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向】Soft Sweets 软糖 (原创\/架空\/文艺\/轻甜)


040

头发,白与黑。眼睛,红与蓝。

在他们身边会存在两种旁观者,一种在说不相容,另一种在说真登对。不过就这两人本身而言,冲突或登对,都是不存在的。
就是一块儿逛个家居城罢了。

到目前为止的相处是风平浪静的,除了早晨令土方好生无奈的事——到了出发时间,住在对面的坂田银时还在没上锁的房间中呼呼大睡。

——真想不明白,这家伙居然能在光秃秃的床垫上睡得这么死。

银时是被土方友善地踹醒的。友善的含义是在说,土方踹的是银时的床垫而不是腹部。

选家具的过程很利落,正如怕麻烦的二人所期待的那样。银时的装修风格是土方懒得干预的,商品又可以送货到门。所以,无论是房主或是邻居,都不用费心。签过单子,离开,转战百货商场。

“我本来以为,你找我来是为了多个搬货的人手。”
“我就是觉得一个人逛家具店很寂寞而已哟。”

其实独自逛街并不显得孤单,对以往的银时或土方来说。反正都是在别人视线中也能优雅自处的人。现在,不过就是因为,很喜欢与面前这个人相处就是了。
当然,除去结伴行走时赚来的两倍回头率。

“寂寞?你是不愿落单的女高中生吗?”
“我是吗?我可没打算跟你结伴去卫生间啊。”

由初识时的以礼相待,到熟悉后的愉快相处,久而久之,会演变成无所顾忌的对呛模式也说不定。迟早会产生意见不合的时候吧?比如饮食习惯。

银时接过土方递来的蛋黄酱,顺手又将它们放回货架。看到自己建议品尝的东西,被银时一脸嫌弃地放弃,土方便指着一车的甜食,讽刺银时上辈子被甜食亏到了。而得到的回敬却是“你祖宗八辈没见过狗粮吧!”。你来我往,土方有些后悔早晨叫醒他时,没有直接踹他肚子。

一个人住,洗衣服做饭要面面俱到。幸亏只是邻居,而不是室友。两人都这样想着。靠着多年的生活经验,土方清楚衣服是否需要手洗,食材是否可口耐放。而另一位,似乎同样懂得,却一口一个麻烦,最终还是草草了事。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08-17 16:18:00 +0800 CST  

041

共同点还是有的,不仅仅是身高相当。换一个不带入外貌的角度,那么两人不分伯仲。具有相同的性情、一致的观念,再加上始终神似的审美,而审美,又不只是欣赏照片这种方面。其实,加上五官,也不会对这种相似有什么干预。

居住空间的格调便是体现。追求实用性。在偏重清爽简练的同时,土方习惯性地一丝不苟,而银时则多一些凌乱。银时新居落定,帮忙的土方发现了这一点。尤其是那副灰色沙发,与自己家的大同小异。这之后,银时参观过土方的居室,同样发现了这些。

银时处在漫长的休假阶段,年末的环球专题做完后一直闲在家中。而播音业者却是不分节假,始终都在为公众服务。

下雪天,银时宁愿推掉娱乐在家睡觉。
用手机收电台信号。如今再聆听土方先生的播音,会觉得有些窘迫。因为现在,银时非常不适应土方在播音中的字正腔圆或是……笑声。要知道,他现在最了解的,是土方十四郎在节目外的状态——不愿说话时说的话,简直可以归类为沉默;心情雀跃时说的话,也不会有爽朗笑声。
总之现在,这个人在节目中的健谈样子会让他产生“是合成音效”的错觉。

土方对银时也有类似的感觉。他时常觉得,住在对面这个叫坂田银时的,说不定只是Gin失散多年的同胞兄弟,而绝非Gin本人。你知道,在捷克初遇的Gin,或是耳闻中的Gin,是风度翩翩的。
绝对不是这个嘴巴很贫、作息混乱的懒人。

回国来的银时,还是不经常在家吃饭。偶尔决定下厨,不是缺了佐料,就是少了厨具,对此土方很困扰,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借出自家那份。借过酱油,借过菜刀,借过碟子,借过……时间久了,谁是谁的都分不清。

“怎么会认识你这种人。”土方将一只洋葱扔给门口的银时。

银时转身回屋,两道门不过四米距离,走了一半还故作潇洒地侧头,深沉地对土方说:“我,也不想这么迷人啊。”

回应就是土方狠狠的,带着大声叹息的关门声。土方大概觉得这个男人没救了。

不过,他不讨厌银时。因为他们关系不错,用银时的话说,是“相处起来很舒服的真朋友”,所以也不需要什么绅士之间的礼节。这样也不错,是能令彼此感到放松的朋友。

银时和土方,在全宇宙范围内,只对土方和银时,有这样特别的态度。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08-17 16:19:00 +0800 CST  

042

“从年末起休了三个月,感觉很爽吧?Gin先生?”桂打电话来。
“啊……没能看到民间的迎新祭典,所以很失望呢。”
“既然现在就在失望,我想,我手中这个摄影专题不会令你太受打击。”

《Muses》作为月刊,每隔三个月会刊登Gin的作品。这样,既给了摄影师充足时间去四处游访,也吊足了群众胃口。但是,虽说银时已经申请不再出国工作,可该来的任务还是不能推辞。

“你以为Boss为了什么才给首席摄影师这么高的薪水啊!”

——大概是逼我第一个冲锋陷阵吧。
听过工作安排,他心里这么想着。

前往东南亚的热带森林,去拍摄些珍稀的蛇类。这一次《Muses》要与电视上的什么地理节目联袂,做一期这样的自然专题。是因为跟电视有关,《Muses》高层很看重,给的篇幅也多了一倍。
显而易见,这项任务要Gin出马。
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又是乐于挑战不同领域的。虽说,这一次,被迫的成分更多一些。

先走访了民居,村庄中有养蛇高手,可以作为带路人一同前往林中。
每一天都很湿热。抓在皮肤上的,湿而发黏的,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汗水、水汽还是奇怪的微生物。这里,让过惯了舒适生活的人觉得离末日的气候很相近。就连身体素质一向不错的银时,在高温潮湿中跋涉久了,也感到了疲软。

银时临走前,忘记了要通知土方。当时土方还在直播,而银时正在跟随专业人员准备行装。团队里人很多,每个人都不能依照自己旧有的调调行动。前进途中更是没有时间去嘱咐土方什么,因为要花长时间听负责人对自己的嘱咐。
其实也没必要通知土方什么。如果长时间看不到银时,土方自然会理解为这个人去工作了。

失踪仿佛是外部的不知情人士有所预料的。但这并不危险。因为,他们只是在雨林中行走时,主动地中断了与外界的联络。要怪,还是怪留守营地的少年有些一惊一乍吧。

而土方并不知道内幕。他所知道的,只有他作为内部人士,第一时间了解到的信息。现在,在银时离开半个月之后的现在,他了解到那一队人失踪。

心猛地一沉,在办公室中盯着新闻网页,愣住。接下来的节目没办法好好做下去,而是带入了大段大段的音乐。这个血液发冷的过程,被一贯的沉默隐藏着,同事们并没有留意到。
从精神的僵硬中恢复过来后,土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下班后找到了《Muses》社的电话,询问桂。没有得到什么新的消息。
土方没有特意通知神乐他们,反正他们迟早会知道。倒是神乐有些慌张地想要通知土方,却被深思熟虑的总悟没收了电话。

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08-18 16:59:00 +0800 CST  

043

When you're down and troubled
And you need a helping hand
And nothing, nothing is going right
Close your eyes and think of me
And soon I will be there

当你失意或受阻
需要有人伸出援手
什么事都不对劲
那么 闭上眼睛 想着我
我很快就会出现

本不该有什么担心的,因为就连杂志社都说一定没问题。不过,还是不可避免地,联想到最可怕的结果。说真的,坂田银时大半年前从传说中走出来,成了他的邻居,这一切虽是有些难以置信,却又在情理之中。
土方知道自己从不是冷血,所以允许此刻的自己肆无忌惮地担心。当然要担心,毕竟对方是近日来的亲密朋友。拨过一次电话,这是从认识以来,土方第一次主动联络他。可是长时间的嘀声告诉他,电话那边没人。短信发过三条,同样没得到回复。
那一刻的确担心得有些过分,不过又及时地抑制了心绪的泛滥。

“你是不是吓坏了?”某天,总悟打电话来。
“这倒不至于。”
“你们不是已经同居了吗?”总悟觉得他已经说得够含蓄了。
“啊?”
“圣诞那次聚会后,有人看到你们进了同一幢公寓。”
“只是邻居……等一下,这是在说跟踪吗?”
“是经纪公司那边神经质而已哦。”

——其实是你的恶趣味吧?

遇难报道还没来得及向外界公布,银时那边已经恢复了通讯。这件事从发生到现在,即使是只略知一二的圈内人,也是很少。确定了那队人的安全状况,桂还上心地通知了土方。

后来那个周六,银时回公寓。如果不是银时身边还跟着个人,土方一定会觉得他恍惚的身影是晴天下的一团银色鬼火。

银时回来时的情形,土方在这之后又记了很久。

有太阳的午后,没月亮的天空。
听到了对面的关门声后,一切就都安静了。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08-19 14:59:00 +0800 CST  

044

银时本以为自己非得中一次毒,大自然才会放他回去。但事实证明他还是那么命大。无论是最毒的海蛇,还是纤细的草蛇,都没有选择亲近他。倒是从东南亚离开之后,温度不适地感了冒。

处在一种就要发烧却还神志清醒的境界里。飞机中的细微声音扩大几倍在耳边回响,他发誓,再也不折腾自己这把将要老去的骨头了。可这是第几次发誓,他都忘了。
挺好笑的,他自己这么觉得,因为这种时候想起的,是他家邻居。想起土方,让这条回国的航线变得更具意义。

最后看一眼机身下棉花糖似的云层,拉下窗罩睡去。

好像睡了很久,睁眼时四周的人已经在有序地下机了。像平常一样站起身,突然眼前闪过一片带白光的黑,有点踉跄。有人过来扶他,是他大学时同修摄影的学妹,这次旅程担任他的助手。她执意要照应他,说着想要顺便参观学长大人的新居。被机舱冷气吹得浑浑噩噩的病号先生无法拿出以往的全副精力回绝,只好让她缠着自己。

生病不是醉酒,脑袋不会糊涂,但一身的乏力会让人疲于做多余的事。比如银时看到了门口的土方,却懒得抽力气和他说话。

学妹倒是好姑娘,烧水备药。又为银时敷好毛巾,就坐在客厅里欣赏他的摄影志,天快黑的时候自己离开了。银时记得这姑娘曾告过白的,他假装没听见,就糊弄过去了。

醒来时,眼睛已经不再飘忽。窗外是那片灯火通明的石头森林,倍感熟悉的。
想起还没有问候土方先生,套了T恤和五分短裤,家居味十足地,趿着人字拖过去敲门。门内那位似乎没料到他会来请安,先从猫眼中瞧了瞧。

银时进屋来,土方才看出他带着一贯笑意的面孔上,带有难以掩饰的疲乏。鼻翼两侧的面颊微微发红,几缕头发蔫在额头边。要不是银时说话听起来瓮声瓮气,土方会不留情面地当这个人是处在断粮阶段的瘾君子。

“病了?”看到他带女孩子回屋,原以为他是喝醉了。
“好像是啊。”半是随意半是无力地栽进土方的沙发,四仰八叉的一点不见外。
土方去厨房倒来一杯温水:“……你那不是有人照顾吗?”
“……”银时抱着靠垫,在沙发上睡着。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08-19 15:00:00 +0800 CST  

045

土方认为不需要对这个人太贴心。他坐在银时脚那侧的沙发上,打开电视看体育频道,里面正在直播地球另一端的棒球赛。
虽然想着不必同情这家伙,还是将电视调整到静音。也没有开灯,靠着荧幕上光线饱满的球场获得照明光亮。从电视上看,赛场那边天气还不错。

——这混蛋要睡到什么时候?

瞥他一眼。银时被荧幕光照亮的半边睡颜泛着偏冷的银光,却又让人觉得温暖。银时面部表情放松了不少,看来正在睡梦中恢复体力。看不到一丝一毫可爱,也没有一丝一毫松懈,但却是异于常态的柔和。像是不屑于在酣睡中保持警惕的猛兽。
这就是让土方事后记了很久的一幅画面。

死板一点形容,就是一个帅得多元化的男人熟睡的样子。

土方还是觉得这个人和自己想象中的Gin差得太多。不过土方自己并不是想不通——就算是知名人士,也是有血有肉来的吧?
——除了贫嘴和懒散,现实生活中的坂田银时也不错,嗯,除了贫嘴和懒散以及很多不良习性……

“啊,早上好啊,母亲大人。”银时用手遮在眼睛边,挡住黑暗中格外刺眼的电视光。
“去死吧。”遥控器扔到银时肚子上。
“母亲大人,水。”抽出抱着靠垫的手,在半空中比划。
“好歹应该叫‘父亲’大人吧!”倒了水,等银时撑起身子再递过去。

仰头灌下,利索地蹭掉嘴边漏网的水:“啊,活过来了。”
“是怕自己会死在公寓里,才跑到我这儿睡的吗?”
“……”银时考虑了一下,“是啊,我得找个冰山系的帮我退烧嘛。”

——不过仅凭声音来看,说是治愈系也不为过吧。

“……您可真是惜命。”
“谢谢夸奖,身体是犯罪的本钱嘛。”
土方笑起来,银时也在笑。

棒球赛的话,他们支持的队胜了。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08-19 15:01:00 +0800 CST  


046

“呜,Gin桑你吓死人家了。”广告片场下来的神乐,正试图将讨厌的烟熏妆蹭到来探班的银时的休闲西装上。

把撞过来的神乐拎到一边,塞给她一包巧克力。为了神乐的广告,摄影棚里十分混乱,银时与总悟就坐在助手椅上闲聊起来。

“神乐看起来很想念我啊。”
“土方可比我们担心你哦。”总悟用手指勾着一串项链摆弄着。
“那你们的关心程度低到负值了吧!”由于土方根本没问过一句东南亚的事,银时还以为他不知道这回事。
遇到土方前,总悟并不觉得少说多做是什么问题,不过看到土方这种一副死人脸的严肃模样,真是无明业火三丈高:“依仗着土方先生,我们俩的牵挂都具有一定高度了哟。”
……

“我觉得他关心你很正常,倒是你啊,最近是不是太活泼了?”桂看了看银时。
“我怎么了?”
“一向不安定的Gin先生,现在居然在东京定居了?”桂笑道,“好歹选一个离咱们杂志社近的啊,为什么租到那么远?”
“那边有人情味啊!”
“我倒觉得高级住宅区的人渣味跟你更配……”
“这话说出去,你再玉树临风,我的粉丝们还是会踩死你的。”
桂理了理他的宝贝长发:“别急着转移话题,我又不是反对你出柜……”
“什么玩意!”
……

回公寓,做些后期工作。打开笔记本电脑,翻到曾经拍过的照片。
想了想,决定等会儿出去将它们冲洗出来。其中似乎有很多风景,也夹带了土方那些。

是吗?是这样吗?是因为你在,我才想停留吗?

望着楼下晒得晶亮的绿叶,第一次认真考虑这种事情。叶子被晒得半透明,金丝随风摇曳。突然想清楚了些什么,银时一个人在房间里呼了口气,然后大声地彻底笑出了声,后又稍显无奈地,用手指在眉骨上摸了又摸。

——啊啊,不会吧……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啊啊,这个不得了的时代啊……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08-19 15:02:00 +0800 CST  

047

“过了这个夏天,我们就认识一年了啊。”

工作日,银时闲得无聊,约土方一起吃午餐。

“不堪回首的一年啊。”叉子上卷着转了无数圈的意面。
“呣……没那么糟糕吧?”银时似乎在当真。
“啊,没有很糟。我只是了解到一个知名摄影师真实的生活习性。”
“随便卖给哪个其他杂志,能捞到不少呢。”
“没什么猛料啊,你鬼混的时候我又不在场。”
“最近这几个月啊,我可是很乖的。”

中午时车子很少,蝉鸣便铺天盖地地涌在城市里。四处都是玻璃幕墙反射来的正午日光,这就使街道上的光明与阴暗更加层次分明。

这种时候会庆幸自己是男人,就算迎着强烈阳光行走,不会顾忌晒不晒黑。不管别人怎么看,总之,这两位不怕。

没有开车,银时说土方的黑车开出来一定会吸热到自爆,土方则说银时那辆在太阳下会把人闪瞎。于是步行,只有这种热天气里,土方手中会破例地多出一杯偏甜的冷饮。

“你选择酸的我也不拦着你。”
“这些酸的也做得很甜。”
“你对糖过敏是么?”
“糖在你的生活里出现的频率太高了。”

简单衬衫和铅笔裤,差不多的简洁。这样的二人,远远看去,会被人当作逃课出来的高中生也说不定。

一个回电台,一个回杂志社避暑,在车极少并且安静的宽阔十字交通路口背道而行。
真好啊,这样恰到好处的美感。

如果摄影师先生不在这个场景中,也许会选择拍下全程。
如果播音员先生不在这个场景中,也许会在节目中描述。

认识后,身旁没有你就会孤单得发慌。
明明相识前,一个人,怎样活都是悠然自在的呢。

Right here right now,I wanna be with you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08-19 15:03:00 +0800 CST  

048

「婆婆突然昏倒 我送她去医院了」

银时取过洗好的照片,回公寓时,在一楼大厅遇到管理员婆婆。婆婆扶着墙,小腿还保持着最后行走的姿态。数声沉重呼吸过后,昏迷在银时怀里。

“没关系啦,一定是天气热的原因。”病床上的婆婆对守在身边的银时说,“年纪大了,没病没灾才奇怪呢。”
银时帮她拨好额前乱了的头发。婆婆染了黑的头发根部还是显露出衰老的灰白色,那种无光的灰色,看起来令人心酸。

土方是两小时后请了假赶来的。收到短信时正在开会,心中急得不得了。婆婆的女儿大学后留在外地工作,只有长假时才会回来,土方很心疼这位孤单的老人。

“婆婆您要不要吃些什么?我去买来……”赶来病房的一路很急,高气温早就将喉管中的水分蒸干,说起话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银时让开椅子,帮他倒了杯水。

“是不是应该把婆婆女儿叫来啊?”离开医院,银时边开车边对土方说。
“婆婆明天就出院,肯定不希望耽误到女儿吧?”
“守在老人身边才对吧,把母亲带过去或者回东京工作。”
“光会说别人,你呢?”
“我?我父母走得早,大概是中学那会儿。”银时撇了撇嘴,“那你呢?”
“嗯……离异啊,各自有家庭,不用我操心的。”
“……哦。”

这种心情,彼此都能理解。这已经不是什么沉重的事,多年来早就成了陈述性的经历,你也看到了,现在,谁都过得很好。上一辈的纠葛,终究是没有在当儿子的童年里驻留下什么终生阴影。因为——

こんなもののために生まれたんじゃない
我不是为此而生

我要感谢你,感谢你笔直而纯净地成长至此,让我得以遇见眼前的你。

回公寓,受婆婆嘱咐,照顾她的哈士奇犬。窗口的阳光晒在它的背上,被银时摸脑袋,它尾巴摇起来。不知它目光里的怅然若失是二人误解而出,还是的确存在。
“没关系,婆婆明天就回来陪你。”银时冲它笑,身后的土方双臂交叠靠在门边。土方唇角也是一个刚好的温暖弧度。

银时从没提醒他——

最近,你的笑容真是太多了。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08-20 15:38:00 +0800 CST  

049

最近推掉了许多狐朋狗友的邀约,银时显得格外清闲,不是窝在公寓里就是一个人四处闲逛,但更多的还是猫在杂志社中打发时间。

“你应该有这种觉悟吧?就算你说不想出国,该来的工作还是……”
“直说吧,又要去哪?”
“点杯曼哈顿,跨过那座桥……”
“近墨者黑,说真的你还是离高杉远点吧,我记得有种传染病叫中二的。”

“我只是最近在听这类音乐嘛,感觉到节奏感了吗?”
“……高杉转战朋克乐界了?”
“我就不能听听别人的歌吗?还有,他唱的不是朋克。”

“好吧,好吧。”银时摆弄着手机,手不停地按着屏幕,“如果我在布鲁克林遇到高杉,会替你问好的。”
“他怎么可能待在那儿。”
“那边才比较适合他吧?”
……

银时带了墨镜,扣上鸭舌帽,又将连帽衫上的黑帽拉起,大摇大摆地进了电台。
“你不怕保安把你当成不良吗?”土方看着他这幅掩人耳目却适得其反的打扮。
“我会保护您的,土方大佬!”
“闭嘴。”
“是!”
……

土方开车,两人赶去医院,接婆婆回公寓。婆婆的精神还不错,回来后见了哈士奇更是精神抖擞。

两人乘电梯回去,土方跟银时提起自己要出差的事情。

“好像是采访什么乐团,主唱是日本的,叫高杉晋助。”
银时默默听着,心里偷笑。他当然知道土方要出差,因为,刚才在桂那儿,他已经发信给电台,指明要土方去采访。

“好巧哦,我也要去美帝,你不会也是去纽约吧?”银时接话。
“好巧个头啊。”土方瞟他一眼,“台长告诉我了,是Gin先生要求我同行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银时被识破。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08-20 15:39:00 +0800 CST  

050

琐碎的准备工作终于完毕,十月左右一起出发。乘飞机,沉默时间可以用来思考很多事。

视线之下的山顶还有晨露堆积的冷雾,随着晨风缓缓挪动。

损友桂小太郎总觉得,坂田银时会死在女人的床上也说不定。银时嘴里也常常风趣地说自己贪生怕死,要及时行乐。出入在上流社会的交际场,有过很多女友,都是玩伴。用各取所需这样的词汇也许更为贴切,因为他的陪伴能够满足她们的虚荣。

他将死亡当作冒险,就算在某一次路途中一命呜呼,也并不在乎。只是,人永远不能获得完备的自由,令他觉得可惜,但又从不消极。
但现在,与土方一起乘飞机的他,隐隐觉得害怕,怕飞机会发生事故,夺走他们的人生。

如果遇到了真爱,他会选择小心翼翼。展开攻势,反而会演变成对肉体的痴恋吧?这样就会混淆对恋人灵魂的爱意。

在银时眼里,土方值得他这样小心翼翼。他不觉得对方是男人就显得荒唐。

土方呢?闷在心中的思考要比表面坦诚得多。他对自己是诚实的。虽然,心中的确觉得自己并不相信这一切。

是坂田银时的出现入侵了他日复一日的平静,视线内有银时存在的时候,他总是放松的。他一定比自己想象中更关心银时,可土方觉得,这是一种不该有的贪婪。说不上是好是坏,他适应了坂田银时的一切性格,虽然嘴上抱怨却从不觉得厌烦。

从未主动喜欢过谁,从没有主动追求过谁。土方知道现在的自己,同样不会主动做任何事。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在心悸。做朋友,做死党,这样便很舒心。

现在,人就在身边,始终呼吸同一处空气,这样足够。

里克尔说:
“我可能什么都想要:那每回无限旋落的黑暗以及每一个步伐升盈令人战栗的光辉。”

这里,有两个向来孑然的高傲男子。

各自为王。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08-20 15:40:00 +0800 CST  

051

将近十一月,变冷,穿风衣,配有围巾。

你大概会喜欢曼哈顿的笔直大街,这里也落满金黄树叶,有干而脆的沙沙声。

优雅的女人,戴皮手套,端一杯热饮过街,迎风的眼睛微微眯起,抬头纹藏在褐色发丝后,也很美。还有年轻的情侣,将两人一起包裹起来的红色围巾盖不住两张无畏笑靥,女孩子抱在怀中的家庭作业被风刮起一角。

住处是银时拜托朋友借出的,那家人选择去温暖的国度,准备过冬。欧式的房子,车库边还停放着男孩子的自行车、滑板车,又堆着棒球手套、玩具赛车、遥控帆船……

土方有更多时间做自己的事,采访高杉晋助和他的乐团,也要等到这群大忙人有时间。写稿子,在街上走走,和在美国的朋友约在一起喝茶。

银时与土方说好,完成拍摄后,下午会从布鲁克林赶回来,晚餐前一起去中央公园走走。

有一种很奇怪的引力,会让彼此不自觉地做出过于亲昵的动作。每当意识到怪异,各自还要先对自己狡辩,说这是哥们间的熟络而已。骗完自己,再开口挖苦对方,会吵到旧话题上,揪着各自的问题不放。
反正是哥们,不是吗?在彼此默认的许多个关系中,最有效的一个。

没有告白,没有恋情,没有亲吻,可就是亲密得教人嫉妒。

公园中,脸蛋红红的孩子在奔跑玩闹,戴线帽的老妇人牵狗转圈。银时和土方聊着只有两人知道的事。

银时在布鲁克林区目睹了真正意义上的美式斗殴,他说他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拍摄每一个面庞。土方会配合地讲起关于种族歧视的问题,一本正经。银时笑他是上年纪的老爷爷,后者只好恶声恶气地说他不理世事。

不明白对方的心。
如果可以,真想问问他,你喜欢我吗?
你,喜欢的我什么?
可是……

不明白对方的心。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08-20 15:41:00 +0800 CST  

052

“竟然还有你合不来的人?”土方出发采访前,对银时揶揄道。

暴雨过后,依旧阴郁的天空下,矗立着淡灰色高楼,直插入苍蓝之中。温度骤降不少,一场雨,送走了夏季残留在秋天里的最后一丝痕迹。

——这个乐队真有情趣。

难以理解,居然有人选择这种,在户外站上五分钟都要鼻尖发红的秋天,宣传唱片。土方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日子啊,秋风会干扰麦克风的收音,也会吹乱那些偶像的发型的。

银时说他和乐团主唱一向关系恶劣,便没有与土方同行。
不过,当土方迎接着冷风穿街过巷时,他更倾向于认为那个糖分控是懒得动弹而已。到时,他一定会窝在温暖的沙发里,在电视前看发布会直播。然后顺带着嘲笑被动上镜的自己。

搞乐队的不见得都是白痴,比如说这一群人就很明智。很明智地将宣传场地临时改成室内。可是,当VIP粉丝、娱记、赞助、工作人员……都从冷飕飕的街上过来,热度回升的躯体挤在一起,又显得空间中格外闷热。

作为电台记者,不需要与电视、报纸之类的媒体抢什么先来后到。土方是感知能力敏锐的人,就算不对那群音乐人提问,也能从别人的问答中获得细节信息。

土方发现,主唱高杉的目光始终飘忽在每一个台下记者身上。不,确切的说,他是在试图寻找某一家传媒——通过浏览记者们的身份牌。看到他的时候,还特别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Hey,我好像认得你。”在洋妞遍布的会场里,高杉用日语对土方说道。

高杉并没有像一般的乐队主唱那样,坐在一排麦克风中央,反而坐在成员席最旁边。他的位置离台下,土方所在的席位很近。他听桂说起过,银时在一次摄影专题中,终于见到了东京电台的土方十四郎,成了很不错的朋友。

“您?”
“啊,别太在意。”高杉干脆脱离出热火朝天的宣传演讲,换了个姿势跟土方谈起话来,“我和坂田银时是旧相识了,所以对你略有耳闻。”

——不是关系不好吗?

“那么……您好。”不想和高杉继续交谈。
“呵,对了,”高杉倒无甚所谓,“他还特意麻烦那个模特……神乐,是吧?约你去布拉格见面。”
不用高杉动脑去猜,这件事就是瞒着土方的。和银时向来针锋相对惯了,在这种互相使坏的小把戏上从来都乐此不疲。
高杉又补充道:“后来刊登在《Muses》上的照片还不错。”

如果有第三个了解真相的人听到高杉说起这件旧事,一定会觉得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08-21 15:40:00 +0800 CST  

053

不难预料,高杉这样的怠工引起了相当一部分歌迷的注意力。喧哗声先由会场一角发出,继而像是石头落水一般漾起波纹,扩散出来。

“高杉在和什么人说话?”
“那个记者看起来好帅!”
“拍照拍照,喂喂,别挡我!”
“是亚洲人的吗?”
“天啦,先是高杉大人,又是那个黑发,亚洲真神奇!”
“能要到联系方式吗?”
……

高杉回到宣传中,接过话筒粗声粗气地回答问题,平复粉丝的骚乱。而土方,过滤着高杉的话。

——约……我去布拉格?
——安排好的?
——像美国这次,一样?安排的?
暗暗在心中不留情面地骂了一句。

而留在家中,斜仰在沙发上的银时注意到了电视上的直播。不如说,他始终在等着镜头切换到土方那一角。他发现高杉离土方很近的时候,隐隐地感到有些危险,可思前想后自己又没有什么把柄可以泄露。因为最近,他又没有找高杉什么麻烦,最多是把他在美国闹的绯闻,说给桂听了而已。

银时将视线留在明亮窗户外,半干的柏油马路上。目送了五六辆车子驶过宁静街道,还是决定提了外套,开车向直播现场赶去。
车子还没拐过一个弯路,土方居然打电话来。

“喂、喂?”银时已经感受到电话那端的低气压。
“在捷克见面那一次,也是你安排的?”

狠狠地踩了刹车,才没有顶到前面大声播放摇滚乐的蓝色跑车。听到土方说起此事,他的脑海中才闪过一道回忆的亮光。

“我当时的确不认识你。”
“总之,是因为你想见我,才教神乐邀请我的,是吗?”
“这怎么说呢,a long story……”
“我总算领教了什么叫眼见亦不为真。”语气极端轻蔑。

挂断。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08-21 15:40:00 +0800 CST  

054

于是加大马力,开车前往,油门用力踩着,用一种会踩碎的狠劲。

——这个人的原则到底是什么?这值得生气的吗?!

猛地将车停街边,开门下车,一串动作不拖泥带水,车门又被甩关。毫无掩饰地,大跨步绕过一辆辆新闻车、轿车,甚至造型夸张的摩托车,两级并一步地跨上台阶,推开会场大门。

留在室外待机的娱记狗仔们目送着银发的男人迈进会场,才反应到来者何人。踏入会场的银时同样引起了不小骚动,后排的摄像师没来得及切换画面。
土方刚好准备单独离开,正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向大门走去,刚好在门口和银时打了照面。

一瞬间两种气焰碰撞在一起,产生下一秒就会互殴的气场。

“这到底有什么让你不爽?”

原本想绕过去。闻言,条件反射地抬起眼睫盯了回去:“难道你喜欢任人摆布吗?!”

“摆布?见你一面而已!仅此而已吧?!”尽管已经是音量压低。
土方扫视过四周的音像设备:“你来这儿就是为了吵架的是吗?”
“呵,那走啊,”银时收回目光,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走啊,换个地方说清楚。”捏住土方的小臂,准备向外走。
“老子能走!”同样的力度,甩开银时的手。

能忍到开车离开,很不容易。天知道开车的人有多少次想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副驾驶上的人有多少次想就地揍他一顿。

“来吧,你想说什么?”土方一手拍在跑车的前盖上,咚的一声。
如果银时没有用那种情绪找他的茬,他也许不会这样怒血冲头。

“说什么?你问我?我还要问问你,到底在乱发什么火?!”
想要跟一个久仰的工作伙伴见面,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吧?拍大片还挑演员呢。

“乱发火?为什么那堆破事都在我不知情的时候发生?为什么老子非要蒙在鼓里给你接近?!”
“没人想要瞒你吧!忘了告诉你而已吧?怪我吗?!”银时有些愤怒地逼近。
“你是不是养尊处优惯了啊,知名的坂田银时先生?!”土方一副你真是不可理喻的表情一手捏住银时衣领,“想找什么人就可以草率地扰乱对方生活吗?!”又忽地松开。
“哈?养尊处优?”银时扯了扯领带,“你以为公众人物都是吃香喝辣的吗?你自己不算是个知名人士吗?!”上前一步。

“起码,我不会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动用什么影响力随便打扰别人的生活!”
“打扰?老子影响你了吗?你不愿意见我完全可以回绝那次工作吧?”
“呵,如果我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死也不会做那次采访。”

“我是什么样的人?”有些失望的表情。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08-21 15:42:00 +0800 CST  

055

突然沉默。
除了怒斥之后可耳闻的呼吸声,就是土方一时无言的咬牙声。

“嘁。”倒是银时先转开身,撤离战场,钻回车中将车子停好。

“嘁。”不甘留在原地,土方掏出钥匙开门。

半夜,各自失眠。争吵时不留情面,平静后似乎又能想起飞机上想清楚的那些事。今天的一切都在与那份思考相冲突。

是长时间的和平相处让彼此产生了那种好感吗?
如果没有跨越朋友界限的想法,也许可以当作最普通的兄弟不合。
吵过,甚至打过,就可以不计前嫌。

可现在,真奇怪。堵在心里的,比一般的烦躁还要多得多。一贯的理性似乎总也稳不住,这样的争吵恐怕是第一次——

不理性的话,很危险啊。

「劝你藏这点儿,昨天那些狗仔全都看在眼里啊,Gin先生」
「真是多亏了你啊 高杉」
「哈,我又不知道那个土方会生气」
「等我回国就带桂去泡酒吧 跟他详细说说你的私生活」
「切,今天我请你喝酒好吧,可别拿他威胁我」

今天的曼哈顿依旧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清晨的花店外摆好一盆盆温室花朵,在冷空气中也许只能存活一天。上班的男女,握着电话讲个不停,皮鞋、高跟鞋的声音嗑嗒嗑嗒。
早餐车的热咖啡,买来两杯放在尺寸刚好的托盘上拿走,有某家设计公司的小妹举着几件大衣一边喊sorry一边撞过人群。

银时起得很早,特意享受一下秋日里的美国清晨,发现糖果铺没有那么早开门。
想不清楚该怎样说,四五个小时的睡眠还不足够洗刷昨天的记忆。明明说好要小心翼翼地对待,却还是冲撞在一起。还不知道土方的答案,估计他已经忘了——

“我是什么样的人?”

突然觉得手中发空,没有相机。小餐馆的女服务生正在顶风撑开绿白相见的大伞,银时伸手去帮,看到女孩子祖母绿色的眼睛里盈满笑意。
所有的美都要展现出来,无论风霜雨雪。

绕回住处,看到土方正在二楼窗口眺望街景,手中咖啡杯冒着白得透明的水汽。银时仰头去看,可土方面无表情地动了动头,离开窗子。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08-21 15:43:00 +0800 CST  

056

“明天就回去了,昨天的……就别告诉神乐他们了。”吃早餐,土方提起。
“啊,嗯,嗯。”想了想,给高杉回信说喝酒之类的以后再约。

回程依旧是沉默的,不同的是,这一次,二人都沉沉地在座位中睡着。
银时的手机关机,没能收到许多重要信息,其中还有高杉的一句:「现在回国,你是找死呢吧」

所以——

在羽田机场降落,走过通道来到行李处,就已经感受到机场人员的别样目光。

所以……没能被驱散干净的狗仔记者像他们扑过来,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机场方面之前所做的努力前功尽弃。
如果没看错的话,他们两个居然也会有“粉丝”这种存在。
娱记赶过来,说话几乎是扯着嗓子。四面八方的闪光灯、举过头顶的麦克风,身边帮助疏散的负责人员被人浪吞没。

“Gin先生,是与东京电台的土方先生在一起吗?!”
“请问你们的一零问题……”
“无可奉告!”

“土方先生从此决定走出幕后吗?”
“转行做模特吗?电台是否有所表态?”
“让一下谢谢!”

“两位早就认识了吗?美国此行的争吵究竟是为了什么?!”
“两位与高杉先生关系密切,是否知道……”
“让一下,无可奉告!”

银时不耐烦却习惯性地展开一臂拨开人群,不打算说话,睡眠不充足的面色变得更加阴沉。后悔没戴墨镜。而土方却没有想象中的怒火,只是不知所措地塞在人群中央,被银时抓着手腕顾不得挣脱。
先离开要紧。

好不容易挪到机场外,银时一眼就捕捉到了桂的车子,于是拉着土方狼狈地冲了过去。

“二位公子,玩得开心吗?”桂从驾驶座上回过头来,扔给银时一摞杂志。
“……”

后座上的二人,甚至不需要翻动纸页。看封面,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坂田银时低着头盯着那些红红粉粉的标题,竭力掩饰嘴角的一丝笑意——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这么想笑。忍到腹部都在发痒。而土方处在一种放弃生命的超脱境界里,看过一眼,就滑在座位里不说话了。

啊,玩得很开心啊……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08-21 15:44:00 +0800 CST  

057

回公寓后都是一声不吭,关了门。

行李撇在一边,一回家就将自己扔进床里。这对于土方来说还是第一次。醒着,就无法避免怒意,而此刻最正确的,还是离那个人越远越好。睡了很久,没有任何梦境的深度睡眠。醒来时天已经黑下来,秋冬的白天还真是越来越短。

拿矿泉水喝,冷冰冰的液体。环顾自己的居所。
家里还保持着半个多月前的样子,临走前收拾过。留出一半作书桌的餐桌上,静放着笔记本电脑,旁边有几只水性笔,也好好地盖着笔帽。想起以往井然有序的每一天,沉浸在工作中的感受。
多久了?一年半?

对面房间,银时举着手机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从冰箱中拿出草莓牛奶,灌下一大口润喉,然后继续对着手机解释。大家都很好奇,一一敷衍过后,银时才得以与桂联络。

“啊,枉我聪明一世。”
“活该,这下你们两个的低调形象全毁了不说,电台、杂志社也要受影响了。”
“你看现在去整容行不行?把头发拉直……”
“剃秃也没救。我觉得你出国继续摄影,等到事件平息再回来养老也不迟。”

“唔……”喝水的声音,“其实我觉得这样的状况还不错啦……”
“我看也是。刚才你那种表情,分明就是高兴吧?”
“只是突然觉得这种感觉不坏……”
“土方先生不一定这么觉得哦。”

银时啧了一声:“我应该去敲敲门,问问土方先生?”
“你们自己商量吧,承认还是澄清。”桂好笑地说,“我不反对你们默认,给外界一个脑补空间嘛。”
“然后给《Muses》一个独家版权?”
“这样也不坏哦。”
……

放下手机,扯了条浴巾去冲澡。在花洒下淋着水,想要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解决这场风波。尝试撇开个人情绪,但又集中不了精神,脑中努力了几次还是放弃。注意力不由得被地漏中的泡沫漩涡吸引。
——太麻烦了,顺其自然吧。啊,太烦了。

关掉水源,对着结雾的镜子擦头发,朦胧中的镜像是一副比例正好的健美身材。日常中,他一向不喜欢在浴室中逗留太久,从不涂抹任何乳液,从不用吹风机吹头发,连刮胡子都会觉得费事。手指插在头发里拨弄几下,在腰部草草地包着那条浴巾,赤脚踏出浴室。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08-22 14:52:00 +0800 CST  

058

“你怎么总是不锁门……”土方坐在沙发上,抱怨着转过头。
——可擅入民宅好像是我的错。

没能抑制自己的目光,转回头前,还是在银时的胸膛上溜了一圈。天气的确是凉了,银时周身散发着呈雾状的水汽。

“你来是要商量绯闻的事?”银时稀松平常地问道,伸手去拿挂在沙发背上的换洗衣物,“还是要把架吵完?”

系了皮带,不想耽误时间似的,在上身只套一条背心,便在土方对面的沙发椅上重重坐下。在等待马上就要爆发的争吵,心中难免有些烦躁。

“都要说清楚。”看到对面的银时翘起腿,双肘搭在沙发上,土方不禁感到不爽,“如果打扰你了我也没办法,明天还要上班,我需要今天全部解决好。”
“啧,真是尽忠职守啊。”听到土方的语气,银时笑了笑,“我洗耳恭听。”

——这种态度是怎么回事?
都这样想着。

“你得把这件事澄清。”土方面不改色地盯着他说,“把在宣传会场的争吵解释清楚。”
“怎么解释呢?说实话吗?是不是要说摄影师骗电台DJ到国外做模特?”
“你是想找架吵?”土方好不容易遏止自己站起来的冲动。
“啊啊,不敢呐,不敢。”银时语气缓和下来, “让它自己平息,不好么?”

——其实是不想澄清啊。

“怎么平息?”
“实在不行,你去随便找个女朋友就好了嘛,这种事就是要以毒攻毒。”
“……你,为什么是这种人啊?”
“哪种?”

又是这个问题。

银时站起身来,坐到土方身边的位置上:“说说看吧,不是想今天谈清楚吗?”
“冷的话去穿个长袖,凑到这儿干什么?”
“在对面看你这张死人脸,不爽。”
“……”土方认输地长舒一口气,现在不是贫嘴的时候。

“我在你印象中是怎样?”锲而不舍地。
“曾经觉得你是个谦谦君子,优雅的那种。”土方直言不讳,“就像在节目中说的那样。”

“实际呢?”
“实际?很恶劣。”
“一棒子打死所有优点啊!?”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哪里好!”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08-22 14:53:00 +0800 CST  

059

听到土方这么说,银时更情愿理解成自己喜欢的说法。但他知道,土方绝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有什么好曲解。

“……可就是喜欢我?”银时试探地将脑中想到的下半句讲出来。
“哈?!”他说什么?

“你的话,没有这种意思么?”相对于土方惊讶的脸,银时的表情似乎更慎重。
“……”手抓了抓沙发的布料,“……没有。”
“哦,那,我喜欢你。”
“……”

“啊,别当真。我在想是不是应该配合媒体作个戏什么的,增加知名度哦。”银时又蹭了蹭头发。

——哪来的落空感啊这是。
都这样想。

“别……演什么戏了,我答应你,让这件事自动平息。”
“啊,好的。”银时身子挪开一点,“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出门。”
“嗯。”

想起从回家到现在,还没有吃饭。
看着锅里的细挂面,土方有些怔忡。当然知道坂田银时并不恶劣,话到嘴边就变了样。嘴似乎总比脑袋快,以前从没这样过。

外面的主路,华灯既上的街,停在位置上的银色跑车亮了灯,有人跨进去发动,离开。回过头来,面条在沸腾的小水泡中扭动,漏勺抄起,有几根煮烂断掉。土方没有对这几小时内的任何事感到莫名其妙,这种感觉,反而让他觉得莫名其妙。

虽然电视上不会二十四小时播送关于他的消息,可他还是拒绝再收看任何新闻。这么久了,第一次觉得这种暴露私生活的八卦,是多么教人困扰。

关机,能想到再开机时,会有无数条简讯从四面八方轰炸过来。

睡前的时间还要工作吧?像以前那样。
很多事需要恢复啊,得换个清静的模式了。
说真的,一个电台DJ为什么要像个职业记者似的到处乱跑?而且每次出差都要出些岔子。交了个麻烦的朋友啊,终于知道有些人只适合远远观望,比如Gin。遇到他,自己真是变了不少。

是不是变得爱笑了?是不是脾气变急了?是不是……

习惯了?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08-22 14:54:00 +0800 CST  

楼主:___望神

字数:91191

发表时间:2013-07-31 01:2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3-06 00:06:00 +0800 CST

评论数:324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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