道是什么人呢。”吴邪手上还是拿着黛笔:“我寻思着你还是得上点妆,要不叫别人说我这新月楼连脂粉钱都付不起,白搁着个美人儿还是素面朝天的。”

“滚。”解雨臣毫不客气地推开了吴邪:“那胭脂水粉我闻着都嫌难受。吴邪,你这妓院老板是越当越发上瘾了不是。”

“每天都对着那么多漂亮姑娘,自然上瘾。”吴邪笑道:“小花你这张牙舞爪的样子,谁信你是我养的人儿呀。别动,听我的,我不给你上胭脂就是。”说罢换了一只螺子黛,迅速在解雨臣右眼下一点,便好似一颗浅褐色的泪痣。

解雨臣照了照镜子:“这么一点谁看得见。”

吴邪笑着地往他纤腰一揽:“走吧。百戏开场了。”

平康坊内最大的那家妓院,却有着一个不甚搭调的老板。那老板还是个年轻人,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明天要上金殿殿试的书生,端的是一派天真烂漫。就算走在他家那堆莺莺燕燕之间,也还是拿着算盘一口一个“姐姐”。久之,他这新月楼来的读书人和官员是越发的多。不知什么时候还多了个“吴小佛”的诨号。

此时这吴小佛正在厢房内,一手揽着美人,一手扇着那把一年四季都不离手的紫竹扇,一副富贵闲人的模样。

忽而厢房的门被打开了,婢女带进来了三个人,都是而立之年的年纪,一身皮草大裘,与一般来往的西域商人没有两样。两人被带了进来,看到吴邪,都有些错愕,为首的那个先一步反应过来了:

“想必是吴小佛吴老板了?”

吴邪含笑点头:“三位老板快请坐,吴某今日摆了些酒菜请三位一叙,委实冒犯了。”

一时三人在榻上坐定,方看到了依偎在吴邪身上那个一身红衣的少年,正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三个客人。看到商人看了回来,那少年脸一红躲进吴邪怀里,侧脸间露出一颗泪痣,极招人疼的模样。

吴邪哈哈大笑:“三位莫见怪,这是我义弟,名叫花郎的,年纪小,没见过世面。”又转头对解雨臣斥道:“见了三位客人也不问好,越发没规矩了,快倒酒去。”

那三人忙劝道:“他年纪小也就罢了。”心下也暗暗明白了这少年与吴小佛的关系。

吴邪一收扇子,为首那人便注意到了:“这扇子竟是澹斋真迹?吴老板好眼光。”

“木子丰老板好眼力。”吴邪给三人满了酒,自己先喝了一杯:“今日冒昧打扰三位老板,委实是有一些事要跟几位打听。”

被唤作木子丰的男子也举了酒杯一干而尽:“不知道是何事?”

“在家家叔,在西域经商多年,一年前带着丝绸便去了伊州。没想到却是一去不回。”吴邪脸色显出极着急的模样:“听说伊州那边吐蕃与大唐军队正打战。”

木子丰一听也拍腿道:“正是呢!我这一路也是躲着流兵散勇走的,好不太平。”

“按老板这么说……我家叔叔……”吴邪深皱了眉。

“吴老板莫急,一路耽误些也是有的。”木子丰劝慰道:“我在长安还认识了好些人。你若是着急,我帮你打听便是。”

吴邪一听大喜:“这敢情好。”又忙告诉三人吴家家叔的名字、模样。

跟着那木子丰的仆人听得有些无趣,抬头却发现那红衣少年正拿着酒壶给自己添酒。那少年添完酒抬眼看他,见他只顾盯着自己看,轻轻嗔道:“客人,这酒我帮你满上了,你可是喝还是不喝了?”

吴邪看那人眼光都有些不对了,唤道:“花郎,又在客人面前造次,快回来。”又对着木子丰道:“有劳老板帮我打听一下家叔下落了,若有消息,必然重金酬谢。”

“你我如此相投,说什么钱不钱的事。”木子丰边喝酒边看吴邪:“就怕……吴老板找我不是只为了寻找亲人之事。”

吴邪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老板爽快人!吴某就不客气直说了。”他探了探身子:“这长安城的青楼生意也不好做……”又看着那木子丰说:“男人嘛,总是图个新鲜,平康坊内的姑娘,看来看去,不过是会唱个小曲儿,也就那样。”

木子丰意味深长道:“自然是西域的胡姬更有趣些。”

吴邪坐回榻上:“木子老板可愿做笔交易?你带些美人来,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如今西域兵荒马乱的,带人可不容易。”木子丰道:“缓缓再说吧。”

“这个自然!来来!只顾着说话了,快吃些东西。”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临走,吴邪还派了马车送那三个西域商人回驿站,却被那些人拒绝了:“就不麻烦吴老板了。”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3-02 21:17:00 +0800 CST  

吴邪含笑说好。回到厢房,见解雨臣还在:“如何,小花猜猜那三个人是谁?”

解雨臣撇了他一眼:“最好这三人是些重要人物,我这一晚上也不白白恶心自个儿。”又道:“是谁我不知道,但这三个人断不是西域来的,我倒酒时见那仆人裘衣下还穿着极薄的中衣,必是一路北上添衣服的。若真是西域那风大的地儿来的人,里面须得穿防风的夹袄。”

吴邪点点头,又在一条纸条上写了什么,打开窗户迎了只鸽子进来,将那纸条卷在鸽子腿上铁环上,放那鸽子打北边飞去。

解雨臣凑过去一看,有些吃惊:“李素节?他不是被贬了岳州刺史了么?此时在这做什么?”

“谁知道,地狱无门自己来。”吴邪拍拍手:“他还想着夺回皇位呢。”又想起一事:“方才我出去时发现坊门已经关了,你今晚就留在我这儿罢,反正黑瞎子也回了山寨。”

解雨臣点点头:“张起灵呢?怎么这时候还不回来?”

吴邪苦笑:“张小哥可失踪好几天了,习惯了。”

解雨臣笑道:“那好,今晚我也不要去别的房间了,跟你挤挤就好。我们俩多久没跟小时候那样一起睡觉了?”

话音未落,窗外便传来嘻嘻笑声,道:“怕是吴老板不够挤的。”黑瞎子从窗外卷着风雪踢开窗户跳了进来:“花儿。”

解雨臣连退了几步:“有门不走,偏要跳窗户,梁上君子当惯了么。”吴邪有些吃惊:“这个时候,坊门城门都关了,你如何进来的?”

黑瞎子依旧坏笑道:“我自有我的办法呢,那群武侯算的什么。”又细端详了一下解雨臣,赞叹道:“好看。”

解雨臣一愣方想到是吴邪在自己脸上点的泪痣,哼的一声忙用手擦去,却没想到那黛笔甚是顽固,脸颊上都搓红了一片那泪痣还是顽固地伫立原地。

吴邪得意道:“我这新月楼的螺子黛哪是别处可以比的,反正人人都说好看,你何苦还要擦去呢。”解雨臣转身在桌子上拿了毛笔:“好哇,礼尚不往来非好汉。”沾了墨就要往吴邪脸上画乌龟。

吴邪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自然不能跟解雨臣比,没躲两下就被解雨臣捉住了手腕:“小花,我今天可是找你当我的保镖来的,你不保护我也就罢了,还谋害雇主。”

解雨臣笑道:“你倒是没说要找我来点痣。”眼看毛笔就要往吴邪脸上花去,半途却被一把刀挡住了,抬头一看竟是张起灵。

“娘的张起灵,不声不响地是要吓死人么。”解雨臣被这个不知何时出现在屋里的人吓了一跳:“我们师父可没教过遁地术。”

张起灵脸上淡淡的:“放开吴邪。”

解雨臣扔了毛笔,拔出随身的两把短剑,一上一下夹住了张起灵的黑金古刀,稍稍使力气就打飞了古刀。

张起灵后退几步,稳稳接住了古刀——他原是故意让刀被打飞,好远离吴邪。

解雨臣撇了撇嘴,双手持短剑攻向张起灵,张起灵刀一横挡住了一把剑,另一只手向前击出一掌,却被解雨臣躲开了。

黑瞎子与张启山、二月红两人都交过手,此番一看就知道了张起灵与解雨臣各自的师承了:张起灵的刀法与张启山的剑法相似,讲究的是沉稳、简洁、刀刀一针见血、丝毫不拖泥带水;而解雨臣学了二月红虚虚实实的路子,双剑翻飞、身段灵活,永远让人猜不准他下一步在哪出现,下一剑会捅向哪里,此时解雨臣几乎就如跳舞般在张起灵身边翻转,而张起灵伫立原地纹丝不动,准确地判断实招虚招。

“他们两个以前就这么打大的吧。”黑瞎子拉了一张恁几在吴邪身边坐下:“这两个路子打起来还挺好看的。”

“是挺好看的。”吴邪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你吃南瓜子不?”一边说一边抓了把南瓜子给黑瞎子。

黑瞎子接过瓜子啃着:“这什么剑法呀。又像是相斗又像是配合。”

吴邪笑道:“说出来你别恼,这剑法是两位爷爷创的,叫‘情人剑’来的。只可惜这两人每次都打成了‘仇人’剑。”

此时张起灵的古刀和解雨臣的双剑正“当”的一声撞击在一起,两人的距离也顿时拉得极近。解雨臣愤愤道:“从小我可没输给你过。”张起灵依旧沉着脸:“我何时认真跟你打过?”解雨臣一气推开了那刀,一个翻身又是两剑。

黑瞎子吐了瓜子壳:“难怪了,按这剑法打怕是分不出胜负的。”

“就是呢。”吴邪道:“连我这不懂武功的都懂了,那两个人偏偏觉得世上没有分不出胜负的剑法。”回头一看叫道:“喂喂,瞎子,别把瓜子壳吐我茶里了。”

“哎。”黑瞎子换个地儿吐瓜子壳:“你不担心他们两个打着打着那天就成情人了?”张起灵俊秀、解雨臣清丽,看上去倒是赏心悦目。

吴邪笑道:“我说让你别恼呢。”顿了顿道:“小哥和小花同时学武,要是他们两个真有可能成甚么情人,早没我们什么事了。”

“吴老板心胸真宽。”黑瞎子看了看时辰,他们两个也打了够久了,便提高了声音朝着那边厮杀的两人道:“要是他们两个情人再这么打下去,吴老板你索性跟我过日子得了。”

哐、哐、哐。

一刀两剑精准地飞到黑瞎子眼前,黑瞎子一矮身躲了,那一刀两剑在墙上戳出了三个大洞。

吴邪拿了账本看了看:“毁了一片墙,十两银子,黑瞎子,算你头上了。”

黑瞎子突然觉得自己出门不看黄历的习惯该改改了。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3-02 21:18:00 +0800 CST  

一时四人闹够了,吴邪又叫人送上酒菜:“小哥和黑瞎子大约还没吃晚饭。”那两人也不多话,大喇喇坐下来开吃了。

解雨臣和吴邪是吃过一轮的,此时不过是陪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不一会儿就觉得无趣了。

“索性我们行酒令得了。”吴邪提议道。

解雨臣道:“那诗书歌赋的,谁行得过你?还不如划拳来得痛快。”

“那大呼小叫的,我天天听得头都疼了。”吴邪走到一旁柜子里拿出一签罐子,黑瞎子凑过去一看:“占花名?这小娘子的东西。”

“我这新月楼自然是都是小娘子的东西。”吴邪道:“这玩意儿又不咬文嚼字,又来得快。我今日再添一规矩,谁抽到花名,再讲一个同花名有关的故事,若是说不出,自饮一杯。”

解雨臣一笑:“这倒是有意思了。”也不管旁边两人的意见就开始掷骰子。一掷就出了个四。

吴邪自然是东家,在场四人,这么一轮又是吴邪,吴邪也不客气,便伸手去抽签:那签上面画着一丛竹子。写道:于凌云处尚虚心,晓叶扶疏。又有批注曰:自饮三杯,坐中年幼者敬一杯。

吴邪笑道:“这个好,我也喜欢竹子。”说罢一饮便是三杯酒,向解雨臣笑道:“怎么,你还不喝?”

解雨臣指了指张起灵:“他不是比你小几个月么?”

张起灵不动声色道:“我比他大。”吴邪笑:“这倒是真的。我虽是生在小哥被收养前,但张爷爷说收养小哥时见他骨骼清奇,是快满岁了。自然是比我大一些。”

“原来如此。”解雨臣也向吴邪敬了一杯道:“你还不讲故事?”

吴邪眨眨眼道:“我方才不是讲了小哥被收养的故事么?可巧据说当年张爷爷就是在一丛竹林下发现小哥的。”

黑瞎子哈哈大笑:“吴老板,你要是说张小哥是那竹子精变的,大抵还算个故事。”吴邪不理他嚷嚷,又扔了骰子。扔出了个三,便是吴邪的上家张起灵。

张起灵挑了挑眉伸手抽了签,自己看了便扔到桌子上,三人一看是松。诗曰:直待凌云始道高,傲雪凌霜。岁寒三友共饮一杯。

吴邪是竹,梅花还没出所以暂且搁置,他叫道:“这么不好运,岁寒三友一抽就出了俩个。”说罢却笑着给张起灵满了酒,两人轻轻一碰杯,相视一笑各自喝了。

黑瞎子半天没轮到酒喝,此时正叫道:“张哑巴快自饮一杯扔骰子过了。”傻子才指望张哑巴讲故事呢。

没想到张起灵却开口道:“傲雪凌霜,我说个梦吧。”吴邪见他难得开口自然高兴:“快讲。”

张起灵皱着眉:“其实我也并不是很清楚,只记得我在一座万里冰封的雪山里走了许久。然后到了一青铜门前,我在那青铜门前坐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天天晚上都在里面坐着,看守着什么,每次醒了却又不知道。”说罢不理众人的嚷嚷,又扔了骰子,一扔是个六。转了一轮半,到解雨臣。

解雨臣心里默默想着别抽出什么幺蛾子,一拿出来,黑瞎子便等不及凑过去看了——是一株石榴花:似火山榴映小山,烈炎红裙。掣此签者,多子多福,大家恭贺一杯。

解雨臣一看便把这签扔了:“这什么蠢玩意儿。”那头的黑瞎子笑嘻嘻地接住:“石榴红裙多衬花儿。”又赶紧招呼着其他两人:“赶紧喝酒恭贺,以后我们家是要多子多福的。”吴邪和张起灵都喝了。

解雨臣冷笑道:“改明儿我娶个婆娘真生了一堆孩子大家再恭贺也不迟。”一句话噎得黑瞎子差点被酒水呛住,擦了擦嘴角笑道:“讲个故事吧花儿。”

“这多子多福我有什么故事好讲。”解雨臣自罚一杯酒,扔了骰子,又是三。

吴邪笑道:“我今天这运气真好。”一掣出个金钱花:买却春风是此花,碎霞敷红。群芳同饮一杯,以贺今日之聚。

“这好兆头。”吴邪笑道:“大家快喝,我这新月楼是要财源广进的。”一时待众人喝毕,吴邪道:“可巧了。几年前,这新月楼还是二叔三叔在管,有个书生常来这的,便是叫杜金钱。”

“那杜金钱是长安人士,家境却是一般。不知何故结识了我楼里一个叫醉墨的姑娘。两人一见如故,甚是相爱。你们想啊,我这楼里就是达官贵人也撑不起天天来的。可这杜金钱是砸锅卖铁也要来见醉墨姑娘。我见他书生可怜,相谈也投缘,便偷偷给他开了后门,让他可以天天得见。”

“一日深夜,杜金钱悄悄来见醉墨姑娘,却隔着窗户看见醉墨正言笑晏晏,承欢他人膝上,便是气出心病了。又来央求我放了醉墨同他走,我当年也是小孩子脾气,竟应了。但醉墨姑娘却不肯,他一来便叫楼里侍卫打了出去。”

“后来那书生便也再也没来过,又过了一两年,听说那书生中了举,在朝中当官呢。”

“那醉墨姑娘如今还在楼里?”解雨臣插话问道。

吴邪拿了那签道:“碎霞敷红。那醉墨姑娘在书生走后半年就一病病死了。”又自嘲道:“我当初就不该给那书生开后门,也不至于生出这些事。”又一看众人:“哎,不讲这伤心故事。”吴邪又扔了骰子,一看是个二:“黑瞎子,可算是到你了。”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3-02 21:22:00 +0800 CST  

黑瞎子忙伸手掣签——居然抽出了罂粟花:便与落英餐一饱,绀色染衣。掣者再掷,为偶可随意命人,为奇群芳当罚掣者,不论诗词雅谑一支为贺。

“这罂粟果真不同凡响。”黑瞎子又掷了骰子,一扔是个四:“哟,今天运气真不错。”是偶数便可随意命令他人做事,又看了一旁的解雨臣:“我说,花儿你那么紧张干嘛。”

“先说好了。”吴邪笑道:“这行酒令也是要非礼勿行的。”

黑瞎子挑了挑眉:“你们一个两个想我是什么人呢。”又偏头道:“花儿。改明儿把你师父的那情人剑法给我呗。”

解雨臣松了一口气:“好。”张起灵也知道那剑法不过是玩儿,因而并不反对。当然,后来某一天张起灵发现黑瞎子把这套剑法改造得出神入化的时候,心里便有点担忧师父骂他泄露本门机密了。

“说起罂粟,我倒是有段往事。”黑瞎子喝了酒道:“我是说过了,小时候我在山里长大,见多了山禽走兽。那走兽呢,有些甚是友善,大抵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有些呢,大抵是饿了。”

黑瞎子呵呵笑道:“有日,在山里遇见只老虎,怕是刚产完崽的母老虎,凶神恶煞的,我平日里不怕老虎,没想到那日却被那老虎悄悄儿地从背后偷袭了个正着,生生咬了肩上一块肉。好不容易脱了身那老虎又扑了上来,我一时无路可走便跳进了河里。哪知那老虎也是擅水性的,一路洑水追着。眼看就要追上了,却看到河尽头是一瀑布,我想着横竖是死,便从那瀑布上掉了下去。”

“然后呢?”吴邪听得心惊胆战。

“然后我就掉下去了。”黑瞎子嘻嘻笑道:“醒来的时候在下游河边,浑身是伤,动弹不得,泡着水肩伤痛死人了。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发现河岸边长着一大丛罂粟花。我想,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有人来救我,但总不能在此之前先活活痛死。便开始努力伸手去摘那罂粟花来吃。”

“罂粟有毒,吃多了死人。我也知道。”黑瞎子道:“但总要拼一拼,我在那里不知吃了多久罂粟,每次都是吃着吃着就浑身酥麻晕过去,然后又被痛醒,但终究是活了下来了。”

解雨臣道:“不计后果。”

黑瞎子笑道:“这四个字算是用对了。我自幼做事便是随心所欲,哪像你们瞻前顾后的。”又忙扔骰子道:“罢罢罢,再接着行令。”一扔还是个三,到解雨臣。

“要是再让我抽出什么,我便砸了这签罐。”解雨臣边说边掣了一签:“这签掣了也跟没掣一般。”

众人一看是芍药花:自是风流时世妆,浩态狂香。注释曰:牡丹花王,芍药花相,牡丹外群芳恭贺一杯。牡丹还没有人抽中,难怪解雨臣说掣了也跟没掣一般。就等解雨臣说故事。

解雨臣道:“自是风流时世妆,浩态狂香。我见过许多人,真正当得起这句话的仅有一人。”他道:“连我也不知道那是梦还是真事,当年我父母新丧,我不过是五六岁的年纪,便跟着师父生活。师父当年还是秘书省的太史令,怕我伤心,常常带我各处玩。”

“那日我见到芍药开得正好,便悄悄跑了出来,去那芍药丛中玩。一不小心却被绊倒摔了一身泥巴,回头一看是一个长得极美的男子,睡在芍药中,被我一绊也醒了。”

……
“你这小娘子,走路怎么也不看的?”年轻男子起身看她。

“明明是你绊了我的路,为何要怪我?”摔了一身芍药花泥的孩子站起身来瞪着他。

年轻男子哈哈大笑:“找我的人太多,我便躲在这儿了。莫非你也是慕我的名来的?”

“你是什么人?”孩子一双大眼水汪汪的。

“原来你不认识我?”男子道:“也好,快走罢。”

“我听师父说芍药花神善舞,我是来找花神的。”孩子大量了他一下:“莫非你是那花神?”

男子哈哈大笑:“小娘子说是,便是吧”说罢提剑来,在那芍药花丛中做舞。他像是喝多酒,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可偏偏舞剑的时候晃得别有一番风韵。

浩态狂香昔未逢,红灯烁烁绿盘笼。觉来独对情惊恐,身在仙宫第几重。

那男子姿态风流,长相俊美,看得那孩子直拍手:“果然你是神仙哥哥。”

那男子收了剑,似是酒醒了,看了孩子道:“好个美人胚子,你可愿随我去?”

“去哪?”

“神仙哥哥自然带你去仙境罢。”

……

“后来你可随他去了?”黑瞎子问道,却不经意看到吴邪脸色有点不对,心下纳闷。

解雨臣托着腮帮子道:“后来什么就都迷迷糊糊了,只记得那哥哥后来发现我是男孩子,似乎有点不满意,我还问他是不是男孩子就不能去仙境了,哥哥又笑道当然可以的……后来的事我是一件儿都不记得了。也问过师父,师父只说是我做梦了。”

“好了罢。”吴邪道:“喝了半晚上酒,横竖一个故事都没好好说,大家还是各自散了吧。”各人也觉得差不多了,便各自回了房,一宿无话。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3-02 21:23:00 +0800 CST  

次日,解雨臣一被武后传唤进了宫,吴邪便看到黑瞎子跑了进来找他:“就料到你会来。”

黑瞎子道:“昨晚花儿说的那事……”

吴邪缓缓道:“是真的,这事除了我,小辈中再没有人知道了。”又看了黑瞎子:“你可知小花口中说的那神仙哥哥是谁?”

“谁?”

“贺兰敏之。”吴邪道:“当年红爷爷不见了小花,急得发疯,找我家来要一条名为三寸丁的狗。叫那小狗闻了小花的衣物后偱味去找。”

“后来竟在弘文馆的内室里面找到了,听说红爷爷跟着三寸丁闯进去的时候屋里满是依兰花的熏香,小花的外衣也落在门外。他人正躺在贺兰敏之腿上睡得沉。”

黑瞎子顿时有些发颤:“花儿他……”

“你别急。”吴邪道:“红爷爷去得及时,没出什么事。红爷爷差点当场就把贺兰敏之给砍了,只是我爹被硬拉住的,那贺兰敏之是武后的外甥,极为受宠,万万动不得,何况小花到底没被怎么样。”

吴邪看着黑瞎子显然是怒不可遏的样子,忙拉住道:“那贺兰敏之都死了十几年了,我们也都瞒着小花这件事,就让这事过了吧。”

黑瞎子摇摇头道:“我可忍不下这口气。”说罢便走了。吴邪心知黑瞎子做事一向不循常理,也拦不住他,只能让他去了。却没想到黑瞎子一走就是竟是大半月,都快到除夕了,连一封书信都没留给解雨臣。



半夜,解雨臣突然醒了,他一向睡得浅,一听到门外有声音就睁开了眼。那声音似也不避,一步一步地走向解雨臣房间,解雨臣悄悄拿了棍到了门前。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解雨臣一见便知道是黑瞎子。

“你到底……”一语未落,黑瞎子便抱住他,整个人脱力般地往他身上靠,一股浓重的泥土味直往他鼻子里窜。解雨臣以为他受了什么伤,忙上下摸索了一下,发现整个人完好无缺。再看黑瞎子,竟是睡着了。

“你……”解雨臣又气又摸不着头脑,只得低声咒骂着:“这浑球。”一边把黑瞎子往房里面拖,又帮他除了外衣扔床上了。

寒冬腊月,方才解雨臣着急黑瞎子的脚步声,只穿着单衣便起了身,如今这么一折腾已是冻得牙齿都在打颤,也急忙跳上床去用被子捂住自己。

黑瞎子像是发现了冷得发抖的解雨臣,猿臂一舒便将他整个人揽入怀中,口中喃喃念道:“花儿……我再不离了你……叫你受委屈……”

解雨臣也习惯了黑瞎子常说的那些没头没脑的温柔话,只应了一声,便靠着那人睡了。


黑瞎子那半个多月到底去干什么了,吴邪后来无数次的逼问过,无奈黑瞎子平日里一副没个正经的样子,关键时候口风倒是极紧,死活不肯说。

吴邪料想必然和贺兰敏之有关,因而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当年贺兰敏之被流放岭南,走到韶州便用马缰自缢了。听说有人在一夜之间挖了贺兰敏之的墓,将里面的陪葬物品悉尽盗走。又过了几天,听说那墓里附近的一个村子,但凡是有小孩子的人家,总会在某个时候发现家里多了一堆金银珠宝。

这是一个吴邪知道的故事。

腊月的月光分外冷,月光下的黑衣人影用一把铲子开了那人的墓。

因为是意外而亡,那人的墓室很简单。殉葬的物品却很多,到底武家人。黑衣人却看见殉葬的物品中有一件小孩子穿的外衣,已经破烂得不成样了,却依稀看得出是浅绛色的,用金线绣着海棠花样式,某个人的口味自小没变过。

黑衣人拿着那外衣想好一会儿,到底没想出个究竟,对着那口棺材道:“那段往事,看来没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本想让你挫骨扬灰以谢罪,罢了,便放你一马吧。”

他带走了诸多金银珠宝,却没一件留下。那件外衣也被他带走,另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埋了。

这是一个黑瞎子知道的故事。


那些故事,很多年后被人提起,然后又被忘却了。故事里曾经是活生生的人,也在某个雪夜行酒令的夜晚,只作为一个名字存在过。


《围炉夜话当年事 须臾为烬两不知》 完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3-02 21:24:00 +0800 CST  
铛铛铛~~现在是阿删“不知道有没有人看但是每次都写得很开心”的废话时间:

1.关于西域商人李素节。这人是唐高宗第四子,正经的皇子。母亲便是在武则天回宫前非常受宠的萧淑妃,没错,也就是那个后来和王皇后一起被“骨醉”(砍了四肢扔酒瓮)的可怜人。他母亲曾经也曾飞扬拨扈想把他立为皇子,后来武后当权,这苦逼青年一路被贬。文中吴邪虽然说他有造反的意思,但是实际上他什么都没做成。几年后被人诬告杀了,还是以一个庶人的礼节下葬的。生于皇室真危险啊,那些卯足了力想穿越的妹子我现在怎么都没想明白啊……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3-02 21:35:00 +0800 CST  
2.关于贺兰敏之。这人被称大唐第一美男子,美貌值很高(其实武则天他们家帅哥都很多,遗传基因杠杠的。)这人是武后的姐姐韩国夫人的儿子。他娘韩国夫人和姐姐贺兰敏月都曾被皇帝宠幸过,当然也都被武后处理了。而他本人(大约是出于报复心理)跟武则天的娘亲,也就是他亲外婆有一腿,另外还在新婚前夜J了未来的太子妃,再者对当时只有八岁的太平公主或者是公主的侍从OOXX了个遍(到底是公主本人还是公主的侍女新唐书和旧唐书说法不一)——所以我们有充分理由推测这家伙如果想对当时只有五岁的小花下手也不是不可能。

当史书也是人写的,还是在武则天当权的时候写的。作为一个被武后杀了母亲和姐姐,最后自己也因为权力斗争被武后干掉的人,贺兰美少年很有一种“你害我全家,我害你全家”的赶脚。

所以我写不清这家伙到底是真想对小花下手,还是单纯地觉得小花可爱。历史最缺的就是真相了不是么。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3-02 21:47:00 +0800 CST  
3.关于占花名。作者狠狠地穿越地一回。这个酒令大约是在明清左右才有的,上面的各种诗词在唐朝之后的那是一抓一大把。但是没办法啊,唐朝有记录可靠的酒令要不就是划拳要不就是分曹射履这种可使劲地文绉绉的玩意儿。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3-02 21:50:00 +0800 CST  

最后来一发电视剧《日月凌空》里面,焦叔演的贺兰敏之舞剑片段,两分钟不到,但是依旧很美,有兴趣可以看一下。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3-02 21:57:00 +0800 CST  
@の勿忘我の花语@暗黑系的彭格列@泠¢然@腐女子天平@涩涩D果汁@寂凉半夏@天野曦@仟韶@樱花浅溪@guu05@Love27°仰望

艾特时间到~~别的筒子有需要也可以说~

再三多谢大家~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3-02 21:58:00 +0800 CST  
阿删来了。这回写写一直被我无情忽略的瞎子的山寨吧巴扎嘿!~~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3-11 09:37:00 +0800 CST  

六 鲜衣怒马少年行 错将独枝作并蒂


背岭花未开,人云树深浅。暮春三月,长安城内已是花重锦官城的一片热闹繁华,而打朱雀门往外走上二十里,却还是芳草凄凄百花未放的模样。

黑罴寨的刘小五正守着寨门,望着薄云曜日飘荡在山头,把山里最平凡不过树都照成一片仙境般。他刚来黑罴寨一年,至今也只是是做着看守寨门这等无趣的活。刘小五眯了眼昏昏欲睡,忽然不远山下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惊醒了他,那马跑得极快,不一会就到了寨子门口。

骑马的是一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年郎,身着华贵繁复的浅赤色衣裳,策马而至刘小五面前的时候,刘小五终于一拍脑袋想了起来——这不是小解公子么。

他进寨虽晚,却也知道寨主有一至交好友在长安,是个姓解的漂亮公子。寨主每每进长安城,大多时间是在他那里的。解公子也来过几次寨子,不过与他们这些喽啰并无交集。平日里喽啰碎嘴,常说这小解公子目下无尘。刘小五却不这样想,但凡谁要是有小解公子那样的好相貌又那般有钱有势,自然也要是要傲一些的。

刘小五正胡想着,那解公子已经下了马,将马缰绳递给他,笑着问道:“你们寨主在?”刘小五期期艾艾地应着,接过马缰绳栓好了马,却看到解公子正看着寨子门口的两株木樨树出神,又开口问他道:“真是奇了,这木樨花一向是秋天才开的,如何你们寨子这两株树现在却也开花了?”

刘小五陪笑道:“前些日子我们寨中兄弟也议论着呢,说是好兆头。可不是么,这两日我们寨主就新得一位压寨夫人。”

解雨臣脸色微一变,又笑道:“在长安时,我也曾给你们寨主说过几家娘子,奈何你们寨主都嫌弃是些庸脂俗粉,不知这位压寨夫人是谁家姑娘?”

“倒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刘小五从未跟解雨臣这类人物说过话,如今见他一团和气,也高兴说了起来:“昨日兄弟几个下山,见山内一老虎追着这姑娘跑,一时兴起就救下了这姑娘。这姑娘说自己双亲已被老虎吃了,就要报救命之恩。兄弟看那姑娘长得很是美貌,想着配我们寨主正好,便送了回来。”

解雨臣大笑:“虎口救美,真真一段佳话。”又压低了声音促狭道:“那你们寨主好事可成了?”

刘小五嘻嘻笑道:“寨主昨个儿还不好意思呢,叫人另外收拾了房子给那姑娘住。不过今天一大早那姑娘便去了寨主的屋子,这会儿都快到中午,两人都没出来。哪里怕不是成了?”

“那也好,我就顺便去拜访一下新嫂了。”解雨臣扔下了刘小五,也不顾一路上多少人拦着,风风火火就走到了黑瞎子的房子前,抬脚就踹门。

黑瞎子正舒服地享受着美人捶腿,突然轰的一声房门就被人踹开,正要发作,却看到屋外阳光撒在那人精致的眉眼上——不是解雨臣又是哪个,心下便念道这下出事了。

没想到解雨臣笑盈盈地走了进来,毫无一丝要生气的迹象,甚至于眉间发梢都饱含着笑意:“听说黑寨主刚得了一位绝世佳人,解某特来恭贺。”

原本在黑瞎子榻上捶腿的那美人也施施然走了下来,深深道了个万福:“婢子本家姓宁,见过解公子。”

解雨臣忙扶了那宁娘起来:“不必多礼。”又看她生得两道细细柳叶眉,一双脉脉含情目,樱桃嘴小蛮腰一样不少:“果真美貌过人,黑寨主好福气。”

黑瞎子一心如打翻了调味盒般五味杂陈,又看解雨臣不痛不痒地说着些场面话,心里愈发地不痛快,拉了解雨臣的袖子急急忙忙道:“我们且叙叙,宁娘先出去……”一语未罢,解雨臣便甩了他的手道:“这可不对,今日是我冒失,切莫因我坏了好事。”说罢就要往外走,黑瞎子愈发急得跳脚了,就要去拦住人,没想到那解雨臣却停下了脚步又复走了回来。

“这宁娘也是好人家的姑娘。”解雨臣挑着两道俊眉道:“若是这么没名没分地就跟黑寨主,到底不妥。”他看了一眼黑瞎子,那人的脸如今正是青一阵白一阵,很是精彩,又接着缓缓道:“不如拣个好日子,风风光光地成亲,宁娘以为如何?”

那美人低着头,红着脸道:“但凭解公子做主。”

“想必黑寨主也不会拒绝?”黑瞎子看着几日未见的漂亮面孔如今却说着愈来愈生分的话,心里是一团苦水,却也不好表现:“听你的罢。”

“那好。可巧我出门前看了黄历。明日,三月初五,正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解雨臣像是备好了的一般:“在成亲之前,论理宁娘是不该跟黑寨主见面的。如此,我认了这宁娘当妹妹,充当她娘家兄长,让她这两日跟着我罢。”说罢,小解公子衣袖一挥,带着宁娘走了出去。

尾随着解雨臣而来的刘小五看了这一幕,愣是没想明白,便怯怯问了一句:“寨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黑瞎子看了他一眼:“我他娘的哪里知道。”又唤了底下人来道:“这几日都给我好好待着解公子,事事都听他的,要是他有一点不顺心不痛快,我就拿你们去喂了老虎。”

刘小五对天发誓,这会儿他也是他娘的不知道是甚么状况了。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3-11 09:39:00 +0800 CST  

小解公子杀伐决断,下手极快。此刻已经送了宁娘到屋子里,又命几个看起来机灵的伙计守着房门,乃至窗下也不放过。

“你们黑寨主不见了美人难免心急,这偷鸡摸狗的事也不是做不出,为了礼数,你们可给我看好了。”

寨子的人已经收到了“事事都听解公子”的命令,虽然觉得这样有些对不住寨主,但还是一一应了下来。

解雨臣坐了寨子大堂的大座上——通常那是黑寨主的位置,他就那么坐了下去,也没有一丝不自在的神色。底下有几个人看不过,便悄悄出去禀告黑瞎子这解公子是如何不把他放在眼里。


“叫你们的账房先生来。”解雨臣一说,底下人便立刻去唤了一个五十岁的老伯来:“这是我们管账的陈伯。”解雨臣看了他一眼,便让他执了笔纸:“我说,你记着。”

“龙凤花柱一对,长安东市里林家的,定要那种两寸粗的方好。双喜火盆一个,去西市那独一家。檀香马鞍一个,平日你们见的那些粗野的不要,去西市最里那家名唤庆记的。大红花绸不拘扯上十尺还是二十尺,够妆点你们这大堂与新房便好。”解雨臣娓娓道来,末了又问陈伯:“可都记下了?”

那管账的陈伯愣了一愣,被问道方回:“解公子,这些东西……可都不便宜呀。”

解雨臣还未发话,便听得门外一阵爽朗的笑声:“都照解公子说的办去。”黑瞎子大步跨进来,手上捧着一茶盏。大大咧咧便在解雨臣身边坐下:“你看你,来之前也不同我说一声好,让我准备一下。寨子不比你家里,寻不到什么好茶,这是山上泉眼的泉水,你喝喝看。”

解雨臣接过茶盏,冷笑道:“我要不是突然造访,也遇不上这般好事。”

黑瞎子脸色又是一变,悄悄凑了他耳边低声道:“花儿,不要胡闹,一会儿我们单独说说。”

解雨臣像是没听得他这话,又招呼了他几个喽啰:“黑寨主总不能穿这样就成亲,你们几个随黑寨主去城内东市寻一家裁缝店做礼服罢。时间赶得紧,也不拘什么精细不精细了,到底料子好,裁得快便行。”说罢便推了黑瞎子出去:“快走罢。”

黑瞎子一肚子话,活生生被解雨臣逼了回去。他知道那人正气在头上,听不进他的话,再怎么急也只能等晚上那人气消了再慢慢说来。又想起那宁娘来,问一边的人:“宁娘在何处?”

喽啰笑嘻嘻地说:“解公子料到寨主是要见宁娘偷欢的,让许多人守在屋子外面呢。”黑瞎子一听也笑道:“哎呀,解公子莫不是神算不成,竟连这个都料到了。”心里却是暗暗吃了一惊:解雨臣怕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但那人正赌气不跟他说话,黑瞎子再怎么焦急也只能暗自念道自作虐不可活呀,又被小喽啰们推着出了门去裁礼服。


解雨臣吩咐完了一干人等,方有空喝一口水,那泉水果真甘冽清甜,像是有意要浇熄他的肝火一般。他展了展腰,细细回想这事。


黑瞎子山寨里的事情,他一向并不多加关心。有时黑瞎子跟他说了一些,他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解雨臣花了许久方想起最近一次同他说起寨子时的情形。

想来已经是半月有余了,那日解雨臣躲在家里懒懒地不肯出门,拿了本传奇看打发时间。黑瞎子端了厨房做的桂圆红参羹哄着他吃。勺子都送到了他嘴边,解雨臣也不说话,一偏头就躲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不吃。

黑瞎子也不恼,嘿嘿笑着再把勺子凑过去:“我的寨子最近得了样宝贝,外头的人都眼红得很。你把这羹吃了,回头我就把那宝贝给你。”

“我不稀罕土匪的东西。”话虽这么说,解雨臣还是吃了那送到嘴边的一口红参羹:“什么好东西?”

黑瞎子又舀了一勺:“把这都吃完了我就告诉你。”

“哄我呢。”后来到底解雨臣也没把那羹吃完,黑瞎子也就没告诉他那是什么宝贝。

如今坐在寨子里,解雨臣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甚不把那碗羹吃完了。他很快地打住了自己这个念头,心想道不管是什么东西,有人惦记想必不假了——方才他一进黑瞎子房间看那宁娘,纵然她装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也架不住解雨臣看出她举止之间皆是习武之人方有的力道;扶她起身时,解雨臣又留意到了她的双手,手掌上方与虎丘的地方皆是茧子,只有长期握剑才能这样。

“这黑瞎子,尽会给自己招麻烦。”解雨臣低声抱怨了一句,便起身走到宁娘房子门前:“宁娘,为兄带你去裁钗钿礼衣罢。”

宁娘开了房门,一双美目直直望着他:“有劳解公子了。”

这细作,还是要先带离黑瞎子的寨子方好。解雨臣眯起眼睛,想着。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3-11 09:42:00 +0800 CST  

土匪们难得进长安城,一路上半是裁衣裳半是取乐子,好不容易赶在关城门前出了来,回寨子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黑瞎子一路上心不在焉的,一回寨子便问道:“小解公子呢?”

底下人回道:“和宁娘两个人去了长安城,说是裁什么钗钿礼衣去了。”黑瞎子一听直跳脚:“两个人都去了?今晚上不回来?”

回答的人看了看天:“这么晚,想必城门已经关了,回不来了。”喽啰看黑瞎子有些急,便又补上一句:“那小解公子虽是傲了点,但还是个君子,不会对宁娘怎么样的。”

黑瞎子瞪了他一眼:“放屁。”他晚上眼睛不带黑绫,一双星目瞪起来极吓人,唬得那喽啰再不敢多嘴。

一时想要进城去寻解雨臣,但一是城门已关,二是两人必定是住在驿站里,也不知道往哪去寻。黑瞎子又细想了想,使唤那喽啰道:“把你们那四位大哥叫来,其余人等都出去。”

他口中的“四位大哥”分别叫“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很是耀武扬威的名字。这四人是黑瞎子在这几年招揽的几位武功上乘的江湖人士,有他们在,黑瞎子往解雨臣家里跑的时间很是多了许多。

此刻四人皆在眼前,黑瞎子开口道:“关于宁娘,各位想必已经料到了。”四人皆应是。黑瞎子续道:“当初放出我们寨子有宝物的消息,是我的主意。如今解雨臣因缘巧合参与了进来,我是不想的。”

这四人对黑瞎子与解雨臣的关系多多少少能猜到些,此刻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罢了,不管这两日如何。宁娘若是真为我们那宝贝来的,在成亲之夜必然会动手,要不,也寻不到这般好的机会。但你们都给我听好了。”黑瞎子忽然加重了语气道:“不管那天发生了什么,一切以保住解雨臣的安全为上,我不想看到他被动一根毫毛。”

当中一个胖子道:“若是一切顺利,可还按计划进行?”

黑瞎子点了点头:“是。”

一时四人离了大堂,黑瞎子轻扶了额,看了一眼窗外瘦长的上弦月,心里慢慢想着:花儿,千万不要出事。


同一轮月下,解雨臣也正看着那勾上弦。他已将宁娘安顿在旁边的房间里,自己却只敢浅眠。不得不承认,宁娘是个很好的细作,两人相处了半日,宁娘处处谨慎,外人再怎么看,也就是一美貌的小家碧玉,见不到一丝习武之人的戾气。

解雨臣不是没想过把宁娘就地解决掉,但自己到底没有证据说明宁娘是来偷黑罴寨宝物的,回去跟黑瞎子一寨人都不好交代,故也只能伺机等她露出马脚。带宁娘到长安来,一来是为了使她离了黑罴寨,二来不管是谁派来的细作,进了长安难免就要接头,正是露出马脚的好时候。

而隔壁宁娘竟是一夜安眠,一丝动静也无。倒是解雨臣如惊弓之鸟一般,一夜频频醒来,却也没发现什么,气急了也只能骂骂黑瞎子。



第二日中午,黑瞎子终于见到送宁娘回来的解雨臣。那人除了脸色有些不好看,倒也没什么大碍,当下就放了心。

送了宁娘回房梳妆后,解雨臣又出来看了一下寨子,果然样样事物都依了他的命令,装扮得十分隆重。到了大堂,上方摆着一长案,铺着红绸布艳得晃眼。解雨臣知道,这边是今晚黑瞎子要同宁娘拜堂的地方了。

他眨了眨眼,忽然心中觉得有几分酸涩。虽然这一切几乎是他一手造成,但事到临头了,解雨臣到底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了起来。

手心忽然就被另一只手覆上了,解雨臣转头一看正是黑瞎子。黑瞎子不言不语就把他抱住:“花儿。”

解雨臣不说话。黑瞎子便凑了他耳边:“宁娘不是普通女子。”

“我知道。”解雨臣心想原来黑瞎子也看出了宁娘有不妥了,这么一想反而又气上心头:你明知她不是普通女子还将她放在身边伺候,色鬼上身了么。

如此一来方才的酸涩之心又被怒火取代了,一把推开了黑瞎子道:“我得去陪着宁娘梳妆了。你也该准备一下了。”他用手指点了点黑瞎子的胸膛:“今晚可是您的大喜日子,黑寨主。”说罢便怒气冲冲地出了门。

黑瞎子站在原地,止不住地苦笑。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3-11 09:43:00 +0800 CST  

寨子的土匪们没见过如此大阵势的婚礼,照解雨臣所说置办而来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样样都是有趣的,一入夜就催着黑瞎子换了绯红礼服,又束了发带上冠,底下众人一看都喝彩。

我们寨主好个美男子!

又推着黑瞎子来到宁娘门前,一大群土匪连声叫唤:“我们接新娘子来了!” “快出门吧!”声势甚是吓人。

可不管那群土匪怎么叫,宁娘的门还是紧闭着不动。陈伯一拍脑袋:“得念催妆诗呀!”

黑瞎子满心的无奈,却也只能照着陈伯写的高声念道:

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

诗一念罢,吱呀一声门便被打开了。解雨臣站在门口,抬眼看他。

黑瞎子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了——解雨臣身上是一套他没见过的正红颜色衣裳,在红烛摇晃的衬托下,一双桃花眼水波流转——黑瞎子几乎认为自己是来娶解雨臣的了。

“花儿,我来娶了。”

听得他刻意回避那个名字,解雨臣撇了撇嘴:“嗯,来了便好。”

解雨臣又转身入房,扶了一身碧绿颜色礼衣,盖了红盖头的宁娘出来。土匪们撒五谷撒得欢,伴着一路上跨了火盆,跨了马鞍,将两人送到了大堂上。

黑瞎子一直拿眼看着解雨臣,连拜堂的时候也不例外。解雨臣在一旁看得生气,恨不得将那双眼珠子掰回去,所幸那宁娘盖着红盖头,是看不见这场景的。

拜了堂后便将宁娘送往新房,众人同新郎在大堂喝酒。

黑瞎子自然是寨子上下要灌倒的对象,全寨子有名号的没名号都能寻个由头出来灌他们寨主一碗烧刀子。解雨臣却是堵着气不喝酒,黑瞎子心知他心里不痛快,也只能凑了他身边:“兄弟们高兴,你好歹也喝一碗。”

解雨臣拿眼乜斜着:“黑寨主存心要解某喝你的喜酒?”

这么一说,黑瞎子也有些于心不忍,便挡在解雨臣面前:“诸位兄弟若是有心要灌解公子,便先灌过我这一关!”


宁娘在新房悄悄摘下来盖头,外面喝酒声劝酒声四起,正是诸人最兴高采烈失去防心的时候。

来黑瞎子的寨子也有几天了,只是那解雨臣盯她盯得紧,到底不好下手,好不容易终于在今夜等到了机会。依之前收集的消息,黑瞎子新得了的鬼玺,便正是在这间房子中。

宁娘也奇怪这黑罴寨如何能在两三年内一路崛起,成了长安城外屈指可数的一家寨子。又来听说那寨主黑瞎子是得了能号令鬼卒的鬼玺的缘故,一切便有了解释。

她翻身下地,将房间内一切柜子都一一查看,墙上也都摸索了一遍,却也没发现有任何机关。此时,外边传来的喝酒声渐渐弱了,宁娘轻笑,果然好汉不禁蒙汗药。

再找了一遍,却也没发现什么,宁娘有些急:难不成竟是被骗了?正想着,门外便传来清亮的一声:“新娘子此时不好好等着新郎,翻什么宝贝呢?”

宁娘抬头一看,正是那阴魂不散的解雨臣。他手持一盘花棍步步逼近:“宁娘好手法,被我盯着这般紧,还能在酒里下药。”

“解公子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如何人人都倒了,却只有你不倒?”卸了一切面上的伪装,宁娘此刻笑得张扬艳丽。

解雨臣也跟着笑:“我早该想到了,那木樨树无故开花,是因为埋在树底下的酒坛子被下了药的缘故。”又拍了拍手道:“无妨,就算黑罴寨全倒了,只剩我一个也足够对付你了。”

宁娘从衣下抽出一把圆月弯刀,就朝着解雨臣面上劈来。解雨臣抡起棍子轻松格挡了这一刀,反身就往宁娘腿上一扫。宁娘堪堪避过,心下知道解雨臣武功高出自己许多,便不敢恋战,踢开窗户就跳入了夜色中。

解雨臣自然没有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在自己跟前溜了的道理,便也跟着跳出去。

宁娘身着碧绿色的衣裳,夜色与森林成了她极好的遮障。解雨臣即使轻功在她之上,奈何实在看不清那人逃路,只能依声追去。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3-11 09:44:00 +0800 CST  

宁娘跑出了几里路,料想是到差不多的地儿了,便吹了一声口哨。声音一出,便有十来个蒙面人从树下跳下,把追赶而至的解雨臣围在了中间。

解雨臣自然是不惧人多的:“居然还有接应的人?宁娘对自己未免太没信心了些。”

宁娘笑道:“我可不愿落得跟解公子一般,要单打独斗。”

一时那十来个蒙面人将剑一亮,围成一圈便朝着解雨臣攻来。解雨臣持棍抡了一圈,便将他们的阵型打乱了。蒙面人又迅速恢复了圆形的攻击阵型,他们也知道,多个人面对一个人,那人没有接应的情况下,攻击其后背是上佳的法子。

解雨臣心念区区杂碎,便一跃而起,自空中迅速朝着当中两人的脑袋劈下,他使了十成十的力道,那两人立刻就倒地不起了。

去了两人,那包围圈也没之前那般紧密。解雨臣一下腰打中一人腰身,再往下击中另一人小腿,盘花棍挽了个棍花,一时竟是无人近得了他身。

宁娘在树上看着,忽然一跃而下,趁着蒙面人离了解雨臣的身,往他身上撒了一把粉。那药粉来得凶猛,便就是解雨臣捂住了口鼻,也不免呛入了好些,瞬时就觉得浑身软无力了起来。

解雨臣一惊:不好,是软骨粉。这软骨粉能使人脱力,虽然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但在打斗的情形下,便已是致命的了。

解雨臣撑着棍子慢慢倒下,看着明晃晃朝着自己刺过来的剑,却闭上眼在心里笑了起来——

要是九门知道自己为一个土匪没了命,不知道该怎么挨骂。


意料中的剑锋刺入血肉的钝声,却没意料中的疼。解雨臣睁开眼,看见黑瞎子骑着马,惯使的重剑还滴着蒙面人的血,身前已是倒了两具尸体。

黑瞎子弯下腰将他提上马,浑身脱力的解雨臣靠着那人温暖的胸膛,听着那人突突突的心跳得紧,突然觉得无比的舒心。黑瞎子一手扶着他,一手又砍了两个蒙面人,剑剑都砍在脖子上,鲜血在月色下喷洒得格外瞩目。

宁娘一看形势不对,一招手便带着剩下几个蒙面人跑了。

黑瞎子在马上却是不动。解雨臣此时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只得对着马头问道:“瞎子?”黑瞎子仿佛大梦初醒一般,捏了解雨臣的下巴狠狠地亲吻。

这是两人之间的惯常动作了,却从没像这次这般来势汹汹。黑瞎子碾压、啃噬着解雨臣的唇,进而在嘴里攻城掠池,要用唇齿来证明这人还活着、这人还在他身边。

一时软骨散的药效过了,解雨臣轻轻地推开了黑瞎子。黑瞎子又不甘心地啄了他一下,心绪像是平定了,道:“花儿,我有话跟你说。”

那马慢慢踱着步,黑瞎子环抱着解雨臣拉着缰绳慢慢说着最近的事:长安城郊属于黑罴寨的地盘,最近半年常常不得安生。要不就是收租子的时候发现有人家被打劫过,要不就是寨中兄弟单独出去的时候受袭,却怎么也查不出是谁干的。黑瞎子和几个心腹商量过后决定放出假消息,骗说黑瞎子有鬼玺,能号令鬼卒云云。那跟黑罴寨对着干的人必然会有所直接行动,然后宁娘就出现了。

黑瞎子道:“我原想着将宁娘留在身边一段日子,再慢慢打听她背后的人。”

“这么说,我是坏了你的事了。”解雨臣闷闷道。

黑瞎子轻拍了拍他的脸:“我没想到你会来,是我的不对。”又缓缓道:“花儿,但你也有不对的地方。你总不该一来就雷厉风行的,一句解释的话也不听。”

解雨臣撇了撇嘴:“那我便在寨中看你那压寨夫人与你恩爱了?”

“我说了,这事是我不对。”黑瞎子续道:“你一向聪明过人,我是知道的。但凡是人哪有事事都想到的?你总是这般一意孤行,难保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若不是我一意孤行,此时你和你那满寨子的兄弟被下了蒙汗药后怕早是身首两处了!”解雨臣越说越气,一甩手道:“罢罢罢,总之我是自作聪明,不明白你们的宏图大业,以致坏了你们的事。”

黑瞎子伸了手帮他顺气:“我不过一说,你这般生气又是为了甚么?”

“以后我是再也不插手你们山寨了,省得做这般狗咬吕洞宾的事。”

黑瞎子呵呵地笑:“我说过,我是你的,山寨自然也是你的,你要插手我盼得很。只是这江湖中事不比你们宫廷内斗,杀人都要找个漂亮名堂。方才你也看到了,江湖中事,多小人多卑劣都是有的。”他低头在解雨臣颈边蹭了蹭:“花儿,你已经把我吓疯好几回了,别再来一次了。”

解雨臣听到这话也掌不住轻笑了起来:“我看不是吓疯,是吓傻了罢。”

“自然了。”黑瞎子忽然又正襟危坐了起来:“若你要摆一下正房夫人的排场,吓唬吓唬我身边那些莺莺燕燕,也是应该的。”

解雨臣反手就给了黑瞎子一肘子:“哪个不长眼的莺莺燕燕会看上你?”

“可不是么。”黑瞎子不顾腰间的疼痛搂紧了他:“就你这个不长眼的。”又笑道:“不长眼的配瞎子,天底下再也没有更相配的一对了。”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3-11 09:44:00 +0800 CST  

那马已经慢慢踱步回了寨子。解雨臣却没料到那寨子灯火通明,像是方才的婚礼还没结束一般。

看到寨主带着小解公子回来了,刘小五忙跑到跟前:“恭迎寨主和当家回来!”

“当家?”解雨臣正被黑瞎子扶着下了马,听到这个称号是一头雾水。

刘小五笑嘻嘻道:“寨主下午就吩咐了,等这婚礼完了,小解公子就是我们黑罴寨的当家。”

解雨臣回头望了黑瞎子,那人脸上正挂着一幅阴谋得逞的笑:“当家的,这寨子可不由得你不管。”

“方才你还说来的,不愿我参与江湖中事么?”解雨臣挑眉看他:“出尔反尔?”

黑瞎子大声笑道:“做当家哪里就是非得参与江湖中事了?我看你这两日花寨子中的银两花得高兴,便想着让你做当家的,以后这寨子中的银两,你要怎么花,就怎么花。底下人也不会有二话。”

解雨臣正要说我哪里用得着使你的银两了,便被黑瞎子拉住了:“来来来,来见过我的四位兄弟。”

黑瞎子指了一对身高长相皆无二样的青年道:“这两位是青龙白虎,双生子。”又悄悄了解雨臣耳边:“其实我至今也分不清这两人,因而每次都是两人一起叫唤。”

解雨臣噗嗤地一声笑,看到一位胖子,黑瞎子指着他道:“这位便是朱雀。”解雨臣正想着这人跟朱雀怎么也不搭调,又被领到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面前:“玄武,别看他年纪小,做事可老练了。”

这位“做事老练”的少年看了一眼解雨臣,却悄悄儿地红了脸。可黑瞎子与解雨臣已经走进了寨中,没再看他。

寨中还是解雨臣之前布置的模样,到处红绸飘舞,只是此刻却成了迎新当家的入门礼。土匪之间的歃血为盟,祭拜天地等等惯例黑瞎子知道解雨臣不喜欢,自己也不舍得,便对着底下人道:“你们和解当家喝一杯,便算是过命兄弟了。”解当家也不推脱,和诸人喝了酒摔了碗,哈哈大笑着,拿衣袖擦了一把嘴。黑瞎子在一旁发现平日里精致雅气的解雨臣,原来也可以这么豪气。

此时刘小五在黑罴寨的前院燃起了篝火,一群人围了篝火开始打令邀舞。说是打令,但土匪们所会的,不过也就是最简单的拍张舞,围了一圈喝着号子,先拍肩膀再拍背,接着拍拍胸口拍拍腿,不过是将全身都拍了一遍便做舞步了。

解雨臣看得好笑,一时兴致也来了,喝一声:“都给我让开。”跟着一跃而起,扯了梁上挂着的红绸布,飞至篝火边。

刘小五看着新当家手持着足有四尺长的红绸。起初,那红绸像是有生命一般,绕着当家转动飞舞着,在空中挽出一个又一个不可思议的绸花。接着,那一身红衣的新当家便像是融入了那红绸布,红绸上天,他也在天,红绸落地,他也在地。他的身子软绵绵地竟同那红绸一般,之前看到的还是绸花,而现在看到的花,便是那解当家,四尺红绸在他身边环绕成了花瓣,衬着他缓缓盛开。

花终于开了,解当家浑身红绸,站在篝火边回头对着黑瞎子盈盈一笑,让黑瞎子不禁失了神,仿佛天地间只余下他们两人了。

刘小五想,大概这辈子再也不会看到比这更好看的舞了,于是他连拍手都忘了。

黑瞎子笑着走到他身边:“好久没见过你跳舞了。”

解雨臣也笑道:“你还好久没见过我打架了呢。”黑瞎子神色一变:“花儿……”却是无用。解雨臣已是走到诸人之中:“在下打小不过学了这些小技艺,到底不算什么。听得各位兄弟武艺过人,可否与在下切磋一下?”他一扫众人:“听闻前些日子有几位兄弟打了老虎,救下了美人。不知是哪几位?”

黑瞎子走过去低声道:“到底是自家兄弟,你手下留情些个吧。”解雨臣哼了一声没理他。

那几位打虎英雄方才看了解雨臣跳舞,看他的模样料想他不过是样子好看些罢了,本没把他放眼里,因为便大大咧咧走了出来:“解当家真要切磋?若是伤了解当家这张漂亮脸蛋可不好了。”


楼主 七虞十五删  发布于 2013-03-11 09:46:00 +0800 CST  

楼主:七虞十五删

字数:66111

发表时间:2013-02-19 23:0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02 15:02:3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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