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唯永恒】水泥森林

7.
盛夏的午后如同光影,远处的海浪声也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这里附近都是海鸟的栖息地,它们总是有规律地鸣叫着,唱着不知名的歌——南方海水的清新味道也是一首歌,整个天地都在为他歌唱着。那是属于唯一自己的Szomorú Vasárnap。
阿天王和几个高层忙着部署,医疗队在救治伤员。黑天帮安静地走向泊车的地方。这件事太乱了。原本只是要解决白虎帮和毒枭通气的问题,结果发现了能把人变成傀儡的毒品。唯一堂主又记起了他十年来只字未提的过去——哦,对了,唯一也中毒了。
“躯壳一具,生死不愁。”王虎阴冷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台南的海风让他们清醒了些。
人们不自觉地看向队伍的末尾,看向查理背上沉睡的青年,海风吹散了他细碎的刘海,也吹动了他染了尘土的衣袂。人们记得唯一说过,他是以天地为家的人。此刻,他在家里的歌声中,难得地放松了。
至于查理,查理少爷……十年那么快就过去了,他是长大了。
时间把人打磨成tan曲线,十年过去,唯一忘记自己当初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到黑天帮,就这样渐渐远离原点,越走越偏。他还应该感谢叶子叶落兄弟,在他快忘了“唯一”两个字代表着什么的时候,告诉他你身上还背着整个纯种夜行者的血债。
唯一慢慢睁开眼,他看见渔村和烈日一起移动,地平线起起伏伏,右耳中沙沙的声音很大,那应该和是查理的衣服摩擦出来的。
“唯一哥?”查理察觉到他醒了,偏头问道。
“嗯,没事。”
“你再睡会儿吧。我们待会儿要上车,然后一路开回台北,中途不停靠任何站点,再用一点毁灭指数,大概今晚就到家了。到家你们都好好休息,明早叫上我爸,开、会!”
“又要开会啊……那查理老师可不可以下手轻点?”
“哼,唯一同学”,查理更稳地背着唯一,“你现在应该睡你的觉!”
“哦。”唯一佯装顺从地闭上眼睛。
查理虽然是尚未弱冠的半大少年,但自己似乎真的可以把黑天帮交给查理了。唯一想着。

楼主 Fhyda  发布于 2018-02-11 13:35:00 +0800 CST  
夜晚,台北黑天帮总部。
“唯一哥,到了。”查理轻轻摇了摇身旁唯一的胳膊。
“嗯。”
多少年过去,他对台北夜晚的恐惧几乎一丝不减,那是深埋血液的咒,刻骨铭心。
贴膜的车窗隔绝了紫外线,可唯一却斜着身子,通过后视镜附近没有贴膜的窗痴迷地望着交织重叠的灯光。
他是以天地为家的人。
“查理,我下去喝口水。”
车门关上的那一刹,随着钢铁巨兽一声沉闷的咆哮,查理突然有了一种想把唯一拽回来的冲动。

“老大,查理:
小别几天,我会回来,不要找我。勿念。
——唯一留。”
唯一出走了。
当查理终于感觉不对劲下车找唯一时,迎来的只是这样一张字条。
唯一中了王虎的毒的事,查理都从阿天王口中听到了。这一路,没有人提起这件事,也没有人敢提起这件事。只是,心里最清楚的,还是唯一自己。
他将慢慢忘了老大、查理和黑天帮,慢慢变成那个冷漠了半个世纪的自己。但他不会印证王虎所说的话,不会变成没有灵魂的傀儡。纯夜的科学家向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切有害物质对族人的效力必须减半。这个规定也是刻骨的,即使疯了,即使怀着对整个纯夜种族的不满,也不会改变。
唯一害怕的是,那个遗忘十年的自己,会做出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更何况,黑天帮决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即使是他自己。
查理激动地部署人员:“阿海,你去带一路兄弟去西区;阿浪,你带上第六小队去东区;李哥,南区地方大,你带第一二小队;四小队跟我去北区。我们……把唯一哥找回来。”
查理双手紧握,一点点地可以听到骨节摩擦的声音。少年眼眶微红,他的声音在颤抖。
“全都回去休息!”
“爸!”
“听话”,阿天王走到查理身后,大手摩挲着儿子瘦削的肩膀,他说,“唯一的反侦察能力几乎无人能敌,他要是存心不让我们找到,我们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孩子,不要浪费了你唯一哥的苦心。他不想连累你,不让你找,你又何必给他平添烦恼呢?”
“唯一是我天王最喜欢的后辈,他为了顾全大局甚至可以牺牲他自己。查理,我们没道理不成全他。”
阿天王对着夜空说道。唯一平常的时候,也喜欢这样看天。
查理沉默好久,才说:“我相信他。”
谁也没有看到,穿着花衬衫戴着粗金项链的阿天王,仰头多眨了几下眼睛。他眼睛眨得越来越快,最后吸了一下鼻子。
唯一躲在车队后的草丛里,隐藏着自己的气息。他看见查理把拳头狠狠地砸在墙上,亚麻色的刘海里藏着因吃痛而流出的汗;他看见阿天王背对着众人哭了,尽管他的背影看起来依旧伟岸。
“谢谢你们。”他轻轻说。随着笑容的绽开,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楼主 Fhyda  发布于 2018-02-11 13:36:00 +0800 CST  
注: Szomorú Vasárnap,匈牙利语,中文译为“忧郁的星期天”,出自电影《布达佩斯之恋》。原曲作者为德国人,该曲是钢琴和弦乐合奏曲目,造成二战期间数百人自杀,现已销毁。

楼主 Fhyda  发布于 2018-02-11 13:42:00 +0800 CST  
8.
2014.6.20
流浪的第三天。
记忆开始越来越模糊,我对前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感到很混乱。终于开始丧失记忆了,所以我来写这篇日记报备一下。
1.你叫唯一。
2.不要回黑天帮,不要被任何人找到,但也不要伤人。千万不要伤人!
3.你中毒了,你的记忆会慢慢回到十年前,然后再慢慢恢复回来。
4.如果你不幸看到一个很阔的中年人和一个很拽的小孩,不要对他们太冷漠。
事后会再补充。
写下第四条时,唯一狡黠地笑了。
他还记得叶子那天给他的传音。
在叶落声嘶力竭地喊出那一声“哥哥”之后,唯一转头走了。叶子也终于看清,出于利益的会如风般消散,而出于血肉的会如石般坚固。
叶子传音道:“唯一堂主?”
“怎么?”唯一没有回头,仿佛没事一样向前走去。
“很抱歉,我让叶落给你下的毒,没有解药。”
“没关系,我不会有什么大事。这药对我的作用不过是回到大约十年前。”
“……即使这样,我也劝你在药效发作的时期离开你熟悉的人。”
“怎么说?”唯一的声音一下子低沉起来。
“这是恶人研制的毒药,自然会激发人内心的恶性。我听闻,唯一堂主十年前,酗酒,冷漠,离群。”
“我明白了。谢谢你叶子。”唯一的声音出乎叶子意料地放松下来。
胃隐隐地疼起来,疼痛收回思绪。唯一合上日记本,却没有管胃痛,靠着河边的桥墩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药效要多久。”
“又要开始流浪了啊——”他对着面前的河水大声说。
可是河水没有管他,仍然载着人们清澈的倒影向海流去。
还有一条,他的日记本上没有写。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一定会记得。

楼主 Fhyda  发布于 2018-02-13 22:20:00 +0800 CST  
“来者何人?!”守门的胖子拿出一杆短抢指着他的脑门,怎么看怎么有种将军拿筷子上战场的滑稽感。
“啊!狼哥别开枪,我是小张啊,新来的小张!”他抬高了嗓门说。
胖子沉默了一会儿,说:“没听过。对了,你说口令!天地日月谁能补——”
“尽览台南有白虎。”自称小张的青年在心里为白虎帮的文化水平翻了个白眼,还是接了上去。
“滚进去,大晚上的!”
“谢谢狼哥!”
被唤作“狼哥”的人脸上刚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便凝固了。肥胖的身体倒下弄出了不小的动静。扮作“小张”的唯一摇摇头,懊恼自己只记得带消音手枪却忘了考虑对方的体型。
他甩了甩手,手枪顺势滑进衣服内兜的口袋。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卸去了平时背着吉他时的亲切感,这个晚上,他更像暝王——那个好久不见的暝王,黑夜里的行者、孤独的流浪客。
“真是败笔啊。”唯一冲着胖子的尸体怒了努嘴,再回头时他已翻进了王虎办公室的墙。
沉寂夜晚的空气回归安静。
自从白天开始,胃真是越来越疼。似乎真的该强迫自己吃点东西了,唯一一边找门一边想。唯一记得阿天王说过,人的身体就是一个机器。他以前总是不明白为什么阿天王把这句话念得这么起劲儿,现在看来,明白和不明白之间,只隔着一个刚刚好的契机。比如说他前天在混战中受的伤——身上砍刀的伤口和淤青,这些伤本已经沉默了两天,沉默得唯一都要忘掉它们了。然而胃痛简直牵一发而动全身。伴随着胃越来越疼,那些伤口也火辣辣地疼起来。有的伤口刚刚结了薄痂,痒痒的。很不舒服。
找到门了。唯一看到王虎正在里面看着什么文件,笑容还是一如既往地阴险。
几乎密闭的屋子里起了一阵风。风过,唯一的枪便抵住了王虎的咽喉。
“SincerCo的无声手枪?不愧是黑天帮的唯一堂主啊,什么货都能搞来。”王虎并不害怕唯一,脸上仍然是格式化的微笑。他还试图向后靠在椅背上。
唯一把枪口往他脖子里戳了戳,阻止了王虎再向后靠的动作。“别乱动!”唯一低喝道,“我这次来并不是想取你性命,王虎帮主只用回答我一个问题。”
唯一的目光变得锐利,他说:“你那些毒药是谁给的?”
王虎却没有着急回答他的问题,他把手随意地瘫在桌子上:“唯一堂主向来不是欠考虑的人,怎么如今独自一人出入我白虎帮总部。即便唯一堂主身手再了得,这也是羊入虎口。只要鄙人现在喊一嗓子——”
“我可以在那之前让你喊不出来。”唯一打断他,又把枪抵向他的喉头。
王虎无神的眼中突然有了笑意,他说:“唯一堂主怎么那么确信那药不是我的?”
“看来,你和他,认识啊。”
唯一刚想说什么,但他终于注意到了王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无规律敲打桌面的手指。
摩斯密码。
糟糕!唯一一下子翻身过墙。随着黑色风衣的衣摆开始转动,一声凄厉的枪响打碎了寂静的夜空。

楼主 Fhyda  发布于 2018-02-13 22:20:00 +0800 CST  
线索断了。
唯一还白搭了左肩的一个窟窿。
疼痛影响了他的敏锐度。他居然没有注意王虎的小动作。还好最后动作快,不然被子弹打穿的就不是这左肩而是心口了。
唯一瞬移回了台北。他走在橙黄的灯光和暗夜的影子里,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他需要找到一条小巷子钻进去。毕竟他现在这样,黑天帮如果真的派人来找他,他绝对甩不掉。
有关纯种夜行者的问题,唯一不需要任何人插手,也不能让任何人插手。他直觉这一切都和那个科学家脱不了干系,觉得那个疯子一定还活着。但是这件事他必须自己去查。毕竟……
他掏出日记本,今天上午的字迹在昏黄的灯光下仍然清晰。
“你叫唯一。”上面写道。
他把日记本合上,仰头靠着夜晚冰冷的砖墙。灯光勾勒着他苍白的面庞。不论时间和境况,他已经习惯了对着夜空和时有时无的星星发呆。
一天过去,好像又忘了很多事呢。
比如说黑天帮,那个不正经的黑帮,自己为什么要躲着他们呢?他们有……很厉害吗?
远处城市的霓虹灯拼了命地要照进着幽暗的小巷,只有一盏老灯,发出暖色的光,包围了四周飞舞的小虫,包围了他单薄的笑。
纯种夜行者的王,夜晚的王,只允许自己在夜晚无人时脆弱。
他是,Zack一样,幽王也一样。
Zack刚接触鬼灵焰火球时,便预知了自己未来的命运。夜晚,Zack时常练习控制这个魔鬼般的武器。火光在他房里时隐时现;痛苦、撕裂而又压制着的声音也在他房里时隐时现。
Zack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纯种夜行者的大王子头一次认识到何为“心有余而力不足”。后来的夜里,Zack的房里再没有火光和痛呼,只有一声声叹息。
铁时空的叶赫那拉家,是个现实却残忍的家族。唯一没有恨过他们。即使那一天,叶赫那拉老掌门冷着脸告诉Zack说:“若是想镇住铜时空的恶势力和魔化人,就只能以统治者的血来祭这鬼灵焰火球。”而Zack,他看了看年迈而瘦削的父亲,看了看青涩稚气的暝王,又看了看刚刚学会走路的茉儿,向老掌门伸出了手。像个英雄。
Zack——不是像,他真的是个英雄。
Zack彻底被鬼灵焰火球吞噬而变得冷血的时候,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幽王把他放逐到了无名之地。其实这并不是他们的约定,Zack的原话是:“爸,等我对这个时空、对小暝、茉儿还有您构成威胁的时候,就杀了我吧。”
幽王答应了他。
可幽王是个父亲。
那之后,幽王常常睡不着觉。他总要到Zack房里转一圈、两圈、三圈……Zack走了那么久,他的房间一点都没有变。幽王一遍遍地看着陈列的相片,看着那个不爱哭不爱笑的小婴儿变成好动的小孩,变成不好好穿制服的坏小子,变成笑容张扬又温柔的少年,变成霸气有型的青年。
一圈,一圈,又一圈。
那么多年了,长风过耳,灯火逸散,世事消弭。
2014年6月20日铜时空台北的夜晚,星星和月亮都很亮。
“又是个不眠夜啊。”唯一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观赏夜空。

楼主 Fhyda  发布于 2018-02-13 22:21:00 +0800 CST  
新年快乐!

楼主 Fhyda  发布于 2018-02-15 21:21:00 +0800 CST  
9.
“爸,你过来看!”心下焦急,王查理没有管过早的时间,手里攥着一份报纸冲阿天王喊道。
那是今天刚刚出版的报纸,本来每天早上都是送来给阿天王看的。引起王查理兴趣的,是这一版的头版头条。
“台南惊现枪杀案,疑似黑道纠纷”。
查理听见楼上一阵杯子翻倒椅子翻倒的声音,那声音好像楼上有人正在抢劫一样。然后阿天王穿着睡袍急匆匆赶下来,到楼梯口的时候,又碰倒了一个杯子。
一般情况下,王查理是不会喊他“爸”的。依查理的性子,应该在“爸”前加一个“老”字,或者加上“臭老”两个字。阿天王常常像个孩子似的向身旁人抱怨,十七年来他听到的单个的“爸”字屈指可数,还基本上集中在查理学说话的时候。所以,这一次,一定有大事情。
“怎么了查理?是不是又有人找麻烦?还是你们找到唯一了?”阿天王急切地问道。
“都不是。不过,我看这报纸,有点奇怪。”王查理说着把报纸拿给阿天王看。
“台南惊现凶杀案,疑似黑道纠纷?”阿天王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啊查理,这种事情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等等,这个照片里面的地方。”
阿天王拿着踱起步来,他搓捻着报纸的边角。须臾,他的眼神一下子清明了,他大叫道:“是白虎帮!”
“白虎帮?!”查理紧皱眉头,“你说,这会不会和唯一哥有关?”
“八成。”阿天王肯定了查理的猜想,却又疑惑地说,“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唯一不是爱在小事上计较的人,也不是欠考虑的人,他应该不会去报仇;就算他去报仇了,白虎帮也不会只死一个。”
“报纸上说的SincerCo无声手枪——别的我不知道,但是这种枪,全台北的黑帮应该只有他有一把。”
“那不能说明问题”,阿天王说,“要知道,白虎帮在台南。”
“哎呀!”王查理焦躁地站起来,“光这么想是不会有结果的,我要找唯一哥问个明白!”
“查理,你明知道……”
阿天王剩下的话被王查理的一个手势塞了回去。
早晨七点钟,正是太阳的光芒完全降临的时刻。阿天王看见王查理转过身背对他,他只能看见查理的面孔被白炽的光湮没。
王查理说;“不管唯一哥到底在打算着什么、顾虑着什么,现在他出状况有危险,那我就应该去找他。老爸,我们虽然是黑道,但是从来没有真正邪恶过不是吗?从小就被教育要珍惜身边人,可是从小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查理笑了一下:“那是因为没有遇到值得珍惜的人啊。”
“总之,老爸,这一次我不管了。不论是你的话还是唯一哥的话我都不会听的。我一定要把唯一哥安全地带回来,然后教育他要珍惜身边人。”
简单装束,寻常语气,某个不知名的阳光明媚的早晨,少年长大了。
半分钟后,全黑天帮的人都收到了来自王查理的短信:“全省范围内寻找唯一堂主。”
而阿天王的短信也接踵而来:“批准。”

楼主 Fhyda  发布于 2018-02-18 15:28:00 +0800 CST  
唯一在这天的早晨终于吃了一口像样的饭。
你当然不能指望他自己去买饭。抛却他想不想吃的问题,问题是只要他出现在大街上就一定会有麻烦。左肩那么显眼的弹孔,谁会看不出来呢?
胃像是被一只手捏住了,胃壁消化胃壁,胃酸上下倒腾。唯一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穿肠破肚了。如今他只能等,等胃痛过去。
砖缝间长满青苔和嫩草的少有人烟的小巷里,唯一把自己蜷成了一团,冷汗打湿了被风吹乱的刘海。
不远处,一个穿成清扫工模样的人拎着扫把向唯一走去。

楼主 Fhyda  发布于 2018-02-18 15:28:00 +0800 CST  
王查理的手机铃声响起。
“查理少爷,北区的一条小巷里发现了唯一堂主的踪迹。我这就把坐标发给你。”
“好……等等,你先告诉我,唯一哥现在怎么样。”
电话那头却沉默了,之后传来闷闷的声音:“呃,这个我说不好。少爷您还是先来看看吧,反正堂主情况不算太好。”
放下电话,王查理即刻把座标发给了在北区巡逻的所有帮众。“全部瞬移过去。”他命令道。
原本在大街上如常人一样行走的黑衣黑裤的人们也不顾麻瓜的打量眼光,一下子化作一道光消失在繁华的街头,快得只留下了一阵风。
半分钟后,唯一待的那条巷子里就挤满了人。
然后查理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唯一蹲在墙角吃着一碗粥,一身清扫工装束的叶落在旁边为他包扎左肩的伤口。
唯一对突然来到的黑压压的一片人们并不感到惊奇。他抬头瞄了一眼,便继续埋头吃他的粥。
王查理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他才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自己是要关心唯一哥呢,还是责问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跑掉了呢?
场面一瞬间变得尴尬。
良久,唯一仰头喝完了最后一口粥。他坐回了地上,抬起头,看着王查理淡淡开口:“你们,也是那个什么黑帮的?”
然后他就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手枪拍在地上:“既然是黑帮的,应该不会不认得这东西吧。”唯一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低沉,“那就都***!”
唯一并没有忘了自己那本日记上所写的,三天前的他告诫自己不能伤人。他也不想伤人,只是受不了这种安静而又肃穆的气氛罢了。他知道自己正在忘掉一些事情,但有些哀伤是蚀骨的,会被某些和记忆中相似的环境牵动,搅乱他的心。
那天下午阿天王的声音又在王查理耳畔响起:“唯一他被叶落下了毒,一种会让他慢慢忘掉一切,成为傀儡的毒。”平日如孩子般嬉笑的阿天王皱着眉头,一次一次深深叹息。
“唯……”查理刚刚出声便被叶落用眼神制止了,他只好回头交待帮众,“你们先出去。”
风过之后,小巷又空了。徒留头顶的煤气灯一摇一晃,老化的钢丝绳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你还留在这做什么?”唯一撇了查理一眼,伸手去捡地上的枪,却一下子牵动了伤口。他“嘶”了一声,叶落立刻又翻开他的衣服查看。
“谢谢你啊叶落,不过我真的没事了。”唯一捂着左肩躲开了叶落的手。
查理望着眼前不过一周没见的人的陌生而深邃的眼睛,压下了内心庞大的无助感。他对着墙说:“唯一哥,我是查理。”
“你是查理我还威廉呢,我没兴趣知道你叫什么,你可以走了。”唯一有点烦躁。
突然一道光从脑中闪过,唯一僵硬地把头转向查理,问道:“你……说你叫什么?”
“查理。王查理。”查理也终于肯与那双熟悉的陌生眸子对视,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眼前高挑精瘦的少年与记忆中那个小小的影子渐渐重叠在一起,唯一只觉得有一层水雾,渐渐迷了眼。
他把查理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一遍。
长久的沉默后,唯一低头笑了。
午后的潮闷空气里,掺杂着他清浅的声音。
“是查理啊,都长这么大了……”

楼主 Fhyda  发布于 2018-02-18 15:29:00 +0800 CST  
突然想起来的说明:我是用手机发文,贴吧并不能像Wps Office里编辑的一样有分大段。所以该分大段的地方我就只能分楼咯~希望你们看得习惯。

楼主 Fhyda  发布于 2018-02-19 21:09:00 +0800 CST  
10.
或许是因为我生活的时间太短。
只是在这个早上,我突然发现茫茫十年于我、于你是不一样的。
你可以坦荡荡地没有一点儿变化,可是我却抽筋换骨地疯长了半米高、连同心也一样。
所以,唯一哥,即使我心里对事情明白透底,我也不能忍受你说忘就忘地忽视我十年的成长。
查理的眼里一点一点地红起来。
可是他还是转了转双眼,皱巴巴地笑着把唯一扶起来:“是啊唯一哥,你忘得可真快。”语气轻松得就像在谈论天气。
“查理,你在难过啊?”
“没有啊,怎么会……”
“喂,查理啊,不是我说你,你长大之后怎么一点也没有改观呢?”唯一眉眼带笑地看着王查理疑惑的表情,“你哦,永远都学不会骗人。”
唯一没有给王查理说话的机会。他一手捂着胃部,然后走过去在身侧抱了抱查理,他的手拍在查理的背上,可以听见肌肉坚实的声音。查理听见他轻轻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画面是在这一刻定格的。只有煤气灯在风中吱呀吱呀地摇摆,唯一和查理、带笑旁观的叶落,连同这条年久的小巷一起陷入了沉默。
兄弟间的拥抱,无需多言。

楼主 Fhyda  发布于 2018-02-21 21:47:00 +0800 CST  
阿天王在家里等消息等得要烧房子了。出于安全考量,他只好放查理单独出去而自己留下来看着总部。可喜的是,他不久收到了消息:帮众找到了唯一,唯一情况不太好,现在他们全都挤在某个鬼巷子。可是已经快半个小时过去了,他拨谁的号码都拨不通,还一个个地都没动静。这帮年轻人是在搞什么啊?!不算年迈的帮主挠着头发想着。
手机终于在长久的沉默后响起。阿天王急忙抓过来看,是查理。
他按下接听键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电话那头就听到有排山倒海之势的声音:“啊查理你终于肯接电话了你终于想起还有我这个老爸了是不是半小时全帮人一个搭理我的都没有再晚一秒钟我就去警局给你报失踪人口啊!!”算了吧,为听力着想,手机先拿远一点。
让阿天王安静下来的是电话那头有些沙哑却能辨认出来的声音,来自那个出走的人——唯一。“老大,你干嘛啦,耳朵会坏掉的。”
久违的清冽嗓音,仿佛高山之巅倾泻而下清冽瀑布,让阿天王一下子不知所措。他有点不敢相信地开口:“……唯一?”
“是我,老大。”唯一笑着应答。
“我说过我会回来的。”
阿天王只觉得眼眶发热。应该是这样吧,一个人不管经历过多少次分别,总会有一次是刻骨铭心。
“是、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如同一个寻常父亲一样对唯一说,然后他顿了一下,“那你的记忆?”
唯一倒答得干脆:“很抱歉,老大,我的记忆并没有恢复,不过我基本可以还原这十年来我干了什么。”阿天王听到唯一轻笑了一下,原本细微的气流被听筒无限放大,“不过,应该也只限于这一天。毕竟明天,我又不知道我还会忘了什么。”
阿天王那头再一次陷入沉默。
“没事啦老大,你和查理就当讲故事一样,每天给我讲一遍那个无聊的故事就好啦。”唯一又笑了一下。
唯一身边的查理看着唯一上扬的嘴角皱起了眉头。
唯一忘了十年光景可他没有,他的记忆里清晰地储存着唯一的行事风格:自己越是危险,越要装得若无其事。
查理看着唯一左肩残破的黑色布料下扎眼的白色纱布,看着他被冷汗打湿又被风吹乱的刘海,看着他上扬的无力的嘴角,看着他被手覆着的胃部和整个倚在墙上的上身,视线最后的落脚,还是在唯一的笑脸上。
唯一哥,你说我不会骗人,你又何尝骗得高明。
“唯一哥,你真的没事吗?”查理出言打断了唯一和阿天王的电话。
他不出预料地看到唯一肯定的表情:“当然啊。”
“你……算了。”
半大少年欲言又止。
“查理、老大,有什么话,等我回帮里再说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们。”唯一说这话时,已经站得笔直,一直捂着腹部的手也放了下去。话音未落,人已经转头走了。

楼主 Fhyda  发布于 2018-02-21 21:48:00 +0800 CST  
一天一天的,时间真的流逝得很快,转眼又到了下午。
午后的阳光透过洁白的纱帘铺散在他苍白的脸上,窗外的树叶隐隐地化作了虚幻不明的剪影。唯一喝了一口水,做最后的总结:“总之,我的情况就是这样,不会出大问题,你们放心。另外,老大,查理,请你们帮我封锁消息,让外界以为我还是会变成傀儡。”
“唯一哥,最少也让帮众们知道吧,他们担心你很久了。”查理说。
阿天王按了按查理的肩头示意他不要着急,他思索了一番转头问唯一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之后的计划?”
“没错。”唯一换了个坐姿试图缓解胃痛,“我怀疑背后卖给王虎毒品的人,是我的一位故人。所以,我需要以傀儡的身份进入白虎帮卧底,把他揪出来。”
“什么?!”阿天王和王查理一起跳起来。阿天王上前扶着唯一的双肩,道:“唯一啊,这样会不会太冒险啊。”
唯一抬头:“可是老大,如果他仍然逍遥法外的话,将会给更多无辜的人带来灾难不是吗?那些已经中毒的人无法挽救,我们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但还有更多的人即将被害死去。危险、恐慌、动乱不安,这不是我们要的正义,也不是我们向往的生活,对吗老大?”
“道理我都懂,这可是……”
查理打断了阿天王的犯难:“唯一哥,你确定要去白虎帮,即使你会有危险,甚至会……会再也见不到我爸和我、再也见不到帮众们、再也感受不到阳光?”
“没错。”
“即使黑天帮会因为缺了你而陷入困境?”
“没错。”
“即使你可能根本救不了这个时空?”
“没错。”
“那么,带上我。”
唯一在查理的眼神里看到了偌大的倔强。
但是查理,你不懂,我又怎么能看着这样鲜活美好的生命因我而陨落。
唯一一下子站起来:“不……”胃痛没能放过他,在他站起来的瞬间胃剧烈收缩。只说了一个字,唯一又跌坐回沙发上。
“唯一哥!”“唯一!”父子俩再次同时惊呼。
查理坐在唯一身边,眉头紧皱,他问唯一:“唯一哥,是不是胃还是痛?”
唯一低着头说:“不是啦。”感到有些尴尬,他又喝了一口水,故作轻松的口气说,“查理你不用这么紧张啦。”
阿天王撂下一句“我去给你找药”就飞快地跑上楼。他驾轻就熟地找到自己房间里的小柜子——这个装药的小柜子,一半以上塞的都是胃药。
等到阿天王拿着热水和胃药下楼的时候,唯一已经靠着查理的肩头睡着了。而王查理,显然是第一次被人这样靠着,又对突然倒过来的唯一不知所措,全身僵硬得像木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阳光仍然点滴跳跃,忽忽闪闪地好像穿过了好多灵魂。
又是一个美好的下午。
喂,人生呐。

楼主 Fhyda  发布于 2018-02-21 21:49:00 +0800 CST  
说写就写。
这篇是德修哥的那条微博,有兴趣的同学可以看一下。
http://tieba.baidu.com/p/5562268628?share=9105&fr=share&sfc=copy&client_type=2&client_version=9.2.8.7&st=1519371635&unique=79139138D4F1D5C1B516AE4FC56003F1

楼主 Fhyda  发布于 2018-02-23 15:42:00 +0800 CST  
11.
关于真相,我觉得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揉了揉发痛的额头,唯一在楼梯口撞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困意一下子被震惊所取代:“阿天王!哦,现在该叫你老大了。”
王查理听见他不大不小的喊声端着水杯走了过来。
唯一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查理见他又要飙起毁灭指数,马上把桌子上的日记本抄起来塞给他。
“呐,你先把这个看了。还有,以后不要看见个陌生人就动武,你以为你活在古代啊?”
唯一看着王查理暗自思忖,但他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查理浅显的掩饰下的关心,将信将疑地打开了日记本。
刚刚放下不久的手再一次抚上额头。唯一一边走向沙发一边小声念叨道:“失忆?这么瞎?”
王查理认命地走过去拉开唯一的手,替他揉着头。唯一放下日记本,有些尴尬地转过身,仔细打量他好一阵,才勉强笑了笑说:“是查理啊……”
“啊,唯一哥”,王查理仰天长叹,“拜托你快让那个什么鬼毒药药效过去吧!再来两天我就要疯了!”
“哎呀你唯一哥没什么大事好康的就好啦”,阿天王拍了一下王查理的头,然后和唯一攀谈“对了唯一,在行动开始前,你打算做什么?你可不是能闲下来的人啊——”
阿天王把眼睛眯成了一根刺人的针,就连皱纹都配合得十分完美。两根探究的针,试图扎上他的心。阿天王说:“说吧,这两天,你都在偷偷做什么?”
唯一避开阿天王逼人的目光,但他还是坦荡地告诉了阿天王实话:“我在处理一些……我自己的事情。”
每个人的心里总有一块物质是无法触及的,那里的记忆可能只是一些寻常的小事——比方说和一个阿七的大哥哥散步、看见阿七废除了疯癫科学家的魔力等事情;又或许只是一个瞬间——比如一个阿七的温柔侧脸一点点绽开笑颜的瞬间,那都是无法触及的。不管记忆如何混乱、情感如何残缺、身体如何伤痛都改变不了那种无法触及。
唯一知道,那块地方,一旦触及了,记忆就会如猛涨的潮水般涌来。相似的片段不断重复,从早晨重复到晚上,每一次重复就加深一次痛苦。所以他总是尽量避免回忆。
唯一的眸子暗了暗:“老大、查理,这次的事,我不想让你们插手。”
“是因为那个买毒药的你的‘故人’吗?”聪明如查理,他高声问道。
“算是一部分原因吧。”唯一抬头迎上查理的目光,“我希望你们能理解,那再好不过;如果不能,我只能离开。”
“非做不可?”
“非做不可。”
王查理笑着摇了摇头:“那唯一哥,你就太小看我了。”
“嗯?”
“我对你的信任,是绝不会因为你有所隐瞒就崩溃掉的。就算有天你要杀我,我也相信你有你自己的理由。我相信大家都是一样的,没错吧老爸?”
阿天王接过查理的问题,道:“没错。”他走过去郑重地拍了拍唯一的双肩,“孩子,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黑天帮永远都会是你的后盾的!”
餐桌旁的面包机把烤好的起司面包吐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面粉和奶香味。窗帘还没来得及拉开,清早的家中拥挤着橙红色。似乎没有什么环境比此时更好的了。唯一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走上饭桌开始啃面包。

楼主 Fhyda  发布于 2018-02-28 22:06:00 +0800 CST  
56楼被毙了?

楼主 Fhyda  发布于 2018-03-01 07:19:00 +0800 CST  





楼主 Fhyda  发布于 2018-03-01 07:21:00 +0800 CST  
12.
在回忆里,初夏时节,你我相识,在台北闷热的天气里比着塞扇扇子;在回忆里,幼年无知,你告诉我人心如同大海、各自容量并非人自己可以选择;在回忆里,少年初成,你笑着说了一句模糊的话后转身决然离去,一个长长的背影定格了最后的一帧。在回忆里,你也成了回忆。
阿七哥。
或许唯一在那个黑白年代从未叫过他哥,但现在补上应该也来得及吧,阿七哥。
天气有些阴沉,如同丝线般成束的稀疏阳光居然把唯一的脸色照得十分苍白。古老十字架上不知沾了前前后后多少人的泪水,被花束和日光一遍遍地洗礼,苍凉又可笑。
“阿七也会记得你的,暝王殿下。”男人神秘地一笑,“他会记得你当初是如何的自私自利、又是如何的忘恩负义。他会记得你的,记得你的伪善、贪婪和虚妄。他一定会记得你,因为不久之后你也会和他一样,下地狱。”
唯一的眸子就像一汪黑色的深潭,浸满了悲伤:“阿七……”
唯一低头看向了阿七的墓碑,阿七的笑容随时间定格、一如既往,此时却又像是无声的鼓励。悲伤的深潭上突然有了一弯月亮。唯一抬起头说:“他是自愿的不是吗?阿七是多么渴望和平的一个人,Zack又是多么地满怀一腔热血。他们出战的时候谁也想不到会是那样的结果……”
“够了!”男人用撕扯声带的音量打断了唯一,他的眼睛在一瞬间布满了红血丝——这是一时用力过猛的原因。
唯一上前一步,却没有要停的意思:“斯人已逝,你既然活了下来,那就要让他们死得安心!
“其实,活着的人,无非就是继承了故人的意志而活着的。你改变不了这一点,威廉博士,这是命。”
被称作“威廉博士”的人听到这话诧异地抬头看向唯一,身后伫立着巨型十字架的青年眉眼间尽是淡淡哀愁,与容颜不符的苍凉弥漫周身。
已经六十年了啊。年少轻狂也都变成了世事沧桑,当初誓死反抗命运的少年也变了,他站在自己眼前说“你改变不了这一点,这是命”。你说这是命,我又如何能信?!
“哈哈……哈哈哈……”威廉仰天长笑,笑得几乎无法站稳。
“你说这是命,所以我活该被亲生儿子废去魔力!我活该被逐出纯夜一族!你说这是命,所以你就可以抛却一切!你就可以像没事人那样在阿天王的黑天帮里混吃等死!你说这是命,所以不管是阿七还是幽王、Zack、茉儿他们的死都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废了那么大的劲,先是治好了我自己,之后又蛰伏几十年潜心研究我的药物,等的就是不久之后的某一刻,世界尽头的那一刻。现在你一句‘这是命’就能抵消了吗?!”
威廉抓着唯一的衣领怒吼道。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块无法触及的物质。辟如往昔、辟如时间。
唯一清晰地感觉到结痂伤疤被重新撕开的痛苦。
“不,不是的。”他拼命地摇头,心里想的只是不能否定纯夜一族的牺牲。
没想到随着思绪的渐渐崩溃,毁灭指数开始不受控制地汹涌。
每一分内力的累积,都是建立在挫骨的疼痛之上的。他清晰地感到自己不受控制的魔力,似乎全都冲着一个点而去,直指威廉。
唯一慌了神,看来中毒的影响还是不浅——可是他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伤了最后的族人。
“威廉阿伯,你快走!”

楼主 Fhyda  发布于 2018-03-04 10:38:00 +0800 CST  
威廉……阿伯吗。
情急之下居然说出了这样的称谓,威廉的嘴角止不住地冷笑。
仿佛又回到了某个天空湛蓝的下午,风挟卷着水汽把一切涤荡得一干二净。青草丛生、泥土飘香。某个满脸脏兮兮的小孩带着一副既委屈又愤恨的表情找到他的家。小孩推开他实验室的门,声音软糯地问道:“威廉阿伯,阿七呢?”
他停下手上的工作,饶有兴味地看着小孩,说:“小暝找阿七干嘛啊?”
小孩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凶狠,可是在那样无害的一张脸上根本凶狠不起来,他铿锵的“报仇”两个字引得科学家一阵大笑。
“暝王殿下”他还是生疏地称呼着,也并没有逃离的念头,“你还是不明白。力量永远不能代表一切。不是你有了力量就能变得强大。有很多飞来横祸是力量所不可抵抗的,比如你前些天受的枪伤,比如你右腿上的这根针。”
唯一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他的右膝上确确实实多出了一根针。他看到身后的十字架的影子,因为一根针的出现而破坏了整体形状。斜阳下,十字架的影子泛着红边,被拉得很长很长,竟然显得这么狰狞可怖。
然后唯一看见十字架的影子离自己越来越远,天地逐渐混沌趋于一片黑暗。来到那片漆黑的世界前,他感觉自己撞上了一个熟悉的如父亲般的肩膀。
威廉为唯一理了理凌乱的刘海。方才逸散的强大魔力也随着唯一倒下而消失。
手指哆哆嗦嗦,一遍又一遍地整理唯一的刘海。他把胳膊抬起,一下子紧紧抱住了唯一。
水珠落到模糊的黑白照片上,一滴有一滴。斜阳下,眼泪的影子也被拉得很长很长。
即使这六十年来再如何告诫自己,但在这一刻还是控制不住。
人,终究变不成傀儡。只要有一丝灵魂,就会有无穷泪水。
他哭了,老威廉。
“暝王……小暝王……小暝……”

楼主 Fhyda  发布于 2018-03-04 10:39:00 +0800 CST  

楼主:Fhyda

字数:27393

发表时间:2018-01-20 05:4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2-27 22:22:4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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