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寻死觅活》（架空灵异 校园现代 悬疑 清甜 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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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甩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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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死觅活
一
醒过来的时候，他忽然觉得今天好像有点怪怪的。
说不上是哪里奇怪，但就是有种莫名的感觉。就跟睡了特别长的一觉好不容易醒过来之后一样，没什么精神，有点恹恹的，脑袋里浑浑噩噩，整个人都是懵的。
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色不亮，似乎像是要下雨。光线是偏冷的色调，云层是厚重的铅灰色。看不见太阳，只有覆盖了整片天空的云。
诶，这会儿应该去干什么来着。
他想了想，走下床。
身体活动的瞬间，随之而来的却是种非常不适应的不协调感。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轻了？
挠挠脑袋，他拿起桌上放着的书本，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好像真的要下雨了，天阴得厉害，一丝风也没有。他看着来来往往步履匆匆的人，琢磨着要不要回去拿把伞。
回去……回哪里去？
或许大脑还没从睡眠中回过神来，他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可就是想不起来他是从哪儿出来的了。刚一抬头，却见有人急匆匆地迎面跑来。眼看马上就要撞上，他赶紧往边上避了两步，这才堪堪躲开。
可差点撞到他的人却根本没有停下，径直跑走了。
啧，现在的这些年轻人。
他抱紧险些散落在地上的书，继续往前走去。
周围不断有匆匆忙忙的行人经过，他们看上去都很年轻，有的和他一样拿着书，有的则背着书包。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书，也加快了脚步。
脑袋里其实还是懵的，但身体却像是非常清楚自己要去哪儿，带着他一路不停地往前走着。虽然他也搞不清以前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睡懵了这样也挺正常。
所以，他什么都没想，就这样走着。
所以，他也没有注意自己是怎么从睡觉的地方到了这个学校，更没有注意又是从哪条路走向了哪个教室。
他就这么一个人往前走着，脚底下像是踩着棉花，轻飘飘的。
天依旧阴沉，而身边经过的学生则渐渐减少。紧接着，急促的铃声响起，尖锐的声音像是一把利刃，猝不及防地把他昏沉大脑里的雾气撕开了一条小小的裂口。
预备铃已经响了，得赶紧走了。
加快脚步走向面前的教学楼，这会儿只有几个快迟到的学生在拼命往上跑。他明明记得前面是三个学生，可是一个晃神，眼前却又变成了四个人。
奇怪。
匆匆忙忙地上了三楼，他站在楼梯口朝着走廊望去，最尽头的那个教室，就是他要去的地方。
正式上课的铃声响起，他一路小跑到后门，轻手轻脚地溜了进去。这就是一间普通的教室，基本已经坐满。挑了最后一排的空位坐下，他看着前排的那些学生，忽然有种奇怪的陌生感。
难道是走错教室了？不应该啊，就是这里。
这一觉的威力也太强大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清醒。
他靠在椅背上甩甩脑袋，试图把脑子里那些弥散的雾气甩开。
教室里约莫坐了五十个学生，老师还没来，不少学生在小声的交头接耳。嗡嗡的说话声像是夏夜里在耳边吵闹不休的蚊子叫，让人没来由地心烦意乱。
“上课了还不安静？”
他听见自己这么说，说完后，他也愣了。
诶？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而且语气还这么严厉？
但周围的同学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一样，依旧在自顾自地小声聊天。直到教室前门被推开，那嗡嗡的声音才戛然而止。
他看着走进教室的男人，没印象，完全不认识。
但周围的几个女生却很积极地跟那个男人打着招呼，“老师好。”
老师？这个男人是老师？
他疑惑地看着那男人，而那刚走上讲台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竟然也直勾勾地看向了他。
四目相对，他竟然没来由的瑟缩了。
讲台上的男人没什么表情，眼睛虽然很黑，但根本没有一丝情绪。他下意识地移开目光，只觉得全身都有种动弹不得的麻痹感。那男人的眼神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可他却从心底里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就像是老鼠怕猫一样，是对老师天然的敬畏感？
男人却并没有移开视线，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学生们纷纷回过头，却又都一脸不解地转了回去。
“开始点名。”男人终于不再看他，但视线移走的瞬间，他却很明显的从那里面读出了警告的意思。
为什么要警告他？警告他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的听着点名，他发现今天从他醒来之后就非常的不对劲。看着窗外依旧阴沉的天空，窗户明明是开着的，可教室里却始终是凝固一般的沉闷。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才发现点名已经结束了。
诶？刚才叫到他了吗？
慌忙想要举手表示自己没有翘课，可他却忽然愣住了。
他……叫什么来着？
低头看着桌上的书本，却没有一本写了名字。手忙脚乱地翻开扉页，仍然是空白。
他错愕地盯着桌面，脑中那浑浑噩噩如同大雾弥漫般的感觉依旧强烈。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根本什么都没想起来。
他叫什么？他是谁？这里又是哪儿？
惊恐地看着周围那些似曾相识却又有些陌生的学生，他觉得自己似乎是认识他们的。那他们，应该知道自己是谁吧？
顾不上去想这个问题到底有多荒谬，他弓起身子，想去戳坐在前桌的同学。
可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他的后背，讲台上的男人却忽然叫了个名字，于是，前桌的同学站起来了。
他赶紧坐好，小心翼翼地朝那男人瞥去，却不想那人竟然正盯着他看。脸上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可眼神越越发的冰冷。
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他躲在前桌背后，打算问斜前方的同学。
可紧接着，那个同学也被叫起来了。
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谁的急躁和恐惧让他管不了那么多，直接站起身说道，“你还没有点我的名字。”
讲台上的男人微微皱起眉头，淡淡看了他一眼。
但随后，却继续开始讲课。
他僵直地站在座位上，看着整个教室里对他的疑问充耳不闻的学生们，心中越发的不安和恐惧。难道是他刚才声音不够大？可那个男人明明就听见了。那为什么没有给他回应？班上的其他同学也一副完全没有听见的样子？
“你们没有听见我说话吗？”
他绝望地看着周围完全没有反应的学生，恐惧在瞬间变成了不甘，起身就想去拍前桌的肩膀。
而他才刚刚迈出一步，讲台上的男人却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面前。一手拿着书照本宣科，一手放在他的肩上，用力按了下去。
学生们都在看着教室前方播放的PPT，没有人回头。
他慌乱地看着这个男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其它同学在跟他开玩笑？恶作剧？
“我——”
他还没有说完，那个男人已经把他按回了座位上。他明明没有看到那人张嘴，却分明听见了声音。
“别动。”
两个字，冷漠到像是潜藏了杀意。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眼睁睁地看着那男人踱着步子回到讲台。肩上是隐约的刺痛感，却比今天的任何事物都要来的真实。
他不敢抬头，不敢动，只能死死盯着桌上的书。看着看着，他忽然发现这本尚未摊开的书下面，还压了一个薄薄的小册子。
小心翼翼地抽出那个册子，只见封面上是硕大的三个字“点名册”。
点名册？为什么点名册会和他的书夹在一起？
翻开来仔细地看着上面的那些名字，他却惊讶地发现，他对每个名字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所以，并不是他对哪个熟悉，那个就是他。
那他到底是谁？这个点名册为什么会在他手里？他究竟是不是这个班的学生？
拼了命地想要把这些都想起来，可他脑中却依旧是一片空白。熟悉的学生，熟悉的名字，熟悉的教室，唯一不熟悉的，就只有现在讲台上的那个男人。
而那个男人，三次阻止了他向同学们求助。
那个男人是谁？而他又是谁？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忆这一天的事情。从醒来开始，到现在，一切都越想越诡异。
他不止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他连自己的年龄父母职业家庭地址全都想不起来。明明不到一个小时前他才从家里出来，可为什么对那个地方却完全没有印象？
非但如此，他甚至想不起来昨天他做了什么，更不用说前天或者更久之前。好像他的人生是突兀地从今天开始，而在此之前的一切，全都被抹去了痕迹。
可为什么他会来到这里？他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为什么会来到学校来到教室？
茫然地环顾着四周，他忽然意识到，今天唯一跟他有过视线接触，身体接触，对他的声音有反应的人，就只有讲台上的那位。
所以，或许这个人知道一切是怎么回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下课铃终于响起。他看见讲台上的男人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后便走出教室，连忙起身跟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那男人有种奇怪的恐惧，但他知道，想要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跟上去才行。
一路默默地跟着那人走到楼梯间，男人停下了脚步。
“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我——”他顿了顿，看着面前目光像刀子一样冰冷的人，一鼓作气道，“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谁？为什么其他人好像都听不见我说话？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男人淡漠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知道。”
“因为你一定知道。”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男人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往前迈了一步，“他们不是听不见。对他们来说，你根本不存在。”
“什…么？”
“因为，你是鬼。”
男人话音落下的瞬间，已经单手掐住了他的咽喉。
他痛苦地挣扎着，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痛苦。是因为他是鬼？还是因为他或许即将彻底地永远消失？
他拼命地想要挣开男人的手，视线在不经意间，滑过了自己胸前甩动的塑料牌。
那是一块长方形的塑料牌，上面有一张照片，下面写着名字。
“吴邪……”
电光火石间，他终于想起来了。
他是吴邪。
TBC
一
醒过来的时候，他忽然觉得今天好像有点怪怪的。
说不上是哪里奇怪，但就是有种莫名的感觉。就跟睡了特别长的一觉好不容易醒过来之后一样，没什么精神，有点恹恹的，脑袋里浑浑噩噩，整个人都是懵的。
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色不亮，似乎像是要下雨。光线是偏冷的色调，云层是厚重的铅灰色。看不见太阳，只有覆盖了整片天空的云。
诶，这会儿应该去干什么来着。
他想了想，走下床。
身体活动的瞬间，随之而来的却是种非常不适应的不协调感。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轻了？
挠挠脑袋，他拿起桌上放着的书本，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好像真的要下雨了，天阴得厉害，一丝风也没有。他看着来来往往步履匆匆的人，琢磨着要不要回去拿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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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大脑还没从睡眠中回过神来，他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可就是想不起来他是从哪儿出来的了。刚一抬头，却见有人急匆匆地迎面跑来。眼看马上就要撞上，他赶紧往边上避了两步，这才堪堪躲开。
可差点撞到他的人却根本没有停下，径直跑走了。
啧，现在的这些年轻人。
他抱紧险些散落在地上的书，继续往前走去。
周围不断有匆匆忙忙的行人经过，他们看上去都很年轻，有的和他一样拿着书，有的则背着书包。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书，也加快了脚步。
脑袋里其实还是懵的，但身体却像是非常清楚自己要去哪儿，带着他一路不停地往前走着。虽然他也搞不清以前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睡懵了这样也挺正常。
所以，他什么都没想，就这样走着。
所以，他也没有注意自己是怎么从睡觉的地方到了这个学校，更没有注意又是从哪条路走向了哪个教室。
他就这么一个人往前走着，脚底下像是踩着棉花，轻飘飘的。
天依旧阴沉，而身边经过的学生则渐渐减少。紧接着，急促的铃声响起，尖锐的声音像是一把利刃，猝不及防地把他昏沉大脑里的雾气撕开了一条小小的裂口。
预备铃已经响了，得赶紧走了。
加快脚步走向面前的教学楼，这会儿只有几个快迟到的学生在拼命往上跑。他明明记得前面是三个学生，可是一个晃神，眼前却又变成了四个人。
奇怪。
匆匆忙忙地上了三楼，他站在楼梯口朝着走廊望去，最尽头的那个教室，就是他要去的地方。
正式上课的铃声响起，他一路小跑到后门，轻手轻脚地溜了进去。这就是一间普通的教室，基本已经坐满。挑了最后一排的空位坐下，他看着前排的那些学生，忽然有种奇怪的陌生感。
难道是走错教室了？不应该啊，就是这里。
这一觉的威力也太强大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清醒。
他靠在椅背上甩甩脑袋，试图把脑子里那些弥散的雾气甩开。
教室里约莫坐了五十个学生，老师还没来，不少学生在小声的交头接耳。嗡嗡的说话声像是夏夜里在耳边吵闹不休的蚊子叫，让人没来由地心烦意乱。
“上课了还不安静？”
他听见自己这么说，说完后，他也愣了。
诶？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而且语气还这么严厉？
但周围的同学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一样，依旧在自顾自地小声聊天。直到教室前门被推开，那嗡嗡的声音才戛然而止。
他看着走进教室的男人，没印象，完全不认识。
但周围的几个女生却很积极地跟那个男人打着招呼，“老师好。”
老师？这个男人是老师？
他疑惑地看着那男人，而那刚走上讲台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竟然也直勾勾地看向了他。
四目相对，他竟然没来由的瑟缩了。
讲台上的男人没什么表情，眼睛虽然很黑，但根本没有一丝情绪。他下意识地移开目光，只觉得全身都有种动弹不得的麻痹感。那男人的眼神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可他却从心底里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就像是老鼠怕猫一样，是对老师天然的敬畏感？
男人却并没有移开视线，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学生们纷纷回过头，却又都一脸不解地转了回去。
“开始点名。”男人终于不再看他，但视线移走的瞬间，他却很明显的从那里面读出了警告的意思。
为什么要警告他？警告他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的听着点名，他发现今天从他醒来之后就非常的不对劲。看着窗外依旧阴沉的天空，窗户明明是开着的，可教室里却始终是凝固一般的沉闷。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才发现点名已经结束了。
诶？刚才叫到他了吗？
慌忙想要举手表示自己没有翘课，可他却忽然愣住了。
他……叫什么来着？
低头看着桌上的书本，却没有一本写了名字。手忙脚乱地翻开扉页，仍然是空白。
他错愕地盯着桌面，脑中那浑浑噩噩如同大雾弥漫般的感觉依旧强烈。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根本什么都没想起来。
他叫什么？他是谁？这里又是哪儿？
惊恐地看着周围那些似曾相识却又有些陌生的学生，他觉得自己似乎是认识他们的。那他们，应该知道自己是谁吧？
顾不上去想这个问题到底有多荒谬，他弓起身子，想去戳坐在前桌的同学。
可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他的后背，讲台上的男人却忽然叫了个名字，于是，前桌的同学站起来了。
他赶紧坐好，小心翼翼地朝那男人瞥去，却不想那人竟然正盯着他看。脸上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可眼神越越发的冰冷。
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他躲在前桌背后，打算问斜前方的同学。
可紧接着，那个同学也被叫起来了。
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谁的急躁和恐惧让他管不了那么多，直接站起身说道，“你还没有点我的名字。”
讲台上的男人微微皱起眉头，淡淡看了他一眼。
但随后，却继续开始讲课。
他僵直地站在座位上，看着整个教室里对他的疑问充耳不闻的学生们，心中越发的不安和恐惧。难道是他刚才声音不够大？可那个男人明明就听见了。那为什么没有给他回应？班上的其他同学也一副完全没有听见的样子？
“你们没有听见我说话吗？”
他绝望地看着周围完全没有反应的学生，恐惧在瞬间变成了不甘，起身就想去拍前桌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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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他还没有说完，那个男人已经把他按回了座位上。他明明没有看到那人张嘴，却分明听见了声音。
“别动。”
两个字，冷漠到像是潜藏了杀意。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眼睁睁地看着那男人踱着步子回到讲台。肩上是隐约的刺痛感，却比今天的任何事物都要来的真实。
他不敢抬头，不敢动，只能死死盯着桌上的书。看着看着，他忽然发现这本尚未摊开的书下面，还压了一个薄薄的小册子。
小心翼翼地抽出那个册子，只见封面上是硕大的三个字“点名册”。
点名册？为什么点名册会和他的书夹在一起？
翻开来仔细地看着上面的那些名字，他却惊讶地发现，他对每个名字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所以，并不是他对哪个熟悉，那个就是他。
那他到底是谁？这个点名册为什么会在他手里？他究竟是不是这个班的学生？
拼了命地想要把这些都想起来，可他脑中却依旧是一片空白。熟悉的学生，熟悉的名字，熟悉的教室，唯一不熟悉的，就只有现在讲台上的那个男人。
而那个男人，三次阻止了他向同学们求助。
那个男人是谁？而他又是谁？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忆这一天的事情。从醒来开始，到现在，一切都越想越诡异。
他不止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他连自己的年龄父母职业家庭地址全都想不起来。明明不到一个小时前他才从家里出来，可为什么对那个地方却完全没有印象？
非但如此，他甚至想不起来昨天他做了什么，更不用说前天或者更久之前。好像他的人生是突兀地从今天开始，而在此之前的一切，全都被抹去了痕迹。
可为什么他会来到这里？他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为什么会来到学校来到教室？
茫然地环顾着四周，他忽然意识到，今天唯一跟他有过视线接触，身体接触，对他的声音有反应的人，就只有讲台上的那位。
所以，或许这个人知道一切是怎么回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下课铃终于响起。他看见讲台上的男人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后便走出教室，连忙起身跟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那男人有种奇怪的恐惧，但他知道，想要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跟上去才行。
一路默默地跟着那人走到楼梯间，男人停下了脚步。
“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我——”他顿了顿，看着面前目光像刀子一样冰冷的人，一鼓作气道，“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谁？为什么其他人好像都听不见我说话？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男人淡漠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知道。”
“因为你一定知道。”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男人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往前迈了一步，“他们不是听不见。对他们来说，你根本不存在。”
“什…么？”
“因为，你是鬼。”
男人话音落下的瞬间，已经单手掐住了他的咽喉。
他痛苦地挣扎着，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痛苦。是因为他是鬼？还是因为他或许即将彻底地永远消失？
他拼命地想要挣开男人的手，视线在不经意间，滑过了自己胸前甩动的塑料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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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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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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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每个学校里总会有那么几个传说，无处考证真假，也不知是从何处来的起源，但却就这么一直流传了下来，成为了每个新生刚入学时都必然会从前辈们口中听到的故事。
而吴邪非常有幸，亲身成为了校园传说中的一员。
“不是，我到底是怎么死的？”不依不饶地追在张起灵身后，吴邪非得问个清楚明白不可。
张起灵拿着教案，头也不回地推开门上课去了。
吴邪怏怏的跟着走进教室，环视了一圈几乎坐满的学生，闷闷不乐地走到最后一排的空位上坐下。
说不上这到底是种什么感觉，明明他从他们身边走过，可是没有一个人能看到他。即便有时候吴邪会觉得某个学生跟他视线相交，但其实那也只是人家透过他在看罢了。
这就是鬼，明明就在你身边，却毫无存在感。
靠在椅背上瞥了眼开始讲课的张起灵，吴邪装模作样地想去拍前桌学生的肩膀，果不其然，张起灵立马就是一个眼刀。
悻悻收回手，吴邪老实坐好。
是是是，他知道了，自己是鬼，不能随便碰活人的肩膀和脑袋，不然阴气太重把人家的三把火扑灭就不好了。
谁不是第一次当鬼，谁第一次当鬼就知道有这么多的规矩。张起灵昨天至于下那么狠的手吗，搞得好像吴邪是个什么十恶不赦的厉鬼一样。
说到昨天，幸亏当时上课铃响的及时，不然吴邪就又得不明不白地再死一次了。
但即便如此，吴邪还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终于一点点地接受了当时得到的信息。
首先，他已经死了，他是个鬼。
其次，那个掐着他脖子的男人叫张起灵，是这个班新来的班主任。
而这个班原来的班主任，就是吴邪。
这当然不是吴邪想起来的，是后来张起灵在吴邪再三保证自己并没有害人的意图后才告诉他的。
可至于吴邪到底是怎么死的，张起灵就没说了。
目不转睛地盯着讲台上的张起灵，吴邪感觉自己现在就跟那电视剧里重症失忆的病人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除了知道个名字叫吴邪，职业是老师以外，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哦对，他还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百无聊赖地坐在位置上，吴邪其实也不想一直缠着张起灵。但是没办法，目前他所知道的能看见他听见他的人，就只有张起灵一个。而他作为一个鬼，目前还没在学校里遇见过他的同类。所以，只能先跟着张起灵，看看能不能从他口里问出点什么了。
死了之后最恐怖的，不是发现自己变成了鬼。而是明明感觉一切都没有变化，可周围的人却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毫无存在感，比死还要可怕。
所以，吴邪必须要抓住张起灵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他要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他必须要知道。
下课后，张起灵没有离开教室，而是坐在讲台后面看书。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凑过去想搭讪，却全都被无视了。
还以为他只对鬼这么冷冰冰的，没想到对谁都是一副面瘫脸。
吴邪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边走边小心避让开周围的学生。虽然说他们能直接穿透吴邪，而且吴邪也没什么感觉，但当知道了自己是鬼之后，吴邪觉得还是小心点好，不然心理上实在是太别扭了。
就在这个时候，吴邪第一次从学生口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对了，昨天是吴老师的头七吧？”
“嗯，是啊，我还在讲台里给他放了花。”
“还是吴老师好，平时都跟我们说说笑笑的，哪像这个张老师，这么严肃。”
“快别这么说，我听说议论死者很容易让鬼魂找上门来的。”
吴邪悄咪咪地站在这两个学生背后，听到这句的时候，故意在她俩耳边吹了口气。
结果刚一抬头，就见张起灵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
拜托，人死了之后很无聊的好嘛，找找乐子又不是害人，至于吗。
“你讨厌死了，被你一说我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女孩子边说边搓着胳膊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吴邪的脸。然而在她眼中，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团空气。
“看你胆子小的，吴老师就算变成鬼，也不会是坏鬼的。”
“那可不一定，你没听说他是怎么死的吗？”
听到这儿，吴邪猛地竖起了耳朵。
“不是跳楼来着吗？”
“是啊，可你也不想想那是什么楼？”
“也对啊，在那儿自杀……”
还没说完，上课铃便响了。
吴邪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女生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一时还有点缓不过神来。
自己竟然是跳楼自杀死的？
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自杀？
尽管吴邪确实想不起来他生前的事情了，但他总觉得，自己应该不像是会自杀的人吧？而且，那个楼？那是个什么楼？为什么他到那个楼自杀就可能会变成厉鬼？
吴邪越想越着急，可也只能是干着急。心里烦躁又不安，憋得慌还难受得很。总之，就是非常不痛快。
心想着反正也没能看得到他听得见他，那郁闷到极致了喊一嗓子总不会扰民吧。
于是吴邪很郁闷地咆哮了一嗓子。
结果，教室的玻璃窗突然碎了。
学生们被这毫无征兆的碎裂声吓得尖叫连连，女孩子一个个都在往后躲，坐在窗边那排的学生更是脸色惨白。碎裂的玻璃稀里哗啦地撒了一地，虽然碎掉的只有一扇，可这也已经足够吓人。
好端端的，没有被砸，怎么会就这么碎掉。
肯定是吴老师回来了，肯定是吴老师死的心有不甘，所以回来了。
没人说话，但吴邪却在很多学生的眼中，看到了这样的想法。
张起灵放下书，让班长带着两个离窗户最近的女生去了医务室，随后把这节课改成了自习。
吴邪看着他冷着脸朝自己大步走来，心说不好，撒腿想跑，却怎么都动不了了。
明明张起灵什么动作都没有做，可吴邪却像是被他控制了一样，不由自主地就跟着他走出了教室。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生怕他二话不说上来又要掐脖子，吴邪赶紧解释道，“我不知道为什么玻璃就碎了。”
张起灵一言不发地带着他走进厕所的隔间，关上了门。
“因为你的怨气。”
怨气？
吴邪没觉得自己有怨气，他那会儿只是特别的烦躁而已。难道这种负能量也能算是怨气？
“那你让我怎么办，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跳楼也就算了，连郁闷郁闷都不行？”吴邪像是被定了身，不能动只能说话。厕所的隔间也没多大，他跟张起灵个头又差不多，就算现在他是个鬼，也觉得这么面对面地站着怪挤的。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微微皱眉看着他。
“我刚才听学生说，我好像是自杀？昨天是我的头七？”吴邪也眉头紧锁，“那这么说，我死了一个星期了？”
“嗯。”张起灵应了一声。
“一个星期……”吴邪苦思冥想着一周前发生的事情，然而依旧一无所获。他的大脑就像是被清空了一样，根本什么都没留下。“我靠，我不会是喝了孟婆汤吧？要不然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你如果喝了，现在就不会再这里。”张起灵淡淡道。
“也对，我也不记得我喝过那玩意儿。”吴邪点点头，忽然盯住了张起灵，“我昨天就想问了，你这么厉害，还看得见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老师。”
吴邪狐疑地看着他，他直觉张起灵肯定有些普通人所没有的天赋或者经验。搞不好，这家伙是个天师道士。不过管他是什么，只要别捉自己就行。
“那我问你，你明知道我是谁，为什么昨天还要掐我？”吴邪追问道，“你真以为我想害死我的学生？”
“你当时知道他们是你的学生么。”张起灵反问。
吴邪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瞪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又问道，“那你也知道我是跳楼死的？”
“听说过。”
“那我现在……是不是长得很恐怖？”吴邪说着想要摸摸自己的脸，结果根本动不得。
张起灵不置可否地瞥了他一眼。
算了，反正除了张起灵也没人能看见他，是什么样子不重要。
“那你，知道那是什么楼吗？”吴邪想去看看，他觉得，或许去自己死的地方转转，说不定能想起来一些什么。
张起灵摇了摇头。
“你不是我们学校老师吗？”吴邪不相信。
“我是新来的。”张起灵说的一本正经。
拉倒。
吴邪本想翻个白眼，但是考虑到自己现在可能不怎么好看，为了不吓人硬是憋回去了。
“人死了之后，都会像我这样失忆吗？”
张起灵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吴邪，却答非所问，“问这么多，你想做什么。”
“我……我想知道我到底怎么死的。”吴邪莫名有点底气不足，可这明明是很重要的事情。
“然后呢。”
“然后？”
吴邪没想过然后，他就想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跳的楼，到底是因为失恋了还是失业了还是失身了还是失足了。
张起灵的眉头缓缓松开，吴邪惊讶地发现自己终于慢慢能动弹了。果然，这个家伙绝对不止是老师那么简单。
“我就是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知道了就行了。”吴邪再次重申，“我绝对没有想害人。”
张起灵淡漠地看着他，“你知道你为什么还留在阳间么。”
吴邪被问住了，他要是知道那么多还问张起灵干嘛。
“因为你有怨气，有执念。”
吴邪听着张起灵的语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厕所隔间本来就窄，吴邪在后退，张起灵在步步紧逼。头顶上的小灯泡没有缘由地忽明忽灭，一片寂静的厕所里，只有没拧紧的水龙头，发出悠长如叹息般的声响。
嘀嗒——
“所、所以呢？”吴邪已经退到了墙角。
“所以，我不能让你留下。”张起灵猛地伸出手朝着吴邪的咽喉探去。
卧槽，又来？！
吴邪背靠着隔板心里一慌，脚底突然一滑，整个人重心不稳，吧唧一下朝后面栽了过去。倒在地上看着面前的隔板，吴邪愣了两面，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是穿墙了。
虽然他作为一个没有实体的鬼，穿墙应该是本能，但吴邪还是很惊讶，毕竟这是鬼生的第一次——
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吴邪回过神来，慌忙站起身夺路而逃。直到一直跑出教学楼，吴邪才坐在大门口的阴凉处停下脚步喘口气——哦不对，他不用喘气。
撑着膝盖回头看了一眼，张起灵并没有追上来。心有余悸地站直，吴邪看着面前的路，有些迷惘自己该去哪里。
而此时的吴邪并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已尽收张起灵的眼底。
TBC
每个学校里总会有那么几个传说，无处考证真假，也不知是从何处来的起源，但却就这么一直流传了下来，成为了每个新生刚入学时都必然会从前辈们口中听到的故事。
而吴邪非常有幸，亲身成为了校园传说中的一员。
“不是，我到底是怎么死的？”不依不饶地追在张起灵身后，吴邪非得问个清楚明白不可。
张起灵拿着教案，头也不回地推开门上课去了。
吴邪怏怏的跟着走进教室，环视了一圈几乎坐满的学生，闷闷不乐地走到最后一排的空位上坐下。
说不上这到底是种什么感觉，明明他从他们身边走过，可是没有一个人能看到他。即便有时候吴邪会觉得某个学生跟他视线相交，但其实那也只是人家透过他在看罢了。
这就是鬼，明明就在你身边，却毫无存在感。
靠在椅背上瞥了眼开始讲课的张起灵，吴邪装模作样地想去拍前桌学生的肩膀，果不其然，张起灵立马就是一个眼刀。
悻悻收回手，吴邪老实坐好。
是是是，他知道了，自己是鬼，不能随便碰活人的肩膀和脑袋，不然阴气太重把人家的三把火扑灭就不好了。
谁不是第一次当鬼，谁第一次当鬼就知道有这么多的规矩。张起灵昨天至于下那么狠的手吗，搞得好像吴邪是个什么十恶不赦的厉鬼一样。
说到昨天，幸亏当时上课铃响的及时，不然吴邪就又得不明不白地再死一次了。
但即便如此，吴邪还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终于一点点地接受了当时得到的信息。
首先，他已经死了，他是个鬼。
其次，那个掐着他脖子的男人叫张起灵，是这个班新来的班主任。
而这个班原来的班主任，就是吴邪。
这当然不是吴邪想起来的，是后来张起灵在吴邪再三保证自己并没有害人的意图后才告诉他的。
可至于吴邪到底是怎么死的，张起灵就没说了。
目不转睛地盯着讲台上的张起灵，吴邪感觉自己现在就跟那电视剧里重症失忆的病人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除了知道个名字叫吴邪，职业是老师以外，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哦对，他还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百无聊赖地坐在位置上，吴邪其实也不想一直缠着张起灵。但是没办法，目前他所知道的能看见他听见他的人，就只有张起灵一个。而他作为一个鬼，目前还没在学校里遇见过他的同类。所以，只能先跟着张起灵，看看能不能从他口里问出点什么了。
死了之后最恐怖的，不是发现自己变成了鬼。而是明明感觉一切都没有变化，可周围的人却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毫无存在感，比死还要可怕。
所以，吴邪必须要抓住张起灵这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他要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他必须要知道。
下课后，张起灵没有离开教室，而是坐在讲台后面看书。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凑过去想搭讪，却全都被无视了。
还以为他只对鬼这么冷冰冰的，没想到对谁都是一副面瘫脸。
吴邪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边走边小心避让开周围的学生。虽然说他们能直接穿透吴邪，而且吴邪也没什么感觉，但当知道了自己是鬼之后，吴邪觉得还是小心点好，不然心理上实在是太别扭了。
就在这个时候，吴邪第一次从学生口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对了，昨天是吴老师的头七吧？”
“嗯，是啊，我还在讲台里给他放了花。”
“还是吴老师好，平时都跟我们说说笑笑的，哪像这个张老师，这么严肃。”
“快别这么说，我听说议论死者很容易让鬼魂找上门来的。”
吴邪悄咪咪地站在这两个学生背后，听到这句的时候，故意在她俩耳边吹了口气。
结果刚一抬头，就见张起灵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
拜托，人死了之后很无聊的好嘛，找找乐子又不是害人，至于吗。
“你讨厌死了，被你一说我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女孩子边说边搓着胳膊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吴邪的脸。然而在她眼中，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团空气。
“看你胆子小的，吴老师就算变成鬼，也不会是坏鬼的。”
“那可不一定，你没听说他是怎么死的吗？”
听到这儿，吴邪猛地竖起了耳朵。
“不是跳楼来着吗？”
“是啊，可你也不想想那是什么楼？”
“也对啊，在那儿自杀……”
还没说完，上课铃便响了。
吴邪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女生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一时还有点缓不过神来。
自己竟然是跳楼自杀死的？
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自杀？
尽管吴邪确实想不起来他生前的事情了，但他总觉得，自己应该不像是会自杀的人吧？而且，那个楼？那是个什么楼？为什么他到那个楼自杀就可能会变成厉鬼？
吴邪越想越着急，可也只能是干着急。心里烦躁又不安，憋得慌还难受得很。总之，就是非常不痛快。
心想着反正也没能看得到他听得见他，那郁闷到极致了喊一嗓子总不会扰民吧。
于是吴邪很郁闷地咆哮了一嗓子。
结果，教室的玻璃窗突然碎了。
学生们被这毫无征兆的碎裂声吓得尖叫连连，女孩子一个个都在往后躲，坐在窗边那排的学生更是脸色惨白。碎裂的玻璃稀里哗啦地撒了一地，虽然碎掉的只有一扇，可这也已经足够吓人。
好端端的，没有被砸，怎么会就这么碎掉。
肯定是吴老师回来了，肯定是吴老师死的心有不甘，所以回来了。
没人说话，但吴邪却在很多学生的眼中，看到了这样的想法。
张起灵放下书，让班长带着两个离窗户最近的女生去了医务室，随后把这节课改成了自习。
吴邪看着他冷着脸朝自己大步走来，心说不好，撒腿想跑，却怎么都动不了了。
明明张起灵什么动作都没有做，可吴邪却像是被他控制了一样，不由自主地就跟着他走出了教室。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生怕他二话不说上来又要掐脖子，吴邪赶紧解释道，“我不知道为什么玻璃就碎了。”
张起灵一言不发地带着他走进厕所的隔间，关上了门。
“因为你的怨气。”
怨气？
吴邪没觉得自己有怨气，他那会儿只是特别的烦躁而已。难道这种负能量也能算是怨气？
“那你让我怎么办，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跳楼也就算了，连郁闷郁闷都不行？”吴邪像是被定了身，不能动只能说话。厕所的隔间也没多大，他跟张起灵个头又差不多，就算现在他是个鬼，也觉得这么面对面地站着怪挤的。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微微皱眉看着他。
“我刚才听学生说，我好像是自杀？昨天是我的头七？”吴邪也眉头紧锁，“那这么说，我死了一个星期了？”
“嗯。”张起灵应了一声。
“一个星期……”吴邪苦思冥想着一周前发生的事情，然而依旧一无所获。他的大脑就像是被清空了一样，根本什么都没留下。“我靠，我不会是喝了孟婆汤吧？要不然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你如果喝了，现在就不会再这里。”张起灵淡淡道。
“也对，我也不记得我喝过那玩意儿。”吴邪点点头，忽然盯住了张起灵，“我昨天就想问了，你这么厉害，还看得见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老师。”
吴邪狐疑地看着他，他直觉张起灵肯定有些普通人所没有的天赋或者经验。搞不好，这家伙是个天师道士。不过管他是什么，只要别捉自己就行。
“那我问你，你明知道我是谁，为什么昨天还要掐我？”吴邪追问道，“你真以为我想害死我的学生？”
“你当时知道他们是你的学生么。”张起灵反问。
吴邪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瞪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又问道，“那你也知道我是跳楼死的？”
“听说过。”
“那我现在……是不是长得很恐怖？”吴邪说着想要摸摸自己的脸，结果根本动不得。
张起灵不置可否地瞥了他一眼。
算了，反正除了张起灵也没人能看见他，是什么样子不重要。
“那你，知道那是什么楼吗？”吴邪想去看看，他觉得，或许去自己死的地方转转，说不定能想起来一些什么。
张起灵摇了摇头。
“你不是我们学校老师吗？”吴邪不相信。
“我是新来的。”张起灵说的一本正经。
拉倒。
吴邪本想翻个白眼，但是考虑到自己现在可能不怎么好看，为了不吓人硬是憋回去了。
“人死了之后，都会像我这样失忆吗？”
张起灵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吴邪，却答非所问，“问这么多，你想做什么。”
“我……我想知道我到底怎么死的。”吴邪莫名有点底气不足，可这明明是很重要的事情。
“然后呢。”
“然后？”
吴邪没想过然后，他就想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跳的楼，到底是因为失恋了还是失业了还是失身了还是失足了。
张起灵的眉头缓缓松开，吴邪惊讶地发现自己终于慢慢能动弹了。果然，这个家伙绝对不止是老师那么简单。
“我就是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知道了就行了。”吴邪再次重申，“我绝对没有想害人。”
张起灵淡漠地看着他，“你知道你为什么还留在阳间么。”
吴邪被问住了，他要是知道那么多还问张起灵干嘛。
“因为你有怨气，有执念。”
吴邪听着张起灵的语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厕所隔间本来就窄，吴邪在后退，张起灵在步步紧逼。头顶上的小灯泡没有缘由地忽明忽灭，一片寂静的厕所里，只有没拧紧的水龙头，发出悠长如叹息般的声响。
嘀嗒——
“所、所以呢？”吴邪已经退到了墙角。
“所以，我不能让你留下。”张起灵猛地伸出手朝着吴邪的咽喉探去。
卧槽，又来？！
吴邪背靠着隔板心里一慌，脚底突然一滑，整个人重心不稳，吧唧一下朝后面栽了过去。倒在地上看着面前的隔板，吴邪愣了两面，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是穿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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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作为一个鬼，而且还是一个失忆的鬼，吴邪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在教学楼门口转悠了一会儿，吴邪决定暂且还是先留在这儿，等一会儿下课了，再回去看看状况。
之前那两个女生的话明显没有说完，或许，她们真的知道什么。
只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张起灵，这家伙到底什么来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难道真的是天师？就算是天师，吴邪跟他也没那么大仇吧，至于几次三番的要收了他嘛。
是，虽然吴邪现在是个鬼，但他也是有底线有原则的，害人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做。
郁闷地蹲在阴影里，吴邪其实也不知道为啥自己要蹲在这儿。下意识地就想远离阳光直射的地方，或许是鬼的本能。
其实大部分时间里，吴邪并不会时刻记得自己是个鬼。就好像活着的时候，也不会有谁刻意地去想自己是个人。按张起灵的话来说，吴邪是因为有怨气和执念才会留在阳间，那如果他的怨气和执念没有消除，那岂不是就会一直留在这里？
那这么一来，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同样的日复一日，同样的庸庸碌碌，甚至很多活着的人都没有什么存在感，没有人记得没有人在意。那么到底有什么凭据，能证明你是真正地活着呢？
蹲在地上盯着太阳，吴邪恍惚发现原来不是天气阴沉，而是他变成鬼之后，眼里的世界就一直是这样昏昏沉沉的样子。他感觉不到风，感觉不到气流，所以仿佛一切都是凝固的。仔细想想，好像除了对自己身体的感知之外，吴邪确实再也没有感觉到过什么东西——
不对，有一样。
下意识地摸着肩膀，昨天张起灵按住这里的时候，吴邪确实感觉到了火辣辣的刺痛。这和他掐着脖子时候的感觉完全不同，被他掐住的时候，吴邪只有恐惧，痛苦也都来自于深知自己会消失的恐惧。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啧，为什么唯一能让自己有存在感的人偏偏是个动不动就要弄死他的家伙。
琢磨了一会儿鬼生，又展望了一下未来，下课铃终于响起。这是下午最后一节课，铃声刚响就有不少学生涌了出来。吴邪躲闪不及，好几个学生接连从他身后穿过，吴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就听那几个学生叽叽喳喳的嘀咕。
“怎么今儿门口这么阴森森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昨天下雨了今儿能不冷么。”
“不是那种冷，算了，走，开黑去。”
在下一波学生过来之前，吴邪赶紧躲到一边呆着。人多了之后他会莫名有种压迫感，明明不用呼吸，却觉得像是喘不过气。
一边等着学生散去，一边警惕着张起灵，吴邪却发现之前那两个谈论他死亡的女生一直没有下楼。但问题是，张起灵也没下楼。
犹豫了一会儿，吴邪决定还是先上去看看。
学生基本已经走完，空空荡荡的教学楼变得冷清又寂静。吴邪慢慢走上楼，过度灵敏的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忽明忽灭地闪烁起来。五点多的光景，正是太阳慢慢往下落的时候。走廊上的灯不知被谁打开，冷调的光线反射在同样冰冷的瓷砖地面上，显得整条走廊幽深又诡异。
莫名觉得背后有点发凉，但吴邪随即反应过来，他有什么好发凉的，他现在是鬼，要发凉也是这会儿经过的学生发凉。
打起精神快步走到教室门口瞥了一眼，张起灵并不在，教室里坐着四五个女生，之前那两个谈论吴邪的也在。
“你们真的要请笔仙吗？”说话的是个长发披肩的女生，“这根本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你怕什么，当初吴老师刚走的时候，你不是最不信他是自杀的那个吗？”短发女生驳斥道，“你就是害怕了。”
“害怕也是正常吧，毕竟这是请笔仙啊。”另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解围道，“万一要是真的请来了吴老师，你们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问他怎么死的了。”之前那个谈论过吴邪的女生说道。
“你傻啊，这是请笔仙最大的忌讳，绝对不能问这个。”另个女生推了她一把，“万一把吴老师惹生气了怎么办？”
吴邪躲在门外听得整个人都晕了，这帮女生一会儿请笔仙一会儿又请他的，到底是想做什么？而且吴邪不用她们请，现在就在这儿了，可他照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跳楼。
整个楼层只剩下这间教室还亮着灯，夕阳渐渐沉入层层叠叠的云朵之后，天光晦涩不清，白炽灯的光线愈加冰冷。那五个女生还没拿定主意到底要问什么，吴邪站在门后透过玻璃看着她们，实在不知道她们到底要做什么幺蛾子。
“这样，如果真的请来了吴老师，我们不要问他是怎么死的，我们问问是不是有人害了他，这总可以吧？”短发女生询问道。
“你觉得是人害了吴老师？”马尾女生惊讶地看着她，“难道不是那栋楼里的——”
“不管是人是鬼，都得先把吴老师请来才知道。”披肩发女生拿定了主意，从抽屉里拿出纸笔，看向其他四个女生。“谁来。”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最终短发女生从她手中接过笔，和马尾辫女生面对面坐了下来。
吴邪这会儿压根就忘了自己根本不会被看见，还小心翼翼地贴在门口看着她们。五个女孩儿在教室正中间，两个人坐着，另外三个围在她们身边。下午碎掉的玻璃已经清扫干净，只剩下框架上还残留着尖锐的玻璃渣。吴邪感觉不到风，但能看到窗帘在轻轻地摆动。几个女生神色紧张表情肃穆，连带着吴邪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两个坐下的女生一人一手握住笔，胳膊直直地悬在不知道画了些什么东西的纸上。冷色的光死气沉沉地照在她们脸上，遮盖了原本的脸色，只剩一片死灰，让这一幕看起来无比的诡异。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如果有缘请在此相见……”
握着笔的女生开始碎碎念起了咒语之类的东西，吴邪一听有点懵，怎么自己跟她就成了前世今生的关系了？
“笔仙笔仙，如果有缘，请在此相见……”
两个女生还在一遍遍的重复着，但定在中间的笔却始终没有动静。其它三个女生也很紧张，时不时地四处张望。
吴邪躲在门口，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或者感召他。她们不是要请自己吗？所以这玩意儿果然是没什么卵用？
两个女生胳膊悬了半天，这会儿估计也累了。马尾辫眉头紧锁地看着短发女生，问道，“我看咱们是请不来吴老师了，算了吧。”
短发女生没说话，但看表情估计胳膊也酸了。
其它三个女生的样子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扫兴，惺惺地点点头。
正当两个女生准松开手时，原本只是轻轻摆动的窗帘，忽然唰啦一声拉上了。
金属摩擦的声音突兀且刺耳，几乎在瞬间，三扇窗前的窗帘，全都严严实实地拉了起来。而这种程度，绝对不可能是风做的。与此同时，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也悄无声息地降低了亮度，整间教室霎时变得昏暗下来。
“快，笔仙来了！”披肩发女生最先反应过来，死死盯着桌面上开始原处画圈的笔。
五个人脸色煞白地看着笔，短发女生声音都开始颤抖，“是你在动吗？”
“不是我！”对面的马尾辫一脸惊恐。
“别浪费时间，快问问问题！”眼看着纸上的圈越画越大，披肩发女生催促道，“快！”
“笔仙笔仙，是你吗？”短发女生战战兢兢地问着。
笔缓缓滑向了“是”。
“你是吴老师吗？”
笔没有滑动，停在原处画圈。
“真的是吴老师？！”几个女生又惊又怕，盯着那重重叠叠的黑色圆圈，头皮阵阵发麻。
“吴老师，是不是有人害了你？”披肩发抢先问道。
笔开始滑动，停在了“否”。
“不是？”女生们面面相觑，短发女生一时嘴快，“那你为什么要自杀？”
话音还没落下，她身边的女生就慌忙道，“吴老师您别生气，她不是那个意思！”
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忌讳，可短发女生还没开口，只见手中的笔却加快了转速，画出的圈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狠，不光是划破了这张纸，连底下垫着的本子都划出了纸屑。
“怎么办？吴老师生气了！”慌乱地看着同伴，女孩儿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下意识地就想松手。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她的手似乎已经和对面女生的手黏在了一起。两人哭喊挣扎着，却依旧被中间的笔带着胳膊越来越快地画着圈。笔尖恶狠狠地摩擦着纸，深深地嵌入本子里，滋滋啦啦地摩擦着桌面。
“怎么办？怎么办？”五个女生全都慌了，在她们拼命的尖叫哭喊时，根本没有注意到教室的灯正越来越暗。“吴老师，我们不是故意的！吴老师！”
站在门口的吴邪眼睁睁地看着教室里惊恐万分的学生，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确切的说，他根本没什么都没有做。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那五个女生会觉得这一切是他干的，更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笔会说它是吴邪。
教室里的光线渐渐昏暗，走廊上的灯却始终亮着。镶嵌在门上的玻璃仿佛变成了一面镜子，当吴邪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在上面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
与此同时，教室里的学生似乎也注意到了什么，瞪大的眼眶像是要裂开来，绝望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在她们的视线里，那扇薄薄的玻璃后面，赫然是头破血流冷冷注视着她们的吴邪。
疯狂转动的笔嘎啦一声裂成两半，终于能松开手的女生哭喊着摔倒在地上，瑟缩着抱成一团。灯只剩下最后一丝亮度，窗帘像是被钉死在了墙上，透不进一丝风。
吴邪束手无策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在此时，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猛地从身后穿过，紧接着，张起灵的背影出现在面前，一把推开了门。
瞬间，近乎熄灭的灯恢复到了原本的亮度，紧绷着的窗帘也都松懈开来，透进了楼外晦涩的光线。
“张老师！有鬼！刚才吴老师的鬼魂回来了！”
女生们尖叫着扑向张起灵，结果这家伙竟然躲开了，任由几个女生哭成一团。
冷冷地瞥了眼桌上碎裂的笔和乱七八糟的纸，张起灵淡淡道，“回寝室去。”
“可是真的有鬼——”
“是你们太紧张，神经末梢带动了手臂运动。”张起灵说着，转头看向站在门口一脸懵了的吴邪，一字一句道，“这个世上，没有鬼。”
吴邪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知道张起灵只是在安慰这几个女生。因为，他刚才真的看到了。
就在那几个女生朝他看的时候，吴邪分明看到在她们之中，有个冷笑着的长发女生，正站在桌子的另一边，紧握着那只笔疯狂地划动。
TBC
作为一个鬼，而且还是一个失忆的鬼，吴邪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在教学楼门口转悠了一会儿，吴邪决定暂且还是先留在这儿，等一会儿下课了，再回去看看状况。
之前那两个女生的话明显没有说完，或许，她们真的知道什么。
只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张起灵，这家伙到底什么来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难道真的是天师？就算是天师，吴邪跟他也没那么大仇吧，至于几次三番的要收了他嘛。
是，虽然吴邪现在是个鬼，但他也是有底线有原则的，害人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做。
郁闷地蹲在阴影里，吴邪其实也不知道为啥自己要蹲在这儿。下意识地就想远离阳光直射的地方，或许是鬼的本能。
其实大部分时间里，吴邪并不会时刻记得自己是个鬼。就好像活着的时候，也不会有谁刻意地去想自己是个人。按张起灵的话来说，吴邪是因为有怨气和执念才会留在阳间，那如果他的怨气和执念没有消除，那岂不是就会一直留在这里？
那这么一来，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同样的日复一日，同样的庸庸碌碌，甚至很多活着的人都没有什么存在感，没有人记得没有人在意。那么到底有什么凭据，能证明你是真正地活着呢？
蹲在地上盯着太阳，吴邪恍惚发现原来不是天气阴沉，而是他变成鬼之后，眼里的世界就一直是这样昏昏沉沉的样子。他感觉不到风，感觉不到气流，所以仿佛一切都是凝固的。仔细想想，好像除了对自己身体的感知之外，吴邪确实再也没有感觉到过什么东西——
不对，有一样。
下意识地摸着肩膀，昨天张起灵按住这里的时候，吴邪确实感觉到了火辣辣的刺痛。这和他掐着脖子时候的感觉完全不同，被他掐住的时候，吴邪只有恐惧，痛苦也都来自于深知自己会消失的恐惧。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啧，为什么唯一能让自己有存在感的人偏偏是个动不动就要弄死他的家伙。
琢磨了一会儿鬼生，又展望了一下未来，下课铃终于响起。这是下午最后一节课，铃声刚响就有不少学生涌了出来。吴邪躲闪不及，好几个学生接连从他身后穿过，吴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就听那几个学生叽叽喳喳的嘀咕。
“怎么今儿门口这么阴森森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昨天下雨了今儿能不冷么。”
“不是那种冷，算了，走，开黑去。”
在下一波学生过来之前，吴邪赶紧躲到一边呆着。人多了之后他会莫名有种压迫感，明明不用呼吸，却觉得像是喘不过气。
一边等着学生散去，一边警惕着张起灵，吴邪却发现之前那两个谈论他死亡的女生一直没有下楼。但问题是，张起灵也没下楼。
犹豫了一会儿，吴邪决定还是先上去看看。
学生基本已经走完，空空荡荡的教学楼变得冷清又寂静。吴邪慢慢走上楼，过度灵敏的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忽明忽灭地闪烁起来。五点多的光景，正是太阳慢慢往下落的时候。走廊上的灯不知被谁打开，冷调的光线反射在同样冰冷的瓷砖地面上，显得整条走廊幽深又诡异。
莫名觉得背后有点发凉，但吴邪随即反应过来，他有什么好发凉的，他现在是鬼，要发凉也是这会儿经过的学生发凉。
打起精神快步走到教室门口瞥了一眼，张起灵并不在，教室里坐着四五个女生，之前那两个谈论吴邪的也在。
“你们真的要请笔仙吗？”说话的是个长发披肩的女生，“这根本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你怕什么，当初吴老师刚走的时候，你不是最不信他是自杀的那个吗？”短发女生驳斥道，“你就是害怕了。”
“害怕也是正常吧，毕竟这是请笔仙啊。”另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解围道，“万一要是真的请来了吴老师，你们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问他怎么死的了。”之前那个谈论过吴邪的女生说道。
“你傻啊，这是请笔仙最大的忌讳，绝对不能问这个。”另个女生推了她一把，“万一把吴老师惹生气了怎么办？”
吴邪躲在门外听得整个人都晕了，这帮女生一会儿请笔仙一会儿又请他的，到底是想做什么？而且吴邪不用她们请，现在就在这儿了，可他照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跳楼。
整个楼层只剩下这间教室还亮着灯，夕阳渐渐沉入层层叠叠的云朵之后，天光晦涩不清，白炽灯的光线愈加冰冷。那五个女生还没拿定主意到底要问什么，吴邪站在门后透过玻璃看着她们，实在不知道她们到底要做什么幺蛾子。
“这样，如果真的请来了吴老师，我们不要问他是怎么死的，我们问问是不是有人害了他，这总可以吧？”短发女生询问道。
“你觉得是人害了吴老师？”马尾女生惊讶地看着她，“难道不是那栋楼里的——”
“不管是人是鬼，都得先把吴老师请来才知道。”披肩发女生拿定了主意，从抽屉里拿出纸笔，看向其他四个女生。“谁来。”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最终短发女生从她手中接过笔，和马尾辫女生面对面坐了下来。
吴邪这会儿压根就忘了自己根本不会被看见，还小心翼翼地贴在门口看着她们。五个女孩儿在教室正中间，两个人坐着，另外三个围在她们身边。下午碎掉的玻璃已经清扫干净，只剩下框架上还残留着尖锐的玻璃渣。吴邪感觉不到风，但能看到窗帘在轻轻地摆动。几个女生神色紧张表情肃穆，连带着吴邪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两个坐下的女生一人一手握住笔，胳膊直直地悬在不知道画了些什么东西的纸上。冷色的光死气沉沉地照在她们脸上，遮盖了原本的脸色，只剩一片死灰，让这一幕看起来无比的诡异。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如果有缘请在此相见……”
握着笔的女生开始碎碎念起了咒语之类的东西，吴邪一听有点懵，怎么自己跟她就成了前世今生的关系了？
“笔仙笔仙，如果有缘，请在此相见……”
两个女生还在一遍遍的重复着，但定在中间的笔却始终没有动静。其它三个女生也很紧张，时不时地四处张望。
吴邪躲在门口，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或者感召他。她们不是要请自己吗？所以这玩意儿果然是没什么卵用？
两个女生胳膊悬了半天，这会儿估计也累了。马尾辫眉头紧锁地看着短发女生，问道，“我看咱们是请不来吴老师了，算了吧。”
短发女生没说话，但看表情估计胳膊也酸了。
其它三个女生的样子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扫兴，惺惺地点点头。
正当两个女生准松开手时，原本只是轻轻摆动的窗帘，忽然唰啦一声拉上了。
金属摩擦的声音突兀且刺耳，几乎在瞬间，三扇窗前的窗帘，全都严严实实地拉了起来。而这种程度，绝对不可能是风做的。与此同时，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也悄无声息地降低了亮度，整间教室霎时变得昏暗下来。
“快，笔仙来了！”披肩发女生最先反应过来，死死盯着桌面上开始原处画圈的笔。
五个人脸色煞白地看着笔，短发女生声音都开始颤抖，“是你在动吗？”
“不是我！”对面的马尾辫一脸惊恐。
“别浪费时间，快问问问题！”眼看着纸上的圈越画越大，披肩发女生催促道，“快！”
“笔仙笔仙，是你吗？”短发女生战战兢兢地问着。
笔缓缓滑向了“是”。
“你是吴老师吗？”
笔没有滑动，停在原处画圈。
“真的是吴老师？！”几个女生又惊又怕，盯着那重重叠叠的黑色圆圈，头皮阵阵发麻。
“吴老师，是不是有人害了你？”披肩发抢先问道。
笔开始滑动，停在了“否”。
“不是？”女生们面面相觑，短发女生一时嘴快，“那你为什么要自杀？”
话音还没落下，她身边的女生就慌忙道，“吴老师您别生气，她不是那个意思！”
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忌讳，可短发女生还没开口，只见手中的笔却加快了转速，画出的圈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狠，不光是划破了这张纸，连底下垫着的本子都划出了纸屑。
“怎么办？吴老师生气了！”慌乱地看着同伴，女孩儿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下意识地就想松手。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她的手似乎已经和对面女生的手黏在了一起。两人哭喊挣扎着，却依旧被中间的笔带着胳膊越来越快地画着圈。笔尖恶狠狠地摩擦着纸，深深地嵌入本子里，滋滋啦啦地摩擦着桌面。
“怎么办？怎么办？”五个女生全都慌了，在她们拼命的尖叫哭喊时，根本没有注意到教室的灯正越来越暗。“吴老师，我们不是故意的！吴老师！”
站在门口的吴邪眼睁睁地看着教室里惊恐万分的学生，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确切的说，他根本没什么都没有做。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那五个女生会觉得这一切是他干的，更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笔会说它是吴邪。
教室里的光线渐渐昏暗，走廊上的灯却始终亮着。镶嵌在门上的玻璃仿佛变成了一面镜子，当吴邪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在上面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
与此同时，教室里的学生似乎也注意到了什么，瞪大的眼眶像是要裂开来，绝望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在她们的视线里，那扇薄薄的玻璃后面，赫然是头破血流冷冷注视着她们的吴邪。
疯狂转动的笔嘎啦一声裂成两半，终于能松开手的女生哭喊着摔倒在地上，瑟缩着抱成一团。灯只剩下最后一丝亮度，窗帘像是被钉死在了墙上，透不进一丝风。
吴邪束手无策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在此时，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猛地从身后穿过，紧接着，张起灵的背影出现在面前，一把推开了门。
瞬间，近乎熄灭的灯恢复到了原本的亮度，紧绷着的窗帘也都松懈开来，透进了楼外晦涩的光线。
“张老师！有鬼！刚才吴老师的鬼魂回来了！”
女生们尖叫着扑向张起灵，结果这家伙竟然躲开了，任由几个女生哭成一团。
冷冷地瞥了眼桌上碎裂的笔和乱七八糟的纸，张起灵淡淡道，“回寝室去。”
“可是真的有鬼——”
“是你们太紧张，神经末梢带动了手臂运动。”张起灵说着，转头看向站在门口一脸懵了的吴邪，一字一句道，“这个世上，没有鬼。”
吴邪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知道张起灵只是在安慰这几个女生。因为，他刚才真的看到了。
就在那几个女生朝他看的时候，吴邪分明看到在她们之中，有个冷笑着的长发女生，正站在桌子的另一边，紧握着那只笔疯狂地划动。
TBC
(# 罒╭─╮罒 #)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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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吴邪觉得现在这个情况有点糟糕，刚才他明明看见在那几个女生之间多出了一个女鬼，但问题是现在那个女鬼不见了。尴尬地看着瞪着自己的张起灵，吴邪隐约有种自己要成为背锅侠的感觉。
“真的不是我，我没那么大本事…”认怂和要命比起来，还是命比较重要。虽然，好像他一周前就已经没命了。
张起灵目送着那五个女生离开，直到看见她们拐弯走下楼梯，才转头对吴邪道，“跟我走。”
“真的不是我干的！下午窗户那事确实怪我，但我也不是故意的。就算我有执念有怨念，但我真的不会这么去吓唬我的学生。”吴邪一边解释一边往后退，天知道这个张起灵是不是要把他带去什么犄角旮旯给咔擦了。
张起灵没什么表情，似乎在分辨吴邪这话的真假。
“我发誓，真的不是我。”吴邪瞅准机会就想溜，却被张起灵一把拽住了手腕。
“我知道。”张起灵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由分说地拽着他走。
他知道？他知道还这么死死拽着一副怕自己逃跑的样子？吴邪将信将疑地跟着张起灵往外走，手腕被他拽着的地方，传来阵阵轻微的刺痛。
“为什么你能碰到我？”吴邪忍不住问道，“就算你能看见我听见我，可你是怎么碰到我的？而且刚才你明明也是从我身后穿过去的，怎么现在又不会了？”
张起灵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
“你姓张…难道是张天师的后人？”吴邪越想越觉得不是没这个可能，要不然张起灵怎么能这么厉害。
听到这句，张起灵总算有了点反应，回头瞥了眼吴邪。
“奇怪，我连我自己是谁都没想起来，竟然还记得张天师。”吴邪挠挠脑袋，失笑道，“失忆这玩意儿还真挺玄乎的。”
张起灵不置可否地看着他，眼底却多了一丝探寻的意思。
这会儿正是饭点儿，教学楼外的每条路上都有不少学生。张起灵已经松开手走在前面，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吴邪会逃跑。
“张天师？张老师？”吴邪也算看出来了，这个张起灵肯定是有事儿要问他，不然早就朝着他脖子掐下去了。仗着除了张起灵没人能看见自己，这一路上吴邪都没消停，可劲儿地烦他。“张大哥？张小哥？”
张起灵置若罔闻，继续往职工宿舍走。
“不是，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虽说天已经渐渐黑了，但经过人流密集的地方时，吴邪依旧会有种沉闷的压迫感。
跟着一言不发的张起灵走了一段路，吴邪忽然觉得，他对这个地方似乎有些印象。抬头看着不远处那明显是宿舍楼的建筑，吴邪猛地一怔。
他以前住在这里。
没错，他以前就是住在这里的。
“小哥，你现在住这儿？”吴邪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左手第一间房子的门，心里莫名泛起一股酸楚。
“嗯。”张起灵掏出钥匙打开门，示意吴邪进去。
“这里之前是我家。”吴邪走进门，嗫嗫道。
“我知道。”张起灵打开灯。
“我这才死了一个星期，这房子竟然就易主了？”吴邪不可置信地看着张起灵在沙发上大摇大摆地坐下。
“你已经死了，不再是职工，不享受职工待遇。”张起灵理所当然地说着。
“靠。”吴邪郁闷。
屋子不大，一室两厅带个卫生间和厨房。吴邪看张起灵去厨房烧水，赶忙溜进卧室。他其实不知道自己进卧室是想做什么，但他就是想看看。
脑袋里的回忆很零散，只有些细枝末节的碎片。完整的记忆依旧被雾气笼罩，吴邪窥探不破，也无法驱散。
一转头，张起灵正站在身后盯着他。
“吓我一跳。”吴邪深感自己作为一个鬼，胆量急需加强。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回到客厅坐下。吴邪跟着他走进客厅，看见茶几上放着一桶泡面。
“你有什么要问的，问吧。”吴邪在沙发上坐下，盯着泡面咽了咽口水。奇怪，他好像一直没有饿的感觉。
“刚才你看到了什么。”张起灵开门见山。
“一个女的，女鬼。”吴邪就知道他肯定是问这个，“黑色直发，长得应该算是可爱那一类的，就是表情太吓人。”
“你认识她么。”张起灵端起泡面，掀开盖子。
“不认识。”吴邪老老实实地摇摇头，眼馋地看着热气腾腾的泡面。
“刚才发生的事都说一遍。”张起灵搅拌着泡面，头也不抬。
吴邪咽了咽口水，一五一十地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小哥，你说那女鬼是不是认识我？还是和我有仇？不然为什么她要说是我呢？”
张起灵吃着面，没搭理吴邪。
吴邪死死盯着张起灵，之前还没觉得这事儿多奇怪，但现在这么一捋，确实有些不对劲。那个女鬼吴邪不认识，之前也没有见过。那几个女生请笔仙明明是要请吴邪，可怎么会把她招了过去？而她又为什么要冒充吴邪的身份吓唬那些学生？
难道吴邪生前跟她有仇？可他生前怎么会跟一个鬼有仇？
“小哥，我真的是自杀吗？”吴邪想起当时那几个学生的问题，越发觉得可疑。
张起灵没说话，从茶几下面拿出一沓报纸放在吴邪面前。
“某大学教师因压力过大自杀身亡、大学教师之死谁之过、教师在校身亡，校方称自杀。”吴邪翻看着报纸上的新闻，白纸黑字，有几张竟然还配了照片。照片里倒是没有吴邪，只拍了一块水泥地。估计就是吴邪跳下来的地方。
这几条新闻都不在头版，基本都是社会版块的小角落，看日期也都在一周前。吴邪随手挑了一份看起来字数比较多的仔细看着，大致算是弄清楚了他自杀的来龙去脉。
按照新闻上的说法，是因为他压力过大，换了抑郁症不自知，然后在一周前终于崩溃，选择自己结束了生命。
“抑郁症？我有抑郁症？”吴邪惊讶地抖着报纸，“我竟然有抑郁症？”
张起灵已经吃完了面，慢悠悠地看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的吴邪。
“我竟然是因为抑郁症跳的楼？”吴邪呆坐在沙发上，一时难以接受。他确实想不起来自己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性格，但就照他现在这个样子来看，死之前也不像是个想不开的人啊。
“官方说法。”张起灵淡淡道。
“那坊间说法是什么？”吴邪急忙问道。
张起灵没有回答，似乎这不用他说吴邪也该知道。
吴邪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张起灵的意思。
他头七刚过，今天这几个女生闹得这一出肯定会立马在学生之间传开。按照那女鬼给的说法，大家都会认为吴邪确实是自杀。但她又吓人吓得那么狠，吴邪的自杀肯定会被学生解读出其它的意思。不是被陷害的自杀，却又像是心有不甘，再加上什么抑郁质。这回可好，嘴都长在别人身上，吴邪是真的有理都没处说了。
“那个女鬼肯定有问题！绝对有！”吴邪义愤填膺，亏他还觉得大家都是鬼给了她一个长得可爱的评价，可爱个蛋！
“嗯。”张起灵点了点头。
“诶？”吴邪狐疑地看着张起灵，“你是不是认识她？”
张起灵又不回答了。
“你肯定认识她。”吴邪坐正身子，看向张起灵。
张起灵也不躲闪，大大方方地应着吴邪的视线，任由他看。
眯起眼睛看着面前没有表情的人，吴邪试图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串联在一起。张起灵第二次想去掐他的脖子时，吴邪虽然逃走了，但按照张起灵的本事，追上他应该不成问题。那么，他是故意放自己走的吗？他为什么要放自己走呢？
然后，五个女生留在教室里请笔仙。当时张起灵分明没有离开教学楼，那么在那段时间里他去哪儿了？在做什么？他到底是及时赶到，还是故意掐着时间出现的？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张起灵到底是什么人。
“你是天师。”吴邪大致拼凑出了结论。“那个女鬼，或许就是你来这个学校的原因。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你以为我跟她是一伙的，所以下午故意放走我，看我会不会去找她。可没想到我一直没走，反而是她自己找上门来，还吓坏了学生。我说的对不对？”
张起灵若有所思地看着吴邪，眉梢微微扬起，似乎有些惊讶。
“看来真给我猜对了。”吴邪看着这个面瘫脸上浮现的细微表情，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说对。“既然我都猜出来了，你总可以告诉我那个女鬼是谁了吧？”
“你可以继续猜。”张起灵丝毫没有透露些什么的意思。
“……”吴邪哑口无言地瞪着张起灵，这让他怎么猜，他压根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了，面汤你到底喝不喝？不喝我喝了啊。”
张起灵着实没想到吴邪的思维竟然能如此跳跃，无奈地点点头。
跃跃欲试地捧起桶面，吴邪闻着那香气四溢的味道，口水都快出来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闻到过什么气味了，唯独方便面的香气，就算变成鬼也忘不了。
先小小的尝了一口，吴邪也怕万一自己直接一大口结果面汤全洒在沙发上。低头看了看，好像没有会漏出来的意思，吴邪囫囵就是一大口。
“靠，怎么没有味道？！”抹抹嘴，吴邪愤怒地盯着桶里的面汤。“闻着明明这么香，为什么没有味道？”
张起灵从他手中拿走桶面，面无表情道，“因为你是鬼。”
“可我明明能闻到啊？”吴邪不服，抢回来又喝了一口，依旧没有任何味道，跟白开水似的。
张起灵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那既然我是鬼，为什么我能喝下去面汤却不会漏出来？”吴邪按了按屁股底下的沙发，手感简直不要太真实。照张起灵的说法，他是个没有五感的鬼，那为什么他——
刚想伸出手去摸张起灵，吴邪却忽然发现自己半个身子穿透沙发陷进去了。再去摸桶面，也摸不到了。至于张起灵，压根没打算给吴邪摸，拿着面就走了。
紧接着，吴邪就看见面前的地板上，不知从哪儿渗出了一地的面汤。深褐色的汤配上惨白的瓷砖地板，在灯光下还泛着油花儿，画面那叫一个不忍直视。
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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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他以前就是住在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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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张起灵掏出钥匙打开门，示意吴邪进去。
“这里之前是我家。”吴邪走进门，嗫嗫道。
“我知道。”张起灵打开灯。
“我这才死了一个星期，这房子竟然就易主了？”吴邪不可置信地看着张起灵在沙发上大摇大摆地坐下。
“你已经死了，不再是职工，不享受职工待遇。”张起灵理所当然地说着。
“靠。”吴邪郁闷。
屋子不大，一室两厅带个卫生间和厨房。吴邪看张起灵去厨房烧水，赶忙溜进卧室。他其实不知道自己进卧室是想做什么，但他就是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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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症？我有抑郁症？”吴邪惊讶地抖着报纸，“我竟然有抑郁症？”
张起灵已经吃完了面，慢悠悠地看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的吴邪。
“我竟然是因为抑郁症跳的楼？”吴邪呆坐在沙发上，一时难以接受。他确实想不起来自己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性格，但就照他现在这个样子来看，死之前也不像是个想不开的人啊。
“官方说法。”张起灵淡淡道。
“那坊间说法是什么？”吴邪急忙问道。
张起灵没有回答，似乎这不用他说吴邪也该知道。
吴邪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张起灵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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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明明能闻到啊？”吴邪不服，抢回来又喝了一口，依旧没有任何味道，跟白开水似的。
张起灵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那既然我是鬼，为什么我能喝下去面汤却不会漏出来？”吴邪按了按屁股底下的沙发，手感简直不要太真实。照张起灵的说法，他是个没有五感的鬼，那为什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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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正如吴邪所猜测的那样， 当他今天跟着张起灵到学校的时候，果然有不少学生都在谈论昨天的笔仙事件。不光是他们班上，几乎整个系院都知道了这件事，连张起灵在办公室备课时，都有年轻的助教来问他。
“张老师，听说你们班昨天出了点儿事？”
张起灵头也没抬，依旧在看书。
吴邪坐在办公桌上晃荡着腿，反正又没人能看见他。
“对了，你住的那间公寓，好像就是吴邪老师之前的那套吧？”
吴邪饶有兴趣地看着张起灵，这会儿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盯着他看，虽然大家都是高级知识份子，可其实心里面对于超自然事件，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
“嗯。”张起灵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怎么样？住着还习惯吗？”
“嗯。”张起灵点点头。
“没有什么…比较奇怪的事情？”
“嗯。”张起灵瞥了眼吴邪。
老师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不再跟张起灵搭话，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去了。吴邪看着张起灵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撇撇嘴道，“小哥，你这样在办公室可混不下去。”
张起灵淡淡扫了他一眼。
“你说你才刚来一个星期，就把同事都得罪光了，以后怎么办？”吴邪仗着张起灵这会儿没办法跟他说话，拿腔拿调地指点道，“办公室里的学问可大着呢。”
张起灵直接拿着文件起身走了。
拉倒，爱听不听。
吴邪跳下桌子，这会儿还没到张起灵上课的时候，估计一会儿就会回来。办公室里的老师见张起灵出去，像是松了口气一样，不约而同地凑到了一起。
“这个小张，真是个怪人。”
“可不是吗，都来了一周了，从来不主动跟人打招呼说话。”
“对了，你们听说没，他是主动申请要住吴邪那间公寓的。”
“不会吧？刚死了人他也敢住？”
“要说这个小吴，平时看他也没什么抑郁的表现，怎么就跳楼了呢？昨天他们班上到底怎么回事儿？我听我们班学生说的可玄乎了。”
“谁知道怎么回事儿啊，说他的鬼魂回来了，还差点害死学生。”
“啧，要说这小吴抑郁，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话怎么说？”
“你们忘了？他之前班上不是死了个女生吗？”
“对啊，是有这么回事儿来着，你不说我都忘了。”
“我记得也是跳楼？”
“可不就是嘛。”
吴邪站在他们身后静静地听着，眼看话题里似乎终于出现了有用的信息，张起灵却在这时候回来了。
聚在一起的老师们再次装作若无其事地散开，吴邪转头看着走进来的张起灵，连忙凑过去把刚才听到的信息都告诉了他。
“你说昨天那个鬼是不是就是他们说的跳楼的学生？”吴邪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虽然他不记得生前发生的事情，但这是唯一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结论。
张起灵整理着桌面，没理吴邪。
“小哥，她肯定知道我是怎么死的，我要去找她问清楚。”
“你去哪里找她。”张起灵并没有开口，可声音却无比清晰地在吴邪的大脑中响起。
诧异地看着表面上看起来明明就在忙着装订文件的张起灵，吴邪四下看看周围的老师，确实没人听见张起灵说话。
“小哥，你这也太厉害了吧？难道你是霍格沃茨毕业的？”吴邪凑到张起灵身边，盯住他的嘴。
“你去哪里找她。”张起灵又问了一遍，果然，嘴唇根本没有动。
吴邪愣愣地看着张起灵，也不知道是被他问住了还是走了神。张起灵这人其实也挺好的，虽然看起来像个闷油瓶子，高冷又面瘫还一言不合就动手，但最终也并没有要至自己于死地。而且昨晚上他死皮赖脸地留在家里没走，张起灵说着要撵他，最后也只是说说而已。最重要的是，他能让吴邪有存在感。
见吴邪半天没回答，张起灵侧头看了他一眼，却见吴邪整个鬼爬在桌沿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死死地盯着他看。
虽说吴邪的魂体保持着他生前的样子，并没有脑浆炸裂或者面目全非，但毕竟是个鬼，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张起灵微微皱眉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伸手弹在他脑门上把他弹开。
“嘶——”吴邪吃痛，捂着脑门往后退了两步。“小哥，你怎么老是一言不合就动手啊。”
张起灵懒得理他。
“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吴邪揉着脑门儿想起了正事，“我不知道去哪儿找她，但大家既然都是死在学校的，肯定能找到。”
张起灵无声地叹了口气，要是能那么容易倒好了。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去我死的地方看看？”要不是刚才听他们说跳楼，吴邪都快把之前那茬儿给忘了。按照那些学生的说法，吴邪跳楼的那栋楼，似乎还有点名堂。
张起灵还是没说话。
“那下节课我去学校里转转，说不定还能碰上她。”吴邪并不知道那栋楼是哪栋楼，但既然是刚死过人的地方，肯定不会有什么人过去。而且，他记得昨晚看的新闻里，有一张是配了图的。虽然只有一块地面，但周围绿化带里的植物也拍进去了。把这些信息综合一下，想找到应该不难。
“嗯。”张起灵终于应了一声。
“那我走了？”吴邪试探道。
“嗯。”张起灵牌复读机再次上线，看都没看吴邪一眼。
拉倒拉倒。
吴邪走到门口拉开门，刚开一条小缝，就听见离门口最近的女老师小声惊呼了一嗓子。“门，门怎么自己开了——”
一个闪身赶紧溜之大吉，吴邪可不想又被张起灵教训。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偌大的学校显得有些空荡。吴邪在树荫下慢慢走着，小心地躲避着阳光。这几天天气已经渐渐转晴，太阳的势头也比之前烈了许多。虽然说阳光不至于让他灰飞烟灭，但被照久了，会有种心慌无力的感觉。
这么大的学校，不可能就只有自己一个鬼啊。
这是吴邪这几天来最大的疑惑，不都说学校是建在坟场上的嘛，那鬼都跑哪去了？这都三天了，除了那个女鬼之外，吴邪就再没见着一个同类。
漫无目的地到处乱晃着，吴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往哪儿走。大概孤魂野鬼之类的词就是形容他这样的鬼吧，没有目的没有方向。明明已经死了，却依旧漫无目的地在这个世间流浪。
顺着有树荫的地方一路慢慢往前走着，树荫越来越密，阳光越来越少。吴邪这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一片小树林里面，难怪忽然觉得整个天色都暗了不少。
回头看看过来的路，吴邪已经找不到张起灵所在的那栋办公楼在哪个方位了。这片林子比预想中的要大，繁茂的枝叶遮天蔽日地相互交错，每棵树又都长得差不多，还真有点找不到方向。
这种地方，估计应该挺受小情侣欢迎的。
但可能是因为现在还在上课，所以小树林里似乎并没有人在。周围静悄悄一片，没有风，连树叶晃动的摩擦声都没有。
死寂。
不由得放轻了脚步，脚下的泥土非常松软，带着略微的泥泞。吴邪不知道该怎么走，干脆就朝着前方一直走。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终于走到了这片小树林的尽头。
比起刚才一路上的阳光普照，这一带莫名显得有些阴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片树林抢走了大部分的阳光，吴邪看着面前出现的那栋楼，总觉得有种阴森森的错觉。
相比起其它的教学楼，这栋楼明显已经上了年头。大片大片的爬山虎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整整一面墙，连窗户都被死死地遮盖。但不知什么原因早已枯死，只剩下一整面深褐色的干枯枝叶，如同干涸的血迹一般。
吴邪走出小树林，在这栋楼门口停下。
环视着门外那两块长满杂草的花坛，吴邪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虽然地面上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但花坛的白色瓷砖上，依旧残留着些许红褐色的印记。
抬起头往上看着，这栋楼一共五层，看建筑风格应该是90年代初那种。这附近就这一栋楼独门独户，不太可能是教学楼。或许，是老师的办公楼，或者是实验楼之类的。
紧闭的大门上挂着锁，还贴了封条。日期虽然很新鲜，就在吴邪死后不久，但在这张封条下面，隐约透出了底下被覆盖住的那张。只能隐隐地看到红印，看不清具体的年月。
门把手上并没有太多的灰尘，但整个门框上却落满了灰和蜘蛛网。再转头看看那两个荒草丛生的花坛，吴邪似乎明白了什么。
在他来这里跳楼之前，这栋楼就已经因为某些原因被封了。原本贴在门上的封条，或许就是他自己亲手撕开的。而在他死后，这栋楼再次被封，原本就没有人打扫，现如今更是人心惶惶。所以只是简单地把地上的血迹清理完就算了，根本没有注意花坛上溅到的血迹。门把手干净，是因为他以及事后来调查的人来回摸过。但至于没有人会碰到的地方，自然就还满是灰尘。
吴邪虽然不记得自己是哪年来这里任教的，但照他现在不到三十的年纪来看，在他来的时候，这栋楼应该已经没有再投入使用了。一来是因为距离主教学区太远，二来这个建筑风格明显也说明了它使用的年头。
所以，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专门绕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跳楼？
而且这里既然人迹罕至，他的尸体又是谁发现的？怎么发现的？
往后退了几步，吴邪抬头看着楼顶。楼顶上装了防护栏，说明确实是可以上去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吴邪忽然发现在四楼的某扇窗户后面，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窗户上的灰尘很厚，吴邪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看走眼。这栋楼大门紧锁，也没有被撬开的痕迹。如果吴邪没有看错，那刚才掠过的，就并不是人。
是鬼。
虽然心里有点发毛，但好歹自己现在也是个鬼，大家都一样，也就没什么可怕的。这么想着，吴邪捏紧拳头走到门口，打算穿墙进去一探究竟。
默念了三遍自己是鬼没有实体就是一团空气，吴邪一鼓作气，照着门就冲了过去。
结果咣当一声，吴邪四脚朝天地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他清晰地听到从大门深处，传来了一阵不屑的冷笑。而且，是个女声。
TBC
正如吴邪所猜测的那样， 当他今天跟着张起灵到学校的时候，果然有不少学生都在谈论昨天的笔仙事件。不光是他们班上，几乎整个系院都知道了这件事，连张起灵在办公室备课时，都有年轻的助教来问他。
“张老师，听说你们班昨天出了点儿事？”
张起灵头也没抬，依旧在看书。
吴邪坐在办公桌上晃荡着腿，反正又没人能看见他。
“对了，你住的那间公寓，好像就是吴邪老师之前的那套吧？”
吴邪饶有兴趣地看着张起灵，这会儿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盯着他看，虽然大家都是高级知识份子，可其实心里面对于超自然事件，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
“嗯。”张起灵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怎么样？住着还习惯吗？”
“嗯。”张起灵点点头。
“没有什么…比较奇怪的事情？”
“嗯。”张起灵瞥了眼吴邪。
老师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不再跟张起灵搭话，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去了。吴邪看着张起灵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撇撇嘴道，“小哥，你这样在办公室可混不下去。”
张起灵淡淡扫了他一眼。
“你说你才刚来一个星期，就把同事都得罪光了，以后怎么办？”吴邪仗着张起灵这会儿没办法跟他说话，拿腔拿调地指点道，“办公室里的学问可大着呢。”
张起灵直接拿着文件起身走了。
拉倒，爱听不听。
吴邪跳下桌子，这会儿还没到张起灵上课的时候，估计一会儿就会回来。办公室里的老师见张起灵出去，像是松了口气一样，不约而同地凑到了一起。
“这个小张，真是个怪人。”
“可不是吗，都来了一周了，从来不主动跟人打招呼说话。”
“对了，你们听说没，他是主动申请要住吴邪那间公寓的。”
“不会吧？刚死了人他也敢住？”
“要说这个小吴，平时看他也没什么抑郁的表现，怎么就跳楼了呢？昨天他们班上到底怎么回事儿？我听我们班学生说的可玄乎了。”
“谁知道怎么回事儿啊，说他的鬼魂回来了，还差点害死学生。”
“啧，要说这小吴抑郁，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话怎么说？”
“你们忘了？他之前班上不是死了个女生吗？”
“对啊，是有这么回事儿来着，你不说我都忘了。”
“我记得也是跳楼？”
“可不就是嘛。”
吴邪站在他们身后静静地听着，眼看话题里似乎终于出现了有用的信息，张起灵却在这时候回来了。
聚在一起的老师们再次装作若无其事地散开，吴邪转头看着走进来的张起灵，连忙凑过去把刚才听到的信息都告诉了他。
“你说昨天那个鬼是不是就是他们说的跳楼的学生？”吴邪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虽然他不记得生前发生的事情，但这是唯一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结论。
张起灵整理着桌面，没理吴邪。
“小哥，她肯定知道我是怎么死的，我要去找她问清楚。”
“你去哪里找她。”张起灵并没有开口，可声音却无比清晰地在吴邪的大脑中响起。
诧异地看着表面上看起来明明就在忙着装订文件的张起灵，吴邪四下看看周围的老师，确实没人听见张起灵说话。
“小哥，你这也太厉害了吧？难道你是霍格沃茨毕业的？”吴邪凑到张起灵身边，盯住他的嘴。
“你去哪里找她。”张起灵又问了一遍，果然，嘴唇根本没有动。
吴邪愣愣地看着张起灵，也不知道是被他问住了还是走了神。张起灵这人其实也挺好的，虽然看起来像个闷油瓶子，高冷又面瘫还一言不合就动手，但最终也并没有要至自己于死地。而且昨晚上他死皮赖脸地留在家里没走，张起灵说着要撵他，最后也只是说说而已。最重要的是，他能让吴邪有存在感。
见吴邪半天没回答，张起灵侧头看了他一眼，却见吴邪整个鬼爬在桌沿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死死地盯着他看。
虽说吴邪的魂体保持着他生前的样子，并没有脑浆炸裂或者面目全非，但毕竟是个鬼，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张起灵微微皱眉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伸手弹在他脑门上把他弹开。
“嘶——”吴邪吃痛，捂着脑门往后退了两步。“小哥，你怎么老是一言不合就动手啊。”
张起灵懒得理他。
“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吴邪揉着脑门儿想起了正事，“我不知道去哪儿找她，但大家既然都是死在学校的，肯定能找到。”
张起灵无声地叹了口气，要是能那么容易倒好了。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去我死的地方看看？”要不是刚才听他们说跳楼，吴邪都快把之前那茬儿给忘了。按照那些学生的说法，吴邪跳楼的那栋楼，似乎还有点名堂。
张起灵还是没说话。
“那下节课我去学校里转转，说不定还能碰上她。”吴邪并不知道那栋楼是哪栋楼，但既然是刚死过人的地方，肯定不会有什么人过去。而且，他记得昨晚看的新闻里，有一张是配了图的。虽然只有一块地面，但周围绿化带里的植物也拍进去了。把这些信息综合一下，想找到应该不难。
“嗯。”张起灵终于应了一声。
“那我走了？”吴邪试探道。
“嗯。”张起灵牌复读机再次上线，看都没看吴邪一眼。
拉倒拉倒。
吴邪走到门口拉开门，刚开一条小缝，就听见离门口最近的女老师小声惊呼了一嗓子。“门，门怎么自己开了——”
一个闪身赶紧溜之大吉，吴邪可不想又被张起灵教训。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偌大的学校显得有些空荡。吴邪在树荫下慢慢走着，小心地躲避着阳光。这几天天气已经渐渐转晴，太阳的势头也比之前烈了许多。虽然说阳光不至于让他灰飞烟灭，但被照久了，会有种心慌无力的感觉。
这么大的学校，不可能就只有自己一个鬼啊。
这是吴邪这几天来最大的疑惑，不都说学校是建在坟场上的嘛，那鬼都跑哪去了？这都三天了，除了那个女鬼之外，吴邪就再没见着一个同类。
漫无目的地到处乱晃着，吴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往哪儿走。大概孤魂野鬼之类的词就是形容他这样的鬼吧，没有目的没有方向。明明已经死了，却依旧漫无目的地在这个世间流浪。
顺着有树荫的地方一路慢慢往前走着，树荫越来越密，阳光越来越少。吴邪这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一片小树林里面，难怪忽然觉得整个天色都暗了不少。
回头看看过来的路，吴邪已经找不到张起灵所在的那栋办公楼在哪个方位了。这片林子比预想中的要大，繁茂的枝叶遮天蔽日地相互交错，每棵树又都长得差不多，还真有点找不到方向。
这种地方，估计应该挺受小情侣欢迎的。
但可能是因为现在还在上课，所以小树林里似乎并没有人在。周围静悄悄一片，没有风，连树叶晃动的摩擦声都没有。
死寂。
不由得放轻了脚步，脚下的泥土非常松软，带着略微的泥泞。吴邪不知道该怎么走，干脆就朝着前方一直走。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终于走到了这片小树林的尽头。
比起刚才一路上的阳光普照，这一带莫名显得有些阴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片树林抢走了大部分的阳光，吴邪看着面前出现的那栋楼，总觉得有种阴森森的错觉。
相比起其它的教学楼，这栋楼明显已经上了年头。大片大片的爬山虎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整整一面墙，连窗户都被死死地遮盖。但不知什么原因早已枯死，只剩下一整面深褐色的干枯枝叶，如同干涸的血迹一般。
吴邪走出小树林，在这栋楼门口停下。
环视着门外那两块长满杂草的花坛，吴邪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虽然地面上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但花坛的白色瓷砖上，依旧残留着些许红褐色的印记。
抬起头往上看着，这栋楼一共五层，看建筑风格应该是90年代初那种。这附近就这一栋楼独门独户，不太可能是教学楼。或许，是老师的办公楼，或者是实验楼之类的。
紧闭的大门上挂着锁，还贴了封条。日期虽然很新鲜，就在吴邪死后不久，但在这张封条下面，隐约透出了底下被覆盖住的那张。只能隐隐地看到红印，看不清具体的年月。
门把手上并没有太多的灰尘，但整个门框上却落满了灰和蜘蛛网。再转头看看那两个荒草丛生的花坛，吴邪似乎明白了什么。
在他来这里跳楼之前，这栋楼就已经因为某些原因被封了。原本贴在门上的封条，或许就是他自己亲手撕开的。而在他死后，这栋楼再次被封，原本就没有人打扫，现如今更是人心惶惶。所以只是简单地把地上的血迹清理完就算了，根本没有注意花坛上溅到的血迹。门把手干净，是因为他以及事后来调查的人来回摸过。但至于没有人会碰到的地方，自然就还满是灰尘。
吴邪虽然不记得自己是哪年来这里任教的，但照他现在不到三十的年纪来看，在他来的时候，这栋楼应该已经没有再投入使用了。一来是因为距离主教学区太远，二来这个建筑风格明显也说明了它使用的年头。
所以，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专门绕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跳楼？
而且这里既然人迹罕至，他的尸体又是谁发现的？怎么发现的？
往后退了几步，吴邪抬头看着楼顶。楼顶上装了防护栏，说明确实是可以上去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吴邪忽然发现在四楼的某扇窗户后面，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窗户上的灰尘很厚，吴邪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看走眼。这栋楼大门紧锁，也没有被撬开的痕迹。如果吴邪没有看错，那刚才掠过的，就并不是人。
是鬼。
虽然心里有点发毛，但好歹自己现在也是个鬼，大家都一样，也就没什么可怕的。这么想着，吴邪捏紧拳头走到门口，打算穿墙进去一探究竟。
默念了三遍自己是鬼没有实体就是一团空气，吴邪一鼓作气，照着门就冲了过去。
结果咣当一声，吴邪四脚朝天地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他清晰地听到从大门深处，传来了一阵不屑的冷笑。而且，是个女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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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吴邪很郁闷。
大家都是鬼，凭什么人家女鬼就能呼风唤雨还忒吓人，而他连穿个门都穿不过去。试着又碰了碰那满是灰尘的门，仍然过不去。
并没有具体的触感，但确实可以感觉到有东西的阻隔。
那冷笑在吴邪站起来后便消失了，吴邪很确定声音是从楼里传来的。但问题是他现在进不去，也就没办法去找声音的来源。心有不甘地在门口来回绕了两圈，吴邪决定还是先回去找张起灵。
临走前，他下意识地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一道黑影猝不及防地从顶楼坠落下来。只来得及后退了一步，吴邪原本站着的地方，便伴随着啪叽一声，掉落下来一个女生。
黑红色的血液从女生身下缓缓渗出，长发散乱地盖住了她的脸，只能隐约看到口鼻出也有血在溢出。身上的关节多处错位，两条腿别成了朝内翻转的角度，手臂也诡异地扭曲着。
吴邪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愣了三秒后，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是幸亏自己是鬼，不然搞不好就被砸死了。第二个随之冒出的念头，就是赶紧去找张起灵报警，这里有人跳楼。
可吴邪还没动，地上的那个女生却动了。
四周依旧是死一样的寂静，空气仿佛和阴影凝固在了一起。吴邪眼睁睁地看着地上的女生犹如出现了故障的机器人一般，四肢抽搐了几下之后，伴随着骨骼翻转的嘎啦声，先是小腿缓缓立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大腿也开始弯曲。随后，她整个人像是一张弓一样，扭曲诡异地撑起了身体。
而随着身体的动作，她披散在脸上的黑发也渐渐滑落，露出了她那张因坠落而满是鲜血的脸。
充斥着血液的眼眶中，只有瞳孔是黑色，整个眼睛几乎都变成血红。她死死地盯着往后退的吴邪，眼神怨毒而又满是嘲讽。
惊诧地看着她的脸，吴邪认出这就是昨天请笔仙的时候，那个来冒充他的女鬼。
已经站起身的女鬼似乎因为全身的骨骼碎裂，整个身体是倾斜的。她垂着头，沾满了血的长发垂在两侧，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身上穿着的衣服早已经全都被血浸湿，变成了深红到透着黑的颜色。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吴邪，咧开的嘴角仿佛是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吴…老师…”
大概是因为整个胸腔都被摔碎，她发出的声音更像是石头与地面摩擦时那种刺耳又生硬的感觉，听起来不光诡异，而且非常难受。
“你是谁？”吴邪努力让自己冷静，大家都是鬼，虽然人家的出场方式是“惊艳”了一些，但也没什么好怕的。
“你…忘了…我…么…”
女鬼依旧眼也不眨得盯着吴邪，尽管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可她身下的血迹却像是有生命一样，在缓缓朝着吴邪爬过去。
吴邪瞥了眼地上的血迹，边后退边说道，“我失忆了。”
“呵…呵…呵…”
如同锯木头一样的笑声让这气氛变得越发诡异，吴邪只好试探道，“我知道了，是你。当年你死之后，我一直很内疚。”
“内疚？”
女鬼的语气明显变了。
吴邪一听，终于可以确认，这个女鬼就是之前办公室里老师说的那个跳楼自杀的女学生。
“是啊，我很内疚。”吴邪试图稳定住她的情绪，“你自杀之后，我也——”
吴邪还没说完，原本凝固住的空气忽然卷起了阵阵寒风。寂静被打破，小树林里传来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墙壁上的爬山虎被风吹动，叶片刷啦啦地摇晃不停。被风吹来的云层层叠叠地盘踞在老楼上空，让这原本就阴森晦暗的地方变得越发阴暗。
吴邪意识到自己或许是说错了话，可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女鬼就已经尖啸着发难了。
“自杀？你说我是自杀？”风猎猎吹起她的头发，吴邪这才看清，她有半个脑袋是凹陷进去的，而那一边的脸已经完全变形，软塌塌地耷拉着。她怨毒地怒视着吴邪，脚下那条长长的血泊已经变成墨色，直勾勾地朝着吴邪缠绕而去。
手忙脚乱地躲避着地上的血线，吴邪也想跟她似的变出点儿什么来，但不管怎么努力，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你先冷静！我现在也已经死了，你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女鬼根本不听吴邪在说什么，她只有满腔的怨气要发泄。
吴邪焦急地躲避着，大脑却在飞速运转。这个女学生这么恨他，连他死了都还要来报复，难道自己的死，就是她干的？
“你听我说，我已经死了！难道你还不满意吗？”
“你死了又怎么样？难道你死了就能偿我的命吗？”女鬼满眼都是怨恨和不甘。
“我不能偿命那你为什么让我跳楼？”地上的血线不知在何时交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吴邪几乎就快没有落脚的地方。
“我让你跳楼？”女鬼看着吴邪，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我让你跳楼？”
吴邪被这尖锐刺耳的笑声弄得更加焦躁，“不是你，我怎么会死？”
笑声戛然而止，风在此时停下。一片死寂中，女鬼恶狠狠道，“倒是我要问问你，吴老师，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死？！”
“我…？”
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吴邪本以为是她害死了自己，可怎么听她的意思，倒像是自己害死了她？
一个晃神，吴邪终于踩进了那密密麻麻的血网之中。细小的血丝就如同蛛丝一般，顺着吴邪的脚迅往身上蔓延开来，吴邪想挣开，却越挣越紧。
吴邪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他能感觉到随着这血丝的增多，他身上的力气和意识都在慢慢的流失。想要跟那女鬼解释，可他现在根本什么都不记得，该怎么解释？
忽然间，原本死死盯着吴邪的女鬼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不甘地瞪了吴邪一眼，整个人像是一摊融化掉的冰一样，蓦地瘫在地面上，迅速收回了所有的血丝，紧接着，渗入地底消失不见。
吴邪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不远处的小树林里隐约传来枝叶的摩擦声，但很快，便再次归于平静。
回到职工宿舍的时候，张起灵已经坐在沙发上吃着食堂饭了。
吴邪刚逃过一劫，虽然闻着饭菜格外的香，但实在是没心情吃。而且他未必吃的进去，搞不好又是刚从嘴里进去就掉出来。
张起灵端着饭盒，抬眼淡淡看了看他。
“小哥，我找到我跳楼的地方了。”吴邪坐在沙发上怏怏道，“而且我还遇到昨天那个女鬼了。”
“嗯。”张起灵似乎并不惊讶。
“你说大家都是鬼，为什么她就那么厉害？我就什么都不会？”吴邪转身看向张起灵，“我之前明明能穿墙，可刚才我想穿墙进那栋楼里去看看，怎么都进不去。”
“因为那里有封印。”张起灵咽下口中的食物，稀松平常地说着。
“封印？”吴邪皱眉，“你怎么知道？”
“我设的。”
“你？”吴邪瞪大眼睛看着一副事不关己样子的张起灵，“你明知道我是在哪儿死的，你却不告诉我？”
张起灵不置可否，专心吃饭。
“那也不对，就算有封印，为什么那女鬼能进去？”吴邪疑惑道。
“你说什么？”张起灵似乎有些惊讶，放下筷子看着吴邪。
“我说，昨天那个女鬼，她就在楼里，我没进去她还嘲笑我来着。”吴邪决定不告诉张起灵后面发生的事情，他一个大老爷们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欺负，传出去也太丢份儿了。
张起灵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自语道，“难怪。”
“难怪什么？”吴邪好奇。
张起灵瞬间变成没有表情的样子，又不理人了。
吴邪撇撇嘴，他已经习惯张起灵这样子了。
“她厉害，是因为她有怨气。”张起灵端起饭盒继续吃饭。
“可你不是说我也有？”吴邪不明白，大家都是鬼都有怨气，难道还分三六九档？
“她是厉鬼。”张起灵言简意赅，“怨气深重。”
吴邪琢磨着张起灵的意思，这是在说那女鬼死得久，怨气一直累积所以才这么厉害，但吴邪刚死没多久，就算有点怨气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简而言之，就是新手号和满级号的区别？
“那我要是也死了很久呢？会不会变得跟她一样？”吴邪追问道，“如果我一直没搞清楚我是怎么死的，或者我也怨气越来越深，我会变成厉鬼吗？”
张起灵抬眼，冷冷道，“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四目相对，吴邪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也对，张起灵不就是看在他现在掀不起什么风浪的份儿上才放了他一马的么。要是吴邪真打算干点儿什么，估计不用等到那时候，张起灵现在就能掐断他的脖子。
“那什么，小哥，我问你个问题。”吴邪虽然不打算告诉张起灵他跟女鬼对峙的事儿，但得到的信息却有必要跟张起灵分享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生前害死了人，那我现在死了，算是偿命了吗？”
“不算。”
“为什么？”吴邪惊讶，那他不是白死了？
“因为根本没有偿命这一说。”张起灵并没有问吴邪为什么会提这个问题。
“那怎么会有抓交替这种说法？”吴邪也很佩服自己，正经事儿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倒是一点没忘。
“你并不是被抓交替。”张起灵明白吴邪的意思，“否则她不会还留在这里。”
吴邪看着神色淡漠的张起灵，感觉他好像知道点什么。回想着刚才那女鬼仓皇逃走的样子，吴邪问道，“小哥，你刚才去哪儿了？”
“打饭。”张起灵面不改色。
吴邪耸耸肩，算了，张起灵应该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而且现在吴邪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弄明白。
那个女生，到底是为什么死的。
如果真的像她所言，吴邪并非因她而死，而她的死却是吴邪导致，那么生前的吴邪，难道是个道貌岸然的杀人凶手？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吴邪，又怎么会自杀跳楼。
TBC
吴邪很郁闷。
大家都是鬼，凭什么人家女鬼就能呼风唤雨还忒吓人，而他连穿个门都穿不过去。试着又碰了碰那满是灰尘的门，仍然过不去。
并没有具体的触感，但确实可以感觉到有东西的阻隔。
那冷笑在吴邪站起来后便消失了，吴邪很确定声音是从楼里传来的。但问题是他现在进不去，也就没办法去找声音的来源。心有不甘地在门口来回绕了两圈，吴邪决定还是先回去找张起灵。
临走前，他下意识地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一道黑影猝不及防地从顶楼坠落下来。只来得及后退了一步，吴邪原本站着的地方，便伴随着啪叽一声，掉落下来一个女生。
黑红色的血液从女生身下缓缓渗出，长发散乱地盖住了她的脸，只能隐约看到口鼻出也有血在溢出。身上的关节多处错位，两条腿别成了朝内翻转的角度，手臂也诡异地扭曲着。
吴邪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愣了三秒后，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是幸亏自己是鬼，不然搞不好就被砸死了。第二个随之冒出的念头，就是赶紧去找张起灵报警，这里有人跳楼。
可吴邪还没动，地上的那个女生却动了。
四周依旧是死一样的寂静，空气仿佛和阴影凝固在了一起。吴邪眼睁睁地看着地上的女生犹如出现了故障的机器人一般，四肢抽搐了几下之后，伴随着骨骼翻转的嘎啦声，先是小腿缓缓立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大腿也开始弯曲。随后，她整个人像是一张弓一样，扭曲诡异地撑起了身体。
而随着身体的动作，她披散在脸上的黑发也渐渐滑落，露出了她那张因坠落而满是鲜血的脸。
充斥着血液的眼眶中，只有瞳孔是黑色，整个眼睛几乎都变成血红。她死死地盯着往后退的吴邪，眼神怨毒而又满是嘲讽。
惊诧地看着她的脸，吴邪认出这就是昨天请笔仙的时候，那个来冒充他的女鬼。
已经站起身的女鬼似乎因为全身的骨骼碎裂，整个身体是倾斜的。她垂着头，沾满了血的长发垂在两侧，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身上穿着的衣服早已经全都被血浸湿，变成了深红到透着黑的颜色。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吴邪，咧开的嘴角仿佛是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吴…老师…”
大概是因为整个胸腔都被摔碎，她发出的声音更像是石头与地面摩擦时那种刺耳又生硬的感觉，听起来不光诡异，而且非常难受。
“你是谁？”吴邪努力让自己冷静，大家都是鬼，虽然人家的出场方式是“惊艳”了一些，但也没什么好怕的。
“你…忘了…我…么…”
女鬼依旧眼也不眨得盯着吴邪，尽管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可她身下的血迹却像是有生命一样，在缓缓朝着吴邪爬过去。
吴邪瞥了眼地上的血迹，边后退边说道，“我失忆了。”
“呵…呵…呵…”
如同锯木头一样的笑声让这气氛变得越发诡异，吴邪只好试探道，“我知道了，是你。当年你死之后，我一直很内疚。”
“内疚？”
女鬼的语气明显变了。
吴邪一听，终于可以确认，这个女鬼就是之前办公室里老师说的那个跳楼自杀的女学生。
“是啊，我很内疚。”吴邪试图稳定住她的情绪，“你自杀之后，我也——”
吴邪还没说完，原本凝固住的空气忽然卷起了阵阵寒风。寂静被打破，小树林里传来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墙壁上的爬山虎被风吹动，叶片刷啦啦地摇晃不停。被风吹来的云层层叠叠地盘踞在老楼上空，让这原本就阴森晦暗的地方变得越发阴暗。
吴邪意识到自己或许是说错了话，可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女鬼就已经尖啸着发难了。
“自杀？你说我是自杀？”风猎猎吹起她的头发，吴邪这才看清，她有半个脑袋是凹陷进去的，而那一边的脸已经完全变形，软塌塌地耷拉着。她怨毒地怒视着吴邪，脚下那条长长的血泊已经变成墨色，直勾勾地朝着吴邪缠绕而去。
手忙脚乱地躲避着地上的血线，吴邪也想跟她似的变出点儿什么来，但不管怎么努力，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你先冷静！我现在也已经死了，你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女鬼根本不听吴邪在说什么，她只有满腔的怨气要发泄。
吴邪焦急地躲避着，大脑却在飞速运转。这个女学生这么恨他，连他死了都还要来报复，难道自己的死，就是她干的？
“你听我说，我已经死了！难道你还不满意吗？”
“你死了又怎么样？难道你死了就能偿我的命吗？”女鬼满眼都是怨恨和不甘。
“我不能偿命那你为什么让我跳楼？”地上的血线不知在何时交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吴邪几乎就快没有落脚的地方。
“我让你跳楼？”女鬼看着吴邪，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我让你跳楼？”
吴邪被这尖锐刺耳的笑声弄得更加焦躁，“不是你，我怎么会死？”
笑声戛然而止，风在此时停下。一片死寂中，女鬼恶狠狠道，“倒是我要问问你，吴老师，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死？！”
“我…？”
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吴邪本以为是她害死了自己，可怎么听她的意思，倒像是自己害死了她？
一个晃神，吴邪终于踩进了那密密麻麻的血网之中。细小的血丝就如同蛛丝一般，顺着吴邪的脚迅往身上蔓延开来，吴邪想挣开，却越挣越紧。
吴邪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他能感觉到随着这血丝的增多，他身上的力气和意识都在慢慢的流失。想要跟那女鬼解释，可他现在根本什么都不记得，该怎么解释？
忽然间，原本死死盯着吴邪的女鬼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不甘地瞪了吴邪一眼，整个人像是一摊融化掉的冰一样，蓦地瘫在地面上，迅速收回了所有的血丝，紧接着，渗入地底消失不见。
吴邪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不远处的小树林里隐约传来枝叶的摩擦声，但很快，便再次归于平静。
回到职工宿舍的时候，张起灵已经坐在沙发上吃着食堂饭了。
吴邪刚逃过一劫，虽然闻着饭菜格外的香，但实在是没心情吃。而且他未必吃的进去，搞不好又是刚从嘴里进去就掉出来。
张起灵端着饭盒，抬眼淡淡看了看他。
“小哥，我找到我跳楼的地方了。”吴邪坐在沙发上怏怏道，“而且我还遇到昨天那个女鬼了。”
“嗯。”张起灵似乎并不惊讶。
“你说大家都是鬼，为什么她就那么厉害？我就什么都不会？”吴邪转身看向张起灵，“我之前明明能穿墙，可刚才我想穿墙进那栋楼里去看看，怎么都进不去。”
“因为那里有封印。”张起灵咽下口中的食物，稀松平常地说着。
“封印？”吴邪皱眉，“你怎么知道？”
“我设的。”
“你？”吴邪瞪大眼睛看着一副事不关己样子的张起灵，“你明知道我是在哪儿死的，你却不告诉我？”
张起灵不置可否，专心吃饭。
“那也不对，就算有封印，为什么那女鬼能进去？”吴邪疑惑道。
“你说什么？”张起灵似乎有些惊讶，放下筷子看着吴邪。
“我说，昨天那个女鬼，她就在楼里，我没进去她还嘲笑我来着。”吴邪决定不告诉张起灵后面发生的事情，他一个大老爷们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欺负，传出去也太丢份儿了。
张起灵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自语道，“难怪。”
“难怪什么？”吴邪好奇。
张起灵瞬间变成没有表情的样子，又不理人了。
吴邪撇撇嘴，他已经习惯张起灵这样子了。
“她厉害，是因为她有怨气。”张起灵端起饭盒继续吃饭。
“可你不是说我也有？”吴邪不明白，大家都是鬼都有怨气，难道还分三六九档？
“她是厉鬼。”张起灵言简意赅，“怨气深重。”
吴邪琢磨着张起灵的意思，这是在说那女鬼死得久，怨气一直累积所以才这么厉害，但吴邪刚死没多久，就算有点怨气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简而言之，就是新手号和满级号的区别？
“那我要是也死了很久呢？会不会变得跟她一样？”吴邪追问道，“如果我一直没搞清楚我是怎么死的，或者我也怨气越来越深，我会变成厉鬼吗？”
张起灵抬眼，冷冷道，“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四目相对，吴邪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也对，张起灵不就是看在他现在掀不起什么风浪的份儿上才放了他一马的么。要是吴邪真打算干点儿什么，估计不用等到那时候，张起灵现在就能掐断他的脖子。
“那什么，小哥，我问你个问题。”吴邪虽然不打算告诉张起灵他跟女鬼对峙的事儿，但得到的信息却有必要跟张起灵分享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生前害死了人，那我现在死了，算是偿命了吗？”
“不算。”
“为什么？”吴邪惊讶，那他不是白死了？
“因为根本没有偿命这一说。”张起灵并没有问吴邪为什么会提这个问题。
“那怎么会有抓交替这种说法？”吴邪也很佩服自己，正经事儿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倒是一点没忘。
“你并不是被抓交替。”张起灵明白吴邪的意思，“否则她不会还留在这里。”
吴邪看着神色淡漠的张起灵，感觉他好像知道点什么。回想着刚才那女鬼仓皇逃走的样子，吴邪问道，“小哥，你刚才去哪儿了？”
“打饭。”张起灵面不改色。
吴邪耸耸肩，算了，张起灵应该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而且现在吴邪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弄明白。
那个女生，到底是为什么死的。
如果真的像她所言，吴邪并非因她而死，而她的死却是吴邪导致，那么生前的吴邪，难道是个道貌岸然的杀人凶手？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吴邪，又怎么会自杀跳楼。
TBC
(# 罒╭─╮罒 #)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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