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祭长苏与小殊,愿走好
二给景琰,蔺晨与飞流,喜爱排名不分先后
三给自己,深海潜水户因榜榜被炸出
第一次写文,就当全了自己的一点想念(●'◡'●)ﾉ♥

院内众人看到梅长苏回来时的情形皆是吓了好大一跳. 蔺晨一边七手八脚指挥将梅长苏放上靠椅并垫上几个枕头,一边催促著宴大夫将炉上备的药再加上几味药材,一边手起针落的在梅长苏胸颈穴道上行针,一边嘴还不停的说到:”呦,直著出去横著回来.小飞流,你苏哥哥还真给我长脸”. 蒙挚敢怒不敢言的瞪著蔺晨:

“我没说错呀! 才刚打理过他的身子,还以为可以消停两天,又给我躺著回来. 不会是你们那个太子爷嗝了吧?!”

“你少诅咒,等等少帅听了忌讳会生气”

“切,他要是真龙天子,哪里诅咒的了他, 长苏才不会生气呢. 要是他被我一口诅咒就真死了,长苏这口气上不来.估计也就没什麼气好生了”.众人一阵怒视. 偏生又拿他无法.

“难道不是吗? 长苏不就为了点破事破人撑著口气?”蔺晨嘟囔著, 又在胸口扎了两针且按了按助他呼吸,梅长苏悠悠转醒, 轻轻喘著: “我没事..咳咳”

蔺晨接过宴大夫递过来一碗黑糊糊的药汁,餵到梅长苏嘴边.仍一边乱七八糟的嚷著: “依照我的诊断,你的身子跟你的话完全相反, 即便我是蒙古大夫,我也相信我自己的判断甚过相信你的话”, 顿了顿

“你先把药给我灌下去...”话未说完,只见梅长苏一阵呛咳恶心,方才下去的小半碗药尽数呕了出来,还带出几口血.

“小殊~!”

“少帅~!”

蔺晨叹了口气,示意宴大夫捻针往睡穴扎去. “你还是先睡会儿吧.”

梅长苏头一歪,不醒人事

萧景琰仍在太子东宫里踱著方步.

沈追及蔡荃拜辞后, 即便主意已定,指示已下,萧景琰仍是一片茫然,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麼会轻易就被林殊试探出来.

“我明明决定隐瞒的…”萧景琰喃喃念到.

可是那样细弱无力的手腕,那样冰冷颤抖指尖,那样痛到极致却仍淡然的神情,那样…戴著面具的脸,不,那不是戴著面具的伪装,那是削皮挫骨后如同灰烬一样的残存.

无论那是林殊还是梅长苏,萧景琰只知道自己心口被揦了一刀痛的彻骨.

他现在好吗?刚刚出去时脸色难看得吓人,虽然请蒙挚跟了过去,却至今没有回音. 萧景琰心头一悸,不安跟害怕忽然浮上脑中.

“来人,备马去旧邸”…即便密道已封,但终归离著近些.

“太子殿下,宫门即将下钥…”列战英疑惑地问道.

“这是军令, 带一小队人马立即出发”…小殊你别生气, 我不冲动,我只想离你近些, 让我知道你没事, 不要隔著整座宫城….

到了晚间,梅长苏起身,见月色甚好,便披上件长袍至院中抚琴,众人见他神色凄冷,素颜如冰,皆不敢扰,连飞流都被吉婶哄去吃瓜.一曲楚歌琴韵哀戚婉转却越拔越高,谁知转至最高时,铿然弦断,将梅长苏的手指勒出一条细口,凝出殷红的血珠.

月光下他默然静坐.只听蔺晨幽幽叹问一声:”长苏,你的血仍是红的吗?”

梅长苏浅浅一笑道:”此血仍殷,此身仍在……蔺晨,我近日豪气衰微,只纠结于半点心田,一缕哀情,让你见笑了.”

蔺晨仰首望天,半晌方道:”我一向狂妄,愿笑天下可笑之事.你心中牵挂过多,做起事来地确有许多能让我发笑的地方.但我却总难笑你,知道是为什麼吗?”

梅长苏拈起崩断的那根琴弦看了看,淡淡地答了”知道”两个字.又轻轻咳了两声.

“我觉得你其实不知道,如果你真的知道,今天你就不会这样回来.你那位太子殿下该是知道了吧?!” 蔺晨耸耸肩:”别这样看我,你会这样失措,不是你那位太子殿下挂了,便是知道了.可是长苏,你不是应该早有准备不是吗?”

梅长苏沉默了一下方道:“是,我以为我准备好了,我更以为我可以再瞒一阵.之后..."

“之后呢?让他知道你挣命回来雪冤,让他知道你咬牙帮他上位,然后让他知道你不让他知道再度跑去死,你以为这真叫做朋友?”蔺晨恨恨说道:”就像我帮你,即便最终难逃一死,我也清清楚楚知道自己陪你走到最后一刻,了无憾恨”.

”其实全天下最任性的就是你了.你知道你今天下午有多危险?再来两次连我爹也救不了你!”

“我没事,我现在很好…”咳咳.

蔺晨快速地打断他:”你好不好是由我说不是由你说,你在我面前死撑甚麼?你有甚麼狼狈的样子我没见过?像你这样,背不动了还自己背,扛不动了还ㄧ个人扛,你有没有想过即便终能雪冤,七万梅岭亡灵又真能无恨入土为安?"

梅长苏看著蔺晨,淡淡道："就是因为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才必须这样作."

"那生者呢？你叫我们又情何以堪？"蔺晨正色望著梅长苏："朋友真的不是这样作的,你可以问问你那个太子殿下, 想必他也是一样的,宁可清清楚楚的痛著,也要陪你到最后."

梅长苏看著蔺晨,忽然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有蔺晨为知己,又想起景琰,心头一阵痛楚.

“也许你说的对”梅长苏轻声到:“是该跟景琰好好谈一谈了.”

蔺晨说:"呦,好容易开窍啦！不过无论你现在要作什麼都得先沈住气缓两日再说".他伸手往梅长苏的腕上探去,却被后者甩开,"你躲什麼？你也知道你现在气浮脉虚,这悠悠ㄧ口气说散就散了？不过你要是真这样就挂了,我岂不是如假包换成了蒙古大夫？"

"蔺晨,你今晚废话真多"咳咳...

"那是我平素让著你,我其实忍你很久了".

梅长苏笑了,却又低低的咳了两声,想忍却没忍住,压抑著反倒是更喘了起来. 蔺晨忙过来给他拂了拂胸,"你现在状况糟,说不过我就表示得听我的".

"等等把药喝了,早点歇息吧..."

"你有没有听到什麼声音？"梅长苏问,话未说完只见飞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往卧室奔去,蔺晨扶著梅长苏,慢慢走到已堵的严严实实的墙壁边.

"水牛"飞流指著曾经的密道口.

"飞流小笨蛋,这密道都堵实了,不管是水牛还是旱牛,都不会再从这里冒出来."

"水牛"飞流很生气的坚持.

梅长苏皱著眉头望著墙,心里暗道不好,景琰ㄧ旦颦倔起来,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的,想说话却被ㄧ阵剧咳猛然席来."咳咳...咳...制止...咳咳...帮我...咳咳...",飞流连忙跑过来给他捶背,蔺晨急道："长苏,你要什麼,你不要急,你慢慢说".

咳咳咳...咳..咳咳...,梅长苏咳到说不出话,忍著喉咙里涌上的腥甜,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咳出体外,"不可以..咳咳"梅长苏喘著道."快走..."

"什麼？"

ㄧ阵剧烈石壁震动破裂的声音,让梅长苏只来得及用力往旁ㄧ扯蔺晨防他被落下来的碎石砸到,飞流猛的将梅长苏往后一拉,两股大力同时间往不同的方向霎时扯扭著梅长苏,ㄧ瞬间只觉胸口剧痛,喉中腥甜喷出漫天血雾,溅得星星点点,如梅岭林间落梅,散落一地猩红.

"苏哥哥！"

"长苏！"

梅长苏委顿倒地,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幕却是土屑碎石尘埃飞扬中,萧景琰那种又气又怒又心疼又狼狈的表情,彷佛回到年少时那次被父帅痛打军棍,三天也下不了床却坚决不让他探视,最后仍被他万难钻过土壕溜进军营,站在自己床边,涨红了脸的委屈神情.

"水牛还是这麼傻..."梅长苏带著笑,无意识的喃喃说道,"老爱钻洞又不是鼠,明明有大门谁能拦你..."

"小殊!"

"哈..呼,热,好热...哈"

"小殊你怎麼样了,这样烧下去不行".

"苏哥哥,醒"

"热,好热..."梅长苏在枕上辗转著.

是的,热！那年梅岭烧的只剩下红色.火舌舔舐著红梅,漾出一抹艳色显得分外妖娇.他们困在一隅,鲜血蔽红了七尺男儿的眼,却无泪而平静.

"没有退路,这已经是最后一道防线了"

"护著少帅"

"烧过了这条防线,还有我们自己的身体,只要一息尚存,拼死保护少帅"

"不要！"林殊嘶吼, "魏叔叔,虎子,小陈...不要！"

一个个兄弟挡在他面前,火焰吞噬著,皮焦骨裂著,却重复著用鲜血湿润他,用躯干挡住他,画面定格在每个弟兄脸上,却是满足的神情,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即使是流乾了血,只要少帅有机会活下来,岂能贪心再有憾恨？

"不要,求求你们别只剩我一人".

"小殊,活下去"是聂叔叔最后对他说的一句."活著才有希望,帮我们活下去"

林殊泡在血水裏,沸腾灼烫的温度融化了他的皮肤,痛的他无法呼吸,梅岭的雪在半空中燃烧.死亡如此轻易.可七万亡灵的血浸润著他,庇佑著他,即使苟延残喘,即使千难万难,也必须活著.

可活著,天知道有多难？曾经飞扬跳脱骄傲自负的林殊,却ㄧ身白毛,红著双眼,靠吸人血而活.直到碰到老阁主,直到削皮碎骨成为梅长苏.

"我不是林殊,别看我..."

"知道知道你是梅长苏","把他抱上床,轻点"

"我不是梅长苏,我是怪物..."咳咳咳

"又开始说胡话了"蔺晨狠狠瞪著萧景琰,"你愣这儿干麻,先把你这ㄧ头一脸的灰给我弄乾净,等等长苏被你身上的灰ㄧ激咳的更厉害."看了看萧景琰带血的手,嫌恶的说"啧啧啧,你看看你这手,你们一个二个是嫌我太闲了？都给我找麻烦".

"你是谁？"萧景琰看著蔺晨.

"一个看著梅长苏十三年还没给他气死的蒙古大夫"蔺晨没好气的回道.

萧景琰还想再问,又怕影响小殊,胡乱抹了抹脸,又让宴大夫清理了一下手指,回到小殊房间.见已生起火盆,大概是怕小殊经不起炭气,都放在廊下,掀开帘子走进内间,只见蔺晨敞开了小殊外袍,胸口露出大半,条条肋骨清晰可见,萧景琰立即红了眼,别过了头.

平素遮掩在大氅衾裘下的身子,现在看去简直是脱了形,瘦骨嶙峋不说,还苍白的近乎带出灰败之色.萧景琰完全没有办法联想,曾经那健壮的有如小牛犊般的身躯,雪夜薄甲千里追敌的小火人,有一天会以这样瘦弱残喘的方式摊在自己面前,彷佛一压就会碎裂.

“你发甚麼呆?还不过来搭把手”蔺晨不耐烦的说到.手上粘了根银针.

萧景琰慢慢踱步过去,想伸手扶起梅长苏,却惊觉伸出去的手比抖得比梅长苏更厉害, “你这样就受不了了?”蔺晨嗤笑一声:”帮不上忙就快滚,别在这里碍事.长苏需要的是治疗不是同情”.

萧景琰一把搂住梅长苏肩头,支撑起他的重量扶他半坐在床上.只觉得梅长苏虽然额角心口滚烫,四肢却冰的吓人,像是摸到了一块雪疙瘩. “ 他火寒毒发作的厉害, 我得先将他体内热毒激出.”蔺晨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快速的下针,低低的说:”我把火盆支起了,飞流也已经去拿药,长苏现在状况很不好,这药很猛,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又叹了口气”今晚有得熬了”.

“小殊不会有事吧”萧景琰哑著声问.

“谁知道?本来就不好,今年他没事干就总来这麼两下, 回回我以为撑不下去了,却都又有惊无险”.蔺晨望向萧景琰:”你知道的,他事情没做完,这口气就不会松下来,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梅长苏忽然一阵痉挛,:”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不要血,我是人…”

“好好好,我们不要血,你当然是人不是长毛怪,你是梅长苏,我们来喝药”蔺晨好脾气的哄著他, 顺手接过飞流递过来的药,却被梅长苏一把躲开,虽是速度惊人,力道却是弱的可怜, 袖摆激起的风引起了激咳,整个人霎时经受不住又倒了回去.

咳咳..”别看我,别看我,父帅,聂叔叔都走了.”咳咳...

“小殊,景琰在,景琰在这里”萧景琰哽著说到.

梅长苏似乎安静了一会儿,忽然间面容却扭曲的更厉害,他尖啸一声:”林殊死了,我不是林殊,景琰离我远点才会安全. 我不是林殊!”

“苏哥哥!”飞流大声喝道“苏哥哥!起来!”.

梅长苏被飞流这一声苏哥哥似乎震的神智清楚了几分,他舔了舔乾裂的唇,说了句:”我没事,别给景琰知道”后,似乎神识又再度陷入模糊, :”热, 好热…”.

蔺晨把药碗递给萧景琰示意他想办法给梅长苏灌下去,后者的手哆嗦的接过,撞著匙碗一阵叮当作响,梅长苏迷茫中似乎不愿意张口,硬是咬著牙关, 药汁沿著唇角滴落胸前,印上一道褐色的水印子.

“喝不下去”萧景琰哑著嗓子”喝不下去,怎麼办?”

“喝不下去烧就退不下来,烧退不下来人就可以准备挂了!”蔺晨露出很恶意的表情对萧景琰说道:”他为你绞尽脑汁,为七万亡魂鞠躬尽瘁,你现在连碗药的没法给他喝下去?”

“小殊,你别吓我”萧景琰徒劳无功的ㄧ汤匙一汤匙餵到梅长苏嘴边,却是整个洒上胸口,平日里军中兄弟挂彩,总能轻易的翘开牙观灌下药去,可小殊...,几乎是咬碎了牙不开口. “小殊,我们再试试,你别吓我,等你好了我都听你的”.

蔺晨换了套金针,不以为然的看著毫无建树的萧景琰,重新坐回梅长苏身旁:"长苏,起来,拔毒！"

梅长苏抽搐了一下,彷佛记起那是什麼样炼狱般的折磨,像想寻求身边人的保护一样,本能往萧景琰胸前缩去,只听蔺晨更冷的开口:"你放弃了？你不雪冤了？你不怕萧景琰就要被害死了？"

梅长苏整个人抖的厉害,牙关却渐渐松了下来,蔺晨把药送到嘴边,没有迟疑的就吞咽下去.

萧景琰呆了！

梅长苏自深沉中醒来,虽然仍是心口闷痛,四肢冰麻,但清楚的知道自己竟然又逃过了一劫.想到蔺晨的脸,等等大概免不了又是一顿排头.不由得皱起了眉.
又挣了挣手指,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跪睡在旁的飞流以手捂著.病发时飞流每每总怕自己手冷,恨不得把自己的温度一股脑儿的全渡给自己. 真是个傻孩子.只这一下,飞流已经张开眼睛,见梅长苏苏醒,惊喜的叫了声.“苏哥哥”, 随即又把小脸一瘪像是要哭出来.
梅长苏见著飞流的神情,显是被自己昨天病发吓坏了,虽然喉咙仍哑痛的厉害,仍极力安抚少年,:”没事了,苏哥哥没事,你别听蔺晨哥哥胡说…咳咳,没事,真的没事…咳咳.”
“你没事是因为我医术好以及你命大.”蔺晨端了一碗药进来:”我昨天也以为我再也不需要伺候你了,一了百了.”摸了摸梅长苏的额角:”还烧著,但退了很多,先把药喝了.”
蔺晨扶起梅长苏,又在他身后垫了几个枕头让他靠著舒服点,梅长苏伸手将药碗接过啜了一口: “好苦, 你又加了什麼?怎麼越来越苦?”
“你有资格嫌弃?”蔺晨很不以为然.
梅长苏叹了口气,拿著汤匙搅碗,搅著搅著却停了下来忽道:”什麼时辰了?景琰呢?”
“上朝去了”蔺晨快速的回答却避过了梅长苏的视线. 梅长苏盯著蔺晨,蔺晨却不敢看他,只见梅长苏手一抖. 匡啷!整个药碗掉在地上,裂了个粉碎,黑色的药汁溅的到处都是.
梅长苏的目光直直勾著蔺晨,语气却很平静的说”你跟他说了什麼?”是个肯定句.
蔺晨不敢直视他,他知道梅长苏越是这样的态度,反倒越是色荏内厉,气不可逼.梅长苏见蔺晨不敢回覆,显然是心虚到了极点,怒即反笑:”好,蔺晨,你好...”便挣扎著要掀被下床.
飞流正收拾碎片,连忙上前想扶梅长苏,却被蔺晨一把拽开,昨夜大病后方有起色的身子哪里经得住这样折腾,甫下地便眼前一阵晕黑,忙扶住床沿却仍坐倒在地,被地上凉气一激,霎时喘嗽起来.
咳..哈...咳咳...梅长苏抚著自己心口.试图平复咳嗽却喘的更加厉害.飞流被蔺晨死死抓住,不敢反抗,急著望向坐倒在地的梅长苏,又回头看著蔺晨,见不为所动,急得脸都红了:”不许…不许.”
蔺晨松开了飞流的手,却拎著他的肩膀把他丢出房门.严正的告诉他:”去厨房找宴大夫再熬一碗药.你苏哥哥不乖打翻了药.药没熬好你不许进来.去,快去!”飞流不敢反抗,见梅长苏仍坐地不语,便悻悻然的去找宴大夫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梅长苏.
蔺晨乾脆关上门,把飞流的视线挡在外面,然后慢慢踱步到梅长苏身边,蹲下与他平视:
”我知道你很生气.我没话说,但再来一次我还是要这样做.我帮我的好友长苏,不是要他把事情扛到死,不是要他自杀的.”地上凉,蔺晨怕梅长苏身子不好,想把他从地上扶起,却被一把推开:
“你无权这样作...咳咳”梅长苏冷声道:”你没有权利.”
“我有,我是大夫.我有权利告诉病人家属.”蔺晨试图跟梅长苏讲理,但后者根本不听.“更何况萧景琰不是孩子了,他是太子,大梁未来的皇帝,他有他需要扛的责任,他有权利也必须知道你为他付出了什麼以及...还能付出多久.”
“这些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与景琰更没有关系...我也不需要任何人帮我扛...”梅长苏一阵呛咳,却激烈的反驳道:” 你没有权利替我作任何决定...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撑的下去....” 哈哈...咳咳...哈...
“你知道个屁!”蔺晨终於忍不住暴起了粗口:”你一直藏著揶著,不就是怕萧景琰知道你撑不下去?你怕影响雪冤,你怕在这关头影响他上位.你说你要跟他谈,谈什麼?谈你是林殊暴头痛哭一场然后结束了?真正该他知道的他还是一件都不知道.”
“我告诉他了.我告诉萧景琰你活不长了!”蔺晨对梅长苏大声吼到.”不管你愿不愿意,我甚麼都告诉他了!!!”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瞬间袭来,梅长苏咳的胀红了脸说不出话来,五脏六腑彷佛被拉扯碎绞一般,胸口痛的令人窒息.唇边隐隐见到猩红.蔺晨试图强迫梅长苏不要坐在地上,却再度被后者推开,只见梅长苏颤巍巍的想自行起身爬起,却是手足无力又一跤坐倒遂惨然一笑:
“咳咳...我算无遗策,未了却是被知交所出...咳咳咳...”又喘了喘”蔺阁主也没有对不起苏某,您非赤焰旧部,自然...无须听我号令.您百般救我性命,苏某...乃是知恩图报知人...哈咳咳..”
“长苏,你不要对我说这些诛心的话.”蔺晨已经红了眼:”我没有出卖你,我只是跟萧景琰说出实情,你还是算无遗策,只是...”蔺晨低低的开口:”你之前对蒙挚说情义乃是负累,其实你将我们看的忒也低了.”
蔺晨见梅长苏仍咳得说不出话, 忙抚了抚他的心口,再度伸手出去强迫将他架起,坐上床边,随手又将架上大氅给他裹上:“你信我,萧景琰会处理的很好的.我们还是会按部就班照你的意思作,只是多个人一起分担你的重担,”哑声续道:”就当你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我们一个机会...别将胡衕走到底...让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你总担心别人受不住,却从不考虑自己支持不支持的下去.你总怕萧景琰之后悲喜两重痛不欲生...那我们呢?”蔺晨闭著眼,自嘲一笑:”十三年了.我拗不过你陪你至今,却把自己搞的越来越不潇洒,好容易能走到今天,我让萧景琰分担一下又有什麼错?你也对我公平一点吧.”
“蔺阁主...命令?!”蔺晨深深望著梅长苏:” 你应该这样对我说吗?你真的可以这样对我说吗?”
蔺晨叹了口气,又将梅长苏披著的大氅揶了揶实:”你身上不好,不要生气拿自己开玩笑了,我去叫飞流进来.”语意萧索转身便要走,却见袖口被梅长苏一把抓住.
“对不起.”梅长苏低声的开了口:”我不是有心的.”
“我知道,你只是过於自苦了.”蔺晨拍了拍梅长苏的肩:”不过你盛怒之下还能得你一说我是知交,也没啥气好生了!”
“有吗?我是说我被出卖了而已.”
“知交”
“出卖”
“知交”
“出卖”
“飞流”蔺晨扬声叫到,”你站那裏干嘛?还不把你苏哥哥的那一桶药全给我搬进来.你苏哥哥该喝药了,得要一口气全部喝下去才行.对了,再加两株黄莲下去提味,”
“……….宁得罪小人莫得罪蔺晨….”梅长苏在心中深深叹息著.

奇怪,排版怪怪的

萧景琰下了朝,直奔苏宅.见到蔺晨,劈头就问:”小殊怎样了.”

“好的多了,就是刚吃了药歇下了.”蔺晨一脸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那我进去看看他.”萧景琰话没说完,只见飞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档在门前:”苏哥哥,不许.”想想又觉得自己似乎说的不对:”不许,水牛,说睡觉...”.

蔺晨一阵爆笑:”哈!你苏哥哥被你出卖了.”又转头望著萧景琰:”好吧,他不想见你.”

萧景琰愣住了,他设想过一千种可能都没想过小殊会不见他,他呐呐的问:”为什麼?”

为什麼?!内间的梅长苏躺在床上,也在问著自己为什麼?

不管是身为谋士也好,臣子还是好友也好,这种拒不见面的法子都是最差劲的处理方式,可是他们以前一直并肩成长,他们一起赛马,一起比武,一起争夺秋猎地头名,一起上战场面对烈烈狼烟.他们前锋诱敌,被数十倍的敌军包围时,一起背靠背杀出血路.

骄傲而又任性地林殊不能想像,有一天景琰会奔过来扶住自己软泥一样虚弱无用的身躯,用同情和怜惜的声音说:”小殊,你没事吧?”

不能想像,也不能接受!

昨天是场意外,控制不了霎时出了格.一种无力的挫败感排山倒海而来,加上人始终低烧著,益发觉得脑子胀痛的厉害无法思考.忍不住又低声咳了起来,怕外头的人注意到赶忙压了下来.

飞流跟萧景琰听见室内低声压抑的咳嗽.都愣了一下,飞流转身推开门正要进入梅长苏的卧室,似乎想起了什麼又赶忙回头:”睡觉,不许进.”.见萧景琰低头不语,便满意的不再理他转深入了室内.

见萧景琰垂头丧气的模样,蔺晨露出同情的表情:”你给他一点时间吧.不过他的确好多了,暂时死不了”.说罢便拍拍萧景琰的肩膀,以示安慰.

飞流扶起苏哥哥,给他拍了拍背,又端了碗水给梅长苏餵下,就上床挤在梅长苏身边,学他玩起被角来.搓著搓著只听梅长苏轻声问到:

“他走了?”

“水牛?外面.”

“苏哥哥是不是很坏,不见他?”

“好人,病.”

“你说苏哥哥是好人呀?只是因为生病所以不见他.”

“是.”

“其实不是的,苏哥哥是坏人,胆小又害怕.”

“好人!不害怕!”飞流瞪著梅长苏.

梅长苏笑了笑,轻轻摸著少年的长发:”我们飞流真聪明. 只要是好人就不用害怕.不过这件事情啊水牛肯定觉得我是坏人,一直在骗他.”

飞流想了想:”那不骗.好人.”

“飞流是说从现在开始都不骗水牛作个好人是吗?”

“是”

“你说的对”梅长苏喟然叹道.”飞流比苏哥哥聪明,苏哥哥总是想太多了.”顿了顿:”帮苏哥哥请水牛哥哥进来好吗?”

萧景琰进来后,看到的就是梅长苏拥被而坐缩著身子的光景. 也许是怕风透进来,本来采光良好的房间硬是被厚重的布幔遮的严严实实的不透光.室内虽然温暖,但昏暗的晕影之下只看见梅长苏裹著棉被抱著膝盖坐在床上,一双眼睛晶晶亮亮的看著他.

萧景琰有些窒息,侧过头去模糊的想.


这对眼睛我望著相处了一整年却是多麼陌生?

这对眼睛在我记忆存封了十三年却又是多麼熟悉.?


“小...”萧景琰想开口,又怕说错什麼,毕竟现在的林殊已经不是当年耐摔如白铁般的林殊,他不愿意在这个敏感的时刻里说错些什麼.在这样专注的目光下,萧景琰只觉得心头的血全冲上了脑子, 胸口又酸又涩,脸色变换了数次,口里却始终发不出半个音来.

林殊笑了,神情如当年一般温暖,可挂在梅长苏的疲惫苍白脸上,却让萧景琰更是痛的无以附加. 梅长苏拍拍自己的身旁,示意让他坐下.随即把脸埋进了膝前,闷声道:

“景琰,对不起,我迟到了.”重逢后他第一次清楚叫出他的名.

萧景琰再也忍耐不住,只觉得眼前水雾模糊一片,伸手一抹竟是湿了满手.他轻轻的把梅长苏的肩膀往自己胸前拉,只觉得手掌下的人不断的在颤抖,压抑的哭泣从喉中哽出,彷佛终於找到了宣泄之口.萧景琰本来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此情此景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回来就好,没关系回来就好.”他拍拍梅长苏,又抹了一把脸,虽然不知道他这次能够再待多久.

“我没想过你能回来,但我知道...你一直看著我,你的椅子...还在老位置从来...没有人坐过,你的弓我常常绞著你随时...都能用, 你要的鸽子蛋我从南海带回来了,我亲手采的...最大最亮的ㄧ颗.”而且...”萧景琰颤抖著,呜噎著从领口间翻出一个坠鍊子,塞在梅长苏手里.

梅长苏闭著眼在指间磨擦摸索,可以感觉到几经征战大火炙烤,银体边缘已是焦黑变形, 但由於长年抚摸摩拭,整圈银环润的像玉.而太过熟悉的赤焰军专有双云焰纹包围著著自己的名子,经过多少次的细描深刻依然清晰可辨.

”而且...你始终陪著我,护著我心口,从东到西,从夜秦到大渝北燕...你陪著我...一起拼敌厮杀,并肩作战...始终一起...跟以前一样...没变过.”

梅长苏抖的更厉害,却将脸埋的更深,不愿意让萧景琰看到自己带泪的眼,十三年,好长的十三年,在皇权之下,究竟是是谁负了谁,谁折磨了谁,谁又毁了谁?

梅长苏似乎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乎吸开始急促了起来,萧景琰想到母亲的话:”不能让小殊情绪激动,他禁不住会伤身.”连忙说了句:”你忍什麼?我都哭鼻子了你好意思不陪我?是不是朋友啊!”试图缓和一下气氛,想想又作了个鬼脸.

嗤!梅长苏看到萧景琰这等拙劣的蠢样.想著他多少年的严肃自持,稔俊不住.萧景琰嘟囔了一句:”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你才是小狗,不对,你是水牛!”梅长苏回头骂到,却见萧景琰红著眼睛鼻子的模样,终於忍不住痛笑出声:”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你怎麼还是这样,一开闸放水哭鼻子就红成一团,哈哈哈...”.

萧景琰看著眼前的人,幼时的记忆重叠在一起,竟分不清到底是现在还是十三年前,咧开嘴想笑,泪却滚落得更凶.心头绞痛一句想了十三年的话终於脱口而出”小殊...,对不起, 小殊...,对不起,小殊...”,一遍又一遍.

”小殊...小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梅长苏拍拍他,究竟是人还烧著体力不济,又开始略略喘起来.萧景琰扶他往自己胸前又靠了靠,助他坐直,兄弟俩就静静的坐在一起.良久梅长苏方道:

“景琰,你也别太体贴我,我能从梅岭血海中爬出来,就没这麼脆弱”.他顿了顿:”你也没有对不起我,而且幸好,你还是那个好心肠,眼里容不下沙子痛恨阴谋诡谲的萧景琰,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麼办才好.”

"答应我,雪冤不能急,一定要准备好慢慢来过.已经等了这麼久,千万不能因为我的身子,而有丝毫差错,功亏一篑."

End

终於码完了,我肯定写字这个活不适合我,太累人啦.不过感谢大家听我胡言乱语.全了我自已的想念.之后补篇"他说"给景琰.就非常满足了.
长苏没有他说,不过如果有大概对景琰也只有一句话：
"因为你,我知道我可以........"
沙子於150227Maw BD

冬眠前最后的春天...省得喵不停

谢谢大家,真是荣幸.

搞不出暖文,倒瞎掰了几个微段子,随便看看吧,

<微段子#1> 吉祥钱币的饺子

那年过年,蔺晨吃到含著吉祥钱币的饺子,对众人耀武扬威,好不得意.

隔年过年,飞流吃到含著吉祥钱币的饺子,满屋子跳上窜下,好不热闹.

今年过年,大家静静团坐著,只有空位子面前那只含著吉祥钱币的饺子,亢然冒著热气...

<微段子#3> 一起...到了!

每天晚上飞流都会摊开床上被褥,却在地上另搭一铺,拈著被角靠著床沿睡,彷佛苏哥哥从来没离开过.

在这张床空了很多很多年后,今晚,飞流颤巍巍的伸出手拉开被子躺了下去,满足的道:

“一起...到了!”.

<微段子#4> 琅琊阁回答不出的问题

武林传言甚嚣尘土,琅琊阁的金字招牌终於被问倒了!

原来那日太子宫里人手持素签重金来询.蔺晨摊开只见签纸细落光润,墨字却似水晕过,上面短短七字:

“梅长苏因何而死?”

手一抖,素签缓缓坠地.原本就模糊的墨晕似乎散的更开了.

<微段子#5> 恶搞

撒旦对萧景琰说:”你可以用你的性命交换一个愿望.”
萧景琰缓慢却坚定的道: ”.........”

撒旦对蔺晨说:”你可以用你的性命交换一个愿望.”
蔺晨耸肩嘻嘻一笑道: ”.........”

撒旦对飞流说:”你可以用你的性命交换一个愿望.”
飞流冷冰冰的瞪道: ”.........”

..................

梅长苏一觉醒来,惊觉身边的人全都不见了!

重新回到冬眠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