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寻死觅活》(架空灵异 校园现代 悬疑 清甜 HE)

我是终于开始踩油门了的标签楼ε=٩(●❛ö❛)۶

楼主 夏灬安兰  发布于 2016-06-22 17:26:00 +0800 CST  
(# 罒╭─╮罒 #)甩文
【闷大好地址https://item.taobao.com/item.htm?id=531612892580】

楼主 夏灬安兰  发布于 2016-06-23 17:27:00 +0800 CST  
已经发的是截图了。
再还看不清就去微博看吧。我微博ID 夏安兰xlan












楼主 夏灬安兰  发布于 2016-06-23 17:39:00 +0800 CST  
我是…败给网速的标签楼

楼主 夏灬安兰  发布于 2016-06-23 17:41:00 +0800 CST  
(# 罒╭─╮罒 #)甩文
【闷大好地址https://item.taobao.com/item.htm?id=531612892580】

楼主 夏灬安兰  发布于 2016-06-24 17:24:00 +0800 CST  
二十一

胖子拿着调查结果敲开张起灵家门时,开门的是吴邪。
自打头回见面后,这是胖子第二次看见吴邪正常人的形态,站门口愣了会儿神才反应过来。
"哟?今儿怎么不是之前那惨不忍睹的小模样了?"胖子试探着拍了拍吴邪的肩膀,手感跟真人一模一样。"这能是幻象?"
"别废话了,进来吧。"吴邪没什么精神,有点蔫儿。
"就你一人?小哥呢?"胖子在沙发上坐下,"怎么连窗帘都不拉开?大白天的干嘛呢?"
"他去监考了。"吴邪给胖子倒了杯水,"说正事吧,我生前的人际圈子调查的怎么样了?"
胖子一口气喝了半杯水,抹抹嘴看着面前的吴邪,还是忍不住臭贫。"你说你好端端地坐在胖爷我面前,用的却是'生前'这词儿。啧,怎么这么慎得慌。"
吴邪没理他。
胖子见吴邪不搭碴儿,自讨没趣的把文件放在桌上打开,"胖爷我办事儿你还用得着担心吗。喏,都在这儿了。"
吴邪点点头,并没急着翻看,而是起身走进卧室。过了会儿,端着个杯子出来了。
胖子好奇地打量着那玻璃杯里上下飘忽的黑气,却见它忽然一变,成了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珠子。
"我去,这他妈什么玩意儿啊?!"胖子吓得脸都白了。
"不认识我了?是我啊。"霍秀秀还故意用云彩的声音跟胖子说话。
胖子一愣,猛的站起身就想把杯子从吴邪手上抢走,"好你个霍秀秀,没完没了是不是?今儿可算是落在胖爷我手里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别闹别闹。"吴邪拿着杯子闪身躲开,霍秀秀现在能老实待在杯子里是因为她之前一样被黑金古刀伤得不轻,再加上这杯子估计被张起灵也施了法,所以霍秀秀才无法逃脱出来。万一要是被胖子给打碎了,指不定霍秀秀新仇旧恨一起算闹出什么结果来。
"不是,她差点儿把胖爷我害死,怎么能就这么算了?!"胖子愤怒的跟霍秀秀的俩眼珠子大眼瞪小眼。
"你不是想见云彩么?"霍秀秀笑盈盈道,"张起灵做不到,但是我有办法。"
"你他娘的到底是怎么知道云彩的事儿的?!"胖子怒不可遏。
"都是鬼,谁还没个交际圈子了。"霍秀秀这话直接把胖子说愣了。
"啥意思?鬼还有交际圈?鬼不是成天就想着复仇害人和还阳吗?"胖子顿时有点接受无能,整个三观都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行了都别废话了。"吴邪把杯子在茶几上放下,拿起文件翻看着。
调查报告不厚,就只有薄薄的几页纸。除了吴邪在办公室里见过的同事之外,剩下的基本都是他的学生。
"就这些?我就没别的朋友了?"吴邪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有些怀疑。
"就这些,你是外地过来的,在学校毕业后直接就留校当了老师。但除了同事之外,私人生活非常的简单,每天就是学校宿舍两点一线。问了你办公室的老师,大家都说从没见过有朋友来找你。以前的大学同学胖爷我也去问过了,没有保持联系的。"
"从毕业到现在这么多年,难道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吴邪转头看向霍秀秀,"秀秀,你说呢?"
"你啊,你就是那种对谁都很好,但其实谁都走不进你心里的那种人。"霍秀秀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说道,"你跟班上的同学关系都不错,但至于你的私交,我确实不清楚。"
"那你看看这些人里,有没有你认识的。"吴邪把文件拿到杯子前,一张张给霍秀秀看着。
"我都认识啊,这都是老师和同学,就算不认识,起码也是眼熟的。"霍秀秀看完后又化成了一团黑气,在杯子里起伏翻滚。"你这么调查根本没用,都是私人的事情,谁能知道的那么清楚?你有日记没?你的手机,里面的联系人呢?"
吴邪转头看向胖子。
胖子一拍大腿,有点尴尬的挠了挠脑袋,"这不能怪胖爷啊,上次给你们送来结果没人在家,让小哥去拿了他又不去。"
"你是说,你上次拿的那个箱子?"吴邪也想起来了这茬儿,"里面都是我的东西吗?"
"对啊,你家里退回来的。"胖子说完,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退回来?"吴邪不解,为什么家里不愿保存他的遗物?
"咳,那什么,你跟你家里关系不太好。"胖子觉得当面说这话其实挺伤人的,哦不对,伤鬼。正是因为吴邪死了,所以才更伤。什么样的家人会连孩子的遗物都不愿意保存,他们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
吴邪没有说话,难怪他从来没有见到过香烛。看来,不是被别的鬼偷吃了,而是他的家里,从来就没给他烧过吧。
"小吴同志,你想开点儿,也许你爸妈只是睹物思人呢对吧。"胖子努力的想找补回来。
"箱子里都有什么?"吴邪抬起头,表情并没有什么波澜。
"应该是当时从你这屋里整理出来的你的私人用品,相册啊笔记本电脑啊什么的。手机后来应该也给你放进去了。"胖子确实是疏忽了这个箱子,如果里面有日记或者能自动登录的社交软件,对于了解吴邪生前的人际圈子将有着很大的突破。
"那现在在哪儿呢?"霍秀秀问道。
"在局里,应该在。"胖子说的不是很有底气,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不确定是否还给吴邪保存着。"你先别急,等胖爷我回头给你找找。"
"好。"吴邪点点头。
胖子欲言又止地打量着吴邪,他老觉得吴邪今天好像有点不太对劲。虽然不说跟吴邪有多瓷实,但胖子也知道吴邪以往不是这种沉默寡言的鬼,心情好的时候还能跟他一起扯扯皮。
但是今儿,吴邪整个鬼都透着一股消沉。
几天没见,这又是怎么了?
"小吴同志,你要相信组织。"胖子以为吴邪是因为查不出凶手而消沉,拍着他的肩安慰道,"再不济,你看你不还有小哥呢吗?你摸摸你现在这手感,看看你这帅脸,跟大活人哪儿有——"
胖子还没说完,只见吴邪忽然站起身走进了卧室。
"他这到底怎么了?"胖子一头雾水,不知道问谁,只好问霍秀秀。
霍秀秀哼了一声,哼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谁让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是,胖爷我提啥了?"胖子还是没懂。
"张起灵回来了,你自己问他吧。"霍秀秀说完便不再动弹,安安静静地伏在杯子底。
房门应声而开,张起灵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胖子,面无表情地转身关上门。
"回来了啊小哥。"胖子跟张起灵打招呼。"我给小吴送调查报告来了。"
"嗯。"张起灵淡漠地点点头。
"小吴今儿看起来还挺有那么回事儿的,不能一直这个样子吗?之前那头破血流的也太影响市容了。"最主要的是胖子可不想每次见到吴邪的时候都跟出命案现场一样。
张起灵没说话,但看向胖子的眼神忽然变得跟刀子一样,又冷又尖锐。紧接着,便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卫生间。
"他娘的吓死胖爷了,我还以为小哥刚才要杀了我灭口。"胖子靠在沙发上大喘气,"不是,他俩到底咋了?"
霍秀秀在杯子里翻了翻,她也不想被灭口。
胖子郁闷地看着紧闭的卧室门和卫生间门,明明是他俩有求于他,不辞辛苦地大热天给他俩把调查结果送来,竟然就这态度?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张起灵走出卫生间,甩了甩手上的水。
"那什么,胖爷我就先走了啊。"胖子看着面色不善的张起灵,识趣地起身离开。霍秀秀在杯子里不敢吭声,恨不得叫胖子顺道把她也带上。
关门声后,屋子里一片安静。
张起灵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看着胖子拿过来的文件。
"今儿没带饭?"被遗忘在桌上的霍秀秀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死一样的寂静,装作如无其事似的问道。
张起灵侧头看向她,"楼里有什么。"
"自己查去。"霍秀秀没想到张起灵会直接把话题跳到这里,"张起灵,我发现我真的看不懂你。有时候我以为你留我,是为了给吴邪一个清白,帮他调查死因。但实际上——"
霍秀秀玩味地笑着,没再往下说。
"实际上什么。"
"实际上,吴邪的事,依然只是你为了抓住我的幌子。你想调查的,是那栋楼。"霍秀秀声音很轻,似乎是担心吴邪听见。"我说的对么?"
张起灵没有回答。
"可怜了吴邪,还以为你是真心帮他。"霍秀秀冷哼着。
张起灵放下手里的文件,神情淡漠。"我是鬼差,他是鬼。"
霍秀秀又变出两个眼珠子,恶狠狠地把白眼球那面全都翻过来对着张起灵。"反正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想知道就自己查去吧。"
"嗯。"张起灵不置可否地应声。
"那你就赶紧放了我!反正我对你也没用,要么放了我,要么给我个痛快!"霍秀秀来回撞击着杯壁。
张起灵没说话,直接拿起杯子走向卧室。没敲门,直接进去了。
吴邪正窝在床上就着小夜灯看书,这些天他那儿也不能去,打发时间的唯一消遣就是和霍秀秀说说话,刚才霍秀秀也没在,就只好看书了。
抬头看了眼张起灵,吴邪紧紧攥着书,不知道说什么。然而张起灵似乎也没有多做停留的意思,放下杯子就走了。
看着再次关上的卧室门,吴邪靠在床头,不由得叹口了气。
"现在知道叹气了?昨晚上谁逞能来着?"霍秀秀就看不得吴邪这个萎靡不振的样儿。
"别说了。"吴邪摇摇头。
吴邪到现在都不敢回想昨晚上发生的一切,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原本他对张起灵那种微妙的感觉就已经足够让他心烦意乱,渡气能被自己搅和成舌吻也就算了,竟然还能发展成——
当时那种情况下,吴邪除了用"各取所需"四个字,真的想不到其他字眼去缓解尴尬。他需要阳气,张起灵,需要解决被他惹出来的生理需求。确实,是各取所需。
他们都不过是败给了本能和欲望,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TBC

楼主 夏灬安兰  发布于 2016-06-24 17:24:00 +0800 CST  
我是标签楼。

楼主 夏灬安兰  发布于 2016-06-24 17:25:00 +0800 CST  
非常非常抱歉地通知大家…
由于新婚假政策…
我老公为了多蹭几天假…
原定的九月去度蜜月提前了……七月就要去了………
所以此楼暂封……
出发前微博上会更新点梗文和睡前故事…
希望大家谅解……
再次鞠躬抱歉……
(>人<;)对不起

楼主 夏灬安兰  发布于 2016-06-25 12:35:00 +0800 CST  
来了来了回来了。
没有掉入异次元漩涡什么的。
就是身体状态不太好调整了一段时间_(:з」∠)_
坑了这么久真的很抱歉,时隔一年终于把坑填上了_(:з」∠)_
而且确实是隔太久了,再次写的时候已经忘了一开始怎么想的了,所以就是。。。嗯,尽量填满了坑,但是之前构想的一些就没有再填充进来,非常抱歉,非常非常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直接从断更的位置更到完结,不用再等了。
再次抱歉。

楼主 夏灬安兰  发布于 2017-10-21 13:23:00 +0800 CST  
二十

"小哥,我饿。"
吴邪拽着张起灵的手腕,表情有些迷茫,但手上却丝毫没有放松。
张起灵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他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吴邪如今的情况很大程度上是张起灵亲手导致,所以——
没有说话,张起灵一手捏住吴邪的下巴,对着他的嘴压了上去。
一边给吴邪渡气,张起灵一边思考着以后该怎么办。要尽快查出杀害吴邪的凶手,好让他放下执念回去投胎。倒不是他养不起吴邪,毕竟自己是个鬼差,养鬼是绝对不符合规定的。
而且,再这样下去——
吴邪不老实的舌尖又从张起灵的唇缝中钻了进去,像是想卷住那虚无的气息一般,寻着张起灵的舌尖不断侵袭。张起灵连连后退,可吴邪却始终不死心,甚至握住了张起灵捏着他下巴的手,五指从指缝中穿过,用力的跟他纠缠在一起。
"吴邪。"张起灵往后把头别开,皱眉叫他。
"小哥——"吴邪此时的神情比刚才还要迷茫,喃喃了一声后,便追着张起灵的嘴唇吻了上去。
这一次,确实是吻。
想要觅食,想要被填满。
被本能驱使的吴邪已经无暇去思考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松开张起灵的手,换做紧紧抱住他的腰,整个人完全都贴在了他的身上。不满足于仅仅是嘴唇相蹭,吴邪张开嘴,不断吮吸轻咬着张起灵的下唇。
不止是张起灵的气息,他想要更多,想要更多实际存在的东西。
张起灵被吴邪连推带靠地又回到了卫生间里,灯还没关,橘色的光线从头顶倾泻而下,把这狭小空间的气氛也染上了颜色。
"小哥——"噙着张起灵的下唇,吴邪迷蒙地睁眼看着他,小声嘤咛着,委屈又可怜。"我饿——"
张起灵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啪的一下断了。
刚才已经吸收了不少气息的吴邪并没有注意到他此时已经再次恢复了实体,只管纠缠着张起灵的舌头不放,想要将他口中所有的津液都吮吸进自己嘴里。
细小而尖锐的刺痛不断从舌根传来,张起灵一手按住吴邪的后脑,不亲不重的在他舌尖上咬了一口。
"嗯…"吴邪哼了一声,并没意识到他恢复的感知。
而同时恢复的,不光是感知。
唾液和黏膜相互搅动摩擦,啧啧的声音越发清晰。张起灵另一手朝着卫生间的门挥了挥,门缓缓关上。
口腔中似乎已经有淡淡的铁锈味,吴邪依然恋恋不舍地不愿放开。他紧闭着眼,身体无意识地在张起灵身上摩擦,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伸进了张起灵的衣服里,在他的后背上来回游走。
张起灵的呼吸愈发急促,气息源源不断地通过呼吸和亲吻传送到吴邪身体里。狭小的空间中,所有的声音都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吴邪无意识的喘息不断响起,让张起灵的动作也愈发狠戾。
猛地把人压在墙壁上,张起灵趁机结束了这个无休止的吻。
后背忽然传来撞击和冰凉的触感,吴邪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看着面前目光深沉的人,脑子里有点懵。
"小哥…"吴邪盯着张起灵惨遭蹂躏的嘴唇,跟他以往淡薄的唇色已经完全不同,通红且湿润,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吴邪猛然觉得身体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燥动,迫切,但是又不知从何而起。愣愣地看着张起灵,吴邪还没彻底回过神来,便再次被张起灵狠狠吻住。
这一次,张起灵的进攻强势而猛烈。
吴邪靠在墙上,双腿被张起灵用膝盖别开,胯一直被他死死地顶着。衣服已经被推到胸口,张起灵噬咬着他的嘴唇,同时用力的抓揉着他的前胸。
"小哥…"吴邪终于意识到这个发展有些不对,但被张起灵咬住了嘴唇根本说不清话,只能含混不清地喊着他。"小哥…"
张起灵没有回应,手上的动作却更加凶狠。
饥饿感已经消失,而此时剩下的,是吴邪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另一种欲望。它和饥饿感很像,同样是对于某种东西的渴求,同样是想要填满某种微妙的空虚。
但是,这不是饿,却似乎是由饿转化而来。
"小哥…"吴邪能感觉到张起灵顶着他的地方已经变得硬挺无比,吴邪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同样如此。他明明是个鬼,为什么,还会有性欲?"小哥,我——"
张起灵抬起头,低哑的声音比以往更磁性,"吴邪,你别后悔。"
吴邪看着张起灵漆黑的眸子,那满是诱惑力的气味依旧在挑逗着吴邪的神经。没有再多想什么,吴邪揽住张起灵的脖子,噙住他的唇。
皮肤的摩擦让吴邪全身都像是烧着了一样,他紧闭着双眼,任由张起灵在他身上种下一个又一个火种。身体变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一样,张起灵触碰到的每一个地方,都变得极度敏感起来。所有的神经末梢都在感知着张起灵的每个动作,迎合,配合,渴求更多。
张起灵松开吴邪,在马桶盖上坐下。
吴邪靠在墙上,明明不用呼吸,却分明有种气喘吁吁的感觉。看着几步之遥的张起灵,吴邪犹如被魔笛蛊惑的孩子,不由自主地朝他走去,然后,蹲在了他面前。
不等张起灵说些什么,吴邪已经迫不及待地去寻找起了他的笛子。皮带与拉链的摩擦声接连响起,灯光下,张起灵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吴邪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根蛊惑他的"笛子"。
欲望即是本能。
只是吴邪现在忽然又有些分不清,此时让他爱不释手地握着手中性器的欲望到底是食欲还是性欲。那里原本是什么气味吴邪已经不知道了,他只知道,那是种能让他失去理智为之疯狂的味道。
"含进去。"张起灵的手轻揉抚摸着吴邪的头顶,低声道。
吴邪小心翼翼地在已经有些湿润的龟头上轻轻一吻,随后用舌尖在马眼周围来回打着转。他能感觉到,那种满是生机的味道,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扶着根部,一点点把前端缓缓送进嘴里,小心地不让牙齿碰到皮肤。吴邪听见张起灵在被他全部含进口中后,很轻地发出了一声喘息。
手配合着口的节奏上下撸动,张起灵硬挺的性器上已经沾满了吴邪的唾液,亮晶晶的液体顺着根茎一路缓缓往下,流进那片茂盛的黑色丛林。
张起灵的手轻搭着吴邪的脑袋,时不时温柔地揉捻着他的耳垂。
吴邪啧啧有声地吮吸着张起灵的性器,在那极具侵略气息的气味侵袭下,吴邪再次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已经不知道也不在乎自己究竟在吃什么了,他只知道,这个东西,很好吃。
像是爱吃甜食的孩子吃着棒棒糖,又像是在炎热的夏天对棒棒冰爱不释手。吴邪紧握着它,用尽一切能想到的方式,舔,嗦,吮,吸。他唯一记得的就是不能咬,否则,就吃不到最后的奖励了。
张起灵始终压抑着不发出声音,但手上按着吴邪脑袋的力度却已经足够说明此刻有多么享受。
急不可耐地吴邪拼了命的想再吃得多一些深一些,然而本能地反胃感却让他差点呛着。
抬着吴邪的下巴,张起灵俯下身舔掉吴邪眼角因咳嗽呛出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慢慢亲吻下去,最终停留在他湿漉漉的嘴唇上。
手掌握着张起灵的性器来回摩擦,吴邪仰着头,用力回应着他的吻。嘴里的唾液太多,分开时,一条银丝从两人的嘴角牵连开,最终软哒哒地落在吴邪的嘴边。
再次埋下头含住那肿胀的性器,吴邪渐渐加快了速度。手心里已经湿成一片,全都是他口中的津液。马眼冒出的液体越来越多,有淡淡的腥咸,但对吴邪来说,更多的却是甘甜和美妙。
张起灵终于不再满足于吴邪的速度,按着吴邪的头固定好,微微抬起胯,在吴邪的口中抽插起来。柔软的舌头来回摩擦着龟头,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地顶在吴邪的喉间却又不至于让他难受。紧闭双眼的吴邪感受着张起灵的每一次抽动,听见他一直压抑的喘息终于渐渐冲破了喉咙。不自觉的,吴邪也跟随着他的抽插轻轻呻吟出声。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喘息相互交叠纠缠在一起,伴随着啧啧的水声和抽插声,最终在张起灵的一声闷哼中,划上了句号。
吴邪满口都是他曾经尝过的那满是生机的味道,甚至还有些从嘴角里溢了出来。张起灵抽出依然硬着的性器,低头看着吴邪毫不犹豫地把口中的精液全都咽了下去。咽下去之后,还寻着那味道再次含住了他的性器,仔仔细细地把上面残留的精液一滴不剩地全都舔干净,这才算是没有浪费。
心满意足地舔着嘴角最后的残留,吴邪衣衫凌乱地半跪在地上,表情满足而迷离。
张起灵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心里那种感觉,软软的,痒痒的,只想把吴邪压在墙上扒个精光,彻彻底底地好好疼爱他一番。毕竟比起用嘴吃,还有其它更直接的方式。
拉起吴邪抱着他坐在马桶盖上,张起灵揉着吴邪还硬着的地方,隐约有些为难。
他不能让吴邪射出来,不然吃进去的这些就白补了。
坐在张起灵的大腿上,吴邪一边回味着嘴里的香味,一边低头看着他的手,飞到九重天外的理智,终于一点点的飞了回来。
他不光是像嗦棒棒糖似的嗦了张起灵的老二,还嗦得很开心。他不光真的是被张起灵**了,而且还一滴不剩地把张起灵射出来的东西咽了个干净。
愣愣地看着张起灵的手已经解开了他的裤腰带,隔着内裤摸上了他硬邦邦的老二,耳垂还被他含在嘴里轻轻咬着,彻底清醒了的吴邪刚一开口,义正严辞就变成了婉转娇喘。
"小哥——"
他不知道张起灵是什么反应,反正吴邪是被自己这动静吓了一跳。赶紧咳嗽几声算是掩饰过去,吴邪挣脱开张起灵的手站起来,结果刚才蹲的太久,吴邪这一下子差点朝着墙栽倒。
"没事没事,我能站稳。"吴邪背对着张起灵扶着墙,根本不敢回头看他。他明明记得自己只是过来问张起灵是不是拉肚子,然后忽然就觉得特别特别饿,之后好像隐约记得张起灵给他渡气后饱了,但是后来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就从饲养关系——变成了性关系?
而且更重要的是,吴邪回想起自己刚才给张起灵口交的事情,竟然不会觉得排斥,反而会因为口中那甘美的味道,觉得回味无穷。
可他回味的,到底是那个过程,还是那个味道?
张起灵沉默着看着吴邪久久不愿回过头的背影,漆黑的眼底渐渐沉淀成一汪深不可测的幽潭。
所以,他果然是后悔了。

TBC

楼主 夏灬安兰  发布于 2017-10-21 13:23:00 +0800 CST  
二十一

胖子拿着调查结果敲开张起灵家门时,开门的是吴邪。
自打头回见面后,这是胖子第二次看见吴邪正常人的形态,站门口愣了会儿神才反应过来。
"哟?今儿怎么不是之前那惨不忍睹的小模样了?"胖子试探着拍了拍吴邪的肩膀,手感跟真人一模一样。"这能是幻象?"
"别废话了,进来吧。"吴邪没什么精神,有点蔫儿。
"就你一人?小哥呢?"胖子在沙发上坐下,"怎么连窗帘都不拉开?大白天的干嘛呢?"
"他去监考了。"吴邪给胖子倒了杯水,"说正事吧,我生前的人际圈子调查的怎么样了?"
胖子一口气喝了半杯水,抹抹嘴看着面前的吴邪,还是忍不住臭贫。"你说你好端端地坐在胖爷我面前,用的却是'生前'这词儿。啧,怎么这么慎得慌。"
吴邪没理他。
胖子见吴邪不搭碴儿,自讨没趣的把文件放在桌上打开,"胖爷我办事儿你还用得着担心吗。喏,都在这儿了。"
吴邪点点头,并没急着翻看,而是起身走进卧室。过了会儿,端着个杯子出来了。
胖子好奇地打量着那玻璃杯里上下飘忽的黑气,却见它忽然一变,成了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珠子。
"我去,这他妈什么玩意儿啊?!"胖子吓得脸都白了。
"不认识我了?是我啊。"霍秀秀还故意用云彩的声音跟胖子说话。
胖子一愣,猛的站起身就想把杯子从吴邪手上抢走,"好你个霍秀秀,没完没了是不是?今儿可算是落在胖爷我手里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别闹别闹。"吴邪拿着杯子闪身躲开,霍秀秀现在能老实待在杯子里是因为她之前一样被黑金古刀伤得不轻,再加上这杯子估计被张起灵也施了法,所以霍秀秀才无法逃脱出来。万一要是被胖子给打碎了,指不定霍秀秀新仇旧恨一起算闹出什么结果来。
"不是,她差点儿把胖爷我害死,怎么能就这么算了?!"胖子愤怒的跟霍秀秀的俩眼珠子大眼瞪小眼。
"你不是想见云彩么?"霍秀秀笑盈盈道,"张起灵做不到,但是我有办法。"
"你他娘的到底是怎么知道云彩的事儿的?!"胖子怒不可遏。
"都是鬼,谁还没个交际圈子了。"霍秀秀这话直接把胖子说愣了。
"啥意思?鬼还有交际圈?鬼不是成天就想着复仇害人和还阳吗?"胖子顿时有点接受无能,整个三观都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行了都别废话了。"吴邪把杯子在茶几上放下,拿起文件翻看着。
调查报告不厚,就只有薄薄的几页纸。除了吴邪在办公室里见过的同事之外,剩下的基本都是他的学生。
"就这些?我就没别的朋友了?"吴邪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有些怀疑。
"就这些,你是外地过来的,在学校毕业后直接就留校当了老师。但除了同事之外,私人生活非常的简单,每天就是学校宿舍两点一线。问了你办公室的老师,大家都说从没见过有朋友来找你。以前的大学同学胖爷我也去问过了,没有保持联系的。"
"从毕业到现在这么多年,难道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吴邪转头看向霍秀秀,"秀秀,你说呢?"
"你啊,你就是那种对谁都很好,但其实谁都走不进你心里的那种人。"霍秀秀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说道,"你跟班上的同学关系都不错,但至于你的私交,我确实不清楚。"
"那你看看这些人里,有没有你认识的。"吴邪把文件拿到杯子前,一张张给霍秀秀看着。
"我都认识啊,这都是老师和同学,就算不认识,起码也是眼熟的。"霍秀秀看完后又化成了一团黑气,在杯子里起伏翻滚。"你这么调查根本没用,都是私人的事情,谁能知道的那么清楚?你有日记没?你的手机,里面的联系人呢?"
吴邪转头看向胖子。
胖子一拍大腿,有点尴尬的挠了挠脑袋,"这不能怪胖爷啊,上次给你们送来结果没人在家,让小哥去拿了他又不去。"
"你是说,你上次拿的那个箱子?"吴邪也想起来了这茬儿,"里面都是我的东西吗?"
"对啊,你家里退回来的。"胖子说完,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退回来?"吴邪不解,为什么家里不愿保存他的遗物?
"咳,那什么,你跟你家里关系不太好。"胖子觉得当面说这话其实挺伤人的,哦不对,伤鬼。正是因为吴邪死了,所以才更伤。什么样的家人会连孩子的遗物都不愿意保存,他们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
吴邪没有说话,难怪他从来没有见到过香烛。看来,不是被别的鬼偷吃了,而是他的家里,从来就没给他烧过吧。
"小吴同志,你想开点儿,也许你爸妈只是睹物思人呢对吧。"胖子努力的想找补回来。
"箱子里都有什么?"吴邪抬起头,表情并没有什么波澜。
"应该是当时从你这屋里整理出来的你的私人用品,相册啊笔记本电脑啊什么的。手机后来应该也给你放进去了。"胖子确实是疏忽了这个箱子,如果里面有日记或者能自动登录的社交软件,对于了解吴邪生前的人际圈子将有着很大的突破。
"那现在在哪儿呢?"霍秀秀问道。
"在局里,应该在。"胖子说的不是很有底气,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不确定是否还给吴邪保存着。"你先别急,等胖爷我回头给你找找。"
"好。"吴邪点点头。
胖子欲言又止地打量着吴邪,他老觉得吴邪今天好像有点不太对劲。虽然不说跟吴邪有多瓷实,但胖子也知道吴邪以往不是这种沉默寡言的鬼,心情好的时候还能跟他一起扯扯皮。
但是今儿,吴邪整个鬼都透着一股消沉。
几天没见,这又是怎么了?
"小吴同志,你要相信组织。"胖子以为吴邪是因为查不出凶手而消沉,拍着他的肩安慰道,"再不济,你看你不还有小哥呢吗?你摸摸你现在这手感,看看你这帅脸,跟大活人哪儿有——"
胖子还没说完,只见吴邪忽然站起身走进了卧室。
"他这到底怎么了?"胖子一头雾水,不知道问谁,只好问霍秀秀。
霍秀秀哼了一声,哼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谁让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是,胖爷我提啥了?"胖子还是没懂。
"张起灵回来了,你自己问他吧。"霍秀秀说完便不再动弹,安安静静地伏在杯子底。
房门应声而开,张起灵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胖子,面无表情地转身关上门。
"回来了啊小哥。"胖子跟张起灵打招呼。"我给小吴送调查报告来了。"
"嗯。"张起灵淡漠地点点头。
"小吴今儿看起来还挺有那么回事儿的,不能一直这个样子吗?之前那头破血流的也太影响市容了。"最主要的是胖子可不想每次见到吴邪的时候都跟出命案现场一样。
张起灵没说话,但看向胖子的眼神忽然变得跟刀子一样,又冷又尖锐。紧接着,便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卫生间。
"他娘的吓死胖爷了,我还以为小哥刚才要杀了我灭口。"胖子靠在沙发上大喘气,"不是,他俩到底咋了?"
霍秀秀在杯子里翻了翻,她也不想被灭口。
胖子郁闷地看着紧闭的卧室门和卫生间门,明明是他俩有求于他,不辞辛苦地大热天给他俩把调查结果送来,竟然就这态度?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张起灵走出卫生间,甩了甩手上的水。
"那什么,胖爷我就先走了啊。"胖子看着面色不善的张起灵,识趣地起身离开。霍秀秀在杯子里不敢吭声,恨不得叫胖子顺道把她也带上。
关门声后,屋子里一片安静。
张起灵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看着胖子拿过来的文件。
"今儿没带饭?"被遗忘在桌上的霍秀秀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死一样的寂静,装作如无其事似的问道。
张起灵侧头看向她,"楼里有什么。"
"自己查去。"霍秀秀没想到张起灵会直接把话题跳到这里,"张起灵,我发现我真的看不懂你。有时候我以为你留我,是为了给吴邪一个清白,帮他调查死因。但实际上——"
霍秀秀玩味地笑着,没再往下说。
"实际上什么。"
"实际上,吴邪的事,依然只是你为了抓住我的幌子。你想调查的,是那栋楼。"霍秀秀声音很轻,似乎是担心吴邪听见。"我说的对么?"
张起灵没有回答。
"可怜了吴邪,还以为你是真心帮他。"霍秀秀冷哼着。
张起灵放下手里的文件,神情淡漠。"我是鬼差,他是鬼。"
霍秀秀又变出两个眼珠子,恶狠狠地把白眼球那面全都翻过来对着张起灵。"反正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想知道就自己查去吧。"
"嗯。"张起灵不置可否地应声。
"那你就赶紧放了我!反正我对你也没用,要么放了我,要么给我个痛快!"霍秀秀来回撞击着杯壁。
张起灵没说话,直接拿起杯子走向卧室。没敲门,直接进去了。
吴邪正窝在床上就着小夜灯看书,这些天他那儿也不能去,打发时间的唯一消遣就是和霍秀秀说说话,刚才霍秀秀也没在,就只好看书了。
抬头看了眼张起灵,吴邪紧紧攥着书,不知道说什么。然而张起灵似乎也没有多做停留的意思,放下杯子就走了。
看着再次关上的卧室门,吴邪靠在床头,不由得叹口了气。
"现在知道叹气了?昨晚上谁逞能来着?"霍秀秀就看不得吴邪这个萎靡不振的样儿。
"别说了。"吴邪摇摇头。
吴邪到现在都不敢回想昨晚上发生的一切,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原本他对张起灵那种微妙的感觉就已经足够让他心烦意乱,渡气能被自己搅和成舌吻也就算了,竟然还能发展成——
当时那种情况下,吴邪除了用"各取所需"四个字,真的想不到其他字眼去缓解尴尬。他需要阳气,张起灵,需要解决被他惹出来的生理需求。确实,是各取所需。
他们都不过是败给了本能和yu望,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TBC


楼主 夏灬安兰  发布于 2017-10-21 13:26:00 +0800 CST  
二十二

片刻的欢愉,需要付出的往往是惨痛的代价。
此时的吴邪已然切身体会到了这一点。
自从那一天之后,张起灵已经三天没给吴邪带饭了。虽说原来那饭本来也不是给吴邪带的,但却也着实让吴邪上了瘾。
当然,吴邪很清楚,他上瘾的并不是食物本身。
而是张起灵的残留的气息。
三天没吃饭也就罢了,本来吴邪就是鬼也不是真的要吃东西,况且那天晚上他从张起灵那儿“进补”的精气也没消耗完。但最要命的是,张起灵又变回了一开始那个冷冰冰的闷油瓶状态。
吴邪虽然不担心张起灵会一声不吭的又在他后脖子上来一下,但是就照目前这三天俩人零交流的状态来看——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啊。
别说吴邪了,杯子里的霍秀秀都替他着急。
“你俩难道就打算一直这么冷战下去?”
“这不是冷战。”吴邪有气无力地看着那团黑雾。
“不是冷战是什么?你自己说说,你俩这几天说的话哪一句不是让我转述的?老娘怎么就成了你俩的传话筒了——还是在这么小的个屋子里?”霍秀秀越说越气,咣咣咣地撞着杯子。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吴邪叹了口气。
“我活着的时候要知道你这么怂,打死我我也不会喜欢上你。”霍秀秀恨铁不成钢。
吴邪苦笑着看向那团狂躁的黑雾,讪讪道,“又不是只有我怂。”
“切,反正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男鬼也一样。”霍秀秀气鼓鼓地说完,沉到杯底不吭声了。
吴邪跟着又叹了口气,便听见客厅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自从死后,吴邪对时间似乎就没有了概念。毕竟对一个鬼来说,时间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要不是因为这次“冷战”,吴邪根本就没有想过他跟张起灵认识了多久,更没有想过现在是今夕何夕。
对他来说,时间的流逝,无非就是他死去了多久。
所以直到昨天霍秀秀无意间提起,吴邪才忽然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期末了。
一阵抖动雨伞的声响后,张起灵关上了门。
吴邪瞥了眼窗外瓢泼的大雨,欲言又止地看了眼霍秀秀。
“滚蛋,要问你自己去问,我再不给你传话了。”霍秀秀才懒得理吴邪。
说起来,他这次实体能维持这么久,也是多亏了这场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雨。没有太阳,吴邪所消耗的阴气自然就少了很多。不过吴邪宁肯自己现在是个能穿墙的鬼魂,也好过哪儿不能去只能窝在卧室里。
连看都不好意思看张起灵一眼。
静静的听着客厅里基本没有的动静,吴邪莫名有些烦躁。
这世上大概没有比他更窝囊的鬼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更不知道凶手是谁,还好端端被霍秀秀扣了一口杀人凶手的大黑锅,现在竟然连唯一站在他这边的张起灵也形同陌路了。
活就没活出个名堂来,死了竟然还这么憋屈。
不就是一个没刹住车跟鬼差飙上了秋名山么,况且做的时候明明是你情我愿,怎么现在倒搞得好像是吴邪霸王硬上弓呢。再说了,那个时候明明是张起灵按着他的后脑勺——
打住,打住。
然而吴邪脑海里已然再次浮现出了那旖旎的场景,随之而来的,是魂魄深处那无物可填的空虚,还有身体某处难以言喻的yu望。
而正因为此时吴邪是实体,这种欲望也来得更加明显和强烈。
脸比小腹更加燥热,吴邪尴尬的瞄了眼一旁的杯子,希望霍秀秀没注意到他现在的窘状。就算她现在只是团黑雾,毕竟也还是女生,哦不对,女鬼。
坐立不安地在卧室里来回绕圈走了一会儿,吴邪的小帐篷非但没有软下去的意思,反倒支棱的更精神了。这下可好,吴邪只能面对着墙壁给自己罚站,以防被霍秀秀发现。
死死盯着惨白的墙壁,吴邪脑子里挥之不去的,依旧是张起灵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自己堂堂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会想着一个男人想硬了?
吴邪虽然想不起来自己活着的时候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但也从没想过自己死后竟然还能改变性向。之前他没有实体还能抵死不认,现在可好——吴邪低头看了眼那支棱起来的地方,身体可真是比嘴要诚实多了。
所以,他真的是喜欢上张起灵了么。
为他痴为他狂,吴邪感觉自己现在真的是就差为了张起灵咣咣撞大墙了。
脑袋刚要落在墙上,卧室的门推开了。
“胖子来了。”张起灵面无表情地瞥了眼吴邪,到床头拿起杯子走了出去。
愣在原地的吴邪被他这么一吓,小兄弟可算是恢复了正常。 拽了拽衣摆,吴邪调整好表情跟着走向客厅。
“哟,小吴同志还是这么一表鬼材嘛。”胖子见着吴邪,下意识松了口气。虽说也不是嫌弃吴邪死后的样子,只不过每次来这儿都不能确定自己看见的到底是啥,这种感觉着实是太诡异了。
“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过来了。”吴邪瞅着胖子的裤腿和肩膀基本全湿,忍不住偷偷瞄了眼张起灵。
还好,他没被淋湿。
“这不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胖爷我这么仗义,岂能被一场雨给拦住。”胖子拍了拍茶几上密封的纸箱,“哝,你生前的东西,胖爷都给你拿来了。”
纸箱密封完好,只被雨水打湿了一个角。吴邪感激地抬起手想拍拍胖子,最终还是放了回去,“谢了。”
“甭在这儿客气了啊,赶紧打开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胖子大手一挥,正要转头问张起灵要剪子拆封,就见他已经把剪刀放在了桌上。
吴邪拿起剪刀,低声说了句谢谢。
胖子上回来的时候就察觉到这俩人不对劲儿,但是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天了,这俩人还是这么不冷不热的尴尬劲儿。站在他俩中间儿这叫一憋闷,还不如出去淋雨痛快呢。
霍秀秀似乎知道胖子是怎么想的,黑雾感触颇深地转了个圈儿。
“手机和电脑都没电了,得充上电才行,”吴邪翻看着箱子里的物件,“没有日记,笔记本里写的基本都是备课记录。”翻看着自己生前的笔迹,吴邪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继续往下翻找,吴邪拿出了一个相框,“这是…”
胖子瞄了一眼,正是之前他看过的那张全家福。
“原来这就是我爸妈啊。”出神地看着照片里的二老,这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让吴邪莫名心口发酸。死了这么多天,他终于知道自己的亲人的样子了。
“那什么,你也别太伤心了,二老挺好的,放心吧。”胖子宽慰了几句,没有告诉吴邪他生前和家里断绝关系的事情。毕竟那是吴邪的家事,既然忘了就忘了吧,也省的死都死了还得再伤心一次。
“我长得跟我爸还挺像。”吴邪扯着嘴角笑了笑,“我生前的东西就这么些么?”
“嗯,基本就这些了,生活用品和衣服都已经处理了,就剩下这些算是能有纪念意义的遗物保存了。”
“真少。”吴邪喃喃着,心底里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悲凉。
活了也快三十年,最后留下的东西,连一个箱子都装不满。
胖子搓了搓手,“那什么,胖爷我下午还有事儿,得先回局里了,你要是有什么发现记得告诉我一声。”
“好,趁着现在雨小点儿了,赶紧去吧。”吴邪也知道胖子嫌气氛不对,便没有留他。
“咳,那什么,你跟小哥,也别闹别扭了,都是大老爷们儿,不管因为什么都犯不着。”胖子可算说出了心里话,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就是啊,都是大老爷们儿至于吗。”霍秀秀也没忍住小声附议。
始终一言不发的张起灵依旧没有表态,吴邪朝他看去,却见他的目光并没有投向自己,而是落在了那张全家福上。
“小哥,这照片有什么问题么?”那就是一张很普通的全家福,背景应该是照相馆里的那种幕布,看起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张起灵抬眼看了眼吴邪,又看了看照片,“没有。”
“这照片什么时候照的,你看起来好小啊。”霍秀秀意识到这是个缓和气氛的好时机,自觉担任起了助攻的重任。
“我不记得了。”吴邪摇摇头,不过霍秀秀说的没错,照片上的自己,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虽然容貌没有变化,但是那种青涩和稚嫩还是很明显的。
“就这一张合照?”霍秀秀问道。
“嗯,就这一张。”箱子吴邪已经翻遍了,就这一张。
“也对,估计你们男生也没那么爱拍照。”
然而手机和电脑是拿回来了,可是箱子里并没有充电器,吴邪只能硬着头皮问张起灵借,“小哥,你的充电器能不能借我用用?”
张起灵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
吴邪低下头撇撇嘴,得,大不了那自己先道歉好了,本来那事儿也确实是他先挑的头,就算张起灵后来配合了,那主要责任也还是在吴邪自己。
“小哥,这几天我好好考虑过了,等我弄清楚了到底是谁害了我,我就自己去地府报道。一直以来麻烦你救我,真的很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了,如果我再那样,你就直接——”
吴邪还没说完,张起灵便拿起伞打开门走了。
杯子里的霍秀秀看了看吴邪,又看了看紧闭的门,若有所思地问道,“吴邪,我怎么觉得张起灵好像不是生气?”
吴邪没想到张起灵竟然会一点面子也不给就这么直接走了,耷拉着脑袋不想说话。
“你俩,该不会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吴邪摇摇头,抱着箱子进了卧室。
“诶?吴邪?你别把我一个人扔这儿啊!喂!!”
给手机先充上电,吴邪站在窗口估摸着还是得劳烦胖子一趟了。张起灵家里没有能给笔记本电脑用的电线,得让胖子帮忙找一根来。等期末考试结束学生都回了家,自己就搬到学生宿舍去落脚好了,也免得张起灵睡沙发。
不过,实体应该也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别说实体,没有张起灵的气息维持,被黑金古刀重伤的吴邪,连魂魄能凝结多久,都已经成了未知。用不着张起灵动手,光是这夏天的阳气,就能让吴邪魂魄散尽。
糊里糊涂的活,不明不白的死。
或许就是吴邪最后的结局。

TBC

楼主 夏灬安兰  发布于 2017-10-21 13:28:00 +0800 CST  
二十三

监考其实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尤其是在心情本就很烦闷的时候。
张起灵面无表情的坐在讲台后面,整张脸阴沉的让教室里的温度都低了不少。即便有贼心不死想作弊的学生,这会儿也压根没有贼胆了。
霍秀秀说的没错,张起灵并不是在生气。至少,并不是在生吴邪的气。
这件事说到底从一开始错的就是他自己,为了调查鬼楼故意没有把吴邪带回地府投胎,延误了他重新做人的机会不说,还利用他害他受了重伤。所以其实不管吴邪对他做了什么,错的都不是吴邪。
只是现如今吴邪因为他的饲养变得越来越难以自控,如果继续下去,就算下面愿意卖他个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吴邪就会变得彻底无法脱离他的饲养,也再不可能重新投胎了。
唯一庆幸的是抓到了霍秀秀这个活口,也算给吴邪洗清了冤屈。倘若现在带他去地府投胎,也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只不过,吴邪会愿意吗。
张起灵已经记不清自己引渡过多少亡魂,无论是枉死还是寿终正寝,心甘情愿告别此生的鬼,其实并不多。身为鬼差,张起灵见过太多的冤屈和不甘,可他从来没有怜悯过。
因为他知道,怜悯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职责和任务,就是抓住这些在人间徘徊不散的鬼,带他们回到地府。
而吴邪,是第一个让张起灵脑中冒出了“他愿意吗”的鬼。
他愿意吗?如果不愿意,那又该怎么办。
张起灵从未如此矛盾过,千头万绪混在一起,让他怎么也找不准最关键的那一点是什么。
是那晚之后吴邪的逃避?是吴邪一时冲动后的后悔?是吴邪打算就此别过的决绝?
张起灵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可漆黑的眼底却满是翻涌的情绪。
雨越下越大,天边沉闷的雷声接连不断,巨大的闪电像是要把天空撕裂。考场里的学生们还在奋笔疾书,这是最后一场考试,再过三天,就可以迎来暑假了。
坐在教室最后一桌的男生叼着笔,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发呆。谁能想到最后一场监考老师竟然是个男的,连看美女老师的机会都没有。而且这人看起来超级严,准备好的小抄根本不敢看,更别说跟前桌作弊了。能写的反正都写了,剩下的能不能过,就听天由命了呗。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白色的光线晃得人眼睛都难受。
“老师,我要交卷。”男生拿着卷子走到讲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监考老师看起来特别的,可怕。放下卷子,男生头也不回地就跑出了教室。
雨太大了,整个校园空空荡荡,根本就没人。提前交卷的男生打着伞快步朝寝室走着,头顶上一个接一个的闷雷让他莫名有些心烦意乱。好不容易走到寝室,身上基本也湿完了。
“哟,考完了啊?”一楼的宿管大爷乐呵呵的跟他打招呼。
“可不,终于解放了。”男生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正要上楼,目光却被窗口夹着的那张粉色信封吸引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信。好奇地取下来看了一眼,没写收信人。边拆边问道,“大爷,这谁的信啊?”
“不知道,一个小姑娘放这儿的,说谁看到就是给谁的。”大爷笑道。
“那岂不就是我咯?”男生美滋滋地看着信,“她长什么样?”
“样子我倒是不记得了,不过挺好看的。”大爷刚说完,就见男生转身往外走,“这么大雨你干嘛去啊?”
“艳遇~”男生晃了晃手里的信,坏笑着冲进了大雨里。
片刻后的考场中,交卷铃在滚滚雷声中响起,张起灵数了数手中的试卷,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张。
只不过最底下的那张卷子上,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死气。

插上电源的手机用不了一会儿便自动开了机,然而让吴邪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压根就不记得手机的解锁密码。而且重新开机的手机必须要用密码解锁,没办法用指纹。
“这怎么办?”吴邪一脸懵逼地问杯子里的霍秀秀。
“别看我,我怎么知道你的密码。”霍秀秀也没办法,就算她是个能耐不小的鬼,可是这种科学技术问题完全就不在玄学的管辖范围里。
“我的生日你知道不?”吴邪思来想去,现在自己能接触到的人和鬼里,也就只有霍秀秀最了解他了。
“三月五号。”霍秀秀撇撇嘴。
“我试试。”吴邪输入0305,不对。“不行,你知道我入职是哪年吗?”
“这我怎么知道。”霍秀秀没好气地哼着。
“还好只是四位密码,大不了一组组试吧。”吴邪说着就想下手,却被霍秀秀硬生生叫停了。
“你傻了啊你,你输错到一定次数手机会自动销毁里面所有的文件的!”
“……那怎么办?”吴邪这下是真没招了。
“等张起灵回来,看他有没有办法吧。”虽然霍秀秀很不愿意承认,但张起灵确实比自己有能耐的多。
要不是因为输错密码会销毁文件,吴邪宁肯一个个试也不想再麻烦张起灵了。
啪嗒一声,手机忽然掉在了地上。
吴邪愣了愣,这才意识到他的实体已经到时限了。
“秀秀,我出去溜达一圈儿。”吴邪说着便要出门,在家窝了这么多天,可算能出去转转了。
“去吧去吧,别不回来就成。我可不想形神俱灭。”霍秀秀悠悠道,“别说我没提醒你,别去那栋楼。”
吴邪本来想问她怎么知道自己想去哪儿,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为什么?你不是都在这儿了么?”
瓶子里的黑雾转了个圈,幻化成一双引起森森的眼珠,“吴邪,你以为那栋楼里,就只有我吗?”
“你什么意思?”不由得皱起眉,吴邪疑惑道,“难道还有别的鬼?”
霍秀秀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眼珠嗖的一下又变回了黑雾,“总之你别往那儿去。”
“好。”吴邪郑重地点了点头。
走在瓢泼的大雨里,吴邪眼看着雨水穿透身体却不留任何痕迹,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来。没有实体也挺好的,最起码不打伞也不会被淋湿了。
这会儿考试还没结束,除了考场,哪儿都是空荡荡的。配上这漫天的黑云和细密的雨幕,暗得像是已经到了晚上六七点。漫无目的的到处乱晃着,吴邪一直在下意识的避开教学楼,生怕不小心就会跑到张起灵所在的考场。
等到一抬头,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小树林的入口了。
乱逛也能逛到这儿来,大概真的是因为死的太冤枉了吧。好在吴邪并没有忘记答应霍秀秀的话,转身就想走。
然而他刚一回头便被一股奇怪的吸力拉扯着踉跄了一下,随后,就像是忽然进到了一个温暖又充满生命力的地方,紧接着,整个身体莫名其妙的就不由自己控制了一般,继续朝着小树林走了进去。
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感觉跟上次被霍秀秀控制的时候完全不同,吴邪丝毫没有觉得恐惧和害怕,甚至感觉到了一丝雀跃和兴奋?双脚飞快地朝着树林深处走着,吴邪甚至听见自己在哼着从没听过的歌曲。
只不过这个声音,好像并不是他自己的。
不光声音不是,脚上的鞋子,腿上的裤子,还有手上的雨伞,都不是他的。
那这个人是谁?自己又在干嘛?
吴邪感觉自己现在就好像是在看一个不由他控制的VR视角,除了跟着看,没有别的任何选择。
快步穿过小树林,大雨中的鬼楼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破败,枯黄的爬山虎在风中瑟瑟发抖,完全没有了霍秀秀在时那咄咄逼人的气势。
“嘿,你在哪儿?”吴邪听见这个男生扯着嗓子喊道。“我来了,你在哪儿?”
回答他的只有雨声。
视线往下,吴邪看见他打开了手里一直拿着的信,“我在小树林里的后楼等你,敢来我就敢陪你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我会等你到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交卷。”
啥玩意儿?吴邪愣了愣,不敢确定这信上的意思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样。况且不管是什么意思,这个人竟然真的敢一个人就这么来了,到底是精虫上脑还是压根就没有脑子啊?
“喂!你到底在哪儿?敢约不敢出来见人吗?”男生边说边走向后楼,“出来啊!”
吴邪真的很想劝他别再往前走了,可身体却并不由自己支配,只能任由他走到大门口。视线里依旧是那两张封条,并没有被撕毁的痕迹。
“啧。”男生啐了口痰,正要伸手撕掉那两张封条,却听见从楼后传来了“咕咚”一声。
这个声音,听上去就像是石头砸进水里的动静。
男生的反应比吴邪想象的还快,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因为坠落在楼前,所以吴邪前几次来的时候,一直都只在这栋楼的正面打转。根本没有想到在这栋楼的正后方,竟然还有一个游泳池大小的人工湖。周围并没有护栏,只有一圈用石头堆砌的堤岸。宽度大概是楼的三分之二,不这么绕过来,从正面根本看不到它的存在。
和楼一样,人工湖也是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水面上是一层密不透风的绿藻,即便是这么大的雨,都没有让湖面泛起多大的涟漪。吴邪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之前总觉得这里有股腥臭味,原来就是因为这潭死水。
“你在哪儿呢?!”男生已经开始愠怒了,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小会儿,可信上的人并没有出现。难不成真的是恶作剧?可是刚才那声音,分明就是有人往水里扔东西引他过来吧?
大雨不断冲刷着整个世界,男生又喊了几声,却依旧没有人回答。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被人给耍了,男生愤怒地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水里,噗通一声,却连一个水花也没有溅起。
就好像这是一张始终大张着的嘴,默不作声地等待着自投罗网的猎物。
不对,这个湖有问题。
吴邪心里一紧,用尽全身的力气想往后退。而此时,男生也猛地变了脸色,因为他发现自己正在后退,而这并不是他的大脑发出的指令。
“操,这儿不会真的闹鬼吧……”后背没来由的一阵发冷,确切的说,刚到这个林子的时候,他就曾觉得全身发冷过,只不过兴奋让他忽略了这点。可是现在,不止是全身发冷,整个身体就好像被冰冻住一样,心口像是压了块巨石,呼吸也变得越发急促。
可对吴邪来说,此时他终于重获了身体的掌控权,满心就剩赶紧离开这一个念头。
往后退了几步,吴邪耳边突然传来非常轻微的“啵”的一声,就像是瓶塞被拔出了酒瓶。与此同时,视线忽然一晃,吴邪眼前出现了一个背对自己,打着雨伞正全身发抖的男生。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不要吓我…”后背越来越冷,男生甚至可以感觉到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连头也不敢回,“我不怕你……这就是个恶作剧……”
“快走,你快离开这里!”吴邪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能不能让他听到,又不敢贸然去拽他。
而这救命的提醒,在男生耳中俨然是厉鬼的哭号。“你别过来…我警告你别过来…”
啧,管不了那么多了。吴邪冲上前拽住男生的手腕想把他往后拉,可与此同时,害怕到极点的男生却一把甩开手上那刺骨的寒意,头也不回地沿着湖边往前跑。吴邪犹豫了片刻本想追上去,却见几米开外的男生突然身子一歪,毫无征兆地坠入了湖里。
就像是刚才他扔进去的那块石头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呼救,也没有一点水花,就这么瞬间沉入水中,再没有出现。就连他坠入的那片绿藻,也严丝合缝的没有任何痕迹。
“喂!!”吴邪的心瞬间揪了起来,他不能让这个男生死掉,他不能让任何活人因为他而死去。
毫不犹豫地就往湖里跳,后领却猛地被人抓住。吴邪回过头,闯入视线里的,是张起灵那张漠然的脸,和眼底没来得及藏好的焦急。
“这里面的水,不是你能蹚的。”

TBC

楼主 夏灬安兰  发布于 2017-10-21 13:30:00 +0800 CST  
二十四

吴邪没想趟浑水,他只想救人。
然而很明显,这在张起灵眼里就是一个意思。所以吴邪甚至都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张起灵直接在后颈上来了一下,直接不省鬼事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宿舍里。
“小哥,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吴邪猛地从床上蹿起来,他知道张起灵生性冷漠,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冷漠到这份上。“我要报警,必须要报警!”
“没用的。”张起灵瞥了眼慌乱的吴邪,如果自己真的像他想的那么冷漠,就根本不会在感知到那试卷上的死气后直奔那栋楼。只不过张起灵也没想到,人没救成,倒是又救了吴邪一次。
“怎么没用?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掉进去了,你不让我去救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报警也拦着我?”吴邪全身都在发抖,他不敢告诉张起灵,如果那个男生死了,那也是因为被吴邪吓到才会失足落水。如果那个男生死了,吴邪就是杀他的凶手。
张起灵一言不发地看了眼吴邪,随后却把视线转到了一旁的杯子上,“你还不打算说那里有什么么。”
“我怎么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霍秀秀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我才死了几年,你死了那么多年都没见过——”不等张起灵出声,霍秀秀自觉说漏嘴,硬生生地刹住了。
“什么?”吴邪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谁死了那么多年?”
“我是说——那楼里的东西死了那么多年。”霍秀秀尽力想把话圆过去。
张起灵看着吴邪满脸的狐疑,淡淡道,“她是说我死了那么多年。”
黑雾在杯子里转了一圈儿,霍秀秀小声嘟囔着,“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吴邪瞪大眼睛上下把张起灵大量了一遍,总觉得他俩这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在合伙蒙他,“小哥你别骗我了,你有呼吸有心跳怎么可能是鬼?”
“你是不是傻,他是鬼差啊,你觉得一个大活人能在阳间和地府来去自如吗?”霍秀秀冷哼着。
“……不能吗?”吴邪作为一个才死不久的鬼,见过的唯一一个鬼差就是张起灵,他哪儿知道那么多门道和规矩啊。“我一直以为鬼差就是那种天生能通灵的人?”
霍秀秀已经懒得理他了。
“那为什么小哥有呼吸——不对,这不是现在的重点!”吴邪差点就被绕进去了,张起灵的身份是什么再重要也不可能有什么改变,可是湖里的那个男生却是活生生被他俩见死不救了的。“小哥,再不去救人那个男生真的会死的!”
“他已经死了。”张起灵语调平板,毫无波澜。
“什么?”吴邪直挺挺的背瞬间弯了下去,“都怪我——都怪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跟着他进了小树林,他本来可以跑掉的,可是被我吓坏了——我没有想吓他,我只是想提醒他快离开那里——”
“吴邪,这不怪你。”张起灵原本还在疑惑吴邪为什么会在那儿,听了吴邪刚才的话,差不多也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了。
确实不关吴邪的事,那个男生原本就在生关死劫上,时运低时最容易撞鬼被鬼上身,偏巧吴邪就是那个被他撞见的鬼。就算当时没有被吴邪吓到,他还是会掉进那个湖里。更何况,也未必就是被吴邪吓得。大雨天湖边又都是石子路,滑倒真的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最根本的原因,是那个男生为什么无端端的会在那个时候进小树林。
“他好像是去约炮的,”吴邪其实也不是很确定那封信上的意思,但写的那么暧昧不清,也由不得人不往那个方向想,“他手里拿了封信,但是看起来他也不知道寄信的人是谁,而且到最后那个人也没出现。”
“我怎么觉得这个套路这么眼熟呢……”一旁的霍秀秀冷不丁道,“你们不觉得吗?”
吴邪和张起灵对视一眼,又同时移开了目光。
“何止是眼熟。”张起灵冷声道。
“你的意思,给这个男生写信的人,也许跟给霍秀秀纸条的是同一个人?”吴邪心领神会,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如果是这样,那不就是连环杀人?”
张起灵起身道,“所以你不用自责,就算你当时不在,他也是必死无疑。”
“可是我们真的就放着他不管了吗?最起码也应该报警去捞一下吧?”不管张起灵怎么说,吴邪还是良心不安。
“你就别给自己找麻烦了行不行?你是个鬼,又不能做证人,张起灵是监考老师,根本没有出现在那儿的理由。你就算只告诉王胖子,你让他怎么跟上级请示,难不成说是有鬼给他托梦吗?”霍秀秀说的滴水不漏,让吴邪根本找不到理由反驳。
“那就放着他不管了吗?”吴邪张了张口,却只能问出这一个问题。
“当然不是。”张起灵看向霍秀秀。
“你要干嘛?我才不去帮你捞尸!要去你自己去!”霍秀秀两个眼珠在杯子里上下翻飞,宁死不从。
“我也去!”吴邪自告奋勇。
“你不行。”张起灵摇摇头。
“那个湖只吞活物,吴邪又不是活的。”霍秀秀就知道张起灵舍不得吴邪冒险。“你也太——”
“闭嘴。”张起灵横了霍秀秀一眼,转头对吴邪道,“你哪儿也别去,手机我已经给你解锁了。”
“怎么解开的?密码是什么?”吴邪又惊又喜,可却又不甘心自己一个人留下,“我跟你们一起去,我保证不下去就在边上看着!”
“不用。”张起灵斩钉截铁的拒绝了,边说边拿起杯子往外走,“密码是四个零 。”
“张起灵你把我放下来!我不去!你就不怕把我放虎归山吗!”霍秀秀在杯子里怒吼着。
“你可以试试。”张起灵说着,回头看了眼吴邪,仿佛这句话也是在说给他的听的。
试试就试试。
在卧室里等了一会儿,吴邪估摸着张起灵应该已经走远,赶忙到客厅去开门。可手才刚搭上门把,吴邪整个鬼就被弹了出去。屁股倒是没多疼,可手上却像是被电打了一样,火烧火燎的。
靠,张起灵算你狠。
揉着屁股坐在沙发上,吴邪惴惴不安地拿起手机又放下,最后还是输入了张起灵说的数字,嚓的一声,屏幕应声解锁。
0000?吴邪搜索了一下基本上一片空白的脑袋,完全想不到任何跟这四个数字有关的线索。不对,谁会用0000做密码啊,这明摆着就是张起灵用法术硬解的吧!
手机里装的软件不多,桌面就是一张简单的风景图。吴邪翻了翻相册,都是些随手拍的照片,天空和教学楼为主,没有自拍也没有其他人的照片。点开短信,基本上不是10086就是各种小广告,没有一条正儿八经的信息。联系人里从头拉到底全是按照姓氏排序的同事,因为称呼全都是某某某老师。
上下翻了两遍又确认了一次,32个联系人,除了两个标着快递,其它都是老师。
这生前的交际圈子也太窄了吧?除了同事难道一个朋友都没有吗?
戳开微信,依旧是同样的情况。不过能比电话联系人稍微多几个,但是看了看聊天记录,也不过是吴邪曾经任教班级的学生,说的也都是就业咨询一类的事情。点开自己的朋友圈,什么都没有。
我活着的时候竟然这么无趣吗?
吴邪虽然没有构想过自己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可是现在从手机看来,没什么交际圈也没有朋友,生活里基本就是工作也没有别的休闲娱乐,难怪被说是抑郁症跳楼也没有人怀疑。
点开微博,幸好也是自动登陆。吴邪直接戳进自己的主页翻了一会儿,仍然是一无所获。虽然并不是一条微博都没有,然而全是转发各种新闻或者时政,没有一条是吴邪自己写的,更别提什么记录生活了。关注里都是各种营销号,粉丝也不过是几十个,互粉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看到这儿,吴邪自己都快相信他有抑郁症了。
不死心地把所有微博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吴邪叹着气正要退出,手却下意识地点进了设置。
一个似曾相识的头像,赫然出现在了账号管理那栏。

与此同时,张起灵已经带着霍秀秀来到了人工湖边。
不过才傍晚六点多,可天色却因为下雨早已经变得漆黑一片。哗啦啦的雨声仿佛能吞噬其它所有声音,将这个区域与世隔绝。
“你又不放我出去,带我来有什么用?”霍秀秀在杯子里翻来覆去地看着手握黑金古刀的张起灵,下意识就想离他远点儿。“而且你明知道什么都不可能捞得上来。”
“一个小时后如果我没上来,杯子上的封印会自动解开。”张起灵注视着面前这潭死水,面无表情,“到时候你记得回去告诉吴邪去地府的路。”
“哟?费这么大劲才抓住我,你这是打算放我走?你就不怕我什么都不跟他说吗?”霍秀秀没想到张起灵竟然是带她来临终托孤的。“再说了,你又不是活的你怕什么?”
“那你在怕什么。”张起灵笃定,霍秀秀一定知道些什么。
果然,霍秀秀愣住了。
然而张起灵也没打算等到她和盘托出再行动,掐了手诀正要走下去,却听见霍秀秀开口了。
“我不知道这个湖里有什么,但我知道它能吞噬一切。不止是生命。是任何能让你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它要让你彻底消失,什么都不曾留下。”仿佛想起了某段极为恐惧的回忆,霍秀秀的声音里是止不住的颤抖。
“可你逃出来了。”张起灵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水里。
夜色下,湖面上的绿藻就像是一块完整的黑色幕布,严丝合缝地包裹着这整片湖水。没有波纹,没有涟漪,仿佛从始至终都是这样,从未有人闯进过它的领域。
杯子里的黑雾终于停止了无休止的翻涌,静静地沉在杯底。
“可我…还是又死了一次啊。”

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吴邪手中的手机屏幕一直亮着。幽蓝的光线荧荧地穿过吴邪透明的身体,在他身后的墙上投下一块小小的光斑。
手指不断往下翻着自己生前发的每一条微博,吴邪其实已经不需要再确认什么了,但是,却又总是不敢相信。
他的社交圈其实一点也不窄,他的朋友其实明明有很多。
只不过,跟他最初设想的,完全不一样罢了。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吴邪终于把所有的微博都看完了。不震惊是不可能的,因为真的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过这种可能性。可除了震惊,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释然。
难怪他会对张起灵的感觉微妙,难怪他会对一个男人产生欲望。
因为他是个GAY,他喜欢的,从始至终就是男人。
既然他活着的时候喜欢的就是同性,那死后这样,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那么,他现在是不是终于可以承认,自己早就对张起灵,泥足深陷了呢。
吴邪这才刚陷入少男情怀总是诗的小情绪中,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打断了。慌忙起身走到门口,才刚把门打开了一条缝,整扇门就被一股刺骨的寒风猛地吹开。吴邪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上便多了一个湿漉漉沉甸甸的东西。
定睛一看,竟然是张起灵。
霍秀秀紧跟着带上门,惨白的脸色和血红的眼睛让她看起来再次有了厉鬼的风范。甚至让吴邪忘了疑惑,她是怎么从杯子里跑出来的。
“小哥这是怎么了?”吴邪架着张起灵,总觉得他重的有点出乎预料。
“还能怎么,没救了!”
天边的闷雷轰隆作响,吴邪难以置信的看着靠在肩上昏迷不醒的张起灵,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沉了。
因为,这是一具尸体。

TBC

楼主 夏灬安兰  发布于 2017-10-21 13:33:00 +0800 CST  
二十五

“怎么会这样?小哥不是鬼差吗?你不是说他,不是活人吗?”吴邪手忙脚乱地把张起灵抱到床上,一边往下扒着他的湿衣服,一边焦急地询问霍秀秀。
霍秀秀眼瞅着张起灵被吴邪扒的马上就剩一条裤衩,不太甘愿地背过身道,“还不是他自己要逞能,非要去那个湖里探个究竟。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他会变成这样啊。”
“那湖里到底有什么?你们找到那个男生的尸体了么?”吴邪拿好毛巾又从浴室冲了回来。
“我实话跟你说吧。那个湖里,什么尸体都不可能有。”霍秀秀也懒得跟吴邪兜圈子了,虽然她也只是一知半解,但要是不说清楚,估计能把吴邪给急死。“吴老师,我不是那栋楼里唯一的鬼,但我也不知道另一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作为鬼为什么会再死一次吗?就是因为那个东西,它把我弄到了湖里。我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掉进去的,我只记得我拼了命的往外逃,最后我逃出来了,可是也已经又死了一次。那个湖,会吞噬一切能吞噬的东西。”
“那小哥他?”吴邪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从张起灵口中得知过一星半点关于那楼的信息,他甚至一度以为鬼楼闹的鬼指的就是霍秀秀。可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吴邪才恍然明白,之前霍秀秀隐晦的提醒,还有在湖边时张起灵的那句话,原来都包含了更多难以深窥的含义。
“我不知道他在湖里经历了什么,总之我把他给你带回来了。”霍秀秀叹了口气,杯子的封印解除时,她本来是可以什么都不管直接跑的,可最终,她还是抓出了伸出湖面的那只手,把张起灵拽了上来。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吴邪不断擦拭着张起灵身上的水,手掌触碰到的地方,尽是冰冷。
“我怎么知道。按理说,鬼差不算是三界五行的任何一种存在,它们没有魂魄也没有身体更没有感情,就只是引渡亡魂用的引路者,可以算是地府的机器人吧?所以没道理被伤的这么重啊。”霍秀秀喃喃着,“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
霍秀秀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吴邪,一字一句的说道,“除非,他找到了他存在的意义。”
“他存在的意义?”吴邪一愣,一个鬼差存在的意义,除了引渡亡魂,难道还会有别的什么?下意识地紧握住张起灵冰冷的手,躺在床上的人依旧毫无知觉。
霍秀秀耸了耸肩,“我可算是仁至义尽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你呢?”吴邪本想问霍秀秀打算去哪儿,可是话到嘴边却卡住了。她一个无法投胎的魙,要么继续在人间游荡,否则除了地府,还能去哪儿。
“去客厅!不然你要我留下来陪你一起看他的裸体吗?”霍秀秀越看吴邪和张起灵握在一起的手越觉得心里不得劲儿,头也不回的直接穿墙走了。
没了霍秀秀在,卧室瞬间变得安静了许多。除了窗外急促的雨声,整间屋子里其实就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也对,床上躺的是尸体,床边坐是鬼,哪来的呼吸和心跳声呢。
“小哥,你不会真的醒不过来了吧?”吴邪握着张起灵的手,一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眼前的状况。张起灵那么**哄哄的一个鬼差,怎么可能下一趟湖就被干掉了?不可能吧,没道理啊?既然地府派他来查案,那肯定是说明他的业务能力很强啊。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有事的。
“小哥,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密码的?0817是什么日子?”吴邪喃喃着,可不管心里告诉自己多少遍张起灵没事,眼眶却没来由的越来越酸,“你不会在我活着的时候就见过我吧?”
如果张起灵真的不行了,地府会派人来救他吗?毕竟他也算是下面的公务员吧?不会见死不救吧?就算是个机器人,坏了还得维修啊,不会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吧?
“对了小哥,那你做鬼差有薪水吗?月薪还是年薪?是人民币还是冥币?面值是不是都好几个亿那种?”吴邪碎碎念着,他不敢让屋子彻底静下来,那样的死寂对他来说,就好像是在宣判张起灵的死亡。“我死了这么久,怎么一次都没收到过家里烧给我的纸钱呢。该不会也和香烛一样被别的鬼偷了吧?小哥,地府是什么样的?我死了这么久还没去报道,判官会让我下地狱吗?说到地狱,那咱们有天堂吗?如果有天堂的话,是不是上帝和天使也是存在的?那他们会来中国和玉皇大帝串门吗?诶,所以真的是有神仙咯?”
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脸色惨白的张起灵,吴邪都已经做好了随时被他冷冷打断的准备。可是不管自己怎么碎碎念,床上的人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小哥,我跟你说个秘密吧。”吴邪俯下身凑到张起灵耳边,“我喜欢你。”
吴邪不确定这是不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表白,但反正肯定是死后第一次。比预想的要简单,没有那么紧张也没有那么羞涩,甚至吴邪都没想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挑在这个时候说。就好像,如果现在再不说,以后真的就再也没机会了。
直到那四个字说出口,吴邪才察觉到从心口溢出的疼痛已经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后知后觉的悲痛的在这瞬间终于牢牢地攫取了吴邪的魂魄,吴邪甚至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周身开始渗出淡淡的黑色雾气,强忍泪水的眼眶里,也渐渐积起了一片血红。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非要去救那个男生,张起灵也不会要去捞尸,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不,如果不是因为吴邪非要弄清坠楼的真相,如果不是因为有人把他从楼上推了下去,如果不是因为那栋楼和那片湖——张起灵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
死死攥着张起灵的手,吴邪完全没有意识到萦绕在他周身的那股怨气凝结的黑雾已经越来越浓重,甚至有慢慢将这整间屋子填满的趋势。
如果自己没有死,如果他没有死——
“那你就见不到我了。”

一片漆黑。
这是张起灵下水后最先感觉到的。
紧接着,就是强烈的腐蚀性疼痛。像是灼烧感,又像是被刀一寸寸在骨头上剐过。痛感甚至超过了水压带来的压迫感,让张起灵竟然有种仿佛自己是活生生的人的错觉。
这片湖比预想的更深,脚踩到泥土花费的时间远超过张起灵的预估。而且,这下面是竟然是一个斜坡。张起灵现在所踩着的地方,也有一定的坡度。这说明,他还没有真正的走到湖心,或者说湖的最底端。
越往下走,湖水也变得越发的粘稠。漆黑之中张起灵什么都看不见,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四周不断挤压着他的水。记忆中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还是在他度过黄泉那年。
可这里又不是地府,怎么会有黄泉。
手中的黑金古刀不断发出急促的震颤,随着张起灵每迈出一步,手中的震感便越强一分。这片湖水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比起前面的楼,这里更像是一个强大的废弃物处理站,聚集了太多的阴煞死气。而且这些死气相当混杂,并不像是出自同一人身上。但是这楼和湖之间又有什么关联?霍秀秀又是怎么在死后进入了这片湖的?
果然还是不该解开杯子上的封印,霍秀秀作为这个案子唯一存在的见证者,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走。
而且更关键的是,她肯定还隐瞒了什么。
否则,吴邪的魂魄绝不会完好地存留下来。
吴邪。
心中想起这个名字的瞬间,张起灵周身浓稠到像是凝固的水,忽然如同起了化学反应一般,开始渐渐流动了起来。强大的推力几乎在卷着张起灵往前走,身体每个角落都在传来比之前更加剧烈的疼痛。
难怪霍秀秀说,这水会吞噬一切。
这种疼痛,就像是活生生将全身的皮肤先溶解,紧接着再被这湖水一滴滴地融进身体和血液,顺着血管和心跳的循环,将整个身体从里到外悉数瓦解。
那个男生,这会儿估计已经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身体瓦解之后,就是魂魄。
如果不是仗着自己是金刚不坏体又没有魂魄,张起灵也不会愿意趟这趟浑水。
可脑中,却一闪而过吴邪自责的表情。
湖水比张起灵更快的意识到了什么,暗涌的水流不断推着他走向湖的最中心,而随着他越走越深,那种炙烤的疼痛,也渐渐变了样子。不再是皮肤,甚至不是骨骼,剧烈疼痛的地方,比身体里的所有脏器还要更深更远。
张起灵甚至因为剧痛被湖水推了一个踉跄,靠着黑金古刀撑进地里才好不容易停下。
可湖里的东西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张起灵,湖心的吸力越来越强,水流如同一张巨网,兜住张起灵由不得他不往湖心去。而越接近湖心,张起灵便越能感觉到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被生生拉扯出来。那种撕裂一样的疼痛,甚至让他不由得开始恍惚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他一个无魂无魄的鬼差,不属于三届五行中的任何存在,只是被设置在地府和阳间之间引渡的机器,为什么,会在这片湖水里,恍惚有种仿佛要被撕扯到魂魄出窍的痛感?
而这样的痛每加深一分,张起灵就隐约觉得自己似乎要忘记一些关于什么人的事情。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来这里是要做什么?手中的黑金古刀,又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浑浑噩噩地随波逐流着,张起灵甚至没意识到原本漆黑一片的湖底,竟然有了些许昏暗的光线。朦胧的光源来自湖的正中心,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可是却驱使着人不断朝它靠近,再靠近。
再靠近一些,仿佛就能告别所有的一切。
告别所有的疼痛,不安,恐惧,彷徨,迷惑。
还有喜欢。
对某个人的喜欢。
明明早就不会跳动的心脏猛地往下一坠,张起灵涣散的眼神在顷刻间清醒,只见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立着一面牌位。幽暗的光线,就是从这个牌位上散发出来的。
不止是光线,还有那股强大的吸力。
所有的混沌都在此时烟消云散,感应到张起灵的黑金古刀腾空而起,利刃劈开横冲而来。剧痛让张起灵几乎连握住刀柄的力气都快不见,整片湖像是知道张起灵要逃走,竟沸腾了一般的激荡起来。处在漩涡中心的张起灵双腿被牢牢吸住,身体几乎要被撕裂成两半。
张起灵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拨动那面牌位,可它却像是被钉在湖底一样,根本没办法拽起来。深知这就是这面湖的症结所在,如果这次不能把它带出去,恐怕下次会更困难。
一不做二不休,张起灵单手捏诀,直接将黑金古刀狠狠朝着牌位狠狠劈下。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呼啸的湖水猛然形成一股巨大的水柱,将张起灵连刀带人弹了出去。
随后,意识便悉数消散。
直到耳边响起一句带着颤音的,我喜欢你。
张起灵费力的睁开眼,看着面前怨气爆棚几乎快要流下血泪的吴邪,竟然觉得好气又好笑。抬起手一把拽住他揪到跟前,张起灵轻轻吻在吴邪的唇上,堵住了他所有的怨念。
“那你就见不到我了。”

TBC


楼主 夏灬安兰  发布于 2017-10-21 13:35:00 +0800 CST  
二十七

胖子再次敲开职工宿舍的门时,已经做好了放下吴邪要的笔记本充电线就跑的准备。然而门一开,胖子就察觉到了屋子里和前两天截然不同的气氛。
恋爱的酸臭味。
这是胖子第一次看到吴邪如此兴高采烈的打开门,眼角眉梢那个笑意盎然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刚陷入爱情的纯情少年。毕竟胖子也是过来人,这点眼力见儿还是不缺的。
只不过,鬼也可以谈恋爱吗?他和谁谈?霍秀秀?
“麻烦你了胖子,又让你跑一趟。”吴邪接过充电线,笑盈盈地关上门。
“你这是遇见啥喜事儿了?”胖子狐疑地看着他,走进客厅想坐下,却被沙发上靠着的霍秀秀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出来了?”
霍秀秀虽然懒得理胖子,可是好不容易来了一个陪她吃狗粮的怎么能轻易放过,霍秀秀清了清嗓子,幽幽道,“你不是都看出来了么,有喜事儿所以大赦天下了呗。”
“真让胖爷我猜着了?”胖子震惊的看了看吴邪,又接着看向霍秀秀,“你小子可以啊,做了鬼也是个风流鬼!恭喜恭喜,祝你俩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啊!这下可好,你俩活着没成,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吴邪听着听着怎么觉得胖子这意思越来越不对,还没来得及解释,沙发上的霍秀秀已经坐不住了,“死胖子你什么眼神儿,往哪儿看呢?”
“啊?不看你那往哪儿看?”胖子给霍秀秀问住了。
“这儿。”拿着笔电的张起灵从卧室走出来,面无表情的瞥了眼胖子。
“······啊??”胖子一脸懵逼地看着张起灵把笔电递给吴邪,俩人眼神相对的瞬间,胖子感觉他分明看到了那噼里啪啦的电流和火花。
看到不是自己一个人被虐,霍秀秀总算心理平衡了些。“好了别惊讶了,你没来的这两天里我都不知道被塞了多少狗粮了。”
胖子震惊地看着吴邪和张起灵,原本要说的话突然噎在了嘴里。这就对了,吴邪喜欢男人。所以他家里才会跟他彻底断绝了关系,甚至连他的遗物都不愿留存。
“胖子,这段时间谢谢你为了我的案子忙进忙出,辛苦你了。”吴邪看出胖子的脸色不对,也深知自己的性取向并不会被大众接受,便打算就此跟胖子道别,毕竟这件事儿本来就与他无关,能帮这么多忙,已经很麻烦他了。
“不是,合着你这意思是撵你胖爷走呢呗?”胖子三两步走到沙发前,对霍秀秀努努嘴,“起开点儿给胖爷挪个地方。”接着一屁股坐了下来。
“胖子?”吴邪惊讶的看着一脸泰然自若的胖子。
“天真,你也忒看不起胖爷的承受能力了。我连你,还有你,你们都是鬼这种事儿都已经接受了,还有什么是胖爷承受不起的?”胖子很是自负的拍拍胸口道,“就算你们现在告诉胖爷小哥也是鬼,胖爷我都一点儿事儿没有!”
“嗯,我是鬼。”张起灵幽幽道。
“······”完全没想到张起灵这么给面子,胖子登时就愣住了。合着这间屋子里从头到尾他一个大活人?
“小哥你别吓唬他了。”吴邪笑着瞪了张起灵一眼,这下子胖子更确定张起灵所言非虚。
“说正事。”张起灵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看着吴邪的眼神却比之前要更加温柔。
胖子终于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把狗粮吃的,真是又惊悚又热腾。“对对对说正事儿,小天真你在电话里说小哥在什么人工湖里发现了一个牌位?什么牌位会立在湖里?”
“当然是死人的牌位。”霍秀秀故意吓胖子,结果胖子已然是百毒不侵了。
“那块牌位做工相当考究,材质也并非俗物。”张起灵回忆道,“但是被钉死在了湖底,我没办法带上来。”
“那牌位上写了什么没?”胖子问道。
“小哥说,他隐约看见上面就写了两个字。”吴邪替张起灵回答道。“丫头。”
“丫头?”胖子愣了愣,“这什么意思?牌位上一般不是都写都名字吗?”
“这个‘丫头’,可能就是供奉之人的名字。”张起灵道。
“合着这是个女鬼?那你这么多年了就没跟她打过照面吗?”胖子疑惑地看向霍秀秀。
“没有。”霍秀秀摇摇头,这点也是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她在那栋楼盘踞了四年,从未见过那个丫头露过一次面。霍秀秀只知道湖里的东西非常厉害,却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湖里供奉着牌位的事情。
“那这个丫头和你俩都死有什么关系吗?”胖子问到了重点。
“找到了。”一直在笔电里翻找着什么的吴邪打开了一个文档,“你看。”
“这啥玩意儿?”胖子疑惑地凑过头,只见屏幕上是一个表格,记着年月和姓名,而最后一栏里写的都是四个字——下落不明。
“这应该是我生前做的一个统计。”吴邪也没想到竟然真的能在笔电里找到线索,但是,这统计的又是什么?
“这是你们学校这二十年来失踪的学生。”张起灵一眼便看出这上面的名字,正是下面给出的游魂列表里要求找回的那些。只不过现在看来,他们并非还在这世上游荡,怕是早就被那丫头吞噬了。
“二十年失踪了这么多?”吴邪从上看到下,虽然二十年的时间间隔很长,但也已经有几十个人了。
“要不然你以为闹鬼的传说哪儿来的?”霍秀秀真的是无比庆幸自己死后没有失忆,“我刚上大一的时候就听说了,传闻里这些失踪的人最后去的地点都是那栋楼。要不然学校十年前怎么会就把楼弃用,最后干脆还封了。”
“那学生家长也就这么算了?”吴邪看着面前这长长的列表,忽然明白为什么学校失踪了这么多学生还能安然无恙的开办到现在。在家庭成员的那一栏里,这些学生不是父母双亡就是单亲家庭,而有些学生的名字后面还标注了“家庭不和”之类的注解。
如果只是一个这样的学生失踪,那或许真的是凑巧。可现在,同类型的失踪学生多达几十个,这怎么可能只是巧合。
“因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霍秀秀冷冷道,“这些失踪的学生,应该全都在那个湖里被吞噬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不光是失踪,这后面还有几个死亡的。”吴邪继续下拉,霍秀秀的名字也赫然出现在了列表里。
“他们应该是和我一样,没有直接掉进那个湖里。”屏幕惨白的光线照在霍秀秀同样惨白的脸上,黑色的宋体字看起来冰冷又残酷。
“这么说起来,我也没有直接掉进湖里。”吴邪不由得有些庆幸,如果他当时直接掉进了湖中,或许早就已经于这世上不复存在了。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大多数人都是死在湖里的,为什么你们几个是例外?”胖子没去深究那湖里的水倒是什么玩意儿竟然能把人骨都腐蚀,毕竟眼前的情况早就脱离了正常的物理学了。“原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没必要留你们几个等着东窗事发啊。”
“不知道。”吴邪和霍秀秀都摇了摇头。
张起灵一言不发地看着吴邪生前做的列表,他肯定是注意到了什么,才会花费那么多时间和功夫去调查这二十年间失踪的所有学生。可现在吴邪这个失忆的状态,怕是问了他也一无所获。
“诶,你们不是说前两天又有个学生掉进湖里去了吗?他的家长呢?只要能说动家长一口咬死学生是在学校里丢的,胖爷我说不定有办法把那湖里的水给你们抽出来啊。”胖子拍着大腿道,“就算那水***,不可能彻底违反基本法吧?”
“不是水的问题。”张起灵摇头道。
“小哥试过了,可据说那孩子爸妈都在国外重组家庭了,几年也不回来一次,根本联系不上。而且马上就放暑假了,如果不是被我撞见,可能要等到下个学期开学才会被注意到他已经失踪。”吴邪说着,在名单里写上了那个男生的名字。又是一个无辜的牺牲者。
“合着这鬼还专挑软柿子欺负?”胖子一愣,没想到这鬼竟然这么精明。“可是不对啊,你想,人是从二十年前开始失踪的,这还是你能查到的范围,要是更往前那谁知道有没有?那这个丫头死了起码也就得有二十多年了吧?她都死了这多年了,平时又压跟不露面,那她是怎么知道这么大一个学校这么多学生的家庭状况的?难不成她这么厉害?掐手一算就什么都知道了?”
胖子还没发现自己已经说在了点子上,接着碎碎念叨着,“那真要是这么厉害,她是个啥?还是鬼吗?”
“是鬼。”沉默了许久的张起灵斩钉截铁道。
“为啥?”胖子一脸好奇。
“因为他们都是被人推下去的。”张起灵看向吴邪和霍秀秀,从始至终,他们都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那个把他们推下楼的凶手。
霍秀秀没有看到他,吴邪也没有看到他。但他们都很肯定,是被推而不是看到了幻象被蛊惑着自己跳了下去。那就说明,害他们的凶手并没有这个能力。可如果是湖里的丫头所为,按照她的本事大可不用这么大费周章。那就说明,是有人,把他们推下去的。
而如果凶手是人,也就能说得通为什么他们坠落的地点并不是全部都在湖里。
因为只有人,才会失手。
“那这个凶手,跟湖里的丫头又是什么关系?不对,这他妈是连环xiong杀案啊!”听了半天的鬼故事,胖子的职业操守猛然觉醒了。“这么多年杀了这么多的学生,这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可既然他杀的都是学生,为什么吴邪也会——?”霍秀秀不解。
“大概是因为,我对他产生了威胁吧。”吴邪笑着指了指屏幕上的名单,无论他生前发现了什么,一定都是能揭穿事实真相的重要线索。否则他也不会成为这么多个学生中唯一的一个例外,学校死去的第一位教师。“可惜,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用自责。”张起灵揉了揉吴邪的脑袋,“不是你的错。”
“就是,你这份名单已经帮我们省了太多事儿了,胖爷我这就回队里查这些年的失踪人口记录,看看还有没有更早之前的。”胖子一心扑在案情上,竟然忽略了自己刚刚又被塞了一口狗粮。
霍秀秀不冷不热地看着他一腔热血的样子,迟疑道,“那也顺便查查我的遗书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什么遗书?”
“我死后,你们在我书包里发现了一封打印的遗书,直接成了我自杀的证据。但问题是,我从来就没有写过那种东西。”霍秀秀心有不甘地说道,“我给我姐姐和母亲托梦,告诉她们我不是自杀,可你们警察却说托梦根本不能算是证据,就这么彻底给我结案了。”
“那封遗书现在在哪儿?”胖子当年并没有参与过霍秀秀死亡案件的调查,但听了她这一番话,多少也就理解了一直以来霍秀秀对他那股冷嘲热讽态度的缘由所在了。
“我妈烧了。”霍秀秀耸耸肩,心满意足地看到胖子一脸惋惜的表情后,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烧了,自然就在我手上了。”
霍秀秀从未写过却出现在书包里的遗书,吴邪宿舍里凭空多出的抑郁症药物,还有两人为情自杀的谣言,这都无一不在说明,是有人精心设计了他们的死亡。
并且,还远远不止他们两人。

TBC


楼主 夏灬安兰  发布于 2017-10-21 13:40:00 +0800 CST  
二十八

吴邪其实设想过自己被害的原因,他甚至一度猜测过会不会是霍秀秀的某个追求者为了给她报仇,最终痛下杀手想要让吴邪偿命之类的。毕竟按照他一个普通人民教师的人设,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可导致与人结怨到置于死地的程度。
但是现在看来,吴邪反倒是低估他自己了。
他是死于教师的责任感,死于伸张正义。
他是个好人,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他觉得自己是死得其所的。
暑假已经开始,偌大的校园被拉杆箱摧残了两天后,终于回归于一片宁静。没有了学生,老师自然也差不多等于开始休假,每周值个一天的班,就是暑期的全部工作内容。而对吴邪和张起灵来说,空无一人的学校,正是调查这一系列事件的最好时机。
胖子那边,已经跟潘子着手排查起这二十年来的失踪人口记录,涉案时间太过久远,很多档案都没有存入警方的电子数据库,只能靠他俩去档案库一份份地排查。
霍秀秀虽说已经不用再被封进杯子里,可是这么长时间没有得到香烛和阳气的补给,只能天天窝在宿舍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养伤。顺带用吴邪的电脑打打游戏上上网,以此缓解被成天塞狗粮的悲伤。
吴邪没有告诉张起灵那天霍秀秀对他说的话,因为他知道,张起灵的心里应该比他和霍秀秀都清楚。他跟张起灵的身份放在阳间就相当于在逃犯和缉凶警察,就算抛开性别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禁忌之恋。可既然他们都选择了诚实的面对彼此,没有再逃避,那么就算明知前路坎坷,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况且,既然明知往后的每一天都可能是在一起的最后一天,为什么还要把珍贵的感情和时间浪费在无谓的离愁别绪上呢。
成年人——鬼,得有成年鬼的恋爱方式。
“小哥,不是说好了趁着天黑来查校史的吗?唔······”
一片昏黑的档案室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月亮好奇的透过窗户探了一眼,羞得急忙扯过两片云朵挡在面前。晦涩的月光下,吴邪被张起灵死死抵在墙角,张起灵紧握着吴邪的两手高举过头顶压在墙上,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绕到背后狠狠揉捏着吴邪的臀肉。措手不及的吴邪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已经张起灵吻的晕头转向。可很快,被张起灵勾引起了所有**的吴邪便试图反客为主,不再满足于被动的承受,主动地吮吸着张起灵的唇舌,胯也不由自主地往前顶着磨蹭对方同样硬挺的地方。
“小哥···该干正事了···”好在吴邪还仅存着些许的理智,要不然照这么吻下去,说不定张起灵在这儿就把他给生吞活剥了。喘息着躲开张起灵不愿停下的亲吻,吴邪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被吻到大脑缺氧。
张起灵依旧攥着吴邪的手腕不放,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像是两团闪着光的星火。“你就是正事。”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吴邪才发现他对张起灵的认知太不全面了。原本以为他就是个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冷冰冰的闷油瓶,现在虽然依旧是话少又面瘫,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把吴邪甜得像是掉进了蜜罐子。由此可见,就算是冰山陷入了热恋期,也会变成一座外冷内热的火山。
如果不是因为时间和地点不对,吴邪其实真的不介意在此时此刻跟张起灵为爱鼓掌。但眼下,确实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小哥···先找校史···”吴邪蹭蹭张起灵的脸颊,他知道张起灵难受,因为他也难受的厉害。嘴唇一路摩挲到张起灵耳边,吴邪轻声道,“等回去了,我帮你口出来···”
张起灵一愣,松开吴邪的手转而捏住他的下巴,略微嘶哑的声音里是淡淡的笑意,“好,一滴也不许浪费。”
吴邪哭笑不得地瞪了张起灵一眼,虽然就算他不提这茬儿吴邪肯定也舍不得浪费,但是——果然男人骨子里都是色情狂啊。
只不过吴邪面前的这个“色情狂”十分善于表情和情绪管理,吴邪身上那股难受劲儿都还没消下去,就见张起灵已经迈开步子直奔某一排书架而去了。
虽说学生和老师都放假了,但学校里的保安却没有。两人摸着黑在档案室找了一会儿,翻出来的只有各种学生档案和什么荣誉奖状之类的东西。吴邪甚至都忍不住开始怀疑,真的会有校史简介这种东西存在吗。
“小哥,要不咱们明天白天再来吧?”吴邪就着月光看了半天,感觉眼睛都要看瞎了。“反正现在学校也没人,我已经学会穿墙了。”
“你觉得你明天穿得了墙吗。”张起灵意味深长。
“······”吴邪一愣,恨不得干脆现在就穿墙跑路得了。
“吴邪,这边。”说话间,张起灵已经拐到另一排架子前。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吴邪随手抽出一封档案袋,貌似是职工档案,依旧不是他们想要的东西。“小哥,我们会不会找错地方了?”
张起灵摇摇头,抬手指向这排书架后那扇紧闭的门。咔嗒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这里面是什么?密室?”吴邪本以为终于有了发现,可走过去一看,这分明就是个杂物间。乌漆麻黑的像是堆了一堆破烂桌椅,一股陈年的腐朽霉味扑面而来。“小哥你看得清吗?要不要拿手机给你照着,光线很暗不会被保安发现的。”
“不用。”张起灵似乎已经锁定了目标,悄无声息地融进了那片黑暗里。片刻后,便抱着个纸箱出来了。
“这是——”吴邪疑惑的看着纸箱里那几条卷起的图纸,抽出来展开,“我们学校的建筑图?”
“嗯。”
“建筑图纸怎么会被扔在杂物间,这也太随意了吧。”吴邪抖了抖手上的灰和蜘蛛网,“小哥,继续找吗。”
“先回去。”张起灵已经想到了更直接的方式去了解校史。
“不找校史了?”
“找。”张起灵单手抱着箱子,一手牵住吴邪。
“回去怎么找?”吴邪愣愣的看着张起灵,还没反应过来。
张起灵挥了挥牵着吴邪的那只手,视线落在吴邪手中紧握的手机上。“百度。”
“······啊?”
吴邪目瞪口呆地看着张起灵嘴角那抹狡黠的笑,愈发觉得张起灵今晚拉他出来找校史的目的果然不纯,肯定不纯,绝对不纯!

宿舍门被推开的时候,霍秀秀正抱着笔电窝在沙发上看日剧。听见张起灵和吴邪回来了,霍秀秀连头都懒得抬,“找到什么了没?”
“喏。”吴邪指了指张起灵怀里的图纸,“建筑图。”
“校史呢?”霍秀秀侧头瞄了一眼,只见那几卷图纸的边缘都发黄皱起来了。“你们不是说去找校史的吗?”
吴邪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网页浏览面递给霍秀秀,“都在上面了。”
“······”霍秀秀欲言又止的看了看灰头土脸的两人,行了,她懂,她都懂。
吴邪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干脆直接念起了百度百科。
“所以按照百度上说的,我们学校已经建校快三十年了?”霍秀秀粗略的心算了一下,“难怪那栋楼又老又旧,就说完全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不过这编辑的也太能吹了,说什么建校选址依山傍水是快风水宝地,那片小树林明明就阴气森森的,哪儿宝了。”吴邪感觉这百科里全是水分,“而起不是说学校都是建在坟地上的吗?”
“你正儿八经的事情一件不记得,这种莫名其妙的传闻怎么倒是一点儿没忘?”霍秀秀吐槽完吴邪却也还是没忍住加了一句,“不过我也听过这种说法。”
“可要真的是坟地,怎么可能就我们两个鬼。”吴邪话音刚落,笑容却突然凝固在了脸上。
张起灵也想到了这一点,掏出手机给胖子发了条短信。“是不是坟地,等会儿就知道了。”
“说起来还真是,我死的这些年就没见过其它鬼,不管是死在学校里的还是从别的地方来的,一个都没有。我连个说话的鬼都没有,简直快给我无聊死了。” 霍秀秀绕着发梢,也是一脸的狐疑。“我还以为是你们鬼差的工作效率太高了呢。”
似乎想到了什么,吴邪展开那些建筑图平铺在桌上仔细观察着,猛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们看,这块区域,应该就是小树林那一带了吧?”
“大概?”霍秀秀没太看懂。
“是。”张起灵点了点头。
“你们不觉得,这栋楼和那面湖的形状,看起来很奇怪吗?”吴邪说着,随手拿起一支笔沿着那块区域描绘起来,“你们看,这是什么形状?”
“嗯···扁一点的长方形和···长一点的长方形?”霍秀秀满脸费解。
“那这样呢?”吴邪按照记忆里那栋楼和湖的方位,把图纸上的平面图绘画出立体感,“这样看呢?”
“这好像是个——”霍秀秀皱起眉头,感觉好像看出了什么。
“而且小哥说过,那湖越往中心越深,就等于是凹陷进去的。所以,其实就是这样——”吴邪把直线擦掉,改成了弧形的曲线。
“这···这是——?!”霍秀秀惊呼的同时,张起灵的手机也响了。
胖子震惊的声音穿透喇叭而来,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查到了什么,“我靠小哥,***给你说中了!胖爷我去查了市志,你们那学校的建筑用地,起码有三分之一都是片坟场!就那块小树林,那下面***是坟!”
“胖子,想不想听更惊悚的?”吴邪压低声音。
“还有?”胖子隔着电话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栋楼,其实是一座墓碑。”吴邪阴森森道,“那面湖,是个倒着的坟墓。”
曾经在这片地底埋葬着的所有人,在这座学校死去了的所有人的,坟墓。

TBC


楼主 夏灬安兰  发布于 2017-10-21 13:45:00 +0800 CST  
二十九

一大早,胖子就带着市志和失踪学生的资料汇总过来了。一手夹着公文包一手拎着一袋子早点,胖子直到走到教师宿舍大门口,才忽然想起来那一屋子都是鬼根本用不着吃饭这茬儿。
说起来也真是挺怪的,按理说这他堂堂一人民警察,在马列主义的唯物辩证法下熏陶了这么多年,怎么还就真跟这帮鬼交上朋友了?除了最开始曾经被吴邪的死相吓到过,到后来胖子甚至都快忘了吴邪是个鬼了。
正想着呢,宿舍门开了。
“这么早就来了?”吴邪小心翼翼的避开阳光,“快进来吧。”
“哪儿是早啊,胖爷我压根儿一宿没睡。”胖子打了个哈欠,“连夜把东西都整理好带来了。”
“你还带了早饭?”吴邪诧异的看着那一袋子的豆浆包子油条,香是挺香的,可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是啊,一不留神买多了。”胖子在沙发上坐下,“霍秀秀和小哥呢?”
“我就在你边上呢。”霍秀秀的声音凭空响起,但却不见鬼影。“白天不想浪费力气现形了。”
“得,那你自己看着点儿啊,别胖爷我不小心坐你身上了回头又怪我。”胖子边说边把早餐拿出来放在茶几上,“小吴同志,吃点儿不?”
吴邪其实挺想吃的,自从跟张起灵确定了恋爱关系后,吴邪就没再吃过一顿饭。反正用张起灵的话说,以前吴邪吃的也不是饭,是他残留在饭里的气息,那现在既然有更直接的方式,何必再浪费粮食。况且食堂也放了暑假,张起灵也干脆辟谷了。
“你还真是‘一不留神’买多了啊。”吴邪看着那四份早餐,扬声朝着卧室道,“小哥,胖子买早饭来了,出来一起吃吧。”
“一大清早的他干嘛呢?”胖子一脸好奇。
“修炼。”吴邪言简意赅。
“呸。”看不见的霍秀秀对这种说法明显不认可。
“就是修炼。”吴邪一本正经,心里却虚的不行。
虽然张起灵确实是在修炼,只不过修炼的原因就不止是因为在湖底被重创那么简单了。毕竟情侣之间,那亲亲抱抱都是常有的,吴邪又经常分不清到底是接吻还是渡气,总是亲着亲着就混着一起来了。再加上擦枪走火的时候也总是有的,所以张起灵就不得不勤加修炼,才能填满自己和吴邪各种意义上的欲望。
胖子随手翻出一个肉馅儿包子递给吴邪,自己则是啃起了油条,“这一晚上给胖爷我累的,先让我吃点儿垫垫肚子,再慢慢跟你们说我的发现。”
“你吃东西能不吧唧嘴嘛?”闻着满屋子的香味霍秀秀终于也忍不住现形了,“油条呢?我也要吃。”
胖子抽出一根递给她,并没有问什么,只是一脸得瑟到,“嫌弃胖爷我吃的香,那你别被馋着啊~”
说话间,吴邪见张起灵终于聚气凝神完过来了,直接就把手里的肉包子塞给了他。“小哥你赶紧吃一口。”
“咋了,小吴同志不爱吃肉馅儿?这里还有别的馅儿,你自己挑。”胖子指了指塑料袋。
吴邪没回答,只是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等着张起灵在包子上咬了一口,这才就着他的口水也吃了一口。
“我去,你俩老爷们儿吃个饭至不至于这么腻歪?”胖子一口油条生生被噎住,简直是没眼看了。
霍秀秀见怪不怪,“嘁,这算什么。”
张起灵一脸淡然的咽下包子,凑到吴邪跟前又咬了一口。“味道不错。”
胖子艰难的咽下油条,终于明白他这早餐带的究竟是什么味道的了——正儿八经的狗粮味。
“行了你俩差不多也得了,吃个东西就差没嚼好相互喂了。”食不知味的霍秀秀也看不下去了,“大清早的是你们秀恩爱的时候吗?”
吴邪咬着张起灵刚刚用过的管子吸溜着豆浆,正想辩白两句,却听张起灵忽然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听得吴邪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朵根。
“说案情说案情!”霍秀秀不敢瞪张起灵,只能压住郁闷瞪着胖子。
可怜胖子一回头就正对上一张只剩下眼白的脸,吓得连连告饶,“姑奶奶你别这么看着我,看卷宗,看卷宗!”顾不上一手的油,胖子打开公文包拿出一叠档案袋,叼着油条揭开封线。“看吧,都在这儿了。”
“我怎么觉得比我那张列表里的还多?”吴邪不可置信的看着胖子给出的失踪人口登记,“是不是?”
“那可不么,虽然失踪四年在法律层面就算死亡,可如果亲属不去法院申告,那我们也没办法销案。可是人又找不着,那可不就越积越多。”胖子嘴里含着东西嘟囔道。
吴邪默默的翻看着这些档案,毕竟是警方的东西,吴邪私下调查的要细致的多,并且最重要的是,基本都注明了每个人的失踪时间,有些还备注了最后目击证人的证词。只不过不管是他私下的调查还是警方调查都说明一点,最后一名被害人出现是在四年前。这四年来或许是因为霍秀秀的阻拦,又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学校算是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
直到吴邪被害,新的受害者又继续出现。
“而且胖爷我发现了一点,这个四年,似乎是一个分水岭。”胖子说着,拿出另外一份文件,“这还是潘子发现统计出来的,你们看啊,从你们学校建成后的第十年,也就是二十年前开始出现了第一个失踪案,这一年还只失踪了一个。紧跟着的后两年,每年都失踪了三个人。等到了第四年,一下子变成五个人。等到第五年,又是失踪一个,然后继续始终三个三个五个。这他妈还是按着规律来的?”
“不光是这样——”吴邪很快注意到另一个疑点,“如果把失踪名单和死亡名单对照着这每年固定的数目来看,越到后来,直接被发现死亡——也就是坠落到楼前的人数越多。”
“所以这四年没有牺牲者,未必是因为我一直在阻拦?说不定是因为死的人太多了所以不好下手?”霍秀秀思索道,“我记得那几年是死了好几个人,不过每个人死的都各有各的说法,什么保研失败精神压力太大,被诈骗不知道跟家里交待,要不就是跟我一样为情自杀。不过,我好像是我那一年第一个死的?”
胖子翻了翻卷宗,“没错,你那年按规律刚好是第四年。但在你之后,就没有再出现失踪和所谓的自杀了。”
“那为什么今年又开始了?”吴邪不解,“如果说今年算是第一年的话,我已经死了,那个男生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她要的并不是你们死。”张起灵淡淡道,“她要的是你们的命。”
“这俩不是一个意思?”胖子没明白张起灵这话的含义。
可吴邪和霍秀秀却立马听懂了其中深意,她要的确实不是他们的死,她要的是他们的性命,他们的魂魄,能证明他们活着的所有东西。
“没事儿,你就当一个意思也行。”吴邪不知道怎么跟胖子解释,毕竟他自己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魂魄活着鬼魂,到底该怎么用唯物论去解释。他虽然已经死了,可是他依旧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的魂魄没有被吞噬,他并没有消失。
“对了,你不是说那个楼整个儿是一墓碑?”提起这茬儿胖子还是觉得怪瘆得慌,“是怎么回事儿?”
“这只是我的猜测。”吴邪从沙发后拿出建筑图,展开给胖子看,“我描出来了,你觉得像不像个墓?”
“我去,还真是?谁他妈这么想不开在学校里搞个墓啊?”胖子盯着吴邪描出来的部分,真的越看越像。“你们这学校真够邪门儿的了,本来地底下就是个乱葬岗,好不容易铲平了,竟然又藏了个墓在这儿——慢着,那这不就简单了吗?这设计师是谁?既然是他设计的墓那问题不就出在他身上么?”
“问题就出在这儿。”吴邪叹气道,“我跟小哥后来又去其它地方找过,比对了现在学校的建筑布局后发现,这张设计图其实是被弃用的。正式采用的设计图在校长室找到了,新的设计师似乎发现了这个地方不对劲,并没有采用那个类似坟墓的设计。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建成了。”
“而且校长也换人了,当年的老校长好像在我死之前就过世了吧?”霍秀秀补充道。
“这事儿闹的,怎么还成死无对证了?”每次胖子感觉会有什么重大进展的时候,却又总是一下子走到了死胡同。“不行,胖爷我还是得去问问后来那个设计师。”
“好,这件事儿就交给你了。”吴邪下意识想拍胖子的肩却又猛然想到肩上的三把火,刚要收回手,却被张起灵握在了掌心里。
“不管怎么说,设计这个图纸的人,百分之九十九是犯人没跑了。”胖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表情依旧严肃。抛开他不能理解的灵异那部分,破案是需要证据的。可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的推测,总不可能凭一张“看起来像”的设计图,就定了人连续杀人这么大的罪。没有作案动机,没有犯罪证据,说的再多也只是纸上谈兵。“可他干嘛要设计这么一个玩意儿在学校里?”
“大概是为了丫头。”张起灵不敢说的太过绝对,“他们两者,肯定存在某种联系。”
“说到这个丫头,胖爷我是真没查到有这么个人,这名字实在太模糊了。”胖子有心无力的叹着气。
“所以咱们现在的切入点,还是从设计这个墓的人下手。”吴邪捏了捏张起灵的手心,“丫头的道行到底有多深我们都还不确定,如果再让小哥贸然闯进去只怕会得不偿失。”
霍秀秀撇撇嘴,“又没人说要张起灵去硬碰硬,你看你急的。”
“就是,咱们接着说案子。”胖子戏谑地瞥了眼吴邪,笑着把话题拐了回去,“那现在就假设他们俩有啥关联好了,那最开始风平浪静的十年,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联系还没建立起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你刚说了,这个学校原本是个乱葬岗。”吴邪侧头看向胖子,“所以我猜,最初那十年没有牺牲者,是因为原本这里就有很多鬼魂吧。”
“······啊?”胖子愣了愣,低着头琢磨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所以你们才说她要的是命?”
霍秀秀挑挑眉,“算你聪明。”
“她一个死人,要那么多命干什么?难道是想自立门户当阎王爷吗?”对于超自然这部分胖子实在是难以理解,想来想去也只能信口胡诌。
“未必二十年前她就是死人啊?”霍秀秀有不同的看法。“说不定她是第一个受害者呢?”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胖子点点头,毕竟他一开始也以为霍秀秀不是什么好鬼。“你说呢小吴同志?”
吴邪盯着图纸和卷宗,却把话题转移到了另一处,“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十年,这些年他失手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连霍秀秀一个女生都不能完全控制——”
“要么是他老了,”张起灵接过吴邪的话,“要么就是他异常虚弱。”
胖子忧心忡忡地看着面前的数列,这是他当警察以来第一次感觉这么无力。如果这些人都是那个丫头害的也就罢了,那是鬼神的事儿,他一个警察想管也管不着。但是,现在却是活人和鬼怪搅和在了一起。
他从未小觑过人心的恶,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人和鬼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人心,或许远比鬼神恐怖的多。

TBC


楼主 夏灬安兰  发布于 2017-10-21 13:50:00 +0800 CST  
三十

杂乱无章的线索经过整合后,终于让这整个事件清晰了许多。只是越是整理,吴邪和胖子就越有一种说不清这件事到底属于人为还是鬼祟的感觉。
“咱们这事儿到现在一点儿证据都没有,全是推论。没有人证没有物证,除非直接抓他个现行,否则根本定不了他的罪。”胖子越想越发愁。
“怎么没有人证?我和吴邪不都是证人?他伪造遗书,还给伪造了吴邪的抑郁症,这不都是证据?”霍秀秀拍案而已。
“那你倒是去法院上做个证给胖爷我看看?”胖子瞥了眼霍秀秀,摇头道,“你们都是鬼啊!要是人人都相信有鬼都能见鬼,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千古奇冤?”
“合着我们就活该死呗?”霍秀秀知道胖子说的没错,可正因如此,她才更加愤怒。“你们都知道遗书是伪造的,我们都知道吴邪没有抑郁症,我们是鬼没办法替自己伸冤,那要你们警察干嘛的?”
火冒三丈的霍秀秀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怨气,黑色的雾气丝丝缕缕从她身上冒出,整个屋子的温度都在瞬间下降了不少。
“小哥,你倒是劝劝啊!”胖子赶紧搬救兵,“我这不是查着呢吗?但那张伪造的遗书用的是最普通的A4纸,油墨也是各种复印店打印店的常用款,不说全市了,就咱们这一个区都多少家打印店?而且是四年前的事情,根本就没法儿下手啊!”
“那我的抑郁症药呢?”吴邪询问道。
“你那个我也查了,是非处方药,用不着医生开方子就能买。全市有售的药房大概有十几家,这几天胖爷我再一一去排查看都是谁买过。”胖子愁眉苦脸道,“这跑腿的活儿本来就是胖爷我份内的,但是你们也得再仔细想想有没有别的什么线索才行啊。身高体型,再不济声音也成,不然我连个嫌疑人画像都没有,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根本锁定不了范围。”
“是男的。”吴邪很笃定,“虽然我只记得掉下楼的瞬间,但是我确定,那个人是个男人。”
“没错。”霍秀秀附和道,“要不然我也不会把他当成吴邪。”
“也对,胖爷我怎么把这茬儿忘了。”胖子一拍脑门,“那咱们现在来试着给他做个画像。犯罪嫌疑人,男,身高体型跟小吴同志相似,年龄就算在五十岁好了,可能从事建筑师或相关职业。”
“而且他对学校非常熟悉。”吴邪思忖道,“对学生和教师都很熟悉。如果是跟学校完全无关的人,我认为他不太可能把药放进我的宿舍,也不可能模仿我的字体骗秀秀出来,还伪造出遗书神不知鬼不觉的塞进她书包里。”
“对!我收到那个纸团的时候,明明是在上课的!”霍秀秀回忆道,“上课时间他能在学校里自由行动,而且不管去哪儿好像都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所以这个人,就是学校的职工。”张起灵下了最终结论。
胖子看着面前的三个鬼,忽然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一想到学校里竟然有个潜伏了几十年的杀人凶手,这种汗毛直立的后怕竟然比面对三个鬼还要强烈的多。搓了搓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胖子起身道,“既然这样那就好查多了,等胖爷我的消息吧。”
张起灵似乎想到了什么,对胖子说,“我跟你一起走。”
“小哥你去哪儿?”吴邪下意识的就攥紧了张起灵的手。
“怎么着?小哥你要跟我去警察局?”胖子一愣。
“不是。我要去下面一趟。”张起灵捏了捏吴邪的手,转头对胖子道,“我先送你出去。你要小心,这个人会道术。”
“啥玩意儿?”胖子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是是邪门歪道。”张起灵面色冷峻,“所以我要下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邪拽拽张起灵的手,“我那跟你一起去?”
“傻了吧你?”霍秀秀抢白道,“下面正愁你这个游魂没按时去报道呢,你还自己送上门去。你觉得你跟他下去了,还上得来吗?”
吴邪被霍秀秀呛得哑口无言,只能依依不舍地松开张起灵的手,“那小哥你快去快回吧。”
张起灵拍拍吴邪的手背像是抚慰,柔声应道,“好。”
“走不走?”胖子其实挺想自己先开溜的,毕竟张起灵要去的地方何止是跟他不顺路,简直是让人完全不想跟他一起走好吗。
“嗯。”张起灵点点头,目光在吴邪身上流连了几个来回,便跟着胖子离开了。
“别看啦,都走了。”霍秀秀真的是佩服自己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些天吃的狗粮怕是要以吨计数了。
吴邪不好意思的笑着,转过身收拾着桌上残留的垃圾。他其实不光是舍不得张起灵,同时也有些在意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如果那个人不止是个普通人,会道术还很厉害,那他们的调查会不会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们在明处那人在暗处,如果他像上次那样痛下杀手,那胖子岂不是很危险?
“放心吧,胖子好歹是个警察,就算那个人再厉害,他的活动范围不也只在咱们学校么,难不成他还能去警察局把胖子也忽悠过来?”霍秀秀明白吴邪的担忧,宽慰道,“你要是实在担心,就再给胖子打个电话,让他出了学校门就别再回来了,以后有事儿咱们都电话联系。”
“好,那就这么办吧。”
这会儿正是早上八点多的时候,胖子和张起灵一前一后走在空无一人的校园里。饶是胖子这种话痨,在张起灵冰山一样的气场前也彻底噤了声。正愁没话说呢,吴邪的短信来了。
“小哥,天真说让我以后别来学校了,有事儿打电话说?”
张起灵沉默了片刻,点头道,“也好。”
“怎么这么一看,那嫌犯好像还挺厉害?”胖子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类型的犯人,有点吃不准。“你说的道术,是茅山道术还是崂山道术还是——”
“都不是。”张起灵没打算跟胖子细说,“我完全看不出他的派别,甚至一开始的时候都没察觉到有阵法的痕迹。可如果不是阵法——”张起灵的话戛然而止,连个解释也没有。
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胖子一看张起灵那面无表情的样子,了然道,“懂了懂了,天机不可泄露对吧。”
张起灵勉强点了点头。
一直把胖子送到了校门口,张起灵目送着他过了马路走出起码五百米。胖子实在是被盯的不好意思了,挥挥手想跟张起灵告别,可下一秒,便眼睁睁的看着他凭空消失在原地。
胖子揉了揉眼睛,虽说之前也算是见识过张起灵的本事,不过这青天白日人来人往的,还是不免有种被刷新的世界观的感觉啊。
越发灼热的阳光炙烤着整条街道,明晃晃的光线被车流反射的更加刺眼,莫名照得人头晕眼花。胖子低头揉了揉太阳穴,脑仁儿没来由的疼得厉害。
啧,不服老不行啊。

汗流浃背的回到队里先签了个到,胖子坐在转椅上半天才缓过神来。以前总觉得跑外勤累,现在胖子倒是觉得查资料可比外勤累多了。先不说腰和颈椎多难受,光是眼睛都快看瞎了。
“诶,潘子呢?”胖子随手揪住一个人问道。
“没见着,好像还没来呢吧?”
“靠,这家伙该不会还在宿舍睡着呢吧。”这几天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多亏了潘子帮忙,不然只靠胖子一个人,那指不定查到什么时候去了。不过儿今儿上午还有个会,得把潘子叫起来才行。胖子掏出手机打了宿舍的座机,可是响了半天却没人接。
“怎么回事儿,没人啊。”胖子嘟囔着又拨了潘子的手机,可依旧没有人接。“睡的这么死?”
环视了办公室一圈,胖子扬声问道,“你们早上都没看见潘队吗?”
“没啊。”“没。”
“奇了怪了。”作为一个从警多年的老警察,胖子从未睡死过。不光是他,任何一个警察都是这样。这是长年累月养成的工作习惯,因为犯罪分子从不会提前告知,所以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戒。以往比这更累的时候多了去了,也从没叫不醒过啊。“我去宿舍看看。”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胖子心里莫名七上八下起来。一边继续给潘子打电话,一边快步往宿舍走去。张起灵和吴邪的提醒在此刻像是两道紧箍咒,死死的勒在胖子脑袋上让他头痛欲裂。可这里是警局啊,那人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到警察局搞小动作?
空无一人的走廊像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胖子急促的脚步声来回撞击着瓷砖,空旷的回音敲打着胖子的耳膜,越发的头晕目眩起来。手机听筒里依旧是死气沉沉的忙音,豆大的汗珠渐渐从胖子额头流下,可身体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冷。穿透玻璃窗的光线竟然没有一丝温度,胖子只觉得整个人竟像是掉进了冰窟中一样。
为什么会觉得这种感觉,好像有点似曾相识呢?
猛地在原地停下,胖子直愣愣地看着面前幽深的走廊,正要挂断电话,可忙音却被接通了。
靠,上次霍秀秀就是这么吓唬他的!
吃一堑长一智的胖子立马就想挂电话,可这回电话里响起的竟然不是云彩的声音,而是潘子。
“咋了胖子?”
胖子不可置信的瞪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接话。
“你怎么不说话?大清早打我这么多电话有啥急事儿?我静音来着没听见。”潘子的声音很清晰,完全不像上次那种断断续续信号不好的感觉。
“潘子?你真是潘子?”胖子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我去,胖子你熬个夜熬糊涂了?”
“潘子你现在在哪儿,我现在过去找你。”胖子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心跳还是发虚。
“我在那大学里啊,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什么?!”全身的血都瞬间冲到了脑袋里,胖子只觉得头嗡的一下快要炸开了,“我什么时候让你去了?你已经到了吗?快出来!”
“我早上去队里的时候小李说的啊——”
“放他娘的狗屁!你赶紧给我出来,快点!”胖子整理完东西就直奔吴邪他们那儿去了,根本就没有去队里,更别说让人传话给潘子。看来那人的动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可是潘子并不了解内情,为什么他会先盯上潘子?
潘子明显被胖子暴躁的语气吓了一跳,正要说什么,电话突然断了。
“潘子?潘子?!”胖子匆忙再打过去,却已经关机。
“操!”

TBC

楼主 夏灬安兰  发布于 2017-10-21 13:52:00 +0800 CST  
三十一


吴邪接到胖子电话的时候正在跟霍秀秀讨论嫌疑人到底是普通老师还是校领导,刚按下接听,就被胖子气如虹钟的嗓门儿吓了一跳。
“吴邪!潘子在你们学校!是被嫌犯骗去的!我现在正往你那儿赶,你赶紧先帮我去找找他!”
“好,我这就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吴邪和霍秀秀都有些措手不及,张起灵才刚走不到半小时,显然那个人是挑准了时间下的手。
“可现在外面阳气太重了,你就这么出去,会不会有危险?”霍秀秀担忧地看着被窗帘阻隔了些许的阳光,她不是不想帮忙,但现在暴露在阳光下,真的太冒险了。“要不然等张起灵回来?”
“来不及了。”吴邪摇摇头,“我现在好歹还有小哥的仙气儿撑着,应该不会有太大关系。可如果潘子被暗算,那我们就真的太对不起他们了。”
霍秀秀明白吴邪说的没错,而且退一万步,他们已经死了,不能为了他们再搭进去活人的性命。可是现在张起灵不在,她——
“我先去了。”吴邪拍了拍霍秀秀的肩膀,微笑道,“你好好看家。”
犹豫不决的话语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霍秀秀愣愣地看吴邪就这么打开门,坦然而坚定的走进了阳光里。
时间已经接近正午,明晃晃的日光强烈到让吴邪简直有种自己会被晒化的错觉。低头看了看自己在阳光下的手掌,苍白得像是能反光。
不确定靠着张起灵精元幻化的这副实体能撑多久,吴邪没有迟疑,直奔小树林而去。
这件事确实是他和张起灵都大意了,只考虑到胖子被牵扯其中,却忽略了其实潘子在协助胖子调查的过程中也得知了不少线索。他们本以为那个人会顾忌警察的身份,可现在看来,正因为潘子和胖子是警察,反而使他更急于先下手为强,好铲除这两个专业的隐患。
越往树林深处走,四下里便越是安静。分明是盛夏时节,可这么茂盛的树林中却没有一丝蝉鸣。吴邪既担心自己贸然开口喊潘子会打草惊蛇,又担心如果潘子真的被他找到,会不会反而被吓得够呛。稍微犹豫了片刻,吴邪还是默不作声的加快脚步,一边四下张望着周围是否有人来过的痕迹。
前些日子的大雨把整片地都淋了个透,虽然这些天终于放晴,可这林子里遮天蔽日,湿气依然很重。吴邪仔细地看着脚下的泥土,生怕错过了潘子的脚印。可一路走到树林的尽头,吴邪一个脚印都没看到。
日光下,破败的小楼依旧和吴邪最初看到时一样死气沉沉。不知是不是因为霍秀秀离开的缘故,墙上的爬山虎大片大片的剥落下来,枯黄的颜色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层褪去的皮。
攥紧拳头径直走向小楼,脚下却忽然传来了什么声音。吴邪低头,只见自己踩到的是一张纸。抬头朝大门看去,果然,原本贴在上面的封条,此时正在吴邪脚下。
难道是潘子揭开的?他不会已经上去了吧?
顾不上那么多了,吴邪上前一步伸手推门,就在同一时间,吴邪身后却响起了说话声。
“你在这儿做什么?”


职工宿舍里,霍秀秀坐立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即便隔着窗帘,她依旧能感受到那炙热到让她焦躁的光线。吴邪已经出去有一会儿了,不知道有没有找到那个警察。那会儿她原本都想好陪吴邪一起去了,可内心深处对阳光的不安和恐惧却丝毫没有逃过吴邪的眼睛。
这家伙,就算是变成了鬼,也还是和活着的时候一样细腻。
霍秀秀出神地望着窗帘后模糊的景色,终于下定了决心。
正要拉开门出去,门却在此时被敲响了。
“吴邪?”猛地打开门,可面前站着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潘子站在张起灵的宿舍门前,没想到自己只是轻轻敲了敲,门竟然自己就开了。可视野中除了空荡荡的客厅,并没有人在。
警惕地做出了戒备的姿势,潘子再次确认正前方没有人后,猛地按住门冲进屋,顺势绕到了门后。可门后,依旧是空荡荡的,谁也没有。
“嗯?难道是门没关好?”潘子扶着门左看看右看看,确实没人。“胖子?张老师?”
没人回答。
“奇怪,不是让我来这儿找他么。”潘子疑惑的自言自语着,明明一早就是胖子让他过来,结果刚才电话里没头没尾的又让他赶紧走,手机没电了话也没来得及说清楚,不知道他这是抽的什么风。
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潘子还是决定先回队里再说。刚想转身,却忽然发现整个身体不能动了。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原由,就是突然之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紧接着,一阵刺骨的寒意迎面而来,仿佛在瞬间跌入了冰窖,每个细胞都被冻成了冰渣。
出不了声的潘子心底暗叫不妙,可根本由不得他选择,意识在下一秒便彻底消散了。
“对不住啊警察叔叔,接你的身体一用。”霍秀秀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她很少直接附身在活人身上,但眼下事出有因,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个被她附身的人就是胖子要吴邪去找的潘子。可既然他完好无缺的出现在这儿,那就只能说明他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有活人的身体作为依附,就算现在是正午,霍秀秀也不用再畏惧过盛的阳气。她得赶紧去把吴邪找回来,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现在张起灵不在,他们胜算太小了。
明显对身体还不是很适应,霍秀秀这一路跑的跌跌撞撞。太久没有过这种实体的感觉了,迈出的每一步都是沉甸甸的。
“潘子!!”刚到小树林,霍秀秀就看见满头大汗的胖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你没事儿吧?!”
霍秀秀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皱眉道,“死胖子你看清楚我是谁。”
胖子一愣,却见潘子的面容下面竟然缓缓显现出了霍秀秀的脸。一路提心吊胆的胖子彻底被吓蒙了,张着嘴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才迟疑道,“······你是···霍秀秀?”
“嗯。”
“你为什么会变成霍秀秀?这明明是潘子啊?你把潘子怎么着了?”胖子一把按住霍秀秀的肩摇晃起来,像是想把她晃出去。
“别晃了,你再怎么晃也没法儿把我晃出去。”霍秀秀冷冷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非要吴邪去找他,我至于附在他身上去找吴邪吗?”
“啊?什么意思?”胖子被绕晕了。
“意思是你中计了!”霍秀秀拽着胖子就往小树林里冲,“你带枪了没?”
“带了。”胖子拍了拍腰间,临走时他特意申请的配枪。“你先说清楚,我中什么计了?”
“那人是想利用潘子把你也引回学校。”霍秀秀语速飞快,“可没想到吴邪先冲过去给你做了替死鬼。”
“那他妈还废什么话啊,赶紧的。”胖子反手拽住跑得歪歪倒倒的霍秀秀,一手抽出腰间的配枪,一马当先地挡在了前头。“不过你就这么附在我兄弟身上,他不会有事儿吧?”
霍秀秀冷哼一声,“放心,多晒太阳就行了。”
“等会儿要是真的遇到那嫌犯了,你在暗处别出来,枪子儿可不长眼。”胖子其实心里也没底,遇上这种不能用物理学解释的事情,子弹到底还管不管用。
霍秀秀沉默了片刻,幽幽道,“你才是要小心,不管看到了什么都不要轻易相信。”
胖子咧嘴一笑,“得嘞。”
说话间,两人已经穿过树林,站在了楼前。
“门怎么是开着的?”霍秀秀一眼看出不对,平日里贴着封条紧锁的门此时竟然大敞着。“难道吴邪进去了?”
胖子走上前捡起地上的封条,“走,我们也进去看看。”


声音响起的瞬间,吴邪第一个反应以为是潘子。
可是当身子转过一半的时候,吴邪却猛然回忆起潘子并不是这个声音。可如果不是潘子,那会是谁?
警惕地慢慢转过身,出现再吴邪视线里的,却是一个穿着工作服拿着扫把的清洁工。
“你在这儿干嘛?”清洁工走上前,一脸狐疑地看了看吴邪,又看了看门,“这上面的封条你撕的?”
“不是。”吴邪摇摇头,“对了,您有没有看到刚才有人进去?”
“不是你?”清洁工捡起封条,不耐烦道,“没见着别人,就看见你一个人在这儿瞎转悠。”
“啊,这样。”吴邪心里松了口气,那至少说明潘子还没到这里来。
“你还在这儿干嘛?碍手碍脚的别耽误我干活儿。”清洁工挥着扫帚,毫不客气地戳在吴邪脚上。
“我马上就走。”吴邪点点头,走了几步却又折返回来,“不好意思,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问点事情?”
“啥事儿?”清洁工头也不抬。
“您在这儿工作多久了?”吴邪问道。
竹扫帚刷刷的划过地面,“十几年了吧,怎么了?”
“那您一直负责这个片区吗?”吴邪上下打量着他,如果他一直负责这个区域,说不定会知道什么蛛丝马迹。
“是啊,怎么了?”清洁工似乎并不想搭理吴邪。
“我听说咱们这个楼,好像闹鬼?”吴邪本来想说不干净,但是又怕被清洁工误会,干脆就直截了当了。
清洁工抬起头,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你又是哪儿来的?成天没事儿瞎听说什么?这儿不是你们探险的地方,赶紧走。”
“我不是来探险的,”吴邪估摸着这人可能是把他当成灵异论坛爱好者了,“我是——”
“记者?”清洁工就差没把扫帚戳到吴邪脸上,“那更没话跟你说了,赶紧走。”
“我不是记者。”吴邪一把剥开扫帚,认真道,“既然您在这里工作了十多年,总不可能从没听说过学校里那些在这儿跳楼自杀的学生们吧?难道您就没觉得有过问题过吗?”
清洁工手上的动作猛然一滞,一言不发地看着吴邪,眼中的不耐烦渐渐变了样子。“你是谁?”
“我谁也不是,我就是——”吴邪正视着眼前的人,却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忽略了什么。是因为他穿的衣服,还是因为他手里的扫帚,总之,竟然让吴邪没有注意到他帽子下花白的头发,和非常不健康的脸色。
犯罪嫌疑人是男性,年龄至少在五十岁以上,身体虚弱,是在校职工——
吴邪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却被身后的门挡住了去路。
“你就是谁呢?”方才普通到毫无存在感的人,此时却渐渐变了气场。苍老的脸上爬满了狠戾,眼中也透出了一丝阴毒。他步步紧逼着吴邪,竟志在必得似的笑了起来。
“我——”吴邪暗自用力,试图推开门脱身,
“我就说怎么觉得你这说话的语气听起来这么耳熟,”清洁工笑得越发诡异,“不久前有个小年轻也跟我说过这样的话,你猜他后来怎么着了?”
吴邪心里一惊,手上仍旧在用力。
判若两人的清洁工慢慢逼近,衰老的脸竟然因为兴奋迸发出一种诡谲的光彩。他死死盯着吴邪,嘶哑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跳楼的滋味如何啊,吴邪老师?”

TBC

楼主 夏灬安兰  发布于 2017-10-21 13:54:00 +0800 CST  

楼主:夏灬安兰

字数:148950

发表时间:2016-05-31 01:2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2-15 00:06:4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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