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BG】《我们都傻》

二十六、

乔小叶从茶馆出来,没有直接回家。
她要去求证些事,在路口打了辆车直接去了离*休*所。
车开到半路,乔小叶从后视镜里瞥见一辆很熟悉的车,虽然那车故意隐藏在车流中,但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她之前没注意过这个,今天经许庆华提醒,才恍惚想起的确是在不少地方见过这辆车。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从她在家门口被季明和老李绑走以后吧。
许庆华说前阵子沈家医院陷入医疗事故纠纷,媒体轮番报道了好几日,此事因此在网上不断发酵,铺天盖地的全是对沈家医院不利的言论,这件事后来虽是圆满解决,沈家医院不仅开了记者会,还召回了铊元素超标的理疗仪,但依然给沈家医院乃至沈氏集团造成了不利影响,最近一个月沈氏集团光股票市值就蒸发了近三十个亿。
沈家姐弟都是睚眦必报的性子,特别是沈让,能在这样的年纪挑起沈氏的重担,除了过人的领导力,更是有些手段的,他从不主动挑起事端,但若有人跟他对着干,他也绝不会轻饶。
调查组全面进驻沈家医院后,沈让很快查到许庆华是负责人,为抹黑他的形象,先是买通了他曾经的队友季明和老李,然后自导自演了这场绑架。
起初乔小叶是不信的,那日的季明和老李周身满是绝望和道尽途穷,她太熟悉了,根本不像在演戏。何况老李的匕首从沈让腰间划过,一看就是下了狠手的,沈让后来在急救室待了六个多小时,情况几番危急,这是她亲眼所见的。
若这一切都是沈让策划的,那他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她所了解的沈让,不会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他想报复许庆华,多的是办法,实在没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圈。
许庆华似是料到仅凭他的一面之词她多少会有疑虑,说完这些后调出了份监控视频给她看,视频上显示的时间是今天上午八点多。
一行人把高顺从离*休*所带走,这应该是离*休*所院子里的监控摄像头拍到的,画面并不清晰,可乔小叶还是看到了张晨。
“今日我所说的话你若不信,大可以向高队长或者季明老李他们求证。”许庆华拿起茶几上的雪茄点燃,深吸一口,慢慢吐出烟圈,“可你大概是没有机会了。若非心虚,何必这样急着把他们带走呢。”
“高叔叔他们以前毕竟是一线缉*毒人员,捣毁了数不清的制*毒*工厂。”有了这份监控视频,许庆华所说的更合逻辑了,可乔小叶却想到了其他的,“也许是漏网的毒*贩过来寻仇,为保护他们,沈让才将他们带走的呢。”
“离*休*所到处都是持*枪*巡*逻的武*警,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安全的?”许庆华轻笑,声音毫无温度,“再说,沈让和高队长素不相识,为何会冒这么大的险,他是商人,赔钱赚吆喝的事像他会做的么?”
“上个月我去离*休*所探望高叔叔,他偶然跟我提及七年前的事。”乔小叶说这话的时候,有心观察许庆华和许锦年的反应,“说是他们为了立功伤害了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孩子,沈让十五岁那年曾被人绑*架,所以我想他们那时候就认识了吧。”
“沈让的那起绑*架*案我从未听说过,至于高队长所说的…”一席话说得许锦年冷汗都下来了,茶室静得可怕,许庆华也是脸色一白,但很快恢复如常,把翡翠葫芦递给乔小叶,苦笑道,“这事我本不想告诉你,锦年当初在巷子里救你时,不小心将这翡翠葫芦遗失。后来被那群毒*贩捡去,之后的一天夜里,锦年与朋友聚餐回来被他们绑走了,高队长带人去营救,与他们对峙过程中,因狙*击*手的一次失误,锦年腹部中了一枪,从那以后落下了很严重的胃病。”
“你说什么?”乔小叶心头大恸,惊骇得全身血液直直往下落,“这怎么可能呢,这是不可能的。”
“是真的,只不过好些年过去,高队长记错了锦年的年纪。”许庆华显然对她的表情十分满意,继续道,“为了不让你心怀愧疚,锦年一直尽力瞒着。”
高顺的住处房门紧闭,乔小叶去问了,门卫只说他上午就搬走了,具体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这个结果在她的预料中,她心里乱糟糟的,于是又回了高顺的住处,坐在圆凳上整理思绪。
炎热的夏天似乎要过去了,院子里高大的梧桐已经被风吹落了叶子,修剪精致的木芙蓉淡粉色的花苞幽幽待放,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过去几年,乔小叶以为许锦年爱的人是沈滟清,所以才总躲着她。
而最近发生的许多事,或巧合或人为,都让她错误地将沈让和巷子里的那个背影联系在了一起,也因此觉得这些年来许锦年的躲闪,不过是怕谎言被拆穿。
今日在茶室,当从许庆华口中得知事情的全部时,她才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太离谱,辜负了许锦年的一片用心。
他们说的果真没错,她就是薄情的人。
发现自己喜欢上沈让以后,为能心安理得地与他在一起,潜意识里竟开始否认许锦年对她的恩情。
如今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她的那点侥幸荡然无存。
她欠许锦年那么多,该拿什么还呢?


楼主 金在欣YunJae  发布于 2019-06-12 23:20:00 +0800 CST  
天突然黑沉沉的,看起来像要下雨了,乔小叶坐在院子里发愣,手机响了一声,是那国外网友发来的短信,说周博和孟晓箐用了假的*身*份*证*明回国,目的地是S市。
乔小叶抬头看了眼天空,不远处大片的乌云搅动着,形成旋涡状,向这边聚集过来,四周的风也明显大了起来。
她低头回了几个字,起身准备回家,虽然心情依旧很沉重,甚至随着越来越沉闷的起搏,一跳一跳地疼,但她出来这么久,沈乐生又回医院去了,她不放心沈让一个人在家。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到家时雨已经停得差不多了,空气里一股泥土的腥气。
乔小叶推开房门,客厅里没有,只有厨房里传来些许声响,她走过去,发现芸姨正在切她上午泡的海参。
“乔小姐回来了。”听到动静,芸姨转过身来,“午餐吃过了么?”
“嗯。”在高顺住处一坐就是小半天,错过了饭点,乔小叶倒也没觉得饿,“沈让呢?”
“在楼上。”一说起沈让,芸姨便打开了话匣,“午餐我做的都是少爷爱吃的,可他几乎没吃,只喝了几勺汤。乔小姐,你帮我劝劝少爷,总是不吃饭,身体怎么会好呢?”
“他最近确实吃不下。”乔小叶脸上有几分凝重,“盛一碗粥出来,我给他端上去。”
给沈让做的药粥一直在灶台上热着,芸姨盛出小半碗后,又配了些小菜一并交给乔小叶,并再三嘱咐一定要趁热吃。
乔小叶端着上楼,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直接去了沈让房间。
房间里拉着窗帘,光线有些暗,乔小叶隐约看见沈让独自坐在窗边,手撑着下巴维持着一个固定的姿势,似是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站在门边。
乔小叶摸索着走了几步,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差点把粥摔在地上,只好抬手按了房间的大灯。
转过头来的时候,沈让已经望了过来,只是没有出声。
“芸姨说你午餐吃的很少,还是吃不下么?”乔小叶把粥放到他面前的圆桌上,迎上他的视线:“不然尝尝这药粥?”
“先放着吧。”沈让低眸避开了乔小叶的目光,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头发都湿了,去洗个澡吧,回头再着凉了。”
“没事,不急。”即便沈让细致如常,乔小叶还是能感受到他周身的低气压,“怎么又闷闷不乐?”
沈让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组*织着一句很长的话,可说了,却比乔小叶想得要简单:“你去哪了?”
“去见了一个朋友。”出去这么久,然后两手空空回来,怎么都不像是去超市的,乔小叶不愿撒谎,“我们太久没见了,就多聊了会。”
“是么?”沈让情绪很萧索,“昨日不是才刚见过?”
“所以那辆车真的是你派的。”乔小叶表情没有多少变化,用陈述的语气问道,“是为了保护我,还是监*视我?”
“你觉得呢?”沈让漆黑瞳仁似浸了冰水。
“我是去见许锦年了。”乔小叶笑了下,掏出烟点上,辛辣的烟草气息疏解了心中压抑,“我承认很多时候我确实觉得他跟巷子里救我的人不一样,我也总在想是不是认错人了,甚至在今日见到他之前,我已经决心放下过去,把握身边的人,但是现在,我的所有疑虑都打消了,原来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为我做了那么多事。”
“你想说什么?”沈让话如刀锋冷冷一转,“确定了他就是救你的人,并且为你付出很多后,你的决心动摇了,又想回去守着他了,对么?”
“我原以为报答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待在他身边。”烟火在乔小叶手旁,忽暗忽明,“可其实只要他幸福快乐就够了,我能为他做的就是帮他守住现在所拥有的,在不在他身边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那你对我说的喜欢又算什么?”由着她和许锦年见面,这个结果沈让已经想到了,可心里仍是不甘。
“对不起,我曾错误地把你当作巷子里的人。”乔小叶背抵在墙和窗台玻璃门的夹角处,一根接一根抽烟,“我欠许锦年的实在太多,在这份恩情面前,我对你的喜欢可以忽略不计了。”
沈让还维持着不动如山的淡漠神情,只是掩住嘴角咳嗽了两声,接着慢慢站起来,转过身从书架上取了本书。
那是她先前扔在杂物房的书,如今出现在沈让房间,乔小叶目光半是疑惑半是惊诧。
“乔小叶。”沈让把书扔在乔小叶身上,尖酸地说,“你所谓的喜欢,是建立在是否救了你之上的么,之前救你的人是我,所以说喜欢我,后来发现自己错了,就又不喜欢了?”
“不是的。”乔小叶被噎住。
“那是因为这份协议?”沈让终于受不了,咬着牙强硬地问。
看到他手中的协议,乔小叶被人当胸重重一击,脸色凋零成一片空茫的惨淡。
“我说对了?”沈让上前抓住乔小叶的胳膊,眉宇之间是痛楚无奈混杂着的郁郁恨意,“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想错了,这事我们以后再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乔小叶把烟在圆桌上的烟灰缸里摁灭,握住沈让的手,问,“你为何派人把高队长带走?”


【我女主不渣,只是不会说话,沈哥快被气死了- -】

楼主 金在欣YunJae  发布于 2019-06-14 12:45:00 +0800 CST  
二十七、

“你先回答我!”沈让失却一贯的沉着淡然,有些语无伦次的痛楚,“你们达成了协议,你留在我身边,而作为条件,沈滟清则与许锦年离婚,我说的对么?”
“你是如何知道的?”乔小叶按捺住心头惊跳,“沈滟清告诉你的?”
“看来我说的没错。”沈让忽然低声,声音冷然,“她最在意的就是我,无论我要什么,她都会竭尽所能的给我。”
“这些你既然都知道,为何不能与她融洽相处?”一开始的时候,乔小叶以为他们姐弟关系不好,是因为争权夺势,时间久了,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强势如沈滟清,唯独把所有温柔都给了沈让。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沈让心里窝着一团火,哪有心思提及过去的事。
“好。”乔小叶本就随口一问,沈让不愿回答,她也没再纠缠,转而又道,“那你老实回答我,高队长他们是不是在你手里?”
“许锦年让你来问的?”沈让又轻声咳嗽起来,脸色白中带着淡淡的青,气色很差。
“并不是。”乔小叶飞快否认,“我与高队长认识多年,他不会不打招呼就搬走,我去门卫调了监控,看到带走他的人里面有张晨,所以才来问你的。还有季明和老李,自那日以后他们就如人间蒸发一般,发生绑*架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引起轰动,这太奇怪了。”
他们与许庆华的人交战后,院内所有监控都删掉了,门卫那里怎么可能有?
沈让幽深的双眸默默地看着乔小叶。
她所看到的视频,应该是许庆华剪辑过的,为的就是转移她的注意力,从而离间他们。
“前阵子沈家医院陷入医疗事故纠纷,事后经查证是患者高义故意栽赃。”沈让没接话,乔小叶只能继续往下说,“这事本可以私下解决,可偏偏惊动了调查组,事情越闹越大,给沈家医院和沈氏集团造成了极不好的影响…”
“你的意思是,为了报复他们,后来发生的事都是我设计的?”沈让打断乔小叶,狠狠地盯着她,眸中一束寒焰带着怒火,胸膛剧烈起伏。
“我没有这样说。”乔小叶摇头,“只是有一点我始终想不通,这些事本已平息,你为何还要把他们带走呢?”
“你认为是因为什么?”沈让浑身都散发着雷霆震怒一般的寒意,手在微微颤抖,忽然朝着乔小叶踏了一步。
“也许是他们知道了些什么,而你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吧。”乔小叶从未见过这样的沈让,害怕地后退一步。
有时候一个人的话语真是比淬毒的刀子还让人痛。
沈让原想解释的,但以许庆华父子在乔小叶心里的地位,无论他说什么,她还是会选择相信他们吧。
于是他什么也没说,径自转身,不料眼前一阵黑雾,仓促地扶住了沙发背。
“你怎么了?”乔小叶快步走到沈让身边,手搭在他的背上。
听到乔小叶说话,沈让身体轻微一震,忽然抬头望着她,阴郁之中闪着一丝颓败的光芒。
“你在担心我?”沈让一张脸惨白如纸,嘴唇是淡淡青紫,渗出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了地毯上。
“我当然担心你。”很少见他痛成这样,乔小叶紧紧握住沈让的手,试图使自己冷静下来,“你千万不要有事。”
“别骗我了,若你真的担心,是不会说那些惹我伤心生气的话的。”靠着沙发好一会儿,沈让缓过一口气来,然后一把甩开乔小叶,用尽全身的力气咬牙站直,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去了书房。
这天夜里,乔小叶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耳边不断回响沈让最后说的话。
她到底是被许庆华说的话影响到了,未经查证就跑过来质疑沈让,难怪他会气成这样。
想到他离开时,走路打晃的背影,乔小叶心里就一阵阵惊跳,仿佛坚冰碎裂的一声声刺痛的脆响。
于是她再也平静不下来,起身去了书房,但沈让把门反锁了。
乔小叶后来在小客厅待了一宿,迷糊中一直听到若有似无的断续浅咳。
早上芸姨在楼下准备早餐,乔小叶回房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镜子里的人眼睛泛红,憔悴极了。
她拍打了自己脸颊两下,又抽了两根烟,脸色看上去没那么灰败了,方慢慢下楼进了厨房。
“起来了?”芸姨将摘好的菜放进锅里,“去客厅坐一会儿,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不急,沈让还没起来呢。”乔小叶挽起袖子,帮着芸姨一起。
“少爷已经出门了。”芸姨忧心忡忡,“我见他一直在咳嗽,劝他在家休息,他也不肯。”
乔小叶回楼上给沈让打电话,但一直没有通,她挂断又打了一遍,沈让好像是铁了心要晾着她,直接关了手机。
她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受,有些焦虑,又有些惶恐,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想给人道歉,却迟迟得不到回应似的。
乔小叶心一横,换了衣服打算去公司找他。
经过书房的时候,发现门没有关,她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不知是出门走得急还是什么,沈让电脑没有带。
手里握着昨日许庆华给她的U盘,乔小叶咬着唇,挣扎许久,还是插进了电脑里。

楼主 金在欣YunJae  发布于 2019-06-14 23:21:00 +0800 CST  
二十八、

昨天夜里,许锦年回来得很晚,他打开房门,发现沈滟清睡了。
他没敢直接过去,也没开灯,踮着脚摸进浴室,把身上的烟味冲干净,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无奈沈滟清浅眠,还是被吵醒了。
“抱歉,吵醒你。”许锦年在她身边躺下,顺势将她揽进怀里。
“没怎么睡着。”沈滟清伸手开了床头的壁灯,“怎么回来这么晚,理疗仪生产商不肯解约?”
这家生产商总部位于城郊,来回需要四个多小时,上午去见许庆华的路上,许锦年给沈滟清发了信息,说要去跟先前合作的理疗仪生产商谈解约的事情,如此一来,他一整日不在公司也就说得过去了。
“倒也没有。”许锦年把头靠近沈滟清颈间,“秦经理希望跟沈让直接谈,我把具体情况告诉张晨了,他会转达。”
“你怎么了?”她与许锦年皆是淡泊寡欲的,除非情到深处,不然极少亲昵,所以当许锦年把头靠过来的时候,沈滟清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没什么。”许锦年收紧手臂,“睡吧。”
沈滟清从他怀里退出来,下床开了房间的大灯,灯光亮起的一瞬,许锦年身体一惊颤,仿佛忍受不了刺目光线一般,用薄被盖住了脸。
“你的脸怎么了?”不由分说地扯下薄被,看到许锦年右脸的那一刻,沈滟清惊道,“你跟人动手了?”
许锦年的右脸肿了,嘴角那里有淤青,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很突兀,这是许庆华的杰作。
今日上午,在许庆华对乔小叶说的那番混淆视听,将脏水泼给沈让的话时,许锦年不愿再生是非,多次出声打断,但不仅没能制止,反而激怒了他。
乔小叶一离开,许锦年本想再次劝他,只是尚未开口,许庆华的手就招呼了过来,他躲闪不及,这记重重的耳朵便落在了他的右脸上。
许庆华身手不凡,出手的时候又用了六成力气,许锦年的脸几乎立刻肿了,有那么几秒,他头嗡嗡响,听不见周围的一切声音。
待他缓过来些的时候,有血丝从嘴角流淌出来。
“别再干涉我的任何决定。”许庆华递了纸巾过来,深黯的眼底透出难以克制的怒意,“听着,我不管你以什么方式,什么借口,明日就带沈滟清离开S市,直到下周再回来。”
“你想做什么?”许锦年擦净嘴角的血,捏紧拳头。
“我说过了,凡是与我为敌的,一个不留。”许庆华冷声回答。
“若你要对沈让下手,我不会坐视不管的。”自沈坤之去世,沈家便只剩了沈滟清和沈让,对沈滟清来说,沈让几乎是她的全部,因此他会尽自己所能,保沈让平安。
“放心。”许庆华背过身,窗外是这座城市绚烂的夜景,“我的目标不是他,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不会伤害你身边的人。”
许锦年望向窗外,平日里的喧嚣褪去后,夜幕下的街道多了份静谧,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然而他却觉得暗潮涌动,大难将至。
虽说回家前,许锦年去卫生所简单处理过了,但这伤没个三五天是好不了的。
“不小心跌了一跤。”许锦年坐起来,按住沈滟清的肩膀,“小伤而已,没事的。”
“真的不用擦药?”他的伤明显是被掌掴的,联想到他今日去见的人,既然他不愿意说,沈滟清就没再追问了。
“擦过了。”知道自己的解释很没说服力,但眼下也顾不得这些了,许锦年握住沈滟清的手,“这周末是沈让的生日,我订了宁县的山庄,我们去那里玩几天如何?权当放松了。”
“也好。”最近接连发生许多事,沈让忙得厉害,整个人消瘦了不少,沈滟清问了沈乐生才得知,他这段身体情况一直反复,“明日我与沈让商量下,听听他的意思。”
“给他个惊喜不也很好,小叶已同意了。”许锦年眸光一闪,“我们先过去准备,小叶要去,沈让自然会跟着的。”
“嗯,还是你想得周全。”沈滟清觉得许锦年说得有道理,点头应允。
自那次绑*架后,沈让便于她生了间隙,若她提议出去玩,他定会拒绝。
倒不如让乔小叶来告诉他。
此时的沈滟清满心期待这次旅行,却未曾想到,这一切不过是许庆华的调虎离山之计。
“沈伯伯都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张晨又送进来几份文件,平日里这些都是秘书的工作,“就让他进来吧。”
“我没事。”沈让低头快速看完,然后签字,“让他回医院去。”
“沈伯伯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张晨犯难了,“他既然来了,见不到你,怎么可能走。”
“人是你叫来的。”心脏一直都在难受,沈让眉宇收紧,慢慢前倾身子,手掌搭在胸口,“你自己想办法。”
“我说你跟乔小叶置气,为什么折磨自己啊。”沈让放下手中的文件过来扶住他,边顺着脊背边劝着,“就让沈伯伯进来看看吧。”
张晨来公司时,沈让早在办公室了,秘书处的人皆是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见他进来,立刻围了过来。
公司最近一切正常,没什么事需要他如此亲力亲为啊。
于是,他敲开了办公室的门,一探究竟。
沈让坐在办公桌前,左手手肘撑着桌面,右手紧紧揪着胸前的衣服,正咳得撕心裂肺。
这样的情况见得多了,张晨早就不像最开始那样惊慌失措了。
迅速从抽屉里找出他的药,给他倒好热水,同时给沈乐生打了电话。
“不需要。”沈让长眉微拧,“若你实在没事做,就去看一下数据。”
沈让总觉得,许庆华与乔小叶见面,应该不只是为了打消她的疑虑,离间他们的关系。
沈氏集团配备了顶级的防泄密系统,他想监视他和沈滟清的一举一动,只能通过他们身边最亲近的人。
沈让之所以把电脑留在书房,其实是在赌。
赌乔小叶不会成为许庆华用来对付他的利器。若他赌赢了,那就说明在乔小叶的心里有他的一席之地,若是输了,他也认了。
“你的电脑被入侵了,网络部门已经在追踪来源了。。”张晨打印了一份资料出来,神情严肃,“芸姨说半小时前检*察*院来家里取证,带走了你的电脑。”
定定看着资料上的数据,沈让脸上的神色是重击之下那一瞬间的安宁,而后慢慢浮起了意思不可置信的惨痛。
他身子动了一下似乎想站起来,下一刻却骤然顿住,口中乍然咳出一口血。
“马上联系林岩峰,让他立刻将高队长他们转移。”沈让眉头紧蹙成一道深刻的褶皱,不知是忍了多大的痛楚,才用毅力支撑整个人不倒下去,“另外,集团上下进入戒备状态,所以部门各司其职。”
“好。”不知是谁在颤抖,张晨咬牙道,“需要让律师团过来么?”
“不用。”沈让深深吸了一口气,“既然许庆华想换个地方与我见面,我自当奉陪。”
“可是你…”
“让沈伯伯进来。”沈让又断续咳出几口血,气色一再衰败下去。
昨日打车回来,乔小叶失魂落魄的,竟将电脑落在了车上。
许庆华给她U盘时说里面几份口供,是当年他和高顺他们接受队里调查时录入的,可以还原事情经过。
她急于知道真相,只好拿沈让的电脑用,可是等她将U盘插进去,里面空空如也,电脑也突然黑屏了。
她以为是许庆华搞错了,便将U盘拔了出来,放进口袋去楼下吃早餐了。
沈乐生刚给沈让打了强效针剂,检*察*院的人就走了进来:“沈让是么?我们初步怀疑你涉嫌内部交易,请跟我们走一趟。”


楼主 金在欣YunJae  发布于 2019-06-15 22:53:00 +0800 CST  
二十九、

“沈让呢?”检察院的人前脚把沈让带走,乔小叶后脚就来了。
“被带走接受调查了。”张晨忙着部署沈让交代的事情,递过来一份资料问道,也没措辞,直接问道,“今日上午你动过他的电脑,对么?”
“我只是,只是用他的电脑查看U盘里的文件。”乔小叶脑中一片空白,心中升起不详预感,“我没想到会这样。”
“U盘呢?”张晨镇定如昔,“我需要送去网络部门比对。”
乔小叶掏出U盘交给张晨,只觉得身处一片茫茫废墟,语气带了无可避免的悲凉:“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许伯伯宽厚仁慈,不会暗箭伤人。”
“官场如战场,许庆华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张晨将U盘交给网络部门的负责人,一向温文的脸孔也见了烦躁,“你还是太天真,信了不该信的人。”
不多时,网络部门便比对出了结果,许庆华给乔小叶的U盘中有破坏计算机功能和数据的代码,当它插进电脑,会附着在各种类型的文件上,代码的编织者无需复制粘贴,远程便可修改目标电脑中的资料。
“就是说证明沈让涉嫌内幕交易的资料系伪造的?”乔小叶心急如焚,听得一知半解,“那还等什么?把比对结果交给律师团,先将沈让保释出来啊,他昨夜一夜没睡好,身上还有伤,如何受得住检察人员的轮番询问。”
“你明知他近来身体不好,为何偏要说些惹他生气的话?”张晨看她半响,哑然失笑。
“你该公平些。”乔小叶心中痛楚难当,这个时刻,她不想再和他讨论任何许锦年的事了,只想快些救出沈让。
她过来时,沈氏集团楼下已是一片人声鼎沸,大批媒体堵在大厦的广场前,还一直有采访车不断驶入。
集团公关部和新闻部的负责人正在逐一回答记者们的问题,高素质的危机应对让人心生佩服。
但是,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何不见沈滟清?
“沈滟清呢?”乔小叶问出了压在心里的话。
与芸姨通完电话,张晨便试图联系沈滟清,但她的电话一直占线。
他又拨了办公室座机,她的秘书告诉他,沈滟清和许锦年去宁县度假了,要下周才回来。
“这你得去问许锦年。”张晨又下达了一连串的指示,确定集团上下秩序井然后,才给乔小叶分析道,“他们一早就去宁县度假了,而前后不过两小时,检察院的人便把沈让带走了,怎么会这么巧呢?若说没有周全的计划,我是不信的。”
乔小叶眼前一轮一轮地播放许庆华给她U盘时脸上那隐晦狡黠的笑意,如按错了键的一幕凌乱电影。
想来他一早就知道她急于找出当年泄露行动路线,害父亲及一众队友牺牲的内鬼,所以才故意说U盘里有几份口供,可以还原一部分事情经过。
那现在看来,她的电脑也许并没有遗落在出租车上,又或者说昨日送她回来的出租车也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唯有这样,才能保证她一定会用沈让的电脑。
许庆华这一招攻心计用得极好。
想到这里,乔小叶眼眶滚烫,连忙深吸了一口气,麻木地问:“可许庆华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你也说了官场如战场,他想更升得更高,必须有雄厚的财力,许锦年娶了沈滟清,以沈家的实力,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他实在没理由对付沈家。至于许锦年,自他救下我,我就一直待在他身边,他那样骄傲正直的人,是不屑做这些事的。”
“救你的人不是许锦年。”张晨平静中带了失望,将沈让走前交给他的盒子打开,一枚用红绳系住的翡翠葫芦映入乔小叶眼帘,“翡翠葫芦寓意平安,是沈让出生那年沈老爷子找人订制的,背面有他的生日。同样的翡翠葫芦,沈总以及他们那下落不明的妹妹都有。”
张晨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乔小叶耳边炸响,办公室的窗户敞开着,她站在风口,被吹得透心凉,可心里却有滚烫的东西涨上来,涨了潮一般将她悄然淹没。

沈滟清倚着栏杆望向远处,这里环境清幽,山水相依,是散心的好地方,可她却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好像脱离了掌控,悄然中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下了飞机,她在进山的车上开始拨电话,沈让的,张晨的,沈乐生的,一律无人接听。看了眼手机上的信号,她心里的不安不断扩大。
“喜欢这里么?”山里温度低,许锦年拿了沈滟清的外套出来,手里还端着杯刚冲好的咖啡。
“嗯。”沈滟清站着不动,任由他将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你身上很冰,喝杯咖啡暖一暖。”
“锦年。”接过许锦年递来的咖啡,沈滟清突然问,“结婚这么多年,你有没有瞒过我什么事?”
“从未有过。”望着沈滟清那双仿若看透一切的眼睛,许锦年握着栏杆的手有些僵硬,“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沈滟清冷寂的眉眼浮出短暂的空茫,片刻后又恢复寻常,“随便问问。”

接受完整夜的调查,沈让被带进了一间没有窗的问询室。
头顶亮着刺眼的灯光,四周是密不透风的墙,沈让倍感不适,不得不半眯着眼低下头,养精蓄锐等待着。
有人关了问询室监控器的电源,几分钟后,许庆华走了进来。
“许书记。”沈让抬起头,唇角勾出一抹了然的笑,“一桩简单的内幕交易案,竟劳烦您亲自过来。”
许庆华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带着几分久居高位的威严。
“内幕交易什么的,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许庆华松开领带,解开几颗扣子,让自己坐得舒服自在些,“今日我来,就是想与你做笔交易。上个月高顺的弟弟高义病重,他们兄弟二人连同那家公立医院的院长弄了起医疗事故出来,绕这么大个弯,不过是希望能见你一面,将手里面的证据交给你,然后借助沈家的势力为他们的队长讨回一个公道。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无论是乔勤生的案子,还是你的,都已经结案,没有任何重审的可能,所以我希望你能停止调查。”
“若我偏要查呢?”沈让声音很低,显出了一丝幽冷,“先是我父亲含冤入狱,没能撑过那年秋天,而见过他最后一面的楚薇薇母女自此下落不明,接着便是乔队长在执行任务时遭到伏击,整个行动队几无生还,再后来负责保护乔小叶的警员莫名被调开,乔小叶险被那群毒贩灭口,这些事明明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怎么就以无可疑为由结案了呢?”
“不止这些。”面对沈让如此直接了当的拒绝,许庆华也不恼,“虽说你恰好路过那条巷子,救下乔小叶自己被绑走是个意外,但在沈滟清交赎金时,警察突然破门而入可是提前计划好的。当时她一心救你,并没有报警,我们只能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将那些人当场击毙。”
“原来这一切真是你操纵的。”问询室的冷气突然开了,寒气扑面,沈让忍不住轻咳一声,“许书记如此坦诚,倒是超出我的预料了。”
“承认了又如何?反正你不会活着走出检察院。”许庆华俨然是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我一直觉得唯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既然你不肯合作,那么高顺他们三人也就留不得了,只是乔小叶那样在乎高顺,他死了,你说她会不会恨你?”
“那就让她恨吧。”沈让看了许庆华一眼,复又看着桌面,低幽的声音掠过杀意,“你真的以为若无周全的准备,我会任由你把我弄进来?我的一位老朋友可正与纪检委的郑书记喝茶,若再过六个小时我没走出检察院的大门,相信马上会有人过来请许书记了。”




【冒泡人多,今晚有二更~】

楼主 金在欣YunJae  发布于 2019-06-17 16:52:00 +0800 CST  
三十、

乔小叶推开旋转玻璃,浑身发冷地站在沈氏大楼下的台阶上,看着街道上车辆呼啸着经过。
她说不上来此刻的感受,就好像费尽力气验算一道公式,然后选了一个错误项,待卷子发现来,才发现最开始的那个答案是对的。
乔小叶咬着唇,心里又冷又热地翻搅着,闪过沈让醉酒回家的那个夜晚,她从他迷离的眼眸中看到了久别重逢的喜悦,当时也没多想,只以为他醉了,现在懂了,却也晚了。
而就在那个下午,沈让和高顺见了一面。
高顺交给他一张照片,是她与父亲唯一的合影,所以那时候他就知道了,只不过为了后面的计划,他没有与她相认。
她早该明白的,沈让是个有着雄图大略的男人,儿女情长于他而言,不是不重要,但重要不过他的理想抱负。
许锦年早就让她放下过去,若她肯听,何至于将自己和沈让逼到了如今这般如履薄冰的地步。
一想到这儿,乔小叶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被死死扼住一般,任凭她如何挣扎,始终无法摆脱这如影随形的束缚。
张晨说明天中午,沈让就会从检察院出来,她在办公室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先回家。
可回到家里,房子里到处都是沈让的气息,乔小叶一直被莫名的焦灼折磨着,只能紧攥着沈让的翡翠葫芦,捱过这漫长的夜晚。
夜里下了场暴雨,到了早上,空气很潮湿,路面仍是湿漉漉的,有些低洼的地方甚至积了水。
吃早餐的时候,乔小叶收到了张晨发的信息,他派了车来接她,并给了司机的电话和车牌号。
时间还早,打包完芸姨做的早餐后,乔小叶便坐在客厅里等着了。
茶几上放着份新报纸,她随手拿起来,翻了几页。倏地,视线被都市新闻版面的标题和照片吸引住了。
那上面说,昨日开始,城郊一处工业园中的某一栋建筑物多次着火,救援人员赶到后,明火已扑灭,未发现人员伤亡。
乔小叶认得这里,那栋建筑物正是沈氏集团分公司的办公地,不过真正令她起疑的是现场记者拍的照片。
虽是乔装打扮过了,也刻意站在了不显眼的地方,乔小叶仍是从围观人群里认出了周博和孟晓箐。
他们在这里做什么?她不认为这是巧合。
小的时候,常听父亲提起他办案过程中的事,他们做警察的,之所以重视保护现场,是因为很多犯了事的人会再次回来,享受自己作品带来的快感。
那么照这个逻辑,建筑物的火会不会就是他们放的?
目的是什么,掩人耳目还是报复?
事关沈氏集团,张晨的电话又打不通,乔小叶决定打车去工业园看一看。
沈让中午才会出来,她打车来回的话,应该能赶上。

十一点不到,张晨就把车停在了检察院大门外,同行的还有沈乐生。
大概过了十分钟,侦查这桩案子的负责人亲自将沈让送至门口。
张晨下车时,只听他对沈让诚恳道谢,沈让则微笑着说不客气。
“林岩峰那边如何了?”坐进车里,沈让难掩憔悴面容,声音低微没什么力气。
“今早上就将高队长他们转移至安全的地方了。”张晨取了后备箱的毯子,边说着边往沈让身上一盖,“林少将亲自带的队。”
“网络部门追踪到代码来源了么?”沈让青白的脸上冷汗密布,唇色淡得几乎看不出来,透着点点的淡紫,“追踪到来源截出来存档后,给郑书记发过去。”
“知道了。”张晨应下来,“放心吧。”
沈让还想再交代些什么的,但胸口的寒意激得他一阵猛咳。
“别说话了。”沈乐生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扶他坐起来,“你需要马上入院治疗。”
沈让侧了侧身子,感觉体内的血液被阵阵寒冷凝固,他的指尖冰冷,仿佛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正在冻裂开碎。
“乔小叶…”后面的话还未说完,沈让又咳嗽了几声,一口血咳在身上,唇角的血迹开始肆无忌惮。
“我已派人去接她了。”知道他最是惦念乔小叶,张晨看了眼时间,说,“应该快到了。”
沈让不再开口,呼吸都变得微弱了。
“沈让。”沈乐生唯恐他失去意识,连声唤他。
沈让手指略微动了动,闭着眼模糊应他:“嗯,没事。”
见他人还是清醒的,沈乐生稍稍放心,刚要吩咐司机直接开到医院去,就听到张晨的电话响了,是林岩峰打来的:“许庆华的人炸了沈氏分公司的办公楼,市里已启动应急预案,救援队马上就过来了,我们必须马上撤离,但乔小叶在这里…”
“我马上过去。”张晨手掩着唇,压低声音道,“还请林少将等我到了再离开。”
沈让听不太清他们的对话,勉力睁开眼望向张晨。
“一个项目出了些问题。”张晨避开沈让的视线,替他掖了掖身上的毯子,打算坐后面的车去城郊,“别担心,沈伯伯先带你去医院,我很快回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让倾过身拽住张晨,身体不过是略微移动了下,他随即抬手按住胸口,紧紧皱着眉,“快说!”
“乔小叶在城郊工业园。”张晨拗不过他,只能老实回答,“爆炸发生后,警方赶到现场拉了警戒线,并开始疏散人群,但她情绪很激动,一直往事故现场冲。”
“去工业园。”只说了这几个字,沈让就蜷缩成一团,头几乎是抵到膝盖。
“想都不要想。”沈乐生毫不客气地说,“以你现在的情况根本到不了那里。”
“你来想办法。”此刻,沈让胸口的疼痛若滚过焰焰烈火,烧灼得仅剩一丝清明强撑,“求你了,我没她不行的。”
药物顺着针管流入沈体内,氧气罩上也雾气蒸腾,半响,沈让的呼吸咳喘都渐渐平稳下来。
一路紧赶慢赶,就怕赶来看见乔小叶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沈让到的时候,救援队正在开展搜救工作,爆炸过后,沈氏集团分公司的办公楼只留下一片惨淡废墟。
“她呢?”
“在那边。”林岩峰身上有着军人特有的气质,庄重而冷峻,“这姑娘被你宠得简直无法无天。”
顺着林岩峰的视线,沈让看到了在马路牙上坐着的乔小叶。
“乔小叶。”沈让已是强弩之末,整个人都在发抖,“你在这里干嘛呢?”
“高队长他们呢?”听到沈让的声音,乔小叶想起来,但她全身几乎瘫软,完全没有力气。
“先跟我回去。”沈让弯腰将她拉起来,感觉两个人的手都是汗涔涔的,如同生过一场大病般得冰冷透顶。
“许伯伯主动跟你求和,也说了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乔小叶一把推开沈让,将手里的录音笔扔在他身上,“是你的不肯妥协把高队长他们害死了!”
沈让狠狠一晃,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林岩峰匆促抬手扶住他。
“张晨,带她回去。”沈让似乎早已做好准备接受,眼底痛色隐隐,脸上却面无表情。
“我哪也不去。”乔小叶眼泪涌出来,拿出手机在沈让面前晃了晃,“高队长他们不能死得不明不明,我拍了他们炸毁办公楼的全过程,我要把它交给警察。”
“乔小叶!”沈让伸手去夺乔小叶的手机,声音冷硬如铁,“你闹够了没有!”
沈让精力不济,全然未察觉危险正在靠近。
有什么划过空气,那声音像一根细到极致的钢丝,瞬间刺破天空幕布。
“小心!”林岩峰警惕性极高,一个转身,迅速将沈让和乔小叶带离,护送他们上了车,转而问道,“有没有受伤?”
“让婉婷的师兄过来。”沈让只觉得肩膀发麻,整个人仿佛完全被黑暗吞噬了,最后一丝清明,也终于消失不见,“还有,看好乔小叶!”




【在昨天的二更上加了一段,多多冒泡有文看~】

楼主 金在欣YunJae  发布于 2019-06-18 10:18:00 +0800 CST  
三十一、

设在城郊的分公司是沈氏集团的化学实验室,自成立以来相继取得了CNAS、CPSC等国内外实验室资质,特色检测业务覆盖电子电器、汽车及零部件、轻工业产品及其他。
这栋六层高的办公楼有三十多间实验室,两百余台实验仪器,事发实验室内存放了大量的乙苯类,有机化合产品,爆炸原点的楼体已严重变形,窗户玻璃全部破碎,建筑材料散落在周围。
整个工业园受冲击波破坏的程度比较严重,现场有明火燃烧,原本正常生产经营的园区,因爆炸而暂时停产,受影响的企业中涉及多家上市公司子公司。
事发后,警方第一时间控制了分公司的主管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
然而官方通报还没出,一些营销号的爆料就来了,各种触目惊心的标题,各种充满冲击性的语言。
在这样一个信息化时代,流言的传播速度如病毒般迅猛,爆炸发生不过三小时,已经有所谓的内部人员出来分析这场爆炸发生的根本原因是沈氏集团没有尽到安全防范义务。
“现在形势对我们十分不利。”秘书处不断有电话打进来,沈让受伤,沈滟清又去了外地,负责人李甄珍不得不拨给张晨,请示是否召开记者会,“我们已经尽力删帖了,但那些带节奏的帖子好像总也删不完,隔几秒就出来上千条。”
“有人刻意泼脏水,删帖是没用的。”沈让在工业园遭遇枪袭,子弹击中他的右肩,猩红的鲜血恣意流淌,染红了他的大半衣衫,张晨望向急救室,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公众舆论是非常盲目的,他们很容易被误导,也很偏激。哪怕我们现在说出真相,若没有证据,他们是不会信的。即便现在召开了记者会,也只会被认为是狡辩,那样的话,不但毫无效果,反而会让沈氏的形象更加不堪。所以能够有力回击前,先不要贸然行事。”
乔小叶也守在急救室外,接连的打击让她精疲力竭,软趴趴地坐在椅子上,脸色不比沈让的好。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全是录音笔中沈让和许庆华的对话,她没办法一下子把所有纷乱承受住。
沈乐生推开急救室的门走出来时,他手上的斑斑血迹搅得她心里一阵阵地打鼓。
“沈伯伯。”张晨神情亦是忐忑,“他的情况如何?”
“他醒了。”沈乐生声音带了一丝凄怆,“伤口比较深,子弹嵌在他的右肩胛处,若不及时取出来,会很危险,希望婉婷能快些赶过来吧。”
“还请沈伯伯…”张晨的话刚说了一半,瞥见乔小叶站了起来,往电梯的方向走,他快步上前,挡在她面前,“你去哪儿?”
“沈让有你们照顾着。”乔小叶怔怔的,眼泪安安静静地掉落,“我去料理高队长他们的后事。”
“乔小叶,你疯了是么?”过了一会儿,张晨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目光悲切地看着她,“你就不能消停点?”
“我是疯了。” 乔小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上去孤落、无助,又不肯相信,半响,才终于凄然看向张晨,“所有我身边亲近的人都在骗我,利用我,我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你让我怎么消停?”
她说不下去了,一切都太明白,她怎么自欺欺人都没有用。
她擦了擦眼泪,转身就走。
张晨想要追上去,被林岩峰制止:“人交给我,你留在这里。放心吧,绝不会让她有任何闪失。”
陆婉婷带着林琛赶到医院时,沈让半卧在在急救室的无影灯下,身上连接了各种仪器,带着鼻氧管。
检察院的一天一夜耗尽了他的全部体力,如今又受了枪伤,身体损上加损,意识不受支配,为了清醒地等到陆婉婷和林琛,他唯有死死地咬紧牙关,克制住身体上传来的各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林琛是陆婉婷的学长,毕业后在国外一家枪械研究中心工作,是枪械专家。
“口径对比就交给你了。”沈让隐去眼底的痛意,定定地看着林琛,“有劳林教授了。”
“客气了。”林琛将无影灯拉近沈让右肩的伤口,“一般来说,取子弹的过程中若不使用麻醉,使伤口呈现自然状态,对比出来的数据是误差最小的,可如此一来,您…”
“就照你说的吧。”沈让等胸口尖锐痛感好一些了,才慢吞吞道,“我可以的。”
陆婉婷深吸一口气,眼睛盯着沈让血肉模糊的伤口,用手术刀划了下去。
沈让呼吸开始不稳,紧握成拳的双手青筋暴起,面色愈发惨白,隐约带着一层青紫。
陆婉婷的额上开始冒汗,握着手术刀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子弹嵌入地方靠近骨头,取的过程很慢。
监护仪器开始尖锐作响,沈让喘得厉害,出现了心绞痛的症状,一度心跳微弱,沈乐生给他打了强心针,皱着眉仔细观察他的情况,生过漏过那个细节,他再悄悄晕死过去。
陆婉婷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手术刀往里一刺,再狠劲一挑,随着一声轻脆的声音,子弹落在了托盘中。
“我马上作伤情鉴定,同时对比口径。”林琛打从心里佩服沈让的毅力。
沈让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缓慢得点了下头。
疼痛蛰伏在暗处,他甫一放松下来,便再也承受不住最后一根稻草的重量。
随着仪器的挣鸣声,医护人员立刻围在沈让身旁,眼前有一抹红一闪而过,又迅速地被人流淹没。

楼主 金在欣YunJae  发布于 2019-06-19 23:46:00 +0800 CST  
三十二、

沈让做了清创手术,由于失血过多,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林琛在实验室熬了个通宵,通过反复试验,才终于将口径对比出来,沈让转醒后,单独见了他一面。
“打伤您和高队长他们的是款79式冲锋枪。”进来前,林琛穿了无菌服,他的声音因为戴着口罩瓮声瓮气的,“这款冲锋枪十多年前被野战军和武警部队淘汰,淘汰的原因则是射*速过高。但它发射的是7.62毫米手枪弹,而此口径的手枪弹,国内保有量相当大。随着54式手枪的彻底退役,大量的手枪弹需要消耗。因此,警队接收了,一来可以继续消耗7.62毫米手枪弹,此外从警用方面的需求来说,此枪的性能依然堪用,足以应对突发事件。”
“也就是说,围剿乔勤生作战小队的与昨日袭击我的是同一批人,他们的装备应该是队里的内鬼提供的。”沈让眉心微微蹙着,眼神有些淡漠,“警队用枪需经层层审批,能将这批枪从队里运出又不被察觉,此人绝不是普通警员。”
“乔勤生出事没多久,这款用了十多年的冲锋枪就从警界退役了。”林琛调出那则通报,“取而代之的是一款9毫米国产新型冲锋枪。”
“我知道了。”沈让闷咳了几声,霜白的唇上又多了抹艳*色,林琛慌忙去按床头的急救铃。
“让张晨将这些资料汇总好。”沈让抓住林琛的手腕,提着一口气说,“另外告诉林岩峰,是时候请郑书记过来了。”
林琛拼命点头,仪器上的数据急剧变化,他被请出了监护室。
将手上的资料交给张晨,张晨看过后,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成竹在胸:“有了这些资料,再加上乔小叶拍的视频,上面一定会重新调查乔队长的案子。”
昨日沈让夺走乔小叶的手机,网络信息部从她拍的视频中提取了长度三分多钟的有效线索,就是这宝贵的三分钟还原了爆炸发生的全过程。
通过大数据分析以及身份核对,他们初步锁定了视频中那一男一女的真实身份,周博和孟晓箐。
两人是夫妻,此前一直在国外生活,张晨问了在边检工作的朋友,证实七年前他们曾因走私毒品被立案调查,后潜逃至国外,如今又利用假身份偷偷回国。
“有件事说来也巧,当年将他们缉拿归案的正是乔勤生。”林岩峰握着鼠标一直往下滑,“他的作战小队在周博和孟晓箐的住处发现了大量的新型毒品,犯罪事实如此清楚,为何后来却因证据不足而撤销了对他们的起诉,然后没过多久,乔勤生就出事了。”
“好像所有事都说得通了。”张晨低沉的语调里透着毋庸置疑,“待郑书记过来,定要一桩桩一件件地讲给他听。”
“沈让情况如何了?”林岩峰把资料发到张晨手机上,想到几分钟前检察院打来的那一通电话,他终是不放心,“和许庆华见面结束后,有人进来给他将一管不知名的药剂推进了他的血管里。”
“什么?”张晨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心也一点点提起来,“他从未提及。”
“我也是刚得知。”林岩峰冷峻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说话时低沉的嗓音是清晰的,“明天一早我会与郑书记一起去医院,到时候我再亲自告知沈伯伯。”
“也好。”收线前,张晨又补充道,“等乔小叶情绪平复些了,不知林少将可否与她聊聊,芸姨说她是看了报纸后才赶去了工业园,她应该是认出了周博和孟晓箐,我想她也许知道些什么。”
昨日乔小叶未从医院离开,便被林岩峰带走了,无论她如何哭闹,林岩峰就是不为所动,冷*硬的下巴绷紧,什么也不说,一路将她带到了林岩溪空置的别墅,并派了人二十四小时看着。
楼上又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乔小叶又把送上去的饭菜砸了。
林岩峰低垂的视线沉了沉,上楼去了。
推开房门,乔小叶手里拿着一把叉子,听到声响马上发狂:“放我出去。”
“乔小叶。”林岩峰定定立在她面前,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错身夺过叉子,“沈让半条命都交代在你手上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一时间,乔小叶眸中的那抹疯狂减退了一点,她看着林岩峰,表情清淡而坚定,“我就是想送高队长他们一程。”
“只凭一段经过剪辑的,前言不搭后语的对话,你就将责任推到沈让身上,这对他太不公平了。”林岩峰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也没有任何起伏,甚至是冰冷的,“许庆华这么做,不过是为了离间你们,你分明就恨错了人。”
“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乔小叶又哭了,“人死不能复生。”
这个时候跟她争论和解释都没什么意义,林岩峰将打印出来的资料递过来:“有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
一字不漏地看完,越看心里越发寒,那一瞬,本就不好的天,好像闷天打了个惊雷,微微的闪电从窗户射进来,骤然刺得乔小叶如坠冰窟。
“这不可能。”乔小叶木然地、诧异地抬起头,不过几天时间,她真的不知道这些事到底怎么忽然就把她搅得这么混乱,找不到走出去的路,很困闷。
“警方的通报不会有假。”林岩峰知道她在想什么,“你最好把你知道的有关周博和孟晓箐的所有事都告诉我,尽最大可能为你父亲讨回一个公道。”
关了电视,沈滟清开始沉不住气了。
几日前,因为一直无法联系沈让和乔小叶,她没了继续待在山庄的心思。
不顾许锦年反对,毅然决定返回S市。
然而天公不作美,宁县下起暴雨,气象台接连发布了五个预警,山路也封了。
暴雨连下了几,今早才小了些,然而为安全起见,山路要下周才通。
“别乱想。”许锦年拥她入怀,轻声说,“不会有事的。”
“若沈让出了什么事,我定不会原谅我自己。”

沙哑虚弱的咳嗽声,在空旷的会客室回响,沈让坐在轮椅上,身边候着大量的医护人员,一些小的仪器就搁置在后面的医用推车上。
纪检委的郑建军书记与林岩峰进来时,张晨清走了大部分的人,只留了沈乐生,陆婉婷和他自己。
“郑书记。”沈让撑着轮椅扶手站起来,沈乐生在一边默默地准备扶他,果然,稍微一使力,胸口就是猛得一阵绞痛,令他眼前一黑,下意识地抬起没受伤的胳膊按住,身子前倾踉跄了一下。
沈乐生忙从一边稳稳地撑注他。
“坐下说话。”见沈让摇摇欲坠,郑建军心中不忍,招呼众人落座。
沈让闭目捱过这一阵,轻轻摆摆手,沈乐生扶他坐在郑建军对面的沙发上。
“沈氏分公司的那起爆炸案确定系周博与孟晓箐所为,事发当日,我也去了工业园,原想去现场配合调查,只不过我遭到了枪袭,伤处口径与当年去执行任务的幸存警员身上的一致。”沈让身体状况极不好,以往清澈的眼眸没了往日的神采,每说几个字就会停下来咳嗽一阵,“我这里有一段记录爆炸发生全过程的视频,而集团也在查与他们里应外合的人,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真相大白。此外,周博和孟晓箐也与七年前的一桩旧案有关,这是相关资料。”
“郑叔叔,我这也有段视频,您看一下。”林岩峰将手机里的视频投影到墙上,“周博和孟晓箐曾因走私毒品被乔勤生逮捕,这么大起案子后来却因证据不足不了了之,这段视频拍摄的日期正处在他们被释放后,乔勤生出事前。想来与他们见面的人就是警队的内鬼,可惜只拍了个背影。”
“之前陷害我内幕交易的U盘也追踪到了来源,就在许庆华那栋办公楼里。”沈让胸口憋闷疼痛难忍,整个身子抖细微的颤抖起来,“无论是乔勤生的案子,还是我的那起绑架案,都有太多可疑但又相互关联的地方。”
“坦白说,今年初我们就启动了对许庆华的调查。”郑建军眉眼沉沉,“但我们查到的也好,你们给的也罢,都无法将他直接定罪,只能列为怀疑对象。”
“我会接着查。”扣在胸口的五指几乎要陷入皮肉之中,沈让右手握拳狠狠敲了两下,呼吸才渐渐缓和,“还请郑书记督促有关部门先重新调查乔勤生的案子,不能让一线缉毒人员牺牲得不明不白。”
“只要这些证据充分,我定会亲自负责。”郑建军保证道。
“多谢郑书记。”
送走郑建军,沈让便开始呕血,大片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人也像脱线的木偶直直摔在地毯上,灰败的脸上第一次呈现楚这种疲乏若死的表情。
沈乐生忽然紧张起来,急促而有序的术语不断响起,他和陆婉婷不断给沈让做着检测和抢救。
“怎么会?”沈让的血液中含有一种造成肌肉损伤的慢性毒素,沈乐生简直不敢相信。
“是许庆华做的。”林岩峰沉沉的嗓音听起来很枯冷,“在检察院的时候。”

楼主 金在欣YunJae  发布于 2019-06-22 08:14:00 +0800 CST  


楼主 金在欣YunJae  发布于 2019-06-23 21:42:00 +0800 CST  
沈让昏迷了五天,情况几番危急,昨天夜里又被急救了一回,沈滟清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多岁,颓然地守在床边,双目无神。
“姐姐。”
听到一声轻飘的声音,沈滟清抬起头,沈让醒了,正微眯着眼睛看她。
“好些了么?”沈滟清摸*着他苍白消瘦的脸,眼眶瞬间就红了,“为什么要一个人承担这些?”
根据张晨查出来的信息,入狱前一个月,沈坤之曾去本市一家商务会所与人谈事情,而就在同一时间,许庆华也在那里。
那家商务会所的老板是陈寅成的朋友,在他的张罗下,张晨与那老板见了一面,打听到约许庆华的是一男一女,沈让怀疑,他父亲应该是偶然间发现了什么,才会被许庆华算计。
上次的医疗事故纠纷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极大可能是许庆华授意的,目标是沈氏集团,所以沈让才会只身冒险。
“沈氏倾注了父亲一生的心血,绝不能毁在我们手上。”感觉全身发麻,沈让不经意地皱了皱眉,“这次与许庆华正面交锋,虽然凶险,所幸有所收获。”
“你做得很好。”视线越来越模糊,沈滟清哽咽道,“若我在感情上没有拖泥带水,就不会中别人的圈套,你也不会在冷冰冰的拘*留*室度过了二十三岁生日。”
手脚一直不停地冒冷汗,连同着心脏都扭搅起来了,这次醒来,沈让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一节脱离轨道的火车,横冲直撞般地往无尽的深渊坠去。
“不说这些了。”沈让努力让声音听不出异样,“在检察院的时候,听到许庆华亲口承认,我才知道这些年是我错怪你了,你没有为了五百万而放弃我。”
“都过去了。”沈滟清握紧沈让的手,眼泪从脸颊掉落,“接下来的事交给你,你安心休养,没什么比你好起来更重要的。”
“好,听你的。”心口翻腾不止,沈让意识渐渐飘远,忽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做,便又虚弱地睁开眼,“桌上有个文件袋,是之前你暂放在乔小叶那里的,如今该还你了。”
等沈让睡着了,沈滟清才走到桌边,拿起上面的文件袋打开,如她所想,里面装着的是她给乔小叶的离婚协议。
这个时候,沈让把离婚协议还给她,用意再明显不过。
他让她学会割舍。
很小的时候,沈坤之教导她若是重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去争取,她一直谨遵教诲,可现在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事与愿违,若想事事如意,两全其美,或许永远也做不出选择。
正是因为她的优柔寡断,沈让才再遭劫难,幸而他谋略深长,给了许庆华狠狠一击,但扳倒许庆华绝非一朝一夕的事,留许锦年在身边,就像装了颗不定时炸*弹,稍有不慎,他们就会陷入完全被动的境地。
无论她心中有多不舍,终究要与许锦年划清界线了。
沈滟清拿着离婚协议离开病房,许锦年正襟危坐在外间的沙发上,习惯捏紧手心的动作能看到已经发白的指节。
自从宁县回来,沈滟清就再未与他说过一句话,这几日他也一直待在医院,多数时候坐在外间,到了饭点会去外面买饭。
“沈让醒了。”沈滟清的视线落在许锦年的脸上,却没有直视他的眼睛,“沈伯伯说他身上的毒虽可以解,却因为是细胞毒素,可能已经分解了他身上部分肌肉,所以就算现在解了毒,也还是留下了部分后遗症。”
许锦年喉结微动,涩道:“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症状以感觉障碍为主,严重了会出现关节病,肌力也会有不同程度的减退,简单来讲,就是说他以后有可能会走不了路。”沈滟清忽然看向许锦年,是那种惊惧而后怕,“你们父子伤害了他两次。”
“对不起。”许锦年挪到沈滟清身边,握住她抖得不成样的手,却被大力挥开。
沈滟清红着眼,冲着他低吼:“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你们的罪业么,一句对不起就能还我一个健健康康的弟弟么?七年前你或许是没得选,可后来呢,明知道许庆华会对沈让,对沈氏集团下手,为何还要将我带离S市?许锦年,我们之间结束了。”
沈滟清拿出离婚协议拍在桌上,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周围似乎都没了动静。
半响,许锦年只是薄唇微微抿着,固执地再次握了沈滟清的手,在她不顾一切地反抗时将她拥进怀里,直到她无力地安静下来:“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回好么?”
“你***!”沈滟清不断摇头,愤愤地说,“别让我更恨你了。”




【下章男女主对手戏,多多留言,可能会有二更~】

楼主 金在欣YunJae  发布于 2019-06-25 19:00:00 +0800 CST  
三十四、

沈让又在监护室待了十天,这次入院,他的精神气一下就散了,转到专属病房后,身体状况虽得以好转,但吃不下任何东西,每日靠着输营养液维持体征。
“感觉怎么样?”沈乐生收了听诊器,沉着脸问沈让。
“不太好,浑身痛。”沈让如实答他,“特别是腿,完全使不上劲。”
“这段时间你食水未进,怎可能有力气。”沈乐生捏了捏眉心,头疼道,“再这样下去,毒*瘾要发作了。”
“不用瞒着我了。”沈让双眼放空,声音说是气若游丝也不为过,“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沈乐生浑身一怔。
“那日许庆华就没打算让我活着走出检察院,才给我注*射了高剂量的药剂。”沈让极淡地笑了一下,“能活下来,是我命大。不过上天是公平的,拥有一样东西,势必就要拿另一些东西去换,任谁都逃不过。即便你们都没说,我也能感觉得出来。”
沈乐生神色不定,只说了句:“目前来看,后遗症没那么明显,只要好生养着,总会有办法的。”
沈让没再说话,昏昏欲睡。
“林少将。”沈乐生方才从病房出来,就见林岩峰过来了,“可是有要紧事?”
“没,只是来看看他。”林岩峰跟沈乐生见过几回,所以并不陌生,“他好些了么?”
“很虚弱。”沈乐生轻叹了一声,“我估计他心里是惦念乔小叶的,不然不会如此消沉。”
“那他现在睡了么?”林岩峰问。
“应该没有。”沈乐生开了病房的门,“林少将进去吧。”
如沈乐生所说,沈让还没睡着,听到动静便抬眼望过来,目光灼灼,待林岩峰走近,他眼底深处那一束火光就慢慢熄灭了。
林岩峰拉开椅子在床边坐下。
距离事故发生,大概已过去半个月,沈让的状况却没好多少,像一株迅速枯萎的植物,繁茂的枝叶如今七零八落,整个人瘦了不少,单薄得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你怎么过来了?”沈让收拾好情绪,微笑道,“高队长他们在训练基地适应得还行吧?”
“毕竟也是在队里摸爬滚打过的,你且放宽心就是,训练基地那边安全得很。”见沈让嘴唇裂了一道小口,林岩峰拿了棉签,沾了些温水给他润了润,“他们我没怎么操心,反倒是乔小叶快把我折磨疯了。”
沈让几不可闻地顿了一下,神情幽暗地看着他。
“非要去送高队长他们最后一程,未免节外生枝,我把她关在我哥别墅了。”林岩峰将棉签丢进垃圾桶,“可她太犟了,竟以绝食相逼,我实在是没辙了,就都告诉她了。”
“你说什么?”沈让一听,立即悬了心,“我只让你看好她,保证她的安全,你将她软*禁也就罢了,为何告诉她这些事?”
“你一直这样纵容迁就她,她何时才会长大?”林岩峰显然并不赞同沈让,“有些事本就是她该承受的,没理由你一个人抗下。”
“她太感情用事,容易被人利用。”沈让额际渗出层层冷汗,两只手都用尽了全力紧紧按着胸口,尽量调整自己的呼吸,“帮我找沈伯伯来。”
林岩峰以为他不舒服,慌忙按了呼叫铃,铃声尚未结束,沈乐生就进来了。
“我要出去一趟。”这一句话短促而气息微弱,沈让歪靠在床头,难以承受的闷哼声从唇缝中溢出来。
“****清楚自己的情况。”沈乐生提高了声音,“别胡闹了。”
“拜托。”沈让又一次露出恳求的表情。
除了事关乔小叶,他极少示弱,沈乐生知道拦不住,只得给他推了一针。

乔小叶听到守在门边的人接了个电话,接着她就被带上了一辆车,等进了市区,窗外掠过熟悉的街道,她心里泛起幽深的亮光,微弱中透着难以言喻。
车在院子外停下,乔小叶刚下来,就看见了等在院中的沈让。
两人仿佛是隔着时空,遥遥相望。
不知怎么的,在看清沈让脸色的一瞬,仿佛有枚细细的针,刺得她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痛。
以前的他也常生病,但精神力很强大,让人相信他是能好起来的。
可是现在,他仿若在垂死的边缘苦苦挣扎,那种感觉很飘零,很惊恐,可她不愿去想。
乔小叶在院外愣着,没有进来的打算,沈让驱动轮椅往她这边时,她立刻往后退了一步,跟他保持着绝对距离。
这让沈让胸口微微一缩,目光低垂望着她。
她必须站在这里,才可以隔绝他身上的气息,保持头脑清醒。
“所以就算林岩峰告诉你事情真相,知道高队长他们活得好好的,你还是埋怨我,对么?”藤蔓一般的嘲讽浮现在沈让的眼底,“知道我才是巷子里的那个人以后,都不会想过来抱抱我么?”
“你不该骗我。”对他的话视而不见,乔小叶依旧盯着他,而后问了句,“你喜欢我么?”
沈让以为自己病中昏沉出现幻听,半响才扯动嘴角:“你感受不到么?”
“也对,有谁会对一颗棋子动真感情。”乔小叶似笑非笑,“如今我对你再无利用价值,只会惹麻烦,你让林少将软*禁我,我能理解。”
话出口的一霎那,她就知道说重了。
沈让眸光一闪,敛了几分戾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我不知道。”乔小叶低着头不敢看他。
知道所有真相后,她心里本该是舒畅的,只是让她奇怪的是,自己的心就好像被棉花塞住了一般,堵的难受。
气沈让的隐瞒,更气自己的偏执和心软。
被带进一个冰冷的怀抱,沈让薄唇血色甚少,低垂的视线很沉很深,道不尽的内容,但他什么也没说。
乔小叶无力地倚在他身上,可能是因为这些天没怎么吃东西,视线都变得恍惚了。




【下章有个小甜饼~千疮百孔的沈哥求冒泡,求留言~】












楼主 金在欣YunJae  发布于 2019-06-26 16:21:00 +0800 CST  
三十五、

上午开完例会,沈滟清去了趟医院,被沈乐生告知他出院回家了。
“昨天他还难受了整夜,今天怎么就出院了?”沈滟清一脸的难以置信。
“心里装着事呗。”沈乐生抱着胳膊故作悠闲,只搭了一句,“有乔小叶陪着,他能很快好起来也说不定。”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沈滟清还是挺不放心的。
在她心里,乔小叶是特容易被别人左右思想的人,沈让先前几次三番受伤,皆与她的反复无常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正好陆婉婷要去给沈让换药,沈滟清便决定跟着一起去,到他们家的时候,芸姨刚把午饭给沈让端到房间。
沈让在窗边坐着,面前摆着一小碗粥,和几碟小菜,乔小叶把汤匙递给他:“趁热吃吧。”
沈让垂着眼眸,机械地搅拌着碗里的粥,一点要吃的意思都没有。
“沈让。”乔小叶兀自低语,很轻的声音,却满是心疼,“你这样就饱了么?”
“没胃口,不想吃。”沈让干脆放下汤匙,往后倚到椅背上。
“多少吃点啊。”乔小叶急了,“你难道想以后都靠打营养针过活?”
见乔小叶睁着一双担忧的眼睛望着他,沈让心里一软,坐直了身子重新拿起汤匙,强迫自己吃了半碗下去。
结果没多久就开始恶心,胃里像颠了个般,强烈的不适感不断翻涌,乔小叶察觉到他身体在颤抖,忙把垃圾桶推到他脚边。
沈让将方才吃下去的吐了个干净,浑身冷汗直往外冒。
“对不起。”乔小叶轻拍着他的背,自责得不行,“是我不好,我不该逼你。”
见状,站在门外的沈滟清和陆婉婷走了进来。
“太久没进食,胃里还需要适应。”陆婉婷给沈让倒了杯温水漱口,“去床上躺着吧,该换药了。”
沈让肩膀上的伤还没拆线,换下来的纱布上依然有斑斑血迹。
乔小叶别过头,不忍去看。
“腿还觉得僵么?”陆婉婷挽起沈让的裤脚,他的双腿略微有些浮肿,摸上去还有点凉。
这阵子,沈让总感觉双腿刺痛难以压制,似骨髓深部作痛,严重的时候,他甚至不忍棉被之压。
“还好。”沈让目露空茫,浓重的倦意几乎将他吞噬。
陆婉婷临床经验颇丰,他本就血液循环不畅,如今肌力减退,肯定没好到哪里去,于是拆了双手套戴好,俯在床边想给他按摩。
“不用了。”看了眼在床尾站着的乔小叶,沈让轻咳了声,不自然地侧过身。
陆婉婷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配药,只剩了他们三个,房间里一片静谧。
“你们聊。”知道有些事当着她的面没法说,乔小叶定定地站了一会儿,收了圆桌上的碗碟,“我去把碗洗了。”
“找出实验室里与周博里应外合的人了。”待乔小叶出去,沈滟清微微沉默后道,“你猜得没错,是吴柏恒。”
“等着吧。”沈让神色有点模糊,低低念叨了句,“警方的通报一出,周博和孟晓箐就不见了人影,吴柏恒现在是腹背受敌,躲不了多久的。”
“嗯。”沈滟清赞同他说的,“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先养好身体。”
乔小叶洗净了碗从屋里出来,倚着前厅的柱子抽烟,陆婉婷推门出来,烟圈弥漫下她轻轻眯了一下眼,而后低眉弹掉烟灰,上前一步:“陆医生。”
“不知乔小姐有何事?”陆婉婷的视线不自觉地跟着乔小叶走,直到她再次抬眸看来,才挪开。
“沈让的腿还能好起来么?”乔小叶忽然摁灭烟头,长吁一口烟圈,“还有按摩的手法,不知陆医生可否教我。”
送走陆婉婷,乔小叶在客厅一直坐到沈滟清下来。
“我与许锦年离婚了。”沈滟清身上穿了件工装裙,简单的黑裙被她穿得清雅又贵气,就是人看上去太疲惫,脸色不太好,“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
“是什么?”乔小叶没有接。
“说是你一直随着带着的项链。”
“对不起。”乔小叶接过来,细长的项链缠绕在手里,心里缠绕许多温热,绕过一幕幕的记忆,又一根根地绷断,“林少将说的没错,这些年我仗着沈让对我的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在乎他人感受,正是因为我的肆无忌惮,才让许伯伯有机可乘,他对沈让,对沈家做的事,我不去辩解,但锦年他是无辜的,当年他替沈伯伯作了伪证后,就从家里搬了出来,后来的事,我想他是不知情的。”
“若你能如此坚定地相信沈让就好了。”心里不是没有责怪的,可话到了嘴边,沈滟清怎么也说不出来,“我还有有事就先走了,你,你照顾好他,晚些时候,沈伯伯会过来的。”

乔小叶回房间拿了放在枕头底下的翡翠葫芦,走到沈让房间门口,想起芸姨煲的药膳还在灶台上温着,于是又去楼下盛了一碗。
再回来时,听到房间里传来重物撞击声,乔小叶慌得手一抖,碗里的药膳洒出来不少。
开门进去,就见沈让坐在地毯上,曲起一条腿,指尖抵着额角。
“沈让?”将碗搁在床头柜,乔小叶蹲下来,仔细打量着他,“摔到哪里没有?”
“死不了!”不过是觉得渴了,想去接杯水,可刚走了几步,这破败的身子便立刻还以颜色,沈让心里不痛快,乔小叶此刻的关心更是火上浇油,“你去忙你的,无需管我。”
被他这么一吼,乔小叶倒是不说话了。
沈让这么骄傲的人,想来是忍不了现在这般孱弱病躯。
想到这儿,乔小叶干脆跪坐下来,依陆婉婷教的手法给沈让按摩。
怕弄疼他,她一直收着力,手劲轻柔得像在挠痒痒,按了没一会儿,沈让紧绷的下颌松了,继而冷淡扯了一下嘴角:“你在做什么?”
“按摩啊,我特意跟陆医生学的。”乔小叶手上的动作没停,“怎么样,感觉好点了么?”
“没有。”沈让微微错愕,良久,才不咸不淡地说,“你这跟弹棉花差不多。”
“哦。”乔小叶立即换了角度,用上了些力道,她按得很仔细,几乎贴着皮肤一寸寸揉捏过去,“我还怕误伤你呢。”
两人之间有许多话尚未说开,这阵子难得有这样安静的时刻,这样按摩了一会儿,乔小叶求好心切,改用上双手,期间沈让只瞥了一眼,既没吭声,也没动。
感觉手下原本僵硬的肌肉渐渐得到缓解,乔小叶才停下来,去洗手间浸热了毛巾给他热敷。
长时间使大力的缘故,手指酸痛不已,乔小叶双手合在一起搓了搓,再抬起头来时,沈让已经闭上了眼睛。
“沈让,去床上睡。”这样躺在地毯上,乔小叶怕他着凉。
“我缓一缓。”沈让眼皮没掀,动也没动。
晚上沈乐生过来,发现他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乔小叶心中一凛:“怎么会这样?”
“你下手太重了。”沈乐生倒没有责备的意思,只说下回让他来,然后找了药膏出来。
看着那些淤痕,乔小叶自责全写在了脸上。
从小她就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提去照顾一个病人了。
沈乐生给沈让抹完药,去楼下给芸姨送食谱。
乔小叶把桌上用过的棉签和药膏丢进垃圾桶,用毛巾沾了消毒水一遍遍擦着桌面,擦着擦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不管不顾拿起手上的毛巾,刚要擦脸,一道细若蚊呐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这条毛巾沾过消毒水了。”
“我知道。”乔小叶头也不回,“我当然知道,我又不傻。”
沈让黑眸微微垂下来,那一瞬,他面无血色的脸色隐忍和压抑全都不见,只有一种浓郁的纵容。
“你哭什么啊。”沈让拉了拉她的衣角,“放心吧,我暂且死不了。”


【下章两个人应该能说清误会,但我女主这脑子吧不一定能明白,然后下次更新看冒泡人数~哈哈哈】

楼主 金在欣YunJae  发布于 2019-06-29 12:22:00 +0800 CST  
三十六、

“你不会说话就闭嘴好么。”乔小叶甩掉毛巾,转身往床尾盘腿一座,眼泪簌簌地滑落,“现在这样就是你希望的么?很早就认出了我,却不跟我相认,明明把高队长他们安全转移,也不告诉我,任由自己被误会。沈让,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啊?”
“对不起。”沈让凝神注视着乔小叶,“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谁要你的道歉啊。”乔小叶摇头,压抑了许多天的情绪霎时迸发出来,“林少将说若是那天我没在现场闹,你是不会受枪伤的。你这人,连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要瞒着我。”
“是我不好,你不要哭了。”沈让目光在乔小叶身上徘徊,似是打量,似是斟酌着什么。
他好像有很多这样做的理由,只是从未跟她清楚提及过。
“你可知道我最在意什么?”乔小叶抽抽鼻子,耗尽所有力气才能坦然看着沈让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但是不过几秒,还是挪开了视线,“我曾以为这辈子除了许锦年,我再不可能喜欢上别人,偏偏就遇上了你。”
说起这个,乔小叶心口微微的疼,声音也顿了顿,片刻,才继续:“我以为是我的感情很脆弱,很轻易就能产生,很容易也可以消失,所以不敢对你坦露心迹,直到后来我意识到自己可能认错了人,而许锦年的种种表现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我鼓起勇气跟你表白,你用热情的吻回应我,可之后你做了什么?”
给了许锦年假的翡翠葫芦,看着她和他们父子见面,亲手将她推到对立面。
“不要跟我说你是身不由己。”在沈让说话之前,乔小叶终于重新看向他,认认真真地说,“你对我终究没用多少感情,从头到尾,我不过是在一个可有可无的位置上,从一开始你就在利用我。”
对于乔小叶的咄咄逼人,沈让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一丝松动,只不过是深深的倦意。
费尽心思想保她一生无虞,到头来发现,他竟没有讨喜的时候。
“从今往后,我,我可以弥补。”沈让压下咳意,欠身展开双臂抱住乔小叶,用低沉而又缓慢的语调说,“我错了,真的错了。”
“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你的道歉。”乔小叶把头埋进沈让肩窝处,感受他不甚平稳的呼吸,“沈让,你还是有一些喜欢我的,对么?”
“乔小叶。”沈让的手臂收得很紧,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我爱你。”
这晚以后,沈让跟乔小叶才真的重逢。

沈滟清坐在包房内等候,上午在办公室她接到一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对方说想单独与她见上一面。
一杯茶喝完,包房的门被推开来,来的人竟是自爆炸发生后便销声匿迹的吴柏恒。
“吴教授。”沈滟清起身相迎,优雅又客套,“您终于肯现身。”
“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与沈滟清握手示意后,吴柏恒直奔主题,“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利欲熏心,没了底线。”
吴柏恒的言谈举止透着浓浓的书卷气,读书人特有的睿智在他身上得到充分的体现,沈滟清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人,会为了给在国外的儿子买房,而与周博合作,将乙苯类、有机化合产品堆放在他指定的地方。
“他只说闹出点动静。”吴柏恒双手抱头,懊恼不已,“我没想到他会下如此狠手。”
“想必吴教授今日找我过来,不只是为了忏悔吧。”沈滟清手持瓷杯轻抿了一口上等茗茶,声音里带了独属于她的淡漠,“你知道警方迟早会找到你,到那时,不仅是你,连你的家人也无法善终,所以才冒险约我出来,希望用你手里的证据换你家人平静的生活,我可有说错?”

从包厢出来,沈滟清站在酒店大厅等司机开车过来,出旋转门的时候,被许锦年叫住。
这是离婚后,两人第一次见面,许锦年依然风姿绰约,温文尔雅:“我打算去自首。”
“你说什么?”沈滟清步子微微顿住,仰起脸盯着他,语气有些冲,“你是想替你父亲担下所有罪名?”
“我只是想赎罪。”许锦年依旧淡淡的,只有深邃的眸底有那么些柔光,很沉,“唯有这样,我们才可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沈滟清拧了眉,“你自首与否,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心。”
“是么?”许锦年笑了笑,“我们来日方长。”


吴柏恒和许锦年被批捕的消息,再次让沈氏集团登上各大板块的头条,因两人均是主动投案,再度引发外界议论,其中,“两人替别人顶罪”的说法最为引人关注,至于替谁,和许锦年有过一段婚姻,又是沈氏集团最高掌权人的沈滟清自然成了公众怀疑的对象。
然而沈氏集团方面还未回应,媒体又爆出了另一则更加猛烈的消息,那边是几日前许庆华被停职,目前正在接受纪检委检查。
沈让这回生病,拖拖拉拉,养了快一个月还没好全。
沈乐生建议他静养,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待在家中,张晨隔几日会过来汇报一次工作,有时同行的还有林岩峰。
这一个月,乔小叶也没怎么出过门,陪着沈让治疗、复健。
看着她待沈让这样温柔细致,沈滟清等人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之间已心意相通,再没有任何阻碍。
只有沈让知道,乔小叶心中还有一道过不去的坎,虽然她表面上一切如常,对他更是从未有过的好,但他能感觉得她的紧绷和不开心。
对此,他不明所以,也不敢问,只会小心翼翼地试探,可都被乔小叶不着痕迹地挡了回来。
从网上看到许庆华父子的消息后,乔小叶把自己关在房间一整天,晚上下楼时,眼睛肿得像核桃。
芸姨见她下来,问她要不要将晚饭热一热。
“不用了,我不饿。”乔小叶觉得胸口好像压着什么一样,沉甸甸的,从客厅置物柜的抽屉中拿了包烟,打算去花园里散散步。
“少爷也没吃,到饭点时我喊他吃饭,他说等你一起。”芸姨叫住她。
“他也没吃?”乔小叶皱了皱眉,边说着边往楼上走,“他的药不能空腹吃。”
还没到楼梯口,沈让就下来了,乔小叶只顾着嘱咐芸姨去热饭,一下撞在了他身上。
沈让身形不稳,后退几步,倚在了楼梯扶手上。
“没事吧?”乔小叶吓了一跳,几步凑到他身旁,“怎么突然下来了。”
沈让深眸看了她好一会儿,方才薄唇微动:“先去客厅。”
“你订了本月底去意大利的机票?”在沙发上坐下后,沈让开门见山地问,“还是工作签,就是说你要去那工作?”
这事沈让早晚会知道,乔小叶也不否认,点了一下头:“嗯,本打算晚些时候再告诉你的。”
“晚些时候?”沈让竭力压制着自己的不满情绪,胸口有些急促地起伏,“等你上飞机还是落地意大利?”
“我没想瞒着你。”乔小叶托着腮望向窗外,没注意到沈让暗藏的情绪,“想等你身体再好一点就告诉你的。沈让,我想一个人出去闯一闯。”
“待在我身边不好么?”沈让蓦得直起身,略带讽刺地笑了下,“难怪你这阵子总是心不在焉,原来一早就在谋划离开了。”
话刚落音,一股凉意迅速蔓延至胸口,沈让按着胸口极力忍耐,还是咳嗽起来。
“沈让。”手刚一碰到他的胳膊就被大力甩开,动怒之下咳得更厉害了,仗着他咳得头昏眼花,乔小叶硬是移开他的手,一下下小心揉着,“你听我把话说完,就是因为你凡事替我张罗好了,我活得太安逸,可两个人在一起是需要相互扶持的,我想与你携手同行,就必须跳出这个舒适圈。”

楼主 金在欣YunJae  发布于 2019-07-02 22:48:00 +0800 CST  


楼主 金在欣YunJae  发布于 2019-07-02 23:03:00 +0800 CST  
三十七、

五年后。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夕阳的余光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位于S市以北40公里的训练基地四面环山,依山傍水,此处森林覆盖率极高,气候凉爽独特,环境封闭幽深。
林岩峰带队去森林里进行实战演练还没回来,沈让完成了最后一次训练,躺在食堂前的草坪上等他。眼下正是饭点,士兵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往食堂走,他的头发和衣服上沾了些草屑,样子颇有些可笑。
路过的人见了,朝他露出善意的微笑,沈让也不介意,跟着笑了笑,仍没有起身的意思。
五年里除了几回病重住院,他与这里的士兵们同吃同住,彼此间很熟悉了,若不是还有许多事等着他,他都想一直留在这里了。
林岩峰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沈让起身迎上去,看到他脸上擦破了皮,留下了一道血痕。
“喲,林少将居然挂彩了。”认识林岩峰也有六七年了,沈让这还是头一回见他受伤,讶异道,“怎么,基地来新人了?还是战斗力极高的那种。”
“被护具和装备划的。”说着,林岩峰从口袋掏出一片创可贴,往伤处一贴,“小伤而已。”
“伤口挺深的。”沈让微笑,路灯在他脸上镀上一层薄薄的淡漠和温和,“不需要打破伤风么?”
“没那个必要。”林岩峰摆摆手,说话间,沈乐生和陆婉婷朝他们走了过来,他拍了沈让一下,“看沈伯伯的表情,应该是好消息。”
“拿到评估报告了。”果然,在他们面前站定后,沈乐生扬了扬手中的报告书,声音带着几分满足,“结果显示你的身体适应了脱毒状态,戒断症状也在慢慢消失。”
戒断对很多人来说能脱掉一层皮,而沈让要承受的更多。
乔小叶的不辞而别对他的打击很大,最初的那一个多月,他整夜地睡不着觉,并且食水不进,就连喂进去的药,不多时便被原封不动地吐出来。
沈乐生和陆婉婷几乎在家里住下了下来,每日步履维艰地照料着,可他却只顾着找乔小叶。
如此一来,本就没有恢复的身体更加虚弱,随着他的四处奔波,一直用药物压制着的毒*瘾也时不时发作,雪上加霜的是,他出现了戒断综合症,只要稍稍中止用药,就变得焦虑、烦躁不安,严重时甚至心慌、脉搏加快,直至意识丧失。
沈乐生和几位专家进行了多次会诊,最终决定强制戒断,让他完全脱毒。
刚来训练基地那会儿,他的状态很不好,每天晕倒很多次,人也瘦得不成人形,毫不夸张地说,强制戒断几乎要了他大半条命,现在想来,仍心有余悸。
“总算没浪费你的一番磨难。”林岩峰松了口气,捏了捏他的胳膊,“回去再把身体养养,太瘦了你。”
沈让斜睨他一眼:“这几年你别的没有,净学着罗里吧嗦了。”
“过河拆桥是不是?”林岩峰停顿了下,眼睑微挑,“你要这样的话,下次我这座桥可就不让你过了。”
沈让眸光一闪,似笑非笑地看了林岩峰半响,然后出其不意地将他脸上的创可贴撕了下来。
“你这座桥用处还多着呢。”不去管身后疼得龇牙咧嘴的林岩峰,沈让边往基地出口处走边说,“所以这伤还是让婉婷瞧瞧吧。”
“林少将,您坐下来吧。”陆婉婷拿出消毒水和棉签,说道,“虽说轻伤不下火线,但也马虎不得。”
林岩峰在石凳上坐下,陆婉婷弯下身给他处理伤口,两人隔得很近,抬眼看见她沉静如婴孩的脸,他觉得此刻的心情变得异样的柔软。

乔小叶走后,沈让的身体和精神状况都不怎么好,怕他一个人住会发生不堪设想的后果,沈滟清硬把他接回了沈家老宅。
知道他今天从训练基地回来,沈滟清特意让管家张罗了一桌子菜,菜品热到第三遍,花园里才闪烁起车灯。
沈滟清赶紧从屋里走出来,下台阶时,三辆车子正好停在屋前。
张晨率先下来,走到中间的那辆车,躬身拉开车门,沈让从后座跨出,除了有些倦容,气色看上去倒还好。
因为没有实质性证据,纪检委调查完后,许庆华便调到了外省,并且官复原职,周博和孟晓箐也再未现过身,只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量,他们出门身边一定会带着人。
“可回来了。”沈滟清挽住沈让的手臂,嘴角带了清浅的笑,“我以为记错了时间。”
“已经提了车速。”许是坐了太久的车,沈让双腿发软,沈乐生察觉到这点,绕到另一边扶住他,“饭做好了么?他路上就说饿了。”
芸姨做了沈让爱吃的糖醋鱼,大概是心情不错,他夹了好几块肉吃。
“我想喝点酒。”饭吃到一半,沈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坐他对面的沈滟清和沈乐生当场一愣。
“别看已经脱毒,可你的身体…”沈滟清眉心微微一沉。
“难得他今天有如此兴致,让他喝吧。”沈乐生截断沈滟清的话,安抚道,“有我在,他不会有事。”
这天晚上,沈让喝了几杯红酒,原本已有了些醉意,回房间洗了个澡,反倒又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沈乐生端了杯温水进来,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摸到一手虚汗:“把药吃了。”
“好。”沈让有些迟钝,思绪也不太清晰,重新躺下去,他怔了下,视线开始放空。
“还是难受么?”沈乐生问。
“嗯。”沈让抬手按在胸口处,声音带着一点点委屈和抱怨,“这里空了,极不舒服。”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可沈乐生听得懂。
在训练基地,时间在训练和治疗中平平静静地过去,沈让没再提及乔小叶,像是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
但其实他们心里清楚,若没有从早排到晚,日复一日的训练,沈让是撑不下来的,五年来的所有忙碌不过是在帮他一遍遍从脑海里把乔小叶这个名字冲走。
“乔小叶…”沈让呢喃了句,眼眶酸痛发热。
没人会发现,可他自己心知肚明,他为乔小叶流了好多泪。


【下章让他俩相见,有个大虐,然后女主倒追进行时了~求留言】

楼主 金在欣YunJae  发布于 2019-07-10 16:16:00 +0800 CST  
三十八、


黎巴嫩中南部的一个小城镇,这里随处可见用石头砌成的房子,红色的屋顶,还有古老的清真寺和教堂,让这里弥漫着浓厚的历史气息和异域风情。
这座小镇的阿拉伯语意为“归途修道院”,乔小叶更喜欢称它“月亮小镇”,这里是典型的地中海气候,夏天炎热干燥,冬天寒冷潮湿,她都来了五年又三个月了,仍适应不了,每到换季就会过敏,咳嗽,流鼻涕,严重了还会喘不上气。
她所在杂志社的老板说她是烟抽得多伤了呼吸道和肺,为此一直劝她戒烟,她也试过,可没了烟草的陪伴,她便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一闭上眼,就会出现沈让或悲伤,或绝望的脸,捱到坚持不住才昏睡过去,然后很快醒来,这让她的心神几近崩溃。
离开沈让后,日升日落对乔小叶来说毫无意义,她甚至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似乎只是短短几天,又似乎一辈子也不过如此,接连几次戒烟失败后,她放弃了,想等事情告一段落再说。
吴柏恒和许锦年被批捕的当天,乔小叶收到国外网友发的邮件,一段音频和几张照片,即便杂音重得听不太清里面人的对话,她还是能分辨出许庆华的声音。
“真没办法撤走乔勤生的人了么,我们过不了边检。”音频里先出现的男声说完这句话,许庆华含糊地应了声,“乔勤生现在防着我,可行的办法都试过了,除非…”
“除非什么?”他话没说完,一道女声问道。
音频到这里就没了,这段看似没头没尾的对话,很好地与那几张照片呼应了。
照片里一队戴着黑色面罩的人出现在收费站斜后方,手里拿着冲锋枪,而枪口对着的正是在不远处埋伏着的乔勤生和他的作战小队。
事关自己的父亲,乔小叶只能照邮件里说的,只身一人来了黎巴嫩,未告知任何人。
“又出来偷闲?”手里的烟被拿掉,说话的人音色柔和如三月春风。
想来杂志社上下,几次三番在老板眼皮底下偷懒的也只有她了,当年正是这老板的一封邮件,她从S市来了黎巴嫩,至于为何会相信一个从未谋过面的人,乔小叶也说不清楚,就是直觉她不会害自己。
乔小叶不知道她的名字,只随其他同事喊她薇薇姐,她笑容温软,顾盼间风华流转,她很喜欢笑,笑起来一双咖啡色的眼睛流光溢彩,这么多年,几乎没见她发过脾气,他们在做同一件事,彼此十分信任,也算是出生入死的交情,平日里也会开些玩笑,她却不曾有过什么不悦,更不会和他们说什么重话。
“出来透透气。”乔小叶眯着眼睛一笑,“我真挺喜欢这里的晚霞。”
“晚霞虽美,终归是落日余晖。”楚薇薇摁灭了乔小叶的烟,交给她一沓资料,“五年来我们一直在找能将高博和孟晓箐定罪的证据,如今总算有些眉目了。”
“因为看不清那些人的脸,我父亲的案子一直悬而未决。”乔小叶低头翻看着,语调百转千回,“高博和孟晓箐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出卖他们的竟是他们手腕上戴着的情侣手环。”
“我已经把资料发回国内了,纪检委和沈家各一份。”楚薇薇显得很淡定,事不关己一般地说,“希望这回不要石沉大海了。”
“薇薇姐,我能否问你一个问题?”乔小叶端详着楚薇薇。
楚薇薇点了下头。
“你与沈家有何渊源?”乔小叶停顿数秒,然后说,“你来黎巴嫩,在离周博工厂最近的地方开了这家杂志社,是为了暗中调查对么?”
“我不喜欢这个问题。”楚薇薇眸光掠向乔小叶,目光并不带责备,只夹着一丝如初春的寒峭,冷得乔小叶一个寒颤,心底莫名地恐惧起来。
好可怕的眼神。
如此冷厉的表情,比说重话更让乔小叶觉得难受,她宁愿楚薇薇一言指出她的不对之处,也好过被她如此看着。

沈滟清收到消息,启程飞黎巴嫩的前一晚,许锦年敲开了沈家的大门。
法院以伪证罪判处他四年有期徒刑,出狱后,他没有找工作,在市中心租了套小公寓,与沈家集团只隔了条马路。
“你…”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仿佛感到生命从他身上渗出,哪还有以前风华正茂的模样,沈滟清狠掐着自己,强装镇定地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能不能,能不能带我一起去黎巴嫩?”怕她拒绝,许锦年沉吟片刻,又补充了句,“我没别的意思,那边太乱,你自己去不安全。”
“保镖会与我同行,那边也有人接应。”许锦年想再说些什么的,沈滟清打了个哈欠,纤细的手指捂着嘴,有些困顿地说,“我有些困了,明天一早还要赶飞机,我们改天再约吧。”
管家送许锦年出门,沈滟清接了杯温水,正想给沈让送药,就见他下来了。
“怎么没睡,只要晚睡你就会心悸。”沈滟清看了眼表,把水和药递过去,催促道,“吃了药赶快去睡。”
“没事。”沈让喝完了整杯水,转过头,眼神里透着不容商榷,“我下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也会去黎巴嫩。”
“这怎么行?”沈滟清并不赞同,“你身体才刚好一点,经不起长途跋涉,那边林岩峰既已都安排好,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沈让轻咳了一声,“就这么定了吧。”




【手速感人,下章一定让他们见面~】

楼主 金在欣YunJae  发布于 2019-07-22 22:28:00 +0800 CST  
番外一

从度假村回来,沈让又进了回医院。
看着医生护士熟练地为他扎针输液,连上各种仪器,乔小叶站在病房的角落,心里疼涩得厉害。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沈滟清将她带出了病房。
“我只是想确定他没事。”像是知道沈滟清想说什么似的,乔小叶抢先开口,“等他醒来,我再离开,可以么?”
面前的姑娘眸光闪烁,甚至带了些恳求,以前的她飞扬跋扈,何曾这般温顺过。
沈滟清沉吟片刻,终是点了下头。
沈让身体太虚弱,这次晕倒,昏睡了很长时间,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些,手掌压了压憋闷的胸口,深深吸气。
“疼得厉害?”沈乐生还守着他,探身过来检查一番,给他的输液瓶里加了其他药剂,“天还没亮,再睡会吧。”
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沈让长长地舒了口气,慢慢地环视了一圈,除了沈乐生,床边还站着沈滟清和许锦年,然后就没有旁人了。
“有沈伯伯在这,你们回去吧。”沈让双目微合,轻飘飘地说,“嘉诺自己在家呢。”
“想吃什么,我回去做。”沈滟清轻声询问,“芸姨熬了汤,明儿一早我给你送来。”
“没胃口,不用来回折腾了。”沈让摇头,“天亮了我就回去。”
“对了,乔小叶还在外面。”刚走到门边,沈滟清又折了回来,“你要见她么?”
沈让被疼痛折磨得深思混沌,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猛得坐直身体,却又因拉扯得剧痛跌了回去,很久不能说话。
“你别激动。”沈滟清会错了意,忙安抚他,“我请她离开。”
“别,别让她走。”沈让忍过那一阵痛,抬眸凄然道,“由她去吧。”
从沈让的反应里,沈滟清已明白了他的态度,心里虽是着急,不过感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他们这些外人也做不了什么。
病房的门刚一打开,乔小叶就站了起来。
“他醒了。”沈滟清迎上去。
“那就好。”乔小叶放下心来,看了眼病房紧闭的门,过了很久才说,“让他好好休息,我,我就先走了。”
“这就走了?”沈滟清问,“不进去和他说一声么?”
“他大概不会想见我吧。”乔小叶露出浅浅的苦笑,“他正病着,我不想再惹他生气了。”
沈滟清不知道劝些什么灏,只旁敲侧击了句:“你又不是他,怎知他的想法。”
乔小叶愣了愣。
“进去吧。”许锦年直接开了病房的门,将乔小叶往里一推,紧接着就带上了。
潮了的毯子无法带来半分暖意,沈让侧身半卧在床上,人有些昏沉。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他。”乔小叶在门边站着,纠结着要不要走近。
感情这东西,刻意压制的时候,好像没觉得难捱,可一旦再见到心心念的人,之前自以为的冷静和从容,统统都可以被颠覆。
“你来得正好。”沈乐生向乔小叶招了招手,待她走近,将药水和棉棒递过来,指着沈让腿上和胳膊上大小不一的淤青和伤口说,“我手头上还有些事要处理,这人不知道什么毛病,但凡是触碰身体的治疗项目都极反感,医生护士被他撵走几个了都了,你算得上是唯一和他有过身体接触的人,所以这药还是你来帮他擦吧,实在不行,你俩还可以向以前那样骂架,放心吧,就他现在这状态,准输。”
沈乐生这话说得相当有水平,不仅很好地给他俩单独相处创造了机会,还转着弯给乔小叶提了个醒,要她无论如何都要顾及沈让的身体。
换作以前,乔小叶真不一定能听出沈乐生的言下之意,可如今她也算重新来过,几乎立刻明白了,接过药水和棉棒,郑重地点了下头。
沈乐生这才放下心来,双手往白大褂的口袋一放,走出了病房。
乔小叶调高了空调的温度,用棉棒蘸了药水,俯下身给沈让擦药,沈让两条腿膝盖处青肿着,周围还有些擦伤,胳膊上也有。
想来应该是在山上多次摔倒造成的,一种难以言说的自责和愧疚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皮,好像灵魂都被抽走了一半,乔小叶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心,上面出了不少冷汗。
她涂得很细致,动作也很轻,冰凉的药敷在伤处,中和了原本火辣辣的痛感,片刻之后却引来更难忍的剧痛。
沈让慢慢蜷起身子,紧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很疼么?”看着昏睡中的沈让突然开始辗转,乔小叶加快速度擦好药,然后坐到床上托起他的上半身,把人揽进了怀里。
等到药物渗入肌肤,沈让才放松下来,握住乔小叶的手放在胸口,低低道,“没这里疼。”
他在不清醒的时候溺满悲伤的呢喃,像一只巨手,掐得乔小叶几乎窒息。
这么久以来,她都没有真正理解沈让对她的心灰意冷,只一味地怪他别扭、决然,从未从他的角度看待过他内心的挣扎与无奈。
她在他这里屡屡受挫,心里郁闷之余,沈让也不会好受,且承受的是她无法想象的痛苦。
想到这里,乔小叶鼻子一酸,一滴泪滑出眼眶,落在了沈让脸上。
沈让皱了皱眉,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向乔小叶的眼神迷茫又犹疑。
“沈伯伯去处理些事,而我正好闲着。”与沈让对视了一眼,乔小叶十分心虚,急忙别开脸,“他便让我帮你擦药。”
乔小叶起身往沈让身后放了个靠枕,让他尽量躺得舒服些。
“你哭过了?”沈让目光落到她有一点红的眼睛上,“放心吧,我没事。”
“那就好。”沈乐生的话尚在耳边回响,乔小叶想与他推心置腹聊一聊,又怕惹他不高兴,冲动和理智相互拉扯,好像一只掉进了玻璃瓶里的蜜蜂,四处乱撞。
“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去外间眯一会儿吧。”胸口泛起一阵熟悉的心悸,沈让薄唇抿成一条线,浑身如坠冰窖。
“我不困。”乔小叶指甲掐着手心,垂着眼小心地开口解释,“我和林知路只是普通朋友,他是喜欢我,也曾向我表白过,但被我拒绝了,因为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再容不下其他人。”
“我知道。”沈让淡淡应了句,语音低弱虚浮,气色已显露出虚浮。
“沈让。”乔小叶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臂,有些迟疑地问,“我们重新开始好么?我发誓,我真的不会再任性,不会再枉顾你的感受,真的。”
沈让没有直接回答他,只反握住她的手,那手背上还埋着针头,针孔的位置泛青。
“你是不会变的。”就这么沉默着过了一阵,沈让才很认真地看着乔小叶,一字一句地说:“就像现在,你只想着回到我身边来,难道没发现我很不舒服么?你抓着我手臂的时候,没想过可能会碰到我的伤口?你就是这样,从来都不吝惜伤害我,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改了一个BUG,忙了将近四十天,我快解放啦,这意味着什么呢?嘻嘻嘻,番外建议从头开始看~我女主追夫路漫漫呀~】

楼主 金在欣YunJae  发布于 2019-08-08 10:38:00 +0800 CST  
三十九、

尽管提前报送了飞行路线和空域审批,省去了不必要的中转,S市飞黎巴嫩还是需要十多个小时。
陆婉婷一周前去国外参加一场学术论坛,结束后才能飞黎巴嫩与他们会合,为此沈乐生特意安排了两名特护跟着。黎巴嫩的温度比S市低,芸姨整理了一大箱衣服,以秋冬装居多。
“去后排休息吧,沈伯伯。”起飞前,沈让吃了药,将水杯递还给沈乐生,“实在难受我会说的。”
“这药虽说副作用小,但也够你受的。”沈乐生不敢大意,吩咐特护留意他的体温和血氧值。
“要不还是别去了吧?”脱毒后从训练基地回来,沈让在家里养了足足两个月,脸上才恢复了点血色,他身体耗损太大,随着年龄的增长,纵使好了也总是有气无力的,看得沈滟清直揪心。
“我受得住。”沈让掠向窗外,天快黑了,舱内的灯调得极暗,玻璃上倒影出了他的脸,一双眸子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深沉。
沈滟清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再说话,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以备随时感知他的体温。
窗外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沈让不多时便躺回了座位上。
待特护来过来给他量体温时,沈让已经睡着了,身上的毯子滑到了座位上,微弱的灯光下,能看到他轻皱着的眉心。
乔小叶走后,沈让心性变了不少,多数时候都是安静的,犹如一位经历千生万世的老者,无论吃饭、睡觉,还是工作,好像只要没人主动开口,他一个人可以一整天都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沈滟清接过特护手里的温度计,帮他把毯子拉上去,无意中摸到他的手有点烫,又探了探额头,触手果不其然一片高热。
沈滟清不由心急,刚要让特护去请沈乐生,沈让就醒了,冲着她摇了摇头:“只是正常的药物反应,别担心。”
“真的?”沈滟清哪里放得下心。
沈让点了下头,重新合上了眼睛。
飞机遇到气流,上下颠簸了会,很快恢复平稳,沈让心口处突然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是半夜做梦,从高处掉下来的一瞬间惊醒的那种悸动,让他胸口一空。
这次黎巴嫩之行,注定不会太顺利。
天亮了又黑,十多个小时的航行终于过去了,飞机在贝鲁特上空盘旋着慢慢降落,临近凌晨,整个停机坪像一个已经落幕的空旷戏院,残余的雪渣映在深浅不一的草坪上。
张晨比他们早来一天,此时已在边上候着了,沈让在飞机上吸了会儿氧,下飞机的时候,烧稍微退了些。不过刚出舱门,一阵阴冷的风就扑面而来,胸口狠狠得疼了一下,针扎似的,他一激灵,剧烈地咳嗽起来。
“林少将安排的住处离这里不远。”张晨侧过身,用自己的背挡住风,把他护在身后,“先送你们回去补个觉。”
沈让浑身都在发烫,眼前都是重影,当下也没了逞强的资本,由着他们去了。
黑色的商务车不急不缓地在黎巴嫩街头行驶着,沈让靠在后座,身体明明已经在抗议,他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能不停辗转,偶尔看一眼窗外。
经过一购物广场,沈让的视线猛地被什么缠绕住了,盯住不远处的一群人。
几个剃寸头的壮汉正粗鲁地拉扯一对男女,男的将手里的包塞到女的怀里,对着最近的一个壮汉一拳打了下去,然后又反身给了身后两个人各一肘子,混乱中,女的往反方向拔腿就跑。
虽然她的脸被鸭舌帽遮住,沈让还是认出了乔小叶。
“停车!”
不等车停稳,也顾不上一旁沈滟清的劝阻,沈让已经拉开车门冲了下去,等他跑到广场,哪里还有乔小叶的身影。
林岩峰派来保护他们的人三下除五就把那几个壮汉打得趴在了地上,几个人边求饶边说,他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沈让又去问他们刚救下来的男的,岂料那人用力推了他一把,往乔小叶刚离开的方向跑去。
沈让只觉得自己像被一块大石头当胸砸下,脑子里嗡一声,剧痛瞬间遍及全身,他低头呕出一口血,竭力想站住,却在剧痛中一时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膝盖一软,往后倒去。
有那么几秒,沈让听不见也看不见,而后在阵阵耳鸣里,强撑着说:“找到他们。”

【开始勤快更啦,求冒泡~】

楼主 金在欣YunJae  发布于 2019-08-19 22:22:00 +0800 CST  
因为约了人,楚薇薇起了个大早,化了个精致的妆。
来黎巴嫩后,她过惯了朝十晚十二的生活,偶尔早起一次,精神不怎么在线,到了杂志社,才发现没带钥匙。
今天是休息日,这会儿员工多半在睡觉,乔小叶住的公寓倒是离这里很近,可她昨天去贝鲁特,至今还未回来。
眼看着快到约定的时间,于是她只能将见面的地点改在了楼下的咖啡店。
时间尚早,咖啡店人不多,楚薇薇找了间靠里的包间坐下,拆咖啡,烧水,倒奶霜,手上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心里却微微发紧。
说起来,这是她头一回见他的儿女。
妍慧出生后,他常说要让他们三个姐弟妹三人见个面,再在老宅后院建个房子,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可就在老宅奠基的前一天,他含冤入狱,然后再也没有出来。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楚薇薇侧耳听着,不多时包间的门便被推开了,沈滟清和沈让一前一后走进来,张晨和沈乐生则留在外面等。
“来了。”楚薇薇站起来,不太敢直接和他们对视,“先坐下。”
“楚阿姨。”打招呼的间隙,沈滟清抬眼匆匆瞥了楚薇薇一眼,又迅速地转开去,道,“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寻你们母女的下落,去过很多地方,无一例外都扑了空,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是啊。”楚薇薇亦是有些感慨,摘下脖子上的项链,从心型挂饰中取出一个内存卡,“当年你们的父亲突然病重,他自知活不了多久,所以才冒险与我见面,并再三叮嘱我,一定要记得你们姐弟妹三人的生日。一开始我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直到他去世后,银行打来电话,让我去办理保险箱的续租,保险箱里放的就是这张内存卡,里面有许庆华勾结国外*犯*罪*势*力的一系列证据。”
“若您当时把它第一时间交给纪检委,后面的事可能就不会发生了吧。”沈滟清将这张极小极薄的紧攥在手心,情绪翻腾中,她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丝毫没有考虑楚薇薇的立场。
闻言,楚薇薇怔了下,脸上划过一道尴尬。
“只怕她没得选。”沈让看起来很累,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出国也并非她本意,而是为了躲许庆华的人。”
经沈让这么一说,沈滟清才回过神,为自己刚才的混账话向楚薇薇郑重道歉:“楚阿姨,对不起,我不是那么意思,只是一想起后面发生的事,我就很难过。”
“没关系。”楚薇薇倒也没往心里去,低声说,“许庆华的势力极大,不仅是警队内部,政府其他部分也有他的人,这些年我用尽各种办法去联系纪检委,然而非但发的那些邮件石沉大海,还暴露自己的行踪,东奔西跑中,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活下来,一定要为你们的父亲讨个说法。”
“苦了你们了。”即便没经历过枪口舔血的日子,沈滟清也能体会楚薇薇轻描淡写的语气下心境是如何得翻涌不息。
“好在这一切都快结束了。”楚薇薇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愈加胸有成竹,“内存卡中的视频只有周博和孟晓箐的正脸,那个角度能拍到许庆华的,只有周博和孟晓箐。”
“您的意思是...”后面的话沈让没能继续说下去,止痛药药效一过,胸口的绞痛不说话的时候尚能忍受,一开口就翻搅起来。
“除了孟晓箐,周博对所有人都留有一手。”楚薇薇点到即止,“与许庆华见面时,他在领口放了隐形摄像机,我们的人昨天去贝鲁特取这部分视频去了,眼下应该快回来了。”

【这手速,我太难了,下章一定对手戏,粗长!】

楼主 金在欣YunJae  发布于 2019-08-23 23:14:00 +0800 CST  
四十、

聊了半个多小时,张晨敲门进来,看着沈让,一脸有话要但又不好直说的表情。
“说吧,没事。”沈让身体微微前倾,淡淡道,“又没有外人。”
“派出去的人传来消息,男的已经带回来了,身份无可疑,应该是替别人跑腿的。”
“她呢?”很显然,沈让只关心乔小叶。
“跟丢了。”张晨凑得近了些,将手机递给他,压低声音说,“不过已经查到她在黎巴嫩的住处,以及五年来的行踪。”
沈让接过手机,飞快看完上面的几行字,然后抬起头看向楚薇薇,那深邃的眼睛中蹦出一道灼热的光,又慢慢得隐藏起来,变得深沉不定。
楚薇薇喝了口咖啡,抬眸,正对上沈让的眼睛,来不及躲避,于是问道:“有话想对我说?”
“妍慧呢?”沈让音色平静。
“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楚薇薇被噎了下。
“您大概是不想她卷入这腥风血雨中,所以与她分隔两地。”沈让轻轻笑了下,“我说对的对么?”
楚薇薇心里一颤,他是如何知道的。
“您这么做是对的,毕竟每个人都有想要守护的人。”沈让先肯定了楚薇薇的做法,紧接着话锋一转,“可您将乔小叶带进来的时候,可有想过有人也想用尽全力,给她一个平安无虞的生活?”
一言惊醒楚薇薇,她绞尽脑汁,正欲开口解释,沈让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摆摆手说:“我没有责怪您,只是想说,若是此行乔小叶遭遇什么不测,我定会让背后的人付出代价。”
从咖啡店出来,原定的是去跟黎巴嫩一支精锐军队会合,捣毁周博在黎巴嫩的制毒工厂,沈滟清想起沈让从昨天开始就不舒服,便催他回去休息,张晨和沈乐生也接连点头。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沈让拗不过他们,索性就顺着他们,“你们小心一点,早去早回。”

乔小叶在车站坐了一整夜,天亮了才乘第一班车回来。
周博应该是对高璟琛起了疑心,才派人一路跟着他的,好在高璟琛对此早有预料,找了别人将U盘给她。
然而即便这样,他们还是遭到了追捕。
若不是路过的人仗义出手,她怕是回不来了。
从贝鲁特到她住的小镇,开车需要将近一天的时间,乔小叶从车站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打了辆车报了地址,她坐在后座忍不住回忆昨天夜里的场景。
从肤色上判断,对他们施以援手的应该是亚洲人,会是中国人么?
现在U盘已经在他们手上,是不是就可以扳倒周博和许庆华了?
那她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回国了?
不知道分开这么久,沈让是否还记得她。
人在想事情的时候,总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车停在小区外,乔小叶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司机转过头喊了好几声,她才摸出钱包付钱,边道谢边下车。
她住的是老居民楼,楼道里阴暗潮湿,微弱的光线下,能看见灰蒙蒙的蜘蛛网悬挂于楼顶之上,静静地等候着下一个闯入的猎物。
乔小叶慢腾腾地上楼,突然感觉有人站在了面前,挡住了本就不太亮的光,阴影笼罩中,她微微仰头,看清来人后,怔愣在原地。
沈让内里穿着一套细格子灰色西装,肩上披着件黑色长款大衣,优雅沉稳如往昔,只不过瘦了很多,也憔悴了不少。
“怎么,不认识我了?”沈让颔首望来,墨色的瞳眸深不见底,如春风里微漾的湖水。
“不是。”乔小叶的心砰然直跳,好像要跳出来似的。
“那不请我进去坐坐?”沈让唇角缓缓上扬,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哦。”乔小叶回过神,连忙翻出钥匙开门,她手有些抖,几次都塞不进锁孔。
沈让看不下去,上前握住她的手,帮她把钥匙插进锁孔里。
“进来吧。”被沈让握过的手滚烫一片,好像无尽的热都渗到了皮肤中,连带着脸也开出一朵朵红云,乔小叶低下头,不敢看沈让的目光。
沈让弯腰脱掉鞋子,视线不经意扫到鞋架底层摆着的一双男士胶皮拖鞋上,身形顿时凝滞,没了动作。
乔小叶脱下外套往沙方上一放,转头见他停在门口没有动,大步走到他跟前,从鞋架取下那双拖鞋,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点:“我来伺候大少爷换鞋。”
“抱歉,我从不穿别人穿过的。”鞋面上有几道明显的折痕,一看就是被穿过的,没有他在身边,她倒也不寂寞。沈让心中冷笑,讥讽之语几乎要脱开而出,他忍住了。
入冬后,黎巴嫩最强冷空气来袭,接连下了几场大雪,这里不比国内,没有地暖,空调因为线路老化,报修都快一周了,也没人来修。
“还是穿上吧。”屋里这么阴冷,他就这么光着脚在地上走来走去,身体怎么受得住,乔小叶劝道,“不然受凉了,晚些时候该难受了。”
沈让绷着脸不说话,推开她走到客厅坐下,随手拿了个抱枕搂在怀里。
一阵沉默,仿佛能听到水滴落下,发出的清脆而又沉闷的响声,滴答滴答,循环往复,像是一种充满寓意的暗示。
乔小叶察觉到他心情颇为不悦,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以前她态度强硬些,或者撒撒娇,故作委屈就能让他败下阵来,可如今,怕是不能了。
他们之间横了太多事,这样的僵局,终究无法打破,彼此都束手无策了。
这么僵持了会儿,沈让微微侧过身倚着靠背,渐渐地又歪靠在沙发另一侧,这情形怎么看都不对,乔小叶也顾不得什么了,走到他身边,放轻了声音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沈让回答完就开始咳嗽,一声比一声急。
黎巴嫩政府在这座小镇最东边搭建了营地,用来收留叙利亚的难民,近几年随着叙利亚局势的持续动荡,逃难来的难民越来越多,营地物资变得短缺起来。
虽然镇上一些心地善良的居民时常会送些吃的用的过去,可情况仍没有太大改善,感受过几次那里的水深火热后,乔小叶成了义工,跟着镇上的医疗志愿者救助生病或受伤的人。
有了些医学常识,加上沈让之前一受凉就会有咳嗽的症状,所以乔小叶有了心理准备,先到厨房泡了杯蜂蜜水,凉得差不多了才给他端过来:“喝点吧,止咳的。”
大概是冷,沈让慢慢坐了起来,抱着手臂把自己缩成一团,乔小叶扶他靠在自己身上,想喂他喝点水却被避开。
“喝了身上能暖和点。”他身上冷得像烙铁一样,乔小叶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想去卧室抱一床被子过来,才刚起身,就被沈让拉了回来,“怎么了?我去拿被子给你。”
“这次又在水里放什么了?”沈让的声音硬邦邦的,“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两次。”
乔小叶有些尴尬,五年前她确实往他喝的水里放过安眠药,可那不是事出有因么。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对她似乎仍有颇深的怨气。
“怕你觉得酸,放了勺糖。”乔小叶蹲下来,看向沈让,“多少喝一点吧,别跟自己过不去。”
沈让充耳不闻,捂着嘴间歇地咳上一阵,不像刚刚那样剧烈,但也弄得他分外疲倦。
待他缓过这一阵,睁开眼睛时,客厅里只有他自己了。
他一个人坐着,感觉四面八方都是阴冷的风,要把他卷入阴暗的深渊中,可怕的刺痛在心底蔓延。
“卧室已经收拾好了,我扶你进去躺着吧。”乔小叶从卧室出来,拍了下沈让的肩膀。
沈让微微挑起眼帘,漆黑的眸仿佛燃起了一点灰烬,那灰烬中凝聚着一团火,慢慢点亮他的眼睛,他凝着乔小叶,直直得问:“你在关心我么?”
“不关心,我会做这些?”乔小叶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将他扶起来,语气强硬道,“沈让,给你两个选择,自己进去,或者我拖你进去。”




【粗长来了~你萌还不快冒泡~】

楼主 金在欣YunJae  发布于 2019-08-26 14:40:00 +0800 CST  

楼主:金在欣YunJae

字数:110926

发表时间:2017-07-16 07:2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3-29 21:42:10 +0800 CST

评论数:232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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