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脑洞+胡言乱语

【合创】脑洞+胡言乱语21-相思之女


合创的第二篇,放在我的森楼层11754楼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7-06-20 11:30:00 +0800 CST  
删除原在我的森楼里放置的故事22-当可负我,不过可惜了下面同时被删掉的回复,所以贴在这里。






Barcacasa: 蔺公子这样叨叨都让人误解他对宫羽是郎有情妾无意了
禁言 | 删除 | 2017-7-29 08:21回复

xr_98: 回复 Barcacasa :是呀,我也觉得呢,阁主对宫羽真是很好很好的,如果不是沙大把九九配给了他,宫羽嫁给阁主也挺好的
禁言 | 删除 | 2017-7-29 19:56回复

Barcacasa: 回复 xr_98 :握手!早知沙大人这么写,当初就该起哄闹走蔺晨的小九九啦
禁言 | 删除 | 2017-7-29 20:03回复

xr_98: 回复 Barcacasa :附议加1。九九固然也是好姑娘,但在我心里的位置是远不及宫羽的——记得有篇文(好像是《那些活着的人》?不确定了)让浴巾娶了宫羽,还及时制止了庭生谋反什么的,可是我还是替宫羽难过。。。
禁言 | 删除 | 2017-7-29 20:14回复

goofaround: 回复 xr_98 :我不可能把宫羽配给蔺晨,因为蔺晨太好,我不要他的女人是苏哥哥不要的,我祝愿他有一份完全属于自己的幸福。这样说吧,我比较小鸡肚肠,苏哥哥跟蔺晨这么好,想必妯娌间也会常常玩闹,如果放上宫羽,只怕大家都会有点尴尬。蔺晨可以躺在树荫下教霓凰舞鞭子却不涉狎昵
删除 | 2017-7-29 20:46回复

goofaround: 回复 xr_98 :你试试让苏哥哥跟宫羽手把手的教古琴,一个弹一个和...想想都能呕死,蔺晨再大方,也很难不会心里怪乎乎
删除 | 2017-7-29 20:48回复

goofaround: 回复 Barcacasa :嘿嘿,人设而已,我觉得蔺晨喜欢所有美好的事物,比方说棋子,美女,出去玩,养毛兽...........
删除 | 2017-7-29 20:49回复

goofaround: 回复 Barcacasa :也有可能我写完书后变成苏凰党,我看完电视后讨厌宫羽到极点......汗
删除 | 2017-7-29 20:51回复

Barcacasa: 回复 goofaround :我只看过剧, 所以一直是带着有色眼镜看宫姑娘的
禁言 | 删除 | 2017-7-29 21:22回复


Barcacasa: 朱西伯达仲达……苏哥哥你有几个脑袋既要看顾青梅也要罩着竹马,还要收集小牌子.....所以说滥情(哦,不,泛爱)有害啊😈
禁言 | 删除 | 2017-7-29 10:22回复

踏姐: 回复 Barcacasa :还有战鲛程胥呢!
禁言 | 删除 | 2017-7-29 19:33回复

Barcacasa: 回复 踏姐 :战鲛程胥也是阿苏的眼线啊!那...那谁的聂哥哥(你们别打我,沙大人说了这是书版)抓他干啥?话说我差点把他看成三板斧的程知节了😂
禁言 | 删除 | 2017-7-29 20:44回复

goofaround: 回复 Barcacasa :既然抓了当然是敌方大将,哼哼,斩了他
删除 | 2017-7-29 21:12回复

goofaround: 回复 Barcacasa :[原来踏妹妹是回复你的,弄错了。]朱西是海姐姐写的人,只是被我编了一段故事,放在16-千里为君里面,但因为那个梗我非常喜欢,后来就继续沿用了。伯达仲达也是海姊姊提的人,只是没有写名字,我在8-蒙挚的秘密里面给了这对挛生兄弟名字。至于苏哥哥,真是活该他熬死
删除 | 2017-7-29 21:13回复

Barcacasa: 纵江湖之远,纵千疮百孔,苏先生还是忧庙堂之忧。萧帝你个就会内斗的孙子,哼哼!
禁言 | 删除 | 2017-7-29 21:16回复


Barcacasa: 这鸽子的名字优美&贴切
禁言 | 删除 | 2017-7-29 21:11回复


goofaround: 回复 Barcacasa :因为那天炒西红柿蛋时,葱花掉了几粒,然后毛狗狗抢上前一步,我在后头大吼给我把小葱花吐出来...小说果然源自于生活呀
删除 | 2017-7-29 21:16回复


Barcacasa: 小王爷狂追....,沙子你不会真写郡主对聂小弟动心了吧……大半夜的我的心竟像苏哥哥感觉的那般凉
禁言 | 删除 | 2017-7-29 21:08回复

goofaround: 回复 Barcacasa :是呀,所以最初我不想写嘛
删除 | 2017-7-29 21:14回复

sqz思考者: 回复 goofaround :哦NO
禁言 | 删除 | 2017-7-30 04:50回复

goofaround: 回复 sqz思考者 :乖,请揍大尾巴狼
删除 | 2017-7-30 13:53回复

goofaround: 忽然发现没有人问我为苏哥哥毛执白?...我不懂棋,不过科普一下,现代的黑子优先是日本传过来的,是实上古代中国是白子先行,黑白代表阴阳,自然是阳者优先。双面凸也是现代的,古人讲究的其实是天如覆碗地如平盖,也就是一面平一面凸的,好吧不重要,不过既然查了数据就跟大家分享一下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7-07-31 07:40:00 +0800 CST  
【合创】脑洞+胡言乱语22-当可负我



季夏月下瀚,江左廊州。

午后的日头,显得格外慵倦。就连蜩梁,也不再如盛夏那般恣意嘶鸣,反倒带上几分早秋的萧索呤嘒。梅长苏一袭牙色宽袖大袍,外罩木栌蝉绣半臂,怡怡然手执书卷,与刚从大楚回来的蔺晨相对而坐。

“为毛又是我收?”蔺晨翘腿托腮,一面懒洋洋地收拾盘上玉棋,嘴里一面还碎碎叨叨地咕哝:

“不公平!不公平!太不公平哩!”

“愿赌服赢!”梅长苏平平淡淡的语调,噙着几分快活笑意。蔺晨白了他一眼,虽见人心绪甚好,但还是很不以为然地嚷道:

“什么叫做愿赌服赢?我好像根本没跟你赌,因为我用膝盖想也知道我会赢!你棋下得可真是乌糟,我才用了半个脑子,还让了你三子,你却仍然一败涂地。我真是不明白,你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子,为何弈棋却是奇差无比?招招臭招招错,我看连飞流随便掷子都比你强。”

“嫌他黑白太分明吧!”梅长苏莞尔:“我早跟你说过的,我棋下得不好,你非逼着我陪。”

“话也不是这么说。”蔺晨一面捡子,一面正色表示:“一来我觉得博弈间的紧张刺激能让你暂时逃离纠结的思考,来换件事情专注;二来让你干点不善长的,顺道被我狠狠打击一下,这才能帮助本大爷身心灵的发展。嘿嘿,你还甭说,就冲着这一项赛过其它诸般好处,我当然是乐此不疲啰;三来你自己说说你挑的那个朱西是个什么人呀?***的就一个字—闷!闷到令人发指,我都快被他逼疯啰。话说我被他搞垮了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对不对?难得出来溜弯透口气,自然你得陪我玩。”

梅长苏又翻过一页书,依然连眉毛都没抬起:“既然如此,想当然尔是谁赢了谁收拾。你这东西又特别金贵,吉婶看了就是摇头干瞪眼,碰都不想碰。”

“虽然玩意娇气得紧,我也是好不容易找到这一套,可我没说不让人碰呀!”收着说着,蔺晨又开始忍不住地喜孜孜把玩起他的新宠。

“噢—我的心我的肝我的小宝贝儿!你咋这么惹人怜爱呢?长苏你瞧瞧,这手感、这嫩滑小样,就这么颗玉,便足够我帮你买上一屋子的丫环还塞不下,得列队排到院外头。啊啊啊,炎日里滴粉搓酥贴心口,实再是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呐!”蔺晨爱不释手地拈起颗黑子,蹭了蹭脸又托在手上,只见那浓墨飞舞的郁,几乎要融化在掌心。

“凝霞池水润出的的瑶玄冷暖玉,天如覆碗地如平盖,胜过羊脂温婉,远较墨玉细腻,颗颗一样大小。”蔺晨陶醉地眯着眼,以指尖轻触:“摸起来简直跟绮香院你新调上来的软红妹子,那张柔嫩的小脸蛋儿一个样,滑不溜手,真真是恨不得吞肚里呗。”

“怎么,你摸过还是吞过?”梅长苏嗤了一声。

“我需要吗?你莫忘记我是排榜的,眼一瞟就知道等级多少。”蔺晨又摸了两把,贼兮兮地笑:“你放心,我知道她是你好容易挑上来暂代宫羽的,兔子不吃窝边草,我忍痛放过哩。况且你这位大清官人碰了有麻烦,我才没那么蠢,旖旎间等等缠在小蛮腰上—还是我送她的那条十丈软红一出手,没的我还来不及销魂就送命啰。”

“我以为蔺大公子素来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梅长苏悠悠吟道:“还是十丈软红太过厉害,你这次是有贼心却没贼胆?

“去,本大爷一抬眉毛,多少女人匍匐过来我甩都甩不掉?软红妹子算个啥?不肯过来的大概只有那个死心眼的傻丫头呗。”蔺晨拢过数颗棋子,灵活的手指这么一弹一翻,冷暖玉顿时像是有生命似地开始飞跳旋转。他指上忙碌,嘴也不停地续道:

“话说我还真是挺想宫羽呢,去了大半年啰,每次京里传信过来,总在后面提上一句‘宫羽遥敬宗主,唯愿一切安好’,她也是痴到极处,我看十三先生多半也是再不忍拂意,有心成全默认啰。喂喂喂,你别撇嘴,江左里的所有人,多半心里都有这念头,默默行个方便,我也就是个实话实说。唉,你自己也看到了,黎纲他们几个都是大老粗,吉婶做菜还行,收拾屋子粗手大脚的,我瞧着都头疼,你院里又不是谁都能进。宫羽走时还千叮万嘱,让我给你找个仕女洒扫,你又死活不肯…”

“我不需要仕女,宫羽也不是我丫环,我说过很多次了。”梅长苏终于抬起眼睑,瞪了蔺晨一眼,后者嘻嘻哈哈道:“她倒是日想夜想连做梦都在想,只是始终过不了明路,多年下来也只能求着黎大舵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趁某人不在时,细细收拾一番。哎哎,你别扭搞得我也麻烦,以前我这些宝贝都是她帮我整理,那里用得着本大爷自己动手?”

梅长苏摆摆手:“好吧,要是宫羽不反对,将来我就包个份子给你—江左整年营收出息!满意了吧?你就别再烦我了。”

“哗,这么大手笔?”蔺晨抚掌大笑:“某人果然心情很好,虽然我每次劝每次都被骂,但今天你居然还说要包礼给我,怎么?输傻了?”

“是赢啰!”黎纲端着晏大夫的药,正从廊下准备进来,一听蔺晨的话,便眉开眼笑地道:“蔺公子你大概还不知道,宗主派了聂将军去郡主娘娘那里后,轻易就破解了连环船之计。今早刚接到消息,三日前敌军大败,八艘战舰、二十来艘小艇还有满满三大船的粮秣,全在大火中付之一炬。敌方损失惨重,多数将兵都成了落水鬼,真是一个痛快!”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7-07-31 07:46:00 +0800 CST  
黎纲边说边托着盘推门入屋,蔺晨顺手取过其上药碗在鼻尖轻嗅,前者则兴高采烈地续道:

“我们这些赤焰旧部,虽然已经是憋久了多年不打仗,但骨子里仍是军人铁血。眼见宗主计策妙绝,聂将军英勇大胜,大家伙儿就感觉那股热呼劲,一下子连血都沸腾起来了呢。”

“手持绿沉兮,枪似铁;龙泉三尺兮,斩新磨。”梅长苏低声吟诵,感觉心口发烫。蔺晨则是白了他一眼,又倾斜碗口就着光低瞧汤药:

“紫撷草跟叇根?晏大夫甚少用这两味呀!又病了怎么没通知我?”蔺晨将黑糊糊的药汁丢回给黎纲:

“坦白从宽,这次病得厉害吧?”

黎纲有些心虚,立刻闭嘴,梅长苏却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并不厉害,你也别瞎猜,就是天气热身子倦,有些喘嗽而已,他们便开始大惊小怪起来,叨扰的晏大夫也不安。聂铎本就擅长水战,临行前,我曾与他细细沙盘演练过,此役输赢,本在我意料之中,委实算不得什么。”

蔺晨扯动嘴角,懒得发话,却是满脸你少蒙我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在怀疑梅长苏的身体状况,还是聂铎的水战能力。

“属下认为话可不能这样说,若非宗主,谁能想得到此等精绝妙计,轻破这大铁链与木板相连的江上巨物?”黎纲一面服侍人喝下一碗浓浓的药汤,一面就着梅长苏的话大声反驳道:

“不仅如此,宗主还特别圈点出几处,重兵把守却嘱咐让铁骑军不得骑马,更不许有一丝火光,只是暗设乌金丝铁网而已。果不其然,初二无月的夜里,喝了一肚子江水的杵窝子,专找黑暗之处逃窜,刚好手到擒来,聂将军甚至还亲手抓到战鲛程胥呢!”

“这都是很简单的策略,连兵法都谈不上。只是她麾下素来善野战,懂攻防,虽是威猛之师,但水战却是不行,也是我的疏忽。”梅长苏瞧了眼自己手上的书卷,抿唇噙笑道:

“其实真正让我高兴的,是聂铎这次去南境,不仅打赢这场水战,更是了却我一桩心事。”他扬一扬手:“水战方略—我让聂铎以自己的名义,替我转给她。此战聂铎赢得如此漂亮,她素来礼贤,不拘泥身分,定会师以先生与之请教,并督促穆青仔细研读。虽是然这方略是匆促赶成,却是倾囊集我所知!我同时让聂铎暂时留在云南,替穆王府培植水师舰队,但盼能为南境就此打下基础,俾其有所帮助。”他把手上的书递给黎纲:

“前两日我重新誊的,替我交给伯达跟仲达,记得要他们读通透些,月后我会派人考课。”

“是,宗主。”黎纲小心地将书放入怀中:“哎,两小子跟着靖王就是有福气,便宜他们啦!不过说起这书,属下就又不能不埋怨您几句。那时身子不好本就病着,还没日没夜地打熬,晏大夫怒过几次逼歇息,前脚刚走,您后脚就偷偷摸摸地起身,谁都劝不住。大家伙儿急得紧了,宗主索性拉起帘帐子就着一颗夜明珠的光来写,屋里除飞流谁都不许守,外头又看不见,真是气煞人也。聂将军离开不过旬日,方略是赶了出来并命人快马传驿,可宗主嘴里还发着话呢,人却忽然倒了下去,把我们全都给吓得半死。”

蔺晨又扯动两下嘴角,梅长苏则瞪了黎纲一眼:“开始学会饶舌了?实话是我觉得我这宗主当得窝囔,连下属都能管我,嗐。”

“难道不是吗?烧得可厉害呢!长老们差点劈了我们几个,属下心有余悸吶。”黎纲拍拍胸口,依然振振有词:“蔺公子也帮我们劝两句吧!宗主这样拼起来不管不顾是不行的,可偏生谁也止不住,真该建议写进帮规里。这不,已近一个月过去,药还不能断呢……啊宗主,晏大夫吩咐了要喝干净不许剩!”

梅长苏叹口气,唯有摇头苦笑,一仰头又将碗里的药渣给喝个底朝天。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7-07-31 08:14:00 +0800 CST  
元佑二年,冬。

归功于隐身在官府背后的江左盟,励精图治之下,除了零星几处略有灾荒,十四州普遍安定繁荣,百姓生活也十分富足。虽离岁末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但好些人家已开始预备起年下之物,期待今次过一个好年。

书房里的梅长苏散着发,不过略略以纯白的天蚕丝带束住,神情恬静,拢袖任由蔺晨皱眉号脉。一旁的黎纲则垂手侍立,浓眉间满是化不开的忧色,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两人。

其实不用听蔺晨的唉声叹气,梅长苏自己心里也知道,打今年入冬起,接连生过两场病之后,他的身子就总不见好,整个人清瘦了好大一圈。一直是胸闷气促,时不时的得挺起身子喘上半天,方能缓过气来。

而白露起便生上的火盆,始终烧得通红透旺,更是再也没挪过窝。上个月虽在廊下又添了一排,可无眠的夜里却依然冷得不住打颤,似乎怎么也暖和不起来。

“怎么样?”黎纲一见蔺晨松脱了宗主手腕,便忍不住地问道。

“还能怎么样?当然不怎么样!”蔺晨耷拉下眼睑,一副懒得理人的模样,让黎纲心中更添发愁。一瞥眼,却见梅长苏正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彷佛混不在意,就转头又对蔺晨瞪眼道:

“蔺公子你冒雪跑回廊州,不就是来探视宗主?你就别闹了,看看怎么帮着调理一下吧。”

蔺晨大概有点热,随手除下外衣,扔在一旁:“他自己爱作,谁管得了?说了大家都不高兴,又是何必呢?我才懒得讨这无趣呢!不说旁的,你以为天下第一大帮的宗主这么好干呀?排榜这玩意我又不能放水得太厉害,省得我爹揍我!别不承认,你自己说说,霍州秋汛的事情才处理好,靠近福州汾江一带的雪灾又让你夜不能寐了吧?还有官府贪污眛银、双剎帮伙同芜坤门的挑衅,以及上回软红妹子手下的芊芊受辱事件,哪一件又是好相与的?更别提你念兹在兹的滇境水师编队事情啰…你甭解释你也别试图帮腔,我认脉不认人的!我早说过天底下桩桩件件,你熬死自己也干不完,活该身子损成这样。死个百八十人,你们大梁皇帝都懒得过问,你急个毛…好好好,别激动,瞧你又喘上啰,我不说便是。”蔺晨耸耸肩:

“难怪我这次回来老晏连面都不想见,直接跑去找愚木大师哩,肯定是嫌太丢人。得啦,黎纲你也别这副样,这家伙死不了,最多这次我在总部待久点,顺道跟老晏好生沟通沟通,这样下去不行。”蔺晨伸个懒腰,刚想问飞流这小子又跑哪儿了?却忽见一只鸽影停在窗外木棂上。

“咦,小葱花?”蔺晨叫出那小个头的名字。

黎纲微愣,赶忙走到门口,快速掀起狐皮帘子探出身去,并迅速捧了只异种信鸽进屋。他速度奇快,显然训练有素,生怕进了丁点贼风,让宗主才好一点的身子又受凉咳喘起来。

由于外头冰寒屋里却温暖如春,鸽儿身上的雪花立即融了开,湿漉漉地全是水,咕咕啼叫甩头间,竟喷了人一脸子。黎纲冷不防地松了手,信鸽转眼便飞到几上。但见此鸽瓦灰中泛着黛青,尾上间着点点绿白羽翎,虽然袖珍,却十分灵动可爱。

“哟喂喂,我可怜的小葱花,好久不见,怎么个头一点也没长呀?肯定聂铎那家伙没善待你,明儿个我帮你揍他去。”蔺晨亲昵地戳戳鸽子的翅膀,并将其红爪上的小筒取下,顺手交给正抹脸的黎纲。只听小葱花满足地咕一声,跳到人肩上,随即啄了啄蔺晨的耳朵。

虽然善养鸽子,但蔺晨取名素来些恶趣味,偏生一群鸽子飞在空中,他硬是能随便拿眼一瞄便指出谁是谁,江左一票众人只得甘拜下风。而这只小葱花,便是聂铎临行前梅长苏特别交与的,让他但凡有任何突发事件,便放鸽子回来通知。

黎纲双手接过木筒,倒不及于拆开,反而先将上下筒盖左三右四、右七左二地轻压扭转几圈,但听喀一声,这才轻轻撬起木盖。只见小筒内壁上一圈,尽是暗青色的牛毛细针—这原是梅长苏的设计机栝,如若有不明之人妄取筒内之物,只怕立即毒针扎手。

“唔,痒得紧!喂…别闹…下来下来,回你笼里吃谷子去。”蔺晨逗弄小葱花,被啄得嘿哈怪笑拼命躲,嘴里还不忘问道:

“话说没让飞流动吧?斜风细雨不须归—这针虽有个挺美的名字叫做‘不须归’,但针扎上还是挺麻烦的,我煨了蔓陀萝的果子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7-07-31 08:15:00 +0800 CST  
“没有,宗主严禁只能由长老以及我们几个分舵主亲手取出。上回飞流偷了只鸽子还取下木筒,被宗主狠狠地关了两天黑屋子,现在即便再痛恨鸽子,也不敢乱来了。”黎纲一面回答蔺晨,一面快速取下筒中信笺呈上给梅长苏。

蔺晨以指尖点点小葱花的脑袋,随口问:“聂铎说什么了?”

“聂铎见事已办妥,留书穆王府表示盟里相召,随即不告而别。未料穆青气不过,竟轻骑快马追了过来,即将进入江左境内,所以聂铎请求接应。”

“你是人精但她们姊弟俩也不是蠢的,不过我想并不妨事。”蔺晨浑不在乎,继续玩着小葱花。

梅长苏微蹙的眉头松开两分:“你说得对,这原也没什么要紧,只要不是南境那里又出状况就好。聂铎素来武功好,这些年随然蛰伏,却一点也没落下,我其实并不担心。我…只是有些不明白穆青为什么会这么不依不饶?”

“少年气盛吧?”蔺晨那对桃花眼一转溜,随即唯恐天下不乱地开始鼓噪:“嘿嘿,兴许是聂铎那小子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把穆青气得半死,所以拼死也要把人给拎回去,准备大刑伺候。”

“蔺公子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不正经呀?”黎纲没好气:“还好一早就让吉婶带飞流到佛禅寺上香!宗主呀,您得盯牢了,可不能让飞流老跟这人呆一块儿,好孩子都变坏啦。”

“喂喂喂,你这个…”蔺晨叽叽歪歪,黎纲却根本不理他,转头请示梅长苏道:“宗主,要不要通知甄平?”

“嗯。”梅长苏点点头:“通知甄平,让他派人在涂州接应,莫让穆青寻到任何蛛丝马迹。之后隐身护送一路回到滇境内,无论任何情形下,都不能让这位小王爷受到半分伤害。”

“是。”

“雪大,路不好走,让他自己小心一点,回头热点酒,再多备些赏钱给办差事的兄弟们。”

“是,我替兄弟们谢过宗主。”蔺晨见黎纲领了吩咐出去办事,就作势要对人饱顿老拳,前者咧嘴一笑,接过他手上的鸽子,随即恭谨退下。



唰啦唰啦唰啦,风吹冰渣子打在房顶上,形成了一种单调的音节,梅长苏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想着笺纸上的字句,竟不觉有些怔忡起来。蔺晨瞧见他这副模样,便道:

“长苏别管啦,你就是老这样身体才会越来越糟糕。我都说过几百次啰,天塌下来蹲低点就好,烦啥呢?话说你休息也够了,趁精神还不错,咱俩手谈一局如何?近四个月过去,让我瞧瞧你的棋艺可有所长进?”他兴致勃勃地提议,却根本不容人思索,轻飘飘地略为一晃,便飞身把书柜顶上的棋盘给取下来。

“呦,动也没动是吧?就快起层薄灰,呼一吹都能扬起喷我一鼻子,早知道我这宝贝就不留给你哩!嘿嘿这样吧,还是让三子,还是你执白。”

“…………”

“发什么呆呢?快点快点,***的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呀!”

“哎,好。”

梅长苏摩娑着手上笺纸,听蔺晨吵得紧,只得随手一卷塞回袖内。但不知道为何,只觉得窗外的落雪纷飞,竟让人冷得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7-07-31 08:15:00 +0800 CST  
甄平派出的人十分得力,不仅顺利接应到聂铎,还将所有蹄踏痕迹引致旁处,待穆青发觉上当时,对方的数队人马已是杳如黄雀,被飘落的雪花一覆盖,再也觅不出丁点踪迹。穆青咬咬牙,纵马又寻了几圈,心知对方虽不愿正面相见,但毕竟还是有意相让,否则以自己的身分,只要引得官府注意,整个南境都讨不了一个好。无奈何,只得悻悻然作罢,回去禀明姊姊再说。气恼之余,居然未曾发觉暗地里一直有人跟随护送,直至滇南地界。



裹着银针紫貂裘,翻出厚厚的蜂毛领,梅长苏伫立在格门前,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轻道:

“快要下雪了。”

“宗主别担心,甄平那里已经传讯过来,聂将军应该下午就会到,淋不了多少的。”守在廊下的黎纲知道宗主心意,安慰道:

“就算真落了点雪,也不打紧,聂将军铁打一般的身子,只怕沐雪纵驰反倒更是高呼痛快。”

“嗯。”

梅长苏不置可否,捧着环竹节叶的紫铜手炉,只是静默无语。黎纲见状,便又补道:“宗主,天气寒,您都站了好半天,好不好咱们进屋里头去歇一歇?要不等等受凉您又该难受啦!”

“哎,好吧。是我太着急了,就想赶紧当面问问聂铎她那里的情状。”梅长苏微微一笑,拉了拉柔软的紫貂毛前襟,又不放心地问道:

“晚上的接风宴可都备齐了?聂铎凯旋,真当好好庆贺一番。”

“这是自然,宗主亲自吩咐的,哪会办得不妥帖?吉婶可是使出浑身解数,大家伙都算是沾了聂将军的光呢。”黎纲咧嘴笑得开怀。

“吉叔还跑去酒窖里扛出了他那几坛珍藏已久的烧刀子—啊,您知道的,其他也罢了,属下就好这一口,说着说着这肚里的馋虫就又勾上来了。”黎纲一面说,一面扶梅长苏转身返回室内。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7-07-31 10:03:00 +0800 CST  

“真冷,风刮刀子似的,进去吧。宗主您放心,等等聂将军到了,属下一定即刻要他过来跟您复命…”黎纲话没说完,一团子的湿冷之气却是迎面扑来,前者想也没想地便踏上一步挡在梅长苏身前。

“苏哥哥!救命!救命!”

窜进来的却是飞流,但见他满身冰雹雪渣子,急得大概忘了平日里众人的耳提面命,冷飕飕地就想一头扎在梅长苏怀中。见人阻挡,少年凌空一扭腰,黎纲再想伸手拦住,却还是慢了一步。

“啊!飞流,你不听话,哪儿弄得一头一脸的雪水?别闹,瞧你把宗主身上都弄湿了!”黎纲嘴里骂,试图把飞流拉开,可少年却死活不肯放手,只是从背后拼命搂着苏哥哥的腰,狂喊救命。

“还能有谁?”梅长苏苦笑摇头,虽然黎纲箭步跨前,以身阻上一阻,但这股子阵劲风还是让人忍不住地低咳几声。他清了清嗓,随即朝屋脊上道:

“咋又欺负我们飞流?你能不能别老逗他?”

黎纲一晃眼,蔺晨已轻飘飘地从屋檐上飞下来,嘴里还大呼小叫地道:“我才没欺负他,我这是在教他!古有水上飘,今有雪球滚,这藏匿地遁的功夫,全仗着一口龟息闭气,旁人我还懒得教呢!”

“他坏,欺负飞流,埋,雪里,坏,最坏。”少年瘪瘪嘴,委屈极了:“不高兴,打不过,被踢。”

黎纲嗤地一笑,却被飞流怒目而视,只好赶紧捂上嘴。梅长苏忍俊不禁,也是轻轻地笑了。他摸摸少年的顶心乌发,要人赶紧去洗洗,省得一身湿会着凉。少年不情愿放开手,益发把脑袋埋在梅长苏背心地拱,后者便哄道:

“自己去洗,我不能事事都陪你…不许不高兴!这样吧,等等我们飞流洗好后,苏哥哥答应给你梳头。”少年侧头想一想,大概觉得这条件还算满意,这才开开心心地去了。

“你就是宠他,早晚把人惯得手脚都缩起来啰。”蔺晨很不以为然,掀帘回到室内,黎纲也扶着梅长苏慢慢走入。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7-07-31 10:04:00 +0800 CST  
“我知道,你上回就说过我,我也改了很多,只是…”见貂裘上好几块湿印,下襬也有些脏污,梅长苏便慢慢走到地舆屏风后面,一面替自己换过件新衫,一面轻道:

“我能陪他的,也就是这么两年,等之后去金陵,只怕处处杀机暗伏九死一生。如果不是飞流武功太好,又实在不愿意离开我身边,我本打算安排他待在廊州,让长老们继续照顾他。这里他熟,已经适应了一切,想必也比较能接受…再也没有我的日子。”

“宗主!!”

“黎纲你别这样,三五年也罢,十年也罢,这些都是迟早会发生的。你跟着我这么久,知道我习惯把所有的事情都预先安排妥当,才能够安心。”

黎纲低下头去,咬牙不发一语,只是转身去紫檀雕百兽菱纹长柜里取出一件玄狐大氅。梅长苏换好衣服走出来,见下属这副脸色模样,便拍拍道:

“好好好,又是我不对,你别这样了,以前打仗时也没见你们有这么忌讳。”

“属下知道宗主所谋之事有多艰难,但哪怕龙潭虎穴,属下也求陪着一闯。”黎纲轻轻将大氅披在梅长苏身上,嘴里沉声正色说道。

“你的心意我明白,事实上你们几个分舵主,都是我的左膀右臂,情分上是没得说的,尤其是你跟甄平。只是…”梅长苏深深地望着黎纲一眼:

“你样样都好,可就只一件事,你远不如甄平,你可知道?”

“是。”黎纲的头垂得更低:“属下的武功没有甄平强,这是事实。”

“这是事实,但却不是我要说的。”梅长苏看着黎纲,直言道:“多年常随我左右,我不瞒你,其实我更属意你留在江左,而甄平随我入京,主要是因为你太重情感,我担心你误事。”

黎纲愣了一下,随即跪下道:“属下知错,愿立即改正决不误事,求宗主指点。”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7-08-01 11:29:00 +0800 CST  
“你别这么惶恐。”梅长苏抬手让人起身:“你人面广,义气也重,三教九流都能成为好友,这原是你的长处。但来年入京,生死只存一线,我要的反倒是一个能完全服从我命令之人,你懂吗?”

“懂得,属下素来以宗主之命是从。”一旁的蔺晨闻此,忍不住喷出一口茶,却被梅长苏瞥了一眼。

“其实你并不懂,我绝非质疑你的忠心,只是…”梅长苏沉吟片刻:“比方说我命你誓死保护靖王殿下,你可有疑惑?”

“属下领命。”

“那倘若我跟靖王同时遇险,你会怎么做?”

“自然是救宗…”黎纲老脸一红:“宗主,这并不公平,靖王武功好,属下自然是以您的安危为优先,而且我相信就算甄平这滑头说了遵守命令,可真要是发生时,肯定也是先救您的。”

蔺晨挑了挑桃花眼:“嘿,这小子开窍啰。”

梅长苏忍住笑,随即轻道:“是,甄平并不一定会比你好到那里去,但我却能肯定弹指间你定是第一个不管不顾冲上来护我之人。可入京后,这却成为我最害怕的一点,我们将面对太多类似的情形,而我—不能失败。走到今天,死亡对我而言并不可怕,重要的是能否成事,代价又是什么?就像方才所提的问题,事实上景琰他的安危,可比我重要得太多太多了。”梅长苏温和地看着黎纲:

“你回去好好琢磨我今日这番话,反正还有点时间,真想明白了,我就让你随我去金陵。”

“是。”黎纲大声回答:“属下已经想通,属下请求入京,宗主您可不能食言。”

“哈哈哈哈哈哈…”蔺晨笑得抽搐,倒在桌几上,梅长苏只得苦笑。



待给飞流梳好了发又换上一条新发带,聂铎却是仍未返抵,黎纲见梅长苏眼下有些黛色,歪靠在榻上已是倦意深深,便好说歹说地要宗主小憩片刻,待聂将军归回时再行通报。梅长苏本来并不同意,还想继续等待,但一旁的蔺晨却嘲弄着什么—也不担心自己晚上精神不济,说要给人接风,若是宴上撑不住,岂不是大煞风景之类,只好允了。裹上被褥,自行在榻上稍作休息,再无二话。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7-08-01 11:30:00 +0800 CST  
本来预计聂铎下午便能回来,未料直至掌灯时分,方风尘仆仆地赶到,想来路上定是被雪给耽搁了。

黎纲捶人肩窝子两拳,嘴里抱怨聂铎说让宗主好等,也不催马快跑,梅长苏听见却不以为意。毕竟云南困境已解,爱将平安归来,又将水战方略不着痕迹交给了人,还训练起一整舰队的水师团……桩桩件件均是好事,焉能不欣喜快活?眼见时辰已晚,索性特别让黎纲通知聂铎先行洗漱一番席上相见即可,无须前来复命,也不差这几刻。



宴上除了开阳舵主文北因采办去了峭龙帮外,连难得出席的四大长老也一起露了面,显然梅长苏甚重此事。吉婶更是十八般武艺全上,剁椒鱼头、干锅鸡、麻辣肚丝…外带几坛子的陈年烧刀子,竟是全依着聂铎酷爱的咸辣口味。

聂铎怔怔地望着面前一切—少帅含笑而视,同侪艳羡齐贺,不知为何却忽地脸色一阵红腼,奔前单膝跪在梅长苏面前,哑声道:

“少帅…”口中一咽,竟是说不出话来。

梅长苏望着跪地复命的聂铎,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又黑又憔悴,想是过得辛苦,不由得心里爱惜,连忙拉他起身柔声道:

“聂铎,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是属下…本…本该做的,不辛苦…”聂铎快速地抬头以目光扫过众人,只见具皆笑容欢快,情绪高涨,显然万分期盼自己归来。而正中的梅长苏虽然略显清瘐,但眉目俊朗坦荡,瞳如点漆深邃。那一片干干净净的眸光中,竟让人无端生出些自惭形秽的感受。

聂铎微微一颤,下意识地回避目光,垂下头去。

而本来在马背上预备好一肚子的话,自然也如腐草里的萤,在霜华寒重中瞬间泯灭净尽,连半分勇气也没敢提起。只是蠕动嘴唇,含糊了说了几个字,约莫是对不起少帅之类的,大概自己也知道回来晚了叫众人好等。

大家伙瞧他这等模样,哪里像是方打完胜仗的英雄?无不捧腹,只觉得好笑异常。

“干嘛,欠揍是吧?久不见你家少帅,被这么一称赞,我看你连话都说得不利索啰!”蔺晨用力拍拍聂铎肩膀:“况且按理说应该是这小子坑坑巴巴才是,怎么样?南境那位可都还好?”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7-08-02 11:30:00 +0800 CST  

梅长苏的耳根微微泛红,神色却是泰然自若,只是席上众人无一不是心腹知交,见他装得磊落,虽不敢太过造次,但忍不住又是一阵哄闹,聂铎则是头耷拉得更低,不再言语。梅长苏见气氛有异,心底一愣,随即意识到聂铎本是铮铮大将,原就该男儿铁血纵横沙场,却因赤焰冤案只得久屈蛰伏。此次穆家有难,自己派他前去支持,骥思千里,鹰待一呼,却依然得隐瞒原本面目,藏头露尾,干起平日不屑的小人行径,难怪即便胜仗也情绪低落。想到这里,梅长苏不由得更是怜惜,忙略过不说,只是招呼众人入席。



宴上觥筹交错,不分次序痛饮尽欢。多年来大家伙儿藏匿隐忍,豪气渐失,每每皓首忆旧,便是万千过往萦怀。遥想当年赤血殷殷旌旗猎猎,七万大军痛斩阎罗,敌者无不胆寒,而今却只能在梦里追寻那份酣畅淋漓,徒增伤悲。难得这次聂铎重披战甲,为赤焰挣名,众人不禁热血沸腾,更是频频向聂铎敬酒,连梅长苏都在蔺晨的许可下,喝了几杯自己几前备的樱桃薄盏。

或许是因为知道这是给自己的接风宴,但凡劝酒,聂铎不但毫不迟疑地一一接了,往往还回敬三杯。只是几壶烧刀子下肚,也不知为何,始终舒展不开浓眉间的愁闷。蔺晨与甄平对望一眼,有些担忧,梅长苏却似乎恍然未觉,只是噙笑凝视自己的心腹爱将。

酒过三巡人已微醺,由于长老们身上不耐烦,早各自寻个借口离开,只余这些赤焰旧部或如蔺晨飞流之辈,众人说起话来更是毫无顾忌,气氛也益发热烈。黎纲素来喜欢同人斗酒,早五、十、十五地与旁桌豁起拳来。聂铎则是喝酒如喝水般地始终豪迈痛饮,来者不拒。

蔺晨兴许也是在南楚憋久了,老抱怨吉婶怎么不分成两半,或者干脆跟他一起去大楚。方风卷残云扫光了自己面前菜肴,仍未厌足,转头便偷抢飞流盘中的一只香酥鸭腿。他出手逾于闪电,被夺食的少年猝不及防,顿时发火,两人你来我往就此在斗室里上梁踏壁。蔺晨趋退若神,飞流飞纵腾挪,旁人见此等轻功,纷纷击箸嘻笑,鼓掌叫好。

梅长苏见大家畅饮开怀,就顺手提起蔺晨几上的缠枝莲花壶,离席走向聂铎。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7-08-02 11:30:00 +0800 CST  
醉眼朦胧间,聂铎只见几前一团乌影驻足在跟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慢吞吞地抬头,吶吶道:

“…少帅!”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梅长苏不以为意,神色仍是那么快活,他提起玉壶,倾注在聂铎的玉杯中,随即盈满己杯并高举对聂铎道:

“聂铎,你是条汉子,我万分以你为荣!赤焰军虽残,赤焰魂不灭!这第一杯酒,我代云南百姓谢你—无论以什么身分,你救民于火,避免他们惨遭敌国蹂躏,英雄二字都是当之无愧!”言毕,仰头一饮而尽,但觉胸口灼辣,竟有种久违的快感!可惜烈酒尚未入腹,心口已是隐隐抽疼,咽喉一痒,连忙勉力压住咳嗽。

蔺晨身体微微停滞,却难得憋住没说话,飞流逮此机会,一口咬在鸭腿上,前者嘿嘿怪笑一阵解嘲,只得松手让少年叼走。再偷瞧晏大夫的脸,只见其容色已经黑成锅底。

聂铎酒醉愣傻,蹒跚向前一步,差点踢翻了几,连忙收摄心神,只是仍不敢直视梅长苏。他将目光瞥去,环顾见众人,皆已大声叫好举杯同饮,赶忙粗鲁地抓过几上杯子一口干了。

梅长苏清了清嗓,笑吟吟地再度将两人的杯全满上。

“第二杯,是我谢谢你代我出手,帮助穆王府,又帮我把水战方略交到她手上,并组建水师编队。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么意义非凡!千言万语一杯酒,谢了兄弟!”

“少帅!”聂铎红了眼眶,执盏的手臂开始颤抖:“聂铎…岂敢?”

梅长苏目光坦然,道句‘本当如此’,正想举杯,却被不知道何时飘过来的蔺晨伸手制止:

“喂,沾沾唇就好,这是烧刀子耶,又不是樱桃盏,有你这种喝法?”

梅长苏不理他,只是一饮而尽。这次运气却是不好,一呛,竟是猛烈地咳嗽起来。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7-08-03 11:34:00 +0800 CST  
咳咳咳咳咳……众人大惊,纷纷放下手中杯盏,满嘴油腻指上还抓着桂花糕的飞流,随手一扔,扑上去就要给他的苏哥哥捶背。梅长苏一面咳一面摆手:

“咳咳…我没事,就是呛着了喉咙痒咳咳…两杯不打紧。咳咳咳…你们别大惊小怪,倒是我扰了酒兴…该罚,咳咳该罚……”

蔺晨抢过梅长苏手上的壶,掀开盖子,将大半壶的烈酒一股脑全灌进肚里,随即大声笑道:“他不能喝我替他喝,不管他还要敬多少杯抑是罚多少杯,我都全干啰!大家伙上呀!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不够再去窖里搬,蔺大爷我借花献佛,吉叔可别舍不得酒!”

众人捧腹,哄笑间气氛已回复如初,只有聂铎还拿着酒傻愣在原地。黎纲忍无可忍,走过去用力杵人臂膀,并低声在耳边道:“搞什么?醉了就***回房间去睡觉。宗主给你接风庆功,你却一脸仇大苦深的样子,是谁招谁惹了?”

聂铎手一哆嗦,抬起眼帘终于对上梅长苏的双目,但见人眸中澄澈坦荡,霁月光风,顿时汗流洽衣,唯恐被瞧出端倪。他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酒杯,转而执起自己几前的壶。一旋盖,仰头也将酒全数吞入肚内,随即以袖一抹嘴,立身朗声道:

“多谢少帅,属下方才多喝了两杯,醉后失仪,头有些昏啦,是我该自罚才对,聂铎谢少帅赐酒。”

“没事,是我喝不得烈酒,扫大家的兴。这宴本就是给你庆功,你多喝几杯自然不打紧。”梅长苏又咳了咳,觉得胸口有些隐隐作痛,又听到晏大夫喷须清嗓的声音,缩缩颈项,便携着飞流的手回到自己的席位。

聂铎离席而出,抱拳拱手,便开始对大家详述本次水战场上的经过与南境近况。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7-08-03 11:34:00 +0800 CST  
“……南境军容整齐,铁骑彪悍,霓…霓凰郡主更是素来以烈焰袭卷之姿,横扫千军,闻者无不胆寒。不过这一次毕竟是水战,与敌方训练有素之战码不同,穆家铁骑遇水便长嘶不前,十万大军竟有些不知从何下手的情形。那时敌军以五五梅花之数,将船舰以铁锁木板相连,骤然一看此庞然大物,宛如江面上的移动楼阁,其上甚至还有马匹来回奔驰,毫不畏怯江河,显然是因为平稳异常。他们先以突袭之计,强力夺得河道渡口,以巨舰为营,小舰为刃,河道为路,一应供给,全从水上输送,浩浩水军竟沿河直冲南境腹地而去,虽是兵行险着,但果然甚有奇效。郡主若全力攻打渡口,敌方水军便乘虚上岸为乱,若在水面上攻击敌军,又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属下事后思来想去,发现如果不是宗主火烧之计精妙绝伦,这连环船之计委实难破!……”

聂铎本就说话风趣,又是个水军奇才,此役他亲赴战场,描述起来更是细腻详尽,令众人有如身历其境之感。大家听得眉飞色舞,梅长苏更是‘嗯嗯’不住点头。但凡聂铎略有支吾吞吐之处,他便止住详加询问,显是关心异常。

聂铎素知梅长苏心细如发,逼得人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酒气上涌,竟是热得连汗都湿了鬓角,涔涔直往外冒。黎纲、甄平与几个分舵主见聂铎打起精神,忙在旁边一面挑起话题,一面敲边鼓地让气氛更是热络。蔺晨则是因为方才趁飞流给梅长苏捶背时,偷偷拿走席面上最后一块桂花糕,旧仇未解新恨又来,惹得飞流大怒,两人再次不管不顾地上演了全武行。而喷须的晏大夫心知方才那两杯烧刀子太呛,又见人脸色有些青白,知道梅长苏等等肯定会胸闷胃疼,眼不见为净,直接离席熬药去也。

杯盘双飞碟箸齐舞,由于蔺晨飞流闹得太不象话,吉婶别无他法,只好将私藏起来本打算给梅长苏一人享用的秘制芝麻云片糕,以玛瑙缠丝盘托出给大伙共尝,虽是平息了蔺晨飞流两人间的战火,却更是敌寇八方地轰抢而上。聂铎趁此机会返回座位,继续一杯接着一杯猛灌酒,梅长苏见人如此,心里尤为不好受。想他今日快马奔回也着实累了,便借口时辰已晚,自己想早点歇息,大家伙儿自便接着玩,别被自己扫了兴致。离席前还不忘吩咐黎纲,叫厨房给聂铎准备醒酒汤,以免日晨起头痛。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7-08-03 11:35:00 +0800 CST  
压着胃,蔺晨陪人回到房间,赶紧将晏大夫熬的汤药给服下后,梅长苏觉得自己很是疲惫,心口也有些闷闷的疼,便径自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蔺晨估摸着飞流大概还在厅里抢糕,见人不在,便窸窸窣窣拿了白瓷罐里的梅花饼出来吃。梅长苏颇觉好笑,微微睁眼眯眸道:

“席上多少好菜,有你这样跟飞流抢的?你别给吉婶瞧见,省得等等惹人拿生铁大锅猛敲,我可帮不了。况且那罐里就剩两块饼,飞流认数的。”

“没办法,席上没吃饱,看聂铎那一脸我就吃不下了。”蔺晨毫不讳言地干脆地回答:“你可真能忍,我本来以为你会当场问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哩。”

“不了。”梅长苏喟然一叹:“还能有什么?必是想起了当年在军中酣畅淋漓的日子。南境那里既然诸事皆已办妥,就让他静一静吧。无论当年多少冤屈,总是我这个少帅护不周全,对不住大家。”

“***的别老往自己身上背,他们父子兄弟当年可都是主营之人,关你个毛?”蔺晨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你也别觉得我老针对他,的确,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个样。”

“话不能这么说,赤焰旧人剩下的已是不多,哪里还分什么彼此?你潇洒通透,但若论这种袍泽之情,我想你还是不懂的。聂铎能力出众,尤善水战,只是这几年被拘得紧了又不能露面,憋闷些而已。”梅长苏看蔺晨吞得有些干噎,索性起身递给蔺晨一杯热茶,又顺手添了杯给自己,并低声道:

“何况,世上若还有我能倾心相信的人,大抵也就只有你们了。”

“唔,但愿如此。”蔺晨嘴里塞满饼,含糊不清地道:“你别伤到自己就好…这梅花饼其实并不好吃,还没有吉婶做得地道,真不明白飞流护食个啥哩?我帮他省个胃,全干掉呗。”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7-08-03 11:35:00 +0800 CST  
数日后,聂铎看似一切如常,但心细的甄平还是发现他跟去云南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人虽然仍是神情如常,但眼底的那抹怔忡茫然,以及面颊上的憔悴无光,却是遮也遮不住。甄平开始亦以为他刚从久违的纲纪部队里下来,多少有些不习惯,但再想跟他聊聊,便见聂铎总是以忙碌为解口,早出晚归,似乎在躲避谁。
甄平想了想,略略跟梅长苏提上一提,后者却叹口气表示知道了由得他吧。这种事情逼急了也没用,过些时日想开后就会好。再说卫峥旬日后便会自药王谷送年货来,届时自然也能帮着开解一二。
甄平点头领命而去,依着梅长苏的吩咐,没有再就这件事情找聂铎继续追问下去,省得更是迫人避不见面。只是私下盯着聂铎,省得人出了岔子,令宗主挂心,别人也不好受。
如今药王谷四时送药已成常规,尤其是年礼,每每都是卫峥亲自押送,并在廊州小住些时日,才依依不舍地离去。虽说是亲近众人,但明眼人都知道,他最主要的还是担心少帅的身体状况,同时也希望能领命办事。可惜梅长苏总说他既然已有了全新的开始,便希望他仅为素玄,莫再认自己是林殊副将,更不愿意指派任何任务给他。难得这次有聂铎的事情,梅长苏就这么轻轻一提,卫峥便已单膝下跪领命,表示定然全了使命不负所托,让人是又好气又好笑。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7-08-04 11:25:00 +0800 CST  
云层厚厚地堆卷着,雪却只是偶而飘落如絮,倒把地上弄得泥泞不堪,极是难行。天寒地冻中,梅长苏的身子始终不见好,心悸促喘得厉害,胸口也是一阵阵的隐隐作痛,让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室内银霜炭盆烧得人滞闷,偶尔支窗透风又是受不住得咳,晕眩中总是有些上不来气。
晏大夫喷着须,又不敢过份用药,就怕人体弱受不住,只能把温补的汤药再加上两味,喝得梅长苏苦不堪言。泰半也就待在自己的屋里,陪蔺晨下棋。

夜里薄雪间歇,云罅间偶尔露出弯弦,聂铎大概嫌屋里气闷,便独坐在台阶上呆呆看着院内景致,只觉得四方天地困住的一隅,便是此生所有,倒不如当年就这么一刀子砍了,随父兄叔叔而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约莫会比现在快活得多。
正胡乱想着,却见卫峥两臂膀各夹了一坛子酒,手里还提个食盒,大步流星地穿过中庭而来,聂铎赶忙一跳起身,推说犯困便是要走。卫峥哪能容他,不容分说硬拉着就说要赏雪拼酒,不喝就是不给面子!聂铎无奈之下只得应允,两人便一起在小亭的石桌前对酌起来。
酃酒芳香酷冽,卫峥又有意灌醉对方,两坛子下肚后,见聂铎已有几分薄醉,便道:
“总觉得你这几日并不痛快,出了什么事情?”
一仰头,卫峥喝干自己面前琥珀色的琼酿,状似无意询问,可聂铎却不理他,继续一杯接着一杯灌。前者赞了声‘海量’,见他这副模样,干脆叫人给他换个大碗,再搬几坛酒来。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7-08-04 11:26:00 +0800 CST  
两人喝得全身暖呼,话匣子也渐渐打开,卫峥几次变法套问,微醺的聂铎虽然欲言又止,到底还是直着脖子将话给悉数吞咽回去。卫峥见他藉酒浇愁,但始终死咬住唇,便道:
“一醉千愁结难解,你我兄弟一体,战场上更一路挺过来的,藏掖什么呢?有啥不能说?”见聂铎碗里的酒又见了底,随即给他满上。
“连我也不能说?找你这般喝酒,可真没意思。”
“你别逼我…”又是一碗下肚。
“行啦,我不逼你,你素爱烈酒,就多喝点吧。”卫峥夹了口耳丝,一面咀嚼,一面给人劝酒。聂铎一口气连喝三碗,大概嫌热,就扯开襟口将外衣松敞。
“其实赤焰剩下的人本来就不多,像我们这几能勉强排得上号的兄弟们,更是所剩无几。当年但凡愿意留下的,宗主都派出门做事啦,总部里约莫也只剩下我跟你还能说些心里话。”
聂铎横瞟他一眼,有些口齿不清地道:“你算待在总部?你在药王谷里可是少当家,哪里会像我一样憋闷在江左?”
“说的也对,你是苦了些,可这也没有办法。当年你在主营,林帅曾荐你自领一军东海抗倭,虽然最后没成,但太多人见过你的真容,少帅素来爱重我们,可丁点也不敢冒进。”聂铎又喝了碗酒,不说话,卫峥看他一眼,徐徐安慰道:
“更何况你也跟老阁主出过几次海不是吗?兄弟我听你见识到不少好东西,那才是羡慕得紧。这次南境有难,多么重要的事情,少帅不是也派你去了?真给我们这些赤焰老兄弟挣面子。”
“赤焰呵呵…好个赤焰!”聂铎咬咬牙,咕哝了几句,卫峥瞥他一眼:“说吧,有什么憋闷委屈,你不敢对少帅说,就对我说吧!你这样憋在肚里,岂不难受?说出来就算我帮不了你,好歹能让你发发牢骚,更何况我素来坚信,这世界上绝对没有少帅做不了的事情!”
也许是几碗热酒下肚,聂铎昏昏醉醉再也忍耐不住,酒气上涌,砰一声,忽地将手中的碗往地上重重一摔,哽道:
“卫峥……”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7-08-04 11:26:00 +0800 CST  
晚间服下了药,时辰却还尚早,蔺晨就缠着梅长苏坐隐一盘。后者拗不过人,也着实不想一直躺在床榻上,便也允了。

取过翡翠棋樽端坐几前,两人便这么一来一往的在透雕榧木棋盘上落子。初时还好,但半盏茶后,白子已略成败势。蔺晨便嘻嘻笑道:

“孺子可教,虽然我只花了半个脑,但你能支撑了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啰。”

梅长苏手执白子拧着眉,显是正在用力思索。又过了片刻,蔺晨轻轻咦了一声收摄心神,接连落下三子,顿时棋盘上一片阴盛阳衰,端是兵败如山倒。梅长苏颓然束手,连投两子当作认输,蔺晨很得意地笑道:

“虽说保角依旁,但也并非绝对,此棋我先走四四,后走三三,再走天元,便与弈旨有些不同啰。”蔺晨满脸得色,又望了棋盘一眼:

“有意思,等我再给你些棋赋古谱,只怕我就得认真跟你下啰。虽然差我还差了好大一大截。说到这,我一直奇怪,弈棋如弈兵。你读过这么多兵法,这么会打仗,怎么会下不好?”

梅长苏慢悠悠地道:“大话别说早,等我品出意来融会贯通,就把你杀个片甲不留。”

“哈哈哈,成,我等着!”蔺晨桃花眼一转:“干脆,咱俩来打个赌,就赌你什么实后能赢过我,输了的话…”他凑近梅长苏:

“把小飞流抵给我,让他陪我去大楚玩。”

梅长苏白他一眼:“作梦!除非他自己愿意,他可是最受不了你了,你没看自你来了,他都尽可能跑院子里玩,到现在也没回来。”

蔺晨立即抗议道:“拜托,你到底懂不懂呀,说过几百次了,飞流对我那是尊敬—尊敬—尊敬!!”

梅长苏懒得理他,只是洗去残棋,正要重新拾子起局,便见飞流掀帘而入,身上暖烘烘的大概在廊下刚烤过。蔺晨见到少年,立即眉开眼笑道:

“小飞流呀,是不是想念你蔺晨哥哥啰?我告诉你呀,我方才正跟你苏哥哥商量,要你干脆跟我去大楚玩,你可比那个死板板的朱西有趣味性太多啰!怎么样,陪蔺晨哥哥好不好?我保证你每天都有乌龟肉可以吃,还有侏儒球可以踢,对了对了,顺便让朱西看看你有没有缩骨的潜质,其实如果横的不行,干脆来直的,这样子说不定可以研发个人版蹴鞠。”

楼主 goofaround  发布于 2017-08-05 10:04:00 +0800 CST  

楼主:goofaround

字数:131529

发表时间:2015-02-22 17:0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3-04-12 20:05:44 +0800 CST

评论数:345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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