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银x电台DJ土 从二人不相识开始的故事.

你们好呀,我是神酱☆

故事从两人为陌生人开始的。开端是彼此不相识，却都很欣赏对方。

知名摄影师银时与电台DJ土方的组合希望你们能够喜欢。本来想说很多话,但都抹去了.
在开篇留下什么误导可就不好了呢!

另附-
长篇古风:http://tieba.baidu.com/p/2173179444<苍岛之樱>

001

「Gin也是我个人十分欣赏的一位摄影师，」
「不以偏激题材或矫揉造作吸人眼球。」

坂田银时面对着笔记本电脑，联网收听东京的电台节目。耳机里传出电台男播音好听的声音。

「正如他的作品呈现出来的那样，他一定是热爱自由的男人。」
「也许正因如此，这位神秘摄影师本身，也令千万追随者着迷。」

银时非常欣赏这样充满磁力的声音。

「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那么，明天再见。」

坂田银时合上电脑，摘下耳机。

7月，午后，20℃的布拉格。
旧城区，晴美天气。

露天咖啡馆。
铜绿色座椅贴心地备有洁净的刺绣靠垫，波西米亚花饰。桌边冒着甜泡沫的粉色卡布奇诺还剩半杯，尚且温热。
邻桌，有人在用马克杯喝黑啤酒，蜜色泡沫溢出杯沿。胖厨娘在窗篷后面煮玉米汤，气味香浓。

银时挺了挺身子，又在咖啡桌下伸直长腿，懒散地打起呵欠。他就是电台节目中介绍的那位神秘摄影师Gin，正身处东欧大陆，东京的西边以西。

说来真奇怪。

你，会仅仅因为一个人的声音而动心吗？

哪怕从未谋面。

银时就是这样，在偶然间听到了这位主播的声音，然后无可救药地痴迷。收听他的节目已经成为习惯，无论摄影工作把自己带到地球的哪个角落，都不会停止。
他得做个摄影专题。作品由14张照片组成，一如以往。每次工作停当，他可以留出大把时间观光游赏——或者干脆蜗居在旅馆。不过，鬼使神差地，他决定破例回一次东京。

将笔记本装好，耳机线乱成一团，索性就这样塞进包袋。

灰布单肩挎包和脚上半旧不新的灰色帆布鞋颜色很搭。毫无纹饰的V领白上衣，质感舒服又很衬腿的灰色休闲裤。要戴黑色墨镜的唯一原因是不想因瞳色引人注目——偶尔会被当成朋克乐手呢，银发红瞳。

他好像已经脱离少年很久，却又甩不掉自在的性情。没有售票员的红白色电车驶过来，银时迈腿上车，就窗边坐下。隔着黑色镜片直视天空中满满的日光。

002

出了播音篷，再回办公室收拾稿件，同事们都下班了。做完自己这档播音的土方十四郎锁好门，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回家路上购买一人份的食材。明天就是周末了。

每天如此，偶尔出差采访，作为东京电台的一名DJ，生活没什么需要改变。

他很享受以播音的形式进行语言表达，如果是平日里的自己，大概很难与人面对面倾诉什么。倒不是说有什么交流障碍，他只是不很擅长直白地表露情感。

也有朋友，且人际很广，虽然很难与人交心，但真正一路相伴的兄弟都懂得他是怎样的人——甚至有很多共事的伙伴将他当作依靠。
他是值得被依托的人，追求者不计其数，但绝大部分女人最终都是知难而退。他独立得仿佛这世界上只剩自己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反倒会将全世界的物资好好规划起来安静地度过一生。哪怕有恐惧都不会流露一丝一毫。

银时则不会，如果世界上只剩银时一个人，那么他大概会唠唠叨叨冲着大海发牢骚，确认这世上再无他人，最终才会去自娱自乐地消遣度日。

为什么提到银时？
当然了，作为人气摄影师的坂田银时只以Gin这个名字闻名于世。
至于为什么提到他……
那是因为，土方，刚好很欣赏Gin先生的作品。就像他在自己的节目中说的那样。

不会显得很奇怪吧？

透过照片，赞赏一位摄影师审视世界的角度，同时，也憧憬摄影师本身。

哪怕从未谋面。

世界好像可以这样默默转动下去，对于土方来说。周末在公寓中工作，餐桌也是办公桌，收集足够的新闻素材和稿件，也会与听众互动——当然了，是电台的要求。
也是一如平常的，每天维持必要的运动，读书，偶尔与旧友见面。这个周末没有他的工作，可以度过完整的两天假期。

这时的土方一定没有预料到，平静悠闲的双休日之后，会遇到那样教人心烦的周一。

003

东京的清晨六点半。

窗帘缝隙外是灰蒙蒙的天空，气象很糟。暴雨敲在窗子上，屋子里气温都降了不少。如果你没有设闹钟的习惯，恐怕会以为时间尚早，紧接着，就会迟到。

土方呢？他设了闹钟的。

煮咖啡，将简单却很有个人风格的早餐放在炉上加热，趁这个间隙冲澡。就算公寓周围有很多甜点店、早餐铺，却都不合自己的口味。
一切一如既往，井井有条。

开车上路后，才慢慢感受到下雨的周一是多么令人不适。而事实上，如果没有打乱自己的生活轨道，他对任何天气都是一视同仁的。
对其他事物也是如此，态度比较平淡。

都市背景的电影中呈现的雨天是怎样的呢？
大概会拍摄高耸办公大楼的玻璃窗上汇成无数条的水流，大概会有雨幕里的一条笔直的公路，大概街头上会出现连雨伞都很简洁端庄的商务人士。
所谓的艺术高于生活嘛，就连车灯都会带有薄纱质感的光芒。

可现实就是现实。
车窗外，除了与土方一样堵在路上的车辆，就是在雨水里模糊不清的灯光——车灯、信号灯、交警手中的指挥棒、因天色暗淡而点亮的商店霓虹之类种种。模糊成一片毫无美感的光，什么也看不清。
当然了，在这种塞车状况下，也没有看清的必要。

就算音响里正应景流淌出舒缓浪漫的钢琴曲，也盖不住无休止鸣笛声——难道你要将一曲古典音乐开到听摇滚的音量吗？

现在七点钟，还有半小时电台的例会就要开始了。肘撑在侧窗沿，虽然心里有些烦躁，不过既然没什么办法，土方也就决定慢慢等待。雨渐渐小了，路况可没那么容易恢复。

突然听到旁边的出租车上传来一阵爆吼。

看来是追尾了啊。


004

机票是周日一早的，加上转机时间，大概飞了十二小时左右。反复辗转，周一的凌晨三四点抵达东京，银时很庆幸自己如愿地在暴雨前赶回了国。
飞过那么多国家，他还不很明白该怎样倒时差，只是在路途上强迫自己睡饱，多半时候也就调整过来了。此时，出租车前的雨刷正有节奏地摇摆，发出催眠的声响。脑袋上顶着地中海的中年司机不耐烦地敲着方向盘。
车压在这座城市的一条主路上，银时窝在车后座里昏昏欲睡。

——以后想要带喜欢的人去一次布拉格啊。

这是摄影师先生睡熟前对捷克的一次潜意识怀恋。

哐——

下一秒，车子猛地从后方受到了冲击。银时被动地从座位上弹起，脑袋差点撞到车顶。前一秒就要睡过去的人，如果突然受惊，心脏都有可能掐断一拍。

那位大叔怒气十足，冲出车子，在雨幕中气急败坏地猛拍肇事车的车前盖，口中骂声连连，混在鸣笛声中显得扎耳。如此一来，路上压着一肚子火的司机们纷纷乱了起来，其中也有不少闲得发慌的看戏者。

撞了的士车的是辆亮红色改装车。银时放下车窗回头去看，跑车副驾驶一侧走出一个年纪不太大的蓝眼睛女子。这女孩也不好惹，大声地与司机理论。一头绯发像团明亮的烟火，明明十六七岁的样子，飞扬跋扈的样子却气场十足。

——模特吗？

银时这样想着，没太理会。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虽然这意义不大，但他还是确认了时间。今天的计划大概只有找个新住处，吃个饭，再收拾一下设备而已。
像这样回国亲自去杂志社上交作品还是第一次。如果有心情，下午再去杂志社吧。

马路上的争吵还在继续，女孩举着伞，司机大叔就没那么讲究。大概是跑车的拥有者也走了出来，争执变成了三个人的辩论。出于好奇，扫了一眼撑着黑伞的栗发男子。

介于空气中暴露了太多噪音，银时决定关掉车窗。
一抬眼，看到旁边那辆黑色轿车上，有一个黑发男人。正好，男人也因他这抓人眼球的发色看向自己。这个黑发又有墨蓝眼瞳的男人，脸上有着明显的烦躁，鼻梁的线条刚毅倨傲。

银时以一个摄影师的角度承认这位先生真是英俊，不过，被那样不耐烦的表情看上一眼，他觉得不爽。土方同样，面对那奇怪发色，还似乎戴了红色隐形镜片的男人感到排斥，心中唾弃着他的扮相。

不过，两人只是陌生地四目相对，银时摇起车窗，土方转回头去。

关起车窗的土方看了看时间，正好接到了台长的电话。这老头出勤率低得让人无奈，可却容不得别人比他迟来一秒。中老年人那副纯粹是找架吵的腔调令土方更加烦躁，此刻，不由得对那类懒懒散散的人烦到极点。暗暗啧了一声，隔着两车的窗子，又瞥了一眼身旁出租车上，那个摆弄手机的银发男人。

银时还很奇怪，此时的汽车广播中还在放送古典乐曲，而不是土方的新闻播报。

005

“我说，”杂志社内堆满各式各样的印本、文件，堆积成山的纸张在阴雨天里吸饱水分显得软塌塌，这种连白色灯管都发暗的环境下，一向乐天的总编桂小太郎也明显地有些烦闷，“你这些照片，跟咱们‘异国恋情’的主题有什么联系？”

银时给他的样本上，张张都是布拉格的美景。查理桥的黄昏、宗教色彩的壁画、街道紧凑的城区以及旧式马车……足够浪漫，极富美感。

“我们不是在做旅游指南，”
桂当然承认，这些照片依旧是他这位老友——当红摄影师Gin——的风格：简单、充实、角度独特。
“别说什么爱情主题，这些照片连个人物都没有啊。”

“喂，我可是绞尽脑汁才拍出这种文艺效果啊。”银时和成捆旧杂志一起坐在黑皮沙发上，手里举着休息室里拿来的草莓酱馅饼，“嗯，味道依旧！”

“……再拍一次，赶在八月前将图发来，好吗？”
“麻烦，你这次怎么这么认真啊,以前的专题我不也是随便糊弄……”
“你打住，让外面的后辈听到他们敬仰着的Gin说出糊弄之类的话，不想让我混了吗？”
“呸，你要做硬派leader了吗，这么严格。”银时拍掉手上的糖粉，起身。

“……别忘了啊，拍点带人的图！实在不行，在你遍布全球的女伴中约一个去旅行，角色扮演一下嘛，想象你们在《布拉格之恋》剧本中。”桂笑着打趣。
“白痴！”银时回敬他，两人笑着互相挥手，银时开门离开。

玩笑归玩笑，出了编辑部，银时还是有些发愁。总不能真的从联络簿上由A翻到Z，筛选什么模特吧。

——啊啊，看来阿银也有灵感枯竭的时刻呢。

对了，是有这样的一句话吧？

「美丽的风景永远都在那里，重要的是陪你看风景的人。」

006

“是吧，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是个模特却吃得比谁都无节制。”

播音棚内坐着三个人，一个是主持节目的土方，而说出上面那段话的做客嘉宾，是神乐小姐的经纪人冲田先生。第三个，是在一旁不停用武力制止冲田总悟爆料的神乐本人。总悟一边冲着话筒若无其事地发言，一边还要用一手按住坐在旁边很不老实的丫头的脑袋。

土方这才发现他两人就是在公路上撞了出租的肇事者。趁着插播广告的间隙，神乐无防备地与土方聊起此事，还不停数落总悟是个只会用金钱解决问题的暴发户。

“那也总比某个公众人物在马路上骂街好得多吧？”
“本小姐在和他讲道理的说！”
“就算你吵完……讲完，不还是要赔偿么？”
“那你……”

……

土方旁听二人把播音室当作战场的唇枪舌战，目光停留于大块玻璃窗上的雨滴。对他来说，替赶不来电台的同事做这一期明星采访，真是有些吃力。

——好像一整天都在被聒噪着啊。


银时去提车，是寄存在店里保养的银色跑车。作为一年中三分之二时间漂泊在异国的摄影者，并不需要个人的代步工具，拥有这辆车，大概完全是因为和它对上了眼，仅此而已。中世纪格言不也说过吗，索取、占有和保持，是令人愉快的词汇，那不如拥有好了。

偶尔会在一些报道中看到媒体对自己的吹捧，比如作为知名摄影师却在八卦圈中吃香，比如在异国的社交场中出入自由……不过，他本人始终处乱不惊，很低调，大概也不曾有多少人捕捉到他的踪迹，哪怕是这么招风的一副面容。

说起来，比起国内，见过银时真容的人还是国外的多。当然了，在那些开放的地带，他这样惹人注目的外型并不令人诧异。不过还是很有女人缘，帅哥是无国界的嘛。

开车，上街，寻找这几天可以安定下来的住处。

这世界上并不会有那么多偶像剧里的巧合，譬如男女主角不打不相识、譬如你搬到新居发现你的邻居就是命中注定的恋人。刚看过一处公寓，街对面就有考究的甜点屋，离商业区那家有名的糖果店也很近，不过他还是没有选择。
回车上，打开收音机，这个时段放送的应该是无聊的娱乐采访。银时没有去听，切换到CD模式，听音乐。

——东京啊，现在我在东京。

——诶？东京！

忽然想起他喜欢的那位叫做土方的电台DJ，好像是在东京电台吧？

——废话，就是东京电台嘛！

如果利用一下自己摄影师Gin的名气，银时想要去电台逛逛看也没什么不可以。但他没有抱多大希望——毕竟对方是个男人。即使他是个秉承爱不分国界也不分男女雄雌的自在人，还是对从事播音业的人不抱期待。

——说不定会是个秃顶大叔或者娘娘腔女装癖呢，那位做播音的土方先生。


TBC

007





对神乐的专访结束，土方三人走出播音棚。

“哦对了，土…方先生，是吗？”总悟看了看公司的短信，突然回过头来，“你知道的吧，我们的车坏了。”
土方没多想地点点头。
“……而且多亏了那女人在路上耍泼，狗仔已经跟过来了。”

土方从还有些阴天的窗外望下去，电台正门的确已被娱记们堵得水泄不通。

“所以，可以借用你的车吗？等公司派人来，可就太耽误时间了。”
“如果你答应，你们台长也会很高兴的。”

没等土方表示意见，台长已经冲他们迎了过来。


银时在电台不远处等红灯，隔着一条街望到东京电台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五六秒后，人群向一个方向聚集。不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冲开人群，取侧路横冲直撞地消失了。
身后的车辆对银时发出不满的喇叭声，他踩下油门，决定掉头。懒得去凑热闹。考虑到一条横街外那群嗅觉敏锐的狗仔，对于坂田银时来说，果然还是懒得应付。

如果遇到很喜欢的节目或杂志的话，按时关注已经算是尽了义务吧。毕竟这不是生活中必要的一环。

紧接着进入繁华的城市中心闲逛，倒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下车。乐趣是挖掘新开张的甜食店。非要比喻的话，他对这类事的认真程度就像是一名星探。而且，还多出一种孜孜不倦的意味。

独自闲逛在繁荣的商业地带，并非什么奇事。不过，总是有这样一种人，哪怕只是行走，都令旁人赏心悦目——极有男子气的步态，放松而自在地、随意而利落地。明明只是简单的卡其色长裤配板鞋，还是带有一种不自知的优雅质感。
拎着装有点心的简约纸袋，另一手四指插回裤兜。半边脸颊被大颗棒棒糖塞到突起，目光自然平视两侧琳琅的奢侈品。
会有很多女性对他投以仰头的注目，然后目送他抵达终点——躬身跨入跑车，姿态从容。

放弃寻找拥有温暖家居环境的房子，最终还是订了熟悉的酒店。千篇一律的周全服务很省心，专业到你想留恋都不行。

「找到你的布拉格情人没？没有的话，明天来领个人吧。」
回国来的第一天在收到桂总编的短信中结束。二十二点三十分。

008

二十二点一刻，土方已经出了电台。他习惯性地下到停车场，再慢慢从斜坡下走出来。车子借出，得乘地铁。

暴雨之后的夜晚，空气很新鲜，配着夜色独有的深沉，安谧而清爽。

街上空无一人——这样业务性的地带原本就不比商圈繁华。隐隐听得到远处有车子顺畅驶过，轮胎在半湿路面上转动，发出的飒飒声动听如风。

双向六排的宽阔大路，土方慢慢走在橙黄路灯光照耀下，直通对岸的斑马线中央。明明没有刻意演绎，却还是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孤高感。是与生俱来。

就算有人爱你，你还是会寂寞致死。

不，他才不会。

这个时段地铁不算很挤，向后部走还会找到空座。侧身靠在人少的车门一侧，土方陷入某种放空状态。瞥一眼窗玻璃上张贴的风景图片，土方认出那是Gin的作品。他的确很喜欢他的风格。怎么说呢？他觉得Gin的摄影雅俗共赏，又很深邃。

——就是说，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Gin……之类的。

身上还是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上方。身材颀长美好，弯身蜷缩在安全杆的直角中，背部线条贴合上衣，看得到漂亮笔直的脊骨。

都说毕业是一种仪式，揭去咒语可以成为另一个样子。而他没有。
或者说，他始终这样早熟，显得老成。但面容，贯穿始终地，雕塑一般分明，令人着迷。似乎除了年龄，年复一年的生活并没有磨削去他该有的英气。

回公寓。土方所在那栋楼，管理人员是位很已经退休了的和蔼婆婆，对他很照顾。遛狗回来的婆婆与土方一同乘电梯，他便安静倾听她说起今天发生的邻里故事。
有看上去生活很优越的年轻人来看过公寓，婆婆说，那位先生可能是富豪小开之类的，而且又很彬彬有礼，很健谈。

“我们土方平时不就很受欢迎嘛，要是像他那样，对陌生人也开朗些，肯定迷人了呢。”
看来白天里造访的人给婆婆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土方摸摸凑到自己身边的哈士奇犬，默默点点头，算是听从了教导。临出电梯时对婆婆微笑，道别。

开门，家中的座机在响，这才发现手机还留在车上。

“喂喂，土方嘛？”好像是神乐在说话，来电显示是土方自己的手机号码，“你的手机可是在我们手上……”
“别撒酒疯！”旁边的人将听筒抢过去，是总悟，“那个，神乐……小姐明天的档期很满，大约中午时候会应邀去《Muses》杂志社。”
“嗯。”土方简单地应答，猜得到总悟想说什么。

“麻烦你到那儿去取你的车，好吗？还有手机。”总悟身边很吵，他们两个正参加商业性的聚会，背景乐是娱乐公司老板的慷慨演讲。

冲田总悟的说话方式不够委婉，大概是职业病。但讲究效率无可厚非。他自己也很享受命令的感觉。
土方并不是狭隘的人，何况冲田的年龄比他小得多，又是忙碌的娱乐圈人物。土方不打算计较这类琐事。

009

其实世上的每个人都有联结。

当土方到达那家杂志社时，总悟还在陪神乐应付通告。不知情的土方在门口等待，被街边停靠着的，被贴上罚款单的银色跑车短暂吸引视线。
隐约听到杂志社二楼的编辑部传来一阵抱怨声。

声音是银时的，大摄影师Gin不想留在这儿等待什么超人气少女神乐，更不想带毛头丫头去国外游荡。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简直是灾难。
他不能被任何理由牵制住自由的身心，无论是形色女伴或是工作事宜都不行。就算以上两条可以忍受，要他带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去工作，还不如辞退了他。


土方看看时间。他并没有做不见不散的准备。好在十多分钟后，总悟用他充满少年热血的驾驶速度赶到《Muses》门口，刹车声音刺耳得不像是这辆车应有。

交接了车钥匙，身后又赶来一辆粉红色的小巧跑车。总悟冲那车里喊着“疯丫头赶紧下来”之类，跨步进了杂志社。而不甘心的神乐一脚登着凉拖，另一脚跻着布鞋，嘴里骂骂咧咧地下了车。冲田经纪人又从门中悠哉地走出，口中又多出一句蠢女人，陪着她上楼。

“谢谢你，土方大哥！”神乐想起什么似地回头鞠了一躬，笑得很爽朗。

如果受到温暖的感染，土方的表情会变得柔和。微微勾起的唇角线条很好看。
土方点点头，上车。

是需要引导的那类人。

整理停当，关车门的一刹那，听到杂志社二楼又传来一阵少女惊喜的欢呼声。没多想，土方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这就叫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吗？”银时坐在黑皮沙发上严肃地对桂道：“我会找到的，异国的浪漫，还是不要请大明星来……”

这时，神乐挖苦着总悟上楼来：“都没有对土方大哥说谢谢啊臭小子，真是恶劣。”
“那你是不是该对每天替你劳力费神的经纪人大人道谢？”
“呸！这跟你对土方的态度有什么关系，臭小鬼！”
“死丫头……”

进了编辑部，两人的争吵没有停止。倒是银时，似乎听到了对话中的“土方”。

“土方大哥比你温柔多了，毒舌男！”若无旁人地。
“有本事让土方陪你去欧洲。还不知道他敢不敢应付你这种女人呢。”

银时在好奇。哪怕以带这两个小年轻出国为代价，他都要问上一问。
恐怕不问清楚，今晚都睡不踏实。

于是询问。
银时也不知道自己居然是这种，一旦有了念头，就要打破沙锅的人。

010

那座被神宠爱着的城市，就是目的地。可惜，那不是终点。

对银时而言，怎么形容呢？

初到时的遑遑早就无影无踪。他带着仿佛国王一样的心安理得再次来到这里——夏日里，只有20℃左右的布拉格。照旧前往自己最喜欢的旧城区。无疑是中世纪的模样，喜欢的石板路，喜欢的巴洛克建筑。

银发的东方男人悠然行走，身上只带一个背包，是全部行装。居然有这样的摄影师。
他的嘴角有笑容，弧度不同寻常。他在等待预料中的邂逅发生，并且相信它就要发生。

与此同时，土方十四郎，满脸困惑地到达东京羽田机场。不情愿地进入机场大厅。那种不情愿，可以说是，哪怕面前这扇自动门突然故障，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回身，干脆利落地打车回家。
此刻，清晨八点。飞机一小时内起飞。
不幸的是，登机的过程一帆风顺。以前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不由得想到，娱乐公司是否在这儿做了些手脚。连带着天气，一起做了手脚。

有可能啊，

才怪呢。

此时的神乐和冲田，大概已经登上了他们的专机。神乐的拍摄大概在三天后，那丫头还想着先去别的国家转一圈，再去与土方接应。

——说什么，为了答谢借车给她，才请我到捷克做独家采访？说不通吧。

银时看看时间，刚好的下午三点。下榻在Yasmin，旧城区的酒店。他想要的是能够融入城镇的喧闹，不过，最青睐还是旧城的街景，无论朝夕。他是个随性的人，但将就，也要将就得符合口味。

路过拉手风琴，独自在音乐中狂欢的街头艺人；与披着长长鬈发，戴着层层叠叠项链手镯的波西米亚少女擦肩。不，不，这都不是他期待中的景象。
他要等一个人，大概是一见面就能够认出的人。

然后彬彬有礼地对他说：土方先生，您好。

011

神乐是普通的少女，某种意义上。正值梦幻年纪的少女最抗拒不了的东西中，也许棉花糖要占上一席之地。在杂志社见面时，银时递给她一整盒包裹浓浓巧克力酱的草莓棉花糖。

“Gin先生还真是有一双慧眼……”看神乐欣然收下，她的经纪人在无奈中，敏锐地察觉到银时有求于她。
在询问了土方十四郎的事情后，银时的举动，在总悟的观察中，就变得可疑了。
最后，银时只是麻烦神乐对电台说，派土方主播来做一期独家的异国采访。

“当然，我也有这种想法呢！请他一同来，也好、感、谢、他、借车给我们呢！” 神乐点着头，对总悟做大获全胜的鬼脸。

既可以宣传当今模特界最红的神乐小姐，又能够得到《Muses》神秘而著名的首席摄影师的消息，这可让台长先生乐开了花。当天晚上，土方就收到了安排。全额报销的跨国出差，依旧带薪的半个月休假。哪怕飞机降落那一刻，土方还是半信半疑着。

其实最让他深感不可思议的原因，是Gin先生答应做他在布拉格的向导。虽然，这位大名人直到土方抵达捷克，乘坐在驶往布拉格的火车上时，还是没有给予他任何联络。一如既往的神秘，连手机号码都没有给予，连见面地点都不曾通知。

此刻的土方先生，对Gin本身依旧一无所知。他可不清楚最近这些日子，那个叫做坂田银时的对命运一说的热忱。

虽然雨中对视过一眼，不过彼此早就忘到了外星球。
土方甚至隐隐地带着一分紧张——要与称得上崇拜的存在面对面，与那个驰骋在另一层面的Gin见面。
银时期待，在匆匆旅人中，他能一眼望到一个二十出头的东方男人。而这个东方男人，一定就是土方十四郎。

——神乐那丫头用的是这种形容词哦：英俊的。

012

眼睛是什么都看不见的，应该用心去寻找。

银时计划在这里待到八月末的那场夏末舞会结束，是在捷克的朋友邀请他出席。然后，他会去履行下半年的拍摄计划。
不知道能不能与土方谈得来，能不能与他交上朋友。

时间差不多，沿着伏尔塔瓦河行走的他开始向最大的火车总站出发。巨大的罗马式建筑，地下都建出两层。杂乱的捷克文标语，落魄诗人模样的长髯卷发男人，还有些阴暗拥挤。穿梭来回的旅人，各色各式的面孔，是世界汇聚起的一处漩涡。

正因为你为你的玫瑰花费了时间，才使得你的玫瑰变得如此重要。

不断有比银时还要高的洋人遮挡住他的视线，他竭力向四方张望。
——怎么可能遇到。
到了这样的时候才明白，说什么命运的邂逅简直是……

“土方——”
“土方十——四——郎——”

开始学着某些不遵守公共秩序的外国人大声叫嚷。怎么办呢？这可不像是两位成熟男子的初次会面啊。心里劝慰着说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身边停靠着的火车缓慢地启动，离开。现在看得到对面。

——诶？

在陌生的环境里偶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可不能全部推给幻觉。在这样孤立的时候，突然听到熟悉字句，也许真的会有感应。捕捉到那些声音的耳朵，会发痒。然后一定会发生一些能够扭转现状的事。
嗯，一定是这样。说真的，这儿有金发碧眼的欧美女子，也有肤色浓黑的非洲男人，企图寻找什么人，极其困难。可土方还是循着声音，发现了月台另一端，黑压压的人群中，有一个分外惹人注目的人。令人惊奇的是，那个人的的确确正在喊着他的名字。

——不过，那人好像是……

·

Now it is so obvious

现在，这已显而易见

013

“土方十四郎。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嗯……您好。”

也许这两人根本不敢相信他就是“他”。

在站台上对视，在嘈杂中相互比划手势。因为,太长的句子，如果用喊的，恐怕根本听不清.银时示意着去出口外碰面，土方顺着他手向指的位置看上一眼，点点头。一黑一白，两个身形相差极小的男人，隔着一条铁轨向同一个方向前进。

走出地下车站的二人，就在通道口礼节性地对了话。

“坂田银时。是个摄影师，请多指教。”银时露出谦和的微笑，装作以前从未见过这个黑发男人。就是说，交通堵塞时，那令当时的自己极为不爽的一瞥，银时已佯装忘记。

土方也是心领神会，刚才的自我介绍便带有这样的暗意。虽说如此，他心中还是生出一丝歉疚。毕竟自己曾暗暗地对Gin先生的头发与瞳色进行了抨击。
虽然坂田银时这个名字是初次听说，不过，如果说是摄影师，也就不会错了，他是Gin。现在在土方看来，这样的扮相，既然出自自己颇为欣赏的神秘摄影师，也就不显得那么怪异了。
很多艺术家都是卷发吧，银色也没什么不好。

该不该握手，该不该寒暄，一时都成了需要揣摩的难题。气氛尴尬，原本打好的腹稿被忘在九霄云外。这种情况下，银时根本没办法拿出他与旁人相处的风趣，无法侃侃而谈。

“那个，土方先生是东京电台的吧。”银时看了看土方的行李，也是简单到可以塞在一只提包中。
“是的。”言简意赅。

陷入了可想而知的沉默。两人并肩行走在人行道上，对熔金夕阳下一片灿烂的布拉格美景视而不见。不做不必要的交流，这在为人内敛的土方看来，再好不过。银时可就不同了，他啊，可是抱着多多聆听土方的声音而安排这一切的。

其实，对土方的欣赏，可能不仅仅是声线了。

——不是秃顶男，也不是娘娘腔。

014

这儿是遗忘时光的国度。每一天都在歌中结束，窗口或是街头，老者或是孩童。并肩走过一座座哥特式建筑，眺望远方高高低低的塔尖，聆听随处可闻的古典音乐，就算是许久的尴尬沉默，也负有了别样意义。

这样自在的氛围下，两人的心情也放松许多。银时渐渐地习惯了同伴的寡言，开腔介绍这座城镇。
两人一动一静，一黑一白的身影，倒是吸引了不少注目——是独特的风景啊，无论是这座精灵之城，还是这两个成双出现的，别致的，俊美男子。

漂亮而高大的生物。

原本的安排就是由银时充当土方的向导，所以，下榻在同一家酒店毋庸置疑。
银时事先安排好房间，就在他房间的对面。抵达酒店，跨越了几个时区的土方回房调整，晚餐并没有一起享用。

土方大概简单整理后就睡下了，直到晚上十一点接到冲田总悟从土耳其打来的电话：“土方先生怎么看待神乐吃坏了肚子而不得不放弃工作这件事？”

“哈？！”土方差点从睡床上翻下来。

而对面房间内，冲过澡的银时靠窗欣赏着夜景，收到了桂的简讯。

「是我错了，银时，黄毛丫头的确不好收拾。再去找一个模特吧。」
——现在上哪儿找啊！

银时不愿意坐在屋子里打电话联系什么模特，虽说他有能力找到一大把。
如果要他亲自，挑出个有资格进入自己镜头的人，那么，是不是模特界的人并不是首要关卡。他打算上街寻找，凭感觉寻找那个可以用镜头定格的人。
银时三两下脱掉浴袍，穿好衣服，抓起手机，跨出房间。而刚好，土方房间的门喀嚓一下从内打开。

“你也知道了？”土方脸上带着明显的急躁。

“嗯，那你……”银时突然觉得，留土方独自待在这儿多少有些失礼。现在不如结伴去走走，也算是共同解决工作上的难题，说起来，土方此行也是为了采访自己吧？

“收拾一下，跟我走。”

015

夜晚的布拉格，有享受夜生活的各国男女。

“你在找人？”土方发现Gin始终盯着酒吧落地窗外的行人。
“不……啊，算是吧。”

已经闲逛到了午夜，身旁经过的种种风景都由银时介绍。两人时而相伴行走，时而在像这样别有洞天的酒吧中小歇。这里音乐款款流淌，沙哑低沉的女声咬着发音独特的英文。

短暂沉默中，昏暗灯光下，不经意地，土方注意到银时隐匿成乌黑色的红瞳。搅动着糖匙的银时看着外面穿梭来回的人群，看着那些购物中心里走出来的时尚女人，看着那些夜不归宿的顽皮丫头。当然，以一种专业的目光。
的确，土方在这张俊朗面孔上看出的，只有稍显懒散的认真与专注。

“这里怎么样？”银时可不会将旅伴晾在一边。
“不错。”依旧是简短的、让人没有缝隙继续交谈的回答。

“……土方先生，平日里还真是沉默啊。”
“是啊，都这么说。”

两人各自专注地搅动着手边那一杯饮料。一份甜点送了过来，他将巴菲推到土方面前：“尝尝吗？这里做的冰点很有名呢。”
“啊，还是不了，太甜。”还没放在口中就闻得到那份甜食中散发的甜腻气息。土方微微摇了摇头，仰头将浅玻璃杯中最后的一口洋酒灌下。

“哦？你怕甜……”

银时略感惊讶地抬起头。于是，今晚第一次地，正视了土方的脸。这样偶然地。就在土方做出仰头喝酒的动作时。侧脸扬起，很好看；喉结勾动，很好看。

银时好像找到了一位适合他镜头的模特。

016


“Gin先生，这真的不适合我。”
“可以按照职业模特的薪水付与的，相当可观的收益啊。”
“不，我并不需要这份外快。还是谢谢您的好意。”

先不提上杂志是一个成名的机会，就说是由Gin负责拍摄，也已经是件美差了吧？回酒店的路上，银时锲而不舍地邀请着，可受邀的那位始终没有动摇的意思。

不识时务。

“是不相信我的拍摄技巧吗？”
“当然不是这样，Gin先生。相反，我很欣赏您的风格。”
“那还有什么顾忌呢？”
……
需要顾忌的当然很多，譬如，土方并不希望自己的照片曝露在公众前，承受评点。何况，他也不懂得如何自然地面对镜头——正因如此，他不喜欢拍照，除了必要的证件。这都是拒绝的理由。可他怎么同Gin说呢？

“这座城市还有很多适合的人，您可以再考虑考虑。”
“你要相信摄影师的眼光啊。是你，就错不了。”银时笑笑，“权当是帮我个忙嘛，这样的话，电台问起，你也好交代呢。”
“但我觉得，这并不在一个采访者的工作范畴。”苍白骄傲的面孔。

——没有威胁到啊。

“那好吧。不过，如果我工作起来，你还是要跟的吧？”银时问道。
“嗯。”
“那……明天午后一点开工。没问题吧？”
“当然。”

“好啦，那先睡个好觉。”
“晚安，您也是。”

重叠在一起的关门声。

017

并不是非他不可，银时是这样觉得。
所幸，土方十四郎并不是以模特为生的人。心高气傲的新人，他见得太多，哪一个不是带着棱角出世，却撞得头破血流？但是，换个角度看——原来社会上还真的存在没有被打磨圆滑的人啊。不求功利，倒是值得欣赏。
——不好强求吧。

凌晨三点，各自睡下。
街上，最后一盏的古老煤气灯熄灭。
窗外的世界正一点点趋于安谧，颜色是黎明前的一点轻柔黑暗。

睡眠中，时间在呼吸间流淌。
然后，一个人在清晨八点醒来，另一个蒙头睡到正午。早早醒来的那一位，行走在交错街巷，待到落在皮肤上的日光渐渐升温，再回酒店与他汇合。
“别太严肃啦，土方先生。”银时轻装上阵，将手中的相机在土方面前晃晃，“这是一次旅行。”

明明是漫步在同样的街景中，一切却都是新生的。

“这儿的水晶，全球有名哦。”将五指插入一篮五彩缤纷的晶石中，抬起，彩色的瀑布从指缝见噼啪着落下。

每一个毛孔都吸吮着阳光的味道，土方的心情也很放松。走在前面的摄影师正为街上的卖花小姑娘拍照，看他用一支棒棒糖逗笑了女孩，土方也不经意地嘴角上扬。

咔嚓。咔嚓。

“这不是很上镜吗？土方你。”银时趁机抓拍下的，是土方先生沐浴在阳光下的漂亮笑容。内敛却温暖的弧度。
“……啊？”土方转过脸。

“哈哈，跟你说哦，最适合人像摄影的单反相机啊……”
“你拍到我了？”

“还有，光圈的……”
“……喂。”

“哈哈哈，走走走，看看前面。”
“……”
——藏不起来啊，好心情。

018

会让两个男人立刻变成好兄弟的方法，都是什么呢？
结伴痛饮、体育赛事，还是对女人的一致看法？

“是啊，那种女人一看就很恶毒。”
“嗯，很阴险的面相。”
像这样谈论起某个当红的女影星。

“啊哈，两个大男人是不是太八卦了。”银时眨眨眼睛。
“的确。”用食指刮刮耳垂，仿佛无可奈何似地表示赞同。

两个深沉的人在一起会降温，两个健谈的人在一起会冲突，看来这两人才是刚刚好。如果亲近起来，会是很好的一对朋友呢，气氛里既没有刻意拘禁，也没有身份差异。是这样的，这里是坂田银时与土方十四郎，不是神秘的Gin与电台人气DJ。

他还是很喜欢他的声音；
他依旧很欣赏他的作品。

没有想到对方是这样的人罢了。
是真的从没想到。

“摄影的工作，完成了吗？”吃晚餐时土方问起。
银时看了看他：“是啊。”

“找到合适的模特了吧。”
“当然。”银时得逞似地在心中窃笑。拍摄出心目中的相片，会感到满足。

他们说，海格力斯星群发出的光抵达地球，需要三万六千年之久。你爱的最美丽的光线从远古而来，此刻，与你爱的美好事物相叠。
这所有的时间都在向前走，接着，你轻轻一按，
「咔嚓」
它就愿意为你停留下来。

就像现在，居然能将银时期待中的目光拍下。

019

“真的不多留些时间吗？”银时带土方看一出歌剧，还未上演，银时便提起夏末舞会的事情。算是邀请，不过土方有他的理由拒绝。

“不了，我只有半个月的休假。”土方想了想：“听众们在等我。”
银时转过头来看了看他，理解似地抬了抬下巴。他没有对土方提起，自己很喜欢他的播音，或是声线，这类事情。如果是土方，似乎一切热情的赞美都只会被淡漠地无视。

歌剧院内一阵悉悉索索的骚动，戏剧上演。

“也是。那你打算在这儿留多久呢？”
“过两天就回去吧，整理好稿件。”
“身处国外，居然闷在酒店房间中工作吗？”
“这些天很愉快。”

“谢谢呢？”
“嗯？”
“要感谢Gin导游的尽职尽责吧？”

土方侧过目光看向银时，而后者目光停留在剧台上，只是嘴角留着丝坏笑。那种似有似无的笑容让人难以琢磨。
说不定，坂田银时的表情天生如此，玩世不恭却又难以捉摸。

“十分感谢。”礼貌是不会忘记的。

两人都回神到表演之中，观看，聆听。著名的古典歌剧小天后出场，他们鼓掌，不轻不重地鼓掌。不轻不重地欣赏着。
嗯，不轻不重的欣赏。

一天之后，土方便打算离开，银时因舞会的缘故停留在这里。银时说自己乐得清闲，便同土方一起乘坐了火车，一直送到土方需要到达的那座机场。
遇到别的朋友，他也会这样做，大概是因为闲不住。

后来，土方回到东京，并没有用尽半个月的休假。第一天上班，电台老板并没有因他失掉了神乐的动向而生气。其实，台长在土方回国那一天收到了Gin的嘱咐，解释了神乐方面的问题。

「听众朋友们，你们一定还追随着那位神秘的Gin。」
「我有幸在捷克采访了他。」
「他本人，与作品一样，独特却令人着迷。」

「是值得你我欣赏的人。」

——得到了不得了的评价呢。

银时放下手边的咖啡杯，落日钟的厚重声音透过耳机，飘入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