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他对我说那青莲仙君爱上的是一个男子。
我不禁哑口无言，想不到如今六界的风气已经如此开放了么？
我需要一个足够美足够惊才艳绝的出场，那是小花告诉我的，第一次见别人，得给别人留下个好印象。小花是一位阎君，大概也是地府生得最好看也最年轻的阎君。
于是我手执红莲烧灼的六十八节骨伞，在满池莲花中泠泠而立。然后收了伞，一步一步走进湖心的亭子。
暗红色的尖长指甲划过他的脸，我笑了一笑，道，我是一只妖精，你怕不怕？
他站起来又重新坐下，很冷静地说，不怕。
这是青莲仙君的心上人，才不过七八岁的模样，行事说话却已如一个大人一般。
我说，你就不怕我吃了你？我真的是妖精。
说着，我在指尖弹出一朵细小的赤红花苞，花苞绽放，花瓣层叠。
他愣了愣，我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拿起一支笔，笔尖的墨水蘸得饱满，在素白的生宣上写下三个秀气的字：张起灵。
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指甲轻轻扣着桌面，道：“以后你若不与你的家人说起我，我便不吃你。”
他很淡定地看了我一眼，继续看书：“我不怕。”
我嘴角抽了抽，小屁孩竟然这都不怕。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
“我以后会天天来找你的，我叫齐羽。”
青莲仙君，齐羽。
——————————————我只是借用一下齐羽兄的大名，你们应该不介意吧(´･ω･`)

｛叁｝
张起灵的十七岁生辰。
我双手撑着头，躺在院子里的树枝上，看他练武。
一柄黑金古刀舞得举世无双，我不爽地嘀咕：“什么破刀嘛那么重。”
他现在仅仅比我矮一丁点，眉目已经生得很好看了，我不禁生出一种危机感，心想得赶紧把他给掰弯了，要不然等真正的青莲仙君降世时，我就算任务失败了。
“闷油瓶，你别练了！”我坐起来冲他挥手，他闻言把那把小黑金收入剑鞘，看着我不说话。
你丫从十五岁就开始逼着我叫你名字，我一叫绰号你丫就不理我还用眼神杀来镇压我，咋了？闷油瓶明明那么符合你！再说叫名字多生疏啊，影响我的任务进度条，我还赶着早完任务早投胎呢。
“小哥，好了吧，不就是个绰号吗？又不是叫你驴蛋蛋。”我幽怨地瞪他一眼，角落里那条傻狗听见我叫它立刻就兴奋起来，我远远地冲它吼道：“驴蛋蛋你休想让我给你松链子丫的每次一看见我就叫！”
驴蛋蛋安静了下来，我又转过脸：“小哥，今天我带你出去浪，我罩着你！”
“……”他淡定地又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就走，“我不去。”
“诶诶诶别啊！”我一急眼想跳下去追他，结果两条腿一抽，从树上摔下来，他立马一个闪身接住我，我乐呵地拍了拍他的肩，道：“这才是好孩子嘛。”
“咚——”
“张起灵老子跟你拼了！”

｛肆｝
“齐羽，你别看着我。”他坐在桌前喝茶，偏过脸不看我，眼神有点飘忽。
我一边捶着肩膀一边死瞪着他：“你丫刚刚放什么手啊？摔死老子了！”
“……”
“你丫说话啊！”
“……”
“嗷嗷嗷——”我一边叫着一边抢他手里的茶杯，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他一侧身，我的身子成功栽了下去。
他眼疾手快地拽住我的衣领，把我迅速地提溜上去，我长长呼出一口气，拍着胸口感叹，哎呀，幸好我福大命大没被爆头。
“齐羽。”
我望着他：“咋了？”
“我就没见过你脑子好使过。”
“……”你个死闷油瓶，好不容易说了一句超过五个字的话竟然还是在骂我！
我气呼呼地别过头去不看他，心里把大将军府的所有人连同驴蛋蛋全部问候了一遍。
“齐羽。”
我操你还说上瘾了仗着自己是低音炮每一次叫我都得先叫一遍名字要不是老子定力好能自动免疫撩汉技能而且这名字不是我的不然我的任务就沦陷了！
“……”哼，不理你。
“你蠢死了。”
我操你还蹬鼻子上脸今天我不大显一下神通你就不知道我吴大大有多厉害！
我祭出我的神兵大白狗腿左转三圈右转三圈然后捏一个诀，将军府的后院里霎时间朱华遍生。
我得意地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我牛逼吧！”

｛伍｝
“你你你你……你凑过来干嘛？老子还是纯情美少年啊你你你你……你别过来！”我看着闷油瓶那张脸越凑越近，心脏咚咚咚直跳。
“齐羽，”正当我紧闭着眼睛吞口水时，他错过了我的头，凑到我的耳朵旁边，轻声道，“你变出来的花已经长到你自己身上了。”
呼出的气扑得我的耳朵痒痒的，很温暖，这是人类的气息，和妖精或者亡灵都不同。
“我操！”等反应过来我才鬼叫一声，那些朱赤的花叶正顺着我的腿慢慢地延伸上来，我的头发上已经缠满了藤蔓与花朵。
急吼吼地施了一个诀，那生猛的花才停止生长。
“小哥，”我苦笑地看着他，“糟糕了。”
他啧了一声：“你自己施的法也能祸害到自己。”
如果我的眼睛还好使的话……没错，这个死瓶子刚刚笑了！
“你还笑？！”我拍了一下他，“今天下午你也甭想看书了，帮我把这些花都剪掉。”
“你不是会法术么？”
我继续苦笑：“刚刚用力过猛，把灵力都玩光了，现在这片花怕是都长到长安街上去了。”
“……”
下午的阳光很温暖，我站在闷油瓶的面前，他拿着把剪刀帮我把那些花藤剪断，我站了一会儿就不耐烦了，屁颠屁颠地去搬了个凳子坐着，坐了一会儿我又浑身不舒服，便躺在了他腿上，拿着本兵书看了会儿实在觉得无聊搁在了脸上，然后我他妈就……睡着了……
等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忽然肩膀被一双手扒住，我猛地一睁眼，我操，还好没翻身，要不然面朝地下去就毁容了。
不对，我这是睡在哪？！
黑色的缎布，嗯，一看就是好料子，这是谁呢？
“我操！”我一下子弹起来，满面通红地看着闷油瓶：“小小小小……小哥，呵呵，晚上好……”
“嗯。”
我尴尬地干咳两下，然后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那些花已经都剪断了。

｛陆｝
夜空晴朗，有很多星星，我谄媚地凑上去扯着闷油瓶的袖子：“小哥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
“我们出去玩呗今天可是你生辰。”
“又不是你生辰。”
“……那你不陪我去我自己去。”我蹦着高一跳一跳地往门口蹦跶，边走边说：“你不要太想我啊等哥哥回来给你带糖葫芦。”
忽然背后腾起一股寒意，我心道大事不妙，颤颤巍巍地回过头去，闷油瓶正淡淡地望着我。
好好好你是我哥你给我买糖葫芦好了吧。
“去哪儿？”他走向我。
“诶你肯陪我去了？！”我拽着他往门口去，“爷带你去大街上浪！”
……
“小哥我是不是闯祸了……”
“嗯。”
我看着满街的幻术花欲哭无泪，一冲动这灵力就hold不住啊！
但我看着倒是觉得街上的行人都不怎么怕，心里默念十遍老子是黑社会老子走路带风装作没事人一样拽着闷油瓶就往大街上冲。撒着欢儿东看西看，手里作妖似的左拎一袋藕糕右拎一串糖葫芦笑得傻逼呵呵。
我吧唧吃掉一个，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然后把糖葫芦凑到他面前含含糊糊地说让他吃，他摇摇头，于是我很不爽地咬下了一个，趁着他不休息就塞进了他嘴里，威胁地看着他道：“不准吐出来。”
他眉眼里似乎含了微微的笑意，看不太真切，身后响起一束束烟火绽开的声音，我操真漂亮，比地府里的曼珠沙华还美。
我把闷油瓶扯过来，指着天空干嚎，后来他说我那个时候就跟磕了药似的，我忍——

【柒】
张起灵十八岁的冬季。
大将军府的权力与日渐增，皇帝需要一场战争，打磨一下将军府的锐气。
“齐羽，”他擦着那把小黑金没有抬眼，“我明天就要去打仗了。”
“哦，”我喝了一口茶，“什么时候去，我收拾一下。”
“……你不能去。”
“为什么？”我腾地一下站起来，“我凭什么不能去？”
“……那里太危险，你不能应付。”
“我不，”我把茶杯搁下，“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应付，我就要去！”
“不行。”他把小黑金收进刀鞘里，语气斩钉截铁。
“为什么？”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他拿上小黑金转身进了房间，还把门给锁上了，我边踹门边喊：“张起灵你丫的给我开门我就要去！”
他不说话，我喊得口干舌燥，把桌子上的茶喝得一干二净，刚想继续踹门，他忽然开口说话了：“齐羽，我再说一遍，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我气急败坏：“张起灵，你丫的别开门，老子不管你了！”说完我气冲冲地离开了将军府，蹲在大街上骂那个死闷油瓶。
忽然两个人从我面前走了过去，我悄悄尾随着他们听墙角。
路人甲：“明天将军府就要领兵去打仗了。”
路人乙：“听说是去打一个番族，好像是长白山那一带的。”
路人甲：“那鬼地方可冷死人喽，我们这边的将士哪里收得了？”
路人乙：“我看皇上啊是在故意削弱将军府的力量，你看皇上平时打仗播兵的时候都派好几十万，就这次只派了五万，我看那小将军要吃苦了。”
“哪里是吃苦啊，保不准连命都没啦……”
我听着他们布拉布拉不拉地说了一大堆，从中获取了两个重要信息。
一：他们在长白山打仗。
二：这次闷油瓶有危险。
不行，这一仗我一定要去，虽然他那句与你无关挺伤自尊的，但毕竟他是我的任务，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去涉险！
让他带我去估计是没什么希望了，我身为一朵花妖冬天的时候灵力又比较弱，看来只能走过去了，耽搁两三天应该没啥问题。
于是我很智障地什么都没有带就展开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捌】
走在大雪纷飞的长白山脚下我才知道我这个决定到底有多蠢，妈的什么鬼天气，冻死老子了！
我的脑子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看见前面有队伍安营扎寨，我继续往前走，听到有人问我是什么人。我想说我是你们主帅的人，结果刚说到“我是你们主帅”脑子就当机了。
后来想想还好我提到了主帅这俩字，要不然他们肯定得把我扔在乱葬岗里。
醒来的时候正对上闷油瓶阴沉沉的脸，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沉着脸把一件裘子披在我身上，然后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讪讪地笑了两下，心里有点怕他把我扔回去：“我就来这里溜达溜达旅个游，没想到竟然碰上了你们，好巧啊，呵呵呵呵。”
“……”
“好吧我承认我是担心你才来的。”
他看着我一愣，旋即叹了一口气，道：“这里很危险，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一个人跑过来，万一迷路到敌营里去了怎么办？”
我撇撇嘴：“我哪有想那么多，再说你看我这么聪明机智，肯定不会迷路的。”
“……你忘了上次你施法结果祸害了自己？”
我看着他眼角的笑意一下没反应过来，呆了两秒才举着拳头大喊道：“那次是失误！失误你懂不懂！”
“好了，把药喝了。”他把我的手放了下来，然后把桌子上的药递给我。我嘿嘿一笑，道：“我手麻了，你喂我喝。”
“……”
就知道你不会干！幸好老子是开玩笑的。
我伸手想把药接过，他忽然舀起一勺药，凑到我嘴边，我傻逼兮兮地看着他，很智障地问了一句：“你发烧了？”
“……你不是手麻吗？”
“……”
我喝完那勺药苦得咋舌，把头埋进杯子里死活不肯再喝了。

【玖】
“齐羽。”
我不理。
“齐羽。”
我还是不理。
“齐羽——”
我屁股对着他把头埋进被子里大叫：“我才不喝这东西苦死了！”
“好，那就不喝。”
我还是不出来：“真的？”
“嗯，出来。”
我呼出一口气，早就想出来了这被子里闷死了。
忽然感觉一双手扶住了我的头然后把我的身子转了过来，还没等我有所反应闷油瓶就亲上了我。
一手钳着我的脸，一手端着药碗，苦涩的药汁从他嘴里过渡到我的嘴里。
我睁着眼睛看着闷油瓶近在咫尺的脸，全身的感官都失灵了，只感受得到他嘴里一点一点渡来的汤药，
一口药渡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又喝了一口，然后接着把那一口药渡进我嘴里。
等一碗药全部被我喝完我都还是懵的，脑子第一刻想到的是这药怎么不苦了，第二想到的是这死闷油瓶夺走了我的初吻，第三想到的是闷油瓶亲了我，第四……我又当机了。
迷迷糊糊听到有士兵来报告什么，然后就是一片寂静。
……

这死闷油瓶竟然在药里下迷药！我恨恨地想着。幸亏我的体质和人类不一样，否则这仗打完了我都不一定能醒！
我出了营帐，发现整个营几乎都空了，只剩下几个伤员和军医。我问他们那些士兵都上哪去了，他们告诉我说今天是最后一战，所有人都迎敌去了。
我捏了一个诀探出他们的位置，然后玩命似的往那里冲。
远远地就看见闷油瓶拿着小黑金站在那里，胸口好像受了伤，一直用手死死地按着。对面站了一个人，但那个人没有穿战盔，看起来很眼熟。
他一笑，然后捏出了一个诀，法印打在闷油瓶身上，闷油瓶一个咧咀，然后重重倒在地上。
“我干你妈的！”我发狂一般地冲了上去，挡在闷油瓶身前，却在看清眼前的人之后生生愣在了原地。

【拾】
如果略去他眉心那朵青白的莲花印记，眼前的人拥有着一张几乎同我一模一样的脸。
“你……你怎么来了……”闷油瓶试图用小黑金撑起身体，但胸口一直在汩汩地流血。
“小哥，你别说话！”我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你千万别死啊，死了我他妈踹都要把你踹醒！”
“吴邪，我们又见面了。”对面的男子笑得很得意，“对了，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青莲仙君，齐羽。”
他把齐羽两个字咬得很重，视线落在我身后。
“你……你胡说什么……你不是……齐羽……”
“哈哈哈哈哈！”齐羽笑得猖獗，又望向我，“吴邪，你说我到底是不是齐羽？”
“你他妈给我闭嘴！”我恶狠狠地瞪着他，遍体生寒。
“张起灵，我来告诉你吧。”他看着闷油瓶，“你身前的这个人，他叫吴邪，他是一只妖精，陪你这么些年，不过是帮我来勾引你，以换取自己轮回成人的机会。”
“你他妈别说了！”我想上前抓住他的衣领，他一闪却已经闪到了我身后。
“张起灵，我还是一句话，你要么就跟我在一起，我是天上的青莲仙君；要么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以报千年之前吴邪与我的夺命之仇！”
夺命之仇？
“老子什么时候跟你有个夺命之仇？！”
他又转头看着我，道：“你可知你为何入了那业火之海受尽千年业火之刑？千年前你在凡间屠戮百万天将，将我打得魂魄散尽，如今你说忘了就忘了？”
我的脑袋头疼欲裂，他忽然发起狠来：“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么可能得不到张起灵？！”
我的眉心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空而出，飞快地抽枝散叶，花枝缭绕不绝。
古老的故事在我眼前细细诉说，命运它缓缓转动着宿劫的齿轮。

【拾壹】
你是否听说过，世间有一种爱，它能让人矢志不渝，九死不悔，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成全另一个人？
当初以为这只是一个美好的传说，或者是妖精的呓语，到真正付诸到自己身上来，才知道有多么的深刻。
我与齐羽本是一朵两生之花，我生而为妖，他生而为仙。
他在升仙的路途上平步青云，我仅仅是一只妖精，张扬也无拘无束。
他向来不喜欢我，甚至来说，他讨厌我。
我不知道我就是九重天上的司命天君，我不过历劫成为妖魔，我喜欢上了一个凡人。
很长很长的雨夜，我没有伞，是他把我带回了家。
他是一个搏君人，日日在酒肆茶馆中朗诵着凡尘的三百诗篇与曼丽缱绻。他生得好看，声音也好听。
我知道如果我一直跟着他，我迟早是会爱上他的，可我舍不得离开，我舍不得他。这大概就是宿命，爱是一生的磨难。
青莲仙君，他从不允许我得到他得不到的东西，或许是他在我的司命天宫里，看到了某些东西，例如，张起灵是九重天的太子下凡历劫而化的凡人。
于是他上报了天庭。仙家的法度森严，他们本应不知道妖精吴邪便是司命天君，可齐羽仅仅只是上报了我的身份。仙家的法度森严，又怎么能容得下堂堂的司命天君爱上一个凡人？
于是在青莲仙君的带领下，成百的天兵当着那个凡人的心爱的人的面，将他活活杀死。
而他心爱的人，在他的尸体前生生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屠尽众将，将高高在上的青莲仙君打得魂魄散尽。
这样的杀戮，即便我是司命天君，也逃不过业火焚身的惩罚。

【拾贰】
“吴邪啊吴邪，你终于全部想起来了？”齐羽疯狂地大笑起来，然后手掌隔空一收，便从闷油瓶的胸膛里取出三滴血，望着我道，“只可惜，他的心尖魂血现在在我这儿，就算他如今是凡人，这血也可助长千年修为！吴邪啊，你要记住是你害了他，若不是你，这血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我取出？哈哈哈……”
有九重天麒麟之血脉者，只有遇到心上人才会生出心尖魂血，不知道我算不算他心上人，受刑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我总是能够汲取到九重天池的往生之水，否则我的灵力也不可能汇聚得如此之快。后来也曾在业火之海中听说过，天上的九重太子为了某一个身处地府中的冤孽杀进天池，用神兵连接了往生之水与地府的一条通道，最后因为屠仙戮池而受天雷地火之刑，被打入凡间历经一世磨难。
当初也曾感叹到底是誰能得到这样一位太子至死不渝的爱情，后来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这一切有多狼狈。
双目赤红，青丝暴长，指甲尖利，朱赤的战盔一寸一寸组合起来。
“齐羽，今日你伤张起灵的，都给我双倍还回来！”
我飞身到他面前，手指狠狠戳进他的胸口，他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痛苦，我捏住他的心脏，生生地掏了出来。
天下覆灭与我何干？生灵涂炭与我何干？！我只要我的张起灵，我只要我的张起灵！若没了他，我要这个世界干什么？！
地上传来齐羽断断续续的声音：“吴邪……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明明不可能再变成这样的……”

“不可能？哈哈哈哈……”我重重地摔在地上，四肢百骸俱碎。
拼命爬向闷油瓶，我攥住他的手，我说：“小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结印运功，我将齐羽手里的三滴魂血重新放进他的心尖，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缓缓阖上双目，我轻声道：“小哥，你原谅我。”
他笼住我的手，身子撑在我的身上，有泪水滴落在我的眼角，我艰难地开口：“小哥……你再亲我一次……可以吗……”
“吴邪……我从来……就没见你害臊过……”他的语气温柔也有笑意，我苦涩地扯起嘴角，我多想睁开眼睛看看他。
他吻上我，我缓缓把身体里最后一丝神识渡进他的体内，有了这一丝神识，他便可回到九重天上。
“小哥……你记住……我是……吴邪……”
放在他发上的手，陡然落下。

【19】
穆子昭坐在了胖子的那个位置上，也就是我的旁边。我往黑瞎子那边凑了凑，穆子昭也没有任何反应，倒是黑瞎子笑得很诡异，道：“小天真啊，你别老挤我~”
“咳，天真。”穆子昭笑着喝了一口酒，“没想到吴小佛爷你还有个名字叫天真。”
我顿时有了一股想把黑瞎子捏碎的心情，右脚狠狠踩住他的脚在地上撵了两下，然后用眼神警告他再敢逼逼我就灭了他。
我把头转过去，想看看罗盘指的是谁，没想到那罗盘竟然还在转！我操，我明明记得穆子昭来之前罗盘有停下指着黑瞎子的趋向啊，怎么现在还在转？！（黑瞎子：看见指着自己了还不动手就是大傻子）
算了算了，懒得计较了，我重新在心里求爷爷拜姥姥希望别指着我，哦吼吼最后果然没指着我。
啧，我爷爷和我姥姥也太灵了，看来回去得找个时间多烧点纸给他们。
“瞎子，真心话or大冒险，选择吧。”我颇有些得意地看着他，手里端着两副纸牌。
“呃……这个……”黑瞎子斟酌片刻，“真心话。”
我抽出一张纸牌，念到：“请问你有/撸/的习惯吗？”
“咳……”黑瞎子摸了摸脸上的墨镜，“没有，在这道上天天杀人，没时间也没兴趣。”
切，明明是找不到对象。我在心里暗自腹诽。
黑瞎子又转动了一轮，指针刷刷刷就停向了穆子昭。
我一边感慨爷爷和姥姥法力无边，一边把两副纸牌拿起来，问道：“选择什么？”
他勾唇一笑，很淡定地说：“大冒险。”
我在心里默念三遍烈士走好然后揭开了一张牌：“请喝完三杯皇后。”
我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他心想这回有你好受的了吧，结果他端起红色的杯子就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三杯下肚没有半点异样。
“噢，忘记说了，我就是这个酒吧的老板，皇后是我调出来的。”
卧槽我不服有人开外挂！
我悻悻地把牌放回了桌子上，他转动罗盘笑得很轻松，我拿着我爷爷姥姥的法力之威有恃无恐，结果操他妈的这次竟然指着了我。
黑瞎子嗨皮了，扣扣桌面让我快点选择，我不情愿地选择了真心话，黑瞎子拿着纸牌念道：“请问你还是个/处/吗？”
尼玛什么鸡/巴问题！？我深刻地体会到了小花当时悲愤的心情，毕竟快四十的人了还是个老处/男真的很丢人啊！
但我丫的又怂地不敢喝酒！
“……是……”我墨迹了半天哼哼道。
我怀疑我的脸烧着了！
后来几局几乎都落在我和小花头上，特别是我，一个人占了三分之二，后面的问题越来越没节操，我心想就是喝死我我也不回答了。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请问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很久甚至现在都还喜欢？”
我喝酒已经喝迷糊了，但听到这个问题我还是愣了一下。
“很久是多久？”
“大概五六年？”
呵，五六年算什么？我等一个人就足足等了十年，他现在就坐在这儿，我不想说没有，可我不敢也不能说有，我喝了一杯酒，倔强地摇了摇头，脸上并没有太多情绪。我已经学会了不管在什么状态下，都得戴上一层面具。
我已经没有多少个十年了，就这样吧。
喝糊涂了我仰面躺在沙发上，身子软软的也昏昏沉沉，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靠在了某个人的肩膀上，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楚。
“哑巴，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叁拾壹】
卧槽轮到闷油瓶了？！
我找了个位置侧头看着那边，心里有些好笑，也觉得无奈。什么都听不清了，也只感觉得到张起灵。
我掐了一把自己，骂道吴邪你太没出息了！
闷油瓶没出声，估计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某一叠牌。
“呃……哑巴，我问完你别动手哈，”黑瞎子顿了顿，道，“你的性/取向正常吗？”
我的双手有些颤抖，模模糊糊看见他摇了摇头。
当时估计所有人都认为摇头的意思是他并没有性取向。
黑瞎子重开一轮，结果他妈的又指向了我，我随意指了一下其中一叠牌，问题都还没听清就想拿着酒往嘴里灌。
忽然一双手挡住了那杯酒，然后很清冷的声音传来：“吴邪，你不能再喝了。”
我听出是闷油瓶的声音，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小委屈：“不行，不喝完这杯酒就算是赖皮。”
“……我帮你喝。”
说完闷油瓶就端起了一杯皇后喝了下去，我的脑子一抽，然后就当机了。

啊啊啊谁帮我把原帖的文搬过来(ㅎ.ㅎ)我想码新文(っ╥╯﹏╰╥c)

【五十】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在我的努力练习下，走路虽然一个人还是会一瘸一拐，但别人扶着的时候看起来还算正常。
“你想了？”穆子昭站在我面前，他在问我最后的决定。
“嗯，走吧。”我把手伸向他，他把我拉起来，然后一只手放在我肩膀上，把我的身体向他那边拉。
“喂，我说，你这样扶真的很像小朋友扶残疾老奶奶过马路啊。”我眯起双眼晃了晃头。
“这样扶比较保险，万一到时候他们追杀我，问我哪只手碰了你的腰啥的然后要砍了那只手，我好给自己剩一只手。”
“得了吧你他们真要砍还会只砍你的手？”我动了动腿，状态还行。
他把我扶到车上：“你再说我就不去了。”
“你他娘的敢。”我踹了他一脚，“箭在弦上，容不得你不发。”
“那是你的箭又不是我的箭，我怕个屁。”
“滚！记住，你千万别怯场，就算不能达到……”闷油瓶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张秃的光头在我面前晃了两晃，我顿了顿，“就算不能达到影帝的水平，也不要low到跟晚间八点档的狗血剧主角一样。”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就你这弱鸡样，我没扶稳你都得摔跤。”
“……”我剜了他一眼，“尼玛别欺负残疾人！”
他笑了一下也没说话，车里一下子很安静，我眯了眯眼觉得困，便对他说：“到了记得叫我，我睡会儿。”
他说了一句话：“你多睡睡觉，身体机能不至于坏得那么快，不过我看你这么嗜睡，可能也是蛇毒诱因的。”
我动了动嘴唇：“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关心关心我……”

“吴邪，你丫快醒醒，到了。”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叫我，我抓了抓脸，转到了另一边。
“你要是不去我就开车回家了。”说完他打了一下火。我立马从座位上弹起来：“别啊，走走走。”说完我就拉着他准备下车。
他递给我一张纸，眼里拼命隐藏着笑意：“吴邪，你每次睡觉都流口水？”
卧槽！我扯过他手里的纸胡乱擦了擦，“偶然，绝对是偶然！”
他把右手搭在我肩上勾住，另一只手扶着我的左手，我向他靠了靠，努力装出一副“我和他很熟我们俩是非正当男男关系”的样子。
一下车就看胖子他们在那里等我，我对穆子昭轻声道：“记得，别露出破绽，扶稳我。”

【51】
我们俩亦步亦趋地向他们走去，我的腿有点儿打颤，穆子昭像是知道我在害怕，便攥了一下我的手心，道：“别怕。”
我点了点头，这十几米的距离仿佛变得无比遥远与艰难。
“天真！”胖子眼尖先看到我们，蹭蹭蹭就冲过来了，看见穆子昭在我边上搀着我一愣，问我：“这位是谁？”
我笑着摇了摇头：“胖子你老年痴呆了吧记性这么好。”
胖子又看了他几眼：“唔，有点眼熟，既然是陪你回来的，应该是你的朋友吧，走吧走吧，大家都还在等你呢。”说完胖子伸手要拽我，穆子昭拉着我往旁边一闪，胖子就扑了个空。
他的手悬在半空抓了两下，气氛微妙地尴尬，我笑了笑，道：“走吧。”胖子又笑开了，一蹦一蹦地走在我前面。
我走到他们面前，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我回来了。”
小花看见穆子昭后僵了两秒，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走到我面前用手掐我的脸：“你丫还知道回来？”
我拍开他的手：“我这不回来了吗？”
“算了，小爷大人有大量，这次先放过你。”小花一拍我的头，差点把我拍趴下，幸亏穆子昭往上提了我一把，否则我又得当着所有人的面下个跪。
“小三爷回来了就好。”黑瞎子笑了笑，道，“走吧回家吧。”
我愣了一会儿，苦笑着摇了摇头：“不了，我不回家了。”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我，我拍了拍穆子昭的肩膀：“呐，这是我对象。”
气氛猛然一僵，陷入一片无比尴尬的沉默。我道拧了穆子昭一把，他才从看好戏的表情中回到正轨：“嗯……啊……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他对象。”
小花忽然上前掰住他扶着我的手，浑身散发出冷冽的肃杀之气：“放手。”
“我为什么要放手？”
“因为你没资格。”
“我是他男朋友。”
“放你妈的屁，快给我放手！”小花听到这句话后果断暴走，“快说你用什么办法逼吴邪了？！”
“解当家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穆子昭把小花的手一把扯开，“我和吴邪这次回来本来就是想通知你们一声，以后他都住我那儿。”
小花忽然一拳打在穆子昭的嘴角，力气很大，他的嘴角马上就破了，流出殷红的鲜血。他死死扶住我踉跄着倒退几步愣是没有摔倒，我惊恐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没事。”穆子昭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看着小花，“如果大家没有什么异议，我就把吴邪带走了。”
小花踹出一脚，却被闷油瓶拦住了，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良久才道：“你们快走吧。”
我的心里一阵苦涩翻涌呼啸，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嗯，再见，你们都要好好的。”

【52】
“谢谢啊。”我坐在穆子昭对面，用棉签把他脸上的血沾掉。
“谢什么？”他一只手端着镜子，一只手伸出去摸脸上的伤口。
“谢谢你刚才没有还手。”
“没事儿，我能理解。”他摆摆手，忽然发出“嘶”的一声。我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要你别摸吧，这下好了吧。”
他没理我，继续道：“我都把吴小佛爷钓到手了，有人羡慕嫉妒恨很正常，我就勉为其难委屈委屈让他们打两下撒撒气咯。”
我把棉签往他伤口上使劲一推：“说什么呢你？”
“嘶——”他龇牙咧嘴地攥住我的手腕，“你丫谋杀亲夫呢？”
“谋你个头！”我踹了他一脚，“再逼逼你自己上药，我不管你了！”
他瞪我一眼：“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吴小佛爷。”
“滚滚滚。”我摆摆手，帮他把凝胶敷上去。
“喂，我可看得出来他们都不太高兴啊，你确定真要这样？”
“不高兴又怎样，开弓没有回头箭。”
“说的也是。”他侧着脸看了看那个伤口，“啧，解当家下手可真狠。”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幸亏你当时没摔，否则我就得露馅了。”
“喂你也太没良心了吧，我被打得那么惨你还只关心自己有没有露馅？”
“你可拉倒吧，”我把药箱收拾好一瘸一拐地放到了柜子上，“我要是露馅了你那一拳就白挨了。”
“……”他幽怨地看着我，我镇定自若地在那把太师椅上躺下。

“穆子昭。”
“嗯？”
“穆子昭。”
“嗯？”
“穆子昭。”
“嗯？”
“穆子昭。”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说……他们会不会后悔以前拼命保护我？”
穆子昭一愣，沉默了几秒，走到我面前：“吴邪，睁眼。”
“……”
“睁眼。”
“不。”
“你想哭就哭吧，没人看见，别怕，啊。”
“……谁说我想哭了？”
“你以为闭着眼睛眼泪就流不出来了？”
我睁开双眼用手摸了摸眼角，干干的什么也没有：“穆子昭你丫骗我！”
“好了，现在眼泪真出来了，你要哭就哭吧。”
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越来越多，顺着脸颊一颗接一颗地落在手心里，喉咙很疼，每说一句话就会收缩一下：“你说……他们会不会……讨厌我……”
“不会。”他戳了戳我的额头，“放心吧，所有人都不会讨厌你。”

【53】
我决定把剩下的日子都挥洒在医院里，于是穆子昭也没有帮我去找房子，我就天天住院等死。
“啊又是阳光灿烂的一天我离死又近了一步。”我对着窗户张开双臂做出一副无比陶醉的样子，嗯，外面阳光真不错。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都快死了还能这么高兴。”穆子昭坐在一边削苹果皮，最后一刀落下，那个苹果的皮就全没了，然后他把那个苹果伸向我，“来，吃苹果。”
我伸手刚要接过，他丫的又把那个苹果塞进自己嘴里咬了一口：“哎呀真对不起我一不小心把它吃了。”
我额上的青筋欢快的跳了两下：“你还真以为我不能削呢？”说完我拿起一个苹果又从他手里抢过刀，“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我对准一块皮削了下去，啧，怎么会错开？我甩了甩头，又挥下一刀，“啧，怎么什么都削不着？”
穆子昭闻言走了过来，忽然把刀一把夺过，然后握着我的手举到我面前：“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都削不着？”
我看见我的手指被割了一道不深的口子，血慢慢地从口子里渗出来，我笑了笑：“这不能怪我，我明明瞅清楚了，怎么就能划手上呢？”
“你确定你真的看清楚了？”
“是啊。”
他叹了一口气：“吴邪，你的视觉神经开始出现问题了。”
我一愣，随即又咧开了嘴，不自然地搓了搓手：“这么快啊。”
他把水果刀放下，把柜子里的药箱拿出来，一边帮我上药一边道：“你以后能小心点吗？你的伤口现在会越来越难以愈合的。”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头皮：“他们有找过我吗？”
“嗯。”他头也不抬地说，“前几天找过，我专门去见了一趟他们，我跟他们说了你现在过得很好，让他们不用担心。”
“你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不知道？”我想了想，“就是你瘸着回来的那次？”
“嗯。”
“你跟我说实话，那天你的腿为什么会受伤？”
“我不是说了吗？走路摔的。”
“你真当我傻？摔能摔成那样？”
“真是摔的。”
“……”
我眯了眯眼，阳光刺得我眼睛疼。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帮我。”我叹了口气，“我已经连累太多人了。”
“既然我答应帮你，就一定得帮好。”他笑着站起来，拍了拍的的头，“好了，你休息一会儿吧。”
“喂，我怎么觉得你把我当儿子养啊？”我撇了撇嘴躺下，唉，等死的日子真是煎熬。

“真没想到，我的生命尽头会是你陪我走过的。”
“没办法，谁让他们在你心里那么重要，这都不舍得让他们伤心。”
“我不只是不舍得让他们伤心。”
“那还有什么？”
“如果他们知道了，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帮我治病。这种病这么凶险，怎么可能会好治？怕是如果解药在什么古墓里，他们也会帮我弄过来。”
“你就是想得太多。”
“我也不想，但做事总是要考虑很多因素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我也不是圣人，就像我想了这么多，也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见到的最后一个人，竟然会是你。”
“因为不重要，所以不思量。”
“嗯？你说什么啊？”
“没什么，你睡吧。”
“嗯。”

【54】
“穆子昭……你杀了我……好不好……”我捂着心口疼得撕心裂肺，拼命用手扒着那扇窗户想从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吴邪你他妈给我清醒点！”他钳住我的双臂阻止我开窗，我的腿一软跪在他面前：“真的……很……疼……”
那个疼字在我牙齿的颤抖之间被挤出来，汗水把我的衣服完全濡湿，我用力挣脱他的手，想用头去磕墙。
他抓住我怒吼道：“吴邪你给我冷静点！你好好想想你的那群朋友！”
我已经听不清他在讲什么了，可“朋友”那两个字，还是让我的心里狠狠抽搐了一下。
“你想想你就这么死了，他们会有多恨你！”
恨……我？我就这么死了，他们会恨我……
“你如果死在自己手上，我告诉你，所有人都会瞧不起你！所以你给我冷静点！”
冷静……冷静……冷静……
“想想吴三省。”三叔……
“潘爷。”潘子……
“黑瞎子。”瞎子……
“解当家。”小花……
“王胖子。”胖子……
“哑巴张。”小哥……
不，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有……有没有办法……能让我的心脏……消停会儿……”
“吴邪，你先别说话，我让医生给你打一针止疼针！”穆子昭快速地拨了一个电话过去，不一会儿就有医生拿着东西进来了。
“吴邪，你忍着。”他从后面钳住我不让我乱动，然后一个医生把我的手固定住。
我的心脏剧烈地抽搐着，拼命地扭动着身子，想挣脱身上的禁锢。可他却近乎顽固地掰着我，我的牙齿死死咬住下唇，留下一排带血的牙印，破碎的声音（不是呻吟以为我打错字的孩子面壁去）从喉咙里溢出：“……疼……”
我的牙齿上下剧烈地打着颤，上面的牙齿碰撞着下面的牙齿，如果不小心咬到舌头，舌头会直接断掉。
他忽然把手横到我面前，道：“吴邪，咬住我的手！”
我的身体根本不受思维的控制，像饿极了的吸血鬼一样死死咬了上去，我能感到他钳着我的手颤抖了一下。
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我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皮肉被牙齿刺破穿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