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未迟】番外

番外第二章【相亲】(7)

“老爷,少主去了墓园。”
听了明|泽的回报,曹余终于放下心来,靠坐在办公椅上,语气中带着寻常老人的唠叨,“别看这混小子都快娶媳妇的人了,耍起性子还和小时候一样,受了委屈就跑到云朵那儿去告状,嘿嘿,臭小子!”
见曹余不像是要发怒的样子,明|泽犹豫半天还是开口劝道:“老爷,少主大了,您往后下手轻些吧,打在脸上,让兄弟们见了也不好看呐。”
“?”曹余刚想反驳,随即明白了其中原委,文曦皮肤极白,刚才出去的时候怒气冲冲的,满脸憋得通红,外人看上去还真像挨了巴掌呢!
罢了,父子哪有隔夜仇,不能让下面的人看了笑话,“刚才文曦出去,除了你还有别人看到了?”曹余不动声色地问道。
“那倒没有,属下也是进门的时候碰巧遇见了少主。”
曹余摆弄着桌上文曦的照片,“嗯~少主那里,你派人去照应着,不许他喝酒。”
“是!属下这就去办!”明|泽刚要转身退下,瞥见曹余右手手背上的红痕,蹙眉问道:“老爷……您手背上可是起了疹子?我找曲医生过来看看吧?”
那碗黄芪川芎兔肉汤,原本是文曦特意炖给曹余喝的,说是能滋养肺气,却都洒在了曹余的手上。
“不过就是被蚊子叮了一口,大惊小怪!”曹余白了明|泽一眼,下意识地将手背缩进了衬衫袖口,皱眉道:“你下去吧!”
“是……”明|泽喏喏地退出房间,十二月份的天气,哪里会有蚊子?老爷莫不是真的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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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的墓园在市郊的一座山上,因她生前就不爱热闹,曹余特意给她选了一块远离人群的地方作为安息之所。群山环绕,墓地平时就很是安静,到了夜里更是没有半点生息,静得几乎能听见心跳声。
文曦抚去了洒落在墓碑上的雪,双膝一弯,“咚”地一声跪在冰冷的石板上。
墓碑上的女子还是二十岁的模样,端庄文雅,凝眸浅笑。
文曦弯下腰去,伏地磕了三个头,再抬头时,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嘴唇轻动:“妈妈,曦儿来看您了。”
在文曦早年将近十八岁的人生中,这黄土下的女子是他唯一的母亲。
小时候挨了父亲的打,吃了师父们的责骂,受了委屈难以排解的时候,他都会来到母亲的墓前,或跪或坐,呆上一会儿,说上几句体己话,那些委屈就烟消云散了。
当然,也会有高兴的时候。
八岁那年,他不等身上的伤口痊愈,就跑到母亲墓前,兴高采烈地附在云朵的墓碑旁,像是寻常孩子讲悄悄话一般,“妈,爸爸把书房里的棍子都扔了,管家伯伯告诉曦儿,爸爸是怕打坏了曦儿!妈,爸爸很疼曦儿,您说是不是?”
那年,父亲以为他在书房外听墙角,拿着甩|棍把他打得昏死过去,后来真相大白,父亲虽然没有说一句软话,倒是再没用过钝|器打他。
悲伤无助或者欢喜难抑,云朵妈妈的墓前,是他童年世界里唯一的庇护所。
可是今天呢?文曦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到这儿来。
一阵北风吹来,雪花落得更快,文曦跪在地上怅然若失:“妈妈,曦儿和爸爸吵架了,您会不会觉得曦儿很不孝顺?”
松枝轻摇,默然无言。
这两个月来,他寝食难安,食不知味,当着曹余却还要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想着法子地哄曹余开心。怕听到曹余的咳嗽声,哪怕是曹余皱皱眉头,他都紧张得不行,生怕惹爸爸不悦,加重了病情。
可是,到头来,都是笑话。
雪越下越大,原本漆黑的墓园也变得亮堂堂的,雪光镶嵌在树枝上,清冷空旷的墓园反而添了几许暖意。
文曦跪得久了,膝盖有些酸麻,他挪挪僵硬的双腿,靠在墓碑上,喃喃低语:“妈,您好久都没来梦里看曦儿了,曦儿该怎么办?您教教曦儿吧……”
___________
冷战从来都是伤人伤己的事情,然而,文曦的小情绪还木有发|泄完。

楼主 暖风南河岸  发布于 2017-06-19 20:25:00 +0800 CST  
番外第二章【相亲】(8)

昏昏沉沉地做了一夜的梦,曹余早上睁开眼,习惯性地拿起床头的水杯喝水,直到冰凉的液体触碰到牙齿,他才猛然惊觉,杯子里的是昨晚喝剩下的浓茶,而不是往日八分热的蜂蜜水。
上了年纪,牙齿有些禁不住冷茶水的刺激,等到嘴里的麻痛消退了,曹余才把杯子放下,低头去找鞋子,视线却有些模糊,我的花镜呢?
“曦儿?”习惯的话一出口,曹余颇有几分自嘲地笑笑:还真是让那小东西伺候惯了。
吃完早饭,曹余一边看报纸,一边听明|泽给他汇报公司的情况。
“之前张将军要的那批货,已经平安到了S市,您可以跟上官盟主沟通一下,看看我们会里还需不需要派些人手过去。”
“老虎带回消息说,监|狱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请您放心。”
“万青地产的项目,工程方的具体方案已经确定了,还有几个预算的问题,请您批示。”
“这是今年会里兄弟添丁进口的名单,请您过目之后,财务那边就发礼金了。”
……
曹余觉得有些气闷,这些细琐的事情,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自过问了。
明|泽言简意赅的话,在今天却显得无比冗长。
终于明泽闭嘴了,将一沓文件放在桌上,等他一一核准。
他慢慢翻阅,却迟迟不落笔,面上漫不经心,心里却暗骂明|泽真是块木头,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居然不知道老子最想听的是什么!
又等了半晌,见明|泽真的只是来汇报“公事”的,曹余才幽幽地开口问道:“少主那儿怎么样了?”
“啊?”明|泽似乎有些意外,“径山的兄弟还没有传来消息,想必还在路上吧。”
曹余握着钢笔的手指一顿,“什么?”
明|泽见曹余眼神里满是疑惑,很快想到老爷子这阵子身子不好,对生意的安排不很清楚,忙解释道:“是三泰帮的货。”
“你们少主亲自去押货?”曹余嘴角抽动,两片浓眉几乎要聚在一起。
“是……”
“三泰帮要的是什么货?”
明|泽见曹余的脸阴得要滴出水来,小心翼翼地答道:“枪。”
“不会是几万条吧?”
“啊?”明|泽没听出曹余语气里的玩味,反而有些疑惑,会里这么多生意,他哪里能记得这么清楚?只是,应该没这么多吧?否则,上个月去清点库存的时候,手下兄弟应该说起的呀!
见曹余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明|泽只得实话实说:“具体多少条,属下也不清楚……”
“哐!”曹余将手边的电话推到明|泽面前,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倍:“打电话问!现在就给老子问清楚!看看到底是多大的生意能请的动你们少主亲自去送!”
明|泽被吓了一跳,自从少主回来,曹余已经很久没这样大发雷霆了,想要伸手去拿电话,看着曹余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睛又有些犹豫,咽了咽口水,赔笑道:“老大,您消消气,少主不是常劝您,气大伤身嘛。”
明|泽话音一落,就看到曹余的瞳孔瞬间放大,好像头发都要竖起来了,那一瞬间竟让他想起了韩嫂养的那只波斯猫。
这……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多少条|枪呀?
颤抖着手拨通了掌管出入库系统的弟兄的电话,“你去查查,少主跟的那批货,到底是多少?”
电话那头愣了一会儿,“明哥,少主跟货?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没接到通知啊……”
明|泽偷瞄了曹余一眼,电话不拢音,曹余听了这话显然也是一惊,身子不自主地往前凑了凑。
“没有?怎么可能,三泰帮要的那批货,不是少主亲自去押的吗?今天早上四点多走的。”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随即传来回复,“啊,找到了,是有三泰帮的货,可是押货的是鼠标呀!”
“鼠标?你没弄错?”明|泽头上开始冒冷汗了。
鼠标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要不是之前跟着唐黎,明|泽几乎不认识他,在他的印象里,这还是个小屁|孩呢,怎么能让他押这么重要的货?这是哪个不要命的人安排的?今天撞到老爷子手里,还要连累我跟着一起吃瓜捞!
“不会错,不会错!5条枪,送货的是天雷堂的鼠标。”电话那头自信满满。
明|泽的汗一下子下来了,眼睛的余光里看到曹余指节都握得发白,试探着又问了一句:“多少?”
“5条。”
明|泽把电话听筒放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冷汗。
饶是他再如何木讷,也知道事情不对了。
五条枪,不要说是流光会,就是寻常的小帮|派,也不算大生意,派给鼠标去送,合情合理,根本用不着流光会少主亲自出马。
更何况,交易地点,是径山。
需要走很长一段盘山路,平时都常有事故发生,遇到这样的雪天,即便交易没有问题,也足够人提心吊胆的了。

可是,文曦夜里的的确确告诉他,要亲自跟这批货,他当时只以为货物重要,也没有多想,交代了手下兄弟多加照应,天没亮就送少主出城了。
现在回想起来,夜色里那个给少主开车的,可不就是鼠标吗?
这么小的生意,少主去干嘛?
“问到了?”曹余的一声冷笑,“到底是多大的买卖?嗯?”
明|泽握着拳头,几乎要把手指攥折,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5条……”
“哈哈!”曹余笑声没落,猛地一挥手,桌面上镜框飞出去几米远,“咔嚓”一声,镜面碎了一地,"文曦"的笑脸上全是细密的水晶碎屑。

楼主 暖风南河岸  发布于 2017-06-20 20:44:00 +0800 CST  
明|泽一抖,那张照片是文曦大学毕业的时候拍的,曹余很喜欢,特意定做了一个水晶相框,放在办公桌上已经有好几年了。
“5条|枪!你他|妈|长脑子了吗?交易地点是径山,你他|妈安的什么心?”曹余压抑许久的怒气喷薄而出,拽着明|泽的衣领把人死死按在墙上。
“老大,不是我安排的,明|泽就算再蠢,也不敢劳烦少主去跟这样的生意!老大!”明|泽紧张得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曹余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放开明|泽的衣领,靠坐在办公桌上,“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让你看着少主吗?”
“是,属下…属下昨晚一直在暗中保护少主,片刻也没有离开!少主在夫人墓前跪了一夜,今天天快亮了的时候,忽然说要去送货,我以为是您的安排,就没敢多问……”
“明|泽啊明|泽!”曹余气得说不话,半晌才恨恨骂道:“这么冷的天气,你就生生看着他跪了一整晚?!”
“……属下以为……是少主犯了错,您罚他去跪的……”
“你!”
“咔嚓!”曹余自己的照片也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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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到这样呆萌的下属,这样敬业的儿子,曹爸爸,你开心不?
曹爸爸的内心:小畜|生,想躲老子是吧?打断腿!
小曦儿快跑呀!

楼主 暖风南河岸  发布于 2017-06-20 20:45:00 +0800 CST  
“文曦肺病”的这部分来自@ahu_lab的启发,谢谢亲爱的,么么哒!
下一章,曦儿就要醒了,小孩子这么作,能饶不能饶?

楼主 暖风南河岸  发布于 2017-06-21 09:13:00 +0800 CST  
暖风今早更文了,大家能看到吗?不知道为什么,暖风自己可以看见,大家能告诉暖风一下,403楼,大家能看到不?

楼主 暖风南河岸  发布于 2017-06-21 09:37:00 +0800 CST  
番外第二章【相亲】(9)

交|货的地方在径山的一个山坳里,三泰帮本打算派一个分堂的主事来接货,听说流光会派了少主亲自过来,惊讶之余也将接货的人换成了分堂的堂主。
鼠标自小跟着唐黎,跟货交易的事情也见了不少,可是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倒还是头一回看到:两个帮会的头目,为了五把伯莱特,冒着大雪,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啧啧,领导的心意果真都是无法揣测的。
更让他无法揣测的,是少主诡异的行程。
好不容易交付妥当,送走了三泰帮的堂主,文曦没有回流光会在径山的会所,而是驱车往山顶走,时值隆冬,车里虽然有暖气,却还是寒冷异常。
“少主,您这是要去哪儿?我休息好了,换我来开车吧。”鼠标搓搓手,朝窗外看看,白茫茫一片。
“没事,你开了一天了,先睡会儿吧,我累了叫你。”文曦一边缓慢开车,一边打量两旁的树林。
鼠标见文曦左顾右盼,忙问道:“少主,您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之前听大夫说,径山里有一种山核桃,树皮煮水可以滋补肺气,这次既然来了,我要去找找看。”
“少主是想给老爷用吧?少主真是孝顺,老爷有您这样文武双全又体贴孝顺的儿子,真是太有福气了。”鼠标自小在道上混,溜须拍马的话张口就来:“那您告诉我那树长什么样,我带几个兄弟去找,您回去等着,天气冷,您别冻病了。”
文曦似是没听到一般,看都没看他一眼,不再说话。如果那般兴师动众,岂不是向道上宣布曹余病了?事关流光会股价,自然要小心行事。
鼠标暗自吐吐舌头,恨不能给自己两巴掌,如果少主想要人帮着找,还用你说!你这不开眼的蠢|货,拍马屁拍到马蹄上了!


好不容易踏上归程,已是暮色沉沉了。
文曦坐在后座上,拍了拍装着树皮的袋子,看了眼腕表,五点半。
从大学入学开始,只要不在曹余身边,每晚六点,文曦必然会给父亲打电话问候,这么多年来,风雨无阻。
可是今天……
他承认,知道被爸爸骗了,那一刻,他是多么愤怒委屈,他甚至想立马赶回S市再也不回来了;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听到汤碗碎裂的那一瞬间,他就很没出息地……后悔了。
他在心中骂了自己一万次,之前被三哥打死都不求饶的骨气哪里去了?他让我吃不好睡不好地过了两个月,怎么就不能让我发个脾气?不就是顶了两句嘴嘛,寻常人家的孩子不都是这样吗?我不就让小哥替我相个亲嘛,是他把我逼得没办法了呀!我不就是出来之前没告诉他嘛,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
文曦自嘲一笑,上官文曦,你想跑掉却没胆子,想留下又不甘心,所以才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受罪!还要找什么山核桃树皮来“赎罪”,你真是自作自受!
无数心理建设做完,文曦还是拿起了电话,还没拨号,就听鼠标的声音从驾驶位传来:
“少主,这附近都没有信号,您要打电话,得回径山市里才行。”
_____________

文曦的电话,是晚上十点多才打过来的,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曹余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小畜|生,让老子好等!等你回来,一定赏你几个大耳|刮|子!
电话呜啦呜啦地响了三遍,曹余才放下严父的架子,慢悠悠地按下接听键,正要开口训人,就听到里面传来战战兢兢的声音:“老爷,我是唐黎手下的小弟鼠标,少主高烧不退,您看是送到径山的医院还是送回您那儿?”
去医院的路上,曹余也不知道他是在气文曦,气上官虹,还是在气自己。
他忽然想起明|泽那天的话,“属下以为是少主犯了错,您罚他去跪的!”,旁观者清,这么多年,比那更严酷的责罚也不知有过多少,也难怪明|泽误会。
这孽,终究还是自己造的。
曹余等在病房外,上官虹的电话又催命似的打了进来。
“曹余,曦儿是不是出事了?怎么好端端的住院了?”
“没事儿,不过就是去山上看云朵,着了凉。”
曹余心中又急又气,对着上官虹却是有苦难言,总不能告诉他儿子跟他赌气,玩离家出走吧?那他这个后爹的名声岂不就坐实了?
“吱呀”一声,急诊室的门开了,见曲大夫出来,曹余直接挂断了上官虹的电话,迎上前去,“小曲,曦儿怎么样?要紧吗?”
“手脚都有些冻伤,我已经给处理过了,这个药膏,每日早晚各擦一次。”曲大夫将药膏递给明|泽,“估计是曦儿这阵子有些劳累过度,消化也不太好,免疫力本就低下,今天再一受凉,就引发了肺部感染。”
“肺部感染?那会不会是肺炎?”曹余眉峰紧蹙。
文曦十五岁的时候,失手被对头擒住,钢针伤了肺叶,此后遇冷就特别容易引发肺炎。这两三个月来,文曦拿回来不少滋补肺阴的东西,曹余总是换着法儿地骗着文曦去喝,一来二去,文曦也跟着吃了不少补药。
“检查结果还没有完全出来,还不能确定。”
“唉~这孩子!”曹余揉揉太阳穴,“高烧不退,可别伤了脑子。”
“这倒不会!”曲大夫见曹余一派慈父心肠,开口劝道:“已经打了退烧药,你们一会儿看着给他换换毛巾,一个小时之后,热度估计就消下去了。”
曹余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坐到文曦身旁,看着昏昏沉沉的儿子,心头酸涩一片,都怪上官虹那个老狐狸!自己想抱孙子,却让老子当恶人!
简直可恶至极!

楼主 暖风南河岸  发布于 2017-06-22 07:18:00 +0800 CST  
番外第二章【相亲】(10)

文曦睡了整整一天,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只开着一盏床头灯,病床旁的椅子空着,借着昏黄的灯光,文曦看了眼挂钟,凌晨两点半。
意识刚刚清醒,文曦就觉得脚趾凉凉的,下意识地想挪动一下,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脚腕,熟悉的声音从脚下传来,“不疼不疼,爸轻轻的,曦儿别动,别动。”
那声音极轻极轻,温和得像是哄婴儿一般。
文曦微微抬头,见曹余背对着他,弯着身子坐在床边,轻轻地给自己擦药。
刚要开口叫人,就听到爸爸温和的话语再次幽幽传来,“快点儿好吧,否则我可怎么跟你亲爹交代?好端端的孩子送到我这儿,怎么就手也坏了,脚也坏了,肺病胃病都犯了?唉~”
父亲的话一句一句传入文曦的耳朵,文曦僵直着身子不敢动,原来爸爸不知道他已经醒了。
曹余的声音满是自责和怅惘,手上动作轻缓至极,像是修补上古文物般小心翼翼,思绪却似乎飘得很远,沉在过去漫长的光阴中浑然不觉。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微弱的灯光让曹余的背影有些模糊,白日里的曹余从来都是刚毅坚挺的,有时甚至有些蛮横无礼,可是此时的曹余,垂着头弯着背,话语里是藏也藏不住的悲伤。
“傻小子,爸何尝想骗你,那天听到你躲在房里哭,爸就心软了~”,曹余换了一根棉签,药膏凉凉的触感让文曦有些痒,“唉~是爸太自私了,爸想通了,不就是个姓吗?只要是你的孩子,姓不姓曹,又有什么分别?是爸自私了……”
孩子?姓氏?文曦沉吟片刻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奥秘,忍不住落下泪来。爸爸,您一直都是曦儿的爸爸,也是曦儿孩子的爷爷,您一定要长命百岁地活着,曦儿还要生一大群孩子好好孝顺您呢。
文曦的脚趾又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曹余以为又把文曦弄疼了,忙俯下身子,对着那只涂满冻伤药膏的脚轻轻吹气。
文曦哪里受得了曹余这样服侍,这样的照顾该是他对爸爸,怎么能反过来让爸爸这么伺候他?一时间,他只觉得再泰然地躺在病床上装睡,就该被天雷劈死了,登时也顾不得是否会惊到曹余,收回脚腕一下子坐了起来,“爸!曦儿该死,罪该万死!”
曹余被文曦吓了一跳,随即想到自己那些自言自语的话,觉得十分尴尬,他干脆霸道了一辈子,对着儿子更是严厉多慈爱少,什么时候有这么娘们兮兮的时候了?
回头看了文曦一眼,那孩子眼睛里全是眼泪,心中更是懊恼,曹余啊曹余,你真是老糊涂了!
“醒了?”曹余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起这么快,头还疼吗?”
文曦感受到了曹余的尴尬,咽了咽眼底的泪,轻轻摇了摇头。
“烧糊涂了?头——还疼吗?”曹余不动声色地扔了棉签,把灯光调亮。
“啊?哦……不疼了…”
“真的?”曹余似乎不相信,几步过来伸手就去探文曦的额头。
文曦乖乖把头凑了过去,讨好般说道:“真的,不烧了。”
感觉到儿子的额头湿湿的,曹余按了一下床头的铃,曲大夫和两个小护士很快就赶了过来。
看完文曦的各项体征指标,又确定了一次体温确实正常,曲大夫如释重负,“虚惊一场,不是肺炎。”
曹余脸上先是一喜,随即斜晲了文曦一眼,清冷峻厉,意味深长。
文曦彻底清|醒过来,前账未清,又添新殃,自己恐怕“摊上大事了”!
前天晚上下着雪,即便是在山上,也没有太冷。虽然满心委屈,可是寝食难安地过了两个月,忽然得知父亲安好无恙,再如何波澜不惊的心,还是一下子舒缓了许多,靠着妈妈的墓碑,不知怎的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当时醒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后来去了径山,可能是太累了,又有些贪凉,才弄得这般兴师动众。
文曦咽了咽口水,别的事情或许还可饶,拿自己身体去赌气,可真是犯了爸爸的大忌,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曲大夫放下病例,对文曦嘱咐道:“你肺叶有旧伤,自己千万要当心,这万一高烧不退,就麻烦了。”
文曦瞥见曹余面上不虞更甚,心下忐忑,对这个从小照料自己的曲大夫赔笑道:“是,文曦记住了。这次是文曦胡闹,又让曲叔操|心了。”
曲大夫的目光中透出几分慈爱,笑着打趣道:“操|心的可不止我一个人。”看了眼面色逐渐下沉的曹余,“曹哥你也在医院守了一整天了,就先——歇歇吧。曦儿肺子虽然没事儿,到底是受了凉,最好静养几天。”
“嗯!”
曹余站在床尾,冲曲大夫点点头,“他——”食指直指文曦,却连一个眼神都欠奉,一字一顿地说道:“是——该——静养。”
曲大夫也是看着文曦长大的,对于曹余的脾气手段很是了解,忙又开口劝道:“曦儿手脚上的冻疮需要好生处理,留下病根可就不妙了。”
文曦听到大夫说起他的冻疮,下意识地将双手往被子里藏了藏,父亲的脾气他是再了解不过,这个时候,伤痕只能徒增曹余的怒气,不会让他心软半分。
曹余瞥见文曦的小动作,淡淡一笑,“对付这记吃不记打的毛病,留下个病根,未尝不好。”
见曲大夫面露怜惜,不待人开口求情,曹余又接着说道:“大半夜的吵得你睡不好觉,等这小畜|生好了,让他给你赔罪。”
曲大夫只得无奈地笑笑,给文曦投去了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带上房门转身出去了。
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

楼主 暖风南河岸  发布于 2017-06-22 07:21:00 +0800 CST  
文曦咬咬嘴唇,其实在他“大义凛然”地夺门而出的时候,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爸~”文曦躲避着曹余的目光,“爸,这么晚了,您睡一会儿吧,曦儿没事了。”
曹余没理他的话,径直走到病床前,盯着文曦仔细打量了半晌,“饿吗?”
刚被黑|帮|大|佬“恐|吓”过,换作是谁也难有胃口吧。
“曦儿不饿。”
曹余似是没听到儿子的话,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大号保温杯,拧开杯盖,“先把汤喝了。”
接过保温杯的一瞬间心头一紧,有着多年挨打经验的文曦很快找到了这句话的重点:“先”。
汤微微冒着热气,黄芪的气味慢慢飘散开来,前天被自己打翻的,也是黄芪兔肉汤。
回想起前天傍晚的那场争吵,文曦鼻子一酸,原本已经变淡了的委屈又悄悄冒了出来。
“烫?”曹余对儿子的反应故作不知,拿了把勺子插到杯子里,语气有些玩味:“喝吧!又是睡墓园又是刮树皮的,作出病来是多大的功劳。”
文曦低着头,“曦儿不孝。”
曹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怒气伴着椅子的“吱吱声”是那样的显而易见,“哼,上官虹惯的你!”
不知为何,面对这样的曹余,文曦反而觉得有种久违的轻松。
回忆这两个月的生活,文曦只觉得遇到了“假爸爸”。
本来他联合哥哥们戏弄父亲,按照曹余的性格,定是要狠狠收拾他一顿的,可是一见面却轻而易举地揭过了。紧接着就是两个月的“癌症”,他自然是小心伺候,时时想着怎么逗爸爸开心,曹余自己心里有鬼,也是尽量收敛着脾气,于是这段时间,父慈子孝,一派祥和。
可能是因为有板子悬在头上,文曦总会觉得莫名的不安。
如今,曹余恢复了他点火就着的性子,文曦立马觉得心安理得多了,捧着保温杯,“咕嘟咕嘟”几口就喝了个底朝天。
喝完了汤,也不待曹余吩咐,翻身下床,摘下衣挂上的皮带,规规矩矩地跪在父亲膝前,双手将皮带举过头顶,“曦儿忤逆不孝,爸教训。”
曹余蹙了蹙眉,心头的火气瞬间喷薄而出。
折腾了两天,又是摔汤碗,又是睡雪地的,这小混|蛋,居然还觉得委屈!
腾地站起身,一把抓过皮带,朝床沿儿一指,“跪那儿去。”
文曦也不犹疑,转身膝行过去,将身子伏在床上,跪趴在床边,像小时候一样,将双手叠放在下巴下,像沙滩上的青鱼,只等着父亲落皮带。
曹余拎着皮带,儿子跪趴在自己脚边,姿势规矩得让人挑不出半点儿毛病,却从上到下都清晰地表达着一种难掩的别扭。
曹余是又急又气又不解。
要说委屈,自己年轻的时候脾气不好,这孩子吃了不少冤枉打,也没见委屈成这个样子。上官虹那老狐狸虽然娇惯孩子,可是曦儿一贯懂事孝顺,这回是怎么了?
曹余恨不得一皮带抽醒这混小子,却又担心气头上失了分寸。
半晌,见曹余并没有动静,文曦没有回头,又说了一句:“曦儿知错了,爸教……”
年纪见长,这拱火的本领也炉火纯青。让我教训是吧?好!曹余一皮带抽在文曦背上,病号服下的肩胛骨微微一抖。
“裤子给老子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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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儿此刻的内心:你蛮不讲理,我委屈无比!
这一章还算粗长吧,暖风不想卡拍,可是,真的太困了,这段时间每天码字,有点儿小疲惫,大家别骂我哈。

楼主 暖风南河岸  发布于 2017-06-22 07:21:00 +0800 CST  
暖风的拍基本写完了,但是明天会比较忙,可能没有时间写了。
大家看是现在更文呢?还是留到明天早上,像之前那样早上更文?听大家的。

楼主 暖风南河岸  发布于 2017-06-22 18:25:00 +0800 CST  
番外第二章【相亲】(11)

“裤子给老子脱了!”
“爸!”文曦被这句话吓了一跳,俊气白皙的脸腾地红了,猛地回头想要找寻曹余的目光,脱裤子,这…太丢人了。
这几年,凭着他爽快仗义的为人和父兄们的全力扶持,无论黑|道白|道,他也总算有了不小的名气,道|上的兄弟提到上官文曦,总会挑挑大拇指。
如果让人知道他堂堂流光会、玄翼盟的少主,三十岁的汉子,犯了错还要让爸爸扒了裤子打,他也真是不能在道|上混了。
更何况,曹余的管教和上官虹不同,曹余对他严格不假,平时犯了错,藤条鞭子的也不知抽烂了多少,可是却很少要求他脱裤子。他记得两个爸爸刚刚冰释前嫌的那几年,曹余还曾经对上官虹这种含有折辱成分的教训很是不屑,“曦儿以后是要当一帮龙头的,脸面比性命都重要,哪里能光着屁股挨打?!”
那今天是怎么了?爸爸怎么会这么生气?
“没听见?”曹余将皮带对折,点了点文曦的胳膊,“要老子帮你?”
文曦不得不将疑惑暂时抛到脑后,他知道曹余向来是言出必行的。
“爸!”文曦拽住曹余的手,羞得说不出话,眼巴巴地抬头看着父亲的眼睛,轻轻摇了摇曹余的手臂,声音里带了哽咽,“爸~”
曹余抽回手臂,也不再同文曦废话,一手按着文曦的背,一手就去扯他的病号服。
感受到了父亲压抑着的怒气和逐渐涌起的不满,文曦头上瞬间渗出汗珠来,甚至觉得自己全身发烫,父亲的大手按着他的背,他不敢用力挣扎,两只手有些徒劳地攥着床单,“别,别!爸~爸~您不是最护着曦儿的脸面吗?求您……”
话还没说完,身后一凉,内裤连着病号服一起被扯到膝弯,文曦瞬间闭了嘴,将脸埋在枕头里不再作声。
直到裤子被狠狠扒下,文曦还以为自己认打认罚的样子无懈可击。
曹余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怒气中夹杂着几分气急败坏。
“护着你的脸面?那是老大带兄弟,教规矩、留脸面,那是给外人看的。今天,是老子管儿子,是对是错,你都得给老子忍着!”
曹余见文曦没有反应,抬手照着那白皙的臀肉就是一皮带,“啪——!”
“听到没有?”
不知是曹余手劲儿太大还是文曦羞得厉害,疼痛竟有几分滞后,直到臀上隆起了一道明显的红痕,身后的钝痛才一发而不可收拾地传来。
“是~。”
曹余也不再说话,抬手就是一顿疾风骤雨的狠抽。
“啪——!”
“啪——!”
“啪——!”
皮带被抡出了风声,撕裂的空气仿佛也会疼似的,“嗖啪”“嗖啪”的声音让文曦听了都觉得心头发颤。
仅仅五六下,文曦就体会到了父亲压抑已久的怒气。
这条皮带是云豪哥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牛皮质地,不到两指宽,却很是柔韧结实,他用了不到三个月,哪里想到这么快就变成了刑|具。
“啪——!”曹余手起鞭落,片刻停顿都没有,就又是狠狠一下。
皮带着肉,皮下血液迅速散去一旁,先是一道白痕,片刻后就会隆起一条檩子。
文曦趴在床上,既不敢咬嘴唇,也不敢咬拳头,只能死死咬紧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出声,而立之年的大男人,被爸爸打屁股就已经够没脸的了,若再哭爹喊娘的,他上官文曦着实丢不起那个人。
“啪——!”
臀峰上又挨了一下,力道分毫未变。
趁着两下之间的间隙,文曦深吸了两口气,他知道今天会很难熬。
曹余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平时打人总是边打边骂,很少会这么一言不发地狠抽。
今天这样的打法,明显就是怒火压抑得太久,要“秋后算账”了。
“啪——!”
“啪——!”
“啪——!”
接连三下,表皮的疼痛迫不及待地往肉里钻,这几下皮带都准确地落在同一位置,臀尖上那一小块嫩肉已经红得透亮,和旁边完好的皮肤一对比,更显突兀。
“啪啪啪!”曹余握着皮带一言不发,对着那块儿明显肿起来的皮肤又是三下。
“嘶~”文曦暗暗吸气,忍不住绷紧了身后的肉,太疼了。
“啪——!”
更狠的一记甩在臀腿之间的嫩肉上,文曦疼得一颤,臀上的肌肤本能地绷得更紧,以抵抗这钻心的钝痛。
“放松。”曹余用皮带在文曦大腿|内|侧拍了拍,示意文曦卸去蛮力。
“是~”文曦一张口,全身的力道似乎都被卸去了,头上、背上、脸上的冷汗都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大腿一动,立刻牵动了臀上的伤痕,腰上的汗水滑落到臀峰上,刺痛一片。
“嘶~曦儿~曦儿不是故意的……”
文曦吸了两大口气,才缓过神来对曹余解释。
“啪啪啪——!”
惩罚似的三下抽在臀腿之间,文曦疼得直攥拳头,却再也不敢绷紧身体抵抗了。
见文曦放松下来,曹余的皮带又咬上了文曦的臀峰。
身后皮带着肉的声音连成一片,原本白皙的臀肉上已经看不到檩子,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红肿,肿痕的面积随着落鞭的速度逐渐扩大,皮肤本就只有巴掌大小,现在又涨得厉害,轻轻碰一下都会疼得钻心,更不用说这十成十力道的皮带了。
曹余又抽了几下,见文曦还是乖巧规矩地趴在床上不敢躲闪分毫,心中的火气渐渐消了几分。
这一整天,看着文曦脸上因为发烧而产生的不正常的绯红,看着护士一次次给文曦量体温,听着文曦呢喃着说胡话,天知道他有多难受!
刚才听曲大夫宣布文曦没事了,那种如释重负,那种欢欣异常,他甚至都鄙视自己的患得患失。可是看到这混小子跟自己赌气认错的小模样,他真是恨的牙痒痒却无可奈何,小畜|生,老子这辈子算是败给你了!
“委屈是吧?”
“啪!”
“怪老子骗你去相亲是吧?”
“啪!”
“砸了饭碗还没解气是吧?”
“啪!”
“跟老子玩苦肉计是吧?”
“啪!”
“翅膀硬了敢离家出走了是吧?”
“啪!”
曹余盯着文曦已经被汗水打湿的脑袋,骂一句打一下。
“曦儿不敢~”文曦没想到曹余会这么说,下意识地回道,“曦儿知错了……”
“闭嘴!口口声声说知错,心里头可委屈了是吧?嗯?”曹余终于停了手,拿皮带点了点文曦肿痕遍布的屁股。
“没有!”文曦立刻否认,“曦儿不委屈!”
——————
小曦儿,事到如今,还敢嘴硬?

楼主 暖风南河岸  发布于 2017-06-22 18:37:00 +0800 CST  
番外第二章【相亲】(12)

文曦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委屈不委屈。
他从小被教育,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对于两个爸爸的责罚管教,轻的重的,该得的冤枉的,但凡爸爸举起巴掌,他都乖乖受着;这几年管理流光会和玄翼盟,也不是没受过委屈,可是,他从来没有那样失态过。
虽说过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面对至亲之人的生死,他,还是怕的。
其实,经过一番折腾,尤其是看到爸爸不眠不休地照顾自己,文曦的自责已经盖过了委屈,所以认错请罚也都是心甘情愿的。
他不禁扪心自问,他是有多么倔强,才逼得爸爸出此下策?

只是,恐怕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去云朵妈妈的墓园和往爸爸手里递皮带,其实是一样,都是赌气,只不过前者伪装成委屈,后者则伪装成乖巧,仅此而已。
孰不知,他以为的顺从,在父亲眼里都是小孩子的桀骜罢了。
既然是小孩子,敢这样犯犟犯倔犯错,自然是要打的。
“好,不委屈是吧?”曹余将皮带换到左手,右手手指轻轻捏住了文曦肋下的一小块嫩肉,语气虽缓和下来,警告意味却是十足的,“那说说为什么打你?”
文曦腹部的肌肉下意识地一颤,肋下的皮肉不比臀上,更加娇嫩而且还有几分麻痒,早年调皮的时候,云豪哥总会这么收拾他,不必费什么力气,就治得他服服帖帖。
现在曹爸爸故技重施,他又是这般尴尬的处境,心里自然怯了几分,犹豫半晌,没有出声。
“这么多皮带算是白挨了。”曹余的话在文曦耳边响起,他明显感觉到父亲的手指加了几分力道。
肋下又酸又痒,躲又不敢躲,笑也不敢笑,父亲指尖上的力度似乎在不断加大,这种感觉真是比臀上的钝痛更熬人。
“曦儿不孝,曦儿忤逆爸爸,曦儿不该摔东西,不该顶嘴,不该说那些混|账话,不该不声不响地跑去径山,曦儿不孝……曦儿该打!”生怕曹余在那嫩肉上拧上几圈,文曦连忙开口认错。
对于那场争吵,文曦已经在心里骂了自己几万次,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应该那般冲撞父亲,“处心积虑”“不择手段”这些话,该有多伤人?
曹余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随即松开了手指,用皮带敲了敲文曦的屁股,“委屈吗?”
这片刻的缓和让文曦明白了父亲的心思,想想这两天自己孩子气的举动,不禁脸上一红,瓮声瓮气地道:“真的,现在……真的不委屈了。”
曹余听出了儿子话里的意思,“现在”不委屈了,微微勾了勾嘴角,问道:“之前还是委屈的吧?”
冰凉的皮带贴在自己滚烫的臀上,威慑力十足,文曦不敢再嘴硬,抬起头怯怯地看了父亲一眼,“嗯,有一点儿~”
“这段时间吓坏了是吧?”曹余拿开了皮带,语气也随之温和许多。
“嗯!”文曦点点头,眼睛里开始充盈起点点水汽,“曦儿怕得不敢睡觉,怕爸爸一睡着就醒不过来了。”
文曦的话让曹余有些心酸,眼眶也变得潮潮的,忙掩饰道:“那现在呢?怎么不委屈了?”
文曦低下头,声音也压得低低的,“没人愿意诅咒自己,曦儿从前太一根筋,才逼得爸爸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说到底,是曦儿不好。曦儿还说那些混|账话,还摔了碗……曦儿……真是该死!”
文曦越说越觉得自己最大恶疾,垂着头似是回忆那天的场景,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半晌,抬起头使劲擦了擦眼泪,“爸,您打吧,曦儿该打~”
说完,往曹余的位置挪了挪膝盖,跪直身子,微微闭上了眼睛。
曹余微微勾了勾嘴角,这傻孩子,紧张得连睫毛都还颤|抖呢!
他轻轻扬手,在文曦脸颊上拍了一巴掌,“看在陶家那闺女的份上,这张嘴,给你留着。”
其实,对于文曦那天晚上的反应,曹余心里并无太多怒火,毕竟是他骗了儿子在先,小东西发发脾气也属正常。
汤碗碎了一地,看到文曦小马驹似的摔门而去,他心里竟有些莫名的欣喜,这臭小子也不是全像他亲爹嘛,这股子牛心犟劲儿还是随了我!妈|的!有骨气!
见文曦还欲再说,曹余揉揉他的头,转而问道:“那些树皮不好找吧?”
“还好~径山上挺多的。”
“幸亏你曲叔没告诉你我需要绿绒蒿,否则你是不是还准备去爬喜马拉雅山啊?”
文曦面上一红,没敢应声。
“啪!”皮带落在文曦的背上,不疼,带着逗孩子似的力道,“回话!还想不声不响地爬什么山?嗯?”
文曦感觉到那皮带回到臀上,心中暗暗叫苦,连忙认错:“曦儿知错了,知错了,再不敢胡闹了!”
“啪——!”“啪——!”“啪——!”
皮带又抽在臀上,本来就惨兮兮的臀肉不自觉地抖动,好不容易消退的薄汗再次浮起,文曦只觉得身后那两片肉都不是自己的了。
“啪——!”
曹余收了五分力气,又抽了一下,“再敢跟老子玩离家出走,揭你层皮!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皮值钱,还是树皮值钱!”
“啪——!”
又是一下,文曦虽然知道曹余没有用太大的力气,还是疼的直咧嘴,此刻他可不敢再去拱火说他只是去跟货的,不是离家出走。
“一声不响说走就走,这没脑子的事儿也只有上官虹能惯着你!”见文曦又疼的厉害,曹余收了手,沉声问道:“被自己最亲近的人骗,这滋味不好受吧?”

楼主 暖风南河岸  发布于 2017-06-24 06:38:00 +0800 CST  
文曦自然知道父亲指的是他和玄珠的“掉包事件”,哎,数罪并罚,今天这屁股真是要被抽烂了,闷闷地答道:
“是曦儿混|账,再不敢了。”
曹余没接话,抬手又赏了他三记皮带。
“啪!”“啪!”“啪!”
曹余每打一下,文曦就低低应一句“曦儿该打”。
曹余心中一酸,这小东西疼得双腿打颤,却还是规矩地认着错,这般认打认罚的模样,怎能让他不心疼?
臭小子,别看三十岁了,在我面前到底是孩子呢。
“老子被你骗了一年多,都还没委屈呢,你被骗了两个月,就赌气成这样?”
听曹余这么说,文曦知道爸爸的火气已经消了,胆子便大了起来,“曦儿的谎可比不得爸爸的谎,曦儿可没有赌注。”
“什么?”曹余话一出口,随即明白了文曦的意思。
文曦生日之前,上官虹曾允诺,只要他能让文曦乖乖去相亲,等将来有了孩子,无论男女,第一个孩子都姓曹。
曹余一辈子没有孩子,早年间有文曦陪着,也不觉得什么,最近几年看到别人家里儿孙满堂,心中难免有几分失落,男人,年轻时再如何洒脱,老来总是希望能有个孩子给他曹家传递香火。
心里有了这个念头,曹余才答应了上官虹的要求。
“爸爸赌赢了,还要打曦儿……”文曦趴回床上,故意做出几分沮丧的样子,“将来肯定是有了孙子就不要儿子了。”
“混|账小子!”曹余忍俊不禁,点点文曦的背,“账还没算完就敢嬉皮笑脸!说,还有什么错?”
“啊?”
文曦敛起笑容,声音变得怯怯的,“…曦儿…把自己弄病了……”
话音一落,可怜的屁股上又挨了五记,“不长记性的东西!”
“呃~”这五下落得太快,尽数抽在伤得最重的臀尖上,薄薄的臀肉早就不堪一击,刚才停了半晌,红肿的肌肤几乎吹弹可破,这五下打完,更是伤上加伤,肿上加肿。
“嘶~”
曹余听到文曦的嘴里开始有了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低下头去查看,几十下皮带下来,文曦原本白皙的小脸上冷汗涔涔,身后的伤痕更是青紫斑澜,半个月之内怕是不能坐凳子了。
曹余知道即便是再大的错,也不能再打了,叹了口气,“滚起来吧。”
“?”文曦显然没想到这场家法居然这么快就结束了。
这最后一条不是大错吗?平时即便在上官爸爸那儿也得吃顿好打,怎么就这样轻松过关了?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地怔在原地不敢动弹。
“坏人哪能都让我一个人做?”曹余心下盘算,嘴上却不露分毫,“你还病着,这次就饶了你,再有下次,直接打断腿!”
“谢谢爸!曦儿再不敢了。”文曦如蒙大赦,伸手就去提裤子,却被曹余一巴掌打掉。
“老子还没说完呢!”
“是~”文曦讪讪地收回手,跪在地上有些手足无措,刚才趴在床上,还能遮羞,现在笔直地跪在地上,着实是……
好在曹余并没打算晾着他,拉开抽屉丢给他一罐外伤药,“还有……折腾了这么久,难得遇到一个称心的,不许耍小孩子脾气,要是让我知道你敢欺负人家闺女,可小心你的皮!滚起来上药吧!”
文曦规矩地点头称是,心里却暗自嘀咕,“孙|子比儿子重要,儿媳妇也比儿子重要,云朵妈妈,曦儿该怎么办才好?”
————————
这段虽然是拍,可是暖风想表现得尽量温暖一点儿。这里暖风用到了@七彩蘑姑的脑洞,不知道这样写,是不是达到了蘑姑心中的效果,曦儿虽然挨了打,和曹爸爸还是很亲近的,会撒娇,也会打趣爸爸,所以,这顿打,不算太虐吧?谢谢蘑姑,么么哒!


这个番外还剩最后一小段尾声~大家猜猜小曦儿挨了打,会不会变乖了呢?

楼主 暖风南河岸  发布于 2017-06-24 06:42:00 +0800 CST  
番外第二章【相亲】(尾声)

三天后,文曦接到玄翼盟总舵的命令,事情紧急,匆匆飞往柬埔寨。
“师兄,孩子真是不能惯着,这小兔|崽|子伤还没好,就偷跑了!”曹余看着文曦给他留的字条,心中怒火难平。
“你不是说没打几下吗?估计他伤得也不算严重吧?”上官虹习惯性地袒护儿子。
“他肺炎犯了,我自然没打几下。”曹余的语气平淡无奇。
“什么?肺炎?”
曹余几乎可以想象到电话那头上官虹紧张的样子,故意在语气中夹杂了几分漫不经心,“对呀,为了相亲的事儿,他跟我赌气,在云朵墓前跪了一整晚,你也知道,山里冷……”
“你不是告诉我只是着凉了吗?”
“曦儿怕你担心嘛,他……”
“这混|账东西!”不出曹余所料,上官虹没等他说完就发起了脾气。
多年师兄弟,上官虹知道曹余的软肋是子嗣,他自然也知道上官虹的底线在何处。
“师兄,你别生气,孩子大了,总会有些脾气嘛~”
“你不用给他说情,别的毛病我都能惯着,唯独这个不行!好了,我这就让他哥过去,我就不信了,还扳不过来他这糟|蹋身子的臭毛病了!”
曹余听上官虹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得意地点点头。
柬埔寨气候炎热,玄翼盟的事务即多又杂,曦儿身边没个贴心的人怎么行?他又不能干预玄翼盟的事务,想来想去,只有这个法子最好,这样一来,曦儿既有人照顾,又有人保护,一举两得。
十二生肖的样子在曹余脑海中徘徊,这次派去的,是老三?老七?还是老十呢?也罢,只要不是玄珠,无论哪一个,那小东西都不敢造次,至于到底是夹手指、举砖头还是蹲马步,就悉听尊便吧。
“哼!小混|蛋,看你还敢打老子的主意!”曹余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手指在那张字条上轻叩。
“爸,那天在墓园云朵妈妈托梦给曦儿,她说,下个月11号,S市有一个‘夕阳红’相亲会。”

番外【相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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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番外题目是“相亲”,这里也以相亲作为结尾,至于究竟是哪个哥哥奉命去收拾曦儿,大家脑补一下吧

暖风表示,长大了的文曦,真的不好拍。。。。。。
有不满意的地方,大家告诉我吧~

这篇番外用到了好多盆友的脑洞,在此一并致谢,谢谢大家!

还有好多盆友的脑洞暖风没有来得及加在故事里,可是暖风都仔细地看过,以后如果有机会,会写进文里的。

还有就是,@阳光的sw1,暖风才写完一半,亲就猜到了结局,收下暖风的膝盖吧😄。

暖风鞠躬,谢谢小语吧主的鼓励,谢谢大家。

楼主 暖风南河岸  发布于 2017-06-25 04:36:00 +0800 CST  
这里的文曦21岁,主要是和云豪哥哥的小日常,故事比较简单,不会太长,拍点也很少。

番外第三章【礼物】(1)

“都放暑假了,还这么用功呀!”陆云豪敲敲桌面上的那本《工程制图》,不怀好意地问道:“不会是期末考试挂掉了,开学得补考吧?”
“哥看得那么紧,我哪敢挂科。”文曦讨好似的一笑,忙给云豪倒了一杯普洱茶,“哥~”
陆云豪没有去接茶杯,挑眉问道:“真的不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有鬼,文曦总觉得陆云豪话里有话,压下心虚故意装出几分委屈的样子,端着茶杯嘟嘟嘴道:“成绩单不是都给哥看过了吗?好不容易考了第一名,没有奖励还要被怀疑~”
“奖励~”陆云豪勾勾嘴角,将茶杯接过却是直接放在桌上,“虹叔的奖励是一辆法拉利,哥不知道给你些什么才能入你文曦少爷的眼。”
文曦听说有礼物,立刻粘到云豪身边,“只要哥送的,曦儿都喜欢。”
“好!”陆云豪拍拍文曦的手,“你喜欢的东西,我前几年都送过了,这次呢~”云豪语气稍停,身子往后靠了靠,右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怕买的东西你不喜欢,特意问了一下唐黎。”
文曦笑得更是开心,眼睛瞄着云豪的口袋,乖巧地应道:“哥费心了。”说完乖乖伸出双手,“谢谢哥!”
“嗳!先别忙谢我,该谢谢唐黎才是。”陆云豪将东西从口袋里掏出,端端正正地放在文曦摊开的手上,眼睛里还带着笑意,“唐黎告诉我,流光会给少主定的规矩从来都是——戒骄戒躁!”
文曦脸上的笑意还未及敛住,就被这份“礼物”弄得进退不得。
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把戒尺,紫檀木的戒尺。
文曦弱弱地叫了一声“哥~”,眼神里有了怯意。
“怎么?不喜欢?”陆云豪站直了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个故作镇静的弟弟。
听到这个问题,文曦暗暗皱了皱眉,默默腹诽,这叫什么问题?说不喜欢,定要被教训“长者赐不敢辞”;说喜欢,那岂不是说自己欠打吗?
文曦觑着哥哥的脸色,舔舔嘴唇,挤出几分笑容,“这把是旧的~”
“嗯!”陆云豪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急着用,没来得及给你买把新的,我已经让唐黎去订做了,放心。”
“放心”?文曦笑不出来了,捧着戒尺的手感受到了几分凉意,手臂上的伤不自主地突突直跳。
难道被发现了?不会呀,唐哥这几天都不在,没人来过我的房间呀,难道是玄珠这个大嘴巴?我已经叮嘱他别说了,怎么回事?
文曦还在苦苦思考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耳畔又传来陆云豪的声音:
“今天,这把旧的你先凑合用。”
“啊?”文曦心中涌出几分委屈,睁着大眼睛看着陆云豪,见哥哥一脸玩味的表情,白皙的小脸一下子烧得火热,默默低下头不说话。
“自己说说吧,都做了什么讨打的事儿?”
“原来哥是来兴师问罪的……”文曦嘟嘟嘴,心中尚存半分侥幸,低低回道:“这几天睡得晚,熬夜了。”
“呵!”陆云豪见文曦这任性的回答心中既好气又好笑,“昨天几点睡的?”
文曦自知理亏,却不敢不答,声音小的像蚊子,“两点半~”
陆云豪不理睬文曦的羞涩,往前挪了挪步子,“大点声!”
“两点半。”
“前天呢?”
“两点。”
“大前天呢?”
“好像……好像是一点多吧…记不清了……”
文曦越说越没有底气,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云豪的脸色。
去年专业课多,考试周的时候,文曦就随着同学一起熬了好几个通宵,等到最后一门考完,整个人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被来接他回家的陆云豪抓了个正着。陆云豪不由分说就把他拽进车里,狠狠地拍了两巴掌,文曦又是撒娇又是保证地恳求了好半天,才说服哥哥不回家去告状。
两害相权取其轻,文曦虽然知道熬夜在哥哥那儿肯定也不被允许,但是比起受伤,还是小错,但愿,但愿哥哥只是知道些皮毛。
“熬夜!”陆云豪伸手抬起文曦快要贴在前胸上的下巴,语气里带着怒气,“上次怎么答应我的?”
文曦在哥哥的眼眸中看到几分失望的神色,一时间有些无措,声音也变得怯怯的,全无往日“旋风小飞刀”的气势,“哥~我错了~你别生气~”
陆云豪不理睬文曦的撒娇,盯着他的眼睛寸步不让,“我问的什么?”
“曦儿答应哥,再也不熬夜了~”
“再犯怎么着?”
“哥~曦儿保证,再不熬夜了,真的~”文曦托着戒尺,面对着半点儿也不肯讲情面的哥哥,苦不堪言。
“我问你,再熬夜该怎么办?”
文曦抿抿嘴唇,将手臂伸直,声音闷闷的:“挨打~”
陆云豪点点头,接过戒尺拿在手心里敲了敲,“熬夜挨打,那——撒谎该如何?受伤瞒着我不说,又该如何?”
文曦心中残存的半分侥幸被轻松击碎,深深的眼眸中盛满紧张和羞愧,咬咬嘴唇低低地说道:“对不起,哥~”
陆云豪左手握着戒尺,右手一把握住文曦想要往回缩的左腕,恨恨道:“还不到你认错的时候!”说着就要去挽文曦的袖子。
文曦下意识地缩手,却被云豪一个眼神吓得立时卸去了力道,“还躲?!”
袖子挽到手肘,饶是有心理准备,碗底大的伤痕还是瞬间刺痛了云豪的眼睛,白皙的表皮已经没有了,露出粉红色的嫩肉,边缘上能看到淡淡的脓液。
面对刀光血影都能泰然处之的陆云豪,看着那伤口半晌说不出话。

楼主 暖风南河岸  发布于 2017-06-28 05:38:00 +0800 CST  
文曦见哥哥眼眶有些发红,忙轻声解释道:“哥~不疼了,就刚开始有点儿疼,现在好多了,哥~”
陆云豪心中苦笑,手指攥得咯吱响,慢慢抬起头,直直盯着文曦,脸上看不出半分情绪。
哥哥的目光让文曦如同芒刺在背,他慌地移开目光,声音小的可怜,“哥~”
陆云豪心痛如绞,深吸一口气,将满腔怒火生生压下,扬手将戒尺扔在桌上,回身到衣柜里给文曦拿衣服,“去医院。”
“不行,不能去医院,去了爸爸那儿就瞒不住了,我自己能处理好,真……”
“啪——!”
陆云豪一个耳光打断了文曦的话,声音严厉至极:“闭嘴!”
——————————
大家想看云豪哥哥和文曦的故事,暖风想了好久,就只能默默地委屈一下曦儿了,身体不会留疤,那就暂且受点儿疼吧。
另外,暖风喜欢纯兄弟的文,所以番外里,文曦和云豪哥哥的关系,是兄弟,大家不要多想哈!
暖暖:我是亲妈。
群众:那你说,曦儿为什么会受伤?

楼主 暖风南河岸  发布于 2017-06-28 05:39:00 +0800 CST  
番外第三章【礼物】(2)

从医院出来,夜幕沉沉,暑热已经消退,文曦看着这陌生的城市,顿感夜凉如水。
文曦快走几步,乖巧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哥~”
陆云豪却径直进了驾驶座,看都没看文曦一眼。
文曦心头惴惴,觑着云豪的脸色不敢吱声,刚要矮身上车,却听哥哥沉声吩咐:“后面去!”
文曦眼眶一红,呆愣半晌,才讪讪地关上车门,坐到了后座上。
车里安静得让文曦有些窒息,他想从后视镜里看看哥哥的脸色,陆云豪却是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他,专注地开车,权当后面坐着的是一团会发热的空气。
低头看看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臂,文曦心中勇气浓浓的不安,这次,哥哥是真的生气了吧?
文曦从来没见过陆云豪发这么大的火,平时虽然会管教自己,也不过就是夹夹手指拍拍脑袋,很少会疾言厉色,更不用说是这样不留情面地扇耳光了。
从家里到医院,再从医院出来,陆云豪虽然体贴地配合医生给他上药拿药递东西,脸上却一直都是冷冷的。
路过一个收费站,车速满了下来,文曦鼓起勇气,怯怯开口道:“哥~我有点儿晕车。”
陆云豪还是没有回头,伸手递出一瓶矿泉水,语气不疾不徐:“喝水。”
“哦~谢谢哥……”文曦接过,心中却有些委屈了,见陆云豪还是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终于忍不住抱怨道:“哥!我想坐副驾驶……坐在后面我头疼!”
陆云豪却没理会他的小孩子脾气,一脚油门启动了车子,淡淡说道:“不忙,一会儿到家,就不止头疼了。”
文曦心头一紧,身后某个部位也不争气地一颤,还不待他接着说什么,陆云豪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虹叔!您和我爸在美国还好吧?”
文曦听到是爸爸打过来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受伤的事情是不是穿帮了?唉!爸爸妈妈去美国探望陆伯伯,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自己要当心身体,怎么才走了几天就这么不小心?
文曦还在一边自责,却听到陆云豪云淡风轻地说道:
“虹叔,哪有这样的事儿?你别听他们乱讲,文曦没什么事儿,W市晚上有音乐喷泉,文曦说他没看过,我带他出来看看,一会儿就回去了。”
“真的,虹叔,您是关心则乱,文曦就在我身边呢,他开车呢,让他接电话?”
文曦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爸爸爽朗的笑声,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下了。
“好的,您和婶婶也注意身体,文曦这儿有我呢,您放心吧,好,虹叔再见~”
电话挂断,文曦长舒一口气,“谢谢哥!”
“我瞒着虹叔,不是为了帮你,是怕婶婶担心。”
陆云豪的话波澜不惊,不喜不怒,文曦却在一旁湿了眼眶,妈妈视他如同眼珠,若是知道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该有多么心疼?自己受伤是小,让爸妈担惊受怕可真是不应该,文曦呀文曦,你可真是该|死!
文曦眼泪簌簌而下,喃喃道:“曦儿不孝…曦儿不孝……”
云豪听到啜泣声,原本怒火满满的心里一下子酸软一片,语气也随之柔和下来,“好了,快到家了,玄翼盟的少主动不动就掉金豆子,丢不丢人?”
文曦听了,哭声非但没有止住,反而抽泣得更厉害。
“你呀!”云豪叹了口气,将车子停在路边,回过头:“过来吧,到前面来。”
等到文曦像受惊了的小猫似的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云豪无奈地拍拍他的肩,给他系好安全带,才重新启动了车子,“说吧,到底怎么弄的?”
文曦见云豪面色平和些了,吸了吸鼻子,不敢等人挤牙膏,乖乖主动交代,“大前天我去了乡下的一个手工作坊,想学着做一个水晶杯,玻璃泡不大容易吹,淬火的时候,不小心烫伤了。”
文曦停了停,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云豪的脸色,继续说道:“当时也不太严重,教我的师傅给我用冷水冲了冲,我怕哥哥们担心,就没说……”
云豪见文曦越说声音越低,睨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体质好,留不下疤痕,等到虹叔和婶婶回来了,伤就好了?”
文曦一怔,随即点点头,哥哥果真目光如炬,什么都瞒不过他。
“不告诉虹叔和婶婶,还勉强说得过去,连我也要瞒着?嗯?”云豪语气里有几分怅然。
“对不起,哥~曦儿没想着瞒你的,只是听我爸说,你最近公司的事情千头万绪,我才没说……”
“文曦,你记着——”,云豪的语气满是郑重,“什么事情都没你的身体重要,对虹叔婶婶是这样,对曹叔叔是这样,对我——也是这样,明白了吗?”
文曦心头一暖,用力地点点头。
“那你这几天熬夜,也是为了做水晶杯了?”
“嗯~”文曦点点头,看着车窗外的月色灯火,缓缓开口,“上个月一次闲聊,玄珠哥说径山乡下,有个老手工艺人,做的水晶杯子比店里买的好上百倍。哥知道,玄珠他说话一向夸张,我起初不信,后来看到他在那里定制的酒杯才知道是真的。”
云豪听出了文曦语气中氤氲着的水汽,车速渐渐慢了下来。
“等到放了暑假,趁着爸妈去了陆伯伯那儿,我立刻就赶到了径山。那师傅的手艺是真的好,就是不肯教徒弟,我央告了好久,给他打了好几天的下手,他才松了口。”
陆云豪疑惑重重,自己这个弟弟从来最爱干净,怎么好端端地跑去做了匠人?

楼主 暖风南河岸  发布于 2017-06-29 06:15:00 +0800 CST  
文曦说到这儿,却似是回忆起那几天的学徒生涯,嘴角漾起笑意,“我白天在作坊里干活儿,晚上回来画图样,可是,反复画了好多次,都和印象里的不大一样,夜里睡的晚,白天就不太有精神,这才把自己烫到了。”
“印象里”?陆云豪眉头微蹙,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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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儿为什么要做水晶杯呢?
谢谢714185572的脑洞,暖风加进去了一部分,只是没有写的很深,亲可满意否

楼主 暖风南河岸  发布于 2017-06-29 06:21:00 +0800 CST  
番外第三章【礼物】(3)

“哥,你总夸我记忆力好,可是,我拼命拼命地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云朵妈妈的那个水晶杯到底是什么花纹的。”
文曦靠在车窗上,眼睛里满是懊恼和无奈。
“云朵阿姨的水晶杯?”
“是,那是云朵妈妈留给曹爸唯一的东西,五岁那年,被我打碎了。”
陆云豪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这几年他和曹余的接触虽然不多,对他和妻子的故事倒还是有些耳闻。
一帮龙|头老大,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宁可养着“仇人”的孩子,也不愿另娶他人,陆云豪初时虽不喜曹余对文曦的蛮横霸道,对这份铁骨柔肠却是真心敬佩。
以曹余的脾气,文曦没错尚且还要敲打几分,云豪可以想见文曦当年为了那水晶杯子受的苦,心下不忍,开口劝道:“你当时还是小孩子,怪不得你的。”
文曦摇摇头,“我记得当时,曹爸爸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拾杯子的碎片,嘴里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文曦将目光从夜色中抽回,“哥,这么多年,我|曹爸爸从来不过生日,我从前都不知道他的生日是哪一天。后来,还是妈妈告诉我的,曹爸爸的生日是七月七!”
云豪见文曦讲着讲着,就流下泪来,慢慢将车子停在别墅外的林荫道上,“你给曹叔叔过生日了?”
“是,去年七夕,我偷偷跑回流光会,想给爸爸一个惊喜。”文曦的目光渐渐暗淡下去,“爸爸去了墓园,在妈妈墓前坐到深夜,我那时候才知道,七夕也是云朵妈妈的忌日……妈妈走的……不体面,这么多年,我从不敢问,曹爸他也从不在我面前提起。”
文曦轻轻抚了抚左臂的纱布,眼前又浮现起那日在墓园看到的情景。
曹余跪坐在墓前,小心翼翼地给墓碑上漆料,语气温柔得像少年:“朵儿,这辈子我只陪你过了一个七夕节,你怨不怨我?”
“你再等我几年,等曦儿成家立业了,我就过去陪你,这么多年了,我就想吃你给我下的生日面。”
“当年的事儿,不能怪师兄,为了曦儿,我把嫂子接回来了。”
“朵儿,你说将来曦儿有了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啊?你得空了可得帮我想想,别忘了啊!”
“曦儿很孝顺,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可真是小气呀,咱们的孩子,你怎么不带他来梦里看看我?都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要是孩子怨我这个爸爸,朵儿,你就帮我劝劝他们,这辈子不成了,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不让他们就这么跑丢了……”

云豪抬手擦去了文曦腮边的泪,柔声劝道:“当年的事情,谁都不想发生的,你别想太多了,你对曹叔叔这么孝顺,云朵阿姨在天上也会欣慰的。”
“哥,你知道吗?每次我们一家四口聚在一起,我都在想,云朵妈妈要是还在,该有多好。”
云豪拍拍文曦的手,“曦儿,过去的事情与你无关,你是无辜的,曹叔叔也一定不想看你这么为难自己。”
“哥~这不是为难……那个杯子是云朵妈妈留给爸爸唯一的念想。”文曦的语气淡淡的,透着点点怅惘,“如果我是无辜的,那云朵妈妈何尝不是?我|曹爸爸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个性,即便是对着我,也很少温言温语的,但是那天,他对着妈妈讲了一夜的话。”
“爸爸他心里苦得很,也孤单得很。”
“所以你想做一个一模一样的水晶杯给曹叔叔?”
“嗯!”文曦点点头,“我想亲手做一个。”
云豪摇摇头,“曹叔叔要是知道你为了个杯子把自己伤成这样,就算杯子再宝贝,他也会摔了。”
云豪推门下车,对着尚在呆愣中的文曦吩咐道:“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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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风保证,这真的不是卡拍,因为,暖风心软了,后文的“拍”,估计要变成“摸摸头”了

另外,暖风默默地说,曹余对云朵的感情,暖风很欣赏呀!

楼主 暖风南河岸  发布于 2017-06-30 06:31:00 +0800 CST  
番外第三章【礼物】(4)

书房里,飘着淡淡的咖啡的香气。
陆云豪坐在书桌前,右手握着铅笔,左手拿着尺子,对图纸上水晶杯的图样反复修改,偶尔喝两口咖啡,很是惬意。
旁边的文曦却是另一番心境,他身子和坐着的哥哥一样高,屁股下面却没有椅子,他是扎着马步半蹲在桌前的,规规矩矩地写着《弟子规》。
这些训蒙文是文曦从小就背熟了的,默写本不是难事,可是被哥哥像惩治三岁孩童一般教训,还要蹲着马步写这些“冬温夏凊晨昏定省”的东西,实在是有些难堪,三遍写过,文曦的额上渐渐渗出汗珠来,腿上也开始有些微微颤抖。
“啪——!”
云豪的尺子落在文曦的臀上,塑料的绘图尺,没什么力道,声音却清脆异常,直羞得文曦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站好了!背挺直,腿弯下去。”云豪的尺子在文曦的膝侧敲了敲。
文曦乖乖按照云豪的规矩站好,才一低头,一滴汗珠落在已经写了半页的稿纸上,钢笔自己瞬间晕开,文曦懊恼地将这页纸撕下,从“弟子规,圣人训”重新写起。
云豪又喝完了两杯咖啡,水晶杯的图稿才算画好了,瞥了一眼文曦,见人早就将写好的“功课”码整齐了,那一脸期待的表情,还真像犯了错的小狐狸。
“哥~”文曦腿上不敢动,扭着身子将稿纸本推到陆云豪面前。
云豪随意翻看几页,字迹清秀,笔力雄劲,很明显是幼时下过苦功的。
“还以为你把这些粗浅的道理都给忘了呢?”云豪弹了弹稿纸,似笑非笑地吩咐:“把‘孝悌篇’背一遍。”
“啊?”文曦苦着脸嘟了嘟嘴,暗自腹诽,这根本就是小孩子背的玩意儿,我都二十多岁了,罚写都已经够丢人的了,还要背呀?怎么开得了口?
只可惜,开不了口,也得开口。
见陆云豪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文曦只得红着脸极不情愿地开口背道:“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侍诸父,如侍父,侍诸兄,如侍兄。”
文曦背完,脸上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双腿也微微打颤,云豪不忍再罚他,伸手将椅子推到文曦腿边,“坐。”
文曦只觉得双腿酸软一片,膝弯处更是僵硬无比,如今得了赦令,委屈中却又夹杂着几分羞愤,双手一撑桌案,站直了身子,嘟着嘴不说话。
陆云豪见到弟弟这副含冤带屈的小模样,不禁好笑,伸手照着文曦身后就是一巴掌,“怎么?还委屈你了?给,看看哥画的可中意?”
文曦看到图纸上的花纹,正要撅起的嘴巴随即露出八颗皓齿,“谢谢哥!我花了好多天,总感觉不对,哥你真厉害!”说完,八爪鱼一般搂着哥哥的脖子撒娇,“早知道哥这么厉害,曦儿就不用熬夜了~”
云豪怕碰到文曦的伤口,轻轻靠在椅背上,拍了拍文曦的小爪子,笑骂道:“这一次是事出有因,你身上又有伤,哥不再罚你,再敢有下次,可就扒了裤子打了!”
“哥~”文曦被云豪的话羞得不行,用他毛茸茸地小脑袋顶了顶哥哥的肩窝,“曦儿不敢了。”
“哥怎么知道我受伤了?”文曦凑到云豪耳边,语气里满是委屈,“哥到底在我身边安了多少眼线呀!”
云豪伸手掐掐文曦的小脸,“呦,这都穿帮了,还没找到卧底呐!文曦少爷是不是该反思反思呀?”
文曦揉揉被掐痛的脸颊,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反思什么呀,卧底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唐哥,十哥,十一哥,玄珠哥,他们就算明目张胆地给我告黑状,我也没法子不是?”
云豪抓过文曦的手,摊开手心,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知道有这么多人疼你,还敢胡闹,你该打不该打?”
“嘶~”文曦把手缩回来,夸张地咧咧嘴,小声嘀咕道:“打完脸还要打手,哥不心疼呀!”
“小混|蛋,你吃定我了是吧?”
两人正闹着,韩嫂忽然进来回报,“小少爷,陆少爷,流光会的曹先生到了。”
“什么?”文曦吃了一惊,之前还可以将手臂藏在衣服里,可是现在手臂被包扎成粽子一般,可怎么办才好?
曹余那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曦儿,这么晚了还在书房?爸爸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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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礼物】(完)
这章没有拍,是很温馨的日常,希望盆友们不要失望。
至于曹爸爸进来之后会发生什么,就靠大家的脑补吧,曹爸爸拍了不少次了,这次暖风偷个懒,就不写了,毕竟这回主要写的是云豪哥哥嘛,大家不要骂我哈。

楼主 暖风南河岸  发布于 2017-07-01 06:34:00 +0800 CST  
这里的文曦16岁

番外第四章【禁地】(1)

夜黑风高,乌云密布。
H市市郊,一辆黑色陆虎隐匿在厂房围墙的阴影里,悄无声息。

文曦坐在车里,双手握着方向盘,双眉紧蹙,耳机里,唐黎的声音已经消失了五分钟了。

从十四岁开始,文曦就开始接触流光会的“生意”,有曹余的严厉管教在前,又有会里师父的悉心教导,经过两年多的历练,文曦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了。

可是今天,一贯遇事冷静得不像十几岁年纪的曹文曦,额头上却冒出冷汗来。

这次文曦负责的,从收益上说,并不算是大生意,所以他按照会里的惯例,只带了五个人,接到货物之后,他和唐黎各开一辆车分头离开再到这里汇合,本来一切顺利,他和两个兄弟先到达了约定的地点,唐黎也顺利出了H市的公路收费站,谁知道耳机里先是传来模模糊糊的争吵声,然后是一声枪|响,随即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这五分钟里,文曦几乎把唐黎可能遇到的情况都想到了,最糟糕就是遇到了警|察,其次是遇到了道上的对头,再次是交易方出尔反尔,最后,也有可能是内部出了叛徒。

目前他必须迅速作出判断,并立刻离开这里。
因为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对手都很容易顺藤摸瓜找到他们,敌我实力不明,最明智的方法自然是先回到流光会的分部再作打算。

文曦看了眼表,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三分钟。
另外两个兄弟坐在后座上,相互看了一眼,沉吟片刻,年纪稍长的一个人说道:“少主,唐黎他们逾期未归,少主留在H市恐有危险,按照规矩,我们必须赶回J市去。”

“苗哥,再等三分钟。”文曦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笃定。

被称为苗哥的人还欲再说,身边的小兄弟在下面踢了他一脚,目光中是隐隐的警告,他跟在文曦身边时间长,知道少主年纪虽轻,主意却大得很,但凡决定了的事情断无更改的可能。

“有人来了!”文曦低声示警,目光一瞬间浸满寒意,“咔哒”一声,手|枪上膛。

浓浓的夜色中,依稀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文曦他们三人屏息凝神,眼睛都直直地盯着墙壁的拐角处。

“少主!”声音从拐角处传来,语调发颤,显然是受了伤。

“是强子!”苗哥刚要开门下车,文曦轻声喝道:“布谷鸟!”

苗哥一愣,随即明白文曦是在提醒他行动之前定下的切口:三声布谷鸟叫是为一切顺利,反之三声青蛙叫。

强子受了伤却没说切口!苗哥暗骂自己遇事竟不如一个半大孩子有分寸,登时打起精神来,紧紧按着手里的枪。

强子的身影出现在墙角处,他四下望望,随即传来三声青蛙叫。

文曦朝后座上的两人点点头,发动车子,朝强子的位置开了过去。

强子捂着脖子,压低了嗓子叫了声“少主”,就要拉后侧的车门。

曦摇下车窗,瞥了眼强子,见人锁骨的位置有斑斑血迹,吩咐道:“苗哥腿也伤了,你坐前面吧。”

强子略微犹疑,随即坐到副驾驶的位置,“少主快走,我们中了埋伏!唐黎和鼠标被他们困住了!我们到J市去吧?那里的人手多!”

“好!”文曦话音一落,车子立刻奔了出去,夜色之下尘土飞扬。

“强哥,你伤的重不重?我们这就去医院。”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路灯的光亮在文曦脸上或明或暗,衬出几分少年难以隐藏的紧张。

“先别管我,少主,咱们先到了J市再说。”强子回头看了看苗哥,“苗哥,你的腿还能不能忍忍?他们人多枪多,咱们留在这儿太危险。”

不待苗哥回答,文曦就略显焦急地说道:“可能是伤到骨头了,出了好多血,子|弹得赶快取出来才行。强哥你呢?”

“我没事儿,刀伤不深。”

“除了肩膀,腿上有伤吗?”车速慢慢降了下来。

“没有!少主……”强子还来不及看清文曦的脸色,冰凉的枪|口就抵上了他的太阳穴。

“强哥,嫂子和小侄儿都住在林海新区的别墅吧,你这么做,就不想想他们?”文曦语气淡淡的,全然不似刚才紧张焦急的模样。

“我……少主,您这是什么意思?”强子略一挣扎,苗哥的胳膊就已经死死勒住他的脖子。
“别动,你万一吃了花生米,弟妹可就要成寡妇了。”苗哥咬了咬牙,只恨不得一口吃了他。
他们黑|道上的人,最难得的事情便是坦诚相待,流光会平素最重义气,如今出了叛徒,苗哥几乎肝胆俱裂。

他从文曦让强子坐在副驾驶的时候,就觉得事情不对,后来听文曦编造说他受伤了,就知道少主是对强子起了疑心;看着文曦一脸紧张无措的样子,他还以为少主到底还是年幼,本想着到了J市再做打算,没想到文曦几句话就套出了强子的破绽,刀伤不深,且只伤及锁骨一处,不是砍|刀,那就只可能是飞刀了,除了流光会,怎么会有人用飞刀伤人?

那么,原因就只可能有一种,强子是和自己人动了手。

“之前听闻少主少年老成,现在看来,确实有乃父之风。”苗哥在心中默默赞许。

“少主,我说的真的都是实话,真的……”强子歪着头看向文曦,眼中都是期盼的神色。

“强哥,你年纪比我大,文曦叫你一声哥,你说这话搪塞我,可就是嫌**文曦没脑子了。”

楼主 暖风南河岸  发布于 2017-07-22 06:28:00 +0800 CST  

楼主:暖风南河岸

字数:252446

发表时间:2017-05-30 10:1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1-20 22:52:33 +0800 CST

评论数:1366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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