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向】Soft Sweets 软糖 (原创\/架空\/文艺\/轻甜)

082

“如果我们两个不搞出点什么乱子,你们俩就不会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你可别告诉阿银说这是个计啊,总悟。”
“你看像吗?”
“只是很难想象你年纪轻轻的居然就要结婚了?”
“……权当我是为了尽早找到第二任吧。”
一只花篮砸过来,新郎早有预料似地偏过头去。要不是银时反应快,那件武器一定七零八碎地落在自己的怀里。
“要不是老娘抬举你,你哪能有被导演看中的机会啊冲田小跟班!”

这是一个电影拍摄现场,演绎一场婚礼。
“既然是假的,告诉我们干什么……”土方到场后才明白这一切。
“来做男二号喽,反正是个试镜,你们又那么闲。”
“闲的是他。我在台里还有很多事没做。”
“那是土方先生你效率太低吧!”
“嘛,总悟,你不理解这种服务大众的工作多么繁杂啦。”

“银桑!土方大哥!过来啦,要开始了啊!”

神乐暗暗在前面嘟囔着说真正的婚礼绝不会弄得这么俗气。的确,这只是最普通的花园婚礼,鲜花簇拥而宾朋满座,粉白气球和青绿草地。漂亮的林地,湖面碧蓝清澈,风平浪静,飘带般延伸到林地外的白色公路隐藏在梧桐间,不曾被惊动。树叶那样浓密,已经看不到天外漂浮的大团云朵。
不回头去看堆得满满的粗黑电线和拍摄设备以及相貌参差的剧组人员,心情就不会太差。

银时和土方坐在系有丝缎蝴蝶结的座椅上充当群众演员,背对镜头。没有对话,看上去都在全神贯注地关注总悟两人的宣誓和亲吻。
银时觉得自己做惯了镜头后的主宰者,被定格在镜头前就不知道如何是好。
土方不知道这样的场景对在场的任何人的意义——像这样一幕已经被现实翻拍数遍却又要抬上荧幕再生数遍的无聊镜头?他想快点结束,回去备稿。

“我敢说接到花球的是你。”银时这么说道,遭土方一记不易察觉的白眼。
随着剧情发展,神乐抛出手里的花束,红玫瑰花簇脱离她的白色手套划出弧线。
……
土方挑了挑眉,不禁幸灾乐祸地扯动嘴角,但总算忍住,并没笑开:“傻了吧?”
银时掂量了一下落在手中的玫瑰花,扁着嘴一副糟了报应的无奈样子。

镜头和人们的眼光都聚集在这个银发男人身上,似乎在等他的即兴表演。而导演喊了停。
“一般来说,接到花的应该是个热恋少女之类的才符合……”土方面无波澜地在一旁嘲讽。
银时没有放下那花,反而一手握着它,扔到土方怀里。
“我留着没用。”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12-06 21:24:00 +0800 CST  
083

“回收回收,这是公家的东西啊,土方先生。”
“谁说要留着了!”没好气地答了一句,土方起身离开。穿过工作人群,听到待机的演员反复诵念着剧本上的台词,反复琢磨的样子让人替他们心感窘迫。演员大概感受不到旁人的目光。
从郊外回到市内,土方默默漫无边际地想着。
——喜欢男人?

为回避交通堵塞,他开着车子在街巷中迂回穿梭,身边的建筑愈发高耸而现代化——他选择出最顺畅的捷径,却向路况更滞怠的城市中心前进。
试验一种逃逸方式,而代价是终点的无所适从。

下班时晚上七点,土方注意到婆婆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在公寓周围遛狗。很久没见婆婆,土方想到应该去看看她。如果婆婆身体还好,也该去感谢团子。
敲门前听到门后传来女人的笑声,不止一个,正犹豫是否适时,手已经落到门上。里面的声音停止,似乎在倾听着以确定门外的声音。随后是脚步声,门开得极利落。
“……您,啊,楼上的土方先生,对吧!”
探出头来的女子是个陌生人,看上去年纪相仿,土方反应极快地猜想到她是谁。

“攒了那么多假期不休,公司要是给我们清零了可就太冤啦。”
“嗯,年底留些时间陪母亲也好。”听土方这么说,婆婆坐在一旁边削苹果边轻轻点头,女儿想接手而老人并不妥协。


坂田银时将车停好,乘电梯上楼。电梯先停在婆婆家那一层。电梯门口站着的不是正打算上楼找他们的婆婆,就是刚看望过婆婆准备回家的土方。他想。
钢铁色的门缓缓向两侧拉开,看到两个人,他着实产生了诧异。陌生的那一个无论从身高或是神情看,都不像是一位老年妇女。
“那,晚安啦,土方先……啊,这位一定是坂田先生了?”
银时看着那个表情灵动的女子算作默许,目光里带着些疑问。女孩子心领神会地回答他:“您好,我是你们婆婆那个不孝女啦,叫我信子就好!”

她做了自我介绍,土方便不必对银时多费口舌,正和他意。他进了电梯,对信子简单地道别。他和银时不约而同地觉得这个开朗而聪敏的女孩就是婆婆年轻时的样子。
坂田银时露出Gin式的笑容:“晚安,不孝小姐。”他的笑告诉她这句玩笑并无恶意。
女孩笑着欠了欠身子,显得传统地、友好地道别。

他真是自始至终不喜欢坂田银时那牛郎似得交际笑容。他庆幸只需等一个楼层,便能离开这个和坂田银时共处的铁箱子。真庆幸,真的。
“晚安,冰山先生!”


土方开锁时对着自家房门翻了个白眼。看吧,这位社交明星一旦进入模式,连给人起绰号都跟本能似的。
所以才讨厌。
讨厌得对。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12-08 18:21:00 +0800 CST  
084

“我家母亲大人请二位去家里吃完饭呢,要年底了嘛。”
“额……”土方还未对购物归来的母女俩做任何回复,坂田银时出了公寓楼,向这一小簇邻居走来。
“您呢?坂田先生?”
“啊啊,我要是去了,土方先生就不一定了。别问为什么啦,大概是同性相斥之类的……”
土方暗骂这个人莫名其妙,光天化日时拐弯抹角又油嘴滑舌。他感觉到坂田银时的话里针对着他,却又懒得与他冷嘲热讽。
“我会去的。” 无论是地震海啸,还是坂田银时在场!既然懒得和他贫嘴,这样的话当然不会说出口。

在电台中开着会,土方走了神,不明白那人为什么一会儿故作深沉一会儿又恢复了本色。最终,他放弃挖掘那个怪人的思想走向。
总之不要受他波及,这才是重中之重。

“下一点,我们的播音员要维持自己的播音风格——”
——没错,做自己。
“但在自己的节目中增加多元化色彩也很重要。”
——嗯?嗯,也对,在节目中,当然。
“调和好二者的比重,这是一项考量诸位能力的任务……”
——嗯……

气候不定的世界。下午天空的色调就黯淡下来。冷风扎进身体里,惹得一阵疲麻。小粒的冰渣落下来,打在唇上化掉。
他记得小时候读过的漫画,加菲猫等待着冬季的第一朵雪花。胖猫伸直了舌头去接那片雪花,再睁开眼时舌头上已经盛起一个小小的雪堆。

早晨为了避免和银发的邻居同时倒车,他没有开车。现在看来是失算了——果然不能受他影响。雪不大,或者说充其量是些包裹着尘埃的固态雨,不过也足够引起寒冷。土方竖起风衣领子,缩了缩脖子继续行走。东京市中心的宽阔十字路,人潮织成井字互相交错。
一辆显眼的银色跑车亮着极闪的灯停在十字路上支,人行路上的土方感受到银亮银亮的刺眼车灯,决定别过眼去,以防伤眼。
他猜想顺着光的驾驶员先生此刻的目光和灯光一样。抑或者,坂田银时根本没看见他。

这座城市说小并不小,说大,却总是能正面遇到。他不信默契一说。

各家店铺的音响朝外放送着声嘶力竭的英文歌曲或日风旋律,欢快或沉郁。音量过高,效果不好。土方微微低头,注意于自己的脚步声。
他当然不能主动期待那辆奢侈轿车的主人把车停在路边,说什么“来吧,我载你一程。”。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12-08 18:21:00 +0800 CST  
085

事实就是四轮的代步工具就是比两条腿效率高。
事实还有坂田银时的确是个怪人,土方进屋来,他甚至没有抬眼。
如果是进来了一个强盗呢?他也这样雷打不动地和信子继续摆着碗筷并谈话?

土方没说什么,向不知内情的信子点头,径直去厨房帮助婆婆。
“土方先生,去坐吧!这是女人的战场啦!”信子跟过来,赶他出去。

茶几上摆着一部摄影集,包装盒刚刚打开,墨绿色丝带还散在一旁。那个一向率先开口的人只是聚精会神地看着体育频道上的赛事重播,土方便伸手去拿,找些事做。
“我的。”那个人头也不转地按下土方翻动相册的手,“送给信子的。”
“……”

“土方先生,你是不是不喜欢甜食啊?”信子咬着筷子问。
“啊?嗯,不太喜欢甜腻的东西。”
“你看吧,信子,阿银说什么来着。”
“好吧,我真得考虑考虑咸味巧克力之类的东西了……”
“那你还不如搞点炒花生之类的生意。”
土方一头雾水地听母女俩和坂田邻居的谈话,正想多句嘴问声所云为何,身边的邻居转过头来:“信子是在法国研究巧克力的。”
“是品尝师!品尝!”信子强调道。
“哦?”即使对甜食并不感冒,听到是这种职业也不禁有些羡慕地诧异起来,“婆婆说女儿在外地……原来是外国。”他想问的倒是为什么坂田银时能那么自来熟,一口一个信子叫得亲切。
“出了这座楼哪儿都算在母后大人的城池之外啦。”信子玩笑道,眼睛里盈盈地闪着光。这女子富有阅历和自觉的快乐。

“谢谢你们晚餐,告辞!”
电梯还在远方静止,银时说了声走楼梯,土方没什么意见。
于是安全梯道里回荡着二人的脚步声,以及坂田银时的说话声:“我真搞不懂你。”

——让人搞不懂的到底谁啊……

见土方不回答,银时点明道:“那女孩对你有好感,看不出来?”
“哈?”
“既然你不能接受我这个男人,那就试着接受她吧?不错的姑娘。”
“……?”
“啊啊,跟糖霜果酱打交道的女孩,我也想遇到一个呐。土方先生可不要太好高骛远。”
“你喜欢你就追。”反正你更懂这一套。
“啧,怎么说呢,阿银可是个专一的人哟。”
“专一于酒吧和夜场吧。”
“呣呣,”银时晃动食指,“是专一于……令人称心的工作哟。”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3-12-08 18:21:00 +0800 CST  
086

信子约土方吃饭,她精心的打扮并不显得妩媚。是一间漂亮的餐厅,充满处事不惊的人们。
“你考虑过带婆婆出国吗?”
“当然,但她不喜欢啊。也许我可以留在国内……”
“那不错。”

一个男人走过,毫无做作地回过头:“啊,土方……先生?”
土方冲满脸无谓的高杉笑了笑,并不站起:“啊,您回国了。”
“啊,你有女朋友了。”高杉带着不明朗的笑容朝二层走去。
信子歪了歪头,捏着生菜的手停顿在颌下:“……女……”
“不,请别在意他的说话方式……”


信子扑哧笑了,放下蔬菜,将双臂叠在桌沿上说:“我理解哦!那位是高杉晋助吧,我的播放器里有以他为名的分类呢。”
“看来他有他的魅力。”土方无奈地感叹了一句。
“哼哼……想想看,艺术家们总是有人格方面的瑕疵,不是吗?”
“啊,那这么说来,”土方想了想这句话,“坂田银时跟他挺像。”
“银时吗?为什么不叫他银时?”
“啊,这不重要吧。”土方支吾道,“我是说,他和高杉晋助似乎很熟。”
信子点了点头说:“哈哈,那银时也是艺术家啦!他的确当之无愧喽。”
土方并不觉得这两个人有什么跟艺术挂钩的特征:“为什么这么说?”
“我有他的作品集啊,超棒!”
“他的礼物?”
“嗯嗯,我带来了哦!这也是我找土方你出来吃饭的原因。”信子说着从手袋中拿出Gin的册子,递给土方。

这是坂田银时在那次晚餐时送给信子的那一册,单手拿住它有些沉重感。出乎土方意料的是,集子的内容是些毫无规律可循的事物,建筑、食物、植物甚至只是一个沿街做生意的冰淇淋车。


“为什么说这是我们来吃饭的原因?”
“唔……两件事。一,如果我回到国内经营自己的甜品生意,就需要合适的地点什么的。如果要开张,就需要宣传……”
土方会意地轻轻笑道:“所以需要电台广告吗?”
“啊哈!”
“第二件事呢?”
“这里,你瞧。”信子拿过影集翻到后面,那是一张土方极其熟悉的照片,或者说是一组照片中的一张,上有吃着糖果的波西米亚女童,肃穆而鬼魅的巴洛克建筑。那上面也有土方自己的半个背影。
“银时说他的布拉格作品是一整组,十四张,而你有这一套。所以我想讨来看啦!”
“这……”
“你知道那一期作品有多成功嘛?你肯定不知道!那期《Muses》过了一周就脱销了啊,我都没买到!”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4-01-05 16:28:00 +0800 CST  
087

汽车驶下盘山公路,平滑狭长的挡风玻璃之外是冬日里遥远而寂静的海港。灰色的铁船舰队划过海湾,坂田银时透过窗户听见山腰上的北风。镜头里充满飕飕风声,以及音响里的电台音乐。
城市尽收眼底,大概在五十秒的宣传广告后将有电台节目按部就班地放送。他腾出一只手向后梳理头发,凭栏眺望。手机在棉袄口袋中震动。
惊与不惊的交界,银时任凭手机在手中抖了两抖,接通。

“你到底从哪儿猜出信子对我有好感……”
“男人的直觉喽。喂喂,你是在告诉我你追求失败了吗,万人迷DJ?还有,你不该上节目吗?”
“不上,今天要转播电视台的一场球赛。”
“哦。”银时探头进自己的车中按掉收音机。

银时以为接下来将是一段沉默,但土方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你记得‘布拉格’那期杂志吗?”
“……额,啊?哦,想起来了……”
“那期卖得很好吗?”
“哦,我不清楚……”银时听土方那边的声音嘈杂,是个公共场合。
“你不清楚?”土方又问。
“当然。”
“那为什么桂说是你强烈要求把它提早下架……”

土方说着,将手机交给桂,坐在桂对面的高杉晋助幸灾乐祸地盯着听筒。
一个听上去并不那么有愧疚感的杂志主编的声音:“……我以为……”
银时有一种把手机撇进山壑的冲动。

土方感到自己的重力变大,桂交还到自己手里的手机还没挂断。
“你有什么要解释吗?”

银时将手机从耳边挪开,放到眼前,看了看屏幕上的“正在通话”,又搁回耳边。

“我在工作呢,咱们再谈吧!”银时很高兴天公作美,山边刮来一阵猎猎的风,想必传达到土方的听筒了。

挂断电话,银时向远方不均匀的天色眯眼。

回公寓时,土方坐在银时没上锁的公寓沙发上等待着他。夜色朦胧,土方幽如深海的眼睛在暗影中凝视他,然后这个幽如深海的人向他靠近——好吧,当然,这些都是不真实的,事实上,他在夜风中打了个喷嚏,正准备钻回车内。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4-01-05 16:28:00 +0800 CST  
088

进入隧道,车载收音机没有信号,只是嘶拉嘶拉地响个不停。虽然前面的事故造成压车,坂田银时还是懒得伸手关广播,只是看着隧道墙壁上架起的粗黑线路,猜想它们究竟要输送到哪里。说不定有一条就会把电力送到草莓蛋糕的国度哦?
前方几百米还是一团糟,不用猜,隧道外面肯定已经天黑了。他不明白区区一辆油罐车,为什么会使路上的司机先生小姐们怕成这样。虽然最近新闻里有不少公车爆炸、飞机失控的报道……

“喂,这位小哥!”旁边路上的卡车司机摇下车窗冲银时喊。
“啊?”
“借个火,火!有吗?”
银时心里默默念着大哥前面可是油罐车出了事故喂,但口上实事求是地回答了他:“我不抽烟的哦,火柴可以吗?”
“诶,行啊!说实话再这么压下去,我都要钻木取火打发时间啦……”司机抓住银时抛出去的火柴盒,叼着烟摆了摆手,划燃火柴正准备点。

轰——

一阵不小的震动自下而上又贯穿隧道,仿佛大地塌陷。随后传来一阵又一阵既预示危险又蕴含安全的警铃,沙沙作响的广播电波短暂切断又在瞬间恢复杂音,与警报一比已经无不足道。

「四号球员!四号射门——」
嘶拉嘶拉……
「下面插播一条路况,七号隧道前五百米有一油罐车爆炸……」

“土方先生?开过头了哦。”信子在车后座探过头来。
“啊,不好意思。”
信子跟着土方到他的楼层,在公寓门口等待土方取那一期“脱销”的杂志。土方十四郎掏着钥匙,心想楼下坂田银时的车位是空的。

——怎么可能那么巧去盘山公路拍摄?

看信子站在玄关上下望着,土方问:“……进来坐坐吗?”
“不了不了,今天已经很晚了嘛。等银时回来,你们还有事要说吧?”信子指的是刚才她请土方把她介绍给桂小太郎和高杉晋助时,土方在一旁打的那通电话。
将杂志交给信子,见信子这就准备离开,只好回答道:“没什么大事。”
“您不用送啦,我不至于不敢坐电梯哦!”
“啊,那您慢走。”

楼下一层的狗叫声透过电梯传来,又被夹入徐徐关闭的门后。
土方转身看着坂田银时的家门,他简直能断定那扇门后已经不会有任何心跳声。可是他的第一个念头却是在猜那道门有没有上锁。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4-01-05 16:29:00 +0800 CST  
089

坂田银时赶紧拉下车窗,探出头向前方好奇地张望。同时他看到旁边开卡车的大叔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把烟掉下车,觉得好笑地说:“放心吧,交警老弟不会找你麻烦的哦。”
“你这年轻人!不是怕罚款,是怕丢了小命啊!”
“这么大年纪了也要有点常识啊老头!三百米外的油罐车怎么能被你的小火苗点燃啊,是念力吗?念力?”
“臭小子在说些什么啊,对长辈!”
“阿银受的教育可是不要和陌生大叔搭话,怎么会当你这种超能力者做前辈哟……”

时间耗去,等到银时的车驶出隧道并经过车祸现场,已经不知道四十分钟前的那声爆响来自于哪儿。既没有车窗挡不住的焦味,也没有烧毁的狼藉。大概是附近工地里的吊车上掉下了什么钢筋水泥之类的。

「……幸好消防队伍及时到达现场……」
恢复运作的广播内传来路况小姐的汇报,看来的确是发生了什么事。坂田银时想,也许事故发生在更远的地方,不是三百米……
他取他的路转弯离开,一路上很顺畅。停在快餐店门前买些生命中必不可缺的油炸食品当作晚饭,打算回家后看看球赛的结果就睡了。

土方十四郎将自己的细心倾听当作理所当然的关心。如果邻居在爆炸中牺牲了,自己一定要帮些什么忙——他觉得坂田银时太麻烦了,在海外还是在市内,只要那个卷毛还会喘气就会伴有挂掉的可能。但也难敌公寓隔音太好,电梯的声音或是对面开门都听不到——应该是因为压根没有动静。

坂田银时吸着可乐进了楼道,腾出手习惯性地压门把手,却没打开。他左摸右摸,终于发现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没把钥匙锁在家里。

——如果钥匙在屋里你根本没法锁门吧!
他觉得如果土方在旁边看着,一定会这么说自己。想到土方,他觉得他有地方去了,而不是再折回车里四处摸索钥匙。
他看了看时间,嗯,八点还很早嘛。

土方听到了咚咚的敲门声,还以为是电脑屏幕上的电影音效。打住,攘夷战场里哪来的敲门声?
咚咚。
跟微小的播放器音量相比,敲门声太响亮了。土方边这么想着边来到门前。
“……哈喽?”是个穿厚实棉衣还抱着一堆垃圾食品的男人,还说着莫名其妙的英语。
“……”
“嗨?”
土方呼出一口气,终于说:“……这次的理由还是没带钥匙?”
“嗯……”
“这堆东西?”
“贫苦的摄影工作者的晚饭,求求我的话我可以跟你分享……”
“……”
“别关门,别别别,我真没带钥匙啊好邻居!”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4-01-05 16:29:00 +0800 CST  
090

“老是借宿怪不好意思的。”银时霸占着土方坐暖的沙发,接着土方没看完的电影看下去。
土方很想问他为什么总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重新出现,但他知道自己这么问显得太斤斤计较。于是他任凭那人像个退休大叔一样七仰八叉地窝在沙发上,自己不再奉陪。

——睡沙发就行了吧?反正是个男人?
这么想着,还是从衣橱上面拽出一包棉被。站在几米外抛到坂田银时脚边。

直觉告诉土方十四郎,就算那个人睡前也会洗澡,他自己今天最好还是不要这么麻烦。九点钟,土方已经开始刷牙,否则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电影快要放完了,最后一役正打到高潮,目睹爱人牺牲的女主角厉声尖叫,特别凄厉,传到卫生间这边。等土方从毛巾后露出脸,才发现镜子前的这张脸是皱眉的。他知道这不是房客造成的——是自己莫名其妙的烦躁。

这边好奇心十足的坂田银时翻看着土方的播放列表,有些不解:“呣?藏得很深吧……”
“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的列表很纯洁啊,跟阿银有一拼!”
“……”
“你这就睡了?”
“嗯,一会儿。”
“哦……”
“不过,先要想问清楚。”
“杂志的事?”
“杂志的事。”
“嘛,卖得很好这种事你就不要发愁了,毕竟是杂志,周期性地刷新……”
“哦。”既然话题已经挑起来,土方决定问下去,“跟你没关系对吗?”
“当然没……啊不,你说什么关系?工作关系当然有喽,多亏了我的作品才卖那么好吧!”
“自作多情。”
“自信,自信。”
“我睡了,你自便。”
“额……”

播放列表跳到下一个文件,五分钟MV,是一支动人的歌。
“你明天还要上早班?”
“不,上午没节目。”
“哦。”
“嗯。”

“我是真忘带钥匙了。”
“知道了。”
“你没讨厌我吧?”
“……”
“没有吧?”
“那要分事了。”
“说说看?”
“你要是说今天借宿,我不讨厌……”土方看到这个人面容上的细微变化,立刻发现自己的说法还是欠妥,“不对,不是不讨厌。”
于是坂田银时上升的表情又垮下去:“喂喂,什么意思啊!”
“反正……啊,无所谓。”
“嘁,我倒觉得我的讨厌比起你还好一点。”
好像从没听过坂田银时这么说自己,土方立刻反问:“哈?我怎么?”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4-01-05 16:29:00 +0800 CST  
091

“你以为老子就那么喜欢你吗?半天哑巴半天开朗的。”
“你倒忘了你半天烦人半天礼貌了?”
“你小子,在节目里那么善谈,怎么跟朋友就那么冷淡?”
“朋友?哪个朋友?我的哪个朋友这么抱怨了?”
“好伤心啊名主播,原来阿银不算朋友?”
“哪个朋友会……”
“啊,啊,哪个朋友会偷拍你还跟你告白还偷吻你还跟你搞绯闻是吧?”
“……啊,对啊,是啊!哪个正常人他妈的会这样啊?……神经病吧?!”
“……”

被土方最后一句话噎到,银时没再还击。空气中的火药粉慢慢沉淀下来,漂亮得不合气氛的歌曲在电脑中颤巍巍地小声流淌。
“我去睡了。”
“……”

银时躺在沙发上,漫无目的地翻看自己的手机,又把它扔到茶几上。笔记本电脑的开关规律性地浮着蓝光,像是处在睡眠中一下一下呼吸。他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碎裂跌落,看潜伏在房间一角进行呼吸作用的绿色植物。他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沙发腿在理石地面上挪了个位,吱呀一声。
吓跑阳台上昏昏欲睡的小麻雀。

“喂。”
“我操!”

土方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黑夜里,着实吓了银时一跳。土方没有理会银时狼狈的骂声,扔了只枕头过去,说:“早点休息。”
“你,你等等。”
“晚安。”
土方还往卧室走,银时腾地一下翻起来走过去。银时发现土方卧室里亮着灯,也没睡。
“既然都没睡,聊聊天喽?”
“为什么?”
“……不知道。和解吧?又不是小孩子。”
“什么方面?”
“刚才啊。”银时一面为自己深明大义感到钦佩,一面对土方的态度感到不满。他依旧觉得错的是土方,因为他话说得重。
“别折腾了,睡吧。”土方觉得没法和坂田银时在卧室门口待下去。
刚才,土方企图读几页书,脑袋却被其他想法霸占着。他觉得这很幼稚,无论是争执还是相处,甚至是他自己曾有过的想法——担心、愤怒……狡辩……好胜……之类的。他也很讨厌把这些都看清的感觉。
“你就那么睡不着?”
“啊,可乐喝多了。”
“……”
“要不然,出去兜个风?”灵机一动。
“这个时候?”
“才十一点半。”
“……”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4-01-05 16:29:00 +0800 CST  
092

土方承认要自己做“点头”这个动作时,身心都感到很艰难。他明显地感觉坂田银时也发现了,所以才不等他点头就加了一句“好的,决定了!”。
银时没想这么复杂,他只是觉得凡事询问土方还不如自己决定了再迫使他一起。

这个时间,如果没有土方的深夜节目,电台只会放些不知所云的私密夜话和卖药热线。银时直接播放CD,听音乐,省去大段空白的尴尬——土方觉得他和他之间发生的事一直在循环,一切细节都在延续。
“去哪?”
“兜风嘛,除非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额……”
“也好,土方先生说个地方吧?这总不需要犹豫吧。”
“……盘山公路。”
银时转过脸看他,摸不着头脑地问:“为什么啊?”
“不是说傍晚有一起油罐车爆炸么。”
“现在你去那儿也看不到了啊……”
“不是这个意思。正好今天听说了这个消息,所以现在只想得到这个地方。”
“好吧,虽然……”
“怎么?”
“啊,一天去那儿两次,有点腻。”
“那就不去了,你再找个地方逛吧。”
“不用……嗯,没关系,等我们到山脚,估计就是明天了。”银时指了指十一点四十五的表。

那是一片墨绿色松树特有的漆黑。
“幸亏没下雪。”
“原来摄影师不喜欢在夜雪中飙车。”
“啧,现在我可不是摄影师啊。你也不是电台主播哦。”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电台?”
“不是喜欢电台,是喜欢主播。”
“……”
“有一次出任务,飞机晚点,我待在车里调频,偶然听到你的节目……那时候你是做什么来着?健康节目吧?还是给当时的主播做搭档的。”
“是有这么回事。”
“你居然附和着那个女主播的拙劣笑话笑得那么辛苦,我就听下去了……”
“辛苦么?”土方琢磨着自己做新人时的工作。
“……好吧,其实我是幸灾乐祸的。你想啊,你的声音蛮不错,非要配合着哪个叽叽喳喳的女人,真是太……太好笑……”
“是吗……啊哈。”

银时很诧异土方没有生气,而是笑出了声。他突然没法说下去,于是音响中缓慢的吉他声携着低沉的男音立刻塞满空气。
“你倒是一出道就很成功嘛,作为Gin。”
“唔……哦。”
“你的第一件作品登出来……你记得是哪一副吗?”
“不记得了。”
“海边墓园。”
“……啊,是嘛。”
“看上去很有故事。”

于是银时为土方讲述了一个关于过去和恩师的故事。
“那是一片很透亮的海。是老师自己决定死后要葬在那儿。”
……
“觉得自己了解到一些不得了的事啊?土方?”
“是啊。”
“可以拿到午夜档做个广播剧喽。”
“……我是那种人?”
“开玩笑喽。啊,到山顶了。”

风声在山顶更大,他们俯瞰海湾另一侧的城市一时缄言。敞开着的车子里轻轻响着音乐。
和傍晚看到的景色不一样。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4-01-05 16:30:00 +0800 CST  
093

因为风不是从身体中央贯穿而过,所以你意识到自己真实地活在此地。或者因为风从他身边绕着变了方向,所以你意识到这么一个另一人的存在。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在这儿自杀吗?”
“……”土方可不想猜测一个职业是摄影师的人,遭遇了怎样的改造才能把煞风景锻炼得这么出其不意。不过,他还是应答说:“没兴趣知道。”
“啧,本以为土方先生比较喜欢这样的聊天题材?”被大风吹得刘海后翻的银时煞有介事地看脚下那延伸至沿海公路的深黑林坡,“琢磨不透哟。”
末了又刻意用土方恰好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比女人还麻烦……”
“混蛋,我听到了啊!”
“啊……啧,这么好的环境,是不是该喝点什么啊?没有温暖甜蜜的可可至少应该来一打啤酒什么的。”
“冷的话滚回车里。”
“从刚才起嘴巴就毒,你是当播音给憋出双重人格了吧混蛋?”
“你确定双重人格不是你的本名?”
“哈哈?阿银我可是一直坦坦荡荡地挺立在世界上啊!”
“谁唯唯诺诺了吗?”
“又没说你啊!我知道土方先生一直正义凛然地撑起半边天……”
“你他……”


这时——

“啊!真的是他们!!!”

闻声回头,一个扣着耳包的少女一手兴奋地摇着手机,一手扯着身边人的胳膊向他们靠近。
“认识?”
“不认识。”
“粉丝!”
“额.”
“跑!”
“你滚去驾驶座那边啊!”
“来不及…喂喂喂别踹老子啊!!”

女孩的男朋友看着这两个钻不进车的人滑稽的动作,悄悄问女友道:“你确定这两个可疑的……”
“当然!啊……他们跑了,快拍快拍!!”

“那女孩追过来了。”
“钥匙……找到了,坐稳哦!……这么狼狈是第一次啊,的确是紧张的第一次啊!要不是麻烦的土方先生谁会躲他们啊。”
“怎么你以前都是迎上去合影的吗?这就是无良吧?!”
“这是亲和力啊,喂,这是人类的规则啊!”
“……净说些好听的。”
“待人应该和善啊,阿银可是认真的在说哦!不是好听的官话哦!”
“不是说这个……专心开车吧想死吗?”
“混蛋你你能好好说话吗!啊,前辈的话真是一点也听不进去啊,DJ先生!你真是靠嘴皮子吃饭的吗?靠嘴皮子杀人的吧?哦,当然了,少女杀手哦?受欢迎的土方先生啊,走到哪都会被追踪哟!有粉丝呢,粉丝哦!阿银以前在东京可从来不会被认出来被追着跑啊,如果不是天然卷……”
“闭上嘴啊!想飙车玩命也挑个没载人的时候啊!神经病吗?你神经病吧?那女的说的是‘他们’不是‘土方’,要说还是怪你到处招摇吧!?”
“……”
“喂,看路啊!”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4-01-18 10:25:00 +0800 CST  
094

“无论如何,你得说一句‘谢谢您开车送我回来,真是美好的一天,晚安。’什么的吧?”
嘭。

“没礼貌……”银时悻悻地锁了车,在电梯门只剩半人宽度时抢了进去。土方心里骂着银时没完没了,僵着脸。
“你没按楼层……”
“……”土方顿了口气:“你靠得近啊!”
“……”
银时脸上没了从前直到刚才都有的快活的表情,土方猜想他心情不好,但又搞不清楚他气什么。

“既然拿到钥匙了,别跟进来。”
“是啊,神经病才他妈上你那儿。”
起先他气的是那对情侣出现得不是时候,后来的憋火却不知道从哪里来。说起来,为什么跟这种臭脾气纠缠这么久?
他这么想着,又暗暗表扬自己没有没像土方那样对别人施加语言暴力。睡一会儿后吃个饭,早晨的第一个安排是和几个漂洋过海而来的同行见面,对一组作合的春日画报进行讨论。
气大折寿啊,这怎么能行呢?阿银我优点真是不少。

土方站在漆黑的过道里。他觉得最近的事情和现在发生的问题都是偏离生活轨道的。在他意识到他是在缓慢伤害对自己好的人的同时,他发现自己被锁在自己家门外。

走廊尽头的窗外远方,天空树在错落大厦后倔强地露出银色的尖端。不知道因它出现而变得相形见绌的东京铁塔会不会满腔酸楚。
也许坂田银时和土方十四郎并不是跷跷板两边的对手,因为他们一个塌陷下去,另一个便要背上等同的负担。他们的目的不是将谁顶向天空,而是互相拟补。从这种角度看来,麦比乌斯环变成了一杆天平。

现在,它倾斜了?向哪儿?

这无所谓,土方十四朗不会拿这些物件形容自己或人类交际。他只需要纠结他该不该站到走廊上偏近坂田银时房间的那一侧,该不该敲门或者直接压下门把手进去借个宿。

「你不是说钥匙放在家里根本锁不了门吗?」
这个想法是由谁配音,又为什么会播放在脑海里……

如果肯为这层关系花些时间,土方大概能想清楚。譬如,他只是不想欠什么;譬如,他只是不希望别人对自己过分地好。
也要花些时间明白,这段莫名其妙的关系其实并没有多少大的风澜。他又想怪坂田银时,现在要怪的是他太过照顾自己的感受。
已经说了,他不想别人对自己太过关心,也不想麻烦别人替自己费心。一旦没法回报,最终精神的负担还是留给自己。

他动脑把自己掰扯清楚,而心已经进入下一个阶段。
他有钥匙。他不是被锁在家门外,而是被一种异极磁力吸引着顶在中间地带。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4-01-18 10:25:00 +0800 CST  
095

“你不会是要说什么没带钥匙之类的吧?”
“……”

这个衬衫扣子还剩一个摇摇待解的摄影师语气平淡,仿佛打从昨天开始的所有事都没发生一样。
“有话说?”
“……”土方尴尬得像是问了蠢问题的稚童,进退两难。
“唉……进来坐吧。”

“你在做什么?”土方注意到一个小房间,半掩的门后幽幽地泛着深血红的光。因为公寓里房子的布局对称而结构相当,土方家的那个小屋子是当作杂物间用的。
“去看看吧。”换下衬衫,银时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家居毛衣套到身上,跟在土方后面向小房间走去。这时,他觉得他和土方最大的默契就是发生什么不愉快后都能装成没事人。

土方推开那个隔间,也就明白了Gin为什么欣然建议他参观这里。作为一个摄影师,最质朴而原始的骄傲就存在于暗房。通风机压抑地呜呜响着。
“明天有个小的工作聚会,所以得准备点料啊。”
土方想反问如果你真的在我家借宿那照片怎么办?而他没有说话。如果不是亲临场地,光靠想象,土方是无法想出银时待在工作间的专注模样。

他倒不吝啬墙壁,每个时期都挑选照片钉在上面,日期和备注就用马克笔落在墙上。像是猎人将鹿角挂在卧室,将军把枪支装饰在客厅,每个人无疑有自己的战利品。
一想到这样的类比,坂田银时认为他最想得到的战利品还没臣服于他。

“以前有人说照片会吸走人一部分灵魂。”土方看着已经看到无数遍的自己的照片,然后顺着时间的顺序看下去。主题各异的照片挂了整整半面墙,大小不一的相片。能看得出,在这间工作室内,土方的那张只是一份无异于其他作品的照片。
“那阿银这儿可以当作吉普赛巫婆做占卜的毡房了。”
“看上去你对这些很骄傲。”虽然表面上吊儿郎当。
“阿银只不过是把所有成就塞在这儿罢了,男人嘛,得有个私人空间细数荣耀啊。”
“那我得搞个箱子专门装自己的录音带?”
“我怀疑你是有的。”
“那真是抱歉啊,我没那种荣耀意识。”
“比常人缺乏虚荣心吧,完美的土方先生。”

土方对银时这样为自己下直白的定义感到猝不及防,他回头看这个浸在暗红中的摄影师。药水的味道似乎浓烈了一些,排气扇大概在偷懒了,他觉得这股怪异的味道真像是女巫调制的魔水。
银时的目光一直在土方身上,他还是只能感叹这个爱穿暗色衣服的黑发帅哥走到哪都不曾被外界的光亮混色。
“出去吧?这儿待久了也不好。”

土方从狭长的隔间里部走出来,工作室的主人正等着给他开门。就要擦身而过时全身的脉络神经开始绷劲。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4-01-18 10:25:00 +0800 CST  
096

所以这是一场抗衡,论胜算的话,银时觉得这个红色环境对他比较有利。如果需要酝酿,一点点凑近凑近再凑近,不排除土方扭脸走人的危险。

对这个人生不了气,想到这里银时毫不收敛地勾起一个眼睛都变成一条缝的无声笑容。他笑得自嘲,像是无奈的缴械,明白这些的土方挑起半边唇角。
心脏四周的束缚开始压制心跳,所以每跳动一次都把鼓胀的表面勒出网格状的阵痛。当两个在红光下显不出各自光芒的人相互靠近时,热力和手指以环与扣的方式交叠吸引。

“不然你是来干什么的?对吧?”

窒息在海下万米的蓝色植物。
然后,冰川在沙漠里溺亡。

……
闭上眼睛再也不敢留一丁点思维来计划逃脱,
接吻像是神圣的两厢情愿的仪式。

与其说什么不会接吻,不如说两个人在争抢着无形的什么。撕咬时,没人分心品尝着这份甘甜的瘙痒,但一切都在摩擦中变得密不可分。银时不知道接下来是否该由自己引导什么,那是否意味着浪漫过盛或欲望冲头。正如土方不知道在这个男人和房门中被挤压得越来越紧,自己的意识是否忍心抽离。

开始认同银时在山顶说的话,为什么没喝酒呢。

他们一直持续着,倒不是多珍惜这一刻。只是一旦停下来,就无法避免热带风火一样席卷的尴尬。如果说非要分出个经验高低生熟,那么还是叫Gin的那个更懂得先突破的人将占得优势。
嘴唇的温暖趋于平衡,动作也慢慢停止,银时的脸离土方一些距离后看到的无害神情令他浑身的定时钟轰鸣成一团,虽然土方眨了眨眼就收起了那个模样。银时发誓如果土方再敢露出那种表情,那么他就能在下一秒发起全身心攻势。就像空气中漂浮的易燃的汽油颗粒。
哪怕是其他什么人……可除了浑身长满隐形刺的土方先生,谁能有这股子……呢?是吧?
这是一个连双唇都是为了亲吻而生的漂亮生物。只要能撕破那些膈膜,银时自负地想,那么这个人生来就是在等他坂田银时来润湿、来吞噬的。

他又突然觉得喜欢的人是个同性还能想到这些的自己真是食色动物。
无论他把自己的想法如何掰开揉碎,可肉体上的一切禁锢都已经分崩离析。

“留下吧。”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4-01-23 10:48:00 +0800 CST  
097

但最需要克服、最缺乏适应的,却是那个看似简单的“相伴而眠”。他们都顾不上解除尴尬,对于睡姿的合作性就更别深究了。
房子的主人和客人都没时间与对方形成事无巨细的默契,具体体现在银发的那个被手机吵醒后一掀被子给旁边的人完全埋住,以及黑发那个起床时睡眼朦胧地转错了方向。

“咳,你把东西搬过来算了。”拿草莓牛奶当简便早饭的银时倚着冰箱看土方在他的地毯上光着脚蹭着向外走,还是率先开了口。
土方看了他半眼,没完全识别坂田银时就收起目光,准备离开了。
“……好绝情啊,把阿银吃干抹净一声不吭地走了……呜呜呜……”
“……”
“呜呜呜……”
“混蛋闭嘴!”土方没有无聊到跟银时贫嘴,虽然他觉得真正被占了便宜的是他自己。让银时闭嘴的声音很低,语调发虚——土方看到自己家门口有人。
银时凑到门边看,心里了然,口上却问:“怎么不走了?为什么躲着小信子?”
而土方剜了他一眼,也不多费口舌又回到客厅中。
“土方啊,躲着女孩子可是会伤了她们的心的哦!”
“你,够了吧!”不知道是不是土方的错觉,只觉坂田银时今天格外讨人厌。
“帮我做个早餐,我就收留你。”
土方闻言,确定他的讨人嫌不是错觉。他想,不就是从这个门出去吗,信子问起,随便做个解释便了。

咚咚——

只是没料到信子转身来敲坂田银时的房门,而这家主人利利索索地开了门,速度快得连门口手都没来得及放下的信子都吓了一跳。
“……啊,啊,土方先生果然在这儿啊!”
“嗯?嗯……?”
“早啊信子,难道是来送早餐吗?”
“银时大哥你啊,谁会拿行李箱装早餐啦!”
“信子小姐……”
“马上就开春了,该离开啦。之前说回国工作,也要一些准备才回得来。”
“这样啊……我送你去机场?”
“我也去,好好送送我们信子!”
套近乎真是练得炉火纯青。土方短短半小时内给银时挑出那么多毛病,现在已经无从感叹,只是打击道:“你没有交流会了?”
“我……”
“会有车来接我的哦,妈妈那边也安排好了。只是来跟你们道个小别,以后还会再见的嘛。哦,别忘了看看网路上的资讯哦。”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4-01-23 10:48:00 +0800 CST  
098

土方已经无法表达自己看到银时冰箱里五种口味的果酱时的难以置信,但他赶在银时把一大勺绿莹莹的凝冻抹到面包上前拒绝了。
“英国某个商家寄过来的新品,市面上还没有哦。”
“你这莫名其妙的主妇感……”
“阿银更喜欢称之为无声的安抚哦,展示居家的一面让忐忑不安的爱人感到过日子的温暖……”银时一面啃土司一面叨叨不停,土方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无声啜饮。他既不承认什么爱人什么居家,忐忑更是没法靠一口果酱就能抚平的。
“我先回去了。”
“额……去吧,去吧。”银时看了看时间,自己也该出门了。

坦诚地说,坂田银时的心虚不比土方少,只是不表现在脸上——两个人黑着脸对坐,就太浪费美好的清晨时光了。
他甚至觉得应该找些同志书籍恶补一下,既然如今已经不时兴圣经里对同性的那一套魔鬼地狱的说法。不过,他的优点也适时地起了效用,所以他开车上路时的心情中雀跃大于慌张。
初春的空气从大开的车窗外飘进来,他向交警点头笑,几乎要像金·凯瑞在电影最初说“早安午安以及晚安”那样。
纵使钢筋水泥间未见一片飞鸟倩影,他还是觉得四周都是莺燕脆啼。这时遇到街头艺人,他简直要凑过去合唱一曲。大概不是心理作用,早就等候在咖啡馆的同僚们也在向他投以诚挚的笑容,简直能看出其中的意味。

五分钟后晴天霹雳降临。同事把平板电脑递给Gin,图有昨夜山顶的土方和他以及自己闪亮的乘骑。
“虽然这种程度的八卦不值得一炒,但是发生在Gin身上还是有些劲爆。”
“毕竟是圈子里少有的美型男人,嗯?”
“正因为他们两个太帅所以才有市场……问题还是你多年的低调风格哪儿去了?”
“喂喂,你们不是在数落阿银吧!”银时聚精会神地滑着页面,头也不太地问道。
“当然不是,很稀奇就是了,这么说来你回国那阵的小风波是真的了……啊哈哈,这下你可替哥几个空出很多异性资源啊。”
“……会吗。”银时倒是怕土方日后上镜过多,把整个资源都……

正调侃着,银时接到另一个当事人的电话。
土方回家后不到半小时,总悟的来电就让他知道了银时正在了解的一切。
「“你们可真有情调,我以为基佬们都是泡泡吧喝喝酒然后就这这那那,怎么还有赏夜景这一说?”」
土方没有能战胜总悟的回答,只听另一头的神乐先帮他回击了总悟。土方开了电脑浏览网页,挂断总悟再拨通银时。
先用几秒钟通话时间保证双方了解了事情的发生,土方突然压抑地骂道:“……那个女人,那对情侣,真他妈可恶!”而银时诧异土方气的居然不是他。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4-01-23 10:48:00 +0800 CST  
099

“然后你们打算怎么办?默认吗?”总悟瞄准蓝色球台边缘的一只红球,推杆打了出去。
“要看我们土方大人的态度啊。”银时拄着球杆在一旁看着。
“这就是传说中的妻奴了啊?”
“这是传说中的绅士啊,臭小鬼懂什么啊喂。”
“我可不想和一上手就把黑八打进洞的人谈呢……”
“就是玩玩嘛,计较这些可是会影响生长发育的啊总一郎。”
“是已经成年的总悟。”

眼看着总悟又一个个解决掉台上的彩球,银时气馁地坐回位置上喝饮料。同时观望着旁边一桌的战况。土方完全是在陪娃娃过家家嘛,银时蹩着高低眉看神乐用白球随便撞过去,然后用手把彩球拨到袋中。让神乐这么玩下去,阿银都没机会看土方伏在桌台上的好身材了呀。
大概是注意到了银时意图不轨的眼神,土方手按在球桌两角上瞪道:“看什么看!”
“好了,换人吧。”总悟对银时说。
“你去带神乐玩吧!”
“不行,那丫头的玩法就算在小钢珠领域都算作弊啊。”总悟满腔深受其害的无奈语气边说边从袋里捡球。他每一次带上她都会懊悔为什么会有第一次,真是高估了这个笨女人啊。
“忍忍吧冲田经纪人,给大人们留些自己的时间哟。”

银时说着,拍着总悟的背把他推了过去。为了避免忍耐神乐的打法给自己招气,总悟索性带着她出去买棉花糖。
土方不能不猜到这种明显的意图,于是他走过来,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仿佛在说难道你要老子摆球吗卷发那个?银时叹了口气,从椅子上懒散地站起来执行命令。
“等会儿干什么去?”
“不知道。”
“一起去吃个晚饭嘛?”
“你还嫌不够出名啊。”
“那回家做饭?”
“别说得好像同居似得!”
“那怎么说啊……”
“少废话。我回家,你自己解决。”
“那我去你家吃好不好呀,土方不会拒绝的是不是啊。”
“……做梦。”

到了需要认真竞争的时候,两个人都赫然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气。如果说球技的精湛不相上下,那么银时在讨人厌方面更胜一筹。譬如在土方失球时说些“你真的果然不出意料的是青光眼吧!”,说得多了最终招致对方用球杆狠狠一捅,身上留下一堆像枪眼似得黑色粉点。
“能把台球打成小孩子扔泥巴一样浑身脏兮兮的只有你了吧,Gin先生。”
“还不是怪你啊喂!换一端打阿银也行啊喂!”
土方难得听话,乖乖地照银时的说法用球杆另一端再一次狠狠地捅了银时。闹归闹,土方虽然口上不说,但也觉得坂田银时俯身瞄准时的专注神情在灯光下还蛮不赖的。不过,这种感觉并没有银时对他自己那种来得恶心。
比如他刚才喃喃着说,土方先生的腰真是……还没说完,为了不把球杆弄坏的土方干脆用脚踹过去。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4-01-29 11:05:00 +0800 CST  
100(一时还反映不过来099后面应该是100的我真是……)

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顶已经变成黑色,外面已经是晚上。土方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喝,衬衫被腰带掐住,妥帖地衬着修长的腰身,每一个褶纹都很好看。银时一面拍着衣服上挂着的彩一面看着这样的背影感到得意。正要打趣,发现台球厅外站了些年轻人向他们张望。
银时想着这儿不算有伤风化吧,这儿没有未成年人吧,然后走到土方跟前搂住他,众目睽睽地在土方的脸颊上亲昵地蹭了一口。
他好像听见外面花枝乱颤的嚎叫声了。

土方不明所以地看着坂田银时,尔后,他本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的眼神在发现银时脸上那个标志性的笑容后变成了杀人的眼神。他太认得银时这个风度翩翩的表情了,只有在媒体大众面前才有嘛。
这个摄像机背后的人怎么不走出来拍偶像剧……
而发现了粉丝的土方又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他非把这瓶矿泉水挤到坂田银时脸上。

“我准备在公寓电梯里杀了你。”
“啧,果然在公众面前才不会发作啊,你。”银时发掘出一个吃豆腐的好时机,决定把这个弱点牢记于心。
“现在呢?怎么离开?”
“走出门去喽,注意保持微笑,像这样,看,微——笑——”
正当银时向土方夸张地演示如何微笑时,土方嘀咕了一句便抓过外套向外走。
“土方先生,你刚才说脏话了吧!是吧!”银时随后跟上。

正当土方决定以无视的态度忽略那数十个逛街偶遇他们两个的年轻人时,他听到背后的一些不和平的声音。
“是受啦,是Gin先亲他的嘛。”
“那么冷的一张脸,可能……”
“所以想要融化他嘛!”

土方停住身体,不用猜,走在后面几步远的坂田银时一定憋笑憋到捂肚子扶门了。他回过头来,一瞬间收回冰冷冷的神态走到银时面前勾住银时的脖子。
银时脊背一冷笑意全无,只听他家需要“融化”的“冷面”的“受”对周围的女生说:“这个人,喏,才是受啊!才不是我哦!”
“诶——”周围人除了土方全都发出这样的叹声。而银时的声音还是因为土方狠狠地用胳膊勒着他才艰难发出的。
“呀咳咳咳……”正当银时故作受伤地猛烈咳嗽时,土方已经引导着自己渐渐远离这片混乱的圈子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之后女生们说的话令他又一次笑到肚痛。
“傲娇……吧?”她们说。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4-01-29 11:06:00 +0800 CST  
101

这件事被银时笑到回家,车都没能好好开。看土方耳朵上红得爆炸,银时就真的打算不跟他做一乘电梯了,说不定真的被杀掉。
“喂喂,不要生阿银的气啊,阿银什么也没说啊!”
“……”
“是受就是受呗,没什么丢人的啦……”
“……”
“受是被呵护着的存在哦!”
“混蛋说够没有!”
“阿银觉得你对这个事情有偏见啊。”
“不知道啊!什么啊!”
“是没经验的原因吧,嗯……”银时托着下巴作独自思考状。
“怎么可能有经验啊!还是说你这混蛋经验很丰富啊?!”
“什么啊,你在激动什么啊……”

土方沉默下来,这给了银时一段时间用以思考。在电梯到站的叮声提醒下,银时好像懂了土方在窘迫什么。
“其实和男人我也没经验啊!”
本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的土方定住出电梯的步伐,立刻狠狠地用目光削了银时一眼准备回家。
“谁让你跟过来的啊!回你房里去啊!”
“喂,土方啊。”
“啊?!”
“我们现在是处在恋爱关系中吧?”
“……去死吧啊!”
“就当你认同了。既然是这种关系,让阿银去你家也没问题吧。”
“没这个说法!”
“至少要一起吃晚饭吧?做朋友时不就这么相处的吗?”
“我们还是别当朋友了啊!”
“不当了啊。现在不是情侣关系吗……”
土方想起刚才神乐说她在电影中饰演一个拥有神力的女超人能把卡车举起来,他觉得自己说不定能把电梯扯下来砸死眼前这个无赖。
这时银时继续说道:“吃个晚饭没问题吧,好吧阿银给你做啦,怎么样!”
“……”
“好了好了,不闹了哈。”说着,银时把手探到土方的裤袋里摸出钥匙,自己人似地开了锁。

双臂交叠在胸前的土方开着厨房里切肉的银时还是陷入了沉思。
情人?可这是两个男人啊……

楼主 ___望神  发布于 2014-01-29 11:06:00 +0800 CST  

楼主:___望神

字数:91191

发表时间:2013-07-31 01:2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3-06 00:06:00 +0800 CST

评论数:3244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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