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侠之大者（瓶邪\/架空\/HE\/张大侠×吴狸猫）
就在这时顶上忽然投下一片晕红的光影，夹杂着细碎的说话声，吴邪当即热血上涌。
是张起灵和黑瞎子的声音。
那人似乎也愣了一愣，就在这一瞬间，顶上忽的伸出一只手，不偏不倚拎住吴邪的后领，，刷一下，拎小鸡似的把他拎出了洞口，吴邪被勒的直翻白眼，余光瞥见身边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还有空边顺气边朝里喊了一声：“地上那个别忘了捡！”
黑瞎子：……
张起灵没下去，半蹲在一边，眉头皱的死紧。
吴邪自知理亏，没说话，装作专心致志观察底下的动静。
那人在吴邪面前耀武扬威，到了黑瞎子手里就跟个死猫一样，没两下就嗝屁了，黑瞎子有些遗憾的“哎”了一声：“一不小心弄死了。”
吴邪撇了撇嘴：“底下还有个晕着的，你摸摸看？”
黑瞎子无语了片刻，还是转身去摸了，片刻之后喊了声“退开”，就见一个东西“嗖”的飞上来，“噗”的落在边上的草丛里，接着黑瞎子便拎着地上那个上来了。
吴邪逃过一劫，有些惊魂未定，又有些兴奋，脑子里也不知想了什么，张口便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黑瞎子像看白痴一样看他，张起灵面色沉沉。
话一出口吴邪就知道犯傻了。
怎么来了？
那不是你自己一路留了记号！
吴邪摸摸鼻子：“这个，我在里面打不开。”
黑瞎子笑了一声：“那是你傻，我们……”话没说完就见张起灵两手握着两块石板，轻轻松松的一拉一合，那石板便紧闭了。
黑瞎子：“……我们，不需要机关。”
我们开机关用怒气。
这句话他没说。
吴邪神经再粗也感受到张起灵的火气了，有些讷讷的，七手八脚的从兜里掏出摸到的纸张：“我在里面听到了些消息。”
黑瞎子“哟”了一声接过去看。
吴邪说：“他们说……”
还没说完就被张起灵打断了：“你没事？”
听起来倒不像多生气。
吴邪便大着胆子，抖抖衣摆站起来，转了个圈：“没事啊。”
张起灵点点头，转身就走。
吴邪急急忙忙追上去：“哎哎哎，这个这个！”指指脑袋上的耳朵。
张起灵绷着脸：“不会给你解的。”
吴邪有些愣。
张起灵说：“很危险。”
吴邪站定了，不动。
张起灵说：“不知轻重。”话里有吴邪没听过的情绪。
吴邪没说话。
张起灵面色沉沉：“你听进去没有？”
吴邪说：“听进去了。”冷冰冰，硬邦邦，丢在地上叮当响。
吴邪说：“你就是觉得我没用是不是？我没用，我进去必死无疑，我就一定要呆在你们身后，等你来保护，最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等死什么都不做对不对？”尾音挑的很高，吴邪梗着脖子，眼眶有些红：“张起灵，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张起灵转过身，表情严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吴邪紧抿着唇，拳头攥得死紧。
黑瞎子看形势不对，赶紧拖了人跑了。
红日斜坠，一地余晖。
四野寂静。
无风。
无声。
两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静默对视。
张起灵忽的向前走了两步，吴邪一动不动。
张起灵又说了一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吴邪偏了头不看他。
张起灵叹了口气：“不知轻重。”还是这句话，却更多了三分无奈。
吴邪眉头忽的一竖：“我知道我没用，黑瞎子几下能解决的人我连进攻都做不到，我知道，你不用反复强调。”
张起灵不为所动，又走近两步，伸手捉住吴邪的手腕。
吴邪挣了两下没挣脱，便冷着脸看他：“张大侠有何高见？”
张起灵伸手把紧握的拳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打开，没理他的冷嘲热讽：“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到另一颗麒麟玉？”
吴邪一声不吭。
张起灵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依旧垂着头去掰他的拳头，自顾自说下去：“我没有前世，我只有今生。”
吴邪一愣。
麒麟玉，一颗可知前世今生。
张起灵把吴邪的拳头打开，又将自己的手指交错着穿插进指缝，然后用力的握起来：“我想破长生。”
麒麟玉，两颗可破长生。
吴邪有些愣神，还是没说话。
张起灵抬头直视他的眼睛，眼里有光：“你不能陪我一辈子。”
吴邪感到周围的一切都渐渐远去，眼前只有张起灵越来越近的眼睛，瞳子里落满了云霞的红，像铺了星子，熠熠生辉，他听到张起灵说：“可我想陪你一辈子。”
接着便有温热的东西印在他的嘴角，吴邪愣了一愣，下意识的想张嘴，那温热却退开了。
张起灵松开他的手，伸手环住他的肩，下巴搁在他肩上：“我不是看不起你，我是担心你。”顿一顿，又说：“你要是没了，我怎么办？”
胸膛贴着胸膛，吴邪能感受到他的心跳，有力而急促。
吴邪觉得眼眶有些热，刚才喷薄的火气都偃旗息鼓，细碎成小小的火星飘忽着洒在心尖，一片灼人的热。吴邪把额头抵在他颈窝，片刻之后又有些煞风景的问道：“可是还有一颗麒麟玉……已经被我吃了啊。”
张起灵便笑了笑：“你就是麒麟玉。”
吴邪：……？
张起灵便抬起头，眼睛里闪着些沉沉的东西：“你在就好”
吴邪就看到他眼睛里沉甸甸的夕阳牵扯着飘忽的云霞，温热而暖软。
真糟糕。
吴邪猛地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感受着衣袍下控制不住晃起来的尾巴。
……把持住啊吴邪！
于是差点没把持住的吴邪又靠在他身上抱了一会儿，忽的灵光一闪，抬头指指头顶：“这个。”
张起灵“哦”了一声，叫他：“吴邪。”
吴邪：？
张起灵说：“我在生气。”
吴邪：啊？
张起灵松开手，走了两步，回头看他：“不会给你解的。”
吴邪：……
/TBC/
是张起灵和黑瞎子的声音。
那人似乎也愣了一愣，就在这一瞬间，顶上忽的伸出一只手，不偏不倚拎住吴邪的后领，，刷一下，拎小鸡似的把他拎出了洞口，吴邪被勒的直翻白眼，余光瞥见身边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还有空边顺气边朝里喊了一声：“地上那个别忘了捡！”
黑瞎子：……
张起灵没下去，半蹲在一边，眉头皱的死紧。
吴邪自知理亏，没说话，装作专心致志观察底下的动静。
那人在吴邪面前耀武扬威，到了黑瞎子手里就跟个死猫一样，没两下就嗝屁了，黑瞎子有些遗憾的“哎”了一声：“一不小心弄死了。”
吴邪撇了撇嘴：“底下还有个晕着的，你摸摸看？”
黑瞎子无语了片刻，还是转身去摸了，片刻之后喊了声“退开”，就见一个东西“嗖”的飞上来，“噗”的落在边上的草丛里，接着黑瞎子便拎着地上那个上来了。
吴邪逃过一劫，有些惊魂未定，又有些兴奋，脑子里也不知想了什么，张口便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黑瞎子像看白痴一样看他，张起灵面色沉沉。
话一出口吴邪就知道犯傻了。
怎么来了？
那不是你自己一路留了记号！
吴邪摸摸鼻子：“这个，我在里面打不开。”
黑瞎子笑了一声：“那是你傻，我们……”话没说完就见张起灵两手握着两块石板，轻轻松松的一拉一合，那石板便紧闭了。
黑瞎子：“……我们，不需要机关。”
我们开机关用怒气。
这句话他没说。
吴邪神经再粗也感受到张起灵的火气了，有些讷讷的，七手八脚的从兜里掏出摸到的纸张：“我在里面听到了些消息。”
黑瞎子“哟”了一声接过去看。
吴邪说：“他们说……”
还没说完就被张起灵打断了：“你没事？”
听起来倒不像多生气。
吴邪便大着胆子，抖抖衣摆站起来，转了个圈：“没事啊。”
张起灵点点头，转身就走。
吴邪急急忙忙追上去：“哎哎哎，这个这个！”指指脑袋上的耳朵。
张起灵绷着脸：“不会给你解的。”
吴邪有些愣。
张起灵说：“很危险。”
吴邪站定了，不动。
张起灵说：“不知轻重。”话里有吴邪没听过的情绪。
吴邪没说话。
张起灵面色沉沉：“你听进去没有？”
吴邪说：“听进去了。”冷冰冰，硬邦邦，丢在地上叮当响。
吴邪说：“你就是觉得我没用是不是？我没用，我进去必死无疑，我就一定要呆在你们身后，等你来保护，最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等死什么都不做对不对？”尾音挑的很高，吴邪梗着脖子，眼眶有些红：“张起灵，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张起灵转过身，表情严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吴邪紧抿着唇，拳头攥得死紧。
黑瞎子看形势不对，赶紧拖了人跑了。
红日斜坠，一地余晖。
四野寂静。
无风。
无声。
两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静默对视。
张起灵忽的向前走了两步，吴邪一动不动。
张起灵又说了一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吴邪偏了头不看他。
张起灵叹了口气：“不知轻重。”还是这句话，却更多了三分无奈。
吴邪眉头忽的一竖：“我知道我没用，黑瞎子几下能解决的人我连进攻都做不到，我知道，你不用反复强调。”
张起灵不为所动，又走近两步，伸手捉住吴邪的手腕。
吴邪挣了两下没挣脱，便冷着脸看他：“张大侠有何高见？”
张起灵伸手把紧握的拳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打开，没理他的冷嘲热讽：“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到另一颗麒麟玉？”
吴邪一声不吭。
张起灵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依旧垂着头去掰他的拳头，自顾自说下去：“我没有前世，我只有今生。”
吴邪一愣。
麒麟玉，一颗可知前世今生。
张起灵把吴邪的拳头打开，又将自己的手指交错着穿插进指缝，然后用力的握起来：“我想破长生。”
麒麟玉，两颗可破长生。
吴邪有些愣神，还是没说话。
张起灵抬头直视他的眼睛，眼里有光：“你不能陪我一辈子。”
吴邪感到周围的一切都渐渐远去，眼前只有张起灵越来越近的眼睛，瞳子里落满了云霞的红，像铺了星子，熠熠生辉，他听到张起灵说：“可我想陪你一辈子。”
接着便有温热的东西印在他的嘴角，吴邪愣了一愣，下意识的想张嘴，那温热却退开了。
张起灵松开他的手，伸手环住他的肩，下巴搁在他肩上：“我不是看不起你，我是担心你。”顿一顿，又说：“你要是没了，我怎么办？”
胸膛贴着胸膛，吴邪能感受到他的心跳，有力而急促。
吴邪觉得眼眶有些热，刚才喷薄的火气都偃旗息鼓，细碎成小小的火星飘忽着洒在心尖，一片灼人的热。吴邪把额头抵在他颈窝，片刻之后又有些煞风景的问道：“可是还有一颗麒麟玉……已经被我吃了啊。”
张起灵便笑了笑：“你就是麒麟玉。”
吴邪：……？
张起灵便抬起头，眼睛里闪着些沉沉的东西：“你在就好”
吴邪就看到他眼睛里沉甸甸的夕阳牵扯着飘忽的云霞，温热而暖软。
真糟糕。
吴邪猛地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感受着衣袍下控制不住晃起来的尾巴。
……把持住啊吴邪！
于是差点没把持住的吴邪又靠在他身上抱了一会儿，忽的灵光一闪，抬头指指头顶：“这个。”
张起灵“哦”了一声，叫他：“吴邪。”
吴邪：？
张起灵说：“我在生气。”
吴邪：啊？
张起灵松开手，走了两步，回头看他：“不会给你解的。”
吴邪：……
/TBC/
第二十章 深谋远虑与措手不及
吴邪跟张起灵回到客栈的时候夜已经深了，黑瞎子翘着腿坐在桌边吃花生，扛回来的人还晕着，被五花大绑丢在一边。吴邪瞥了一眼觉得不对，仔细看了看，绑人的似乎是……
张起灵的衣裳。
撕成的布条。
吴邪脑子里忽的一闪，忍不住“啊”了一声，正打算嘲笑他俩的黑瞎子一口花生米噎在喉咙里，赶紧倒水，一边的张起灵侧头看了他一眼。
吴邪摸了摸鼻子：“那个什么，衣裳丢了。”
张起灵：……
黑瞎子：噗！
吴邪瞥了眼黑瞎子，冲张起灵指指地上的人：“你看他身上绑的什么？”
张起灵看了一眼：“啧。”
黑瞎子噌一下跳起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傅！”
吴邪抖抖耳朵，耸耸肩：“师傅嘛，就是拿来卖的。”说着上前两步在那人脸上啪啪啪连拍了几下。
那人面颊通红，幽幽的睁开眼，瞧见吴邪忽然嗷了一嗓子，使劲往后蠕动：“救命！妖怪！”
吴邪这才想起来耳朵还竖着，心里一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张起灵拉到了一边，张起灵把他按在桌边的椅子上，转头看了眼抓来的人：“对，我们都是。”
吴邪：……
黑瞎子：……
闲话不谈，正事要紧。
三人趁着夜色装着妖怪把绑来的人审了一通。
这草包一开始还犟得很，死活不开口，黑瞎子“嘿”了一声，一拍桌子长身立起，吴邪以为他要开什么大招了，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却不想黑瞎子径直拉开门喊来伙计，端了几盘大菜上来。
猪头猪尾猪骨头。
吴邪看了一眼，有点倒胃口：“你不如喊头猪来。”
黑瞎子夹了块猪耳朵：“刚才回来的路上我跟他聊了会儿，他说爱吃猪肉。”
吴邪：……
那草包眼巴巴的看了一会儿，就在黑瞎子把一块猪头肉塞进嘴里的时候草包总算涕泗横流的叫了出来：“大侠！大侠！我都招！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招！”
黑瞎子便摇摇头：“早这样不就好了，还劳我们破费。”
吴邪：……
张起灵：……
能被抓住的草包必定是大草包。
然而不管大草包还是小草包，能吐出真相的，就是好草包。
吴邪他们抓住的草包地位不高，能接触到的东西也不多，然而仅仅他知道的那些，对于吴邪一行来说就已经足够。
从他口中，三人得到了一件在外面从来没听过的事情。
除了群龙无首乌合而成的闲散江湖人，还有一股势力也在寻找麒麟玉，势力之大超乎三人的想象，连张起灵一行人的动向都被严密掌控着，前阵子九门后人莫名其妙的到来就有他们的功劳。而且根据草包的说辞，他们的头目，也就是他们口中的“主人”，已经找到了麒麟玉的所在，并且几乎可以说，他就要找到了。
听到这里三人都面色一沉。
本以为赶在所有人前面，却没想到暗中还有这么一出。
黑瞎子便追问那人有关组织的事情，然而那人除了名字之外一无所知。说出的名字也是三人从未听闻过的。
吴邪心中猛地一沉，忽的想起石室中听到的东西，便问他：“你们说的图谱，是什么？”
那人眼巴巴的瞧着桌上，黑瞎子毫不客气的又吞了一大口猪头肉，草包便咽了咽口水，吸了口气：“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前些日子有人给上面的送了一叠图纸……”
张起灵忽的浑身一震，道了声“不好”，接着便起身匆匆的把那包所剩无几的肉干随地一倒，将那蓝染布往桌上一铺，扫了一眼，忽的就坍了肩膀。
吴邪和黑瞎子愣愣的看着他的举动，等他做完了才想起来凑上去看，就看到那块蓝染布上团花盛放，吴邪又看了一眼，看出不对了。
这图案与上一次看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同。
图案不同，便意味着，整个路线，都是不同的。
黑瞎子吸了口气，“呵”了一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拍拍张起灵，“你跟张大佛爷比还差得远。”
吴邪问道：“怎么回事？”
张起灵吐了口气，语气里有很明显的颓丧：“这是特殊染料，遇水方显。”
想来应该是前阵子的大雨阴差阳错间使其显现出来，然而吴邪三人为了避免他人起疑，别说细看，根本不曾翻看过那块染布。
早该知道张大佛爷不是简单的人。
纵漠然如张起灵，也忍不住攥了拳，狠狠捶了捶桌面。
吴邪皱着眉看他，忽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眼下要紧的是赶快找到正确方位。”
张起灵点点头，神色依然十分沉重。
吴邪便抖了抖耳朵，又捏了捏他的肩：“我在这儿。”
张起灵这才抹了把脸，低了头仔细研究起来。
看起来似乎没什么进展了，黑瞎子打了个嗝：“我吃不下了，你们继续。”说着转身往外走。
吴邪看了眼地上口水涟涟的草包，寻思着也问不出什么了，便又喊住他，指指地上的人：“带走。”
黑瞎子：……
吴邪跟张起灵回到客栈的时候夜已经深了，黑瞎子翘着腿坐在桌边吃花生，扛回来的人还晕着，被五花大绑丢在一边。吴邪瞥了一眼觉得不对，仔细看了看，绑人的似乎是……
张起灵的衣裳。
撕成的布条。
吴邪脑子里忽的一闪，忍不住“啊”了一声，正打算嘲笑他俩的黑瞎子一口花生米噎在喉咙里，赶紧倒水，一边的张起灵侧头看了他一眼。
吴邪摸了摸鼻子：“那个什么，衣裳丢了。”
张起灵：……
黑瞎子：噗！
吴邪瞥了眼黑瞎子，冲张起灵指指地上的人：“你看他身上绑的什么？”
张起灵看了一眼：“啧。”
黑瞎子噌一下跳起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傅！”
吴邪抖抖耳朵，耸耸肩：“师傅嘛，就是拿来卖的。”说着上前两步在那人脸上啪啪啪连拍了几下。
那人面颊通红，幽幽的睁开眼，瞧见吴邪忽然嗷了一嗓子，使劲往后蠕动：“救命！妖怪！”
吴邪这才想起来耳朵还竖着，心里一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张起灵拉到了一边，张起灵把他按在桌边的椅子上，转头看了眼抓来的人：“对，我们都是。”
吴邪：……
黑瞎子：……
闲话不谈，正事要紧。
三人趁着夜色装着妖怪把绑来的人审了一通。
这草包一开始还犟得很，死活不开口，黑瞎子“嘿”了一声，一拍桌子长身立起，吴邪以为他要开什么大招了，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却不想黑瞎子径直拉开门喊来伙计，端了几盘大菜上来。
猪头猪尾猪骨头。
吴邪看了一眼，有点倒胃口：“你不如喊头猪来。”
黑瞎子夹了块猪耳朵：“刚才回来的路上我跟他聊了会儿，他说爱吃猪肉。”
吴邪：……
那草包眼巴巴的看了一会儿，就在黑瞎子把一块猪头肉塞进嘴里的时候草包总算涕泗横流的叫了出来：“大侠！大侠！我都招！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招！”
黑瞎子便摇摇头：“早这样不就好了，还劳我们破费。”
吴邪：……
张起灵：……
能被抓住的草包必定是大草包。
然而不管大草包还是小草包，能吐出真相的，就是好草包。
吴邪他们抓住的草包地位不高，能接触到的东西也不多，然而仅仅他知道的那些，对于吴邪一行来说就已经足够。
从他口中，三人得到了一件在外面从来没听过的事情。
除了群龙无首乌合而成的闲散江湖人，还有一股势力也在寻找麒麟玉，势力之大超乎三人的想象，连张起灵一行人的动向都被严密掌控着，前阵子九门后人莫名其妙的到来就有他们的功劳。而且根据草包的说辞，他们的头目，也就是他们口中的“主人”，已经找到了麒麟玉的所在，并且几乎可以说，他就要找到了。
听到这里三人都面色一沉。
本以为赶在所有人前面，却没想到暗中还有这么一出。
黑瞎子便追问那人有关组织的事情，然而那人除了名字之外一无所知。说出的名字也是三人从未听闻过的。
吴邪心中猛地一沉，忽的想起石室中听到的东西，便问他：“你们说的图谱，是什么？”
那人眼巴巴的瞧着桌上，黑瞎子毫不客气的又吞了一大口猪头肉，草包便咽了咽口水，吸了口气：“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前些日子有人给上面的送了一叠图纸……”
张起灵忽的浑身一震，道了声“不好”，接着便起身匆匆的把那包所剩无几的肉干随地一倒，将那蓝染布往桌上一铺，扫了一眼，忽的就坍了肩膀。
吴邪和黑瞎子愣愣的看着他的举动，等他做完了才想起来凑上去看，就看到那块蓝染布上团花盛放，吴邪又看了一眼，看出不对了。
这图案与上一次看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同。
图案不同，便意味着，整个路线，都是不同的。
黑瞎子吸了口气，“呵”了一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拍拍张起灵，“你跟张大佛爷比还差得远。”
吴邪问道：“怎么回事？”
张起灵吐了口气，语气里有很明显的颓丧：“这是特殊染料，遇水方显。”
想来应该是前阵子的大雨阴差阳错间使其显现出来，然而吴邪三人为了避免他人起疑，别说细看，根本不曾翻看过那块染布。
早该知道张大佛爷不是简单的人。
纵漠然如张起灵，也忍不住攥了拳，狠狠捶了捶桌面。
吴邪皱着眉看他，忽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眼下要紧的是赶快找到正确方位。”
张起灵点点头，神色依然十分沉重。
吴邪便抖了抖耳朵，又捏了捏他的肩：“我在这儿。”
张起灵这才抹了把脸，低了头仔细研究起来。
看起来似乎没什么进展了，黑瞎子打了个嗝：“我吃不下了，你们继续。”说着转身往外走。
吴邪看了眼地上口水涟涟的草包，寻思着也问不出什么了，便又喊住他，指指地上的人：“带走。”
黑瞎子：……
闲杂人等一走，屋子便又沉默下来。吴邪伸了个懒腰，凑到张起灵边上去：“看出来什么没有？”
张起灵捏捏眉心，没说话，按了按他的肩，示意他先去睡。
吴邪自知凑在边上也没什么用，耸了耸肩便走开了。
深秋的夜晚总是带了凛冽的寒意，即使门窗紧闭也依然有细碎的风从缝隙里灌入。
屋里昏暗，只有桌前一豆烛火摇摇曳曳，张起灵的影子投在身后的墙壁上，巨大而模糊，被拉扯着摇摇晃晃。。
吴邪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盯着张起灵晃动的影子，有些出神。
他细碎的想起从前的事情，小花秀秀，老痒王盟，还有鲜活的家人们，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碰上这样怪力乱神的事情。
他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碰到张起灵。
想着他忽的低头看了眼手掌，想到三叔给他看手相时说的话，忍不住笑了笑。
这老小子，居然真的有两下。
吴邪咧着嘴，尾巴忍不住晃动起来，摩挲过被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这时候张起灵忽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那沙沙声停了一下，又倏地加快了。
张起灵歪了歪头：“睡不着？”又停了停，“什么事高兴？”
什么事高兴，还能什么事。
吴邪抽了抽嘴角，心说现在不仅耳朵坏事，尾巴也坏事，便支支吾吾含含糊糊的应付了两声，一翻身躺下了。
张起灵拈着笔，看着他露在外面的一小节还在摇着的尾巴尖，不知不觉出了神，直到手里的笔落在桌面上才回过神来，他低头看了眼被点污的纸张，又看了眼那尾巴尖，干脆的起身收拾东西。
天冷，风大，适合睡觉。
第二天三人又凑在一起，张起灵指着图谱上的某处：“就在这里。”
昨夜他仔细查看之后发现，那图谱所指向的地方，竟然就在晋城外不远。
“可能就在郊外。”
黑瞎子沉吟了片刻，忽然说：“说起来，昨天去救这小子的路上，我看到一座破宅子。”
张起灵皱了皱眉：“何处？”
黑瞎子耸耸肩：“记不清了，就那附近。”
吴邪瞥了他一眼：“去看看？”
黑瞎子便来勾他的肩：“成啊，走着？”
张起灵“啧”了一声，把吴邪往自己身边拉了拉，黑瞎子的手臂便可怜兮兮的滑下去了，张起灵面不改色：“来不及，分头行动。”
事已至此，分头行动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于是三人又商量了一番，确定了各自的工作。
黑瞎子去郊外寻找那座老宅，张起灵给他指了指图谱上的位置以及从吴邪带回的碎纸片里找到的蛛丝马迹，黑瞎子便笑笑：“这有什么，放心，保证走的远远地，不给你俩添堵。”
吴邪：……
张起灵面不改色：“很重要，有情况务必告知，三日后必须出发。”
黑瞎子吊儿郎当的点点头，冲他抬了抬下巴：“你呢？”
张起灵便点了点桌上的碎纸与图谱。吴邪带回的碎纸中包含了许多有用的消息，甚至包括了简单的路线说明，而作为张家最后的族长，张起灵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二人深以为然，吴邪便有些急切的凑上去：“我呢？”
张起灵和黑瞎子一起看他。
吴邪呢？
“跟我一起。”张起灵是这么说的。
……这算是什么？
吴邪便有些气愤，竖着耳朵，原本衣摆下有一搭没一搭晃着的尾巴也静止了，片刻后又竖起来，衣摆下顶出一个小包来。
黑瞎子在后面饶有趣味的看着。
对吴邪来说长耳朵尾巴可能不是什么好事，对张起灵来说那简直太是了。
吴邪是个喜欢往心里憋事情的人，然而尾巴骗不了人，有什么情绪都明确的反应出来。此刻一看他的状态张起灵便知道这人又在窝火，也觉察出自己话里的歧义，便面不改色的给他顺毛：“跟我一起破解图谱。”
吴邪便皱了皱眉，有些怀疑的看他。
我他娘又看不懂？！
张起灵面不改色：“你现在是张家人了。”后半句大概是，你能懂。
黑瞎子嚷了一声“我的狗眼”便二话不说往窗外一窜，猴儿一样没影了。
吴邪：……
日子在深秋白霜的成化间翻腾而去，张起灵和吴邪则淹没在细碎繁杂的纸片线条里。吴邪不愧是百年难遇，学东西快的出奇，只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能够看懂那些纷繁复杂的纹路。
那些碎屑中蕴含的信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的多，吴邪越是拼凑越是心慌。
光从这些图纸便可以看出，那个人已经快他们太多太多。
吴邪的心慌张起灵都看在眼里，有时候他会盯着吴邪趴在桌面上小憩的轮廓出神，看他耳朵上的绒毛在空气里微微晃动，然后他会起身轻手轻脚的收拾好东西，把人抱到床铺上，又在明月斜坠时分抖落一身细碎的凉意，将秋夜的薄凉融化在相贴的胸膛与背脊间。
怕什么呢。
他会想。
即便最后失败了，这漫长的光阴里有这样的数十年，低眉抬眼侧头偏首，嬉笑怒骂欢喜忧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可以拿来细细研磨，磨碎了下酒，酒醉了入梦。
入梦，便又是一辈子。
/TBC/
张起灵捏捏眉心，没说话，按了按他的肩，示意他先去睡。
吴邪自知凑在边上也没什么用，耸了耸肩便走开了。
深秋的夜晚总是带了凛冽的寒意，即使门窗紧闭也依然有细碎的风从缝隙里灌入。
屋里昏暗，只有桌前一豆烛火摇摇曳曳，张起灵的影子投在身后的墙壁上，巨大而模糊，被拉扯着摇摇晃晃。。
吴邪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盯着张起灵晃动的影子，有些出神。
他细碎的想起从前的事情，小花秀秀，老痒王盟，还有鲜活的家人们，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碰上这样怪力乱神的事情。
他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碰到张起灵。
想着他忽的低头看了眼手掌，想到三叔给他看手相时说的话，忍不住笑了笑。
这老小子，居然真的有两下。
吴邪咧着嘴，尾巴忍不住晃动起来，摩挲过被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这时候张起灵忽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那沙沙声停了一下，又倏地加快了。
张起灵歪了歪头：“睡不着？”又停了停，“什么事高兴？”
什么事高兴，还能什么事。
吴邪抽了抽嘴角，心说现在不仅耳朵坏事，尾巴也坏事，便支支吾吾含含糊糊的应付了两声，一翻身躺下了。
张起灵拈着笔，看着他露在外面的一小节还在摇着的尾巴尖，不知不觉出了神，直到手里的笔落在桌面上才回过神来，他低头看了眼被点污的纸张，又看了眼那尾巴尖，干脆的起身收拾东西。
天冷，风大，适合睡觉。
第二天三人又凑在一起，张起灵指着图谱上的某处：“就在这里。”
昨夜他仔细查看之后发现，那图谱所指向的地方，竟然就在晋城外不远。
“可能就在郊外。”
黑瞎子沉吟了片刻，忽然说：“说起来，昨天去救这小子的路上，我看到一座破宅子。”
张起灵皱了皱眉：“何处？”
黑瞎子耸耸肩：“记不清了，就那附近。”
吴邪瞥了他一眼：“去看看？”
黑瞎子便来勾他的肩：“成啊，走着？”
张起灵“啧”了一声，把吴邪往自己身边拉了拉，黑瞎子的手臂便可怜兮兮的滑下去了，张起灵面不改色：“来不及，分头行动。”
事已至此，分头行动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于是三人又商量了一番，确定了各自的工作。
黑瞎子去郊外寻找那座老宅，张起灵给他指了指图谱上的位置以及从吴邪带回的碎纸片里找到的蛛丝马迹，黑瞎子便笑笑：“这有什么，放心，保证走的远远地，不给你俩添堵。”
吴邪：……
张起灵面不改色：“很重要，有情况务必告知，三日后必须出发。”
黑瞎子吊儿郎当的点点头，冲他抬了抬下巴：“你呢？”
张起灵便点了点桌上的碎纸与图谱。吴邪带回的碎纸中包含了许多有用的消息，甚至包括了简单的路线说明，而作为张家最后的族长，张起灵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二人深以为然，吴邪便有些急切的凑上去：“我呢？”
张起灵和黑瞎子一起看他。
吴邪呢？
“跟我一起。”张起灵是这么说的。
……这算是什么？
吴邪便有些气愤，竖着耳朵，原本衣摆下有一搭没一搭晃着的尾巴也静止了，片刻后又竖起来，衣摆下顶出一个小包来。
黑瞎子在后面饶有趣味的看着。
对吴邪来说长耳朵尾巴可能不是什么好事，对张起灵来说那简直太是了。
吴邪是个喜欢往心里憋事情的人，然而尾巴骗不了人，有什么情绪都明确的反应出来。此刻一看他的状态张起灵便知道这人又在窝火，也觉察出自己话里的歧义，便面不改色的给他顺毛：“跟我一起破解图谱。”
吴邪便皱了皱眉，有些怀疑的看他。
我他娘又看不懂？！
张起灵面不改色：“你现在是张家人了。”后半句大概是，你能懂。
黑瞎子嚷了一声“我的狗眼”便二话不说往窗外一窜，猴儿一样没影了。
吴邪：……
日子在深秋白霜的成化间翻腾而去，张起灵和吴邪则淹没在细碎繁杂的纸片线条里。吴邪不愧是百年难遇，学东西快的出奇，只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能够看懂那些纷繁复杂的纹路。
那些碎屑中蕴含的信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的多，吴邪越是拼凑越是心慌。
光从这些图纸便可以看出，那个人已经快他们太多太多。
吴邪的心慌张起灵都看在眼里，有时候他会盯着吴邪趴在桌面上小憩的轮廓出神，看他耳朵上的绒毛在空气里微微晃动，然后他会起身轻手轻脚的收拾好东西，把人抱到床铺上，又在明月斜坠时分抖落一身细碎的凉意，将秋夜的薄凉融化在相贴的胸膛与背脊间。
怕什么呢。
他会想。
即便最后失败了，这漫长的光阴里有这样的数十年，低眉抬眼侧头偏首，嬉笑怒骂欢喜忧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可以拿来细细研磨，磨碎了下酒，酒醉了入梦。
入梦，便又是一辈子。
/TBC/
哦顺便 写到最后的时候突然觉得好熟悉后来想想才发现……
几年以前填过一个盗墓的词里面有这两句！
不行不行让我卖个安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http://5sing.kugou.com/yc/967311.html###
然而我连5sing的账号密码都忘了我的心好痛……
几年以前填过一个盗墓的词里面有这两句！不行不行让我卖个安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http://5sing.kugou.com/yc/967311.html###
然而我连5sing的账号密码都忘了我的心好痛……
第二十一章 狸猫与密道
深秋，大早，浓霜。
四野寂静一片，鲜有飞鸟扑棱的声响。
白亮的晨曦冰凉凉铺在枯枝秃干上，带了些微晶亮的光点，投射出一片斑驳的叠影，又在凛凛萧索的风声里翻飞而去，化在一地霜白里。
乍破天光里忽的有声响逆风而来，踩着一地忽闪，轻飘且快速的往秃林深处去了。
金红的朝阳斜斜缓缓升起，交错的枝干投影里忽的出现一个影子。
便是带着吴邪的张起灵了。
时辰尚早，黑瞎子还未到达。
张起灵负手立在前些日子发现的洞口，身边无人，只有一只花斑狸猫蹲在他肩头，炸着毛，愤愤地拿爪子去扯他的面皮：“你这骗子，明明说好了，结果还是把我变个狸猫？！”
张起灵举目四望，面不改色。
狸猫在他颈上看了看，寻思着往哪儿下口。张起灵却看穿他的想法，一伸手拈着后颈皮把他拎到眼前：“我不会给你准备衣服的。”
狸猫张牙舞爪。
张起灵说：“说话算话，我在生气。”
狸猫糊了他一爪子：“你生气？我还在生气？！”
张起灵说：“哦。”
黑瞎子到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张起灵拎着狸猫的后颈皮，那狸猫扭胳膊扭腿抖胡子抖耳朵像是在说什么，看到他便住了口，一拧身子又蹲回张起灵肩上，抱着手臂生闷气。
黑瞎子走到一边，煞是好玩地逗他，狸猫被逗得烦了，一爪子糊在他脸上：“死瞎子你走远点儿！”
黑瞎子笑起来：“嘿，怎么这么跟师傅说话？”
狸猫便一甩尾巴，蹲到另一边去了。
黑瞎子得趣，迈脚就想绕到另一边去，张起灵抬手制住他：“闹脾气呢，别逗他。”
那狸猫胡子一竖就要发火，黑瞎子愣了一下，当即没遮没拦地狂笑出声。
狸猫在张起灵肩上蹦跶了两下，胡子一竖，不说话了。
真生气了。
张起灵偏头看了他一眼，随手撸了把它的脑袋，冲黑瞎子抬了抬下巴：“带路。”
黑瞎子便扭了扭脖子，又戳了戳狸猫，笑笑：“走着。”
晋城外是连绵的山丘，他们所要寻找的那处老宅并不好找，但黑瞎子在前面带路，驾轻就熟的，看得出已经来打探了多次。
吴邪心里知道张起灵不给他解的原因，毕竟带个狸猫也带个人方便多了。比如现在。
吴邪扒拉着张起灵的领子，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刀，不得不说，从某些方面来看，这个举动是明智的。
一直到红日高悬之时一行人才来到了传说中的老宅外。
宅子在一林常青树的最深处，与外围光秃的冷清截然不同，层层叠叠的绿里隐约露出一个破败的屋角，吴邪不知怎的就想起从前看过的志怪小说来。
深山老林，破落宅院，杳无人烟。
当有奇遇。
行至此处一行人便放慢了脚步，吴邪蹲在张起灵肩上，看着那巨大的遗骸一点一点显露出来。
有没有小狐仙他不知道，奇之一字，吴邪却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宅子很大，比吴家的老宅还要大一些，却保存的及其完好，除了一些斑驳剥落的碎片，几乎原模原样。
黑瞎子吹了声口哨，丝毫不担心惊扰什么：“就是这儿了，呵，第一次跳房顶把我吓了一跳，快一百年了。”顿了一顿，“太完好了。”
日头正高，清亮天光却像被隔绝了一般，四周昏暗，异常完好的老宅隐没在常青树的层叠枝叶里，像一头蛰伏冬眠的猛兽。
吴邪莫名感到一种压抑，忍不住团了团。
张起灵却神色凛然。
像。
太像了。
不论是地点还是形式，除开大小，这宅子看起来几乎与张海客的一模一样。
不会是巧合。
这其中必定有所关联。
这件事他一直没与吴邪黑瞎子说，因此在两人看来，张起灵只是陷入了沉思。过了片刻张起灵吐了口气，一飞身跃过了矮墙，轻飘飘落在院里。吴邪听到他的呼吸停滞了片刻，便凑在他耳边问他：“这里有问题？”
张起灵摇摇头，随手摸了他一把，冲后面的黑瞎子说了声“跟紧”便往宅子深处走去。
张起灵的猜想随着脚下的行进越来越敞亮。
不仅是外观像，就连内部的走向结构都大同小异，张起灵随意进了几个房间，竟发现与他记忆中的张宅不差毫厘。
既然如此……
张起灵谨慎的关上一扇门，脚步一转，径直往一处走去。
那他大概知道关键会在哪里了。
黑瞎子一直在后面默不作声的跟着，眼见着张起灵闪身进了一间不显眼的偏房，房内烟尘霭霭，蛛网遍布，张起灵脚下不停，直接走到墙角边，就见那里有一尊拳头大小的麒麟小像，张起灵站了一会儿，毫不犹豫的伸手上去，向左转动了一圈。
就听见机关转动的锈钝声响，那墙壁上便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口。
张起灵站在洞口朝里面看了一眼，向黑瞎子伸手：“火折子。”
黑瞎子没动，反而问他：“你这是怎么回事？”
张起灵转头看了他一眼：“说来话长。”
黑瞎子看看他，又看看他肩上乌溜溜转眼睛的狸猫，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掏了只火折子丢给他。
借着微弱的火光吴邪看到那洞斜斜向下，斜面十分光滑，像是有意为之。张起灵看了一会儿，伸手把火折子往下一丢，就见那火光一路往下，好一会儿，“噗”的一声，灭了。
看来距离不长也不短。
张起灵便说了声“抓紧”，又说了声“跟上”，一矮身进了洞口。
深秋，大早，浓霜。
四野寂静一片，鲜有飞鸟扑棱的声响。
白亮的晨曦冰凉凉铺在枯枝秃干上，带了些微晶亮的光点，投射出一片斑驳的叠影，又在凛凛萧索的风声里翻飞而去，化在一地霜白里。
乍破天光里忽的有声响逆风而来，踩着一地忽闪，轻飘且快速的往秃林深处去了。
金红的朝阳斜斜缓缓升起，交错的枝干投影里忽的出现一个影子。
便是带着吴邪的张起灵了。
时辰尚早，黑瞎子还未到达。
张起灵负手立在前些日子发现的洞口，身边无人，只有一只花斑狸猫蹲在他肩头，炸着毛，愤愤地拿爪子去扯他的面皮：“你这骗子，明明说好了，结果还是把我变个狸猫？！”
张起灵举目四望，面不改色。
狸猫在他颈上看了看，寻思着往哪儿下口。张起灵却看穿他的想法，一伸手拈着后颈皮把他拎到眼前：“我不会给你准备衣服的。”
狸猫张牙舞爪。
张起灵说：“说话算话，我在生气。”
狸猫糊了他一爪子：“你生气？我还在生气？！”
张起灵说：“哦。”
黑瞎子到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张起灵拎着狸猫的后颈皮，那狸猫扭胳膊扭腿抖胡子抖耳朵像是在说什么，看到他便住了口，一拧身子又蹲回张起灵肩上，抱着手臂生闷气。
黑瞎子走到一边，煞是好玩地逗他，狸猫被逗得烦了，一爪子糊在他脸上：“死瞎子你走远点儿！”
黑瞎子笑起来：“嘿，怎么这么跟师傅说话？”
狸猫便一甩尾巴，蹲到另一边去了。
黑瞎子得趣，迈脚就想绕到另一边去，张起灵抬手制住他：“闹脾气呢，别逗他。”
那狸猫胡子一竖就要发火，黑瞎子愣了一下，当即没遮没拦地狂笑出声。
狸猫在张起灵肩上蹦跶了两下，胡子一竖，不说话了。
真生气了。
张起灵偏头看了他一眼，随手撸了把它的脑袋，冲黑瞎子抬了抬下巴：“带路。”
黑瞎子便扭了扭脖子，又戳了戳狸猫，笑笑：“走着。”
晋城外是连绵的山丘，他们所要寻找的那处老宅并不好找，但黑瞎子在前面带路，驾轻就熟的，看得出已经来打探了多次。
吴邪心里知道张起灵不给他解的原因，毕竟带个狸猫也带个人方便多了。比如现在。
吴邪扒拉着张起灵的领子，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刀，不得不说，从某些方面来看，这个举动是明智的。
一直到红日高悬之时一行人才来到了传说中的老宅外。
宅子在一林常青树的最深处，与外围光秃的冷清截然不同，层层叠叠的绿里隐约露出一个破败的屋角，吴邪不知怎的就想起从前看过的志怪小说来。
深山老林，破落宅院，杳无人烟。
当有奇遇。
行至此处一行人便放慢了脚步，吴邪蹲在张起灵肩上，看着那巨大的遗骸一点一点显露出来。
有没有小狐仙他不知道，奇之一字，吴邪却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宅子很大，比吴家的老宅还要大一些，却保存的及其完好，除了一些斑驳剥落的碎片，几乎原模原样。
黑瞎子吹了声口哨，丝毫不担心惊扰什么：“就是这儿了，呵，第一次跳房顶把我吓了一跳，快一百年了。”顿了一顿，“太完好了。”
日头正高，清亮天光却像被隔绝了一般，四周昏暗，异常完好的老宅隐没在常青树的层叠枝叶里，像一头蛰伏冬眠的猛兽。
吴邪莫名感到一种压抑，忍不住团了团。
张起灵却神色凛然。
像。
太像了。
不论是地点还是形式，除开大小，这宅子看起来几乎与张海客的一模一样。
不会是巧合。
这其中必定有所关联。
这件事他一直没与吴邪黑瞎子说，因此在两人看来，张起灵只是陷入了沉思。过了片刻张起灵吐了口气，一飞身跃过了矮墙，轻飘飘落在院里。吴邪听到他的呼吸停滞了片刻，便凑在他耳边问他：“这里有问题？”
张起灵摇摇头，随手摸了他一把，冲后面的黑瞎子说了声“跟紧”便往宅子深处走去。
张起灵的猜想随着脚下的行进越来越敞亮。
不仅是外观像，就连内部的走向结构都大同小异，张起灵随意进了几个房间，竟发现与他记忆中的张宅不差毫厘。
既然如此……
张起灵谨慎的关上一扇门，脚步一转，径直往一处走去。
那他大概知道关键会在哪里了。
黑瞎子一直在后面默不作声的跟着，眼见着张起灵闪身进了一间不显眼的偏房，房内烟尘霭霭，蛛网遍布，张起灵脚下不停，直接走到墙角边，就见那里有一尊拳头大小的麒麟小像，张起灵站了一会儿，毫不犹豫的伸手上去，向左转动了一圈。
就听见机关转动的锈钝声响，那墙壁上便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口。
张起灵站在洞口朝里面看了一眼，向黑瞎子伸手：“火折子。”
黑瞎子没动，反而问他：“你这是怎么回事？”
张起灵转头看了他一眼：“说来话长。”
黑瞎子看看他，又看看他肩上乌溜溜转眼睛的狸猫，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掏了只火折子丢给他。
借着微弱的火光吴邪看到那洞斜斜向下，斜面十分光滑，像是有意为之。张起灵看了一会儿，伸手把火折子往下一丢，就见那火光一路往下，好一会儿，“噗”的一声，灭了。
看来距离不长也不短。
张起灵便说了声“抓紧”，又说了声“跟上”，一矮身进了洞口。
吴邪只觉得跟小时候玩的一样，“咻咻”几下子便到了底，张起灵借着下滑的冲力站起身走了两步，就听见“嚓”的一声，身后传来一点微弱火光。
是黑瞎子。
张起灵头也不回的朝身后伸出手，吴邪听到黑瞎子“啧”了一声，片刻之后张起灵手里便也亮了一只火折子。
就见眼前是一条狭长的甬道，两边墙壁上每隔几步便有腐朽的火把，已经不能用了，张起灵伸长手臂照了照前路，幽黑一片，所有光亮都像被吞没了一般。
然而看起来，前路唯此一条。
张起灵皱了皱眉，转过身：“图纸。”
黑瞎子便掏出图纸来，四周没有可以放置的地方，便随意的放在地上，狸猫蹭蹭蹭趴下来，凑在一起看。
图纸的内容吴邪都清楚，其中很多还是他破解出来的，只是完整的图纸他还是第一次见，就见那上面横七竖八密密麻麻勾勒着密道的形状，又被人被人十分突兀的勾画了几笔，看不出是什么，既不像路线也不像符号，随笔勾的一样。
吴邪一看就知道是黑瞎子的风格，哼了一声抬爪一指：“这什么水平，我三岁的时候画的都比他好。”
黑瞎子笑了一声，歪了歪头，伸手拍拍张起灵：“张大侠，听见没有？”
吴邪：……
张起灵面不改色的点点头，又看了两眼，直起身：“跟着我。”
狸猫动了动身子，抬爪迈腿想爬上去，就见张起灵一抖衣摆，长腿一迈就往前走，步步带风。
吴邪：？？？
黑瞎子笑的打颠，戳戳他：“叫你乱说话，张大侠不要你了。”
狸猫斜了他一眼，抖了抖胡子。
……谁知道张大侠的画风如此粗犷！
黑瞎子便伸了个懒腰：“哎，这黑咕隆咚弯弯绕绕的，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一会儿你跟紧点。”
吴邪这才反应过来眼下的境地，就他这小短腿，别说四条，八条都赶不上人家的大长腿。
要脸还是要命。
这不是废话吗。
于是狸猫便垂了耳朵，抄着手，可怜兮兮的去瞧黑瞎子。
黑瞎子：……
这小东西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是真可怜，大眼睛小脸，乌漆漆发亮，黑瞎子抽了抽嘴角，本着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则，张口道：“来，叫师傅。”
狸猫胡子又抖了抖，心不甘情不愿的：“……师傅。”
黑瞎子便神清气爽的，一伸手把他拎到肩上，抬腿朝张起灵哪儿走了。
张起灵走的很谨慎，比当初在张海客的宅子里有过之而无不及。
到这里就不一样了。
在张海客哪里，那麒麟机关开启之后的墙壁内便嵌着那颗麒麟玉，而在这里，麒麟玉的所在明显的，更加隐蔽。
而这后面的东西，对于张起灵来说，也是个巨大的未知数。
甬道很快便走到了尽头，没有出现什么岔子，面前却出现了三条岔路。
左中右。
看起来一模一样。
张起灵反复看了看，一迈腿便走进了最左边的那条。
张起灵走得很慢，吴邪只瞧见晃动的火光和他投在两边石壁上摇晃的影子。
吴邪盯着那影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了什么，扯了把黑瞎子的面皮：“往墙边靠靠。”黑瞎子瞥了他一眼，还是依言靠过去了。
走进了便发现那看似粗糙的石壁并不是空白的，那上面龙飞凤舞绘着不少图案。
似画非画，似字非字。
不知道为什么，吴家觉得有些眼熟。
他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又扯了把黑瞎子的头发：“写的什么？”
黑瞎子拎着他的后颈皮把他拎开一点：“问我？问你们家小哥啊。”
话音刚落就听到张起灵的声音：“我看不懂。”就在耳边。
饶是黑瞎子也忍不住后退了半步，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一声不吭的就走过来了。
吴邪抖了抖耳朵，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咚”的一声。
沉重而诡谲。
是身后石道的入口被一块巨大的石板堵住了。
黑瞎子摸了摸下巴：“我说哑巴，你是不是路痴啊？”
张起灵“啧”了一声，语气里有几分焦灼：“快走。”
黑瞎子便扭了扭脖子，吴邪有些担心的扯扯他的头发：“我说，一会儿你可当心，别把我甩飞了。”
黑瞎子刚“嘿”了一声就看到前面走着的张起灵忽的停下了，还以为又出了什么问题，瞬间浑身紧绷，却不想张起灵转了个身朝他走过来，然后一伸手，把他肩上的狸猫拎下来，丢到了自己肩上。
狸猫刚被捉起来还有点愣，等坐实了才反应过来，便跟得了大便宜似的，大毛尾巴摇的虎虎生风。
黑瞎子忍了忍，没忍住，毁天灭地般的笑起来。
身后的出路被堵起来之后并没有再出现什么杀伤性的机关，仿佛就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人出去一样。
一行人沿着甬道缓步走着，吴邪一直偏着头看着墙上的壁画。
暂且当成是壁画。
走着走着又是一个岔口，这一回张起灵脚下不停，二话不说便拐进了左边的通道，这一次两边的石壁上什么都没有，看起来还溜溜反光。
没什么好看了，吴邪便只好往前看。
又行了片刻，三人竟来到了一个方形的石室，石室不大，里头空空荡荡，中央却摆着一个麒麟小像，与门口那一只如出一辙。
吴邪眯着眼看着，不知为什么，那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又上来了。
张起灵似乎觉得有些不妥，站定了没动弹，紧随其后的黑瞎子因为方才嘲笑吴邪笑过了头，没注意掉了队，只能加速前进，到了近前也没上心，脚下没刹住车，张起灵甚至来不及说一声“停”，就见一个乌漆墨黑的影子“唰”的一声冲进来，二话不说撞在了那小像上。
短暂的静默，接着便是机括移动的声响。
张起灵侧耳听了片刻，说了声“不好”，便利落的抽刀，拔腿便往一侧的通道跑去。
就听见一阵“嗖”、“嗖”的声响，混杂着金属相撞的牙酸声音，吴邪紧紧抓着张起灵的领子，张起灵一面前进一面挥刀抵挡三面而来的箭镞。
身后是黑瞎子吊儿郎当的声音：“哎呀……哦哟！手滑！不……脚滑！”带着左躲右闪上蹿下跳的呼吸声。
张起灵在间隙里“啧”了一声。
十分的嫌弃
两人顾着躲避箭镞，却不想跑着跑着脚下一空，吴邪只觉得一瞬间的失重，接着便是迎面而来的呼啦啦的风声。
吴邪被吹的面目扭曲，为了不被吹飞只好用力拽住张起灵的衣领，张起灵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一出，一边下坠一边伸手掩住了狸猫的脑袋。
我的娘喂。
吴邪眯着眼。
这张启山是多喜欢滑山山？！
/TBC/
是黑瞎子。
张起灵头也不回的朝身后伸出手，吴邪听到黑瞎子“啧”了一声，片刻之后张起灵手里便也亮了一只火折子。
就见眼前是一条狭长的甬道，两边墙壁上每隔几步便有腐朽的火把，已经不能用了，张起灵伸长手臂照了照前路，幽黑一片，所有光亮都像被吞没了一般。
然而看起来，前路唯此一条。
张起灵皱了皱眉，转过身：“图纸。”
黑瞎子便掏出图纸来，四周没有可以放置的地方，便随意的放在地上，狸猫蹭蹭蹭趴下来，凑在一起看。
图纸的内容吴邪都清楚，其中很多还是他破解出来的，只是完整的图纸他还是第一次见，就见那上面横七竖八密密麻麻勾勒着密道的形状，又被人被人十分突兀的勾画了几笔，看不出是什么，既不像路线也不像符号，随笔勾的一样。
吴邪一看就知道是黑瞎子的风格，哼了一声抬爪一指：“这什么水平，我三岁的时候画的都比他好。”
黑瞎子笑了一声，歪了歪头，伸手拍拍张起灵：“张大侠，听见没有？”
吴邪：……
张起灵面不改色的点点头，又看了两眼，直起身：“跟着我。”
狸猫动了动身子，抬爪迈腿想爬上去，就见张起灵一抖衣摆，长腿一迈就往前走，步步带风。
吴邪：？？？
黑瞎子笑的打颠，戳戳他：“叫你乱说话，张大侠不要你了。”
狸猫斜了他一眼，抖了抖胡子。
……谁知道张大侠的画风如此粗犷！
黑瞎子便伸了个懒腰：“哎，这黑咕隆咚弯弯绕绕的，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一会儿你跟紧点。”
吴邪这才反应过来眼下的境地，就他这小短腿，别说四条，八条都赶不上人家的大长腿。
要脸还是要命。
这不是废话吗。
于是狸猫便垂了耳朵，抄着手，可怜兮兮的去瞧黑瞎子。
黑瞎子：……
这小东西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是真可怜，大眼睛小脸，乌漆漆发亮，黑瞎子抽了抽嘴角，本着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则，张口道：“来，叫师傅。”
狸猫胡子又抖了抖，心不甘情不愿的：“……师傅。”
黑瞎子便神清气爽的，一伸手把他拎到肩上，抬腿朝张起灵哪儿走了。
张起灵走的很谨慎，比当初在张海客的宅子里有过之而无不及。
到这里就不一样了。
在张海客哪里，那麒麟机关开启之后的墙壁内便嵌着那颗麒麟玉，而在这里，麒麟玉的所在明显的，更加隐蔽。
而这后面的东西，对于张起灵来说，也是个巨大的未知数。
甬道很快便走到了尽头，没有出现什么岔子，面前却出现了三条岔路。
左中右。
看起来一模一样。
张起灵反复看了看，一迈腿便走进了最左边的那条。
张起灵走得很慢，吴邪只瞧见晃动的火光和他投在两边石壁上摇晃的影子。
吴邪盯着那影子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了什么，扯了把黑瞎子的面皮：“往墙边靠靠。”黑瞎子瞥了他一眼，还是依言靠过去了。
走进了便发现那看似粗糙的石壁并不是空白的，那上面龙飞凤舞绘着不少图案。
似画非画，似字非字。
不知道为什么，吴家觉得有些眼熟。
他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又扯了把黑瞎子的头发：“写的什么？”
黑瞎子拎着他的后颈皮把他拎开一点：“问我？问你们家小哥啊。”
话音刚落就听到张起灵的声音：“我看不懂。”就在耳边。
饶是黑瞎子也忍不住后退了半步，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一声不吭的就走过来了。
吴邪抖了抖耳朵，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咚”的一声。
沉重而诡谲。
是身后石道的入口被一块巨大的石板堵住了。
黑瞎子摸了摸下巴：“我说哑巴，你是不是路痴啊？”
张起灵“啧”了一声，语气里有几分焦灼：“快走。”
黑瞎子便扭了扭脖子，吴邪有些担心的扯扯他的头发：“我说，一会儿你可当心，别把我甩飞了。”
黑瞎子刚“嘿”了一声就看到前面走着的张起灵忽的停下了，还以为又出了什么问题，瞬间浑身紧绷，却不想张起灵转了个身朝他走过来，然后一伸手，把他肩上的狸猫拎下来，丢到了自己肩上。
狸猫刚被捉起来还有点愣，等坐实了才反应过来，便跟得了大便宜似的，大毛尾巴摇的虎虎生风。
黑瞎子忍了忍，没忍住，毁天灭地般的笑起来。
身后的出路被堵起来之后并没有再出现什么杀伤性的机关，仿佛就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人出去一样。
一行人沿着甬道缓步走着，吴邪一直偏着头看着墙上的壁画。
暂且当成是壁画。
走着走着又是一个岔口，这一回张起灵脚下不停，二话不说便拐进了左边的通道，这一次两边的石壁上什么都没有，看起来还溜溜反光。
没什么好看了，吴邪便只好往前看。
又行了片刻，三人竟来到了一个方形的石室，石室不大，里头空空荡荡，中央却摆着一个麒麟小像，与门口那一只如出一辙。
吴邪眯着眼看着，不知为什么，那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又上来了。
张起灵似乎觉得有些不妥，站定了没动弹，紧随其后的黑瞎子因为方才嘲笑吴邪笑过了头，没注意掉了队，只能加速前进，到了近前也没上心，脚下没刹住车，张起灵甚至来不及说一声“停”，就见一个乌漆墨黑的影子“唰”的一声冲进来，二话不说撞在了那小像上。
短暂的静默，接着便是机括移动的声响。
张起灵侧耳听了片刻，说了声“不好”，便利落的抽刀，拔腿便往一侧的通道跑去。
就听见一阵“嗖”、“嗖”的声响，混杂着金属相撞的牙酸声音，吴邪紧紧抓着张起灵的领子，张起灵一面前进一面挥刀抵挡三面而来的箭镞。
身后是黑瞎子吊儿郎当的声音：“哎呀……哦哟！手滑！不……脚滑！”带着左躲右闪上蹿下跳的呼吸声。
张起灵在间隙里“啧”了一声。
十分的嫌弃
两人顾着躲避箭镞，却不想跑着跑着脚下一空，吴邪只觉得一瞬间的失重，接着便是迎面而来的呼啦啦的风声。
吴邪被吹的面目扭曲，为了不被吹飞只好用力拽住张起灵的衣领，张起灵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一出，一边下坠一边伸手掩住了狸猫的脑袋。
我的娘喂。
吴邪眯着眼。
这张启山是多喜欢滑山山？！
/TBC/
第二十二章 无底洞，攀登与莲花
不知过去了多久，吴邪几乎都要以为这是个无底洞，却猛地一震，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重重摔在了地面上，不远处张起灵很轻的吐了口气。
……估计也是没注意。
吴邪正想爬起来，忽然身上一重，压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就听见黑瞎子的声音：“哎哟我的娘，去他娘的张启山。”又听见火折子被点亮的声音，黑瞎子“咦”了一声：“我徒弟呢？”
要不是压身上的正好是屁股，吴邪一定反身就是一口。
也不知张起灵说了什么，黑瞎子猛地直起了身，吴邪掐着脖子翻着白眼喘气，被张起灵一把拎回了肩上。
黑瞎子咧着嘴戳戳他，笑的毫无诚意：“不好意思。”
吴邪甩了他一尾巴，“嗖”的一下跳到另一边去了。
张起灵点亮火折子，又看了眼图纸，然后叹了口气：“都不对了。”
黑瞎子依旧吊儿郎当不当回事的样子：“慢慢走，总会走到的。”全然忘了他就是造成路线不对的罪魁祸首。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也唯有如此了。
吴邪蹲在张起灵肩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心有余悸的扯扯他的头发：“小哥，下次你可说一声，我抓牢一点。”
张起灵偏头看了他一眼，随手撸了一把毛脑袋。
图纸失去了作用，他们能做的就是慢慢摸索。
虽然眼下也没有摸索的机会。
眼前只有一条路，笔笔直向前，两边是光溜溜的石壁，石壁上也绘着晦涩的壁画。张起灵边走边在两边摸索，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机关。
甬道似乎漫长的没有尽头，两人手里的火折子明明灭灭，张起灵依旧不动如山，后面的黑瞎子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哼哼了起来。
然而再怎么哼哼也没人理他。
张起灵自然是不会搭话的，吴邪还记着这人的体重，扁着耳朵头也不回。
一片寂静，只有两人浅浅的脚步声，在狭小空旷的空间内发出轻微的回响。
吴邪盯着石壁上的壁画看了好久，忽然伸手扯扯张起灵的脸：“小哥，这里……”有些不敢相信似的，“这里我们走过了。”
张起灵一愣，吴邪便伸个爪子指指墙壁：“这里，这些字，已经出现三次了。”
黑瞎子也凑在墙壁上看了看：“你确定？这路可没有拐弯。”
吴邪眯着眼，伸了爪子比划：“这里，再往前，会有一块‘之’字形的图案，上面有一个方形的红框。”
黑瞎子将信将疑的往前走了两步，看了眼石壁，整个人就僵住了。
吴邪说的没错。
一点都没错。
黑瞎子忽的笑了一声：“怎么回事，我疯了？”
张起灵面色沉重的看了一会儿，摇摇头：“不对。”又前前后后走了几步，皱了眉，“这甬道有坡度。”
黑瞎子沉默了片刻：“你是说，我们一直在往下走？”
张起灵点点头。
吴邪眨了眨眼：“所以，这是故意用来迷惑人的，让人以为他们在绕圈？”
张起灵又点点头。
黑瞎子吐了口气：“张启山到底在搞些什么。”估计也是有些无语，黑瞎子也不再去管什么江湖称号，直呼其名，又屈起手指敲敲石壁，“那我们……”说到一半忽然停了。
张起灵也从那两声中听出了什么，上前敲打了一番，跟黑瞎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又贴着石壁仔细的敲击拍打了片刻，确定墙后没有东西，也没有机关，便说了声“退开”，抽刀出鞘。
吴邪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人是想直接破开石壁。
……娘喂，真的不会塌？
会不会塌，试试就知道了。
就见张起灵猛地连挥几下，古刀刮在石壁上铮铮作响，用了狠力，吴邪蹲在他肩上只觉得一阵一阵的颠簸。
片刻的无声。
接着就有细碎的石子零零碎碎的滚落在地面，又忽的一阵天崩地裂的动静，“哗”的一声巨响，瞬间烟尘四散。
一行人早就远远退开，待浮尘散去，便看到那石壁上出现了一个一人高的洞口。
吴邪：……
张起灵淡定上前，举高了火折子，就见那石壁之后居然是一个狭长的空间，一人多宽，往上可以看到些微光亮。
黑瞎子仰着头看了看，“哇”了一声：“我们钻了那么深了？”
张起灵没理他，在两边的石壁上试了试，转头问黑瞎子：“耐力怎么样？”
黑瞎子挑了挑眉：“爬上去？”
张起灵点点头，二话不说纵身一跃，抵着两边的墙壁一手一脚的往上攀爬。
黑瞎子“嘿”了一身，当即不甘示弱的赶了上来：“我告诉你，瞎子我可从来没输过。”
张起灵专心致志的爬墙，十分敷衍的回了一句：“哦。”
黑瞎子：……
吴邪蹲着，仰着脸往上看。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像光一样一闪即逝，抓也抓不住。让人很焦躁。
吴邪挠了挠头，忽然瞧见两边突出的石块，想了想，偏头看了眼张起灵，抖了抖耳朵，一甩尾巴便扒到了墙壁上。
张起灵皱着眉头：“吴邪。”
吴邪甩甩尾巴，尾巴尖扫在张起灵鼻尖上：“来比，谁先爬上去谁说了算。”说着蹭蹭蹭就往上爬，毫不费力，跟个猴子似的。
张起灵：……
黑瞎子：……
差点忘了，这小东西可比他们俩大男人灵活多了。
一行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向下走了好一段深度，下去容易，上来难。纵武艺高强如张起灵与黑瞎子，徒手爬上去的时候都是一身大汗，气喘吁吁。
黑瞎子一上去就趴在地上装死，张起灵还顾着面子，只是靠着石壁坐着。
吴邪便轻轻松松脸不红气不喘的蹦跶到他们俩跟前：“年轻人，缺乏锻炼啊！”
黑瞎子抬头瞥了他一眼，又往旁边一翻。
吴邪敢肯定他翻了个白眼。
张起灵垂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捏捏他的耳朵，语气温柔的像阵风：“一会儿你自己走。”
吴邪：……
张起灵又捏了两把便收回了手，掏出图纸来研究眼下的位置。
既然爬上来了，那图纸当然是又有用了。
吴邪思索了一番，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便眼巴巴的凑上去，贴着张起灵的手臂蹭。
张起灵不动如山。
吴邪又蹭了两下，见这人还是一脸老僧入定的淡定模样便有些急了，胡子一竖，正要说话却被张起灵拎起来放到肩上，张起灵站起身踢了踢一边装死的黑瞎子：“走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吴邪几乎都要以为这是个无底洞，却猛地一震，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重重摔在了地面上，不远处张起灵很轻的吐了口气。
……估计也是没注意。
吴邪正想爬起来，忽然身上一重，压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就听见黑瞎子的声音：“哎哟我的娘，去他娘的张启山。”又听见火折子被点亮的声音，黑瞎子“咦”了一声：“我徒弟呢？”
要不是压身上的正好是屁股，吴邪一定反身就是一口。
也不知张起灵说了什么，黑瞎子猛地直起了身，吴邪掐着脖子翻着白眼喘气，被张起灵一把拎回了肩上。
黑瞎子咧着嘴戳戳他，笑的毫无诚意：“不好意思。”
吴邪甩了他一尾巴，“嗖”的一下跳到另一边去了。
张起灵点亮火折子，又看了眼图纸，然后叹了口气：“都不对了。”
黑瞎子依旧吊儿郎当不当回事的样子：“慢慢走，总会走到的。”全然忘了他就是造成路线不对的罪魁祸首。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也唯有如此了。
吴邪蹲在张起灵肩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心有余悸的扯扯他的头发：“小哥，下次你可说一声，我抓牢一点。”
张起灵偏头看了他一眼，随手撸了一把毛脑袋。
图纸失去了作用，他们能做的就是慢慢摸索。
虽然眼下也没有摸索的机会。
眼前只有一条路，笔笔直向前，两边是光溜溜的石壁，石壁上也绘着晦涩的壁画。张起灵边走边在两边摸索，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机关。
甬道似乎漫长的没有尽头，两人手里的火折子明明灭灭，张起灵依旧不动如山，后面的黑瞎子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哼哼了起来。
然而再怎么哼哼也没人理他。
张起灵自然是不会搭话的，吴邪还记着这人的体重，扁着耳朵头也不回。
一片寂静，只有两人浅浅的脚步声，在狭小空旷的空间内发出轻微的回响。
吴邪盯着石壁上的壁画看了好久，忽然伸手扯扯张起灵的脸：“小哥，这里……”有些不敢相信似的，“这里我们走过了。”
张起灵一愣，吴邪便伸个爪子指指墙壁：“这里，这些字，已经出现三次了。”
黑瞎子也凑在墙壁上看了看：“你确定？这路可没有拐弯。”
吴邪眯着眼，伸了爪子比划：“这里，再往前，会有一块‘之’字形的图案，上面有一个方形的红框。”
黑瞎子将信将疑的往前走了两步，看了眼石壁，整个人就僵住了。
吴邪说的没错。
一点都没错。
黑瞎子忽的笑了一声：“怎么回事，我疯了？”
张起灵面色沉重的看了一会儿，摇摇头：“不对。”又前前后后走了几步，皱了眉，“这甬道有坡度。”
黑瞎子沉默了片刻：“你是说，我们一直在往下走？”
张起灵点点头。
吴邪眨了眨眼：“所以，这是故意用来迷惑人的，让人以为他们在绕圈？”
张起灵又点点头。
黑瞎子吐了口气：“张启山到底在搞些什么。”估计也是有些无语，黑瞎子也不再去管什么江湖称号，直呼其名，又屈起手指敲敲石壁，“那我们……”说到一半忽然停了。
张起灵也从那两声中听出了什么，上前敲打了一番，跟黑瞎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又贴着石壁仔细的敲击拍打了片刻，确定墙后没有东西，也没有机关，便说了声“退开”，抽刀出鞘。
吴邪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人是想直接破开石壁。
……娘喂，真的不会塌？
会不会塌，试试就知道了。
就见张起灵猛地连挥几下，古刀刮在石壁上铮铮作响，用了狠力，吴邪蹲在他肩上只觉得一阵一阵的颠簸。
片刻的无声。
接着就有细碎的石子零零碎碎的滚落在地面，又忽的一阵天崩地裂的动静，“哗”的一声巨响，瞬间烟尘四散。
一行人早就远远退开，待浮尘散去，便看到那石壁上出现了一个一人高的洞口。
吴邪：……
张起灵淡定上前，举高了火折子，就见那石壁之后居然是一个狭长的空间，一人多宽，往上可以看到些微光亮。
黑瞎子仰着头看了看，“哇”了一声：“我们钻了那么深了？”
张起灵没理他，在两边的石壁上试了试，转头问黑瞎子：“耐力怎么样？”
黑瞎子挑了挑眉：“爬上去？”
张起灵点点头，二话不说纵身一跃，抵着两边的墙壁一手一脚的往上攀爬。
黑瞎子“嘿”了一身，当即不甘示弱的赶了上来：“我告诉你，瞎子我可从来没输过。”
张起灵专心致志的爬墙，十分敷衍的回了一句：“哦。”
黑瞎子：……
吴邪蹲着，仰着脸往上看。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像光一样一闪即逝，抓也抓不住。让人很焦躁。
吴邪挠了挠头，忽然瞧见两边突出的石块，想了想，偏头看了眼张起灵，抖了抖耳朵，一甩尾巴便扒到了墙壁上。
张起灵皱着眉头：“吴邪。”
吴邪甩甩尾巴，尾巴尖扫在张起灵鼻尖上：“来比，谁先爬上去谁说了算。”说着蹭蹭蹭就往上爬，毫不费力，跟个猴子似的。
张起灵：……
黑瞎子：……
差点忘了，这小东西可比他们俩大男人灵活多了。
一行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向下走了好一段深度，下去容易，上来难。纵武艺高强如张起灵与黑瞎子，徒手爬上去的时候都是一身大汗，气喘吁吁。
黑瞎子一上去就趴在地上装死，张起灵还顾着面子，只是靠着石壁坐着。
吴邪便轻轻松松脸不红气不喘的蹦跶到他们俩跟前：“年轻人，缺乏锻炼啊！”
黑瞎子抬头瞥了他一眼，又往旁边一翻。
吴邪敢肯定他翻了个白眼。
张起灵垂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捏捏他的耳朵，语气温柔的像阵风：“一会儿你自己走。”
吴邪：……
张起灵又捏了两把便收回了手，掏出图纸来研究眼下的位置。
既然爬上来了，那图纸当然是又有用了。
吴邪思索了一番，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便眼巴巴的凑上去，贴着张起灵的手臂蹭。
张起灵不动如山。
吴邪又蹭了两下，见这人还是一脸老僧入定的淡定模样便有些急了，胡子一竖，正要说话却被张起灵拎起来放到肩上，张起灵站起身踢了踢一边装死的黑瞎子：“走了。”
重归正路的感觉那是极好的。
图纸在手，天下我有。
吴邪蹲在张起灵肩头直晃尾巴。
一行人所在的是一条宽阔的通道，两边燃着长明灯，看起来像是常有人走的样子。
这就不对劲了。
这种地方，不可能会有人走过。
他正思索着，就感到张起灵的脚步忽的停住了。
吴邪愣了一下，抬头去看，就看到通道走到了尽头，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石室，借着身后的光亮与手里的火光都看不到尽头。有限的视线内什么都没有，四周是光滑的石壁，光线照射上去溜溜反光。吴邪眯了眯眼，就看到地面上有一个巨大的莲花形图案，石室有多大，莲花就有多大，吴邪只看得到一半，另一半隐没在沉沉黑暗中。
看完了，吴邪蹲回去等着。
等了好一会儿，张起灵却还是停着。
吴邪扯扯张起灵的面皮：“小哥？”
张起灵“啧”了一声，有些急躁的样子。
黑瞎子也看他：“里面有机关？”
张起灵点点头。
黑瞎子便笑了笑：“说吧，怎么破？”
张起灵却叹口气：“破不了。”
两人都是一愣。
吴邪从来没想过张起灵也会说出“不行”、“破不了”这样的话，又看了看空旷的石室，问道：“什么机关？”
张起灵抬手捏了捏眉心：“重量。”
这世上有一种机关，靠重量来触发，通常是十分恶毒隐秘的。
张起灵会知道是因为先前在张海客宅子里也有这么一个机关，只不过小得多，就在前厅里，张起灵提了气恰好能过去。
然而眼下这个，巨大程度暂且不说，四壁光滑，无处借力。
想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张起灵又指指对面：“如果我没猜错，对面有一个破除机关的东西。”
可惜，知道了也并不能派什么用场。
一阵沉默。
眼见着麒麟玉就在眼前，难道就要这样止步不前？
吴邪抖了抖耳朵，摸了把脸。
摸了把脸？
吴邪忽的亮了眼睛。
天无绝人之路，怎么能在这里停下！
吴邪便抖了抖尾巴，忽然从张起灵肩上滑下去，探头探脑的嗅了嗅，一抬手：“给我个火折子。”
张起灵没动。
黑瞎子也没动。
吴邪有些着急：“火折子！”
张起灵皱着眉看他。
狸猫眼睛里有张起灵很熟悉的光亮：“我们不能死在这里，也不能停在这里。”
张起灵说：“我不知道这里的重量界限。”
吴邪眨了眨眼：“我知道。”
张起灵一愣。
吴邪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仿佛就在他脑子里，有个声音说，没事，你能过去。
张起灵仍在犹豫不决。
黑瞎子严格来说是陪着两人走一遭的，张起灵不说话他便也沉默着，靠着墙壁，手里上上下下抛着一只火折子，一副置身事外的淡然。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长明灯芯哔啵作响。
吴邪叹了口气，冲张起灵伸出爪子：“小哥，你说了要陪我一辈子的。”
张起灵猛地一震。
吴邪说：“我们说好了，谁先爬上来谁说了算。”顿一顿，“我赢了。”
张起灵又沉默了很久，才一字一顿的吐出一句：“你当心。”
吴邪便眨眨眼，接过火折子，又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往莲花纹路走去了。
身后烛影摇曳，拽的前方的光亮影影绰绰，吴邪举着火折子缓步走着，按着张起灵交代的路线，顺着花瓣上模糊的印记缓步前行。
他走的小心翼翼，好一会儿才行至花心边，吴邪凑近看了一眼，瞧见花心处画了一只半睁着的眼睛，他停下来瞧了两眼，那种奇异的熟悉感又慢慢的出现了。
兴许是他停留的时间有些长，身后张起灵唤了他一声：“吴邪。”
吴邪抖了抖耳朵，回了声“没事”。按照张起灵的说的路线，绕过花心，再沿着印记一路走到对面，破解机关，就完了。但他心里却有个声音一直在说，不对，别绕。
吴邪觉得一定是有什么古怪，便又抖了抖身子，把那一字一句敲在心上的声音甩开了，却不想刚走了一步，那声音又猛地响起来，敲的耳膜生疼，吴邪一愣，脚下没注意，踩在了花心边缘。
“咔哒”一声，细微至极。
吴邪浑身一凛，回头去看，就见张起灵和黑瞎子都在隔断处看着，似乎没听到声音。
不可能是错觉。
吴邪想了想，干脆趴到地上，耳朵贴着地面，他听到一阵机关的声音，由远及近。
就听见那声音从悠远之处一点点靠近，吴邪还没反应过来就眼前一黑。
千算万算，没算到他贴着的那一处是个翻板。
事情发生的突然，饶是张起灵都没来得及反应，眼睁睁瞧着那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带着一簇光晕“刷”的一声跌进机关内不见了踪影。
几乎是吴邪翻进去的一瞬间，张起灵猛地直起身冲进石室。
什么都没发生。
此处的机关竟就是那一个翻板。
黑瞎子摸着下巴：“这机关还是一次性的。厉害啊。”
张起灵皱着眉头，在花心处仔仔细细摸索了一番，一无所获。
张启山的功夫他自然是知道的，无解，便是无解。
张起灵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在此处多留无益，眼下最应该做的就是继续往前走，争取与吴邪碰面。
可是，不甘心。
还是不甘心。
张起灵垂着头，攥拳往地面上狠狠一锤，深吸了一口气：“走。”
吴邪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糊了一脸，脑子里还没理清楚便噗通一声落了地，摔得结实，吴邪只觉得满眼金光闪闪，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四下一片黑暗，远处却有一星光亮，像是摇摇欲坠的星子。
吴邪眨了眨眼，翻个身想爬起来，忽然觉得手臂一阵抽疼，偏过头便闻到一阵血腥气，又带了些微草药般的香。
吴邪傻站了一会儿，心说自己的血还带香味这种事情实在有些接受不能，隔了一会，低了头啪嗒啪嗒舔了两口，砸吧砸吧嘴。
麒麟玉啊，别浪费。
……唔，味道还不错？
吴邪便带着一脑子奇奇怪怪的东西蹑手蹑脚的往那一点光亮处挪过去。
渐渐地便听到有轻微的碰撞声，却不像金属，反倒像是陶器。
吴邪停了一停。
那是一个小小的石室，跟吴邪找到的那个一般大小，里面有人正叮叮当当鼓捣着什么。
多半就是那草包口中的主人。
吴邪思索了一番，一面有些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人，一面又担心自己小命不保。正左右为难，忽的动了动鼻尖。
他闻到一股奇特的香气。
竟与他方才在自己血液中闻到的如出一辙。
吴邪抖了抖耳朵，心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便小心翼翼的往那石室靠近。
就在他接近那光亮的一瞬间，石室中那人猛地转过头来，刹那间吴邪只觉得时间静止，所有黑暗都喧嚣着向他冲撞而来。
那人歪了歪头，一派天真模样：“居然不是张起灵？”说着便放下手中的东西，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吴邪在原地动弹不得，他看不见他的衣着，也看不见他刚刚放下了什么，他的眼中只有他晃动着的，越来越近的面容。
那张脸，几乎与他一模一样。
/TBC/
图纸在手，天下我有。
吴邪蹲在张起灵肩头直晃尾巴。
一行人所在的是一条宽阔的通道，两边燃着长明灯，看起来像是常有人走的样子。
这就不对劲了。
这种地方，不可能会有人走过。
他正思索着，就感到张起灵的脚步忽的停住了。
吴邪愣了一下，抬头去看，就看到通道走到了尽头，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石室，借着身后的光亮与手里的火光都看不到尽头。有限的视线内什么都没有，四周是光滑的石壁，光线照射上去溜溜反光。吴邪眯了眯眼，就看到地面上有一个巨大的莲花形图案，石室有多大，莲花就有多大，吴邪只看得到一半，另一半隐没在沉沉黑暗中。
看完了，吴邪蹲回去等着。
等了好一会儿，张起灵却还是停着。
吴邪扯扯张起灵的面皮：“小哥？”
张起灵“啧”了一声，有些急躁的样子。
黑瞎子也看他：“里面有机关？”
张起灵点点头。
黑瞎子便笑了笑：“说吧，怎么破？”
张起灵却叹口气：“破不了。”
两人都是一愣。
吴邪从来没想过张起灵也会说出“不行”、“破不了”这样的话，又看了看空旷的石室，问道：“什么机关？”
张起灵抬手捏了捏眉心：“重量。”
这世上有一种机关，靠重量来触发，通常是十分恶毒隐秘的。
张起灵会知道是因为先前在张海客宅子里也有这么一个机关，只不过小得多，就在前厅里，张起灵提了气恰好能过去。
然而眼下这个，巨大程度暂且不说，四壁光滑，无处借力。
想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张起灵又指指对面：“如果我没猜错，对面有一个破除机关的东西。”
可惜，知道了也并不能派什么用场。
一阵沉默。
眼见着麒麟玉就在眼前，难道就要这样止步不前？
吴邪抖了抖耳朵，摸了把脸。
摸了把脸？
吴邪忽的亮了眼睛。
天无绝人之路，怎么能在这里停下！
吴邪便抖了抖尾巴，忽然从张起灵肩上滑下去，探头探脑的嗅了嗅，一抬手：“给我个火折子。”
张起灵没动。
黑瞎子也没动。
吴邪有些着急：“火折子！”
张起灵皱着眉看他。
狸猫眼睛里有张起灵很熟悉的光亮：“我们不能死在这里，也不能停在这里。”
张起灵说：“我不知道这里的重量界限。”
吴邪眨了眨眼：“我知道。”
张起灵一愣。
吴邪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仿佛就在他脑子里，有个声音说，没事，你能过去。
张起灵仍在犹豫不决。
黑瞎子严格来说是陪着两人走一遭的，张起灵不说话他便也沉默着，靠着墙壁，手里上上下下抛着一只火折子，一副置身事外的淡然。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长明灯芯哔啵作响。
吴邪叹了口气，冲张起灵伸出爪子：“小哥，你说了要陪我一辈子的。”
张起灵猛地一震。
吴邪说：“我们说好了，谁先爬上来谁说了算。”顿一顿，“我赢了。”
张起灵又沉默了很久，才一字一顿的吐出一句：“你当心。”
吴邪便眨眨眼，接过火折子，又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往莲花纹路走去了。
身后烛影摇曳，拽的前方的光亮影影绰绰，吴邪举着火折子缓步走着，按着张起灵交代的路线，顺着花瓣上模糊的印记缓步前行。
他走的小心翼翼，好一会儿才行至花心边，吴邪凑近看了一眼，瞧见花心处画了一只半睁着的眼睛，他停下来瞧了两眼，那种奇异的熟悉感又慢慢的出现了。
兴许是他停留的时间有些长，身后张起灵唤了他一声：“吴邪。”
吴邪抖了抖耳朵，回了声“没事”。按照张起灵的说的路线，绕过花心，再沿着印记一路走到对面，破解机关，就完了。但他心里却有个声音一直在说，不对，别绕。
吴邪觉得一定是有什么古怪，便又抖了抖身子，把那一字一句敲在心上的声音甩开了，却不想刚走了一步，那声音又猛地响起来，敲的耳膜生疼，吴邪一愣，脚下没注意，踩在了花心边缘。
“咔哒”一声，细微至极。
吴邪浑身一凛，回头去看，就见张起灵和黑瞎子都在隔断处看着，似乎没听到声音。
不可能是错觉。
吴邪想了想，干脆趴到地上，耳朵贴着地面，他听到一阵机关的声音，由远及近。
就听见那声音从悠远之处一点点靠近，吴邪还没反应过来就眼前一黑。
千算万算，没算到他贴着的那一处是个翻板。
事情发生的突然，饶是张起灵都没来得及反应，眼睁睁瞧着那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带着一簇光晕“刷”的一声跌进机关内不见了踪影。
几乎是吴邪翻进去的一瞬间，张起灵猛地直起身冲进石室。
什么都没发生。
此处的机关竟就是那一个翻板。
黑瞎子摸着下巴：“这机关还是一次性的。厉害啊。”
张起灵皱着眉头，在花心处仔仔细细摸索了一番，一无所获。
张启山的功夫他自然是知道的，无解，便是无解。
张起灵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在此处多留无益，眼下最应该做的就是继续往前走，争取与吴邪碰面。
可是，不甘心。
还是不甘心。
张起灵垂着头，攥拳往地面上狠狠一锤，深吸了一口气：“走。”
吴邪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糊了一脸，脑子里还没理清楚便噗通一声落了地，摔得结实，吴邪只觉得满眼金光闪闪，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四下一片黑暗，远处却有一星光亮，像是摇摇欲坠的星子。
吴邪眨了眨眼，翻个身想爬起来，忽然觉得手臂一阵抽疼，偏过头便闻到一阵血腥气，又带了些微草药般的香。
吴邪傻站了一会儿，心说自己的血还带香味这种事情实在有些接受不能，隔了一会，低了头啪嗒啪嗒舔了两口，砸吧砸吧嘴。
麒麟玉啊，别浪费。
……唔，味道还不错？
吴邪便带着一脑子奇奇怪怪的东西蹑手蹑脚的往那一点光亮处挪过去。
渐渐地便听到有轻微的碰撞声，却不像金属，反倒像是陶器。
吴邪停了一停。
那是一个小小的石室，跟吴邪找到的那个一般大小，里面有人正叮叮当当鼓捣着什么。
多半就是那草包口中的主人。
吴邪思索了一番，一面有些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人，一面又担心自己小命不保。正左右为难，忽的动了动鼻尖。
他闻到一股奇特的香气。
竟与他方才在自己血液中闻到的如出一辙。
吴邪抖了抖耳朵，心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便小心翼翼的往那石室靠近。
就在他接近那光亮的一瞬间，石室中那人猛地转过头来，刹那间吴邪只觉得时间静止，所有黑暗都喧嚣着向他冲撞而来。
那人歪了歪头，一派天真模样：“居然不是张起灵？”说着便放下手中的东西，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吴邪在原地动弹不得，他看不见他的衣着，也看不见他刚刚放下了什么，他的眼中只有他晃动着的，越来越近的面容。
那张脸，几乎与他一模一样。
/TBC/
第二十三章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轰”的一声，是巨大石块碎裂的声响，随着烟尘的飘散，那碎石之后露出两个影子来。
打头的一身煞气，步步生风。
后面的一派淡然，吊儿郎当。
便是张起灵与黑瞎子了。
两人离开莲花室之后便一路披荆斩棘，张起灵如煞神一般，遇机关破机关，遇隔断碎隔断，毫不犹豫，快准狠，如入无人之境。
黑瞎子看着身后被直接破开的第三块巨石直咂嘴。
巨石之后是一条幽黑狭长的甬道，深处一片沉黑，如深海的漩涡，似蛰伏了未知的恐惧。
然而张起灵只是举高了火折子探了一探，一言不发的便迈步前去。
黑瞎子十分无聊的叹了口气。
静。
深海一般的寂静。
两人细碎的脚步声在狭小的甬道内荡起一圈一圈的回声，影影绰绰，迂迂回回。
除此之外再无声响。
两人已经走了一段时间，然而眼前的黑暗却仍未改变毫厘，如果不是张起灵手里的图纸与脚下的坚定，黑瞎子都要以为他是急火攻心毫无方向的乱撞。
寂静。
黑瞎子瞧着张起灵手里的火光，无奈的叹了口气。
张起灵寡言。
这一点黑瞎子自然是知道的，而在眼下这墨一样的浓黑里沉默而行，总生出几分压抑。
……好吧，其实就是他没人说话觉得无聊了。
于是黑瞎子清了清嗓子，忽然问：“我说哑巴，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起灵脚下不停：“我不知道。”
黑瞎子不置可否的冷笑了一声：“你别把人都当傻子，那狸猫全然信你，我可不是。”
张起灵皱了皱眉：“我去过张海客的宅子。”
黑瞎子避开地面一个迷之凸起：“另一颗麒麟玉？”
张起灵点点头：“对。”
漫长的甬道戛然而止，前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方形石室，里面隐隐约约似乎弥漫着雾气，张起灵举高了火折子仔细看了看，谨慎的迈步进入。
黑瞎子“啧”了一声：“这张启山还讲究对称？”顿了一顿，又说，“不是我说，你……”话音未落就见张起灵忽的退了回来，黑瞎子便正了神色：“有问题？”
张起灵没回话，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吸了口气：“你留在这儿。”
黑瞎子挑了挑眉，手中的火折子忽的晃了晃：“你什么意思？”
张起灵自顾自抖了抖衣摆：“这里面有毒气。”又伸手点点自己的眼睛。
这里面有毒气，会伤眼睛。
黑瞎子知道张起灵会这么决定绝对不是因为担心他，纯粹是为了避免日后的一些的麻烦。江湖中人，所能依靠的也不过自身一技之长，他人只知道黑瞎子双目有疾不可见光，张起灵却是知道他这双眼睛的玄机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火折子在他手中抛上抛下，带起投影摇摇晃晃。片刻之后他吐了口气，吊儿郎当的往墙边一靠：“行，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说完停了一停，似乎觉得自己说的特别应景，又贱兮兮的笑起来：“对，就这个理，我在这儿等你们，实在不行还能给你们收个尸。”
张起灵没理会他的调侃，只点点头，便提了刀，一步一步的，走进那朦胧雾气里去了。
黑瞎子靠着石壁，火光在他手中翻腾，他看着张起灵的影子很快融化在雾气里，剩下一个隐约的轮廓，手里的一星光亮影影绰绰，他忽然张口把方才没问完的话问出了口：“哑巴，你想好了？”
张起灵没回话，甚至脚步都没有停顿，一眨眼那隐约的轮廓便也模糊了，到最后一抔光亮也隐没在了沉沉雾气里。
黑瞎子勾着嘴角笑了笑，抬手摸了摸眼上的黑布，片刻之后轻声念了一句：“狗男男。”
石室里的毒气弥漫，却不似平常毒物一般刺眼刺鼻，它仿佛就是秋末清晨野外城中最普通的迷雾一般，轻飘又冰凉，落在发间眉梢便结成珠，带着氤氲的凉意。
如果张起灵不知道内情，他几乎都要这么认为了。
然而事实上，这看似绵软温柔的雾气是张家药王张一支特制的毒气，无色无味，在不知不觉间便侵蚀整个人体，少量则双目致盲，多一些便肌肉僵硬，再多，则一命呜呼。
张起灵在接受家族历练时曾领教过一回，差点盲了双眼，那种火烧石凿般的痛感至今仍记忆犹新。
而此刻，满室沉沉毒雾里他却毫不在意似的拈着火折子快速前行，任微凉的雾气打在脸颊，眉间，双眼。
此时此刻他的眼中没有阴阳生死，只有一笔一划铺天盖地的两个字。
前方出路越来越近，突然而来的光亮刺的张起灵双目酸疼，他闭了闭眼，很轻的念了一声：
“吴邪。”
“轰”的一声，是巨大石块碎裂的声响，随着烟尘的飘散，那碎石之后露出两个影子来。
打头的一身煞气，步步生风。
后面的一派淡然，吊儿郎当。
便是张起灵与黑瞎子了。
两人离开莲花室之后便一路披荆斩棘，张起灵如煞神一般，遇机关破机关，遇隔断碎隔断，毫不犹豫，快准狠，如入无人之境。
黑瞎子看着身后被直接破开的第三块巨石直咂嘴。
巨石之后是一条幽黑狭长的甬道，深处一片沉黑，如深海的漩涡，似蛰伏了未知的恐惧。
然而张起灵只是举高了火折子探了一探，一言不发的便迈步前去。
黑瞎子十分无聊的叹了口气。
静。
深海一般的寂静。
两人细碎的脚步声在狭小的甬道内荡起一圈一圈的回声，影影绰绰，迂迂回回。
除此之外再无声响。
两人已经走了一段时间，然而眼前的黑暗却仍未改变毫厘，如果不是张起灵手里的图纸与脚下的坚定，黑瞎子都要以为他是急火攻心毫无方向的乱撞。
寂静。
黑瞎子瞧着张起灵手里的火光，无奈的叹了口气。
张起灵寡言。
这一点黑瞎子自然是知道的，而在眼下这墨一样的浓黑里沉默而行，总生出几分压抑。
……好吧，其实就是他没人说话觉得无聊了。
于是黑瞎子清了清嗓子，忽然问：“我说哑巴，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起灵脚下不停：“我不知道。”
黑瞎子不置可否的冷笑了一声：“你别把人都当傻子，那狸猫全然信你，我可不是。”
张起灵皱了皱眉：“我去过张海客的宅子。”
黑瞎子避开地面一个迷之凸起：“另一颗麒麟玉？”
张起灵点点头：“对。”
漫长的甬道戛然而止，前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方形石室，里面隐隐约约似乎弥漫着雾气，张起灵举高了火折子仔细看了看，谨慎的迈步进入。
黑瞎子“啧”了一声：“这张启山还讲究对称？”顿了一顿，又说，“不是我说，你……”话音未落就见张起灵忽的退了回来，黑瞎子便正了神色：“有问题？”
张起灵没回话，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吸了口气：“你留在这儿。”
黑瞎子挑了挑眉，手中的火折子忽的晃了晃：“你什么意思？”
张起灵自顾自抖了抖衣摆：“这里面有毒气。”又伸手点点自己的眼睛。
这里面有毒气，会伤眼睛。
黑瞎子知道张起灵会这么决定绝对不是因为担心他，纯粹是为了避免日后的一些的麻烦。江湖中人，所能依靠的也不过自身一技之长，他人只知道黑瞎子双目有疾不可见光，张起灵却是知道他这双眼睛的玄机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火折子在他手中抛上抛下，带起投影摇摇晃晃。片刻之后他吐了口气，吊儿郎当的往墙边一靠：“行，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说完停了一停，似乎觉得自己说的特别应景，又贱兮兮的笑起来：“对，就这个理，我在这儿等你们，实在不行还能给你们收个尸。”
张起灵没理会他的调侃，只点点头，便提了刀，一步一步的，走进那朦胧雾气里去了。
黑瞎子靠着石壁，火光在他手中翻腾，他看着张起灵的影子很快融化在雾气里，剩下一个隐约的轮廓，手里的一星光亮影影绰绰，他忽然张口把方才没问完的话问出了口：“哑巴，你想好了？”
张起灵没回话，甚至脚步都没有停顿，一眨眼那隐约的轮廓便也模糊了，到最后一抔光亮也隐没在了沉沉雾气里。
黑瞎子勾着嘴角笑了笑，抬手摸了摸眼上的黑布，片刻之后轻声念了一句：“狗男男。”
石室里的毒气弥漫，却不似平常毒物一般刺眼刺鼻，它仿佛就是秋末清晨野外城中最普通的迷雾一般，轻飘又冰凉，落在发间眉梢便结成珠，带着氤氲的凉意。
如果张起灵不知道内情，他几乎都要这么认为了。
然而事实上，这看似绵软温柔的雾气是张家药王张一支特制的毒气，无色无味，在不知不觉间便侵蚀整个人体，少量则双目致盲，多一些便肌肉僵硬，再多，则一命呜呼。
张起灵在接受家族历练时曾领教过一回，差点盲了双眼，那种火烧石凿般的痛感至今仍记忆犹新。
而此刻，满室沉沉毒雾里他却毫不在意似的拈着火折子快速前行，任微凉的雾气打在脸颊，眉间，双眼。
此时此刻他的眼中没有阴阳生死，只有一笔一划铺天盖地的两个字。
前方出路越来越近，突然而来的光亮刺的张起灵双目酸疼，他闭了闭眼，很轻的念了一声：
“吴邪。”
“吴邪……”
吴邪浑身一激灵，猛地睁开双眼。眼前是暗灰色的石顶，被木栏整齐的划分成几条，脑海中张起灵的声音飘飘忽忽散落开去，吴邪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身处何方，一咕噜爬起身，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笼子里，而那个把他吓到晕厥的人正在另一边，背对着他鼓捣着什么。
真是怂。
吴邪摸了摸脸。
不就是张脸，居然给吓晕了。
清醒之后的吴邪已经从最开始的震惊中缓过来了，他定了定神，四处观察。
就见石室中摆了几张长桌，上面满满当当放着不少奇形怪状的东西，吴邪眯着眼仔细辨别了一下，只辨别出一截骨头。
……一截骨头？
吴邪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就见四面的石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长刀短刀，大棒槌小棒槌，还有一些看不出用途，间隔处悬挂了不少图谱，吴邪对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一幅看了半天，竟发现那是一幅人体的画像，旁边还对几处做了标注，大腿处写着“无用”，手臂处勾着“中”，脖颈处用朱砂笔圈了，旁边写了个“上”。
吴邪不知那几个批注是什么意思，但直觉认为绝对不是好东西。
视线转了一圈，又落回那冒牌货身上。
……暂且将他认为是冒牌的。
吴邪摸了把脸，真真假假，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那冒牌货鼓捣了一会儿，忽的停下，伸手抻了抻袖口，又抖了抖衣摆。
吴邪一愣。
这细微的动作他再熟悉不过，那是张起灵无意中常做出的举动。吴邪眯了眯眼，忽然发现那冒牌货身上的衣裳十分眼熟，再定睛一看。
靛青色，长袍。
……这他娘的不是张起灵惯穿的衣裳吗？！
吴邪觉得此刻他的表情一定是扭曲的。
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穿着张起灵的衣裳，做着张起灵惯有的小动作，在一个奇奇怪怪的地方，做着奇奇怪怪的事情。
吴邪几乎要以为是他神志不清见到了幻觉。
再接着吴邪整个的意识就跑偏了，满脑子都是为什么这个人会有张起灵的袍子？为什么小动作跟张起灵如此相似？
吴邪不知不觉间张口细细的啃着眼前的木栏。
……张起灵这骗子，到底瞒了他多少东西！
这厢吴邪脑子里还在跑马，忽的看到一条影子从石室外窜入，贴在那冒牌货耳边说了些什么，又倏地一下离开了。
那冒牌货便顿了顿，停下了手里的东西，心情很好的样子，忽的转过身来，那张与吴邪一样的脸便与吴邪的眼神撞了个准。
……娘的，虽然心理上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真的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的虚。
简单来说，就是发怂。
冒牌货勾着嘴角走到吴邪身边蹲下，伸出手指去顺他脑袋上的毛，：“你这小东西运气真不错，千载难逢的好戏就要开场了。”顿了一顿，吴邪觉得压在他头顶的力量猛地重了起来，他听见这人阴冷的声音：“过去的一切，我要张家人血债血偿。”
吴邪贴着身后的木栏，强忍着心中的翻涌。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脸上会有这样扭曲的表情。
兴奋的，晦暗的，血腥的。
“踏”、“踏”。
石室外忽的传来了脚步声，冒牌货挑了挑眉，整理了一番脸上的表情，方才的阴森冷然仿佛只是吴邪的幻觉，只一瞬间他脸上便又是一派天真的笑意。
冒牌货施施然站起身，抖了抖衣摆，往前走了两步。
吴邪抓着木栏，目光一闪，忽的瞧见他对面的桌上有一尊麒麟小像，而在那麒麟小像的口中，有东西隐隐闪着光。
正是他踏遍千山万水为之而来的麒麟玉。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刀尖拖在地上划出的尖利声响，吴邪又猛地转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从他的角度他看不到外面，只看得到冒牌货靛青色的衣袍。
他知道那是张起灵。
他确定那是张起灵。
片刻之后门口便走出一个影子，长衫带刀。
衫是青衫，浓到深处的靛青，一路走来沾了碎石尘土，风尘仆仆。
刀是古刀，上好的黑金，断石分金不见痕迹，室内光亮落在刀刃上也叮当作响。
人是寻常人，眉间眼中却带了几分肃然杀意。
张起灵持刀静立，皱着眉看眼前的人，不声不响。
吴邪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依然能感受到一种阴沉的气氛，握着木栏的手不知不觉间紧了又紧。
冒牌货笑了笑，云淡风轻的打了个招呼：“你来了。”
一句话，三个字，深意无穷。
吴邪忽的一震。
张起灵眉头紧皱，似在思索。
吴邪紧握着木栏，他敢确定，如果张起灵张口吐出“吴邪”两个字，他一定会跳出去把他掐死。
然而张起灵并没有说那两个字，他说出口的话却让吴邪更加震惊。
张起灵说：“是你？”
吴邪猛地睁大了眼，他听见自己的心跳隆隆作响，很难说那一瞬间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一种复杂的情绪倏然将他淹没。
还未等他理清那情绪里包含的东西，就听见张起灵又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语气冰凉，落在地上砰砰作响。
那冒牌货便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一样，忽的笑出了声，好一会儿才回问他：“张家族长居然不认得我？”说着指指自己的脸，“这张脸，这个地方，族长，你说我是谁？”
张起灵沉默了好一会儿，一瞬间他脑中翻过了无数页记忆，终于在一个篇章的角落里搜索到了一个东西，猛地一惊，有些不敢相信似的：“齐羽？”顿了一顿，“你还活着？”
吴邪在脑中搜索了一番，一无所获。他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所谓的齐羽。
齐羽便歪了歪头：“说起来，还要多谢张大族长不杀之恩。”说着竟深深的鞠了一躬。
张起灵提着刀向前走了两步，走进了吴邪的视线：“那一日我若早知是你……”
齐羽笑了一声，截断他的话：“必杀之？”
张起灵没说话，很轻的摇了摇头。
吴邪原本听着他们的对话云里雾里，就见张起灵借着摇头的幅度往他这里瞧了一眼，眼神相接，也就只是一瞬间便离开了。吴邪却因为那一个眼神定了心。
他注意到张起灵虽然有些灰头土脸，但神色却不见疲惫，想来没有什么大碍。
齐羽像是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一般，忽的压低了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森：“我就知道，张家人，皆都是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之辈。”
张起灵皱了皱眉。
齐羽又莫名的笑起来：“不过没事，现在也来得及。”
张起灵握紧了刀柄：“你想做什么？”
齐羽耸了耸肩：“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张起灵说：“张家已经亡了。”
齐羽便歪着头：“不是还有你吗？唔……张家最后一个张起灵？”说着又神经质似的笑起来，“没有张家，有你也够了。
话音刚落，吴邪忽的瞧见从张起灵身后的黑暗中猛地窜出一条影子来，张起灵敏捷的回身一挡，手下毫不留情，那人被刀风带着狠狠坠在石室一角的木箱中，“嘭”的一声响，就见那严密封合的木箱被撞开，从里面翻滚出一堆东西。
长长短短，大大小小，尽都是断肢，手臂，手指，脖颈，小腿。
吴邪胃中忽的一阵翻腾。
张起灵瞬间凛了神色：“你在做什么？！”
/TBC/
吴邪浑身一激灵，猛地睁开双眼。眼前是暗灰色的石顶，被木栏整齐的划分成几条，脑海中张起灵的声音飘飘忽忽散落开去，吴邪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身处何方，一咕噜爬起身，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笼子里，而那个把他吓到晕厥的人正在另一边，背对着他鼓捣着什么。
真是怂。
吴邪摸了摸脸。
不就是张脸，居然给吓晕了。
清醒之后的吴邪已经从最开始的震惊中缓过来了，他定了定神，四处观察。
就见石室中摆了几张长桌，上面满满当当放着不少奇形怪状的东西，吴邪眯着眼仔细辨别了一下，只辨别出一截骨头。
……一截骨头？
吴邪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就见四面的石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长刀短刀，大棒槌小棒槌，还有一些看不出用途，间隔处悬挂了不少图谱，吴邪对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一幅看了半天，竟发现那是一幅人体的画像，旁边还对几处做了标注，大腿处写着“无用”，手臂处勾着“中”，脖颈处用朱砂笔圈了，旁边写了个“上”。
吴邪不知那几个批注是什么意思，但直觉认为绝对不是好东西。
视线转了一圈，又落回那冒牌货身上。
……暂且将他认为是冒牌的。
吴邪摸了把脸，真真假假，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那冒牌货鼓捣了一会儿，忽的停下，伸手抻了抻袖口，又抖了抖衣摆。
吴邪一愣。
这细微的动作他再熟悉不过，那是张起灵无意中常做出的举动。吴邪眯了眯眼，忽然发现那冒牌货身上的衣裳十分眼熟，再定睛一看。
靛青色，长袍。
……这他娘的不是张起灵惯穿的衣裳吗？！
吴邪觉得此刻他的表情一定是扭曲的。
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穿着张起灵的衣裳，做着张起灵惯有的小动作，在一个奇奇怪怪的地方，做着奇奇怪怪的事情。
吴邪几乎要以为是他神志不清见到了幻觉。
再接着吴邪整个的意识就跑偏了，满脑子都是为什么这个人会有张起灵的袍子？为什么小动作跟张起灵如此相似？
吴邪不知不觉间张口细细的啃着眼前的木栏。
……张起灵这骗子，到底瞒了他多少东西！
这厢吴邪脑子里还在跑马，忽的看到一条影子从石室外窜入，贴在那冒牌货耳边说了些什么，又倏地一下离开了。
那冒牌货便顿了顿，停下了手里的东西，心情很好的样子，忽的转过身来，那张与吴邪一样的脸便与吴邪的眼神撞了个准。
……娘的，虽然心理上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真的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的虚。
简单来说，就是发怂。
冒牌货勾着嘴角走到吴邪身边蹲下，伸出手指去顺他脑袋上的毛，：“你这小东西运气真不错，千载难逢的好戏就要开场了。”顿了一顿，吴邪觉得压在他头顶的力量猛地重了起来，他听见这人阴冷的声音：“过去的一切，我要张家人血债血偿。”
吴邪贴着身后的木栏，强忍着心中的翻涌。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脸上会有这样扭曲的表情。
兴奋的，晦暗的，血腥的。
“踏”、“踏”。
石室外忽的传来了脚步声，冒牌货挑了挑眉，整理了一番脸上的表情，方才的阴森冷然仿佛只是吴邪的幻觉，只一瞬间他脸上便又是一派天真的笑意。
冒牌货施施然站起身，抖了抖衣摆，往前走了两步。
吴邪抓着木栏，目光一闪，忽的瞧见他对面的桌上有一尊麒麟小像，而在那麒麟小像的口中，有东西隐隐闪着光。
正是他踏遍千山万水为之而来的麒麟玉。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刀尖拖在地上划出的尖利声响，吴邪又猛地转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从他的角度他看不到外面，只看得到冒牌货靛青色的衣袍。
他知道那是张起灵。
他确定那是张起灵。
片刻之后门口便走出一个影子，长衫带刀。
衫是青衫，浓到深处的靛青，一路走来沾了碎石尘土，风尘仆仆。
刀是古刀，上好的黑金，断石分金不见痕迹，室内光亮落在刀刃上也叮当作响。
人是寻常人，眉间眼中却带了几分肃然杀意。
张起灵持刀静立，皱着眉看眼前的人，不声不响。
吴邪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依然能感受到一种阴沉的气氛，握着木栏的手不知不觉间紧了又紧。
冒牌货笑了笑，云淡风轻的打了个招呼：“你来了。”
一句话，三个字，深意无穷。
吴邪忽的一震。
张起灵眉头紧皱，似在思索。
吴邪紧握着木栏，他敢确定，如果张起灵张口吐出“吴邪”两个字，他一定会跳出去把他掐死。
然而张起灵并没有说那两个字，他说出口的话却让吴邪更加震惊。
张起灵说：“是你？”
吴邪猛地睁大了眼，他听见自己的心跳隆隆作响，很难说那一瞬间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一种复杂的情绪倏然将他淹没。
还未等他理清那情绪里包含的东西，就听见张起灵又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语气冰凉，落在地上砰砰作响。
那冒牌货便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一样，忽的笑出了声，好一会儿才回问他：“张家族长居然不认得我？”说着指指自己的脸，“这张脸，这个地方，族长，你说我是谁？”
张起灵沉默了好一会儿，一瞬间他脑中翻过了无数页记忆，终于在一个篇章的角落里搜索到了一个东西，猛地一惊，有些不敢相信似的：“齐羽？”顿了一顿，“你还活着？”
吴邪在脑中搜索了一番，一无所获。他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所谓的齐羽。
齐羽便歪了歪头：“说起来，还要多谢张大族长不杀之恩。”说着竟深深的鞠了一躬。
张起灵提着刀向前走了两步，走进了吴邪的视线：“那一日我若早知是你……”
齐羽笑了一声，截断他的话：“必杀之？”
张起灵没说话，很轻的摇了摇头。
吴邪原本听着他们的对话云里雾里，就见张起灵借着摇头的幅度往他这里瞧了一眼，眼神相接，也就只是一瞬间便离开了。吴邪却因为那一个眼神定了心。
他注意到张起灵虽然有些灰头土脸，但神色却不见疲惫，想来没有什么大碍。
齐羽像是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一般，忽的压低了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森：“我就知道，张家人，皆都是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之辈。”
张起灵皱了皱眉。
齐羽又莫名的笑起来：“不过没事，现在也来得及。”
张起灵握紧了刀柄：“你想做什么？”
齐羽耸了耸肩：“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张起灵说：“张家已经亡了。”
齐羽便歪着头：“不是还有你吗？唔……张家最后一个张起灵？”说着又神经质似的笑起来，“没有张家，有你也够了。
话音刚落，吴邪忽的瞧见从张起灵身后的黑暗中猛地窜出一条影子来，张起灵敏捷的回身一挡，手下毫不留情，那人被刀风带着狠狠坠在石室一角的木箱中，“嘭”的一声响，就见那严密封合的木箱被撞开，从里面翻滚出一堆东西。
长长短短，大大小小，尽都是断肢，手臂，手指，脖颈，小腿。
吴邪胃中忽的一阵翻腾。
张起灵瞬间凛了神色：“你在做什么？！”
/TBC/
第二十四章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二）
齐羽一展手臂：“炼药啊。”理所当然的样子。
张起灵眉头皱的死紧：“拿人来炼药？”
齐羽冷哼了一声：“你有资格说这句话？”
张起灵说：“泯灭人性。”
齐羽忽的笑起来，歇斯底里一般：“张大族长，你说我，泯灭人性？你们张家人，知道什么是人性？”说着一指张起灵，“你问问你的良心，无辜断送在你们手里的人命还少吗？”见张起灵不回话又了然的“哦”了一声，“是，我差点忘了，不就是拿活人炼药，你们张家还不放在眼里，是吧，张族长？”最后压低了声音，如鬼魅窃语。
张起灵面色沉沉：“一派胡言。”
齐羽便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又仰着脖颈笑起来：“你们张家人，就是喜欢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那张皮底下的心，却是比墨更黑！”说着一抬手，有些宽大的袖口便滑落到手肘，露出那手臂上深深浅浅的疤痕。
齐羽说：“你看到没有？这一刀，是取血的，这一刀，是剜肉的，哦，还有剔骨，不过不在这里。”他每说一句就指着一处的伤痕，触目惊心。
齐羽像是因为这些伤疤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往事，往后退了两步，面色狰狞：“张大族长，你敢说你没有见过？那血，满地都是啊，还有人快手快脚的帮你止了，怕你死，还有那刀子刮在骨头上的声音，我记得有个刀工好的，那声音，呵，真跟弹琴似的，似乎张家族长还特别喜欢听？还有那些此起彼伏的惨叫，那些被丢弃的无用的人，他们……”顿了一顿，他又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有些魔怔似的：“你们张家是不是特别喜欢这张脸？一排一排的人，都是这张脸，我记得……我记得百年前……平三门吴家也有这么一个人，也被你们拿来炼药了？说起来，那两颗麒麟玉是用来处罚谁了？张海杏？”说着竟痴痴的笑起来：“据说那人还是个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血肉练了药，骨头磨碎了还能功力大增？张家人真是不同凡响，自己人都不放过。”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是啊，我也算是自己人啊，当初张家把我接过来，我居然还以为是看得起我？”说着又疯魔般的狂笑起来。
他后面说的什么吴邪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的脑子里只有那些字眼盘旋着，重重的撞在心上。
百年前吴家也有这样一个人。
武学奇才。
血肉炼玉，骨头入药。
是真的吗？
他忽的想起那一日在吴家老宅，如果那一日他问了吴邪是怎么死的，张起灵会怎么回答？他又想起记忆里鲜活的家人，那时候把他送到张家，他们知道是为何吗？他也想起为什么一进到这里便感到熟悉，他终于零零碎碎的想起来，这里，便是张家炼药的地方。
也就是，他曾经受尽苦难，又终于消亡的地方。
吴邪只觉得自己整个的世界都轰然倒塌，他的所有记忆都是七拼八凑来的，他在自己脑中拼凑了一段短暂而温和的过往。
可惜那都是假的。
吴邪有些迷茫，他发现怎么都想不起在这里，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张起灵垂着头，一声不吭的听他发疯一般的倾吐，好久才吐出一句：“我不知道。”
他是对着吴邪的方向说的。
齐羽冷哼了一声：“一派胡言。”
吴邪死死的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然而张起灵只是微微垂着头，吴邪只看到光影里他模糊的侧脸。
吴邪在心中激烈的斗争着，他不知道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也许齐羽是骗人的，百年前根本吴家根本没有人被抓来炼药，或许有，却不是他，可那一条一条都在他身上应征的说法却让他不得不相信。
又或许张起灵是骗人的，他一开始就知道一切，他把他耍的团团转，说什么一辈子，也许只是他一时兴起说的漂亮话。
张起灵沉默着，良久，又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
像是极力想证明什么，话里带了一分吴邪从未听过的颤抖。
齐羽说：“无妨，你现在知道了。”说着他抬头看了眼石壁上悬挂的图谱，“就差一点，只要有了张家人的血，我就成功了。”
话音刚落，黑暗中便忽的出现了几条影子，不远不近的将张起灵包围着。
齐羽打了个响指：“九门中人不是张起灵的对手，不过……”他伸手指指张起灵，“对付一个瞎子，还是绰绰有余。”
吴邪一惊。从刚才他就觉得有些不对，从张起灵进入石室到现在，他们眼神相接的只有那短短一瞬间，眼下才反应过来，必定是前方的机关通道中有东西，损坏了他的视觉，那之后，张起灵已经看不见了。
齐羽一展手臂：“炼药啊。”理所当然的样子。
张起灵眉头皱的死紧：“拿人来炼药？”
齐羽冷哼了一声：“你有资格说这句话？”
张起灵说：“泯灭人性。”
齐羽忽的笑起来，歇斯底里一般：“张大族长，你说我，泯灭人性？你们张家人，知道什么是人性？”说着一指张起灵，“你问问你的良心，无辜断送在你们手里的人命还少吗？”见张起灵不回话又了然的“哦”了一声，“是，我差点忘了，不就是拿活人炼药，你们张家还不放在眼里，是吧，张族长？”最后压低了声音，如鬼魅窃语。
张起灵面色沉沉：“一派胡言。”
齐羽便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又仰着脖颈笑起来：“你们张家人，就是喜欢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那张皮底下的心，却是比墨更黑！”说着一抬手，有些宽大的袖口便滑落到手肘，露出那手臂上深深浅浅的疤痕。
齐羽说：“你看到没有？这一刀，是取血的，这一刀，是剜肉的，哦，还有剔骨，不过不在这里。”他每说一句就指着一处的伤痕，触目惊心。
齐羽像是因为这些伤疤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往事，往后退了两步，面色狰狞：“张大族长，你敢说你没有见过？那血，满地都是啊，还有人快手快脚的帮你止了，怕你死，还有那刀子刮在骨头上的声音，我记得有个刀工好的，那声音，呵，真跟弹琴似的，似乎张家族长还特别喜欢听？还有那些此起彼伏的惨叫，那些被丢弃的无用的人，他们……”顿了一顿，他又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有些魔怔似的：“你们张家是不是特别喜欢这张脸？一排一排的人，都是这张脸，我记得……我记得百年前……平三门吴家也有这么一个人，也被你们拿来炼药了？说起来，那两颗麒麟玉是用来处罚谁了？张海杏？”说着竟痴痴的笑起来：“据说那人还是个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血肉练了药，骨头磨碎了还能功力大增？张家人真是不同凡响，自己人都不放过。”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是啊，我也算是自己人啊，当初张家把我接过来，我居然还以为是看得起我？”说着又疯魔般的狂笑起来。
他后面说的什么吴邪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的脑子里只有那些字眼盘旋着，重重的撞在心上。
百年前吴家也有这样一个人。
武学奇才。
血肉炼玉，骨头入药。
是真的吗？
他忽的想起那一日在吴家老宅，如果那一日他问了吴邪是怎么死的，张起灵会怎么回答？他又想起记忆里鲜活的家人，那时候把他送到张家，他们知道是为何吗？他也想起为什么一进到这里便感到熟悉，他终于零零碎碎的想起来，这里，便是张家炼药的地方。
也就是，他曾经受尽苦难，又终于消亡的地方。
吴邪只觉得自己整个的世界都轰然倒塌，他的所有记忆都是七拼八凑来的，他在自己脑中拼凑了一段短暂而温和的过往。
可惜那都是假的。
吴邪有些迷茫，他发现怎么都想不起在这里，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张起灵垂着头，一声不吭的听他发疯一般的倾吐，好久才吐出一句：“我不知道。”
他是对着吴邪的方向说的。
齐羽冷哼了一声：“一派胡言。”
吴邪死死的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然而张起灵只是微微垂着头，吴邪只看到光影里他模糊的侧脸。
吴邪在心中激烈的斗争着，他不知道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也许齐羽是骗人的，百年前根本吴家根本没有人被抓来炼药，或许有，却不是他，可那一条一条都在他身上应征的说法却让他不得不相信。
又或许张起灵是骗人的，他一开始就知道一切，他把他耍的团团转，说什么一辈子，也许只是他一时兴起说的漂亮话。
张起灵沉默着，良久，又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
像是极力想证明什么，话里带了一分吴邪从未听过的颤抖。
齐羽说：“无妨，你现在知道了。”说着他抬头看了眼石壁上悬挂的图谱，“就差一点，只要有了张家人的血，我就成功了。”
话音刚落，黑暗中便忽的出现了几条影子，不远不近的将张起灵包围着。
齐羽打了个响指：“九门中人不是张起灵的对手，不过……”他伸手指指张起灵，“对付一个瞎子，还是绰绰有余。”
吴邪一惊。从刚才他就觉得有些不对，从张起灵进入石室到现在，他们眼神相接的只有那短短一瞬间，眼下才反应过来，必定是前方的机关通道中有东西，损坏了他的视觉，那之后，张起灵已经看不见了。
张起灵不紧不慢的举起刀：“你大可试试。”
齐羽冷笑了一声，又打了个响指，就见那几条影子猛地向张起灵冲过去。
虽然看不见，但张起灵的功夫却不仅仅依赖视觉，他的耳力也非同凡响，吴邪只看到他在人群中来去自如，斜劈，直砍，翻身，一招一式都与平时无异，来人丝毫不占上风，竟都渐渐败下阵来。
齐羽似乎也有些意外，却像看好戏似的拍了拍手：“果然是张起灵，不过，若是我没有猜错，那些毒气，已经影响到你的行动了吧。”
就像是应证他的话，张起灵的动作忽然滞了一滞，身后有人持剑而来，他没有避让完全，手臂被划开一条口，顿时涌出鲜血，也就是这一下，疼痛似乎让有些僵硬的四肢又活络起来，张起灵飞快的转身下刀，不偏不倚划开了那人的喉咙。
剩余几人见他身中奇毒仍来势汹汹便都不敢上前，不远不近的盘踞在周围，虎视眈眈。
齐羽盯着他手臂的破口，有些惋惜似的：“啧，可惜，大好的麒麟血，这都浪费了，你就不能乖乖的束手就擒？”说着伸手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只要我能破解出麒麟玉的配方，反其道行之，便能制出长生药，到时候别说江湖，整个天下都在我的股掌之间。”顿了一顿，他伸手指指张起灵，“你便是第一块铺路石。”
张起灵抬手擦了擦脸颊溅到的血迹，将古刀换到左手：“想动天下，先问过我。”
齐羽便死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打了个响指：“一个瞎子，怕什么。”
那观望着的人便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被齐羽的这句话戳中了一般，喝了一声便群起而上。
张起灵目不能视，那毒素又随着他的动作蔓延开来，他只觉得四肢愈发僵硬，耳边甚至有了奇异的杂音，如此情形之下，纵使他小心再小心，还是挂伤无数，身上破开了不少口子，鲜血直流。
来人见他的动作似乎迟缓了下来，更是气势汹汹。
吴邪紧紧攥着木栏，脑中一片空白，就在此时他看到张起灵背后忽的窜出一条影子，高举着长刀就要劈下，而张起灵正顾着与前方的几人缠斗，竟像是没察觉到身后的偷袭似的。
此击若中，张起灵必死无疑。
吴邪来不及思考，几乎是脱口而出：“小哥！后面！”
张起灵愣了一愣，猛地回身一扫，避了开去。
齐羽一愣，忽然转头看他，眼里满是癫狂：“我就说张起灵的血液里怎么没有味道，原来，竟然被你这小东西吃了？”说着便痴痴的笑起来，“天助我也！”
吴邪往后退了两步。
管他真的假的，老天爷给了他活第二次的机会，何必拿来纠结上辈子不清不楚的事情？真真假假有什么意义。
眼前的就是真的，握在手里的就是真的。
活着的就是真的。
吴邪几乎是一瞬间就做出了抉择，他猛地向前一冲，本想试着冲破牢笼，却意外的直接钻出了笼子，他有些愣，抬手摸了摸身上蓬松的皮毛，又听得身后兵器相接，便赶紧冲进了战圈，蹭蹭蹭扒到了张起灵肩头。
张起灵有些惊讶：“吴邪？”
吴邪抖了抖尾巴：“别废话，左边。”
张起灵一矮身向左一扫，就听见皮开肉绽的声响。
吴邪又说：“前面，蹲下。”
张起灵看不见，吴邪便为他指明方向，如此一来，即便张起灵行动略显迟缓僵硬，对付这一群人，还是绰绰有余。
青衫古刀客，左手持刀，活口不留。
齐羽面色狰狞，眼见着张起灵越战越勇，他猛地冲到一边，按动了一个机关。
就听见雷电轰鸣般的声响自四面八方而来，地面震颤，碎石纷纷落地。
张起灵道了声“不好”，手下更是不留余力。
长刀“叮当”落地，最后一人嘭然仰面而倒，血流满地。
尸陈遍地，吴邪看了一眼便不再去看，他转头看了眼张起灵，伸手帮他抹掉眼角沾染的一点血迹。
张起灵提着刀，忽的吐出一口血来，吴邪一惊：“小哥？！”
张起灵摇摇头，随手抹掉嘴角的鲜血，缓缓的走到齐羽跟前。
地动山摇，碎石滚滚，齐羽拈着麒麟玉，目光痴狂：“宁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说着举起手，“这里快塌了，你要玉，就出不去，想出去，就得不到玉。”说着又看了眼蹲在他肩头的狸猫：“你想破长生？哈哈哈哈哈哈！张家人，也有资格破长生？！”
张起灵持刀而立，面色沉沉，即使目不能视，目光依然锐利：“我是张家，最后一个张起灵。”
齐羽沉默了一会儿，勾着嘴角笑了笑，像是初见时一派天真模样：“你要渡我吗？”
“轰”的一声，石室四周开始接连塌陷，有巨石轰然落地。
不等张起灵回答，齐羽忽然高声喊道：“不用假惺惺！张家人的东西，我一样都不要！”
就像是时间忽然被拉长了，吴邪瞧见那一颗麒麟玉被齐羽猛地投掷出去，不远处是一个燃烧着的火盆，如果麒麟玉落进去，便再无复原的希望。
也就在那一瞬间，吴邪与张起灵同时跃出，吴邪伸长了手尽全力够到了那一枚圆玉，又一拧身子，恰落在火盆边缘，他有些兴奋的转过身子：“小哥……”
……
“张起灵！”
/TBC/
齐羽冷笑了一声，又打了个响指，就见那几条影子猛地向张起灵冲过去。
虽然看不见，但张起灵的功夫却不仅仅依赖视觉，他的耳力也非同凡响，吴邪只看到他在人群中来去自如，斜劈，直砍，翻身，一招一式都与平时无异，来人丝毫不占上风，竟都渐渐败下阵来。
齐羽似乎也有些意外，却像看好戏似的拍了拍手：“果然是张起灵，不过，若是我没有猜错，那些毒气，已经影响到你的行动了吧。”
就像是应证他的话，张起灵的动作忽然滞了一滞，身后有人持剑而来，他没有避让完全，手臂被划开一条口，顿时涌出鲜血，也就是这一下，疼痛似乎让有些僵硬的四肢又活络起来，张起灵飞快的转身下刀，不偏不倚划开了那人的喉咙。
剩余几人见他身中奇毒仍来势汹汹便都不敢上前，不远不近的盘踞在周围，虎视眈眈。
齐羽盯着他手臂的破口，有些惋惜似的：“啧，可惜，大好的麒麟血，这都浪费了，你就不能乖乖的束手就擒？”说着伸手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只要我能破解出麒麟玉的配方，反其道行之，便能制出长生药，到时候别说江湖，整个天下都在我的股掌之间。”顿了一顿，他伸手指指张起灵，“你便是第一块铺路石。”
张起灵抬手擦了擦脸颊溅到的血迹，将古刀换到左手：“想动天下，先问过我。”
齐羽便死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打了个响指：“一个瞎子，怕什么。”
那观望着的人便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被齐羽的这句话戳中了一般，喝了一声便群起而上。
张起灵目不能视，那毒素又随着他的动作蔓延开来，他只觉得四肢愈发僵硬，耳边甚至有了奇异的杂音，如此情形之下，纵使他小心再小心，还是挂伤无数，身上破开了不少口子，鲜血直流。
来人见他的动作似乎迟缓了下来，更是气势汹汹。
吴邪紧紧攥着木栏，脑中一片空白，就在此时他看到张起灵背后忽的窜出一条影子，高举着长刀就要劈下，而张起灵正顾着与前方的几人缠斗，竟像是没察觉到身后的偷袭似的。
此击若中，张起灵必死无疑。
吴邪来不及思考，几乎是脱口而出：“小哥！后面！”
张起灵愣了一愣，猛地回身一扫，避了开去。
齐羽一愣，忽然转头看他，眼里满是癫狂：“我就说张起灵的血液里怎么没有味道，原来，竟然被你这小东西吃了？”说着便痴痴的笑起来，“天助我也！”
吴邪往后退了两步。
管他真的假的，老天爷给了他活第二次的机会，何必拿来纠结上辈子不清不楚的事情？真真假假有什么意义。
眼前的就是真的，握在手里的就是真的。
活着的就是真的。
吴邪几乎是一瞬间就做出了抉择，他猛地向前一冲，本想试着冲破牢笼，却意外的直接钻出了笼子，他有些愣，抬手摸了摸身上蓬松的皮毛，又听得身后兵器相接，便赶紧冲进了战圈，蹭蹭蹭扒到了张起灵肩头。
张起灵有些惊讶：“吴邪？”
吴邪抖了抖尾巴：“别废话，左边。”
张起灵一矮身向左一扫，就听见皮开肉绽的声响。
吴邪又说：“前面，蹲下。”
张起灵看不见，吴邪便为他指明方向，如此一来，即便张起灵行动略显迟缓僵硬，对付这一群人，还是绰绰有余。
青衫古刀客，左手持刀，活口不留。
齐羽面色狰狞，眼见着张起灵越战越勇，他猛地冲到一边，按动了一个机关。
就听见雷电轰鸣般的声响自四面八方而来，地面震颤，碎石纷纷落地。
张起灵道了声“不好”，手下更是不留余力。
长刀“叮当”落地，最后一人嘭然仰面而倒，血流满地。
尸陈遍地，吴邪看了一眼便不再去看，他转头看了眼张起灵，伸手帮他抹掉眼角沾染的一点血迹。
张起灵提着刀，忽的吐出一口血来，吴邪一惊：“小哥？！”
张起灵摇摇头，随手抹掉嘴角的鲜血，缓缓的走到齐羽跟前。
地动山摇，碎石滚滚，齐羽拈着麒麟玉，目光痴狂：“宁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说着举起手，“这里快塌了，你要玉，就出不去，想出去，就得不到玉。”说着又看了眼蹲在他肩头的狸猫：“你想破长生？哈哈哈哈哈哈！张家人，也有资格破长生？！”
张起灵持刀而立，面色沉沉，即使目不能视，目光依然锐利：“我是张家，最后一个张起灵。”
齐羽沉默了一会儿，勾着嘴角笑了笑，像是初见时一派天真模样：“你要渡我吗？”
“轰”的一声，石室四周开始接连塌陷，有巨石轰然落地。
不等张起灵回答，齐羽忽然高声喊道：“不用假惺惺！张家人的东西，我一样都不要！”
就像是时间忽然被拉长了，吴邪瞧见那一颗麒麟玉被齐羽猛地投掷出去，不远处是一个燃烧着的火盆，如果麒麟玉落进去，便再无复原的希望。
也就在那一瞬间，吴邪与张起灵同时跃出，吴邪伸长了手尽全力够到了那一枚圆玉，又一拧身子，恰落在火盆边缘，他有些兴奋的转过身子：“小哥……”
……
“张起灵！”
/TBC/
第二十四章 尾声 晚来天欲雪
雪。
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不知疲倦似的落了两天。
北方的雪总是来得轰轰烈烈，最绵软的雪花，飘飞成巨大的雪幕，落到地上也经久不化，一层又一层，便垒起厚厚的积雪，无边无际，无棱无角，无声无息。
北方人见惯了此番景象，皆都懒洋洋的窝在屋里，或有好动的孩童裹得圆滚滚的从屋里跑将出来，身后落下一串长长的叮咛。
朔州城外，天地银白。
无风。
一片平静中地面上忽的出现一个小小的隆起，缓缓向前推进，身后拖出一条深深的凹陷，又很快被飘扬的大雪掩盖了。
就见那隆起笔直前行，却从某一点开始缓缓偏离，越偏越远，冷不上便撞上了路边的一块石头，那隆起顿了一顿，忽的炸开无数雪片，雪地里便冒出一个满是积雪的脑袋，嘴里叼着一个油纸包，四下看了看，啪嗒啪嗒蹦跶回正路上，继续推雪。
花斑狸猫，便是吴邪了。
那一日洞窟崩塌，吴邪接住麒麟玉一回头就瞧见张起灵跪坐在一边，嘴角鲜血淋漓。四周碎石坠落，吴邪自然是拖不动张起灵的，正一筹莫展之际，却是守在门口的黑瞎子及时出现，把他俩都扛了出去。
准确的说，是把张起灵扛了出去，吴邪一直扒在黑瞎子脑袋上。
吴邪在齐“人”深的雪中叼着油纸包艰难穿行，最终停在朔州城外一间小院外，他跃到院门口的石阶上，呼啦啦抖落一身雪屑，又将那油纸包放下，活动了一下舌头，片刻之后伸个懒腰，叼着油纸包，踩着院子里凸起的石块进了屋。
屋里一派暖意，狸猫舒爽的吐了口气，将油纸包往桌上一丢，扯了条巾子把自己擦干了，啪嗒啪嗒蹦跶到床边上，探头探脑的去看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自然就是张起灵了。
从老宅出来之后黑瞎子给他们俩找了个久无人居的小院子，简单的拾掇了几下，勉强能拿来住人。张起灵一直昏睡着，黑瞎子亲自给他把过脉，说是毒气入侵所致，不过鉴于张家人彪悍的体质，不用太担心，让他睡几天就好了。吴邪虽然怀疑黑瞎子的能力，碍于眼下也找不好找大夫，只能按他说的来。
于是这短腿的狸猫每日便给张起灵擦脸擦手擦身子，黑瞎子隔几天便会来一趟，放下一些草药和铜板，狸猫便叼着那铜板去城里换吃的。
他每次都换两个人的份。
也每次都一个人吃了两个人的份。
张起灵昏睡几天了？
吴邪没有去算，眼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都慢慢痊愈，人却依然没有转醒的迹象。吴邪垂着脑袋看他，扁着耳朵，耷拉着尾巴，乌溜溜的眼睛里是漫山遍野的飞雪，他凑到张起灵面前，拿颈窝去贴他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也没有发冷，便吸了吸鼻子，蹦到一边拧了块巾子给他擦脸。
张起灵沉默不语，看起来像是无悲无喜的雕像，吴邪忽的想起很久以前在屋顶上，张起灵带着眼里的星火对他说“我可以”的样子，又想起那时候在洞口，张起灵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带着“一辈子”三个字叮当敲打在他心尖上，时间被他打成一个缠缠绵绵的结，吴邪顺着那个结摸索过去，就看到第一次相遇时张起灵眼里的不敢相信。
真是有些傻。
吴邪忽然笑了笑，笑完了又沉默下来，手下擦脸的动作越来越慢，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擦着擦着忽然上了脾气，一甩手把巾子往他脸上一丢，指着他的鼻子就骂起来：“骗子！你把我一个丢在这里算什么！我告诉你！我发脾气起来我自己都怕！我这就走了你知道吗！”
说着说着就哽住了，他蹲在床沿出神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去拿那块巾子，自言自语似的：“你醒一醒好不好。”
话音刚落就听见那巾子后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好。”
吴邪吓了一跳，差点跌下床去，就见一只瘦削的手缓缓的把那块巾子拈开，露出后面疲惫却带了笑意的一张脸：“醒了，有奖励吗？”
/完/
雪。
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不知疲倦似的落了两天。
北方的雪总是来得轰轰烈烈，最绵软的雪花，飘飞成巨大的雪幕，落到地上也经久不化，一层又一层，便垒起厚厚的积雪，无边无际，无棱无角，无声无息。
北方人见惯了此番景象，皆都懒洋洋的窝在屋里，或有好动的孩童裹得圆滚滚的从屋里跑将出来，身后落下一串长长的叮咛。
朔州城外，天地银白。
无风。
一片平静中地面上忽的出现一个小小的隆起，缓缓向前推进，身后拖出一条深深的凹陷，又很快被飘扬的大雪掩盖了。
就见那隆起笔直前行，却从某一点开始缓缓偏离，越偏越远，冷不上便撞上了路边的一块石头，那隆起顿了一顿，忽的炸开无数雪片，雪地里便冒出一个满是积雪的脑袋，嘴里叼着一个油纸包，四下看了看，啪嗒啪嗒蹦跶回正路上，继续推雪。
花斑狸猫，便是吴邪了。
那一日洞窟崩塌，吴邪接住麒麟玉一回头就瞧见张起灵跪坐在一边，嘴角鲜血淋漓。四周碎石坠落，吴邪自然是拖不动张起灵的，正一筹莫展之际，却是守在门口的黑瞎子及时出现，把他俩都扛了出去。
准确的说，是把张起灵扛了出去，吴邪一直扒在黑瞎子脑袋上。
吴邪在齐“人”深的雪中叼着油纸包艰难穿行，最终停在朔州城外一间小院外，他跃到院门口的石阶上，呼啦啦抖落一身雪屑，又将那油纸包放下，活动了一下舌头，片刻之后伸个懒腰，叼着油纸包，踩着院子里凸起的石块进了屋。
屋里一派暖意，狸猫舒爽的吐了口气，将油纸包往桌上一丢，扯了条巾子把自己擦干了，啪嗒啪嗒蹦跶到床边上，探头探脑的去看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自然就是张起灵了。
从老宅出来之后黑瞎子给他们俩找了个久无人居的小院子，简单的拾掇了几下，勉强能拿来住人。张起灵一直昏睡着，黑瞎子亲自给他把过脉，说是毒气入侵所致，不过鉴于张家人彪悍的体质，不用太担心，让他睡几天就好了。吴邪虽然怀疑黑瞎子的能力，碍于眼下也找不好找大夫，只能按他说的来。
于是这短腿的狸猫每日便给张起灵擦脸擦手擦身子，黑瞎子隔几天便会来一趟，放下一些草药和铜板，狸猫便叼着那铜板去城里换吃的。
他每次都换两个人的份。
也每次都一个人吃了两个人的份。
张起灵昏睡几天了？
吴邪没有去算，眼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都慢慢痊愈，人却依然没有转醒的迹象。吴邪垂着脑袋看他，扁着耳朵，耷拉着尾巴，乌溜溜的眼睛里是漫山遍野的飞雪，他凑到张起灵面前，拿颈窝去贴他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也没有发冷，便吸了吸鼻子，蹦到一边拧了块巾子给他擦脸。
张起灵沉默不语，看起来像是无悲无喜的雕像，吴邪忽的想起很久以前在屋顶上，张起灵带着眼里的星火对他说“我可以”的样子，又想起那时候在洞口，张起灵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带着“一辈子”三个字叮当敲打在他心尖上，时间被他打成一个缠缠绵绵的结，吴邪顺着那个结摸索过去，就看到第一次相遇时张起灵眼里的不敢相信。
真是有些傻。
吴邪忽然笑了笑，笑完了又沉默下来，手下擦脸的动作越来越慢，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擦着擦着忽然上了脾气，一甩手把巾子往他脸上一丢，指着他的鼻子就骂起来：“骗子！你把我一个丢在这里算什么！我告诉你！我发脾气起来我自己都怕！我这就走了你知道吗！”
说着说着就哽住了，他蹲在床沿出神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去拿那块巾子，自言自语似的：“你醒一醒好不好。”
话音刚落就听见那巾子后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好。”
吴邪吓了一跳，差点跌下床去，就见一只瘦削的手缓缓的把那块巾子拈开，露出后面疲惫却带了笑意的一张脸：“醒了，有奖励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