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无水】盗墓迷城(HE 接盗八 长篇 瓶邪ONLY 悬疑主搅基辅)


第五十八章 永夜(下)


“醒醒!做恶梦了?”我感觉有人在轻轻推我,一个猛子坐了起来,再看身上已经被冷汗打透了。


“这种时候还能睡这么香,真不辜负你的名字。”那人背对我笑着说道。


我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回击道:“香个屁,老囘子一宿没睡了。你那边怎样?”


“不好办。下面到处是这种陶罐,上面又有条石。”那人转过头,继续道:“张家精通倒斗机巧,沟里的东西都不能碰,肯定有猫腻。”


“怎么……会是你!”我盯着眼前那人,声音卡在喉咙里好半天才断断续续发出来。


“你以为是谁?”我面前的小花挑了下眉毛,略有不满道:“睡糊涂了吧。这些天不都和我在一起吗?怎么,想你的小哥了?”


“可是我……”


“别废话了。”小花打断我,道:“出又出不去,伙计们都在山下面,我看这回咱俩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我觉得小花的话里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便努力镇定下来,对他道:“你不是会瑜伽术吗?”我比了一个贴着地面爬行的姿势,“用那招试试。”


“试过了。”小花突然低下头,声音变得闷闷的。


“什……什么试过了?”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剧本上可没这段子,同时心里升起一份极度的不安感。


“我试过了,”小花慢慢抬起头,死死盯着我道:“可惜失败了……”


我看到他那张好看的脸上皮肉一块块开始剥落,露出里面的肌肉纹理,最后竟变得和大奎一样血肉模糊。


小花发出尖锐的“咯咯咯咯”的笑声,冲我慢慢爬了过来,边爬边用无比怪异的语调道:“你刚刚被蛇咬到,我为救你踩碎了罐子,里面的蟞王全跑了出来,我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我是被鸡冠蛇咬到,可他根本没救我!


我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只能拼命用两只脚蹬着地面往后退,小花一把抓囘住我的脚踝,不紧不慢地缠上了我的身体。我看见他的嘴巴里全是锋利的牙齿,瞳孔呈一横的裂缝,真的好像一条血红色的鸡冠蛇。


他瞪着两只血红突出的眼珠子,贴近我的鼻梁,发出极其诡异的高音,恶狠狠道:“为什么你没有死!为什么你被蛇咬了却没有死!”


我看着他的脸渐渐变成阿宁,又变成大奎,三张脸孔在我眼前不停交换,时而男声时而女声,带着说不出的怨毒。


“为什么只有你没事!为什么!!”声音到最后简直变成了尖锐的嘶吼。


再次惊醒时,我第一眼就见到小九和老金子窝在一旁睡得正香,另一侧除了跳动的篝火,黑眼镜人已经不在了。


我双手捂住脸,一时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回到了现实。随后,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囘腿,疼地眼泪都出来了才罢手。


刚才的梦境太过逼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我总觉得三段梦存在似有似无的关系。


我舒缓了一下心情,刚要起身去放水,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谈话声,语调不算大,勉强能够听清楚内容,对方是两个人。


我心里一惊,心说难道闷油瓶回来了?可是他回来为什么不叫醒我们,反而和黑瞎子鬼鬼祟祟的。


想到他俩之前就存在过某种约定,我决定暂时不打草惊蛇。他们的听力和视力自是过人,我一有动静势必会引起他们警觉。于是,我悄悄俯下囘身,尽量贴近他们的方向,竖起耳朵。虽然‘听墙角’不是件多光彩的事,情况特殊我也顾不得江湖道义了。





楼主 土方露儿  发布于 2012-04-22 20:32:00 +0800 CST  
这是渡三爷@无节制不负责根据【瓶邪小番外】画的图,大家尽情膜拜吧。
再放一遍小段子(露爷作):
“吴邪,再深点。”
“可以吗?”
“使点劲!”
“小哥,这样可以吗?”
“继续,不要停。”
“我……我坚持不住了……”
“再深一些,不够。”
“我真不行了!”
“唔……”
“对……对不起……我太用力……你还好吧?”
“我没事。记得下次的盗洞还这么挖。”



楼主 土方露儿  发布于 2012-04-23 20:56:00 +0800 CST  
渡三爷的图




楼主 土方露儿  发布于 2012-04-26 21:14:00 +0800 CST  
第六十章 鬼来电


难道墓里也有移动信号全覆盖?我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信号为零。再看对讲机,指示灯显示绿色,扬声器里音噪声不断。我拿着对讲机左右移了几步,发现越往里走嘈杂声变得越强烈。


一般对讲机上,亮红灯表示发射状态,亮绿灯表示接收,即使在地下十米,只要是同频率的机器就能联系上。可现在对讲机是关闭状态,绝对收不到任何信号,何况对方又是如何知道我的频率的?!


难道是小九他们不小心碰到了开关?我努力往科学的角度说服自己,身体却像是早已体验到了极大恐惧,开始止不住发抖。


正常情况,远离地面的地下是不容易受到电磁波干扰的,除非附近埋有巨大的矿石资源。联想到刚才看见的景象,我做了一个大胆的推论,有人或物在通过对讲机试图与我取得联系!


上面的绿灯映得面前的墙壁和我的手一片惨绿,我下意识按住了接收键,就听里面传来持续不断的敲打物体的动静,无人说话。


丝毫没有犹豫,我狠狠押下了关闭键。整个墓道立即陷入了绝对寂静,这种状态只持续一小会儿,噪音再次吵了起来,犹如炸雷一样,并且有逐渐增强的趋势。再看指示灯,绿光还在不停地闪烁。我赌气般重新打开接听键,里面仍然重复着枯燥乏味的敲击声。


“喂喂!”我冲话筒连喊了几嗓子,又调动了频率,还是没人答应,敲击的频率却越来越快。


这个墓处处透露出毛囘骨囘悚囘然,现在回到大部队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我索性当起了鸵鸟,一面暗示自己全部都是幻觉,一面扭头急忙往回走。刚跨出两步,我就发觉到不对劲了,因为此时根本听不见闷油瓶他们挖土的声音!


我所站的位置离他们并不算太远,不可能一丁点声响都听不到。从离开到刚才为止,我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这下子我是真的慌了。


“的的”声爆发到了离奇的响度,里面好像有人在用指甲不停摩擦着黑板,我的心脏也跟着这个节奏颤抖起来。手里一抖,就见上面的指示灯疯狂地不停变换着,从红色到橙色再到绿色。


我几乎癫狂了,拔腿就跑。再看身后,哪里还有山体裂缝,前后全是笔直的通道和手托莲花的灯奴。


糟了!着了道了!我手里没有摸金符,手电也开始不给力,光线逐渐暗了下去,不久之后我将会陷入绝对的黑暗。


“瞎子!九姑娘!闷……咳……张起灵!”我一边提高嗓门给自己壮胆,一边想着解决方法,当务之急是要让自己先冷静下来。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可心脏却扑通扑通响个不停,随时会从胸口跳出来一样。


正当我手足无措时,一张惨白的面孔忽然凭空出现在我面前,我积压在心里的恐惧一下子全爆发了,“啊”地一声吼了出来。


对面那人一把捂住我的嘴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哥,是我。”


我嘴里呜呜半天,定下神一看,才发现是九姑娘。人吓人吓死人呐!想到他刚才悄无声息地凑过来,居然连声招呼都不打,不由得有些怒气,道:“你他娘的,不好好在墓里待着,跑出来吓唬谁啊!”我想我现在已经语无伦次了。



楼主 土方露儿  发布于 2012-04-28 20:49:00 +0800 CST  

“他们见你一直没回来,不放心,叫我过来瞧瞧。”小九一脸委屈,“吴哥,你站那儿发啥呆呢?还自言自语的。”


我怔了一下,道:“你没听见吗?”


“听见什么?”小九也显得莫名其妙。


我举起对讲机对他道:“这个声音……”话音未落,我也傻了眼,真的什么信号也没有,我手里抓的就是一部普普通通的对讲机。


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甚至将里面的电池都卸掉了,压根没发现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小九像看精神病一样看着我,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道:“哥,你这次下地,跟以往……呃,不太一样……”


我知道他暗指什么,便舒了一口气,道:“算了,赶紧回去吧,别让他俩等急了。”


墓道已经恢复了正常,身边有个大活人,我镇定了许多,走了两步一时兴起,便有一搭无一搭问道:“你开着对讲机了?”


“没有啊。”小九掏出他的,说道:“早关了,这里又没信号,开着费电。”


“哦。”,我心下了然,继续问道:“你说刚刚看见我在做什么?”


“就站在那里啊。一动不动,好像着了魔——”小九刚回头指了一下,突然哑声了。


我见小九的面部肌肉有些抽囘搐,脸色也变得相当难看,一副几天拉不出屎的样子,心知他肯定也瞧见着了同样的‘东西’,不由得有点幸灾乐祸。


正要开口安慰他两句,就听两部对讲机的扬声器同时呲啦呲啦响了电流声,绿灯也开始闪个不停。我虽然有所准备,还是出了一脑门冷汗。小九胆子肥,急忙按下接听键,果不其然,里面又传来有人敲击重物的声音。


“会不会是老金头——”


“不是!”九姑娘打断我的话,一脸严肃道:“这次出来只带了三部,一部给了勇子,另外两部都在这儿。”


话音刚落,小九嘘了一声,继续道:“等等,这声音很耳熟!”


耳熟?我心说难道是你二大囘爷喊你回家吃饭?就见他一副认真的模样,放在耳边听了一小会儿,狐疑地看向我,道:“是求救信号。”


“求救信号?”这下子我也摸不着头脑了。


小九点了点头,道:“我跟老六学过一点野囘战知识,你听——”小九把音量调到最大,除了聒噪的静电声,对讲机里传出的敲击声类似鬼魅一样回荡在身边,仔细听确实有一定的规律。


“三短三长三短,是国际通用的求救信号!”


SOS!我立马反应过来,同时心里面狠狠惊呼了一下子。刚才光顾着害怕,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频率都没听出来,白让老六当了我几个月的教练。


“看来这里真有猫腻。”我们二人心照不宣,对视一眼后,几乎马上就决定再往里探。倒不是我不信任闷油瓶,只是昨晚的对话在我心里留下不小的阴影,再算上早晨他俩的举动,我实在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搞清楚事实真相。


出发前,我担心闷油瓶和黑眼镜找不到我们,便在墙上留下了一串英文标记。刻的时候,我竟揣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心境,就像小孩子模仿家长做坏事时表现出来的那种慌乱和窃喜。想到闷油瓶时常搞失踪,现下也换我体验了一把,不知他看见标记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总算忙活完毕,我和小九重新给手电换上新电池。墓道里的怪影已经不见了,可不知为什么光圈就能照到眼前一小部分,灰绿色的墙壁只投出我和小九两个人的影子。


周围除了脚步声,剩下的就是对讲机发出的噪音。


我和小九肩并肩谁也不说话,我突然想起网上读到的一篇鬼故事,说是一个女孩下夜班回家,她母亲特意下来接她一起上电梯。当电梯升到某一层时,女孩的手机响了,接通后就听电话里传来她妈妈焦急的声音:“闺女,我在一楼了,你在哪儿?”


我觉得现在的处境跟那个女孩有些相似,会不会待会儿对讲机里传来小九的声音,告诉我挖通了赶紧回去。


此念头一出,我用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小九,发现他少有的一脸严肃。昨晚偷听的事情,不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还有闷油瓶子提到的关于内鬼的话题。我突然一阵莫名的紧张。



楼主 土方露儿  发布于 2012-04-28 20:50:00 +0800 CST  

“我不信他们!”小九突然开口吓了我一跳。


“什……什么?”我故作镇静,停下脚步问他。


“哥,我知道你跟哑巴张关系不一般,他也断不会害你。可我还是不信任他俩。”小九也停下来注视着我,一本正经的口气让我有些不适应,“昨晚他们一个闹失踪,一个故意没叫醒大家。吴哥,你难道没想过为什么吗?”


我心说这小子果然机灵,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但还是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你是这个态度。”小九重重叹了口气,继续道:“这次估计错误,咱们的人马损失不小。刚才本来哑巴张要过来找你,被我拦下了。这种时候,剩下的人不能再分散了。哥,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他一说我反倒释然了,这种作风确实符合小九谨慎的性格。


我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你小子成天想什么呢!你哥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吗?这种时候亲疏远近我还是分得清的,要不也白挨头上那一棍子。”


小九也不好意思笑了起来,道:“说实话,这趟没他俩,哥几个估计早挂干净了。他们的恩我王重阳记着,只是能活着出去,一定换回来。只是眼下这档口,你也明白什么叫身不由己。”


“我懂。”我半开玩笑地用握着对讲机的手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刚要再说点什么,顿时发觉到了不寻常——那个断断续续的干扰声竟然消失了。


“快看前面!”正说着,小九先我一步跑了出去。


我顺着他的方向一看,正前方的尽头出现了一道石门,上面罗列着非常奇特的花纹,说不上来什么东西,不像是正常的人或动物。石门被从里面炸开,中间有个显著的大洞,石块散落一地。门上还有一些深褐色斑点,不知是不是喷溅上的血迹。


我们从洞口跨了过去,迎面立即扑来一股呛鼻的味道,夹杂着浓郁的腐臭和血腥味。


我捂着鼻子往前走了几步,不知踩到什么,脚底一滑,手电就顺势甩了出去。我趴在地上甚是狼狈,刚抬起头,就看到手电光照到了前方的一具尸体。


见到尸体的瞬间,我整个人快要喘不过来气了,再往前望去,岂止一具,我面前横七竖八摆放着不同的尸体。


除了衣服,每具尸体的姿势也形态各异,但它们都拥有同一副面孔,那张脸我这辈子都忘不掉——是闷油瓶!



楼主 土方露儿  发布于 2012-04-28 20:50:00 +0800 CST  


腾出一只手重新打开了手电,我发现小九肩膀上有一双极细的绿色爪子。来不及细想,我叼住电筒,抄起匕龘首就朝石壁捅了进去。


墙壁好像有生命一样,一股粘稠的液体噗地喷了出来,接着响起了无比尖厉的婴儿啼哭声。


就是它——密洛陀!没想到出现在这里,那些先民们肯定是故意抓住这种东西,再关进珍奇异兽坑,当做镇墓兽饲养起来。想到那几条断掉的锁链,我的四肢百骸全凉个透彻,大爷的,这里肯定不止一只!


那怪物吃痛,将小九抛了出去。我护住他的头部重重砸在地上,肋骨被地上的石头硌得生疼。


我急忙抱住小九,摸了摸他的脉搏,有些虚弱,还好只是晕了过去并无大碍。


我不敢停下来,背起九姑娘就往外逃。刚跑了两步,便从墙上的投影里瞥到那东西追了上来,我立即委身倒地,只听“砰”地一声,密洛陀重重撞在石壁上,想必磕得不轻。


手电被我不小心甩到地上碎掉了,周围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四面传来刺耳的嘶叫声,小九虽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可两人承受攻击的目标太大。情况紧急,我一跃而起,直奔着一个方向就冲了出去,边跑边不停大力击掌。


后面只顿了一下,便迅速响起了“腾腾腾腾”蹬踏岩壁的声音,密洛陀成功被我吸引过来了。


我紧跑几步,就感觉后脑劲风四起。我条件反射地向前一扑,顺势滚了出去,可惜动作还是慢半拍,声音擦着耳边飞过,后背传来一阵刺痛。好在有装备垫底,否则我的内脏怕是要被刮出来。


我咬紧牙关不敢出声,感觉衣服润湿了一片。密洛陀似乎没了声响,黑暗中我只能听到心脏在狂跳不止。


不会又转到九姑娘那里去了吧。我忍痛尝试着动了一下身体,突然肩膀一沉,有叉子状的东西一下子戳穿了我的肩胛骨,让我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血腥味!我马上意识到,长期在黑暗中生活的动物,除了靠听觉,嗅觉也是一种本能,它多半是闻到了我身上的血腥味,才故意站在旁边动也不动地观察我的行为。就像小时候经常玩的那种掏蚂蚁窝的游戏,看着一大群蚂蚁慌不择路,自己却笑着一只只碾死。


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我整个人被吊了起来。对方的力气大得出奇,我悬在半空,感觉到身后传来的视线,密洛陀正目不转睛地注视我。


下一秒,我被它狠狠拍在墙上,差点背过气。它似乎并不着急吃掉,而是伸出黏滑的舌头舔着我的后背,舌头上的倒刺摩擦伤口,引得我一阵颤抖,看来它在享受折磨猎物的乐趣。


怪物也学会SM了吗?我心说,老子可不想被玩死。趁那怪物正回味的空隙,我另一只手拔出黑金匕龘首,向后大力一插。“噗嗤”一声,匕龘首刺入了某个柔软部位,我顾不了许多,握住刀柄又狠命左右转了几圈。


酷似婴儿哭啼声尖锐到了极致,我感觉肩膀上的力道一轻,那个怪物把我猛地甩到一旁,嗖地几下跳走了。


我踉跄着直起身,已分不清东南西北,挑了一条路抬腿便跑。刚跨出几步,受伤的密洛陀三两下再次蹦到我的眼前。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动,好像两个西部牛仔在决斗。


我的眼睛此时适应了黑暗,这东西比我高出半身有余,四肢奇长,一双眼睛怨毒地盯着我,我隐约看见它的左眼一塌糊涂。


这次是真把它惹毛了。





楼主 土方露儿  发布于 2012-05-01 22:10:00 +0800 CST  

我想先发制人再补给它一刀,谁知那东西速度更快,见我抬手,一把拍掉了我的匕龘首,下一秒用尖锐的爪子掐住我的脖子。我卯足劲一脚踹到它的肋骨上,丝毫不起作用。


感觉到它的手劲越来越大,只有眼白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瞪着我,我的意识渐渐模糊,双手在空中乱抓。突然摸到一处伤口,想到就是刚才被我刺中的眼睛位置,一时恶从胆边生,手指伸进去使劲往里抠。也不知掏出了什么东西,黏糊糊的液体顺着手臂流进衣服,凉冰冰的。


那东西拼命挣扎,发出锐利的尖啸,然后像扔破布一样将我用力甩了出去。


我只感觉自己好像蝴蝶,轻盈地飞出了一个弧度后,重重拍到墙上。那墙面居然被我撞得移动了半分,我整个人就这样弹到外面,跌落在一个石台上。


一大口血从喉咙里喷出来,我全身如同被抽走了半条命,躺在那里再也动弹不得。


天色已经擦亮,我眯着眼睛扫了一眼上方,是一座塔的形状,满眼都是俯视的罗汉,百双眼睛注视着我。我心说难道老子已经‘交代’完了,此时正在西方极乐世界拜见如来佛祖?


身上的疼痛很快将我拉回现实,我发觉所在的位置像是一道矮门,自己正躺在门里,半截身子悬在一块突起的石台边缘。塔基处有四根早已断掉的袖珍柱子,被金灿灿山包一样的东西包裹住,里面露出了几块黑色碎片,隐约像是罗汉雕像的一角。


所有记忆如潮水般涌了出来,这不正是陈皮阿四倒斗的镜儿宫吗!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肺部火辣辣地疼。


原来地宫跟舍利塔是一体的!难怪初进陵墓时会有那种不自在感。


当初被老海忽悠,我还觉得过于扯淡,亲身经历后才发现,整个地宫远比老海描绘的要丰富许多。而且正式入口似乎就隐藏在塔身里,从外面根本察觉不到会有这样一扇小门。


一部分线索能顺利联系起来了:陈皮阿四倒斗镜儿宫失败,遇到了在这里担任苗王的闷油瓶,因为闯入地宫才被废了一对招子。而闷油瓶为了某个目的出现在苗寨,又导致了不少苗民的失踪,这些失踪人口后来全部被丢进关有密洛陀的圈养室里。当年宝塔倒塌,挣脱束缚的妖怪应该就是密洛陀无疑了。


我真佩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分析得头头是道。没等缓过劲,就感觉脚踝被一只爪子牢牢抓住,一下子又被拽回了石室。那怪物显然不会给我更多时间做个笔记。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次挣扎,一路上好像死狗一样被拖着往里走。我躺在地上,两只手胡乱将能摸到的任何东西全往怪物身上扔,根本无济于事。


那怪物是非常想将我啖之而后快,我开始后悔脱离闷油瓶他们了,今天怕是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


突然,我的手碰到了一条铁链,我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住不放。密洛陀拽了两下不见动静,竟下起了狠力。我感觉快被扯成两半时,脚下突然一松,就见那个怪物竟从头顶飞了出去。



楼主 土方露儿  发布于 2012-05-01 22:10:00 +0800 CST  
第六十三章 获救


我以为下斗少了闷油瓶和胖子两个吉祥物,今天必死无疑了,心里不由得苦笑。谁知再抬头,就看见闷油瓶挡在我面前。他手里握着黑金匕囘首,两盏灯光从后面打过来,照出他身侧一圈光环。


我竟产生一个恶搞的念头:天降神瓶。错不了!我知道他会在一个万众嘱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云来救我!


我大舒了一口气,此时才看清楚那东西的真面目,果真是在巴乃见到的密洛陀!如假包换!我想起蚕丛能腐蚀山崖,这里也有石灰岩,难怪它能在墙里来去自如。幸亏当年陈皮阿四没有撞见这玩意儿,否则就不是废掉一双眼睛这么简单了。


因为背对着光,我看不见闷油瓶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周囘身散发出的罗刹气场,教人不敢轻易靠前。


估计密洛陀也被这种氛围震慑住,爬起来后竟一时半会没再发起攻击,而是垂着两条手臂在原地来回踱步,观察这边的情况。


操!怪物也知道欺软怕硬!我咳嗽了两下,血沫子又顺着嘴角渗了出来,怕是伤到内脏了。


闷油瓶只回头看了我一眼,便提起刀直奔那怪物冲了过去。那只密洛陀一时懵了神,愣了两秒后发出一阵哀嚎,拖着受伤的胳膊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我知道闷油瓶必然有能力对付这东西,接下来的事无须我再担心,刚挣扎着坐起来,黑瞎子一头凑上前,对我道:“小三爷,你让我们好找。”


我自知理亏,吐了一口血痰,略有歉意道:“那什么……不是给你们留标记了吗?”


“用尿做标记,小三爷,您太有才了!”黑瞎子将手搭在我肩膀上,似笑非笑道:“你知道我和哑巴绕了多久才找到这里吗?”


我顿时愣住了,不对啊,当时我和小九两人确实闷头走到底,沿途根本没有出现岔路或者拐弯的地方,为什么黑眼镜说他俩在墓道里转了很长时间?


“你确定走的不是直线?”我疑惑道。


“没必要骗你。”黑瞎子仍然嘴角上扬,我却看见他墨镜后面的眼神犀利起来,口气也变得冷冰冰,“小三爷,三爷临走前没交代过吗?不该听的话不要去听,不该做的事也千万别做。”


我心说不好,偷听的事情八成被他发现了。这难道是在警告我?我的脑袋乱成了浆糊,正琢磨着如何搪塞过去,就隐约发觉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在加重力度。


他捏住的位置正好是我刚受过伤的地方,我被他一时钳制住无法动弹,麻痛感直逼大脑,疼得我呲牙咧嘴。


就听他语气里透露出不善,继续道:“下次不要这么干了,给别人添麻烦可不好,小三爷。”他这番话完全没有了平时嘻嘻哈哈的癫样,我心里却立马放松了。


谢天谢地,他生气不是因为偷听,这样子我也好找理由蒙混过关。与此同时,我深深体囘味到一股寒意,黑眼睛和我果然不是一路人。三叔说的没错,道上的水太深了,不是我这种良好小市民锻炼个两三年就能趟过去的。


黑眼镜施的手劲儿越来越大,他似乎真的动了气,我甚至预见下一秒肩胛骨就要被他捏碎。


可我也不是好脾气的人,心说,擅自离队是老囘子有错在先,但这趟夹喇囘嘛的铁筷子还是我,你他娘的就算再发飙,也该讲究规矩辈份,让你知道老囘子也不是随你揉圆搓扁的。


心里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我回瞪黑眼镜一眼,咬牙冲闷油瓶的方向大叫道:“小哥!他欺负我!”



楼主 土方露儿  发布于 2012-05-03 21:17:00 +0800 CST  

我一看就呆了,大吼了一声:“跑!”紧追着他俩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跑出门洞的一刻,我还是愣得一停,眼前哪里还是来时的笔直墓道,难怪黑眼镜刚才会发火。


他两人的速度都不慢,我跟在后面一路狂奔,累得气喘吁吁,七绕八绕终于回到了分散的地点,他们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路过缝隙继续往前奔。


“怎么不走那儿?”我勉强跟上,在后面喊道。


“你不在,他没那个心思挖!”黑眼镜一边跑一边不忘记调侃,“我们只能回洞里了。”


“可是……”我还想再说什么,被前面的闷油瓶一个手势打断。“先下去再说!”闷油瓶的语气异常严肃,看来他的血也奈何不了胡蜂的毒刺。


墓道里扑扇翅膀的动静越来越大,如波浪似地一波盖过一波。我落在最后,那声音听上去像屁囘股后面插了一支螺旋桨。突然脖子和手臂一痛,几只先遣兵已经追了上来,朝着我裸囘露的皮肤一通猛刺,很快那片就变得又红又肿。


我咬着牙不停拍打,速度明显降了下来。眼看快到目的地了,我索性将外套往头上一蒙,只露出两只眼睛,心说反正短时间也蛰不死我。


终于捱到那块石板,我还没来得及站稳,不知被谁一把推了下去,紧接着小九也被塞了进来。我翻了几个跟头才停下,这时黑眼镜背着老金头也落到下面。我担心闷油瓶又搞个人英雄主义,就见他身形一闪,顶着石板滑下来,然后将石板猛然扣死。


石板盖上的瞬间,大批胡蜂如同子弹一样“咚咚咚咚”凿在上面,再听外面如同飓风刮过,嗡嗡声不绝于耳。我一阵后怕,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立马就瘫了,躺在地洞里半天才缓过来。


“出不去了,先回洞里。”闷油瓶拍死了几只停在身上的胡蜂,一面道:“蜈蚣已经归位,我们只能沿着地下河出去了。”


妈囘的丫之前果然回蜈蚣洞找东西了!


我见他靠近锁骨的地方一片红肿,麒麟纹身都显出了一角,想想都觉着好笑。捏起一只被拍死的胡蜂凑近一瞧,吓了我一大跳,那虫的面部竟酷似人脸,一双深不可测冷漠如寒霜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楼主 土方露儿  发布于 2012-05-03 21:17:00 +0800 CST  
第六十四章 黄巢


“真的要回去?”我心有余悸,赶紧甩掉胡蜂的尸体,道:“等外面安静下来,再接着挖吧,这次我保证不逃了。”


“你不跑,我们也挖不动了。”黑眼镜支着头卧在石壁上,慢悠悠道。


我不解地看向他,就见黑瞎子坐起身,解开上衣纽扣,笑着指了指。


我凑上前一看,他脖子上的血管凸现发黑,好像几条小蛇爬在上面。我的心脏猛地一抽,那不是之前中蛊毒的症状?


我又急忙扒开闷油瓶的衣领,才发现黑色已经蔓延到他的锁骨部位,因为纹身的缘故,不离近看根本注意不到。


“怎么会这样!”我感到一阵绝望,脑子也无法再正常思考下去。


“先是运动过力,后被马蜂蛰到。”黑眼镜摇了摇头:“这回真被你害死了。”


前所未有的内疚感让我快要窒息了,只恨自己真是个扫把星、拖油瓶。我忙解开手上的绷带,对他俩道:“我的血能先顶一阵子,你们别废话,这次听我的。”


“不用了。”闷油瓶一把按住我的手,淡淡道:“只要不再剧烈活动,暂时不会有事。”


“你就不能听我一次!”这人哪里都好,就是爱独断专行,根本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我看着他,心里十分地不悦,心说老子的口水你都吃过了,还有什么见外的,帮你一下又不会掉块肉。


闷油瓶丝毫不理会我,凑到小九那里检查了一遍伤势,道:“没有明显外伤,只是被密罗陀咬到,可能要昏迷几天。”


看他这样子,是决计不会领情的,我也争执不起来,最终还是放弃了。心里一阵烦闷,想抽根烟又担心洞里的空气会不流畅,难受得浑身像爬满了蚂蚁,怎样待着也不自在。


黑眼镜不说话,只看着我笑得意味不明,过一会儿凑过来搭着我的肩,说道:“看开点,他介意我不介意。”


一想到他不久前下过黑手,我就觉得肩膀发麻,赶紧拍掉他的爪子坐得远远的,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翻脸不认人。


黑眼镜讨了没趣,没怒反而捂住肚子嘿嘿笑个不停:“我说,各位别耽误了,出去找蛊婆也不容易。”


鉴于之前犯下的错误,这回我主动要求背上小九。我知道,闷油瓶肯定不会去责怪什么,可我的心里面就是过意不去。


中间的行进过程我不想用文字记录下来,因为担心他们身上的蛊毒发作,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蹭到洞口。


我探出半个身子往下瞧,发现蜈蚣们果然爬回群葬洞里了,只有零星三两只在下面晃来晃去,看起来没多大危险。


中间老金头醒过来一次,虚弱着叫了一声“小三爷”又晕了过去。我看他和九姑娘的毒并没有发作,估计和蜂毒有一定的关系。


闷油瓶和黑眼镜谁也不理我,迅速将剩余的绳子捆在两个伙计和自己身上,又把手电系在腰间,一人背着一个伙计顺着石棺的铁链开始往下爬。


这让我很尴尬,有一种被小看,甚至被抛弃的感觉,十分地不舒服。我知道如果一意孤行,会继续坏事,只好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们后面,但是被别人认为可有可无,对一个男人来说实在太伤人了。


本来我还担心蜈蚣会从洞里钻出来搞突然袭击,却发现一路上畅通无阻,石棺所在位置的两排尸洞里早就空空如也。


路过棺材时,我特意往里瞅了一眼。棺材底部被掀开,露出里面的一个暗层,看空间多半只能放一些薄片状的东西,比如衣服或者纸张。中央部位有一个长方形的凹槽,很深,长高约40x30公分。


我联想到黑瞎子昨晚接到的那个匣子,实际看要比想象中大很多,应该是来自这里,只是藏在尸体下面作何用途就不得而知了。


双脚踩上地面那一刻,我才真正舒了口气。几条蜈蚣缠在十二手干尸上不知干些什么,地上还有燃烧棒留下的残骸和印记。



楼主 土方露儿  发布于 2012-05-06 21:45:00 +0800 CST  

闷油瓶“啧”了一声,从小九的背包里掏出为数不多的一根燃烧棒,说了一句“闭眼!”,立马点着了。他还真是行动派,我险些来不及护住眼睛。


那些蚕从被火光一照,一下子迷失了方向,在我们面前闪出一条小道。


闷油瓶将燃烧棒压低在前方开路,我跟在后面丝毫不敢怠慢,四周全是拍打翅膀的动静,其中还夹杂着蚕从尖利的吱吱声,估计后面没来得及逃脱的都成了胡蜂的口中餐。我转身就见那黑雾一般的蜂群盘旋着飞进来了,铺天盖地,速度非常快。


“快把脑袋盖住!”黑瞎子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件外套,搭在脑袋上,把自己和背上的老金头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副墨镜。估计老金子也被蛰得不轻,幸好他晕了过去。


我看他那样子,活像一只缩在壳里的大王八,一下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快到洞口时,蜂群已经追上来了,有不少竟绕到前面,当我们空气一样抢先飞进洞里,似乎里面的活物更吸引它们的兴趣。


我瞥了一眼脚下,不少蚕从蜷起了身子,八条腿缩在一起非常可怜。几只硕大的黄蜂停在上面,尾刺已经埋了进去,可怜的螃蟹挣扎几下就慢慢舒展开身子,动也不动了。


这时,洞里也响起了蜈蚣的嘶吼,还有快速摩擦岩石和骨头的声音。我脑子里产生第一个念头,这蜈蚣与胡蜂哪个更毒一些。第二个念头,心想完了,这回怕是要死在这儿了。


“跳下去!”还没等我转过神,后面的黑眼镜一脚踹在我的臀部,我整个人一下子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妈拉个B的,死瞎子!”我还没骂完,就被人拎起衣领直接拖到了石台下面,紧接着一件衣服丢到我的头上。


“把手电关上,撑住衣服!”是闷油瓶的声音,“啪啪”几下,我们手里的手电尽数熄灭,周围立即陷入一片黑暗。



楼主 土方露儿  发布于 2012-05-06 21:45:00 +0800 CST  
第六十五章 坍塌


外面的嗡嗡声如炸雷一般,蜂群撞击着岩壁,好像机关枪在扫射。我感到无比紧张,全身已经僵硬,不由自主地往石台里面钻。然而下面就这么点空间,挤下五个大男人根本非常勉强,我闭着眼睛基本是等死了。


谁能想到当年陈皮阿四没挂掉,三十年后我们却栽在地黄蜂的手里。


忽然,黑暗中“喀喀”几声骨骼响,就感觉左边的闷油瓶整个人缩了起来,狭小的空间立马变得不那么拥挤了。


胡蜂拍在衣服上啪啪作响,好像冰雹砸在上面,而且有了一定的重量。我不敢睁眼,只听到周围回荡着各种声音,有黄蜂的叫声,还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落在地上。


突然,某个重物砰一下砸到我身上,吓了我一大跳。我勉强撑开一小条缝往外瞧,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黑暗中,我模糊分辨出眼前躺着一条巨型蜈蚣,身体蜷缩成一个圈,上面蠕动着不少的地黄蜂。


堆积在衣服上的蜂群越来越沉,我想到电视里播放的蜂人比赛,最多负载过96公斤蜜蜂,现场的胡蜂数量只多不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它们攻击完蜈蚣,即使不找我们麻烦,早晚也会撑不住。


我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认真思索后对闷油瓶和黑瞎子轻声道:“听我数一二三,待会儿你们拼命往洞口跑。”


察觉出他二人传来的视线充满狐疑,我赶紧补充道:“我有办法逃出去。”


黑眼镜没做声,闷油瓶却意外开口:“你想干什么?”


我本想无视他的问题,无奈闷油瓶直勾勾盯着我。我思前想后,铃铛的事情铁定瞒不住了,今天如果不交代清楚,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只好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黑眼镜躲在衣服里,闷声闷气道:“是个好主意。”


“不行!”闷油瓶随后一口回绝。


我囘干脆学起了闷油瓶的惯用手法,不理他,继续自说自话:“我观察过这个山洞,和那个甬道正好形成了一个喇叭状。我去弄响铃铛,你们赶紧往洞口跑。铃铛一响,产生的气流会让那些黄蜂子飞不起来,你们趁机先出去,我随后就到。这种六角铜铃要集体动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足够我跑到洞口了。”


我自认为计划堪称完美,关键是把握好时间,只要时间取得巧妙,大家应该都能安全出去。我正为自己的小聪明得意,闷油瓶一把抓囘住我的手腕,道:“不行!”


我挣脱了几下无济于事,心说这人怎么总这样,便不悦道:“小哥,你就不能稍微信任我吗?”


“不行!”闷油瓶还是执意不肯,口气带着不容反驳的绝对。


你是闷氏复读机吗?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他的方向,道:“小哥,我是铁筷子,有责任保护自己的伙计。”衣服里我看不见他的脸,凭直觉他也在注视我,等我讲下去。


此时,我心里无比的平静,继续道:“还记得潘子吗?因为我……”一想到当时的景象,我再次叹口气,“我对不起他,所以,我不能再对不起这帮兄弟,信我这一回。”


闷油瓶沉默半晌,语气中有点矛盾,问我:“你有多少把握?”


我一听有戏,急忙解释:“我不敢百分百打包票,但只要你们按照我说的做,就绝不会出问题,到时我们都能出去。铃铛一响我赶紧跑,出不了事。”



楼主 土方露儿  发布于 2012-05-06 21:46:00 +0800 CST  

闷油瓶还是没作声,黑眼镜接茬道:“我说你别犹豫了,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拖得越久对大家越不利。”


“十秒钟。”闷油瓶像下定决心一样,“十秒钟你不出来,我们马上进去找你。”


我赶紧应下,总算一拍即合,我掏出小九包里最后两根燃烧棒,还有装备里剩下的所有火折子,分给了黑眼镜他们一半,让他们逃跑时烧掉周围的胡蜂,我则反向跑到群葬洞那里弄响铜铃。


交代妥当,我将绷带重新撕开,咬牙拿起匕囘首一划,血立即顺着掌心流了出来。


接下来,我用衣服护住头部,猛地点燃棒子和手里的火折子,大喊一声“GO!”,三人一起揭开身上的衣服。


他二人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跑到了台阶下面。那群胡蜂反应也不赖,见有动静,一部分转去攻击他们,又碍于火光不敢轻易靠前。


趁这个机会,我大力甩动衣服和燃烧混合物,黄蜂的攻击力还真强,没几下子,我的手臂和脖子就肿的老高。


踉踉跄跄奔到半圆形的石壁下面,借着火光,我看到那些死掉的蜈蚣在地上盘成一团,好像一个一个汽车轮胎。上面盖着密密麻麻的蜂子,每一条‘轮胎’都完全变成了金黄色。有的蜈蚣还仰卧在那里垂死挣扎,数十对腹足动个不停,却是回天乏术。


黑眼镜给我吹了一个口哨,我见他们正往台阶上跑,急忙将手甩了出去。那铃铛好像有生命一样,迅速将表面的血液吸了进去,却半天不见动静。这下子我彻底傻了,不断在心里念叨着给点面子啊铃哥哥。


再看他们那边,已经被无数的黄蜂困住,燃烧棒的火光也逐渐暗淡下去,蜂群围着他们不肯走,不少虫子故意往棒子上面撞,企图熄灭唯一的光源。


我疯了似得沿着半圆形的石壁边跑边撒血,担心分量不够,中间又给自己补上两刀,麻木到感觉不出任何疼痛。


快!快响啊!我第一次无比希望这恐怖的六角铜铃能赶紧动起来,再迟一点,四条人命恐怕真要葬送在我手上了。老天爷可能听到了我的祷告,只听“叮铃”一声清脆,几个铜铃开始颤微微摆动起来。


在银线的牵扯下,附近的铃铛都争先恐后地作小幅度晃动。半圆形的山崖成为极好的反射弧,洞里顿时响起了铜铃空洞囘洞的回音。


那些胡蜂显然抵不过强大的声波攻击,周围开始出现了噗嗤的爆浆声。埋伏在甬道里的土黄蜂们也被吸引出来,蜂群完全慌了,放弃了闷油瓶他们,纷纷朝山崖方向冲过来。


闷油瓶和黑眼镜几步就跨出了山洞,我见火光逐渐消失在洞口,心知四人已经脱离了危险,眼下不敢再耽搁,一边拍掉身上的黄蜂,一边往洞口方向没命地跑。


蜂群好像失去了导航,拼命往铃铛上面撞。这一撞不要紧,六角铜铃抖动得更厉害了,洞里本就拢音,我感觉地面都开始晃动了。


四面全是噗噗声,一波接着一波的胡蜂被铃铛震得粉身碎骨。不仅仅是胡蜂,死在地上的蜈蚣和蚕丛经受不住压力,也全部爆了。


一下子,洞里好像安装了许多颗小型炸囘弹,我裹紧衣服左躲右闪,尽力避开蜈蚣和蚕丛喷出的高腐蚀性液体,这场景如同在枪林弹雨中背着炸囘药包去炸鬼子炮楼。


披着的衣服被烧出许多洞,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我眼见就要跨上台阶,赶紧一把将衣服丢掉。


忽然,一只黑色的东西砸到我头上,尖锐的爪子扎进我的脸和脖子里,立马见血。我忍痛定睛一看,是一条要逃走的蜈蚣从上方掉了下来。



楼主 土方露儿  发布于 2012-05-06 21:46:00 +0800 CST  

来不及多想,我急忙将它甩了出去。那大虫还未落地,在空中扑腾几下,身体立马变得四分五裂。


我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如果当时在我身上爆开花,就不是毁容这么简单了。只耽误这几秒种,铃铛声已经震耳欲聋。


我感觉自己好像被罩在一口大钟里,满脑子全是悉悉索索的声音,无法集中心神。声波压在身后,我脚下一个不稳,直接从台阶栽了下去。


山洞的石头纷纷落下来,我心叫不妙,眼看洞口就要堵死了,我一下子绝望到极点。身后猛地刮来一股冲击波,我眼看着身体被高高托起,然后重重被甩到对面的石壁上。


我再一次体验到飞行的快囘感,整个人挤压在墙上无法动弹。由于内外的压强差,我的五脏六腑被用力挤压,大口的鲜血从嘴里和鼻子喷了出来。


手里的光源已经没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洞里,我听到墙上传来恐怖的岩石碎裂声,从身子下面蔓延到四面八方,墙上的壁画开始出现了裂纹,洞顶的石头大块大块掉下来,腾起的灰呛得我无法呼吸。


回音造成山体开始抖动,我心说老囘子可不想这样子被活埋了。拼着最后一口气,我顶囘住压力缓慢移动身体,模仿蜘蛛人的动作伏在岩石上向洞口摸去。


好不容易来到了山洞口,我扒住石壁,感觉身体被气流扯成了一条直线,随时都会断掉。血堵在喉咙口出不来,又倒灌进气管,引起剧烈的咳嗽。


没容下我喘气,一股更加强有力的声波从背后压了过来,我再次喷出一大口血,手一松,终于再也使不出任何气力。一刹那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感觉自己像树叶一样被强大的气流包围着,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后,被迫从狭小的洞口硬挤了出去。


身体不知撞到多少次石壁才停下来,我整个人脸朝上狠狠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大小不等的石块噼里啪啦砸到我身上。我被压住动弹不得,抬头看到一大块石头在头顶晃了两三下,最终朝我压了下来。


失去意识前,似乎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了。


《第一部 蛊苗魔音完》



楼主 土方露儿  发布于 2012-05-06 21:46:00 +0800 CST  
(第二部 曲涧幽奁)

第一章 苏醒


刚睁开眼的那一刹那,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我好像被封闭在一个独立的空间,感官全部失灵了。


昏迷前的记忆一点一点恢复过来,我记得先被石头砸中又被活埋,看来阎囘王爷暂时不打算收我,不知道闷油瓶和黑眼镜他们成功逃出去没有。


我试着动了几下手指,意外地没有任何疼痛感。我正暗自纳闷,耳边传来一声惨厉的鸣叫,我吓了一跳,就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上面俯冲过来,凌空勾住了我的衣领。


我手脚乱囘蹬,就感觉那影子一松,我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还没搞清楚状况,整个人开始急剧下坠。


耳边擦过子弹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喊我,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慌乱。坠落的过程很快,我想伸手去抓囘住什么东西,发现根本是徒劳。我的背撞上一根类似铁链的物体,没等我缓过来,又撞上另一根。


直到我拍到地上才算停下来,喉咙口一甜,温热的液体顺着口鼻流了出来。上面有几个光柱朝我这里晃动,我尝试发出声音,话到嘴边变成了走调的呻囘吟。


沙沙声由远及近,有东西在不紧不慢地爬向我。以我目前的状态,出现任何不测基本上都是在等死。那东西离得相当近了,就见一个影子从我头顶盖了过来,我看不清他的长相,能断定是个人。


我总算放下心,拼命挤出两个字:“救……命……”


那人双手撑在我的两侧,原地俯视着我,既不说话也不帮忙。我心说你他娘的看热闹也该看够了吧,怎么还见死不救。那混囘蛋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抖抖肩膀居然笑了。


他的笑声很难听,嗓音沙哑如同风吹过一块破布,他慢慢凑上前,头发几乎碰上我的鼻子,一字一句道:“你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我琢磨他这话的意思,是说我已经死了还是说别人也组团掉了下来?从哪个角度考虑都不太靠谱。


正想开口,远处忽然打来一道白光,那人猛地将脸压低,我和他就这样一上一下互相对视着。那人满身满脸全是伤,血不断从他的额头滴落到我的脸上。我终于看清楚他的真面目,那张破碎的面孔竟是我自己。


下一秒,一切都暗了下去。


昏迷中总觉得有虫子在脸上爬,想抓却抓不住,浑浑噩噩又睡了过去。当再次苏醒,我迟迟没有移动,灵魂像脱离了躯壳,外界的任何信息都接收不到。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剧烈的疼痛从手脚开始扩散,我全身的每一处骨头都跟断了似的,轻轻一动就钻心地疼。尤其是下肢麻木没有知觉,这让我很恐慌,担心脊椎受损,下辈子恐怕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接着,意识逐渐地恢复过来,刚才的梦惊得我出了一身冷汗,我深吸几口气,肺部像炸开一样。所有的听觉和感觉全归位了,我花了很久才适应疼痛和不安。现在满脑子全是嗡嗡声,就像溺水时耳朵灌进了大量的水,伴有轻度的耳鸣。


会痛就说明还活着,我居然没有死,这点倒让我很意外。


周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矮树林,我仰面躺在一块山包的凹陷处。现在是傍晚,天上有很多星星,唯独不见月亮。


我尝试扭动脖子,想要观察更多一些,一偏头,转眼看到旁边靠着一个人,嘴里叼着一根香烟并没有点着,头枕在手臂上望着夜空。那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背心,麒麟纹身从手臂延伸到肩膀。


是闷油瓶。


太好了,他们都安全了。


我想喊他,动了动嘴巴发现一丁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闷油瓶察觉到我醒了,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我。我见他虽然看着我,但双眼空洞无神,人似乎憔悴了不少,脸上还长了胡渣,非常地狼狈。看来我昏迷了不止一天,也不知他们怎么把我弄出来的。


过了许久,闷油瓶才缓缓道:“你被蛰了,声带麻痹,暂时不能说话。”


我想再问其他人的现状,无奈发不出声音,就听闷油瓶淡淡道:“你的两个伙计已经送回村子了。”说完,又将头转了回去,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他的面色阴晴不明,我又说不出话,只好乖乖躺回原处。不知是不是受伤太重,我只清醒了极短暂的时间,一股晕厥感袭来,就再次陷入了昏迷。



楼主 土方露儿  发布于 2012-05-09 21:35:00 +0800 CST  
第二章 我被绑架了


嗓子没好利落,贸然发声引得我一阵剧烈咳嗽。来人抱臂倚在门口,似笑非笑道:“没想到能活着出来,还真低估你们几个了。”


我躺在床上缓了半天,才对他道:“我早该想到你有问题。我们刚进村你就出现,不可能这么巧。”


阿保干笑两声,道:“你身边一直跟着那两个人,不好下手,这回看谁能护着你。”


不容我多想,下一秒他用手巻成吹气的姿势,我只觉得脖子被叮了一下,立马浑身酥软,再也没有力气睁眼了。


迷糊中,感觉被人捆住手脚装进布袋里,抗在肩上带了出来。我透过口袋看见阿保在往山上走,山路坑坑洼洼的,旁出的树枝不断抽打在我头上和身上。因为身体倒悬着,我的胃口被那丫肩膀顶得直犯恶心,几次差点吐出来,无奈嘴巴又被封住,一路上折腾得七荤八素。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地方,我被丢在地上,身上的伤还未痊愈,疼得我直抽鼻子。接着,口袋敞开一条缝,我整个人就被拖了出来。


现在是晌午,阳光很足,我眯起眼等稍微适应了光线,那混蛋海保早不见了。


我环顾四周,发现正身处在一个山洞里。洞被人为修葺过,有简单的生活用品和一场简易的木板床。再往更深处一看,我倒吸了几口凉气。阴影交界处有一条齐腰粗的蛇尾巴,还传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难道那小子要拿我打蛇祭?


我生怕惊扰到里面的东西,可身上绑得像个粽子,嘴巴又被布条堵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平躺在地上向洞外滚。费力滚出两三米,出了一脑门汗,突然被人一脚踩住,我抬头一看,是混蛋阿保那张欠揍的脸。他一脚踏在我的胯上,用手背拍拍我的脸,笑道:“莫怕,暂时死不了。”


去你大爷的!我发不出声,瞪着他呜呜半天。他也不理睬我,径直走到阴影处,朝里面毕恭毕敬鞠了个躬,道:“人带来了。”


居然能听懂人话,我心说难道不是一条普通的蛇,而是一条蛇精?看阿保唯唯诺诺的样子,想必修炼的年头不短了。


民间有「五大家」的说法,五大家也叫「五大仙」,即胡黄白柳灰,包括胡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猬)、柳仙(蛇)、灰仙(老鼠),是乡村中最常见的几种野生动物。在东北仙堂信仰中,它们被认为是最容易修炼成精也最常与人打交道的生物,并将这些精灵尊之为“仙家”。


因此,农村许多家庭都供奉五大家。一种是在家中的佛堂、祖先堂旁边供全神像;另一种供奉方法是在院中角落盖「仙家楼」,供奉五大家牌位。眼下供奉实体的还真少见,我也算开了一回眼。


就见那条蛇的尾巴动了两下,竟发出声音,“绑好了,等他来。”


蛇会说人话!听那声音如同破锣,我的神经顿时紧绷在一起。


那蛇又朝我的方向移动几下,继续道:“面相不错,细皮嫩肉的。”


蛇会调戏我!打算先奸后杀不成?这下子我的头发根都竖了起来。


“我年轻那会儿,可比他漂亮。”


蛇会……!等等,我的恐惧感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疑惑和出离的愤怒,这怎么看都是个人吧!就见阿保从黑暗中推着一把轮椅走了出来,那条尾巴垂到地面,腰部往上连接的果然是一个人的上半身。



楼主 土方露儿  发布于 2012-05-11 22:32:00 +0800 CST  

半蛇人披头散发根本看不见脸,也无法判断年龄,干枯的手臂搭在轮椅两侧,又细又长,比正常人要长出三分之一。


白素贞?我心说,因为我是杭州人才把我当成许仙么?


“不用想了,大少爷。”那人示意海保松开我口里的布,我赶紧呸了两下,嘴巴里臭哄哄的,也不知塞的是不是谁家的袜子。


他接着对我道:“在森林里咱们交过手了。”


森林里?我心里一惊,脱口而出:“是你!那个怪物!”


“你的伙计真不赖,差点被捉住。”蛇尾人可能气管受损,说两句就要喘上半天,“我警告过你们不要来,你们偏不听,怨不得我们不客气了。”


他说的是“我们”,果然帮凶是阿保没错。看来是我们无意间闯入了对方的圣地,所以他们才一直等我独处的机会伺机报复。


于是,我马上换上一副笑脸,乖巧道:“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冲撞了您老人家,您别跟我们一般见识。东西全在竹楼里一点儿没动,您看得上全拿走也成。放了我吧,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想我的音容笑貌应该非常到位,谁知蛇尾人听完怪笑起来,喘得也比刚才得更加厉害。一旁的阿保急忙帮他顺胸口,边道:“目标不是你,只是请你帮个小忙,完事肯定放你走。”


这叫绑架!我心说傻龘逼才会相信这番鬼话,电视剧里一般出现坏蛋请人帮忙的情节,铁定没什么好事。


我不作声等他说下去,阿保继续道:“你帮我们引来那个小哥,我们解决完自己的事,就放了你。”


他们要找闷油瓶?


“等等!你们找小哥想干什么!”我突然预感到不妙,如此大费周章把我抓来,就是让我当诱饵?这怎么行,谁知道他们会对闷油瓶做什么。


两个人都不接茬,蛇尾人对阿保耳语几句,阿保点点头,走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就往边上拖。我的手脚被捆着无法动弹,在原地拼命乱折腾,嘴巴也不消停:“妈的,有本事找他单挑!使这阴招,当心生儿子没屁龘眼儿!”


阿保被我激怒了,“啧”了一声,一拳捶在我的腹部,恶狠狠道:“再废话,拔了你的舌头!我们可不管你是死是活!”


我疼得蜷起身子,立马闭嘴了。倒不是我多贪生怕死,只是因此而丧命的话,闷油瓶绝对会内疚一辈子,于是赶紧点点头道:“放心,我很乖的。”


海保把我拴到一根柱子上,再三确认捆绑结实后才匆匆离开。


一通折腾下来,我浑身酸痛无力,垂头默念着闷油瓶千万别过来,权当我是兼职失踪人员。可转念一想,怎么可能,那两个王八蛋肯定留下标记引他上钩。此时人被束缚住,什么都做不了,心里面火急火燎的。


长时间站立让我两条腿开始止不住打颤,蛇尾人转动轮椅挪到我面前,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道:“别着急,快了。”


我已经有气无力了,低头一看他的手,才发现类似飞虎爪的东西代替了手指,整条胳膊根本就是假的。


蛇尾人读出了我的心思,在我眼前晃动几下假肢,忽然直冲我的眉心探了过来,我赶紧把头一偏,飞虎爪险险擦过我的耳朵伸出老长,瞬间又缩了回去。


孙子!孙子!孙子!


我被他的举动惊出一额头汗,心脏像出征的战鼓擂个不停,又不敢出言得罪他,只憋在那里气个够呛,蛇尾人则得逞般哈哈大笑起来。


我心说难怪他爬树这么快,原来是利用这种伸缩的弹性装置。就见他又慢悠悠地移到角落的一个大木箱前,从里面翻出一个细长包裹,在手里掂了两下,转身看向我。


“该给客人准备好礼物才行。”说着他打开包袱,露出里面的一对金属假肢,五指部分尖利呈黑色,在光线下闪出幽蓝色的光。


“怎样?”那人退下假肢换上这副新的,“纯钢锻造,淬了蛇毒,特意送给他的。”

我一下子清醒了大半,也不管嗓子会不会哑掉,破口大骂:“我龘操龘你祖宗八辈儿,你龘他妈禽兽,就不怕绝子绝孙!”


“绝子绝孙?”那人目光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一把顶住我的下颚,说道:“他当初害了我多少兄弟,我活到今天就为等这一刻。你咒我绝子绝孙?我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话音未落,他将那条尾巴用力一扯,竟扯了下来。原来是个尾巴形状的套子,里面的黏液淌了一地,洞里立刻充满一股腐烂的味道。


再看他下半身,已经不能称之为腿了,小腿和两只脚全不见了,隐约能分辨出大腿的位置,上面还留有坑坑洼洼的痕迹,看起来像是被撕裂的。因为长期浸泡在液体里,肌肉严重萎缩,肉红色的断面用几条粗麻线胡乱缝上,粘连在一起,像极了传说中的糖三角。



楼主 土方露儿  发布于 2012-05-11 22:32:00 +0800 CST  


我几乎立即就联想到墓里那些残破的尸体,整个人僵在原地,心里一下子冷到极点。


那人不紧不慢地重新套上尾巴,略带讽刺道:“明白了?”


“你胡说!小哥不可能做这种事!”其实我一点底气也没有,虽然曾做过无数次心理建设,可一旦事实真相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还是无法坦然接受。


那人无视我的嘶吼,低头自言自语道:“我当初就察觉不对劲,他们都不信。现在全死了,一个不留全都死了。”


“我是最后一个,幸亏那场暴雨,否则我早变成了那怪物的一坨屎。”说完,蛇尾人陷入了很深的沉默。


我知道换作谁也无法接受残酷的现实,可闷油瓶不是心胸狭隘的人,即便得罪了他,也不会到屠村的地步。现在不能激怒他,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尽量缓和语气,设法从他的话里找出当年的真相。


我对他道:“我看过那些尸体,长相一模一样,说不定小哥有苦衷才……”


“你说什么?那些尸体怎么了?”蛇尾人突然打断我。


我心说他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便点头道:“全是一副样子,小哥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那人推着轮椅在原地转来转去,像中了魔障,喃喃道:“他的血不会这么强!难道是那个东西?不会!不可能!那么一小段不可能有这么大作用!”


我听那蛇尾人开始语无伦次了,急忙问他:“你说的那东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那人忽然抬起头冷冷看向我,“这是太久之前的恩怨,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这一句倒让我十分意外,果然事情并非表面上那样单纯。


太久之前的恩怨?我能联系到的只有汪藏海了,难道说他与闷油瓶有过过节?怎么可能,相距一千年的两个人八杆子也打不到一块,那么只有闷油瓶代表的张家。


我曾根据四姑娘山的建筑风格,猜测风水大师汪藏海与盗墓世家张家可能有过接触,如果这一点成立,能否认为双方当时并没有达成友好共识N项原则,实际上汪藏海逃避的是张家而非东夏国,所以才煞费苦心建造如此庞大的海底空墓,也算说得过去。可是,眼前这人还有坑里那些尸体和汪汪叫又有什么特殊关系?


本想再多套些话,谁知阿保从外面提着两个铁笼子走了进来,道:“准备好了。”


他把笼子放在我脚边,我低头一看,里面全是毒蛇,数上名字的数不上名字的,真是要置闷油瓶于死地。


我疯了似地拼命挣扎起来,扯着脖子大喊闷油瓶快跑之类的话,虽然这么做根本毫无意义。


阿保笑道:“那小子已经上山了,过不了多久你们就能见面,多看几眼,省得以后没机会了。”


说完,他拿出一块布重新堵住我的嘴巴,又打开笼子将蛇全放了出来。一大堆蛇交叠在一起,在群中缓慢游动,过一会儿便开始四处乱爬。


真被咬上一口,估计大罗神仙都救不了。我尽量压低自己呼吸的频率,免得引起脚下蛇群的注意和攻击,就听旁边传来几声沙哑的咳嗽。蛇尾人压住喉咙发出断断续续的怪音,那些长虫居然乖乖地盘到洞口和我的周围。


这丫居然会蛇语!


还没等我想明白,下一秒,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出现在洞口:“放开他。”


我抬头,看到阳光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闷油瓶来了。

---TBC---



楼主 土方露儿  发布于 2012-05-11 22:32:00 +0800 CST  
第四章 真相


刚进村子就看到大勇在村口来回张望,见到我们后,马上松口气迎了来,“小爷爷们,可算回来了。怎么样?你们有没有受伤?”


我连连摆手,示意他回去再说,就听他边走边悄声对我道:“大长老被人发现死在树丛里了,浑身上下全是蛇咬的牙印,脸上的皱纹都胀平了。”


一来就听到爆炸性的新闻,倒也在我的意料之中。当年如果不是大长老的一己之私,也不会酿成今天的悲剧。担惊受怕活了这么多年,最后落得这种下场,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解脱吧。


回到屋里,大勇又把怎么被打晕,闷油瓶怎么发现我不见了等等添油加醋复述了一遍,估计是英雄救美的电视剧看多了,说的内容相当狗血,其实我也猜到了大概,这里就没有必要记下来了。


闷油瓶回去后一直紧闭房门不出来,我知道现在就算把他绑起来严刑逼供,也不见得能抠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等他打算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来找我。


说起来人生真富有戏剧性,明明前几年被迫参与到这些次的离奇冒险中,有段时间我甚至非常抵触回忆那些诡异的场景,可现在反而主动带队寻找真相,虽说懵懂的本质没有多大改观。


苗族一些草药还是挺管用的,简单处理过伤口,我懒懒躺在床上不想动弹,骨节和皮肉的疼痛刺激着大脑皮层,时刻提醒自己这些天的倒霉经历。在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下,我渐渐入睡了。


这一觉睡得相当舒服,第二天上午一醒来,全身像是被解放卡车碾过,连抬头都吃力。想到还有事情要跟闷油瓶确认,说不定他现在又搞失踪了,我强迫自己赶紧下地。腿一抻直,差点又栽回床上去。


意外地闷油瓶的房门是大开着,我进去时正看见他坐在椅子上,桌上沏好了一壶茶,床上摆放着收拾完毕的简易背包,看这架势似乎专程在等我,见我进来,用奇长的手指点了点旁边的位置。


我坐下来,就见他不紧不慢,倒了一杯推到我面前,说道:“你有什么要问的?”


闷油瓶什么时候转性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次谈话我已经充分做好了坦白从宽抗拒回家过年的准备,没想到他居然主动和我交代,反倒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心里的谜团太多太多了,我寻思先从哪里切入才最合适,想着想着发现所有的谜题都很重要,也都匪夷所思,于是我决定先从长白山那天问起,“我最想知道,你为什么没有进青铜门。”


闷油瓶可能没料到我会先提出这个,略想了一下,道:“我确实没有进去,你可以认为是我故意引你去那里的。”


“什么?!”我不禁瞪大眼睛,说闷油瓶会骗我,打死他我都不信。


“你太执着了,已经超乎了我的想象。”闷油瓶的语气很轻,“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让你真正退出这个局。”


“等等!”他的话跳跃性太强,我消化了一下,看向他道:“你的意思是,你为了保护我?”


闷油瓶道:“你三叔他们的故事已经结束了,你能接触的部分也到此为止。接下来的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没必要再参与进来。”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出来。


“是张家族内的事情。”他没有说后半句,但意思很明显——那是张家的家事,外人没有资格去横插一脚。我不好再追问下去,屋里一时间陷入了尴尬。


闷油瓶抿了一口茶,继续道:“把鬼玺交给你,就是让你死心,十年时间足够你忘记过去不好的经历,回到属于你们的世界。”


听到这里,我一股无名火起,心里无比郁闷,想上去抽他几个嘴巴,“你他娘的当初是在诓我?什么狗屁老九门的约定也全是假的?”狗龘日的,连闷油瓶都说谎了,这年头还能相信谁。



楼主 土方露儿  发布于 2012-05-16 22:31:00 +0800 CST  

楼主:土方露儿

字数:301368

发表时间:2012-02-12 03:5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0-21 07:21:0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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