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bl】来来来,点梗呐

二层手术室外的指示灯终于变了个颜色,苏继卿在外面一动不动地站着,盯着那个红灯瞪得眼睛发直,心里却像打架一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个小时之前医生说裴泯失血过多,已经达到了危险失血的量,暂时看不出来有没有内伤、内出血,他自然是着急的,可丢下司念出了抽血室,跟着这边的医生护士一通乱转过后站在这里后,是心慌。
他出着神,手术室的门已经打开,平车从他面前推过。苏继卿有些不知所措,而后就被一同跟出来的医生拉住,交代了些裴泯的状况,除了左腿腓骨骨折,还有一些外伤,不过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苏继卿愣愣地听着,对面的医生只当做他是挂心那个病患惊魂未定才会这样,又安慰了几句,带着人一路往住院部去。医生一面走一面叮嘱,苏继卿浑浑噩噩地跟着也没怎么回应医生的话,到了病房,一切安顿得好好的,医生检查了一下也不多做停留。没有多久身边的人走了个干净,独剩下苏继卿在病房里。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目光才落在了裴泯身上。裴泯刚做完手术,按照医生说的程度,不需要多久裴泯就能醒过来。醒过来就好。
可对着裴泯安静的面庞,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深深地睡着,苏继卿却总会去想司念。
他和司念在一起七年,其中一个屋子里生活了四年,这半年的日子生生被他过成了一团糨糊。
苏继卿在大学的时候疯狂追求过裴泯,那时候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另一半非裴泯不可了。也不对,或许到他和司念结婚之后,乃至十天前这样近都以为非裴泯不可。
大学的时光的确美好,他为了能追到裴泯,几乎倾注了自己那时的全部。后来,裴泯去了国外,他的感情全盘落空,毕业后的工作也不甚如意。在情场、商场双双失意的日子里,司念进入了他的生活。那时是司念先喜欢上、爱上的他,对他表白,不管他高兴还是失落司念都陪着他。他觉得他曾为了裴泯倾注了全部,而司念为了他所做的比全部还要多。
和司念在一起的时候司念已经追求了他一年多,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在一起,的的确确让苏继卿沉浮多年的心有了一种安定感,不得不说这种安定感让人很受用,至少足足**了他七年的时间。他和司念组成的家庭谈不上幸福,却朴拙得让人眷恋。
苏继卿说不出他对司念的感情是什么,只觉得这样过一生也无妨,直到两个月前,他听说裴泯回国了。
打算永远封存的那个人原本走了,他和另外一个人开始了新的生活时,也就再也不能容得下曾经那个人重新闯进来了。
这一个简短的消息就如同一个定时炸弹,在他和司念之间埋了这么久还是爆炸出了巨响,将他们平静的日子炸成了碎片。
或许在司念眼中,那一段时间他怪异得比中邪还要严重。早出晚归不说,十天里八天都是宿醉而归,脾气变得极差无比,对司念的态度也变得冷漠甚至是蛮横。回想起来,混账两字形容他的所作所为都有所不及。
再之后司念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裴泯的存在,那之后他们大吵了一架,他说了什么薄情寡义的话?
这么多年我的心里没有你、是因为裴泯离开了我才会和你在一起、你和裴泯比起来什么都不是、我根本不爱你……
那时候司念看着他,露出的神情他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
他亲手毁了司念。
苏继卿也不知道当时自己在害怕什么心虚什么,把司念留在家,自己逃一样地跑了,之后彻底躲了起来。他要求自己冷静,他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在他还没有得到一个答案的时候,本想约裴泯出来见一面,也许和裴泯多说些平日里不敢说的他能看得明白些也不好说。苏继卿这样做了,约了裴泯今天见面,可到了地方过了时间,怎样都等不来裴泯的人,正要打电话问问状况的时候他的手机先响了,是裴泯的号码,里面传来的却是陌生的声音,说出来的是裴泯出了意外的噩耗。大抵是因为手机里头最后一条通话记录,是打给他的。于是有了现在。
想到近些天乃至更早,早到两个月前,甚至早到七年前的秋天、早到大学的时候,每一刻点滴都能被他回想起来。苏继卿心下颤抖得停不下来。

楼主 十滴没有水  发布于 2019-11-20 22:44:00 +0800 CST  
苏继卿觉得自己做错了,可能是司念跟他说离婚的时候,也可能是自己跑进抽血室却发现来不及了的时候,还可能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一直是临走时司念那白得发青的脸还有心死般的眼神的现在。他总感觉胸膛下的哪个地方缠绵着闷痛,但不是因为裴泯正经受着的厄运。这种感觉空空的,整个人像掉进了海里,因为海广袤无际,他永远抓不到岸边,只能溺毙其中没有人能搭救。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仿佛一撞上裴泯就不会思考了一样,而且只会借此去无端地伤害司念,可分明他的本意不该如此……他从没想过自己要和司念分开,从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哪一天失去司念。可是今天,他又一次伤害了司念。说不想失去这个,又不想失去那个,用迷茫无知和等待一个答案作为借口,给自己的贪婪打了个一触即破的掩护。说到底,他是个十足十的混|蛋,做了错事又不敢付出代价,明明错的是自己却还不敢面对。到最后,他总是把司念落下。
“苏继卿。”
裴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见苏继卿没什么精神,恍惚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叫了几声,苏继卿才反应过来。
“这么快醒了,那就是没事了。”
裴泯睁眼时发觉是在医院里,回想失去意识前的瞬间便明白了发生了什么,这时想要坐起来却动不了。苏继卿看见立刻走得近了些制止他,又道:“你刚做过手术,腿还伤着,别乱动了。”
“谢谢,本来是要跟你见面的,结果一不小心……”裴泯转言,“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客气什么。”苏继卿心不在焉,低着头始终没有认真地直视对方:“我……是我的问题。”
“嗯?”裴泯听不明白,不过也不打算追问,发觉苏继卿总有走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怪异。他看了苏继卿一会儿,问:“怎么了?”
“没。”
“我没什么事了,你要是还忙就先走吧。”裴泯说得实在,言罢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又问:“是不是你和司念的事情?”他回国之后也见过苏继卿几面,甚至还见过司念,两人如今是什么关系自然是了然的。按照这样的道理而言,能让苏继卿失神的恐怕除了工作就是家人。
提起司念,苏继卿终于抬头,不过眼中神采依旧黯淡。那边裴泯见此,当然看得出自己猜了个十有八九。
“裴泯,我原本见你是——”
苏继卿思索着,竟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用这种方式寻求来一个答案,这之后到底是二中其一,还是一个没了可能只得选了另一个。他配这样给两个人施加无差的伤害吗?
“算了,没什么。”
“你约我见面,是有什么话要说啊?”
苏继卿不提起,大概裴泯自己也会忘了这回事,现下他却有了问个明白的意思。他隐隐觉得,是个很重要的事情。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寂。
“裴泯,你知道我喜欢你。”苏继卿心一横,出口就是利落些的话:“可是你呢。”
闻言,裴泯皱眉,继而转过头去避开了那个目光,眼睛里带着冷意,连原本的和善模样都荡然无存。
“你为什么还在说这些话。以前无所谓,可现在你有家庭,怎么还要这样问我。你什么意思。”
“抱歉……”
苏继卿懂了,什么都懂了。这么多年,他给自己下了一个多么大的圈套,他钻进去时懵然不知,有机会逃脱时他又亲手推开,以至于到今天还活在幻想与奢望里。
“你好好休息。”苏继卿站起身,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裴泯又气急道:“就是因为这个——你会让司念难过的!”
苏继卿怔怔地转身回来,没有想到裴泯会这样说。
“你和他结了婚,却问我会不会也喜欢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裴泯问得难以置信,“我原本以为我从前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你和司念在一起,每一天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你对得起他吗?”
“抱歉裴泯,很抱歉。”
苏继卿心痛,不是因为裴泯对他的指责,而是因为这番指责,都是为了司念而生出的不平。裴泯都懂,他却不懂装懂。用那些陈年累月的痴心妄想蒙住了自己的双眼而无视了自己最该珍惜的人。
他以为自己爱着裴泯,疯狂地爱着,也许多年前这是事实,可到现在若是再有一分的感触,应当都是爱而不得的遗憾和不甘而已,和身边日日陪伴朝夕相处的司念相比,根本轻如鸿毛。可偏偏他这个傻子,将鸿毛当做了价值连城的东西,又为了这一羽鸿毛弃了真正的珍宝。
他确实错了,错的离谱。而他犯错的代价却无情地丢给了旁人承担。他必须要做些什么挽回,不然他一定会后悔,这种后悔带来的痛苦绝不是裴泯提上行李在自己面前消失时的怅然若失那样简单。他不能一错再错了。
“我……我以后不会打扰你。”
说罢,见裴泯没有理睬,更没有看他,什么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没有必要在这里讨人嫌。自始至终他心下的后怕其实根本没有平复过,源头在哪里他要是再察觉不到,便是真的虚度了这些时光了。
苏继卿夺门而出,在医院里小心奔走一路直奔抽血室。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了,他不确定他的司念还会不会在那里等着他。而他冲进那间屋子,四顾茫然时果然没有见到司念的影子,心中顿时像是破了个洞,似有冷风呼啸着一股一股往那个洞里灌。
司念不见了。他把司念弄丢了。
是这样……司念等了他那么多年他都没能醒悟,现在他再希望司念多等他一时一刻一切似乎都晚了。
他想通了,才让司念等一等他,凭什么?
苏继卿的思绪深陷其中,双眼却忽然微微瞠开,面色僵硬地转作了惊愕,浑身上下的血都凉了大半。
他在医院怎么会遇见司念……
苏继卿想起来了,两人刚到了抽血室时他都看出来了司念脸色那样差,一定是哪里不舒服。司念到医院来为了看病,他却还按着司念给裴泯输血……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这样的念头涌现,在心中盘桓的已经不是慌,是恐惧。
正在这时身边有护士走过,苏继卿余光瞟到,立刻过去拉住了对方,把人吓了一跳。来不及认真致歉,苏继卿焦急问:“问一下,之前给裴泯输血的那个人他去哪里了?是什么时候走的?”
被抓住的护士听得发愣,消化了一下回答道:“这我不清楚,刚换了值班的人,您去问问别人吧,或者打个电话。”说完护士快步离去。
苏继卿心里急得没了脑子一样,那个护士虽然没有告诉他想要的回答,却也点醒了他。他也是傻了,为什么不打个电话。
心下想时,苏继卿急急忙忙掏出手机给司念连着打了三个电话过去,可没有一次被人接起来,这下更叫人不知所措了。
苏继卿心中不好的预感异常浓烈,不过仍描摹着些好的念头。也许他刚刚惹司念生气,即使说过等他司念也不愿听进心里,现在已经回家了也是有可能的。
司念今天执意要和他离婚,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在家里拟着离婚协议,收拾了东西打算搬走了。
那怎么行……他还没有给司念道歉,还没有告诉司念他只爱他一个人,还没有争取一个拿后半辈子补偿司念的机会,他不能让司念就这样离开。
苏继卿夺门而出,顺着楼梯下到一楼跑出医院,到停车场取了车一路飙车回家,原本四十分钟的路走了三十分钟就到了。到了家门口掏钥匙打开家门,这会儿天色早已黑了下来,再有一两个小时月亮就要挂在天空正中,所以屋子里再拉着窗帘,渗进来的微弱光线就更少了。
对着这一片漆黑,苏继卿浑身发冷。他难以想象,他晚归甚至不归的时候司念是怎样一个人独自等待他回家的。再如果等来的是一个醉鬼,一个只知道和他吵架的混|蛋,司念又是怎样独自承受的。
“司念……”苏继卿走了进来,屋中没有半分气息和温度,他又叫了一声:“念念!”
司念不在。
苏继卿把屋里头的灯全都打开,进了卧室打开衣柜,发现司念的东西都还在,一切都是整整齐齐的,可偏偏司念不见了。
司念不回家,能去哪里呢?
苏继卿急疯了,又拿出手机疯狂地给司念的手机打电话,这一次再也不是三遍,而是要打到他接起来为止。
终于,苏继卿拨通第十一遍的时候,对面接听了。
“喂,念念!你在哪里?”
对面的人估计被他语气里的焦躁镇住了一瞬,过后才淡淡吐出了几句话。苏继卿听清后,面色霎时僵住变得煞白,双眼几乎要瞪出来,心脏都似停跳了。原本以为司念接了自己电话的超生感骤然被一棍子打了回去。
手机脱了手,咚的一声掉落在地。

楼主 十滴没有水  发布于 2019-11-20 22:47:00 +0800 CST  
苏继卿觉得自己做错了,可能是司念跟他说离婚的时候,也可能是自己跑进抽血室却发现来不及了的时候,还可能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一直是临走时司念那白得发青的脸还有心死般的眼神的现在。他总感觉胸膛下的哪个地方缠绵着闷痛,但不是因为裴泯正经受着的厄运。这种感觉空空的,整个人像掉进了海里,因为海广袤无际,他永远抓不到岸边,只能溺毙其中没有人能搭救。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仿佛一撞上裴泯就不会思考了一样,而且只会借此去无端地伤害司念,可分明他的本意不该如此……他从没想过自己要和司念分开,从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哪一天失去司念。可是今天,他又一次伤害了司念。说不想失去这个,又不想失去那个,用迷茫无知和等待一个答案作为借口,给自己的贪婪打了个一触即破的掩护。说到底,他是个十足十的混|蛋,做了错事又不敢付出代价,明明错的是自己却还不敢面对。到最后,他总是把司念落下。
“苏继卿。”
裴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见苏继卿没什么精神,恍惚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叫了几声,苏继卿才反应过来。
“这么快醒了,那就是没事了。”
裴泯睁眼时发觉是在医院里,回想失去意识前的瞬间便明白了发生了什么,这时想要坐起来却动不了。苏继卿看见立刻走得近了些制止他,又道:“你刚做过手术,腿还伤着,别乱动了。”
“谢谢,本来是要跟你见面的,结果一不小心……”裴泯转言,“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客气什么。”苏继卿心不在焉,低着头始终没有认真地直视对方:“我……是我的问题。”
“嗯?”裴泯听不明白,不过也不打算追问,发觉苏继卿总有走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怪异。他看了苏继卿一会儿,问:“怎么了?”
“没。”
“我没什么事了,你要是还忙就先走吧。”裴泯说得实在,言罢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又问:“是不是你和司念的事情?”他回国之后也见过苏继卿几面,甚至还见过司念,两人如今是什么关系自然是了然的。按照这样的道理而言,能让苏继卿失神的恐怕除了工作就是家人。
提起司念,苏继卿终于抬头,不过眼中神采依旧黯淡。那边裴泯见此,当然看得出自己猜了个十有八九。
“裴泯,我原本见你是——”
苏继卿思索着,竟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用这种方式寻求来一个答案,这之后到底是二中其一,还是一个没了可能只得选了另一个。他配这样给两个人施加无差的伤害吗?
“算了,没什么。”
“你约我见面,是想说什么?”
苏继卿不提起,大概裴泯自己也会忘了这回事,现下他却有了问个明白的意思。他隐隐觉得,是个很重要的事情。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寂。
“裴泯,你知道我喜欢你。”苏继卿心一横,出口就是利落些的话:“可是你呢。”
闻言,裴泯皱眉,继而转过头去避开了那个目光,眼睛里带着冷意,连原本的和善模样都荡然无存。
“你为什么还在说这些话。以前无所谓,现在你有家庭,怎么还要这样问我。你什么意思。”
“抱歉……”

楼主 十滴没有水  发布于 2019-11-20 22:49:00 +0800 CST  
苏继卿懂了,什么都懂了。这么多年,他给自己下了一个多么大的圈套,他钻进去时懵然不知,有机会逃脱时他又亲手推开,以至于到今天还活在幻想与奢望里。
“你好好休息。”苏继卿站起身,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裴泯又气急道:“就是因为这个——你会让司念难过的!”
苏继卿怔怔地转身回来,没有想到裴泯会这样说。
“你和他结了婚,却问我会不会也喜欢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裴泯问得难以置信,“我原本以为我从前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你和司念在一起,每一天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你对得起他吗?”
“抱歉裴泯,很抱歉。”
苏继卿心痛,不是因为裴泯对他的指责,而是因为这番指责,都是为了司念而生出的不平。裴泯都懂,他却不懂装懂。用那些陈年累月的痴心妄想蒙住了自己的双眼而无视了自己最该珍惜的人。
他以为自己爱着裴泯,疯狂地爱着,也许多年前这是事实,可到现在若是再有一分的感触,应当都是爱而不得的遗憾和不甘而已,和身边日日陪伴朝夕相处的司念相比,根本轻如鸿毛。可偏偏他这个傻子,将鸿毛当做了价值连城的东西,又为了这一羽鸿毛弃了真正的珍宝。
他确实错了,错的离谱。而他犯错的代价却无情地丢给了旁人承担。他必须要做些什么挽回,不然他一定会后悔,这种后悔带来的痛苦绝不是裴泯提上行李在自己面前消失时的怅然若失那样简单。他不能一错再错了。
“我……我以后不会打扰你。”
说罢,见裴泯没有理睬,更没有看他,什么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没有必要在这里讨人嫌。自始至终他心下的后怕其实根本没有平复过,源头在哪里他要是再察觉不到,便是真的虚度了这些时光了。
苏继卿夺门而出,在医院里小心奔走一路直奔抽血室。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了,他不确定他的司念还会不会在那里等着他。而他冲进那间屋子,四顾茫然时果然没有见到司念的影子,心中顿时像是破了个洞,似有冷风呼啸着一股一股往那个洞里灌。
司念不见了。他把司念弄丢了。
是这样……司念等了他那么多年他都没能醒悟,现在他再希望司念多等他一时一刻一切似乎都晚了。
他想通了,才让司念等一等他,凭什么?
苏继卿的思绪深陷其中,双眼却忽然微微瞠开,面色僵硬地转作了惊愕,浑身上下的血都凉了大半。
他在医院怎么会遇见司念……
苏继卿想起来了,两人刚到了抽血室时他都看出来了司念脸色那样差,一定是哪里不舒服。司念到医院来为了看病,他却还按着司念给裴泯输血……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这样的念头涌现,在心中盘桓的已经不是慌,是恐惧。
正在这时身边有护士走过,苏继卿余光瞟到,立刻过去拉住了对方,把人吓了一跳。来不及认真致歉,苏继卿焦急问:“问一下,之前给裴泯输血的那个人他去哪里了?是什么时候走的?”
被抓住的护士听得发愣,消化了一下回答道:“这我不清楚,刚换了值班的人,您去问问别人吧,或者打个电话。”说完护士快步离去。
苏继卿心里急得没了脑子一样,那个护士虽然没有告诉他想要的回答,却也点醒了他。他也是傻了,为什么不打个电话。
心下想时,苏继卿急急忙忙掏出手机给司念连着打了三个电话过去,可没有一次被人接起来,这下更叫人不知所措了。
苏继卿心中不好的预感异常浓烈,不过仍描摹着些好的念头。也许他刚刚惹司念生气,即使说过等他司念也不愿听进心里,现在已经回家了也是有可能的。
司念今天执意要和他离婚,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在家里拟着离婚协议,收拾了东西打算搬走了。
那怎么行……他还没有给司念道歉,还没有告诉司念他只爱他一个人,还没有争取一个拿后半辈子补偿司念的机会,他不能让司念就这样离开。
苏继卿夺门而出,顺着楼梯下到一楼跑出医院,到停车场取了车一路飙车回家,原本四十分钟的路走了三十分钟就到了。到了家门口掏钥匙打开家门,这会儿天色早已黑了下来,再有一两个小时月亮就要挂在天空正中,所以屋子里再拉着窗帘,渗进来的微弱光线就更少了。
对着这一片漆黑,苏继卿浑身发冷。他难以想象,他晚归甚至不归的时候司念是怎样一个人独自等待他回家的。再如果等来的是一个醉鬼,一个只知道和他吵架的混|蛋,司念又是怎样独自承受的。
“司念……”苏继卿走了进来,屋中没有半分气息和温度,他又叫了一声:“念念!”
司念不在。
苏继卿把屋里头的灯全都打开,进了卧室打开衣柜,发现司念的东西都还在,一切都是整整齐齐的,可偏偏司念不见了。
司念不回家,能去哪里呢?
苏继卿急疯了,又拿出手机疯狂地给司念的手机打电话,这一次再也不是三遍,而是要打到他接起来为止。
终于,苏继卿拨通第十一遍的时候,对面接听了。
“喂,念念!你在哪里?”
对面的人估计被他语气里的焦躁镇住了一瞬,过后才淡淡吐出了几句话。苏继卿听清后,面色霎时僵住变得煞白,双眼几乎要瞪出来,心脏都似停跳了。原本以为司念接了自己电话的超生感骤然被一棍子打了回去。
手机脱了手,咚的一声掉落在地。

楼主 十滴没有水  发布于 2019-11-20 22:51:00 +0800 CST  
快夸我棒!快点!!!!!今天更了8000呢!
果然这个梗我会写很长很长……一共又一万二多了,还没讲明白呢……估计还要有一两段,毕竟追妻火葬场不能这么便宜苏小攻

楼主 十滴没有水  发布于 2019-11-20 22:55:00 +0800 CST  
天了噜,康康你们都点了什么神仙梗
安排这么多我是要写到地老天荒了(喂,先把没写完的写完好吗)

14楼 【过气明星攻x萌新粉丝受,虐攻】

79楼 【深情总裁攻x以为自己被包养受,虐受】

105楼 【书香门第累不爱少爷攻x幡然醒悟倒追王爷受,虐攻】

132楼 【别扭教主攻x忠心暗卫受,虐受】

157楼 【沙场归来忠犬将军攻x心机深沉美人丞相受,虐攻】

楼主 十滴没有水  发布于 2019-11-21 00:12:00 +0800 CST  
大嘎!明天更文哦把念念和苏小攻的梗完结掉,开始写好多人心水的105~

楼主 十滴没有水  发布于 2019-11-22 22:52:00 +0800 CST  
会更的很晚很晚,凌晨那种,都早点睡明早就能看见了

楼主 十滴没有水  发布于 2019-11-23 21:24:00 +0800 CST  
(三)
听过电话后,苏继卿以为自己死过了一次,或者说如果他当时死了,能换司念一切好好的,他大概还会觉得自己占了上天一个大便宜。
对面接起电话来也是急匆匆的,第一句就问他是不是裴泯的家属,之后不等他回答,就继续说裴泯胃溃疡性穿孔伴有出血,切除了三分之一的胃,手术过程中病患还出现了呼吸衰竭的状况,现在转进了ICU观察,如果方便的话请他尽快到医院来一趟,其余的状况和更细枝末节的事也没有再多说。
苏继卿赶回医院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热汗,冲进医院的时候千般万般小心才没有撞到人,亏了半夜的医院冷清许多已经不是人来人往。到了ICU病房外苏继卿还是冒冒失失的,叫护士站的人马上拦了下来。
电话里的话听得他晕了头,差点由着浮躁驱使了自己四处闯祸,这会儿被人阻拦才略略喘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话说得不要太混乱。
“我是司念的爱人,他在哪个床——他怎么样了?”
“现在不是ICU的探视时间,不能放您进去。”这里的护士做事麻利,捕捉到病患的姓名就开始拿着记录本翻找:“他刚做完手术不久,需要在这里观察一段时间,明早要是一切稳定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了。普通病房也有探视的时间限制,您要注意一下。”
“谢谢,谢谢……”
苏继卿有些恍惚,跑来了却见不到人,心总是高悬着一刻也沉着不下来。不知所措间又听对方说:“我帮您联系一下医生吧,患者具体的病情和术后注意事项需要告知您。”
对于护士的帮助苏继卿感激不已,依照着她的提醒,苏继卿离开ICU病房外找到了给司念主刀的医生所在的科室,进门时还蹑手蹑脚的,心虚的模样活像是犯了大错一样。
“司念家属,是您吗?”
“对,我是他爱人。”
说完,苏继卿见那个医生抬了下头,皱着眉好好打量了他几番,好像是在怀疑话里的真实性。
“要是亲属关系,还是希望您能够多关注一下患者平时的状况,出了事至少要找得到人。不要做个手术连病危通知书都是患者自己来签。”
“是……”医生的话非常平静,苏继卿倒真能听出责备的意思,想到司念一个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独自承担生死,自己却在关注着别人轻微了百倍的伤势,就不由得心疼,疼得像是要裂成几瓣:“是我没上心,叫他一个人受苦,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是要好好照顾一下患者,身体实在是太差了。”医生没有时间考究这个人是不是言出必行,只在手中翻看着关于司念的病例:“除了家属,叫病患自己也上点心。各项指标基本上没有合格的,又是营养不良,又是高烧三天以上不退,就算没有胃穿孔这回事也不正常,这种状况还抽血300cc?这不是找死吗?好在手术过程中有惊无险,明天看看情况,应该问题不大。”
“您能说得再详细些吗,我……”
医生看了看他,对这种追问似乎表示满意,真的说得仔细了一些:“患者今天做了胃镜检查,为了确认是否可以排除他患癌的可能。”
“您说——癌?!他会……”苏继卿大骇险些站了起来。
“别激动,听我说完。”医生摆了摆手叫他安定,依旧不紧不慢:“从结果来看,是良性的可能会比较大,不过手术方面没有选择保守治疗,为了制止癌变的可能,切除了三分之一的胃。住院一段时间观察一下,再看看检查结果。不过即使没有癌变,胃穿孔伴随出血也已经相当危险了,治疗不及时死亡率也很高,作为家属必须重视。术后修养主要是饮食方面,冷烫油辣之类的食物不要沾,不能喝酒,情况稳定的话三到五天可以进食,少食多餐。还有,心情也很重要,不要让患者心情起伏过大……”
医生嘱咐起来事无巨细,苏继卿也是命好,难得碰上这相当有耐心的医生,对一个不负责任的家属还能说出这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苏继卿一应记了下来,最后医生反问回来,问他还有没有不清楚的地方时他都已经哑口无言,只会点头示意自己全都听懂了。
“如果患者到明早各项都能保持稳定了,就没什么大碍了,会转入普通病房。”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苏继卿很关心这一点。
“不好说,不过多睡一段时间对他有好处。”
说完,医生站了起来,将病历夹放回了后边的柜子里,要说的话应当都说完了。
苏继卿恍神看了片刻,而后面色自顾自地尴尬起来,与医生说了句谢谢之后退出了屋去。
ICU病房的门不能让他进了,夜里医院也不能留闲杂人等,可苏继卿不敢也不愿离开司念太远,所以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不走,外面西北风刮着也没有一点阻碍。
天冷,冷就叫人清醒。
苏继卿自问,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机会能让自己冷静清醒地冥想一阵了,正有一夜的时间留给他,这些时间对于他说成是如获至珍也不为过。
他还没见过司念,只怕当时就见到,看见司念因为自己受苦的模样,他非要当场又陷入崩溃不可。
之前医生的话,看似安慰,可听了却让人心里后怕,怕极了。
他知道司念的身体一直不好,冻着热着都会不好受,平时注意着些倒是不要紧,可他万万没想到,因为裴泯的原因,他已经将司念弄得遍体鳞伤。明知司念身体弱,见了也漠不关心地拉他来给裴泯供血,而他在裴泯的手术室门口为了裴泯焦心的时候,司念在鬼门关,在和阎王爷讨价还价。是他把司念丢下的,是他亲手把司念往死亡线上推。
苏继卿回想,和司念在一起生活的这些年都是怎么对待司念的。
不断地接受、享受着司念对他的好,用这些来给自己上着一帖接一帖的麻药,想着或许他和裴泯在一起就会是这个样子,甚至可以比这更为幸福。他沉沦在这种生活中,这么多年,他竟然由着自己都活在了幻梦之中,看不清什么叫遥不可及,看不清什么叫当下现实。
他没有叫司念替代了裴泯的名字,也没有叫司念替代了裴泯的脸,而是比这更混账地让司念的灵魂在自己面前成为了裴泯。
可是裴泯对于他而言又算什么?见证自己感情失败的过去式罢了。他对此耿耿于怀,念念不忘,以至于他过上了平静的生活却还是能被裴泯的出现打乱了阵脚,而裴泯一被重新提起,他的心里就全然不记得司念又是哪一个了。
他对不起司念。司念的爱恋,实在是所托非人了。
苏继卿,该清醒了。他这样在心中对自己说。
他一蹶不振,对自己不离不弃的人是司念;他在外奔波,永远在家中给自己留灯的人是司念;他偶尔小病小痛,整夜不眠不休照顾他的人是司念。都是司念,他的生活中充斥的身影,是司念。不是裴泯,不是那个只存在幻想中的人。
这样好的司念在他身边,他却错过了他那么多年。他的司念。
对司念,他会感到心痛却屡屡无视,分明牵挂的人早就近在眼前,却总想着够不到的人。他这个彻头彻尾的傻子。爱上了司念但懵然不知,还用对旁人虚无缥缈的寄托来彻头彻尾地伤害自己真正的爱人。他不仅傻,还浑。一个人渣也不过如此。
苏继卿想,他实在是应该庆幸,庆幸司念还活着。如果今天司念丢了命,他实在是想象不到自己会怎么样,或疯或傻,还是带着无尽的懊悔跟着去死?这些结果都太便宜他了。
要给司念道歉,告诉司念,苏继卿爱他,苏继卿心里从来都只有司念一个人。不论司念信不信,不管司念会不会原谅他,他也要用后半辈子好好对司念,用较之从前司念对他十倍百倍的用心用情去给人一个交代。


楼主 十滴没有水  发布于 2019-11-24 00:42:00 +0800 CST  
第二天天色大亮,苏继卿就拍拍屁股上的灰从台阶上起来窜进了医院里头,一站起来的时候两腿一阵阵发麻,不过跑上了楼也就跑开了,站在ICU病房的门口一等就等到了十点。
苏继卿接起电话的时候还会觉得心惊肉跳,司念不在他的面前,一接起电话就生怕里面传来的声音像昨晚一样恐怖,说司念出了事,因为他出了事。
握着手机,苏继卿平复掉心中那些无用的杂念,对着话筒喂了一声。
“苏先生,病人司念刚刚转到了普通病房503。请您留意一下探视的时间。”说完对方就把电话挂断了。
苏继卿愣了一会儿神,随后就是提在悬崖边上的心坠落到了半山腰一样的感觉,他长吁了一口气,转道跑去了司念刚刚挪去的病房。普通病房外来往的人明显要比ICU的人多,尤其是这个时间点。苏继卿在住院部绕了个大圈,最后花了些工夫才找到了那间病房所在。
病房里有三张病床,司念在最靠门的病床上,以至于苏继卿心下没底,透着门上开的玻璃往病房里面窥视时竟看不到司念的脸。
苏继卿轻手轻脚推开了病房的门,走进去,见最靠窗那个床位上正在看报纸的老人听见动静抬头看了过来,大抵是陌生的原因,所以一直把目光落在苏继卿的脸上一时没有挪开。苏继卿见了,礼貌地对他一欠身,手一指还在昏睡的司念。对面的老人也很和善,见此对苏继卿淡淡地笑了笑,随后没有说话,低下眼皮接着看手中的早报。
病房里无人再理睬他,苏继卿安下心来,转过身去,目光对上了司念平静的面容时,心中沉浮不定的气息忽然瞬间被抚平。苏继卿在原地站了很久,怔怔然凝视着司齐的脸,周围都安静了下来,他的心也平静了下来。这种感觉,曾经每一天回家看到司念他都能感受到,可偏偏他不以为意,习以为常后一旦落空,贪婪的人就变得空虚,譬如这样的时光,他很久没有享受到了——自从裴泯回国,这样安静的景象就成了奢望。
苏继卿从一旁搬了把凳子放到了窗边,放得离司念很近,之后静静地坐了下来,握住了司念露在外面的手。
他的目光从未自司念的眉眼间离开,看多久也看不够。苏继卿想着,他应该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的端详过司念,他怎么就不能早些花点时间,好好地看看司念?
司念的手很凉,摸上去全是坚硬的骨头,瘦得很,叫苏继卿心中一抽。他的脸也苍白得过分,压在被子下面,枕着洁白的枕头,都快叫人和物融为了一体。即使睡着,司念还是微微地皱着眉,脑袋微微偏向了一边,不知道是不是昏睡着也在承受着疼痛,叫他这样难受。苏继卿心痛得像是被人用刀剜去了一块一样。
他把他的司念折磨成了什么模样。
“念念……你要好好的。你醒过来随你怎么办……”
苏继卿拉着司念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地亲吻着,又不时用脸颊去摩挲司念手背的肌肤。不知不觉,苏继卿口中一咸,惶然回神,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哭了,发现过后,内心的愧怍和恐惧在这时候如洪水决堤,泪水开始止不住往下掉,全然不受控制。可苏继卿看着熟睡的司念,生怕吵到他,只得空出一只手来紧紧地捂着嘴,不叫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就剩下肩膀随着抽噎顶出来的浊气一下下颤抖耸动着。

快到傍晚,司念开始发起了烧,虽然是低烧却还是不可忽视,不能用退烧药,只能物理降温。苏继卿在一旁战战兢兢,拿着一块手巾又是蘸酒精又是投凉水地来回试着用,还不忘了拿着勺子给司念一点点喂着温水,如果司念喝不进去的时候还要用棉签蘸着水把唇边打湿,最后屋里屋外苏继卿倒把自己忙出了一身热汗,觉得差不多了,才坐下来把司念抱在自己怀里,把被子全掖紧了给司念捂着,总算到了八点多的时候温度降了下来,惹得苏继卿在心里一阵谢天谢地,再之后更加小心地看护着司念,生怕他再有什么闪失。
司念是三天之后的下午才醒的,醒的时候正巧苏继卿不在边上守着。
这些天苏继卿只忙着照顾司念,这种照顾是时时刻刻在旁盯着,就算离开一两分钟去上个厕所都害怕会有什么闪失,这样神经质一样的状态大概持续了两天,而后苏继卿才开始后知后觉地劝自己冷静,想着别到时候司念醒了,见到的却是一个神神叨叨不知道是疯了还是傻了的人,那大概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自前一天晚上开始,苏继卿心下虽还因司念迟迟没有醒来而紧张着,却也会做些正常人该做的事了,不会连饭都不敢抽时间吃。于是有了今天,苏继卿想着司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他就回家去拿了一些司念住院用得上的东西,还顺路买了个可以保温的饭盒去。
果真不成想,这个空档司念醒了。
司念一睁开眼,满世界都是白的,要不是他还能确定自己没有被烧傻恐怕就以为自己已经被出大殡了。
头还有些疼,不知道还有没有在发烧。司念想着动了动脑袋,看着自己的床边放的凳子上空空如也,心里一口气顿时泄了。
他还有什么可以期待的。
司念咳了两声,倏忽觉出嗓子里干得直冒火星子,正想撑起身来倒一杯水,可刚一动,扯到了刀口,司念还没反应过来就疼得一咧嘴又倒了回去。
“快别动——小伙子,要做什么?”
司念眯了眯眼循声看去,窗子没有拉帘,午后的光还是很刺眼的,他仔细辨认了半晌才看出和他说话的,是隔过一个床位、靠窗的病床上的老人先发觉了自己的异常,而后好意提醒的。
他还有些没缓过劲儿,那老人已经招呼了陪在床边的老伴过来看看。老太太岁数不算小了,但腿脚不错,几步走到了司念窗前,手扶上司念的手臂好好把他打量了一番,面容很是慈爱。
司念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却也勉强笑着唤了一句:“阿姨。”
“怎么了孩子?是要喝水吗?”
“啊……嗯。”司念颔首。
“你等着别乱动,我去给你倒点儿。”说着她拿上司念那边床头柜上放着的玻璃杯走了回去,不一会儿回来时手中的杯子中多了温水,还隐隐地飘着热气。老太太又看着司念躺平不方便,将病床摇高了一些。
“谢谢您。实在抱歉,还麻烦您……”司念把杯子焐在手中,眼睛竟然有点酸,心里头微微熨帖。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她无所谓地笑了笑,正要坐下来多说些什么,却听远些病床上的老人插话道:“小苏那孩子上哪儿去了?”
“你管那些干嘛!人家临走前说多少话求咱们帮忙照顾一下,还不是你一会儿要看报一会儿要吃橘子的——这孩子醒了要喝水我都顾不上!”
“阿姨……您——”司念夹在中间一脸尴尬,想劝这二位不用为他的小事拌嘴,可不知道怎么说。
许是发觉自己旁若无人的有些失态,老太太转回头来有些抱歉地望着司念,安慰道:“我平时跟你叔叔就这样。”
说罢,那病床上的老人也不敢吭声,接茬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报纸。
“阿姨,您陪着叔叔吧。”
“让他自己待着没什么的,我也没离的多远也不是看不见。过会儿小苏就回来了!你这两天没醒可不知道给那孩子急成什么模样了,我瞅着人比我刚见着都瘦了。你们这年轻的小两口儿可不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之前含糊过去了司念还没在意,这时候被眼前的人着重提起,他却听得愣住了。
苏继卿吗?
这怎么会……他不是应该寸步不离地守着裴泯才对吗。

楼主 十滴没有水  发布于 2019-11-24 00:45:00 +0800 CST  
正蒙着神,病房的门就被人轻轻推开。依着往常的习惯一样,苏继卿进来之前会先探头进来查看屋里的病人是不是都在休息,尤其是仔细看看司念有没有醒,而后再能轻则轻地走进来。可今天不同了,苏继卿往里头一斜眼,竟看见司念清醒地半躺在床上,心跳的速度都霎时变快了,砰砰砰直撞得人胸口疼。他也顾不得其他人都在干什么,快步走到了司念的床边,望着司念一脸欣喜庆幸,像是如蒙大赦一样快要哭出来:“念念!你可算醒了,太好了……”
“真是不禁念叨,说来就来了。”老太太面露喜色,跟着站起来把床边让开。
苏继卿把手中提着的包丢在一边,又拿起一袋从超市顺路买来的苹果递给了她,说了不少感激的话,对方左推右推推不掉,最后才收下。这个过程,中间那个床位上的妇人还在收拾着出院的东西,这会儿停了下来皱眉看着几人,没有说话却眼色透了几分轻蔑。
待到这片刻喧嚣过去,苏继卿拿手背蹭了蹭鼻子,空气一冷一热的还叫人不能马上适应,鼻子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不舒服。等到他转过头看向司念时,见司念不知道什么时候默默地把头偏到了一边,眼睛全然没有看他。
“念念。”苏继卿坐了下来,想要去拉司念的手,可发觉自己从外边回来手还冒着凉气,故而放弃了这个举动:“念念,现在怎么样,还难受吗?你真是吓死我了……”
“是吗。”司念虽然说话了,可言语淡漠,更没有转过头来:“是裴泯又出了什么事,要输血还是要捐献器官?你直说就好,不需要故作关心,还吓死你了……我是死是活都无所谓的。”
“念念……”苏继卿语气说得极软,终还是着急地握住了司念的手,即刻就被司念挣开。苏继卿心里难过,急忙解释:“念念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不该辜负你。裴泯怎么样都是他的事,我不管他,我只想着你——你相信我。”
“苏继卿……我们离婚了。”司念沉默,最后淡淡地低声说道。
“我们——还没办过手续呢。”
“手续重要吗?”司念终于肯转过来看着苏继卿,可那个哀怨的眼生叫苏继卿与之相对时心惊不已。
苏继卿被问住,之后忙接道:“念念,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是傻了疯了才会觉得自己还爱裴泯!可是现在他的一切再也和我没有关系了——你相信我,求你了念念,我爱你,你知道我……我爱你。”
“爱我?”司念紧紧地盯着他,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难以置信:“苏继卿,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的确,我以为我们相爱地生活了那么多年,可到头来,你对着我说爱人说的话做|爱人做的事的时候……脑子里还不一定在想着哪张脸呢吧。我想想就觉得恶心!”
“念念,我没有——我心里真的只有你,只有你。”
“行了苏继卿,何必呢。”司念说着忽然顿住,继而想到了什么可能。他了解苏继卿,可是他猜测出的答案让他更难以接受:“还是说你又被裴泯彻底拒绝了,你又掉过头来想起我了?你把我当什么?”
他所闻听的,苏继卿爱着裴泯,可裴泯似乎并非如此,而苏继卿前段时间拿酒把自己灌得几乎天天烂醉,只怕也是为了裴泯是他难以追求到的人才苦恼得让他悲观至此吧。如此看来,苏继卿这时的做派只怕没有那样肤浅。
苏继卿百口莫辩,见此,司念也快要没有力气说话,便想着早早说完早早清净,替他说:“苏继卿,要是你可怜我,心里觉得愧疚,那大可不必。跟你身边耽误这么多年,算是我司念傻。要是你的裴泯没有给你留下一点希望,所以你掉过头来想要找我,你——”司念说着,心下难掩悲恸,可却不愿再在苏继卿面前流露出什么脆弱,生生忍着。
“不是的念念……”
“你走吧,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念念你相信我——”
“我从前就是太相信你了。”司念打断,“可实际上呢。如果不是裴泯走了,我又算个什么?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我喝醉了,什么胡话都说得出来!”
“我只听说过酒后吐真言,没听说过什么胡不胡话的。”他看着苏继卿,眼中平静得像一潭静水:“苏继卿,话说出口了,是收不回去的。”
“念念……”
两人的言语不断地纠缠在一起,继而又相互剥离,最后又会缠成一团乱麻,故而谁的意志都没有被打破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彼此为难时,病房的门又被人从外推开,中间床那个妇人的丈夫趁这时走了进来,见自己家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也不怎么吭声,背起包来就往出走,那个妇人紧随其后。
走到门前经过司念的病床时,那妇人嫌恶地打量了司念几番,满面横肉地讽刺道:“行了!人家都低声下气给你道歉成这样了你还怎么着啊——一个大男人这么矫情!”
“你哪儿那么多闲事管!赶紧走!”
那夫人被前头走的丈夫低声训斥,心下憋了股气,闭上了嘴瞪了司念一眼,而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现在的人,说话怎么都这么难听了!”靠窗那边住着的老人从来就看不惯那两口子,现下更是愤愤不平,可也没有用,越是这样的人只怕越听不进别人的好赖话,说多了都是叫自己平白添气受罢了。最后摇了摇头,招呼自家老伴推自己出去晒晒太阳。
却说方才,司念听了那妇人的话之后脸色一僵瞬间变得煞白,心里就像是被堵了一团什么东西一样,继而就是涨的他心口开始疼痛,开始压抑不住颤抖的喘息。苏继卿没揪着那嘴欠的人,跟着骂了句什么,回头就看见这等情形,心也被提了起来,连忙凑了过去:“念念,你别听那胡说八道的,我没——”
啪——
司念眼睛直直地瞪着前方,抄起手里的玻璃杯就往地上一甩,杯子狠狠地落了地顷刻崩成碎渣子。
“念念!”苏继卿吓坏了,来不及管其他就去捧着司念的手查看:“烫着没有啊?”
“你滚!”
司念把他往边上一推,这么大的动作又是用了十足的力气,刀口被扯得几乎变了形。司念腹上一痛,这下疼得剧烈,忍不住痛哼了一声,额头上薄薄的盖了一层冷汗。
刚刚醒过来时胃里就有些灼痛,见了苏继卿就更是一阵阵难受,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胃疼还是刀口的伤裂开的疼。司念的手按在胃上控制不住用力,整个人都蜷在床上颤抖不止。
“念念!不能按着——”苏继卿大惊失色,立刻伸手按了铃,扶着司念的身子把他抱在怀里,把司念的手拉开替了自己的手上去,但也是只敢用温度暖着,生怕没轻没重地揉得叫人更难受。
司念并没有再推开他,起初苏继卿还只以为是他疼得没有力气,所以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帮司念拭去额头的冷汗,或是拍拍肩揉揉头发轻声安慰着,最后实在没招了,就低下头去亲亲司念的发顶——这些天他也都是这样做的。
可是这样过了片刻,苏继卿发现了不对劲,低头仔细去看司念的脸。司念不知怎的,把头埋得很低,叫人一时看不清表情,苏继卿费了好大力才看得仔细了些,可看分明了即刻胸口一窒。
“念念!”
司念红着眼,不带任何抽动地在他怀里静静地哭着,只留着眼泪却没有发出分毫的声音。
“念念,怎么了!你别哭好不好……都是我的错,你难过就打我骂我,你怎么样都行,可是你——”
“苏继卿!”
司念忽然抬起头来对他嘶吼。
“你混|蛋!”他整个人还在发抖,脸色白得不像话,眼角殷红,眸子里水汪汪的不断往外溢着泪,看着让人心疼极了:“随便一个人都可以那样说我,他们知道什么!是我矫情吗!”
“不是的念念,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苏继卿把他抱得紧了些,“他们都在胡说,念念是最好的,怎么会像他们说得那样——没事了念念,不要想了。”
苏继卿说着,心痛如绞。
他的司念,从前是一个怎样温文和善的人。从来不会对人冷着脸,平时哪怕生了他的气过后也依旧会给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可是现在,司念气愤时除了憋在心中便是打破一只杯子,也再也露不出开怀的笑容来。人要怎样,才能成了这副模样。
都怪他,都是他害的。他的司念承受了太多非人的痛苦。
苏继卿又接连不断地说了好些话,司念最后不知是平静了下来还是疼得没了力气,僵直的身子逐渐软了下来靠在他怀中。护士进来时,两人正是相互依偎的模样叫人看见一怔,一时发不了话下不了手,还是紧随其后的医生沉声说了句责怪的话,苏继卿才肯放开他。
过后,苏继卿被一个医生两个护士连番驱赶,而司念闭着眼没有任何表示,他心下失落,心想着司念怕是高兴他走还来不及,只得灰溜溜地跑到病房外等着,留医生和护士在病房里对司念一阵摆弄。
苏继卿不愿离开,连视线都不愿意离开,扒着玻璃窗子往里边看。
脖子应该会抻长一寸吧。

楼主 十滴没有水  发布于 2019-11-24 00:47:00 +0800 CST  
晚安大家,我果然还是会超预估爆字数……这章又八千多字没刹住车,而且没来得及烂尾就该再来一更了……我的愿望:我要写短!
在此立誓,再一更一定写完这个梗!

楼主 十滴没有水  发布于 2019-11-24 00:49:00 +0800 CST  
血淋淋的事实说,发前还是得捉捉虫写错人名真的尴尬

楼主 十滴没有水  发布于 2019-11-24 01:19:00 +0800 CST  
这周的十滴水被各种论文,演讲,演出淹没了

楼主 十滴没有水  发布于 2019-11-26 17:11:00 +0800 CST  
消失了几天,回来了。明天晚上更

楼主 十滴没有水  发布于 2019-12-02 23:37:00 +0800 CST  
开贴第一楼就说我绝不弃坑绝不弃坑。拖更是学业会有多的时候没有办法,经常避免不了拖,所以感谢不离不弃,欢迎催更。但是别因为一周没出现就说坑了。学生党,周更才是常态,多更是我能挤时间,是例外。
划重点:本人绝不弃坑

楼主 十滴没有水  发布于 2019-12-02 23:40:00 +0800 CST  
(四)
好在司念的刀口已经在渐渐恢复,这一次虽有几次扯动好在没有开裂也没有出血,说得上是幸运了。可苏继卿心下也没因这一点庆幸而放心,在病房外头低着脑袋面对着出来的医生,眼睛时不时想往病房里面瞟,可这个角度他什么都看不到,最终只得放弃。而医生自然不会管人家的家事,医病罢了。看这情形不曾对苏继卿这个做家属的有过多的懊恼之意,只是絮絮叨叨又嘱咐了好些话,再刻意提醒几句要多照顾病人的身体和情绪罢了。
从苏继卿被轰出来到现在医生护士断断续续的走了,中间大概有一刻钟的样子,那之后苏继卿还在门外头忐忑着站了一段时间才敢推开门,在门口进来了半个身子悄悄打量了下司念的脸色,结果却见司念闭着眼,看似是熟睡了的样子,倒是叫苏继卿微微地松了口气。只不过这么短的时间,虽说司念身体还需要调养恢复,精力不会太好,但也是一连沉睡了多日才醒来的,方才生了气,又被医生一通摆弄,大概也不会这么快就又睡着了。
这般想来,苏继卿估计着司念大概只是闭目养神,或者是怕他再回来说些叫人心中不舒服的话,更或是不愿意看到他一眼,干脆闭着眼休息任怎样都不理。所以,苏继卿诚惶诚恐地走了进去,默默坐回了窗边的椅子上,只看护着司念,不再说话不再乱动,以免招人烦躁不悦。且不说他不愿再叫司念因他而生气伤心,单单提到司念现在的状况不能有过大的情绪起伏就足够吓住苏继卿,叫他不敢再冒冒失失的。
苏继卿到了这事上倒是不傻,猜了个七七八八。司念的确没睡着,闭着眼休息罢了,而且大概是因为封闭了视线后听觉就比平日里敏锐些,苏继卿什么时候开门回来,什么时候坐到床边的,整个过程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没逃过他的耳朵。
不得不说,司念心下乱得很,因为方才苏继卿说的那些话,也因为自己为苏继卿的话而失态,还因为他不愿苏继卿去又复返的时候苏继卿果然回来了——全是因为苏继卿。
司念明确的记得曾告诉自己很多次,世界上没有人是离开谁就活不下去了的,苏继卿没有那么重要。可如今见到了,那些话大概没起什么作用。除了在此时还能打乱他的心思。比如像是碰倒了一个玻璃花瓶一样,不仅水洒了出去,连瓶子也碎成了玻璃渣,说是祸不单行似乎不准确,总之是很糟糕就对了。
果真是心里乱了,以至于胡思乱想到这种程度,可是究竟在想什么司念自己也说不好。
可能是因为从前爱得深,过后又恨得深,以至于想要把任何一种感情从灵魂间拔除都变得异常艰难,无论怎样苏继卿于他都不会在瞬息之间成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是爱是恨恐怕都放不下。
“苏继卿,你走吧。”
司念的思绪陷入了某种怪异的鬼打墙之中,哪条路都找不到一个出口最后回到原点。这般不知道多久之后,司念认命地睁开了眼,这是在他醒来过后第一次正视苏继卿的双眼,眼中的色泽平静无波。
“你其实没有多在意我,我也不想再爱你了。就此结束其实没有什么不好,你不用继续耗在这里。”说着,他见苏继卿面色忽然又急切起来,但他不想听,再而打断:“等我能走得出——明天,明天办了手续,两不相欠。”
“念念……我们不要离婚,不离婚好吗。”
司念闻言嘴不自觉抿起,面色微愠:“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念念。”苏继卿努力叫自己不要心急不要逼迫司念,可他怎么能听司念的话,两人就此断了所有关系重又成为陌生人,他放不下:“念念,让我照顾你好不好?你现在在医院不能没有人照看,我实在是,实在是不放心。”
司念无谓地笑了出来,认真地打量着苏继卿,想找出他此时说话违心的端倪:“不放心吗?”
“念念,我没有资格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可这是我的真心话。你相信我。”苏继卿低着头,听着司念那轻飘飘的疑惑就心痛不止,以至他无从面对司念的自嘲。
“有你,我不见得能好起来;没有,我也未必能不好到哪里去。”
司念静静地望着苏继卿。两人相比之下,司念没什么可避讳的。苏继卿说那些是他的真心话,可司念回报的这一句又何尝不是。他们之间最终是什么结果,又有什么关系呢?是好是坏,司念根本看不到未来,也不想看了,踮着脚太久已经看累了。
“随你想怎样吧。别纠缠,别说那些演戏一样的胡话就好了。”司念说罢,把脸转过一边又闭上了眼。
眼不见心不烦。
苏继卿无暇理会也没有再想着和司念辩白,一时他们若都不松口只怕会越加恶化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司念觉得他是在演戏,在说什么胡话,姑且先由着司念吧。毕竟他从前将人伤害得体无完肤,一转脸又空口白牙的海誓山盟,说些爱啊恋啊的话,谁能立刻当真?
所以这时,司念的话已然是最大的让步,叫苏继卿喜出望外,趁着司念闭上了眼之后咧嘴对着对方呆呆地咧开嘴笑了片刻,随后意识到了更重要的事,立刻起身,倒也小心翼翼没发出很大的声响吵到司念。
谁知刚一站起来,司念听着动静以为他终于肯走了,出声道:“走时带上门,冷。”
“哦!”苏继卿也没理会司念第无数次话里话外轰他走,只暗骂自己进来时疏忽,竟给屋门留了个缝隙,虽然医院里各处恒温但还是会漏风进来,于是立刻把门关好走到了床边:“念念,还冷吗?难受可要告诉我。”
苏继卿说得疼惜,眼睛里也满是关怀的,即使司念不愿看见。他说着话,还去握了握司念露在外面的手,哪怕被司念察觉立时挣开,也碰到了那冰凉的温度。
手还停在哪里,苏继卿皱了皱眉,想替人暖一暖却也知道好歹。司念不愿理他更不愿他触碰,他也不执意如此。苏继卿蹲下身把床边的编织包拉开,从里面轻声翻出了一个新的热水袋,是灌水的那种。
本来他记得家里有一个,但平时他不怎么用到,用也都是司念灌好了水递过来给他的,所以放在哪里他根本找不到,所以回来的路上去了趟超市,除了买些水果,还填补了点用得上的东西,这个热水袋是其中之一。
暖壶里的水是苏继卿出门前打好的,这会儿里头的热水灌进热水袋里,抱着暖和也不会很烫手。
苏继卿慢慢把水灌到七八分满,拧上了盖子,掀开了一点被角,给司念塞到了被窝里去,而后又转身去摆弄身后桌上的保温桶。

楼主 十滴没有水  发布于 2019-12-03 19:11:00 +0800 CST  
感觉到裹着寒意的被子里塞了个暖暖和和的东西,浑身虽还是阵阵发冷,但仍能发觉热气蔓延,正在一步步将冷意取代。
司念没有睁眼,只眯了个模模糊糊的缝隙看去,苏继卿背对着他不知在干些什么。俄顷过后司念也就没了兴致,依旧懒懒地闭着双眼,而后将暖水袋往身旁敛了敛,却没有将温暖抱住来抚慰一番自己冰凉的双手。
过了片刻,苏继卿将两层的保温桶打开,里面是一碗稀粥,还有两叠小菜,此时还冒着热气。
苏继卿不是什么家中的劳务都不懂的,至少熬个粥炒个菜这种事对于他尚且不算生涩,不会让他手忙脚乱。从前如果司念忙些或是不在家的时候,他倒能做到照顾自己,所以今天回家趁着收拾东西需要时间,想着万一司念醒了,不能一点东西都不吃。现在想来,或许是有所感应,粥做了,司念也真的醒了。
因为司念刚做完手术没有几天,更何况是胃切除的手术,所以进食要格外小心。苏继卿不敢把粥熬得太稠,所以比平时少放了米,但煮的时间很长,里面的白米早已软烂,司念吃起来应当会省些力气。
饭平日里做得,可这一次苏继卿前所未有地用心。
“念念,睡着了吗?”苏继卿将东西放在了床头的小桌上,低声说,还怕司念这会儿真的睡着了会被他一句话吵醒。
司念没有睡着却也不想理睬,将被子又向上拉了拉,把自己裹了起来,弄成了一副他真的要开始睡觉了的场面。
原是还在生气的人,苏继卿看了竟然觉得这一幕有些难言的可爱,却没敢真的笑出声。司念可是好不容易不再赶他走的。
“念念,要是没睡着,先起来喝点粥吧。空腹太久会难受的。”
这些天司念输了一些营养液,维持倒是可以,但终究不能全靠这些不吃东西了。
“念念?”
苏继卿说了好些,司念才忍无可忍转了过来,将苏继卿手中的粥拿了过来自己就着碗边喝了起来。
“烫!念念,慢点!”苏继卿看得心惊,先是怕粥被他抢走会泼洒出去,后是怕不给给他吹温一些这样急地喝进去烫着不说,对胃也不好。所以在一边有些聒噪地提醒着。
司念自己哪里会不知道分寸,喝了小半碗就撂在桌上,一转身又把被子一盖闭上眼真的准备睡了。
苏继卿没指望他都喝进去,毕竟他还需要恢复,骤然进食太多恐怕不是好事,所以见此也算能放心了许多。
“念念,你要是想睡,我替你把床放平一点吧。”说完,苏继卿没打算听到回音,去把床摇的角度大了一些,但没有完全放平,还是怕司念吃完东西就躺着会不舒服。
收拾得差不多之后,苏继卿安生下来,见司念这会儿大概是真的睡着了。他撑在床沿,俯下身自凑近,生怕因为呼吸扰了司念熟睡,所以不自觉屏住气,静静地贴近了片刻。司念的呼吸声很平实,也均匀,应当是睡着了没错。一场大病刚做完手术,身体没有恢复,这会儿多休息也好。
苏继卿轻手轻脚地给他掖了掖被子,而后坐了下来,看着司念沉睡的模样怎样都看不够。
比起前几天,司念的气色好了一些,睡着时神态安详,好好养着应当会好起来。
一连几天照顾司念,再加上之前,苏继卿精神紧绷,这时候略略松懈,坐下来歇了片刻顿时倦意涌上,可仍旧不敢阖眼,支着头靠着桌子醒着神。
过了很久,苏继卿眼前朦朦胧胧的时候听见床上的司念咳嗽了两声,他清醒过来,见司念侧了侧身子,手揪在枕头一角,眉心微皱,时而无意识地低吟两声,不知是哪里难受。
苏继卿心中一紧,坐直了伸过手去拭了拭他的额头,温度倒还正常。没有发烧,什么原因应也不难知晓。苏继卿搓热了手,伸进被子里去,发觉司念不知什么时候将热水袋抱在了双臂之间,他碰到时还愣了愣,但来不及管这许多,去碰了碰司念的腹部。哪怕抱着热水袋,衣服里的皮肤也还是凉凉的,有一点点鼓胀发硬,应当还是因为进食的缘故。
发觉不对,苏继卿不敢怠慢,拉着椅子坐近了一些,将手轻轻覆在了司念的上腹,避开了伤口,开始缓缓地揉抚。他不敢用力,怕刀口裂开,或是弄疼司念,所以尽量用手掌的温度去熨帖司念冰凉的胃,一下一下抚着帮他减轻些痛苦,能舒服一些是一些。再者方才司念好不容易吃下了东西,要是吐出来还是伤身体,再之后让他一点点恢复进食就更难了,到那时就更不必提怎样让司念尽快恢复了。
苏继卿一刻没有放松地给司念揉着肚子,中间似乎是难受得紧了,司念有些想要躲避那只手,而后自己的手却护在腹部要往身体里按。苏继卿怎么能由着他没有意识地胡乱动作,故而另一只手也就没闲着,挡着司念的手不叫他动。
“念念,别自己按着,乖。”
苏继卿低声安慰,手下也没停,片刻过后竟听司念呢喃着说了句什么,他一开始没注意也就没听清,等到反应过来时才知司念好像是在说话,于是凑近过去仔细听。
“难受……继卿。”
苏继卿听着猛地怔住,手也差点停下。看着司念睡得不安稳却还是在睡梦之中,可这呓语正中他心底最脆弱的地方,叫他心中霎时酸痛难忍。
他的司念,会不会在自己绝情将他丢下的时候,心里也这样唤过一句这样的话?司念在被推进手术室,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时候,是不是也想着他会否陪在身边。可是他都没有……
司念最为危险的时候,他去了哪里?
“念念,没事的,一会儿就不疼了……我在呢。”苏继卿趴在司念的耳边,轻轻吹进了几句安人心神的话:“不会再离开你了。”

楼主 十滴没有水  发布于 2019-12-03 19:15:00 +0800 CST  
司念这一觉睡得很稳当,虽然也做了梦。
梦里是他和苏继卿的过往,最美好的过往,美好的让他不愿意醒来,宁可沉睡梦中永远永远。因为醒来,一切便又是现实,现实总要让他相信,那些都是虚假的,不该存在的。
然而一睁眼,司念发觉自己侧着身子,视线之内他竟有意地看了看左右,想要找到谁……能是谁呢,他怎么还想着醒来的第一眼是看到苏继卿坐在床边?
面前空空荡荡的,哪有苏继卿的人影。
这下好了,清净。
司念觉得好,却心中也跟着空空荡荡的了。原因难以言说。
腹部的刀口隐隐作痛,还有些痒,但不算难受。而且许是那半碗粥真的很有用,一觉醒来,身上有了些力气,不是感觉自己哪怕躺着也是飘在床上一样不舒服了。
司念想要把身子翻正,谁知一动,才发觉身边不知道堆了什么东西,不是厚重的被子,好像是衣服,总之是别样的柔软。
他不知所以地转过头看过去,近在咫尺近乎贴在脸上的东西叫他看得眼睛一时都对不上焦距。
司念看得有些发愣。
那是一只毛绒熊,一米大小的玩偶。
虽然已经旧了,可是依然很可爱,也没有要残破的迹象。这是他和苏继卿结婚两周年的时候,苏继卿送给他的礼物,胜过了他们曾经交换过的大大小小的任何礼品。
当时苏继卿带回家时他就抱着不愿意撒手,睡觉的时候都是这样,苏继卿为这点孩子气还觉得司念冷落了自己,好几天的夜里两人之间都横着这么个庞然大物,早知道送钢笔送袖口都不送这么占地方的东西。
两人的调笑今日还历历在目,让人脑海中一阵恍惚。
司念不禁困惑,苏继卿要是一场大戏一演就是这么多年,细枝末节照顾起来,未免也太辛苦了些。
这么多年,苏继卿送他的礼物不少,因是苏继卿送的他每一个都很珍惜,但最喜欢的还是这只熊。所以前几天的某些瞬间,司念曾想过苏继卿对带他的一切都是将他想成了裴泯才会如此,送礼物也自然如此。兴许这些东西都是裴泯所钟爱的也未可知。
所以自从他和苏继卿之间有了关于裴泯的不虞过后,这个玩具熊也骤然“失宠”,叫司念看见就心烦意乱。其实何止是这个玩具熊,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件事物都是如此。
此时它被送到了眼前,司念没有再生出厌烦之意,竟莫名其妙地静下心来,慢慢翻过身,将玩具熊抱进了怀里,双臂将怀中的柔软越箍越紧,脸都埋了进去,上边的气味还是闻起来让人很舒服。
不知不觉,司念又没出息的红了眼。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不明缘由地情绪崩溃,谁知这一个小东西就能击垮他的内心。
眼泪顺着玩具熊的绒毛渗了进去,司念闷在里头已经觉得胸闷憋气,但却不想抬头。
不论苏继卿是不是爱他,但他是爱过的。今后两个人分开,司念自以为不是放不下,然未来应该也没有什么人让他有再爱的可能了。
就让一切,给那段虚假存在的光阴陪葬吧。
司念抱着玩具熊一阵阵抽噎,系在玩具熊脖子上的卡片滑了下来。司念感觉到慢慢吞吞地抬起头,揉着眼眶定睛一看,上面是苏继卿的字迹。
『每天都要好好的。』

那天苏继卿开车送走了靠窗那个病床的两位老人回了家,赶回医院时天已经黑了,打开门就看见司念抱着玩具熊睡熟了,半个身子都露在被子外面。
苏继卿不知道他这样睡了多久,进门快步走了过去,帮他把被子盖好,手也塞进了被窝。还好,手不算很凉。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七点多,中间司念只是翻了翻身,并没有醒来,应当睡得不错。
醒来的司念对苏继卿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权当没这个人的存在,更不会主动和他说话。
中午的时候有个护士过来给司念送来几份报告,一张是之前胃镜活检的,其余的都是术后恢复的观察记录。司念翻了翻觉得没什么所谓丢在了一边,倒是苏继卿拿起来一张一张、一字一字地看了个仔仔细细。
上面说的话有不少术语,不过研究得认真一点看懂八九不离十不成问题。这些天司念的身体的确恢复了不少,几项指标逐渐趋于正常,只不过光这几天的在意远远不够,以后疏忽一分都不行。看到最后,是那张被司念自己翻到最下面的活检单,苏继卿打着十二分的精神读着上面的图像和文字。
是良性的。
苏继卿一瞬间泄了口气,才发觉自己已经浑身发麻。
他喜出望外,看看手中的报告又看看司念,笑意外露根本收不住:“念念,良性的!良性的!”苏继卿站了起来,拉着司念的胳膊晃了晃,手里的报告单都跟着哗啦响。
司念见他这副傻模样竟一时语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苏继卿被怀疑得了癌症,这会儿以为劫后余生一样的给自己庆祝重生一样。
“念念,你看啊——”
司念无奈:“看到了……”继而把他手中的报告扯过来丢到一边,“又不是你差点得了癌。”
“是我就无所谓了。”苏继卿终于肯坐了下来,仍旧一脸喜色地自言自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司念没有说话,仍是面色平静地看着他,实则心中有许多不解的迷惑,还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苏继卿还在高兴,为了他的事情而高兴着。
他低下头,要求自己不要被一些庞杂的念头而牵绊,真正静下心来,给自己一个想要的答案。
似乎挣扎了很久,司念叫自己说出的话尽量掷地有声一些,尽量沉稳持重一些——至少说出来能叫自己相信。
“你看到了,我没有事了。”司念看着苏继卿依旧带着欣慰的脸淡淡道,“我问过医生,后天可以出院。我们把手续办了吧。”
他说罢,见苏继卿的面容立时僵住了,随即嘴角的笑容也垮了下来。不再沉浸在喜悦中的人终于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可司念见到那眼中的茫然和悲哀,心中竟也不甚好过,只是没有改口,也没有任何回应。
司念见苏继卿动了动嘴似乎想要说什么,然而良久过去也终究没说出任何话来,那双眼眸中的光彩尽失。
如果苏继卿再出言纠缠,说什么无论如何也不离婚的话,他分明连怎样去和苏继卿争辩纠缠都想好了,可是这时,苏继卿却没有那样做。只这一点微妙的不同,司念就感到意外,甚至不知道怎么接受了。
苏继卿叹得很轻,笑得很丑,垂着眼睛点头,说了个:“好。”
原来突如其来的意外,除却让人悲痛欲绝之外,还能有更多的纷繁杂绪回馈而来。司念没有想到,他本该觉得就此可以解脱了,实则到了这一步,于他而言这个结果是否遂意,他也说不好。
所以,苏继卿说完了一个好字,司念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该回个什么话。不是不想,是想不到。
实话讲来,苏继卿对此也不是多么意外。司念苏醒的那天,他回家去取东西,翻箱倒柜的找到了些生活必需品的同时也看见了床头柜里放着的离婚协议。看看日期,是两周前司念就拟出来的,从房子到一些细微的物品,一切两人的财产司念都不要,想来和他有关的任何,司念以后都不想再沾染了。
苏继卿知道这一天还是会到来,他曾经造下的孽还是要有个惨重的报应来惩罚于他,是或早或晚都会发生的事。他不想司念再为他受苦,想倾尽所有去弥补他犯下的过错,哪怕不是单单补偿过就等于一切都没有发生,但一切后果他都愿意承担。司念却不能接受。司念离开他才能觉得清净觉得安心。他不能在眼下这段已然破碎的婚姻中强求司念什么。
司念想离,就离吧。
故而除了“好”,苏继卿已然什么话都编造不出来了。这已经是他最大的顺从。
“继卿……”
“离婚协议。”苏继卿听见如同触电一样立刻打断,司念如果这样叫他,他要是因此有半点沉沦就会立刻动摇那单薄的一个“好”字,他不能反悔,他还是知道司念的底线在哪里的:“离婚协议我已经看到了。我同意,明天回去就能签。”
司念没有说话。
“往后好好照顾自己,不许生病。”苏继卿的话听起来很苍白,像是没话找话,又像是太多话没有时间说尽而敷衍了事:“我……不论你是不是相信。苏继卿从前做过的伤害你的事情,都是偏执太过才被蒙蔽。他早该发现,他如果不是真的爱上了和自己走进婚姻的人,又怎么能和一个没有被自己认可的人一起生活?这混|蛋就是傻得痴心妄想。很抱歉,那些伤人的话、伤人的举动,都收不回去了。”
“既然这样你更不用愧疚,不用因为愧疚补偿我什么。”司念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准确的说,他的这些话仍能触碰到心中的芥蒂所在,让人左右为难:“如果因为这些,你照顾了我这么多天甚至认为未来继续这样做,就是真的在爱我……那你大概还是不怎么清醒。你对我上心了多少,其实都是在弥补你心里的不安而已。”
“我不是。”
苏继卿听他这样说,心里更痛了几分,可回答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坚定。
“我不够关注你了解你,我想用往后一辈子的时间去追赶回浪费了的时间。你可能不信,但我信。”
“我……”司念苦笑,终还是低头敛去眼底的失落:“我以为我可以相信,也相信了你很多年。可是结果实在与我的期待背道而驰。我们该分开了。”
苏继卿听到竟笑了一声,惹得司念愕然抬头,见到的那双眼睛不再是方才,他说要离婚时的不舍,而是和煦的暖意。继而,司念见苏继卿点了点头,恍如隔世,像是他们从前彼此依赖的日子一般无二。
“我已经同意了念念。”苏继卿依恋地望着司念,好像要在临别时,将司念脸上所有之前没有看清的一切都牢牢刻在心里:“那些顾虑我都懂得。不用怕,从前给你带来无数伤害的苏继卿不会再出现了。”
他的话叫司念一怔。
自己刚刚在解释什么?
苏继卿这次同意离婚那样干脆,他方才说的许多是为了什么……

楼主 十滴没有水  发布于 2019-12-03 19:17:00 +0800 CST  
司念这一觉睡得很稳当,虽然也做了梦。
梦里是他和苏继卿的过往,最美好的过往,美好的让他不愿意醒来,宁可沉睡梦中永远永远。因为醒来,一切便又是现实,现实总要让他相信,那些都是虚假的,不该存在的。
然而一睁眼,司念发觉自己侧着身子,视线之内他竟有意地看了看左右,想要找到谁……能是谁呢,他怎么还想着醒来的第一眼是看到苏继卿坐在床边?
面前空空荡荡的,哪有苏继卿的人影。
这下好了,清净。
司念觉得好,却心中也跟着空空荡荡的了。原因难以言说。
腹部的刀口隐隐作痛,还有些痒,但不算难受。而且许是那半碗粥真的很有用,一觉醒来,身上有了些力气,不是感觉自己哪怕躺着也是飘在床上一样不舒服了。
司念想要把身子翻正,谁知一动,才发觉身边不知道堆了什么东西,不是厚重的被子,好像是衣服,总之是别样的柔软。
他不知所以地转过头看过去,近在咫尺近乎贴在脸上的东西叫他看得眼睛一时都对不上焦距。
司念看得有些发愣。
那是一只毛绒熊,一米大小的玩偶。
虽然已经旧了,可是依然很可爱,也没有要残破的迹象。这是他和苏继卿结婚两周年的时候,苏继卿送给他的礼物,胜过了他们曾经交换过的大大小小的任何礼品。
当时苏继卿带回家时他就抱着不愿意撒手,睡觉的时候都是这样,苏继卿为这点孩子气还觉得司念冷落了自己,好几天的夜里两人之间都横着这么个庞然大物,早知道送钢笔送袖口都不送这么占地方的东西。
两人的调笑今日还历历在目,让人脑海中一阵恍惚。
司念不禁困惑,苏继卿要是一场大戏一演就是这么多年,细枝末节照顾起来,未免也太辛苦了些。
这么多年,苏继卿送他的礼物不少,因是苏继卿送的他每一个都很珍惜,但最喜欢的还是这只熊。所以前几天的某些瞬间,司念曾想过苏继卿对带他的一切都是将他想成了裴泯才会如此,送礼物也自然如此。兴许这些东西都是裴泯所钟爱的也未可知。
所以自从他和苏继卿之间有了关于裴泯的不虞过后,这个玩具熊也骤然“失宠”,叫司念看见就心烦意乱。其实何止是这个玩具熊,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件事物都是如此。
此时它被送到了眼前,司念没有再生出厌烦之意,竟莫名其妙地静下心来,慢慢翻过身,将玩具熊抱进了怀里,双臂将怀中的柔软越箍越紧,脸都埋了进去,上边的气味还是闻起来让人很舒服。
不知不觉,司念又没出息的红了眼。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不明缘由地情绪崩溃,谁知这一个小东西就能击垮他的内心。
眼泪顺着玩具熊的绒毛渗了进去,司念闷在里头已经觉得胸闷憋气,但却不想抬头。
不论苏继卿是不是爱他,但他是爱过的。今后两个人分开,司念自以为不是放不下,然未来应该也没有什么人让他有再爱的可能了。
就让一切,给那段虚假存在的光阴陪葬吧。
司念抱着玩具熊一阵阵抽噎,系在玩具熊脖子上的卡片滑了下来。司念感觉到慢慢吞吞地抬起头,揉着眼眶定睛一看,上面是苏继卿的字迹。
『每天都要好好的。』


楼主 十滴没有水  发布于 2019-12-03 19:18:00 +0800 CST  

楼主:十滴没有水

字数:241527

发表时间:2019-11-16 01:4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11 19:23:37 +0800 CST

评论数:1632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