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君安可归(景琰在做了多年皇帝后病逝重生到两人重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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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陌然笑昔  发布于 2016-10-06 09:03:00 +0800 CST  
楼主去年曾经发过一个帖子教怎么获得琅琊榜卷轴的,结果前几天突然又有不少人留言问,这里统一解答一下。
楼主一共有四个版本的画册
按图上从左到右的顺序:
第一个是去年电视剧发布会人手一份的折页,双面,只有一部分人物。获取方式已过期。
第二个是发布会抽取的精装版,单面完整六米长。获取方式纯拼人品且也过期。
第三个是楼主很早的时候自己下图去打印的,黑白单面,一共长四米多一点。获取方式去琅琊榜电视剧官方微博2015.7.22那天的内容里下载,楼主刚刚确定过图没有被删除。这个图打出来会有一点模糊,不过看着还是不错的,打印的费用应该在50至60元之间。
第四个是完整版的画册,双面,总长两米多。获取方式是购买《琅琊榜》台湾版本的书可随书赠送。台版的书有四本,繁体字,竖列排版,随书另赠送海报两张,价格略坑,正版加邮费需要250元上下。


楼主 陌然笑昔  发布于 2016-10-06 15:38:00 +0800 CST  
另附上几张图片供参考,最后两张是打印版本效果。

楼主 陌然笑昔  发布于 2016-10-06 15:40:00 +0800 CST  
今天写完,有种终于把BOSS清理干净的赶脚

楼主 陌然笑昔  发布于 2017-01-07 01:25:00 +0800 CST  
清晨的寒风瑟瑟吹落一树积雪,这天冷着,连带着早朝上皇帝的脸色也冷出彻骨的寒意。

靖王禁足府中,献王今日也不见了身影,唯有誉王立于众臣之前,却也没半点春风得意的样子,反而多了几分难以形容的戾气,埋藏在沉沉脸色之下。

散朝后,皇帝就去了养居殿,喝退一干服侍的人,只留下了高湛。冷然沉默了许久,梁帝才似是自言自语的喃喃发问,“你说誉王他,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还有夏江他,是不是一直都在骗朕?”

昨夜皇帝严查暴怒的模样还历历在目,高湛自是不敢接话,努力埋着头静立一旁,只是眼角的余光悄悄扫过那倚于宝座中暮气沉沉的身影,恍然记起,十余年前,也是这么一个仿若平常的下午,远比现在年富力强的皇帝陛下也曾在燃尽滔天的怒火后,这么喃喃自问过他卓然出众的皇长子和已经埋骨梅岭的赤焰军,是不是真的决意谋反。

到底是不是呢?皇帝心底,从来都有他需要的答案。

霓凰郡主进宫求见的时候,梁帝面上已经隐去了持续半日的阴沉愤恨,甚至还做出些懒洋洋的慈和。反倒是霓凰郡主英气明丽的容色沾染了几分疲惫和憔悴。

行礼过后,皇帝自是问候了一句,“霓凰的脸色看着可不大好,可是最近生了什么事。若是受了委屈,当告诉朕,朕自会为你做主的。”

“陛下,”霓凰再次行礼,然后才扬声道,“霓凰今日的确有事想要求陛下开恩。”

梁帝双眼微眯,只道,“你先说来听听。”

“多谢陛下。”霓凰神色柔婉了些,娓娓而道,“霓凰有位朋友,是个江湖中人,几日前卷入一件悬镜司的旧案中,被夏首尊带入悬镜司问话。此事悠关陛下,这般处置理所应当。只是霓凰的这个朋友一向身体不好,年前又大病了一场,至今旧疾难愈。霓凰只想请陛下恩准,在他未被确认有罪之时,允霓凰携医探望。”

“你说的这个朋友,可是为你比武招亲的那个苏哲,江左盟的宗主梅长苏。”

“正是此人,还请陛下开恩。”

皇帝闻言,脸上露出一分似笑非笑的神情,“只怕这个苏哲苏先生不只是你的一个普通朋友吧。京城可都在传,你推掉了朕的选亲,就是为了这个苏先生,这传言你可承认。”

霓凰抬头直视梁帝,神色一片坦然,“这话不假。”

“哼!”皇帝刻意加重了语气,“朕当初选了那么多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你是一个都看不上,最后竟然选了苏哲这么一届白衣的病秧子。”

霓凰闻言,袖中的双手紧了紧,面上神色不改的继续恳请。

皇帝似是添了怒火,“你可知现在这个苏哲与当年的谋逆罪有牵连,你就这么不避嫌的进宫来求朕,当真是胆大妄为,就不怕这苏哲最后牵连到你整个云南穆府吗?”

“陛下明鉴,”霓凰依旧不卑不吭,“据霓凰所知,夏首尊说苏先生藏匿逆犯有所图谋只是一面之词,并没有任何证据,若非如此霓凰也不敢斗胆相求。云南穆府深受皇恩,全府上下忠心耿耿。霓凰今日所为,不过是为了一个情字,心不由己,还请陛下开恩。”

皇帝心底颇为这话动容,“那么,如果苏哲真的牵扯其中,罪无可赦呢?”

“自当听凭陛下处置。”南京女帅语气不改坚定,唯坦诚中多了一丝哀意,“若霓凰当真命中注定有此缺憾,霓凰这辈子不嫁了便是。”

“胡说!你是朕亲封的郡主,怎能说这么意气用事的话!”

梁帝口中说着训斥的话,倒并不怎么真的生气。霓凰郡主越是这般不加掩饰坦荡磊落,越是让梁帝心存赏识,他既忌惮云南穆府的兵权,自是不愿意看到霓凰郡主选择一个位高权重的丈夫。苏哲是江湖中人,身体又不好,霓凰若对他情根深种,若成婚想必相夫教子为主,云南的兵权自可想办法慢慢收回。

至于苏哲的这桩案子,之前凭着对夏江的信任,梁帝并未细想,可经过昨夜一番事由的调查,怀疑的种子已经慢慢生了根,许多事情不知不觉都变了味道。梁帝现在倒真觉得那个病殃殃的苏哲应该只是颗被牵连的棋子。

这么想着,皇帝正打算下令,却刚好有人来通报,说纪王爷进宫来求见。

吩咐人去把这个颇受宠的弟弟请进来,皇帝对一旁站着的霓凰笑骂道,“今天不知道吹什么风,你也留着一块儿见见吧。”

不一会儿,纪王爷有些虚胖的身影出现在殿中,看得出来,这位王爷走得很急,面色发红微喘,似有急事。一番行礼问候,皇帝便赐了座。

这厢直奔主题,纪王爷在皇帝渐渐严肃神色下,将今日进宫的缘由讲述清楚。

原来午间,纪王爷应日前言侯府上的小友豫津邀约,去新开的酒楼赴宴。酒足饭饱之后,本是决定带着这个忘年之交回府中听上一曲新乐,可没想这半路上就遇见了一件奇事。只见一个姿容秀美,身怀六甲的少妇,带着一干家人,含泪跪在京兆尹府衙门正前,一时间引得众人围观,谈论纷纷。

纪王爷和言豫津具是怜香惜玉之人,当即停了轿跟着看热闹,吩咐随行的侍卫上前打探。正巧了,此时京兆尹府不堪其扰,也派了人出来问询。这一问,便问出一桩最近京中传言甚广,影响甚重的案子。

纪王爷擦了擦汗,顶着皇帝沉重的视线说道,“之前悬镜司不是说发现了一个十几年前的逆犯吗,就是叫卫……卫峥的那个。这姑娘竟然就是医药世家云家的云飘蓼,据说嫁给了卫峥的那个姑娘。可是,这姑娘说她的丈夫……他不是……他不是卫峥。”

皇帝面露异色,“你继续说,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云姑娘说她的丈夫不久前陪她外出,他们遇到了一伙劫匪,最后她丈夫就被这伙人给抓走了。”纪王爷喝了口水继续道,“她报了官,也委托江湖朋友四处寻找,但并无半点踪迹。可是没几日,她竟然看到了悬镜司的通缉榜文,说她的丈夫是逆犯卫峥。她只能一个人到金陵来寻找她的丈夫。皇兄,这个云姑娘说她丈夫叫素怀,绝对不是卫峥。”

“陛下!”霓凰听闻后起身行礼,“如果能够证实这位云姑娘的丈夫不是卫峥,就能证明苏先生是冤枉的,还请陛下明察。”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示意霓凰稍安勿躁,这才转头问纪王,“这个云飘蓼现在在哪里?”

纪王爷答道,“就在我府上。本来京兆府尹想将人送到悬镜司,可那姑娘还怀着身孕,臣弟不忍心,又想着这事应该让皇兄马上知道,就直接进了宫。”

皇帝称赞了一声,马上吩咐道,“来人,去纪王府把云飘蓼带进宫来,朕要亲自询问。”

刚有人进来领命,皇帝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让蒙挚去办这件事,若遇到有人阻拦,直接拿下不必理会。”

这之后,就是等待。殿中人各自沉思,谁都没有说话。

梁帝微眯着双眼,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静妃母子先后被禁足在府,起因皆是当年的旧事,是谁这么敏锐的瞄准了这母子二人的软肋?再是昨夜景宣被捉奸在床,景宣的确可恶可恨,荒淫无度又不够聪明,可是为什么偏偏这么巧就让自己撞见。随后而来的皇后母子,还有越氏哭喊的那些话,昨夜他已派人秘密查过两件事,当年夏江身边的滑族女人的确就是玲珑的妹妹秦璇玑。还有誉王多年来最为倚重的谋士,的确是个叫秦般弱的滑族女人,师从璇玑公主。

桩桩件件,梁帝曾经丑恶的利用和背叛,现在正以另一种方式发生在他眼皮之下。满腹猜疑凝结成寒冰利器,梁帝始终记得昨夜誉王的表情,当越氏喊出“滑族玲珑公主”几个字时,他恰好捕捉到了这个最像自己的儿子脸上来不及掩饰的恨意,深深刻骨,虽然只有一瞬,但皇帝确定他没有看错。

梁帝心底认真衡量着什么,也许已经做出了决定,又也许只是在等待着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云飘蓼进宫了,这个曾经的琅琊美人怀着孩子跪于下首,赤红的双眼里藏着希望,也藏着绝望,应皇帝所问,讲出她与丈夫相识相许的点点滴滴。柔美的,幸福的,恐惧的,痛苦的。这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柔弱普通的女人,被莫名卷入了无关的阴谋里,什么都不知道。云飘蓼带来的证据也在小心翼翼的证明着,她的丈夫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不是那个早该死了的卫峥,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皇帝发自内心的相信了,下面那个哭泣颤抖的女子,她很无助,很柔弱,很害怕,如果她的丈夫真的是个逆犯,她怎么可能敢就这样来骗自己。

他是皇帝呀,他看云飘蓼眼神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悯。这个可怜的女人,她的丈夫应该已经死了吧,然后被用来构陷他的儿子。

滔天的怒火在梁帝心头重新燃起,被儿子和朝臣联手欺骗背叛的愤怒难以消退。梁帝狠狠的下令蒙挚查封悬镜司,同时下旨将誉王禁足府中,不见不理。

当霓凰和蒙挚带着喜意奔向悬镜司的时候,起驾去芷萝宫的老皇帝正向他身边的总管感叹,“景琰固执倔强,倒更让人放心。”

楼主 陌然笑昔  发布于 2017-01-07 01:27:00 +0800 CST  
更新发一次删一次,我试下弄图片吧

楼主 陌然笑昔  发布于 2017-01-07 01:33:00 +0800 CST  
发文老是被删,先给个链接吧http://2835441971.lofter.com/post/1d791fdf_da11074

楼主 陌然笑昔  发布于 2017-01-07 01:52:00 +0800 CST  


楼主 陌然笑昔  发布于 2017-01-07 02:10:00 +0800 CST  
实在发不上来,发了图片和乐乎的链接。正确的链接在回复里

楼主 陌然笑昔  发布于 2017-01-07 02:12:00 +0800 CST  
算是深夜福利吧,之前新剪的视频《殊途难归》,群像的,我保证我的技术在进步哦~送上链接http://www.bilibili.com/video/av6681224/

楼主 陌然笑昔  发布于 2017-01-07 02:22:00 +0800 CST  
冬日暖阳,金陵沉沉多日的天气终是晴朗起来,厚厚积雪带来的寒意也被驱散了几分。


苏宅的主人裹得严严实实的靠在床头,神色间难得有几分无奈。距离悬镜司的一场劫难已经过去几日了,但苏宅上下仍是心有余悸。一世重来,悬镜司依旧不是好相与的地方。甚至这次夏江少了些顾忌,一开始就将人拖去提审,虽未用严刑,但最初的悬吊逼问,仍是致使梅长苏双臂脱臼,疼痛非常。到霓凰等人闯入地牢救人时,梅长苏已连倒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强忍着一身的阴寒苦楚,缩在并不暖和的被褥中咳喘连连。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梅长苏这次并未被强行喂下剧毒的乌金丸,身体的伤损总算小了些,不过手臂若想恢复,还需要仔细调养。这一次有了靖王殿下和霓凰郡主撑腰,黎刚甄平等人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帮着自家宗主,只管严格执行晏大夫的医嘱,让梅长苏专心修养,不再有半分操心外界的机会。


铃铛声响起,自有人前去开门。然后梅长苏就看见飞流和佛牙一人一狼很快的冲到自己床边,活泼玩闹的模样甚是和谐。


“今天可觉得好些了?”随之而来的萧景琰一面坐下,一面问道。


“好多了。”梅长苏的声音懒洋洋的,仍是有些无力。那日被送回府,靖王早得了消息在苏宅等着。梅长苏开始昏昏沉沉的还想着几件后续事由,没等他强撑着开口说完,蔺晨已经抬手针落将他扎晕了去,远比当年的晏大夫还要来的凶残。


萧景琰打量着这人仍显虚乏的脸色,不置可否道,“蔺晨说他准备的差不多了,可以开始着手给你治病。”


梅长苏笑笑,“好。景琰你不要太紧张了,我这次有惊无险,后面也一定会雨过天晴的。”


他这么一说,靖王的脸却黑了又黑,之前几天梅长苏晕晕沉沉的没半分精神,萧景琰自然只顾着担心,现在却是忍不住了。


“为什么又一个人去冒险?悬镜司是什么样的地方?夏江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景琰,我很抱歉。”梅长苏垂下眼帘,没有解释,只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沉默良久,靖王的声音变得有些闷闷,“终是我无能,没有护你周全。”


气氛一下自沉重了几分,直到佛牙跟着飞流撒欢跑了一圈又回到梅长苏床边,两人才仿佛惊醒一般,一块儿转移了话题。


萧景琰慢慢讲起朝中的情形,有些事和上一世一样,有些事却是不同了。比如,皇帝依旧怒火滔滔,不听夏江申辩,誉王却直接失了亲王位分,成了郡王。再比如,秦般弱被秘密拘捕,纪城军中几位将领被參玩忽职守,包括前太子的表弟徐安漠在内,都被革职查办。


“三月春猎,陛下依旧让你同行。母妃她也想见见你。”萧景琰最后才缓缓说道。


“朝堂之事有你未雨绸缪,我便可以放心歇歇啦。”梅长苏如是道。


靖王闻言易有几分欣慰。


次日起,蔺晨开始着手为梅长苏治病。


这治疗的法子蔺晨并没有讲太多,梅长苏自是全然信任,也不多问,难得做一个最最听话的病人,一切听从安排,在清醒时笑着安慰仍不太放心的霓凰和靖王。


蔺晨这套疗病的方法习自上一世那位被萧景琰召见的江湖游医,原本是为了全个念想,不想当真还有这施展的机会,面上仍旧一派满口调侃的随意模样,实则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配药行针具是亲力亲为,全神贯注。


不破不立,梅长苏开始越来越多的陷入昏睡中,前世今生,难得有这一刻的放松,不用日夜兢兢业业的谋划,不用黯然于避无可避的诀别,只管顺其自然的安眠。


这般,醒着的时候,变化渐渐明显起来。梅长苏的脸色一日好过一日,虚软的身体也开始渐渐恢复了力气,还有生机。是的,生机,这已是梅长苏许多年不曾感觉到的,曾经纠缠不休的阴寒被一丝丝蒸出体外,四季冰凉的双手开始渐渐变得温暖起来。周围的人都沉浸在喜悦里。


三月春猎,当萧景琰,霓凰和梅长苏一块儿避开别的人,慢慢走到猎山上一处熟悉的地方。时光好像慢慢倒退,与许多年前的光景慢慢重合在一块儿。时过境迁,往事成追忆,好在还有可以期待的未来。


此次春猎,一切安好,没有谋逆,没有叛乱。誉王、夏江都被牢牢的盯紧在应该呆的地方,没有人为了他们的野心赔上性命。


皇帝归京不久,誉王妃被查出有了身孕,和誉王一起,到建州就番,无召不得离。誉王离京的那日,百官避之,去送行的人竟只有一个白衣客卿。


萧景桓看着清减了些,眉间并无郁色,看到梅长苏也并不惊讶,只是神情变得复杂莫名。


随行的人被打发远了,二人移步之处只剩梅长苏来时的马车。


誉王沉默了半晌,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你是林殊。”万分肯定的语气。


梅长苏神色不变,也并未出口辩解。


誉王打量着,接着道,“我认识的林殊不是这个样子的。”


当然不是这个样子的,誉王依稀记得,那个金陵城最明亮飞扬的少年,便是骄傲如他,幼时心底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艳羡。所以那个时候,他们并不亲近。萧景琰与林殊焦不离孟,而他每每忙着和景宣争父皇的注意。还有祁王,皇长兄对他们几个弟弟向来很好,便是心里疼景琰一些,对他也同样是个好哥哥。


可惜他们很快就长大了,那间阴暗的寒字号牢房,他记得,他一直避开皇长兄的视线,这么多年,从来不愿回想。他亲眼看着他的皇长兄喝下毒酒,那么高大的身躯在他面前慢慢倒下,那一刻他甚至没有作为胜利者的快乐。


这几个月他做着一个越来越清晰的梦。梦里,仍是那间寒字号牢房,他旁边的这个人站在铁栏外,和里面的人说话,压抑着愤怒,压抑着悲悯,只是他总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更看不清里面的人是谁。是谁呢?后来他又做了别的梦,混乱而真实。他梦到自己起兵九安山,然后战败。他梦到萧景琰被封了太子,他梦到萧景琰绷挡在一个人面前,直面他们狼狈暴怒的父皇。


“你这个复活的乱臣贼子!”他听到。然后他又做了最开始的那个梦。梅长苏仍是那副神情,站在牢外,而他,原来就坐在那间寒字号的牢房里。“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谁。”他醒来时记得这句话。


许久,誉王继续道,“你曾说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你是谁。”


梅长苏眼底闪过一丝波澜,淡淡道,“殿下到底想说什么?”


萧景桓轻哼了一声,“你说,如果我去告诉父皇你就是林殊……”


“殿下不会的。”梅长苏淡淡的打断道,“不然你此刻就不会离京。”


誉王沉默了一下,终是道,“我并非没有胜算。”他的目光越过梅长苏,落在远处的誉王妃身上。他不怕死,只是不想让这个愿意陪他赴死的女人再陪他冒险,现在这个结果其实也不错。


梅长苏一直目送誉王的仪仗消失在视线里,然后转身上了马车。车里,还坐着靖王萧景琰。


“誉王兄和以前不一样了。”萧景琰感叹了一声,刚刚誉王的话他也听见了。


自誉王被禁足,靖王就派了人日夜盯着,所以知道誉王连日恶梦呓语。从萧景桓的表现里,梅长苏推测他大概也知晓了不少前世之事


“这样挺好。誉王能够放下,终能得个平安富贵。”梅长苏抬起头道,“不过他说错了。有我们在,他不会有胜算的。”


梅长苏说这话的时候笑了一下。这个笑容甚是张扬,如果誉王现在还在这里,大概会发现样的梅长苏像极了他记忆里林殊,明如骄阳。

楼主 陌然笑昔  发布于 2017-03-25 00:14:00 +0800 CST  
君安应该马上要写完了,各位如果有想看的番外请在此层留言。如果楼主有共鸣又有时间的话会写的~时间待定,内容待定~就是这么任性~~欢迎留言呀!

楼主 陌然笑昔  发布于 2017-03-25 00:43:00 +0800 CST  
入了夏,梅长苏照旧听医嘱调理身体,身上的寒毒渐渐清解,只是仍嗜睡得很,白天里看书闲谈间常常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如果不是脉象和脸色在转好,怕是黎刚甄平等人要直接跳起来和蔺晨拼命了。


元祐六年的盛夏来临之际,梁帝终于册封萧景琰为太子。七月,太子大婚,监国,朝野上下开始迸发出久违的朝气,百官做事都渐渐脱去浮躁变得踏实认真起来。苏宅这段时间则一直闭门谢客,甚为低调。庭生自春猎后就搬到了苏宅,由梅长苏指导功课,每日都进益良多。


日子平淡如水的流过,终于,这一天,一位久违的客人在言豫津的陪同下来苏宅拜会。


经年一载,故景如旧。踏着熟悉的青砖黛瓦,萧景睿的神色复杂,又透着洗尽铅华的释然。他回京不过短短两日,便又历经了一场天翻地覆。那无意中同母亲看到的谢侯手书,血淋淋的真相流淌在这薄薄的绢布上,千千万万无辜之人的性命,一代名帅一代贤王就这般葬送在阴谋诡计之中,曾经清明的理想就这般掩埋于浑浊的私欲,这真相太沉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昨日,萧景睿已随母亲去过东宫,见过太子,也见过梅长苏。太子要洗雪旧案的决心无比坚定,萧景睿一直看着静立一旁的梅长苏,这个人未说一句话,却和太子有同样坚定,和同样的悲愤。母亲最终答应代谢侯陈罪于大殿之上,他心里突然轻松了些,真相到底会大白于天下。


思绪回转到当下,今天午后自己便被豫津拉着来了这里。去年生辰的惨烈回想起来已经有些遥远,这一年走了许多地方,见了许多人,当初知道真相的痛苦已经渐渐被时间磨去了痕迹。他心里仍是将梅长苏当作那个亦师亦友的苏兄,所以豫津说苏兄有话想告诉他时,他便毫不犹豫的跟着来了。只是,此时站在这熟悉的院子里,心底还是有一丝微微的怅然。


梅长苏得到通报的时候,正和霓凰在下棋,旁边夏冬陪着丈夫观战,庭生则抱着本书冥思苦想着先生刚刚布置的题目。


“好了,你们也可以停下来了,反正小殊也快输了。”夏冬率先开了口,“豫津这小子也太莽撞了,要带景睿来,竟也不提前招呼一声。等会儿看我好好教训他。”


一旁的聂风含糊不清的接了句什么,双手不停的比划着。


梅长苏站起身温声道,“聂大哥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和景睿说的。”


这转眼间,言豫津和萧景睿已经进了屋子。


“苏兄苏兄,我把景睿给带来了。”这活泼的语气当然是豫津,不过马上这声音就变了个调子,“冬姐,你怎么也在这儿?”


“怎么,见到我不高兴吗?”夏冬一步上前拧住一只耳朵。


“没有没有,我最……啊……最喜欢夏冬姐姐了。”言豫津疼的龇牙咧嘴,好不容易逃脱魔爪,连连嘀咕道,“姐夫也在这里,冬姐也不知道温柔一点。”


“你说什么?”夏冬一瞪眼睛,言豫津一下子缩到萧景睿身后,小心探着脑袋连连告饶,一旁的梅长苏和霓凰看着只是笑着不作声。


“冬姐,他是……聂锋聂大哥……”萧景睿已是满面震惊,他自打进门就看见冬姐身旁满身白毛的男子,心下奇怪,却又不方便询问,没想竟听见好友如此称呼。


聂锋嘴里发出一长串音节,夏冬走到丈夫身边,对着眼前的青年坦然一笑,“景睿,这便是锋哥。上天垂怜,他还活着。你聂大哥这是在向你问好。”


萧景睿激动地上前行礼,声音都有些抖,“景睿……景睿见过聂大哥。”


看着这一幕,众人眼中都有了几分热意。许久,大家才一块坐下来。


“苏兄今天找景睿来,是想让景睿见见聂大哥吗?”萧景睿坐定后终于开口问道。


梅长苏温和的笑笑,“景睿,豫津今天带你来其实并不是我的意思。我知道他希望我亲口告诉你真相,而我原本打算再等些时日再跟你说。”


一旁的言豫津看着梅长苏满含笑意的目光缩了缩脑袋,无端想起幼时被林殊哥哥绑在树上的情形,心底突然有些发毛。


萧景睿没有察觉好友的举动,迟疑了一下终于道,“苏兄说的事和昨天那绢布上的写的东西有关。”


梅长苏点了点头。


“苏兄,你和景睿昨天见面居然都不叫上我。”言豫津委屈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豫津你别闹了。”萧景睿低声解释道,“昨天我陪母亲去太子殿下府上是有很重要的事,这才偶遇了苏兄。”


“苏兄,你是为了这个案子,才到金陵来的吗?”萧景睿缓缓道,其实他还想问,是否两人的相识相交都是为了这桩案子。苏兄到底和当年的事有着怎样的联系,只是他到底问不出口。那沾满血污的真相隐隐让他觉得害怕。


“我的确是为了翻案才回来的。”


“回来?”萧景睿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却不敢细想。


梅长苏仍然笑得温和,眼底涌起一片暖融融的怀念,安抚的握了握霓凰的手,对她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才缓缓道,“景睿,你可还记得林殊哥哥吗。他回来了,只是他改了声音,换了容貌,你已经认不出他来了。”


什么都不用解释了,萧景睿通红的眼眶关不住滚滚热泪,“林殊哥哥。你当年受了多少苦,才会……”


“景睿,”梅长苏笑着打断,“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你也不要为此难过。这样我才安心。”


“对呀景睿,林殊哥哥还活着。你应该高兴才是。”言豫津道。


萧景睿擦了擦通红的眼睛,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来。


这场会面悄无声息的过去了,时间慢慢进跃到了皇帝寿辰的那天一片融融的盛会因着代夫自首的莅阳长公主奏响一场旷古冤案的落幕曲。


苍老的梁帝狼狈的咆哮,怒骂,却不能用这滔天的帝王之怒击退那些等待真相十几年的朝臣。终于,他退步了,狂笑而去,留下一抹佝偻的背影。


有别于上一世,这次皇帝并不曾把一切联系到苏先生身上。可是,梅长苏主动去见了他。有些话,祁王来不及问,来不及说,梅长苏需要代他问一问,说一说。无关乎答案,只是需要对那些再无法挽回的过去有一个交代。


等转身离开那座富丽又冰冷的皇宫,梅长苏悄悄松了一口气,一抬头,正对上萧景琰关切的目光,心底淌过层层暖意。


如此,这件横跨十三年的冤案终于启动重审,一个月后落下帷幕。结果与上一世一样。林氏祠堂重建,梅长苏终于换上素白的孝衣,作为人子祭奠离去多年的亲人,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盖在林殊排位上的那块红布,当盖得长久些。


纷纷细雨,叹息逝去的往昔。只是烟消云散时,新阳的光辉还能照亮美好的远方。






下章完结~

楼主 陌然笑昔  发布于 2017-04-10 16:22:00 +0800 CST  
番外暂时没有,不过楼主在乐乎上开了一个靖苏的新坑。因为是靖苏的坑,所以不太好在榜吧开新帖。大家可以在这一层留言表决一下,愿不愿意楼主把君安更完之后在这个帖子里继续更新文。
新文:逐卿归忆
文案:
雪地争执爆发到顶点的时候,一道天雷劈过,靖王和宗主齐齐穿越时空,出现在赤焰案发生三年前距金陵城十里远的一处破庙内,彼时一切惨淡都还没有发生。成年的靖王和宗主不属于这个时空,没有尊贵的身份,没有忠心的属下,甚至没有钱,但他们却拥有三年的时光和关于未来的记忆。两人带着雪地里的误会开始相依为命的日子,耿直的靖王必须肩负照病弱先生的重任,无奈的麒麟才子则小心翼翼的维系着重重面具。
成年的靖王和宗主慢慢发现,他们与这个时空的靖王和少帅有神奇的单向联系,当少年的他们受伤或是举止亲密(你们懂的)时,成年的他们会感同身受,甚至一半的伤势会转移到他们身上,反过来却不会。所以,耿直的水牛殿下表示很奇怪,先生为什么老是,好像屁股疼。所以,可怜的苏先生常常悄悄揉着突然变得红肿的屁股默默委屈的埋怨一下十几年前老是闯祸的自己。水牛,说好的背黑锅呢?
总的来说,这是一个穿越时空慢慢剥马甲的故事。
发链接会被吞,想看的亲直接去乐乎搜楼主的ID(陌语微澜)吧。记得在本层留言哦~

楼主 陌然笑昔  发布于 2017-04-10 16:55:00 +0800 CST  
元祐六年的中秋过后,宫中传出明旨,为霓凰郡主和客卿苏哲赐婚,婚期就定在来年春天。这道旨意一出,知情的人笑笑,觉得甚好,不知情的人笑笑,也觉得甚好。苏宅上下,更是卯足了劲要给自家宗主办个与众不同的婚礼,隔着半年,这走路都带着风。反而是当事人表现的甚是平静,一脸淡定的接受各方打趣,只在没了旁人的时候相视而望,才能发现两人的耳根都有点点红晕。


元祐六年的冬天过得无比平顺,因着萧景琰和梅长苏提前布置,上一世诸国侵梁的战事并没有发生。大权在握的梁国太子开始踏踏实实的实行他强国安民的各项举措,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到了冬至的这天,许多人都跑来苏宅一聚,蹭一碗香喷喷的腊八粥喝。蔺晨和萧景琰在这一天精神格外绷的紧些,梅长苏知道为什么,上一世,他就是在这一天,与世长辞的。不过当下,他活得很好,病体渐消,他渐渐不再那么怕冷,也能骑着马畅快的跑上几圈,他已经熬过了最冷最黑的冬夜,远处已是充满希望的黎明。


元祐七年开春,一场低调温暖的婚礼在金陵举行。樽酒相谢,红衣似火,衬着新人脸上的笑容格外唯美。这一晚,以蔺晨和言豫津为首,吵着要闹新房的人不少,可最后,霓凰郡主瞪了瞪眼睛,梅宗主脸上挂着谦和的笑,拱手道出一番似威似挟却又彬彬有礼的谢言。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立马怂了,只满脸堆笑的将新人送入洞房。


这一夜,当有美景似天间繁星点硕,只是尔等无从知晓。婚后,梅长苏夫妻二人暂时留在京城。


元祐七年的夏天,太子妃诞下麟儿,不久后,梁帝逝世,新君即位。前皇后言氏谢绝封号,出宫礼佛,新皇尊生母静贵妃为太后,妻子柳氏为皇后。


梅长苏在先帝发丧的时候,望着远处的重重叠云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前世他死后魂魄未散,这一幕也曾出现过,只是时过境迁,亲身再历一番,心中难免有几分怅然。毕竟,那个人也曾带他骑过马,放过风筝,也曾那般疼爱过那个记忆里笑容明媚的少年。庭院处,霓凰正缓步走来,梅长苏摇摇头迎上去,那些久远的记忆渐渐模糊,一切终于都归于尘土。


萧景琰登基后不久,战事终于还是爆发了。各方告急,百官中有人主降,也有人主战。萧景琰有条不紊的安排下一条条应对之策,他的沉稳和冷静也感染了朝臣,慌乱的人心很快被安抚下来,众志成城,齐抗外扰。


大军出征北境那日的拂晓,大梁的皇帝站在金陵的城墙上目送将士们远去。


梅长苏从容的骑于马背上,耳边是猎猎风啸,曾经失去的一切,隔了一世又重新回到他身上。豪情满怀,战意如火。


曾经静夜中的金陵城墙上,新君与即将出征的监军有过一席长谈。
“小殊,我将又一次站在这里送你出征。”萧景琰立在墙头,目光穿过重重夜色望向远方。


梅长苏一身戎装,神色间扬起遥远的怀念,“记得很久以前,每次出征的时候,祁王兄长总会登上这座城墙,看着我们远去。”


萧景琰也想起那昔日的过往,“的确是很久以前事了,不知道皇长兄那时都在想些什么?”


“祁王一生的希望,是许天下百姓一世安居。景琰,你曾经做到了。”


萧景琰轻叹,“只是那时,你已不在我身边。小殊,你食言了。”


梅长苏亦是轻轻叹息一声,“景琰,我很抱歉。我们约定了两次,等我回来时要不醉不归。这是第三次了,我不会再爽约的。”


萧景琰展颜一笑,一股豪情涌上心头,“想必皇长兄此刻正在哪里看着我们,小殊,这一回,你我当携手开创一个更盛世的大梁天下。”


“好!”


“好!”


两只击掌相握的手,一声铮铮不灭的承诺,一曲即将重奏的传奇乐章,就在,此刻。


【END】




后记:


终于把君安写完了。这个脑洞始于2014年的最后一天,横跨三年。不到九万字,居然写了这么久,蛮对不起一直追文等文的朋友。楼主向来是个任性的笔者,更新很不规律,想写的时候写一点,感谢一直以来所有的支持和包容。谢谢你们,陪我熬过了漫长的等剧时间,也陪我走过特别低谷的两年。完结了,也开新坑了,番外更在构想中,敬请期待吧。

楼主 陌然笑昔  发布于 2017-04-13 12:36:00 +0800 CST  
完结发图庆祝一下~~根据大家反馈,新文晚点回贴在这边的~

楼主 陌然笑昔  发布于 2017-04-13 12:48:00 +0800 CST  
新文:逐卿归忆
1
“这雪下的真大。景琰,我们去前面的破庙里避一避吧。”
“好。这里离金陵已经不远了,我们歇一歇再走,左右城门关闭前一定能到。”
阴沉的天色,席卷大地的暴风雪,两个英姿勃勃的少年止了马,拍拍身上的湿气,一前一后入了路边荒废的寺庙。虽逢天气恶劣,赶路许久的两人脸上却不见半分怠色,嬉笑言谈间具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小殊,你要不要吃块干粮。”红衣的少年问话间,已经拾来一堆干柴,生了火。
另一银袍少年大刀阔斧的坐下来,咧咧嘴道,“祁王哥哥说了,今晚要在府中为我们接风。傻子这会儿才去啃干粮。”
“你是怕回去被林帅教训,想去祁王兄那里搬救兵吧。”红衣少年挪揄到。
“好你个水牛。”银袍少年像只炸毛的猫,“小爷这趟可是立了功的,父帅才不会胡乱教训人。”这么说着,声音里却难免有一分心虚。
这般,两人笑闹着,却是突然被一连串压抑的咳嗽声打断了。
“谁?”两人同时呼出声,目光落向庙堂的另一侧。这座破庙中的石像并非依墙而建,而是在中央立了一座双面的雕像,前后都可以祭拜,只是今日天气如此恶劣,两人都没有想到另一侧居然有人。
缓缓走出来的是一个身姿修长的青年,容貌清俊,气质如玉。只是这青年人像是身体不太好,满脸病容,一声声的清咳着。
“失礼了。”这人拱手作揖,“在下苏哲,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两个少年也拱手见礼,报上姓名,红衣的唤作萧景琰,银袍的则是林殊。
这边苏哲心底翻着惊涛,面上仍是一片平静,微微笑着问道,“两位小兄弟可是要到金陵去?”
三人一块走到火堆前坐下,林殊添上一根柴道,“我们正是要回金陵,外面风雪太大,在这里避一避。苏先生也是如此?”
“我本是在这里等候朋友同去金陵,不想天气恶劣,马儿受惊跑走,我的那位朋友又迟迟不来,我便只能一直在此等着了。”苏哲缓缓答道,咳嗽声一直未停。
“怪不得我们进来时没见到马。”萧景琰有些同情,“先生瞧着身体不大好,你的朋友既然有事耽误了,不如你等会儿和我们一起先到金陵去吧。”
旁边林殊也跟着劝道,“对呀,你看着这么弱,还是别在这儿等了。”
苏哲又咳了几声,努力压下心底的一丝酸涩,才道,“多谢二位好意。只是我那位朋友是个性情耿直的,这会儿怕是正心急火燎的往这赶,我还是再等等他吧。”
萧林二人便不再劝了。
林殊闷笑了一声,看着旁边的萧景琰道,“我这个水牛朋友也是个性情耿直的。如果是我,也只能留在这儿可怜兮兮的等着了。”
“你这小子!”萧景琰闻言笑骂道,“平时可都是我等你的份儿。”
苏哲看着他们笑笑,眼底划过一丝很深的怀念,“你们感情真好。这样的年纪,就能离了长辈出门,独当一面,真是英雄出少年。”
“这个年纪也不小了,”林殊笑容明朗,“等翻了年,我俩就十七岁啦。男儿存世,当志在四方,为百姓尽心竭力,保土安民。”
听着这个少年豪气干云的声音,苏哲心头滚滚热流奔涌,最终化为无声的一笑。
庙外的暴风雪肆掠了快一个时辰,才渐渐小了些。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无论萧景琰还是林殊,都对这位萍水相逢的苏先生产生了由衷的敬佩之情。政事朝局,军需供应,苏哲大多时候都静静听两个半大的孩子争论,到最后才缓缓讲出一番见解,话不多,却是处处精妙,一针见血。少年人最是佩服有本事的人,虽然这位苏先生看着病怏怏的弱不禁风,经世学问却深不可测,言谈间更是谦和有礼,并无半分恃才傲物,与之相谈甚是愉快。两人甚至在心底盘算着,回金陵后一定要把这个人介绍给祁王兄长,以后常去请教。
“苏先生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吗?”萧景琰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风雪即停,他和林殊便要继续赶路,只是把病弱才高的苏先生一个人留在破庙里,两人都不大放心。可苏先生执意要等朋友,最后,萧景琰和林殊一致决定将马留下一匹来,这般,苏哲也坦然接受了。
相约好金陵再见,苏哲目送两个少年同乘而去,和久远的回忆连成片,又很快消失在纷纷风雪中。
转身步履蹒跚的走进破庙里,单薄消瘦的青年不自觉的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抬眼便对上一张熟悉的脸,萧景琰的脸,和刚刚的红衣少年一模一样。不,也不是全然相同,这张脸上少了少年的稚气天真,多了岁月苦痛堆积出来的成熟坚毅,这是十六年后的萧景琰。
十六年后的自己,却是连一张相同的脸都没有了,林殊,苏哲,梅长苏在心底苦笑,然后一脸平静的上前见礼,“靖王殿下。”
半晌,萧景琰才低低的开口,“我们竟然回到了十六年前……现在离赤焰军出事还有三年。”
这当真滑稽,萧景琰想。数个时辰前,他刚刚得了卫峥幸存被捕的消息,他刚刚在养居殿被父皇严厉斥责,他刚刚听完小新哭诉苏先生的见死不救,他刚刚怒火冲天的一剑斩落密道里的铃铛,他刚刚狠心绝情的将梅长苏晾在四面透风的暴雪中。
“我萧景琰何去何从,就不劳梅宗主费心了!”
……
“萧景琰,你有情有义,怎么就没脑子!”
……
气氛最僵硬的时候,一道闪电自天际向他们劈过来,萧景琰不由自主的扑过去想把梅长苏拉开。然后,他们就到了这座破庙里。
发生了什么?这是哪里?卫峥还没有救,当年的冤屈还没有洗雪,萧景琰的心底满是这些,焦急的,愤怒的,可一转头,他看见梅长苏轻轻发颤的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这人一定冷极了,他想,然后他就走过去,在梅长苏微微诧异无措的目光里握了握这人的手。
真凉,像冰,丝丝悔意涌上心头,萧景琰冷着脸将人扶到一旁的垫子边,“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拾些柴。”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决绝。
很快有了柴,萧景琰忙着点火,心底的悔意越发沉重,旁边这人嘴角勾着一抹歉意的微笑,竟是连说客气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火未点燃,一声熟悉的小殊,一声熟悉的景琰,将两人都惊得呆住了。
萧景琰站起身,就要不顾一切的冲到石像的另一侧去,一股微弱却更迅速的力量拦住了他。僵持中,少年们久远而熟悉的笑言一声声传过来。
不用怀疑了,是少年的他和小殊。
不用怀疑了,是少年的他们。
两个人心底流淌过相同的泪水和感激,却不敢深想,生怕这只是一个终会破碎的幻梦。
许久,梅长苏终于忍不住低低的咳嗽起来,极力压抑,却是根本停不下来,直到隔壁传来两声惊呼。梅长苏按在萧景琰臂上的手微微用力。萧景琰对上那双满含的劝慰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默默看着梅长苏一步一步走到时光的另一头。

楼主 陌然笑昔  发布于 2017-04-13 23:15:00 +0800 CST  
2
雪小了些,却不见停,仍然淅淅沥沥的飘飞着。
“殿下可有什么打算吗?”沉默许久,梅长苏轻轻地问道。
从思绪中醒来的萧景琰走上前,先将梅长苏扶到火堆边坐下,触到那双丝毫不见回暖的手时皱了皱眉,这才道,“当然是要阻止赤焰案的发生。”
梅长苏毫不意外,“此事需要从长计议。殿下可曾考虑过我们现在的处境……”
“处境?”萧景琰的眉头蹙的深了些,“我已不再是靖王,先生如果担心被连累的话,可以找机会与我分道扬镳。”
“殿下还是不愿相信苏某。”梅长苏的语气透着说不出的疲惫,“因为苏某劝阻殿下去救卫将军。”
萧景琰神色有些冷,“先生的确是一心为我谋划,我也很感激先生。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现在我已经失去一切,先生跟着我注定大业难成。”
梅长苏没有回答,他又开始咳起来,比刚刚还要厉害些,苍白的额头上浮出一层秘密的汗珠,只是忍了又忍,仍是止不住。萧景琰也有些急了,也只能扶了人拍背顺气,这般过了许久,咳嗽声才慢慢轻缓下来。
“你走吧。”梅长苏喘息了良久,才吃力的吐出三个字。
“先生?”
梅长苏并不抬头看他,声音也轻忽得很,“外面有一匹马,殿下可以骑着去金陵找祁王殿下,将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殿下在这个时空里,没有身份,没有势力,不能暗中行事,只能去找祁王,将一切全盘托出。祁王睿智英明,身边又有良才闲佐,必能想到破局的办法。”
“那先生你呢?”萧景琰心底涌上说不出的烦躁。
梅长苏终于抬起头,他的眼眶因为刚刚的猛咳有些泛红,神色也有些恍惚,并未回答萧景琰的问题,“苏某是阴诡之人,行阴诡之事。当日,殿下迫于形势与苏某定约,心下想必十分勉强不甘。此时此地,苏某没有了江左盟的势力,没了麒麟才子的虚名,病弱残躯,于殿下已不是助力而是累赘,殿下舍了苏某才是最好的选择……”梅长苏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身子缓缓向一边倾斜。
萧景琰手忙脚乱的把人扶稳,伸手在他额上一探,已是烫的惊人,忙连连低唤,试图将人叫醒。
梅长苏勉强睁了眼,瞳孔还有些散,模模糊糊叫了一声殿下,已经烧的意识不清。
萧景琰直接起身,将人半扶半抱着往外走。庙门一开,外面夹杂着细雪的冷风席卷,梅长苏便无力的缩起身子,有些抗拒的不愿意走了。
“先生忍一忍。”萧景琰好脾气的哄着,用身上的披风将梅长苏裹进自己怀里,找到马,将人抱上去,自己也在后面坐好。
“萧景琰你个没脑子的**……”梅长苏冷的发颤的身子只往身后热源怀里缩,这声带着委屈的嘀咕刚好落进萧景琰耳中。
“先生……”萧景琰一连叫了数声,梅长苏却已靠着他昏昏沉沉的睡去。
……
“祁王哥哥,是真的,我们今天遇见的那个人谈吐不凡,绝对是个人才。”
祁王府的晚饭过后,林殊和萧景琰便迫不及待的讲起这一路的见闻,其中当然重点讲到了那位在破庙中偶遇的苏先生。
祁王今年二十五岁,模样俊朗,气度从容,笑着听两个弟弟说完,不由打趣道,“景琰还罢了,难得我们眼高于顶的小殊也这么夸赞一个人,我倒真的很想见见这个苏先生。”
靖王在旁边帮腔道,“小殊对苏先生很是敬佩,一路都在说一定要将他引荐给皇长兄。”
两个少年一人一句,将今天在破庙里谈论的话一一复述出来。听着听着,祁王微笑的表情也渐渐变得认真起来,虽未见到人,可这位苏先生的很多见解都与他不谋而合。
等两个孩子讲完,祁王轻轻呼出一口气问道,“你们可问了那位苏先生在金陵何处落脚?”
林殊和萧景琰齐齐傻了眼。
“那么你们可和他说了到何处寻你们?”祁王又问道。
两人继续愣着不说话。
祁王一手按在额头上,颇有些无奈道,“那你们到底是如何约定来日再见的?”
林殊终于道,“是苏先生说的,他说日后金陵必有相见之日。”
萧景琰也跟着点头。
祁王想了想,笑着安慰两个有些沮丧的少年,“想来那位苏先生在你们报姓名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你们的身份,我们等着便是了。”
这般,两个孩子也高兴起来。
不远处,让少年的林殊和萧景琰念念不忘的苏先生现在正昏睡着,直到夜深人静时,才慢慢转醒。
“先生。”一直守在旁边的萧景琰欣喜的唤出声。
梅长苏醒来的感觉并不大好,虽然被包裹在厚厚的棉被里,可浑身虚软的没有力气,头部一阵阵眩晕让他更是难受的厉害,但还是努力匀出一份心力道,“多谢殿下。”
萧景琰被这声沙哑虚弱的道谢搅得难受,还是温声道,“这里是客栈,我去厨房把先生的药拿来。”
梅长苏愣愣的看着萧景琰出去,这才察觉嘴里还残留着浓烈的苦意,想来之前昏着的时候已经被喂过一次药了。他仿佛睡了很久,梅长苏有些担心自己说了什么胡话,又有些担心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被大夫察觉,这些担心刚刚冒出来,他便猛地咳起来,越咳越是忍不住,喘不过气,却又没有力气撑着坐起来,只能无力的挣扎,苍白的脸颊涨红,眼间有泪水滑落。
“先生!”萧景琰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慌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把梅长苏扶起来,给他拍背顺气。
梅长苏单薄的身体弯成一个弧度,瘫靠在萧景琰怀里,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吓人。萧景琰的脸越绷越紧,手上拍打的力度却很温柔。
“殿下……”梅长苏终于停下来不咳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几乎被萧景琰半抱在怀中,脸上多了一丝窘色。
萧景琰像是没有听到,用被子将梅长苏裹严实了,一手揽着人,一手端了药碗道,“先生趁热把药喝了吧。”
梅长苏脸上的窘意更浓了些,青白的唇瓣抿了抿,还是没有说什么,就着萧景琰的手把药慢慢吞咽下去。真苦,梅长苏两条斜长的眉往中间蹙了蹙,又很快恢复平静,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一抹清甜在口中化开。
“先前在厨房看到有冰糖,想着先生吃了药口里苦,就装了些过来。”刚刚把糖放进梅长苏嘴里的萧景琰如是道。
默默抿着嘴里的甘甜,梅长苏不好意思的低声道,“让殿下见笑了。”
萧景琰莫名觉得心情好了些,笑道,“怕苦是人之常情,先生不用介意。”
两人还维持着刚刚的半抱的姿势,梅长苏微微挣了挣,萧景琰也不说什么,拿了靠垫让他自己靠坐,复又去端来一碗白粥道,“现在已经是午夜,先生睡了这么久,需要吃点东西。”
梅长苏并不饿,甚至胃里因为刚刚的苦药还有几分恶心,但仍是点点头·。他手上无力,也不去逞强,由着萧景琰端碗,一口一口将粥吃完,身上也舒服了些,仿佛有份暖意直直冲入心底。

楼主 陌然笑昔  发布于 2017-04-14 22:29:00 +0800 CST  
3
雪后的夜晚,寂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命运,悄无声息的转动向前,无法言说,更无法后退。梅长苏倚靠在床头,恍然间想起离开江左前夕与蔺晨的谈话。一瓶护心丹,加上晏大夫的精心照看,不过换来他残生两年的挣扎。他和景琰倒退了十六年的光阴,此时此地,祁王犹在,父帅犹在,那许多早已逝去的生命犹然鲜活,在他站在破庙里那一刻化作沉甸甸的重任。为了雪冤,他殚精竭虑了整整十三年,重回往昔,他可还剩足够的时间,改变曾经发生过的残酷,护他们一世长安。如果……
“苏先生。”萧景琰出门要了些热水,回来时便看见梅长苏靠在那里怔怔出神,那怆然的表情仿佛下一刻就会有泪水涌落。
“先生怎么了。”萧景琰两步跨到床边坐下。
梅长苏缓缓的回神,目光慢慢聚焦到萧景琰脸上,这才惊醒般掩饰的笑笑,“苏某无碍。”
萧景琰盯着他回避的双眼打量了半晌,才慢慢道,“趁着先生醒着,我有个问题想问先生。”
“殿下……请问吧。”梅长苏垂落的眼帘掩住一丝慌乱,借着仅有的力气攥紧手边的被褥,他一点一点强迫自己恢复往日的冷静清明。
反倒是萧景琰,突然就有些问不出来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我想问问先生的病况。我请的大夫在金陵颇有口碑,他说先生的脉象寒热相冲,与常人有异,他行医数十年从来没有见过,只是判断先生受了风寒才会发烧,勉强开药压下病症。”
梅长苏久久无言,萧景琰便看着他沉默。其实那大夫还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说病人思虑过重心气郁结,说病人肺腑经脉皆远弱于常人……那字字句句都在告诉他,梅长苏病得很重。
“病情当属隐私。只是仅我和先生两人回到了这十六年前,先生生病,我便有责任照顾先生,知道先生的病情。”萧景琰放缓了声音又道。
梅长苏终于抬起头来,对上一脸认真的萧景琰,有那么一瞬,他当真想要说出一切,可即便在病中,他的软弱也仅有那么一瞬。
“殿下,苏某素来身体弱些。”梅长苏苍白的脸上再看不出什么情绪,“至于脉象有异,苏某不是大夫,当真不知道。”
“那先生为什么身体弱于常人。”
“时间久远,不记得了。”
“苏先生!”萧景琰面沉似铁,突然想起他往日去苏宅,曾见有位老大夫怒气冲冲的端来药碗,苏先生往往一边被训一边乖乖喝药。那时他瞧着心底还颇为同情,眼下只觉得这般不配合的病人再怎么教训都不为过。
“殿下息怒,苏某既然醒了,就不会再成为殿下的拖累。”梅长苏一脸平静,无视眼前之人怒火沉沉就要发作的模样,继续道,“苏某随殿下来时,身上并无银两。想来殿下身上即便有,也所带不多吧。”
“我来时也未曾带银钱。”萧景琰说着提高了声音,“但这不会耽误给先生治病……”
“殿下把马卖了。”梅长苏淡淡的打断,“殿下军旅之人,身上的配饰只有这腰间的玉佩。玉佩还在,想必殿下是卖了马,才有钱为苏某请大夫。苏某多谢殿下。”
萧景琰脸色更加难看,怒声道,“你放心。若是仍不够用,本王也不会吝惜一块玉佩,定为苏先生请来名医……”
“殿下误会了。”梅长苏又一次打断,满是病容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苏某诚心感谢殿下不离不弃。只是苏某的身体事小,殿下回到此处,当有更要紧的事要做,不可为了苏某耽误。”
“眼下你的身体最要紧!”萧景琰怒气不减,他的确着急,但也绝没有把这么一个病重之人丢下不管不顾的道理。
“殿下明天需要去见祁王。”梅长苏气息又虚弱了一分,对萧景琰的话只作不闻,“殿下悄悄去见祁王,与他讲明真相。只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如何说起,还要殿下注意……”
梅长苏说的具体,条理分明,这短短时间里,许多细节便都考虑到了。萧景琰认真听着,渐渐缓了脸色,不时参与补充一些。两个人商商量量,等最后一处敲定,大半夜已经过去了。
“若得皇长兄相助,想必也能寻到好大夫认真研究一下先生的病。”萧景琰心情颇好。
梅长苏则低头不言,攥着被褥的手又一次握紧。
窗外仍是暗夜沉沉一片静默,萧景琰也不禁感到一丝倦意,抬头看见梅长苏眼下的青影和更见疲弱的神态,心底既是歉意又是无奈。本只打算问问这人的病情,可反而又让他病中操劳了。
眼下屋中沉默无声。若是往日在苏宅,靖王自可在谈完事后走向密道。如今两人同处客栈,萧景琰来时担忧这人病势汹汹,只要了一间房打算守着人到天亮。可现在一人卧床,一人在坐,就算他愿意继续坐着守,向来客气多礼的苏先生怕是也不肯在床上安安稳稳的睡觉了。
萧景琰寻思了一会儿,笑笑道,“先生不介意的话,往里面挪一挪吧。”
瞬间明了他意思的梅长苏愣了愣,当然说不出拒绝的话。于是萧景琰心安理得的帮人靠里躺好,然后自己也宽下外衣躺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安安稳稳的睡着了,一夜好眠。
……
次日冬阳温暖,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梅长苏这一觉睡得很安心,醒来时正看见旁边靖王棱角分明的侧脸沐浴在晨光里。萧景琰还没有醒,梅长苏静静地看着,嘴角露出一丝怀念的笑意。许多年前,年少的两人夜里玩闹或是争执的晚了,就常常这么随便一张床凑合着躺下呼呼大睡。彼时的林殊睡相甚是张牙舞爪,也就只有景琰不嫌弃他,梦里被他踢了踹了,第二天埋汰他两句,下回仍然无所谓的躺在他边上。
梅长苏看到萧景琰睫毛发颤的时候就重新闭了眼睛,感觉着身边轻微的动静,他却不知不觉又睡着了。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萧景琰换了一身样式简单的深色衣服坐在床边。这也是两人商量的结果,靖王原来身上的亲王常服实在太打眼了些。
萧景琰见人醒了,便扶他坐起来。端了水来让他洗漱,又盯着他吃饭吃药,比苏宅当初的哼哈二将甄平黎刚还有晏大夫加起来更严格周到,完全无视梅长苏的客气多礼,只管绷着脸做事。
梅长苏脸色仍是差的得很,精神却好了些,被照顾的十分不自在。萧景琰却干得十分自在,昨天苏先生晕了之后,他回想两人在破庙的谈话,再后知后觉也明白过来,苏先生这是生气了呀。莫名的,萧景琰心底多了丝暖意,便更加后悔起把人丢在大雪天里不管不顾的做法来。诚然,他依旧对先生利用母妃和不救卫峥的事生气。即便现在两人马上回到十六年后去,他依然会在苏先生的利弊分析下梗着脖子表示卫峥非救不可。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当下要把生病的苏先生照顾周全的决心。
一整天的时间,十分不自在的苏先生仍然时常不自在的抿嘴沉默。
一整天的时间,十分自在的靖王殿下无视了苏先生所有的不自在。
这日午后,两人在客栈里把计划中的各项细节再次推敲了一遍。黄昏时分,萧景琰独自一人出门,往祁王府去了。

楼主 陌然笑昔  发布于 2017-04-16 23:41:00 +0800 CST  
第三章做了些微修改,重发一下,第四章紧随其后。
3
雪后的夜晚,寂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命运,悄无声息的转动向前,无法言说,更无法后退。梅长苏倚靠在床头,恍然间想起离开江左前夕与蔺晨的谈话。一瓶护心丹,加上晏大夫的精心照看,不过换来他残生两年的挣扎。他和景琰倒退了十六年的光阴,此时此地,祁王犹在,父帅犹在,那许多早已逝去的生命犹然鲜活,在他站在破庙里那一刻化作沉甸甸的重任。为了雪冤,他殚精竭虑了整整十三年,重回往昔,他可还剩足够的时间,改变曾经发生过的残酷,护他们一世长安。如果……
“苏先生。”萧景琰出门要了些热水,回来时便看见梅长苏靠在那里怔怔出神,那怆然的表情仿佛下一刻就会有泪水涌落。
“先生怎么了。”萧景琰两步跨到床边坐下。
梅长苏缓缓的回神,目光慢慢聚焦到萧景琰脸上,这才惊醒般掩饰的笑笑,“苏某无碍。”
萧景琰盯着他回避的双眼打量了半晌,才慢慢道,“趁着先生醒着,我有个问题想问先生。”
“殿下……请问吧。”梅长苏垂落的眼帘掩住一丝慌乱,借着仅有的力气攥紧手边的被褥,他一点一点强迫自己恢复往日的冷静清明。
反倒是萧景琰,突然就有些问不出来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我想问问先生的病况。我请的大夫在金陵颇有口碑,他说先生的脉象寒热相冲,与常人有异,他行医数十年从来没有见过,只是判断先生受了风寒才会发烧,勉强开药压下病症。”
梅长苏久久无言,萧景琰便看着他沉默。其实那大夫还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说病人思虑过重心气郁结,说病人肺腑经脉皆远弱于常人……那字字句句都在告诉他,梅长苏病得很重。
“病情当属隐私。只是仅我和先生两人回到了这十六年前,先生生病,我便有责任照顾先生,知道先生的病情。”萧景琰放缓了声音又道。
梅长苏终于抬起头来,对上一脸认真的萧景琰,有那么一瞬,他当真想要说出一切,可即便在病中,他的软弱也仅有那么一瞬。
“殿下,苏某素来身体弱些。”梅长苏苍白的脸上再看不出什么情绪,“至于脉象有异,苏某不是大夫,当真不知道。”
“那先生为什么身体弱于常人。”
“时间久远,不记得了。”
“苏先生!”萧景琰面沉似铁,突然想起他往日去苏宅,曾见有位老大夫怒气冲冲的端来药碗,苏先生往往一边被训一边乖乖喝药。那时他瞧着心底还颇为同情,眼下只觉得这般不配合的病人再怎么教训都不为过。
“殿下息怒,苏某既然醒了,就不会再成为殿下的拖累。”梅长苏一脸平静,无视眼前之人怒火沉沉就要发作的模样,继续道,“苏某随殿下来时,身上并无银两。想来殿下身上即便有,也所带不多吧。”
“我来时也未曾带银钱。”萧景琰说着提高了声音,“但这不会耽误给先生治病……”
“殿下把马卖了。”梅长苏淡淡的打断,“殿下军旅之人,身上的配饰只有这腰间的玉佩。玉佩还在,想必殿下是卖了马,才有钱为苏某请大夫。苏某多谢殿下。”
萧景琰脸色更加难看,怒声道,“你放心。若是仍不够用,本王也不会吝惜一块玉佩,定为苏先生请来名医……”
“殿下误会了。”梅长苏又一次打断,满是病容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苏某诚心感谢殿下不离不弃。只是苏某的身体事小,殿下回到此处,当有更要紧的事要做,不可为了苏某耽误。”
“眼下你的身体最要紧!”萧景琰怒气不减,他的确着急,但也绝没有把这么一个病重之人丢下不管不顾的道理。
“殿下需要尽快去见祁王。”梅长苏气息又虚弱了一分,对萧景琰的话只作不闻,“殿下现下要见祁王,与他讲明真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幸在破庙里时,苏某曾与林少帅二人约定过来日金陵再见。殿下可以……”
梅长苏说的具体,条理分明,这短短时间里,许多细节便都考虑到了。萧景琰认真听着,渐渐缓了脸色,不时参与补充一些。两个人商商量量,等最后一处敲定,大半夜已经过去了。
“若得皇长兄相助,想必也能寻到好大夫认真研究一下先生的病。”萧景琰心情颇好。
梅长苏则低头不言,攥着被褥的手又一次握紧。
窗外仍是暗夜沉沉一片静默,萧景琰也不禁感到一丝倦意,抬头看见梅长苏眼下的青影和更见疲弱的神态,心底既是歉意又是无奈。本只打算问问这人的病情,可反而又让他病中操劳了。
眼下屋中沉默无声。若是往日在苏宅,靖王自可在谈完事后走向密道。如今两人同处客栈,萧景琰来时担忧这人病势汹汹,只要了一间房打算守着人到天亮。可现在一人卧床,一人在坐,就算他愿意继续坐着守,向来客气多礼的苏先生怕是也不肯在床上安安稳稳的睡觉了。
萧景琰寻思了一会儿,笑笑道,“先生不介意的话,往里面挪一挪吧。”
瞬间明了他意思的梅长苏愣了愣,当然说不出拒绝的话。于是萧景琰心安理得的帮人靠里躺好,然后自己也宽下外衣躺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安安稳稳的睡着了,一夜好眠。
……
次日冬阳温暖,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梅长苏这一觉睡得很安心,醒来时正看见旁边靖王棱角分明的侧脸沐浴在晨光里。萧景琰还没有醒,梅长苏静静地看着,嘴角露出一丝怀念的笑意。许多年前,年少的两人夜里玩闹或是争执的晚了,就常常这么随便一张床凑合着躺下呼呼大睡。彼时的林殊睡相甚是张牙舞爪,也就只有景琰不嫌弃他,梦里被他踢了踹了,第二天埋汰他两句,下回仍然无所谓的躺在他边上。
梅长苏看到萧景琰睫毛发颤的时候就重新闭了眼睛,感觉着身边轻微的动静,他却不知不觉又睡着了。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萧景琰换了一身样式简单的深色衣服坐在床边。这也是两人商量的结果,靖王原来身上的亲王常服实在太打眼了些。
萧景琰见人醒了,便扶他坐起来。端了水来让他洗漱,又盯着他吃饭吃药,比苏宅当初的哼哈二将甄平黎刚还有晏大夫加起来更严格周到,完全无视梅长苏的客气多礼,只管绷着脸做事。
梅长苏脸色仍是差的得很,精神却好了些,被照顾的十分不自在。萧景琰却干得十分自在,昨天苏先生晕了之后,他回想两人在破庙的谈话,再后知后觉也明白过来,苏先生这是生气了呀。莫名的,萧景琰心底多了丝暖意,便更加后悔起把人丢在大雪天里不管不顾的做法来。诚然,他依旧对先生利用母妃和不救卫峥的事生气。即便现在两人马上回到十六年后去,他依然会在苏先生的利弊分析下梗着脖子表示卫峥非救不可。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当下要把生病的苏先生照顾周全的决心。
一整天的时间,十分不自在的苏先生仍然时常不自在的抿嘴沉默。
一整天的时间,十分自在的靖王殿下无视了苏先生所有的不自在。
这日午后,梅长苏便着手为萧景琰易容。心底对这门技艺颇为好奇的靖王殿下一动不动的坐着任梅长苏摆弄。在那白修长的双手下,萧景琰的肤色,脸型,五官都有了些微的变化。
萧景琰照完镜子叹道,“先生真乎神技也。”这脸明明还是那张脸,看起来却大不同了,萧景琰甚至觉得即便他马上回去了,也没人能认出自己来。”
梅长苏对此只是笑笑不语。
两人在客栈里把计划中的各项细节再次推敲了一遍,黄昏时分,萧景琰独自一人出门,往祁王府去了。

楼主 陌然笑昔  发布于 2017-05-04 15:26:00 +0800 CST  

楼主:陌然笑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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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5-01-01 07:3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8-25 09:20:3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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