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同人】十二年(琅琊榜前传)

一盏烛灯,一案纸笺。
“小七,金陵,继续,老阁主,接应,切勿,传书岳州,无妨。”
“班家!”
不多的几个词,足以让他知晓一些事儿。
蔺晨遇到的麻烦不小,所以才要琅琊阁的人寻找老阁主给予接应。
传书岳州,无妨。自然是要他的手下传信给他,说他没事。
切勿……那家伙压根儿没考虑过告诉他,让他接应。
揉搓手指的动作由慢变快,由搁置在案头转为搁于鼻下。
小七,金陵,班家。
小七来自金陵,亦或为班家?
或是小七是班家的人,却在金陵?
小七称蔺晨为叔,蔺晨认识的人是小七的父亲?
那小七的父亲呢?
仍在金陵?亦或是不能带着小七,才将小七托付蔺晨。蔺晨本欲将小七带回廊州,可因事儿没办完才将他寄养于庐州布庄?
他的蒙古大夫有那么好心吗?
没有!
举手之劳,蔺晨还会做,来回奔波、劳累伤神的事儿,要么托付之人砸下重金,要么蔺晨与他做了胜过金钱的交易。
小七手上有旧伤,可见他之前过得并不好。
而他言语闪烁,装聋作哑又是为了什么?
“小七!”梅长苏轻声叫道,“送你来这边的人,对你可好?”
“……!”缩在角落的小七抱膝而坐,把头埋进双膝之中缄默不语。
“他把你从金陵带离,给了你衣食,给了你栖身的居所,也给了你新生,所以你唤他叔?”
“……!”小七以齿咬唇,也把自身抱得更紧。
“你唤他的那声叔中充满敬佩和崇敬,我想你是喜欢他的。”他有更好的办法对小七徐徐引导,诱出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可他没时间了,而且他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
揉搓的手指慢慢松开,眼角刚好瞟到小七全身抖得几近筛糠的模样,梅长苏眼眸中闪过一丝同情和怜悯,低头复看展开的双手,“你徒手拆下窗格不是偶然,而是你父亲给你讲过,是吗?”
不仅徒手拆下窗格,还识出窗格里的填充物为火泥。火泥,他第一次听闻这玩意儿是在琅琊阁存放情报的密室。
火泥封入墙中能起到阻火作用,但火泥制作不易,所以就算是琅琊阁也仅在存放各类情报的密室墙体中掺了火泥。


奇珍阁没砌火泥?
长苏,你觉得银子和情报哪个更重要?蔺晨扶着刚能下地的他在密室内走上一圈后,才道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情报能换来银子,但银子不一定能换来情报。
孰轻孰重?


“小七,他是你叔,亦是我友,你的事儿我亦不探听过多,但能否回答我一些问题?”
“……!”小七低声呜咽着,把头摇成拨浪鼓。
“好!”梅长苏了然地点头,随即起身,“甄平,我们走!”
“哇……!”小七放声大哭。
梅长苏止步轻叹一声,看向甄平,甄平则是双手一摊,无奈地道:“公子,我不会哄孩子!”
“你不是在军营长大的吗?”赤焰收留着不少因战乱失了家园、亡了父母的孤儿。在梅长苏看来,黎纲、甄平从小在那里长大,也应曾帮忙带过更年幼的孩子。
甄平涨红着脸无辜地道:“我们很少会把小娃儿弄哭。”
“你的意思是说我把小娃儿弄哭?”梅长苏磨牙道。
“不不不,公子只是心急了点!”甄平连忙低头赔笑道,“和小孩子说话,是不能用这种语气的。”
心急?
你那眸中的意思不就是:公子,你咋把他弄哭了呢?
鼻尖泛酸,如今既没有景禹哥哥替他去哄被他弄哭的幼弟,亦无景琰会替他背黑锅。
长叹一声后,梅长苏只得无奈地转身踱步到小七身侧,撩起衣袍与小七平视。
“呃……!”小七察觉到来人,把身子往后缩了缩,小心地避开梅长苏查询的目光。
“……!”江左盟的堂口也有很多孩子,他见过蔺晨在半日内与他们打成一片。呃……应该不难?
本章待续




蓝儿的絮絮叨叨。
时隔一个月重新冒泡蓝儿也很不好意思
今日更新3000算是补偿。另外晋江搬文结束。昨天晋江亦更新新文3w共计5个章节,今日贴吧的3000是3w中一部分。由于在晋江搬文的时候章节数重新理过,错字,病句也一并修改,断更时日稍微长了点,但蓝儿及蒙古大夫,还有红眼睛兔子都尽力了,重新看文忘记前文的小伙伴不如就去晋江重新看过,觉得不过瘾的,也可以去晋江看看,毕竟晋江更新的字数是3w。贴吧下次更新的日期应该是下周,字数也是3000。晋江的地址楼上有蓝儿也不多说了,回复询问,蓝儿也没精力一一回复请大家谅解。总之谢谢大家一路追来,在晋江我们再续前缘。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6-04-10 07:22:00 +0800 CST  
“可知蔺晨为何没让你们去寻他?”梅长苏厉声道,“就如他遣走金陵店铺中所有人一样,他不愿你们被牵扯其内。华老板,你还觉得你家公子爱玩不闹事吗?之前可有过让你们寻蔺前辈去接应他的事儿?十来日,十来日会有多少变故,华老板应该知道。”
“……!”华以凡被堵得无言以对。
“我知道他给蔺前辈留了书信,我也知道他留了暗记让蔺前辈好去寻他。这些皆为你们的家事,我不过问也罢。”梅长苏冷哼道,“但是,蔺晨是去金陵替我办事的,如今他去而复返,不仅带回一个不在托事之内的孩子,且散了金陵铺中若干人手。我连过问的资格都没吗?”
“公子,您,您要问啥事?凡华某知道的,一定言无不尽。”华以凡强装笑脸道。
“我手下的能力,你见过了,比起你铺中的仆役伙计如何?”
“这,这怎么能比嘛?您,您是……大公子。华某的手下不过会些拳脚功夫罢了。”
“蔺晨对我而言亦兄亦友,他遇到麻烦,我自当全力以赴。若得华老板相助,事倍功半。”梅长苏冲着华以凡行了一个大礼道。
“……!”华以凡抹去一头大汗,内心不断挣扎着。公子遇到什么麻烦事情,他并不知晓,可他却知道这事儿不简单。眼前这位苏公子也应当是有来头的人物。如能得他相助,或许……
“苏公子稍待,华某这就把从金陵来的劭安叫来!”衡权利弊,华以凡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只因他家的公子,从不会让旁人住进琅琊阁除客栈外的铺子,并数次在口信与书信中提到该人。


第六十四章完。


章节标号调整为与晋江一直,今日晋江更文6k字。目前晋江快于贴吧约3w6字数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6-04-16 09:21:00 +0800 CST  
接上文 第六十五章
未有半刻,华以凡和劭安便一同来了客堂,见到梅长苏,双双垂首行礼,道,“苏公子,有何吩咐?”
以琅琊阁的江湖人脉和消息渠道,寻到少阁主只是时日早晚的问题。
少阁主遣散了金陵茶铺的人手;少阁主令他们满江湖地寻老阁主的下落;少阁主迟迟没有传回消息……
那人,用他的人马借用只字片语寻着少阁主的下落。
强硬的手段,以及雷厉风行的速度。
就算他们不愿他插手琅琊阁的事情,也觉得没有理由推脱。
“华老板,庐州你比我熟,我需……!”想了想,放软语调道,“我需你挑个机敏点的伙计盯着庐州的街头,但凡有陌生的江湖人士出现,需立刻通知于我。”
华以凡面露难色,思忖片刻后,硬着头皮道,“苏公子,这……!”
“我需知道寻回蔺晨后,庐州地头多了哪些江湖人。”梅长苏冷然一笑,傲然道,“……只有把人全部除尽,你们家公子才能无忧。”
“苏公子,我家公子不会有事吧。”华以凡忧心地道,“他招惹了什么人?”
“虎口夺食,你说呢?”梅长苏冷哼。
“虎,虎口夺食?不可能!”一旁的劭安结舌地道,“我家公子不会……”
“哼,夺的还是母老虎口中的食。”梅长苏愤然道,“没被母老虎给吃了,算他命大!”
“……!”劭安愣了下,当即沉声,不高兴地道,“苏公子,您若是我家公子的朋友,就该知晓,他虽爱玩闹却……!”
“有底线,有分寸,对吧?我知道!”梅长苏老神在在却又兴趣缺缺地道,“能换个新鲜的词吗?”
“除去底线、分寸,他还是个守诺的人,他应下班逸春把清儿送回班家,就一定会做到!”劭安也跟着板起脸,不悦地强调道,“请苏公子勿要把我家公子看成纨绔子弟。”
分寸,底线,守诺。
梅长苏不知为何鼻尖一酸,他气恼的是蔺晨在危机时刻没有寻他帮衬,但又何尝不恼蔺晨的底线、分寸和守诺。
父死母亡,族人尽灭,他守住为臣为子的底线。
赤焰沦为叛军,他守住为帅为将的分寸。
他对枉死的冤魂起誓,他对幸存的将士起誓,言说定会还他们公道。
会吗?会的,就如他给了幸存将士安身养命的居所,给了他们各自想要的生活,替他们查访家眷的下落……
他定会把赤焰一案查个水落石出。
他是赤焰少帅,他需有底线、有分寸和守诺。
哪怕孤身一人。
而蔺晨……
他是琅琊阁少阁主,他守着底线,守着分寸,信守承诺。
哪怕孑然一身。
他们是同一种人,他气恼蔺晨什么?
梅长苏自己也不知道。
“公子?苏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华以凡见梅长苏揉搓着手指久久没有说话,躬身作揖道。
分寸,底线,守诺。
守诺?
班逸春。
他听过班逸春的名字,在琅琊阁归档的人物纪事中,他曾看到过班逸春这人的名字。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6-04-30 18:10:00 +0800 CST  
“嗷吱!”出不去的花貂在门前不停地打转,而梅长苏也在那一刻松了口气。他看向擒着幽溟的两名暗卫,冷声道,“你们两个先行一步把他带回岳州严加看管,待我办完手头的事情再回岳州处理。”
入了江左亦或是灭口亦或是毁尸灭迹皆为顺手。梅长苏暗自又忖道:这是蔺晨的思虑吗?
“是,宗主!”暗卫回道。
“劭安,你先给华老板报个平安免得老阁主忧心。”回首,梅长苏对身后一脸紧张的劭安道。
“苏公子知道我家公子在什么地方吗?”劭安欣喜地道,“那苏公子动作能不能快点,我家公子他肯定……!”
劭安说了一半,却闭了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不安地垂下了头。
“躲起来?”梅长苏冷笑一声,踱步到门旁,一把抱起花貂道,“这回他是躲不掉了。”


抬头望向窗外,要是蔺晨没入庐州,他该怎么办?能拽着花貂寻到蔺晨吗?
攥着棉线,七拐八拐地拐到了闹市街头的一家客栈门前,梅长苏终于舒了口气。在小二迎上来的同时,他悄然把花貂藏入了衣袖。
离布行隔了一街区的一家客栈,蔺晨的风格。
“这位公子,是打尖还是住店?”笑脸相迎的小二热情地招呼道。
“寻个和我年纪相仿的人,他住哪间客房?”梅长苏冷声问道。
“……不瞒公子,咱家客栈住进了好几个与您年岁相仿的公子,您是要找哪位朋友啊。”
“一早定下房间从来没住过的那个。”梅长苏不耐烦地道,“他住哪个房间!”
“天字丙号吗?”小二微怔后,道,“是有位公子付了两个月的房钱且没住过一天。他还给了小的赏钱让小的每日打扫房间并每隔五日替换被褥!”
“……!”除了那家伙,还有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当即梅长苏给身旁甄平使了个眼色。
身旁手按长剑的甄平浓眉一挑,圆眸一瞪,翻手往一旁的案桌上一拍,粗嘎地喝道:“少废话,住的哪间房?”
“天,天字丙号!”小二连退几步,哆嗦地回道,“可,可他没回来啊!”
“无妨!”梅长苏几步上前,以漠然的口吻言道:“带路!”
“啊!这,这……!”


“嘶!”
以银刀剔去创口周围的皮肉,烈酒自瓶口流下,冲洗着泛着血珠的创口,待烈酒流尽,蔺晨咬牙拔开另一瓷瓶,但没等他往伤口上撒上金疮药就皱起了眉头:你到底还是寻来了,长苏。
衣物净袪,落的伤只处理了部分,想要再避亦是不可能了。罢了,丢人就丢人吧,如是想着就把白色的药粉往左肩上撒去。任是蔺晨咬紧牙关,突来的刺痛还是让他冷汗直冒,却硬是咽下欲脱口而出的叫唤。
那家伙挫骨削皮时可是一声都没叫唤过,怎能让他再看笑话?


“啪!”门应声推开,本来还想向来人解释一番的小二,见到屋内的一幕傻了眼,梅长苏也是愣住了。他想过蔺晨会在客栈,想过蔺晨选的客栈会邻近他的布行,想过蔺晨伤得不轻,却没想过蔺晨会独自一人……漠然、从容又娴熟地处理着他的伤口。
“记着,你什么也没看到!”跟在梅长苏后面的甄平首先反应过来,一步挡在小二面前狠狠地道。
“是是是,小的什么也没看到!”如同得了特赦令般,小二连滚带爬地跑下了楼。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6-05-14 09:05:00 +0800 CST  
“少爷,老爷要明日才到。”五十开外的大夫把诊箱往案桌上一放,道,“您的气色可不怎么好,先让我诊诊稳下伤势。”
“听听,听听!”梅长苏冷哼道。
“这位公子,您的气色也不好,待会儿也诊诊吧!”大夫看向梅长苏,又道。
“……!”梅长苏。
“长苏,你这几天没有吃药?”被大夫一说,蔺晨才注意到身旁的梅长苏气色极差,当即知晓是因忙他的事情给累的,暗自心悸的同时,冷笑着道,“把手给我。”
“就你现在这样,哼,顾好您自己吧,蔺公子!”
“长苏……!”蔺晨音调一变,推开上前搭脉的大夫就想去抓梅长苏的手腕。
“我没事。”梅长苏甩开蔺晨的手,淡淡地道,“就算有,你现在也诊不出……刚吃了粒护心丹。”
“……什么时候?”
“你说给我带了礼物的时候觉得头晕,服了一颗。”梅长苏坦诚地道,“所以,没事的。”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刚吃了护心丹怎么诊脉?蔺晨暗骂,竟给他耍上心眼了。
“去床上睡一会儿。我要泡药浴,还需重新换药,怎么说也需一个时辰。”
“不,我陪着你!”
“去睡觉!”
“要么你扎晕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
“……蔺晨,我……!”
“好了,去床上躺着,我把班逸春的事情说给你听。”
“真的?”
“比珍珠还真!”
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以蔺晨的让步告终。
而一旁为蔺晨诊脉的章大夫也有了初步的结论。
“少爷,您.……内伤不轻,是和别人比拼内力伤的吗?您……!”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大夫都喜欢皱眉,这位章姓大夫的两道浓眉同样拧成了疙瘩。
“武功不济,还跟人拼内力,伤了脏腑,需养伤三月方可痊愈。”蔺晨仰头,不自然地道,“我知道……!”
“外伤……”
“被铁器伤到的伤口不能包扎,剔除一层皮肉后用烈酒洗过,涂上金疮药。这个长苏已经处理好了,包好了的您就别添乱想看了,看看没包扎的就该知道,他的手法很漂亮。药浴后的处置他会做。”
被屡次抢白的章大夫不甘心地道:“可少爷开的药浴方子有一部分用于清热解毒但还有一部分根本对伤口无益。”
“无益,也无害!”蔺晨斜了一眼章大夫,道,“我开的内服药和药浴都配齐了吗?”
“配齐了,刚才带我来的那位侠士已拿去煮水了,内服药有几味需后下,稍后我亲自去煎。”章大夫回道。
“把药和药布留下,药会有人煎,你回铺子吧!”蔺晨冷声道。
“少爷,您……!”
“蔺晨,让大夫留下,有个医者在,我也放心。”
“留下他可以,但你需躺在床上,你若起来,我就让他走。”蔺晨看向梅长苏淡然道。
果不其然,本已躺下的梅长苏已翻身坐起。
“我,我守在你旁边,让大夫去煎药!”梅长苏对上蔺晨的眼,已是通红。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6-05-21 09:31:00 +0800 CST  
蓝儿的絮絮叨叨,
首先庆贺贴吧解封,看到很多小伙伴留言,催文,蓝儿既高兴又有些伤心,记得蓝儿在贴吧被封前不止一次说过,更新已经搬到晋江,但貌似很多小伙伴都没看到。
晋江作品名字为《回首十年萧瑟处》
也可以进企鹅群询问(群号 209907688)
另,晋江目前更新速度是一周二次,每次6000k,周三,周六。更新最后章节为九十二章,今日蓝儿把六十七长下半部分贴上,下次更新约莫为贴吧正式恢复后。至于更新速度,肯定落后于晋江。心急的小伙伴还是去晋江看吧。
为什么把絮絮叨叨放在正文前,因为放在正文后,没人看。




第六十七章下
就知道你躺不住。蔺晨低头嘀咕一句,遂打量了一番梅长苏,道:“上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药呢?”
“按时吃的,甄平会提醒我。”
按时吃,或许是,但能吃下多少?
“章大夫,劳烦你去煎药,再让小二送两碗鸡丝蛋花粥来。”蔺晨轻声道,“有事我再叫你。”
“是!”章大夫应了一句,又对梅长苏拜托再三后,才缓步离去。


“……”梅长苏。
“……”蔺晨。
章大夫离去,有诸多话要说的两人却缄口无言,彼此注视着对方,谁也没开口。
静默了半天后,蔺晨淡淡开口道:“长苏,璇玑的手已不限于金陵了。”
“……”梅长苏深表不信地望向蔺晨。想他,曾为赤焰少帅的他,也是借助蔺晨、借助琅琊阁才勉强站稳江左。璇玑,她凭借什么能耐把手伸向其他地方?
“美色诱惑不仅能寻来情报,还能做到很多事情。”蔺晨知道梅长苏郁结什么,想着好歹也承梅长苏所救,也就没什么隐瞒,把他从璇玑处听到的话一一转述。
一说就没个停,红袖招的、滑族女子的,以及班卓清的诸事都叙说了一遍。
这档口蔺晨只在甄平带着小二送来药汤时歇了片刻,与梅长苏一起用了鸡丝蛋花粥后,又是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梅长苏在甄平送来汤药后就打发其在门前守卫,自己则搀着蔺晨入了浴桶。
“痛就叫出来,别忍着。我是将,你又不是……”药汤没过伤口他知道那是什么感觉,用巾帕拭去蔺晨额头的冷汗,梅长苏轻声道,“我把旁人都支开了,没事。”
“还……好!”此刻的蔺晨越发觉得梅长苏是怪物了,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挨过挫骨削皮的?他想着的不是肩上传来的痛而是心头犯毛。
“我初上战场时也经常受伤。一受伤,我的副将及手下将士比我还难受,父帅……表面上说我无能,可我知道他心里……所以我勤学武艺,让自己变强。”
“我嘛,很少有人能追到我,所以很少受伤。”蔺晨呲牙咧嘴地自夸道。
“受了伤也是一个人舔?”放下巾帕,梅长苏讽刺地补了一句。
“……”一直这样不也过来了吗?蔺晨咕哝一句没敢出声,瞥到被梅长苏栓在案桌旁的花貂,心生一计道,“长苏,花貂给我!”
“好!”梅长苏头也没抬,他留着也没用也不喜这小东西。
“我要拿去给猫大爷当点心!”嘿嘿,给你提示了,长苏。
“随你……你,别说话了蔺晨,先歇歇。稍后换药还要折腾一番呢。”
“不歇!”蔺晨任性地回了一句。
呃,这情景……
“我的故事还没说完呢!”蔺晨嚷道。
“故事又跑不掉,明儿个我泡上一壶茶,你慢慢再讲就是了。”梅长苏劝道。
“璇玑已经把手伸到鄞州了,江左鄞州。”随手,舀了一勺药汤浇在后背。突如其来的痛,让蔺晨倒吸一口凉气。
再痛也比不过挫骨削皮吧,蔺晨暗忖。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6-07-05 19:30:00 +0800 CST  
“待你养好伤,我们一起去鄞州!”梅长苏旋身到蔺晨身后,从其手上接过葫芦瓢,舀了药汤触于手掌,黄褐色药汤从其张开的手指缝隙中流下,顿了半晌后,又道,“放心,我不会再让殺翎盟的人伤到你!”

“……殺翎盟?”蔺晨冷笑道,“这次是我大意,下次焉有机会让他们得手?”
“蔺晨,你后肩的伤口还有血丝迸出。”一丝隐痛掩上明眸。
“没事,用药汤冲掉,等我起身后再用烧刀子冲,完事后涂上药粉即可。”蔺晨抿抿嘴道,“幽溟交于你,你打算怎么办?”
“把他带到鄞州!”梅长苏敷衍了一句。
“长苏,殺翎盟首席杀手陨于江左,日后少不了麻烦,你……!”
“闭嘴,你就不能消停下吗?”梅长苏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长苏!”身为琅琊阁少阁主的蔺晨清楚地知晓殺翎盟的狠辣和实力,“殺翎盟不是峭龙帮会同你讲江湖规矩!”
“我知道,但我会让殺翎盟知道什么叫‘礼尚往来’。”梅长苏眸中闪过一丝狠毒,继续道,“我若连殺翎盟都拿不下,又怎能统领整个江湖!”
“你,你要统领整个江湖?”蔺晨差点岔了气。
“不做到这点,怎么让江左盟成为天下第一帮?”梅长苏奇怪地道,也是因起了恼意,又舀了一勺药浴水直接浇在了蔺晨肩头,引来蔺晨呲牙咧嘴的声响后,才闷声道,“包扎过的伤口需拆开重新敷药吗?”
“需要,烈酒洗过后,小伤口用药粉填上,重新包扎。用章大夫带来的药布。”想得还真够远,蔺晨暗叹,远比他想得长远。
“药布?”
“用汤药浸泡后放于通风处晾干的特制棉布。这种布能促进伤口愈合。”
“大伤口不能用药布吗?”梅长苏又道。
“那个……比较麻烦,章大夫都不见得会弄,等老爹明天到了让他处理!”蔺晨满不在乎地道,“长苏,你还需寻两个人,一个装扮成我的模样,一个装扮成幽溟的模样,让他们在进入江左后再失去踪迹。这样,就能继续误导璇玑,把班逸春的事视作为江湖中事。当然,她会注意起你江左的事情……”
“蔺晨,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帮你叫个炭炉吧!”梅长苏冷冷地道。
“呃……炭炉?怎么,你冷?”完全忽略梅长苏说的是给他叫炭炉。
“我不冷,但我要走了,你在浴桶里呆着,我怕你冻着。”梅长苏顿了顿,把葫芦瓢往浴桶里一丢,冲着门口道,“甄平,进来!把房内所有的衣物和能遮体的布都带走,我们走了。”
“你……!”蔺晨惊愕地道。
“公子?”甄平满满的不解。
“是我多事,蔺公子要等老阁主,那就让他等着吧。长苏手无缚鸡之力,能做的只是帮老阁主想法儿让他不孝的儿子没法儿到处跑。”梅长苏冷哼,负手而立道。
“这,这话怎么说的,我怎么不孝了!”蔺晨抗议地回道。若不是甄平入了屋子,他真会从浴桶里跳起和梅长苏争论个长短。不就延缓一日对伤口的处理吗,怎么就和不孝扯上关系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容你糟蹋,你,你……我……咳咳咳!”梅长苏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蔺晨说了一句后,再也说不下去,跌坐于案桌旁。想起自己舍了爹娘给的发肤,揉着鼻翼低声抽泣起来。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6-07-05 19:31:00 +0800 CST  
第六十八章 言不由衷


庐州的大雨下了一昼夜,梅长苏也睡了一昼夜。当他再次睁开双眼,一夜的狂风骤雨已经过去,窗外又是一个艳阳天。
“喵?”蜷缩在梅长苏身边的条纹团子赫然抬起头,盯着梅长苏看了半晌后,轻巧地跳下床榻,在梅长苏的注视中从一只藤条箱子里叼出一件东西,踱步到梅长苏的床榻旁丢下,“喵!”
“阿虎?”梅长苏疑惑地看着摆在他跟前没了头的花貂,这个……
“猫大爷是问你要不要吃。”一句戏谑从另一边传来。
蔺晨?
肩头包扎的布条仍有血丝渗出,他……
“喵?”阿虎又叫了一声。
“呃,阿虎自己吃吧!”梅长苏蹲下身,怜爱地抚着阿虎的背,轻声道,“蔺晨……伤怎么样了,残毒没问题吧。”
“我?你不觉得你的问题比我大吗?呵呵,幸好你犯病初时,有晏大夫给你行了针并换了药,而后你又配合着护心丹吃才没让火寒毒发作。”蔺晨冷声道,“能耐啊,从岳州到庐州日夜兼程,你咋不再赶几日的路去金陵呢!”
“去金陵给你运棺材吗?”梅长苏冷嘲道。
“棺材?嘿嘿,信不信,你一入金陵立马就被抓进悬镜司大牢。”蔺晨讥笑道,“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给你垫棺材。”
“不可能!”梅长苏斩钉截铁地道,“我一不回旧宅祭奠,二不去会故人,三不招惹事端,他们凭什么抓我。”
“就凭你身为江左人士,却说一口地道的金陵话。”蔺晨轻蔑地瞟了一眼梅长苏道,“不服?江左十四州,你任择一州县,说几句方言给本公子听听。”
“……!”梅长苏眸中的光亮瞬时退去,泛白的唇抖了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徐州,他的“出生地及成长地”。说不上一句徐州方言却说得一口地道的金陵话,一开口还真是……
“……!”自己这是怎么了。蔺晨暗骂一句,把笔搁回笔架,抓起案头写好的纸笺,头也不回地出了屋。
梅长苏则单手握拳,垂头丧气地跌坐于席上。
周全,致远,他还差多少?此番事端蔺晨若把所有事情及时告知,他又能在整件事情中参与多少?
除了派人接应清儿和送去小茶儿外,他还能做什么?
仰头干笑两声:他对换出清儿一事无能为力。
“喵,喵!”阿虎蹭到梅长苏身边,轻柔地叫道。
“……!”梅长苏僵硬地笑了笑,弯腰一揽,把阿虎抱入自己怀中。
曾经只属于母亲的待遇,如今……


我给你带礼物了。
脑海里跳出蔺晨曾经说过的话,梅长苏慌忙捧起阿虎,眼中闪过蔺晨受伤的部位,以及章大夫说的话……
……内伤不轻,是和别人比拼内力伤的吗?
不,不是。
外伤是为护着阿虎受的伤,内伤更是。
而他……
还冲着蔺晨大吼。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6-07-23 18:02:00 +0800 CST  
第七十章 坦诚相待


“喵!”
“喵!”
“阿虎,我不饿,你自己吃吧!”又是一条花鲤鱼,阿虎的待遇不减当年呢。
望向一旁的睡榻,被褥叠放整齐,与他同屋的蔺晨一早就起了吧。
真好。
那夜,两人分别饮下绿豆汤后,蔺晨就赶他回房。
他不依,争了半天,两人各退一步,蔺晨与他一同回房睡。
就你那身板还玩日夜颠倒?蔺晨的话总能呛得他无言以对。
怔了半晌后,蔺晨让华靛扶着起身,与他一起回了曾经属于蔺晨的房。
一床一榻,不由分说,蔺晨就把他赶上了床。
“不准折腾我!”蔺晨的理直气壮让他咽下了所有想说的话,摸着鼻子在泛明的天色中,喝下华靛送来的安神汤爬上了床。
他是在折腾蔺晨,第二日在蔺晨精神大有好转的情况下,再次给他行针。一套针法过后,蔺晨又是一身热汗,虽说及时换了新药又干衣,但整个人的精神却比之前差了很多。
给他行针,只因颠倒日夜的他咳了一整日。
第三日,蔺晨原本已有减退的热度又高了几分,在他的强烈反对下,终以药浴代替了行针。
第四日,他写完了老阁主要求两人写的弟子规,蔺晨热度退尽开始抄写大医精诚。
第五日,一早失去踪迹的蔺晨直到戌时才露了脸,替他再次行针、把脉,而他亦再次检查了蔺晨的伤口。这日,蔺晨身上的小伤已全部结痂,后肩的红肿亦基本消退,伤口开始愈合,随后他就被逼着服了安神汤上床就寝。
今天是第六日。
“醒了?”话音刚落,就见蔺晨端着一只乌木盆笑盈盈地步入房内,“抹把脸,一起吃。”
一起吃。
多简单的一句话,那日令暗卫买来溪福楼招牌菜的他为什么就没说呢。
“愣着干嘛,赶紧抹脸!”千层饼、三鲜蒸饺、一甜一咸两碗豆花,以及一盅冰糖炖梨。
“抹脸?”梅长苏先从铜盆里绞了巾帕净面,又用隔夜的茶水漱了口,没好气地笑道,“别告诉我你在外逃亡的日子就是这么过的。”
“喂喂,长苏,有你这样的吗?”蔺晨一手绕过肩,指着肩头装模作样地道,“瞧瞧,还没收口呢。”
“要不回头寻来针线给你缝缝。”着手把托盘上的吃食一一取下,又见托盘上有一方锦布。
淡青色的锦布上用黑色丝线绣着飞鹰。
琅琊帮派的榜单。
恍然间,心中某根弦被轻轻拨动。
“要看就看嘛!榜单是免费的,别客气!”蔺晨嬉笑着挖了一勺撒满杏仁碎粒的豆花喂入嘴中。
“唰!”不做多想,梅长苏抖开了锦布,下一刻又瞪大眼睛看向蔺晨。
字呢?
眸中闪过恼羞,梅长苏作势抄起案桌旁看了一半的书。
“好了,别恼,拿着!”蔺晨从腰间摸出一只瓷瓶递给梅长苏道,“倒上,抹匀。”
依言而行,行草所书慢慢显现在青锦之上。
“……!”第八,江左盟。
江左盟上琅琊帮派榜了。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6-08-07 09:35:00 +0800 CST  
“不要!”蔺晨迅速拉起肩头的衣衫,慌忙叫道,“我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不需要缝。”
“逞什么能,你自己能看到伤口?”蔺如风伸手戳向尚未结痂的伤口,冷笑道,“这伤,离完全长好还差一大截呢。”
“老爹,您咋能这样啊!”蔺晨嚷道,“别总惦记着给您儿子下套啊。”
“蔺晨!”梅长苏左右为难,想了半天,才犹豫地规劝道,“别这样,蔺前辈是为你好。”
“才怪!”蔺晨呲牙咧嘴地蹦出一句,“老爹巴不得我多受点苦……!”
“怎么可能!”父帅对他严厉,是为了他在战场上少受伤,蔺前辈亦是如此。
“老蔺,别紧张,令公子的伤口不用缝,再过个三五天就能全部结痂了!”凑上前的晏大夫摸着胡须,沉声道。
“……!”梅长苏、蔺晨。
“哦,关心则乱,关心则乱!”蔺如风强辩道。
“唉。”蔺晨一手支着头,无奈地叹气,又似不经意地道,“老爹,我在金陵寻到曾用炖梨砸到我头的那户人家了。”
“……晨儿,今年的榜单排好了吗?什么时候放榜?”蔺如风绕过蔺晨的话,不经意地发问。
“排好了,在您的房里搁着呢,放榜嘛,在八月十五前即可。”蔺晨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心底则暗忖道:嘿嘿,老爹,我就知道,可惜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晨儿,好好养伤,今年放榜的事情就交给老爹我了。”话音才落,蔺如风已从房内飘然跃出。
“……”看向已绝了踪迹的蔺如风,梅长苏一脸茫然。
“晏大夫,蔺晨的伤真的不用缝吗?”隔了半晌,回过神的梅长苏才小声地问道。
“外伤只要蔺公子消停点,不胡闹,十来日伤口就可痊愈。内伤,嘿嘿,养上个小半年亦是无忧了。”晏大夫收回搭在蔺晨腕上的手,冷笑道。
“老晏,别揭我的底啊!”蔺晨挤眉弄眼地道,“怎么说你都是我世伯。”
“我没你这个世侄。”晏大夫瞪眸,没好气地道。
“呦,长苏,赶紧帮我说几句好话!”蔺晨扯着梅长苏的衣袖道。
“啊,噢,晏大夫,你看……!”
“宗主,您顾好您自个儿就行,蔺公子可比您健壮多了!”晏大夫草草行了礼,冷哼一声后,一甩衣袖,背着手头也不回地迈出了屋子。
“宗主,您,晏大夫,他……!”与晏大夫同来庐州的赤焰旧部名叫肖宏,是被聂铎寻到后救下的,原为主营传令兵。
“有我在,长苏能有什么事?”蔺晨努嘴指向屋外道,“别杵着了,赶紧帮你家宗主把晏大夫给追回来呀。”
“噢……!”
“肖宏,追不回来就护着晏大夫回岳州。”梅长苏跟着喊道,“暗卫均已回到庐州护在我身侧,你等莫要担心。”
“是!”
“长苏,你也别愣着啊,赶紧上药,我还要画美人呢!”蔺晨揉着肩头叫嚷道。
“……!”梅长苏。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6-08-07 09:35:00 +0800 CST  
“是……是因为相思当年就是在鄞州失去踪迹的吗?”梅长苏不确信地问道。
“嗯,你替自个儿省下了五十两银子!”蔺晨煞有其事地点头,并从怀中掏出巾帕,把数个带着绿色毛刺的球放入巾帕中,“相思遗孀携女久留鄞州,你说说为何?”
“一或为缺了盘缠无法继续赶路,二或为寻得线索需深入调查,三或为在等什么人能为她报仇或查明相思被杀真相。”虽不明白蔺晨放入巾帕的毛刺球为何物,但梅长苏还是蹲下身在枯叶堆里寻了几个放在巾帕上。
“相思的遗孀和你其实是一样的,都在寻一个答案!哪怕这个答案很残酷。”两人把周边的毛刺球捡得差不多了,蔺晨挑出几个小的,把巾帕打了个结做成小包袱拎在手上悠然地道。
“……怎么,你知道是谁杀了相思?”梅长苏捏着一颗被蔺晨扔掉的毛刺球惊诧地道。
“她又没给我银子,我凭什么去查啊!”蔺晨瞪了一眼梅长苏,拎着小巾帕做的小包裹,慢吞吞地走向马车。
这人!
想也没想,捏着手中的毛刺球直接扔向蔺晨。虽说武艺尽失,但到底是练过的,这一砸不偏不倚,正好砸中蔺晨的后脑勺。
“……!”蔺晨气白了脸,揉着后脑勺,大踏步地走向梅长苏。好小子,小时候用炖梨砸他,现在又用毛刺球砸他,死性子没因挫骨削皮而改。
“这……要不,你扔还?我保证不躲!”梅长苏讪讪笑着,捧上数颗毛刺球。
“……!”在琅琊山上,上阁里问询的人、阁内的仆役、遍布四州铺子上下的人手,谁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的态度?游走江湖,游戏人间,亦结有不少江湖朋友,可谁像梅长苏这样,一边和他斗嘴,一边细心查访他的下落,另一头却拿着触手可及的所有物品砸他。
“长苏,知道这毛刺球是什么吗?”捏起一颗毛刺球,蔺晨问道。
“是草药吗?”梅长苏小声问道。
蔺晨笑而不答,蹲下摸出一块碎银,稍一用力砸开了毛球。毛球破开,露出两颗饱满的棕色果实。
“板栗?”梅长苏惊呼。
“对,板栗。市场上的板栗都是去了毛刺的,未有见过板栗真面目的人,谁能晓得板栗还会有另一层毛刺壳?”蔺晨语带双关地道。
“……!”端详着蔺晨递过的被剥开的板栗,梅长苏若有所思:蔺晨在暗示他什么?
“长苏,让金双多育些鸽儿,驯好了,挑几个健硕的给我。”再次走向马车的蔺晨扬声道。
“哦,好!”原来真相有时就这么简单,只需去掉一层壳。
“以后我出门办事,用它们传信于你。”
“……呃,好!”恍然间,梅长苏像是明白了什么,丢开手中的板栗,秋风瑟瑟,却不冷。


本章完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6-08-07 09:37:00 +0800 CST  
第七十一章 驭人之术


一伤一病,多少耽误行程,于是梅长苏和蔺晨在略微商讨后决定直接取道前往鄞州。
行程既定,梅长苏招来暗卫,将后几日的路线告知,以便暗卫在行径路线上提前部署人手。想起离开廊州亦有小半年的时间,作为江左宗主的他,仅办下智退束中天及若干赈灾之事,不由感叹失职,遂传令暗卫让陈坤、顾青、南宫泽同赴鄞州,并命暗卫将幽溟亦带往鄞州。
“你让甄平把清儿也带去鄞州?”粗树枝拨弄着火堆里的板栗,蔺晨疑惑地道,“直接把他送去廊州交给班家不就是了?”
“他唤我一声叔,我就得帮他在班家挣下一席之地。”梅长苏揉着手指,盯着火光,良久又道,“我希望班家是因他为班家子嗣而接纳他,而不是因同情怜悯其遭遇才把他接回班家。”
“有区别吗?”蔺晨奇怪地道,“你别告诉我,班家连这个薄面也不给你。”
梅长苏淡淡一笑,这份颜面,班家还是会给他的,然后呢?
“我希望通过我的努力,班家能给予清儿应有的地位。”
“哼!”蔺晨冷笑一声,以树枝拨出一板栗,用匕首柄敲开,以巾帕裹了,挑出黄色的果肉……
“啪!”
“喵!”阿虎收回被重敲一击的猫爪,遂跳至梅长苏怀里,仰头,似万般委屈地道,“喵!”
“蔺晨!”梅长苏心疼地揉着阿虎探出的猫爪,责怪道,“你喜欢吃板栗,我帮你再捡些就是,何必和阿虎闹脾气。”
“没熟!”蔺晨理直气壮地道。
“……!”梅长苏一怔,岂会不知蔺晨的一语双关。
“喵!”阿虎不服气地回道。
“……我知道我的想法太天真亦不成熟,可我依旧想试试。”阿虎支着头在梅长苏怀里不断地蹭着衣襟,蹭了片刻后,终于寻得满意的地儿,安静地把头靠上。
“班家注重名望,清儿若能得一番成就,班家家主自会为了清誉寻上门来。”亏了,亏了,老爹,您当初咋就接了那活儿!蔺晨不情愿地暗想:老爹,我能再问班家要一千两吗?
“嗯,清儿很聪明,只要跟对了人,以后会有一番作为。”回想和清儿相处的点点滴滴,梅长苏恬然地笑着,原本挠着阿虎下颚的手,变成揉搓,“难得他在经历苦难后,还能守着与你定下的约定,我想,我能还他与他年岁相应的性情。”
“喵!”吃痛的阿虎翻身一抓,没抓到梅长苏不说却被一只熟悉的大手拎至半空。
“喵!”
“猫大爷,吃板栗喽!”蔺晨把阿虎往地上一放,指着火堆旁刚扒出的几颗板栗,笑眯眯地道。
“喵!”阿虎探出猫爪拍打着散发着热气的板栗,一下,两下,“喵!”
“它,它,它……!”梅长苏如见了鬼一般,错愕得合不拢嘴。
“没什么好奇怪的,猫大爷嘛。”蔺晨耸耸肩拨弄着火堆,扒出数枚板栗,推到梅长苏面前,了然地道,“不说清儿了,反正你已经决定先不将他送回班家了。接下去,你有什么打算?”
“待到了鄞州地头,还望蔺公子与长苏演一出好戏。”包以巾帕剥开板栗,黄色的果肉散发着阵阵甜糯的香味。
秋天,丰收的时节,有了蔺晨在侧,一路慢行,不仅见到了金色漫野,亦见到了瓜果满园,还跟着蔺晨吃遍各类野生菌菇、坚果。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6-08-13 11:52:00 +0800 CST  
在愤懑地瞪了一眼蔺晨后,梅长苏不甘心地揉着鼻子,唤道,“阿虎,阿虎,吃完了没?吃完就赶紧过来,我们回车上去。”
“哈哈,猫大爷,您慢点吃,多吃点,来年我给您寻位夫人!”
“喵!”


金陵
“行刑!”银光闪过,两枚人头落地。给了五月轰动金陵的风波一个“完美”的结局。
身着绿色裘袄的方锦瑟步履匆匆,跑进巷尾一胭脂铺买了数盒胭脂后,从胭脂铺后巷行出,走至巷尾处,按着师父所教的法儿,有节奏地在门上扣了三扣。
斑驳的大门轻轻打开,门内走出一妇人。她先是四下张望了番,才把一只提篮递到方锦瑟手里,然后她压低声音道:“告诉公主殿下,幽溟追着贼子进入江左地界后,就再无半点讯息传回;而她要寻的男孩现在亦在江左。另,墨莲已进入鄞州地界。”
“锦瑟代师父谢过红姨。”方锦瑟行了个福礼,道,“师父所行之事乃为大业,还望诸位前辈多多帮衬。”
红姨抿嘴点头道:“你这孩子到底是大了,乖巧懂事不少,公主有你在侧,亦能省下不少气力。”
“那我先回去了,红姨!”方锦瑟又行了个福礼,才按原路折回。
“喜福堂的点心?”行至僻静处,方锦瑟耐不住好奇,遂打开了提篮。
“奇怪了,不就是要我带句话吗,为啥还要拿点心给我呢?”翻看着满满当当的一盒点心,方锦瑟嘀咕道。
不管了,先回去向夏首尊说下,多说总是无错的。


江左?
夏江和夏春在听闻方锦瑟所述之后,了然地对视一眼。
班家不就是在江左吗?果不其然,从璇玑手上劫走清儿的为江湖人士。
“红姨还给了我一盒喜福堂的点心,我看过了,没什么古怪!”方锦瑟递上食盒,噘嘴道。
“你动过食盒?”夏江冷声问道,宽大的衣袖猛然一甩,“夏春……!”
“啊!”方锦瑟尖叫一声,猛然摔倒在一旁的花架上。花架因吃不住撞击的力道,“呯”的一声倒在了方锦瑟身上,而花架上的花瓶也重重地砸在了她头上。
“呜!”方锦瑟揉着头,慌不迭乱地跪于地上,不敢吱声。
“回去就说因冒失在路上被马车撞了。”夏春把食盒还给方锦瑟,沉声道,“以后别再干蠢事了。”
“啊!”方锦瑟失声说道,“婢子没干蠢事啊,都是按着夏首尊的嘱咐干的。”
“盒子里的点心是按照你师父的约定做了记号的,如果不以受伤掩饰,怎么解释点心乱了摆放的位置!”夏春忍不住解释道,“记着,以后无论你得了什么东西,切勿妄动,拿到这边来,夏首尊会有定夺。”
“婢子知晓了,以后不敢擅作主张。”方锦瑟嘤嘤地道。


“师父,您就别气了,正因方锦瑟少了根筋,才会应下为我们做事!”方锦瑟走后,夏春将一杯热茶双手递上,道,“这丫头是笨了点,但胜在乖巧,你让她读书认字以方便知晓璇玑交付与收取的密信内容,亦或为让她学些规矩博取璇玑好感,她都一一照做。徒儿想,再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教,她还是能为我们所用的。”
“但愿!”夏江冷笑道,“你派人去江左查查,验明璇玑查的事情是否为真。如若为真,此事即可归档,江湖中事只要不涉及朝纲,悬镜司没必要掺和。
“是,师父!”


那一边回到夏府的方锦瑟却有了另一种感觉,“闯了祸”的她,在认下因冒失而打翻了食盒后,非但没招来璇玑的责骂,还引来璇玑的深深关切;不仅让师姐般若给她上了药,还从食盒内挑了两块点心塞在了方锦瑟的手里。
“师父,瑟儿,瑟儿……!”受宠若惊的方锦瑟生平第一次有了这番待遇,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不就是盒点心吗?”璇玑轻松地道,“翻了就翻了,亦不是不能吃了。”
“师父,徒儿以后会小心的!”方锦瑟说得更小声。
“好了,没事的。红姨有没有让你带话给我?”璇玑拉过方锦瑟的手,柔声道。
“有,红姨说‘告诉公主殿下,幽溟追着贼子进入江左地界后,就再无半点讯息传回;而她要寻的男孩亦出现在江左。’”方锦瑟起身,忍着痛,向璇玑行礼后,又言道,“‘另,墨莲已进入鄞州地界’。”
“好,师父知道了!”璇玑垂首敛眸道,“今日你亦受了伤,早点休息吧。”
“瑟儿谢过师父。”方锦瑟再次行礼,而后又对着秦般若施礼言道,“劳烦师姐照料师父,瑟儿先行退下了。”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6-08-13 11:54:00 +0800 CST  
“师父,师妹到底是年岁长了,懂事不少呢!”望着方锦瑟离去的背影,秦般若轻声道。
“及笄了,亦不是娃儿了,自然该懂事了。再让她历练些事后,也该让她参与一些大事了。”提起食盒,在食盒的提手上轻轻一转,露出一个空格,将纸笺从空格中取出,阅毕,浅笑浮上嘴角。
“师父,事成了?”凑近璇玑,秦般若低声问道。
“进展不错!”引上红烛,看着纸笺燃尽成灰,璇玑又道,“告诉玉槿,让她携姊妹多做努力。”
“是,师父。”


本章完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6-08-13 11:55:00 +0800 CST  
“长苏,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蔺晨拉高语调道。
“蔺公子是何人啊,梅某怎敢求蔺公子办事?”梅长苏轻笑一声,“只是想到蔺公子会错过些许有趣的事儿替蔺公子可惜着呢。”
“这招对我,没用!”蔺晨瞪眸道。
“那是!”梅长苏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天色渐晚,蔺公子请回吧,梅某要休息了!”
“喂喂喂,说几句好听的,我就考虑考虑。”
“璇玑所藏私物都归你!”
“听着倒是不错,可我觉得还是亏!”
“她最美的几个徒儿交由你去抓!”梅长苏没好气地道。
“抓?长苏,美人怎么能用抓?美人该是用寻或是追!”
“哼,蔺公子倒是好生自在。”梅长苏冷哼道。
“嘿嘿,说到璇玑公主手下的美人儿,有一个倒是不错的,名叫玉槿,是红袖招的头牌。我今年刚把她排在琅琊美人榜第六!”
“……蔺晨,你别……”
“呦,长苏,你说,有她留在金陵,那群皇亲国戚还会追着排在第九的云丫头吗?”
“……!”梅长苏。
“论素颜和谈吐修养,她比不上云丫头。可是玉槿擅红妆又能言善辩,巧识人心。这几项相加,可就甩开云丫头好几条大街了。”
“庸俗!”梅长苏点评道。
“庸俗?螺蛳街亦有不庸俗的地儿,比如那秒音坊。那里的姑娘呀,个个善于弹曲,琴瑟、笛萧、琵琶、箜篌,只要你能报上名的乐器,总有丫头会那么几曲。”
“蔺公子一定去过很多次吧!”梅长苏咬牙切齿地道。
像是怕梅长苏不知晓似的,蔺晨侧过头神秘兮兮地悄声道,“妙音坊老板莘娘和杨员外有点交情,我去过几回,亦是不错的。”
“蔺公子还真实诚。”梅长苏嗤之以鼻。
“啥话呢,本公子又不是每次都是去听小曲、看美人儿的。”蔺晨傲然道,“那种地方总能得到意外的消息。长苏,你若想监视红袖招,借由杨员外之手安插个信得过的人去妙音坊,定能四两拨千斤。”
“呃……”他知晓青楼是最易走漏消息也是最容易得到消息的地方,但要派人前去,他……
他曾动过在金陵地头开设花楼的念头,可他什么都缺。
缺人手,缺人脉,也不了解那个行当特有的规矩。
正待细问,蔺晨已经起身离去,传至耳边的一句话,让他略略松了口气:“应了你了,长苏。璇玑,滑族公主,我亦想会会。”

本章完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6-08-27 12:37:00 +0800 CST  
赤焰案需他去查,旧部需他安置。
四境需他安插人手,以便随时获取消息。
江左盟仍需扬名江湖,他亦要努力占上琅琊榜首。
两年了。
因他流放的太傅、以及在云南的霓凰,他是不是亦该给他们一个消息?
至于景琰、太奶奶,还是不要告诉他们比较好。
景琰过于冲动,而太奶奶……
他该如何向她解释面目全非的“小殊”是她最疼爱的重外甥。
“茯苓!”折身返回的蔺晨唤道,“药都准备好了吗?”
“少爷,按着铺里的规矩,需另行准备的七副备用药还差两副。”茯苓熟捻地包着药包道。
“好,把手上的活儿忙完后去内堂请刘姨过来。”语毕,旋身对跟在其后却仍杵在门口不敢踏入药铺的君安漠然地道,“尸毒是天下十大剧毒之一。但它并不难解,你已用过汤药,身上之毒已得缓解,稍后刘姨会帮你浸泡药浴以袪尽附着于肤发的尸毒……身上所着衣物需全数烧之,我会让刘姨另寻一套旧衣给你。至于你娘,听你描述怕是已无力回天。”
“……!”梅长苏、甄平。
“……!”君安。
“好了,长苏,该你了。”对上梅长苏,蔺晨总是淡笑。
“你……”梅长苏艰难地开口,他太熟悉蔺晨了,熟悉到知晓蔺晨露出某个表情时下面要说的话。
果不其然,蔺晨在诡秘的一笑后,扬声道:“我研了一套新针法要给你用。”
好极了,之前还是“让我试试”的商量口气,现在……
直接说给你用了。
“公子,小女无事,但求公子支个大夫去瞧瞧我娘吧。”像是知晓身上沾染的“尸毒”是她娘致病的根源,君安噗咚一声跪在地上低泣道,“君安给公子磕头了。”
“看我干啥,日行一善刚行过了,再行要等明天!麦冬,甄平,药浴好了没?”蔺晨白了一眼梅长苏,撩起阻隔店铺与后堂的帘子,飘然而去,离去时刻意弄想了挂在门框上的铜铃铛。
“公子……求求您,君安求您了。!”俯身于地的君安被蔺晨刻意弄出的响声引得抬起了头,哭得梨花带雨的脸蛋让梅长苏一阵叹息,明明就为举手之劳,蔺晨为何不愿出手呢。
那小娘子叫君安吧,举止倒也得体,未有贸然闯入,亦或是行放肆之举。
“蔺晨。”梅长苏终是不忍,行至布帘前,一手撩起帘子,亮着嗓子道,“能帮衬就帮一把吧。”
“为何?”端着一只青花瓷的蔺晨稳稳地从后堂飘出,不屑地道,“我为何要帮她?”
这人,咋就一分颜面都不给呢。梅长苏真想找什么东西砸向蔺晨,又一想还是忍了。他化名苏哲不错,但此已为江左地头,他身为江左宗主,岂能失态。
“她不愿拜入我江左盟下,却也在我江左地头。今日既然遇上了,算给我薄面也好,念她一份孝心也罢,就去看看吧。”梅长苏好言说道。却不想在他身后,因药僮搬来木板准备提早关门的药铺门前聚拢了不少鄞州百姓,当听闻他说“拜入我江左盟下”那些百姓更是三三两两地小声议论开了。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6-09-03 11:05:00 +0800 CST  
而这就是蔺晨所要的。
“既然宗主发话了,蔺晨从命!”蔺晨把药盅往甄平手上一递,躬身行礼道,“君安之事,定当全力以赴。”
“好!”这一刻,梅长苏才察觉又着了蔺晨使的小计,应下蔺晨的话头,暗叹蔺晨的“心计”。
看吧,他背着身,铺外看热闹的百姓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听吧,窃窃私语中都在言说梅宗主救了什么人。
再想,蔺晨啊,好手段,借由我“言”,稳下了鄞州的安定,也让君安知晓我是个能替她说话的人。
尚春堂外的小巷,一直盯着的眼睛,因最后一块木板落下,而收回视线。想着刚才那番谈话,眸子的主人心头亦是一慌。尸毒?她也曾和君安接触过,那……


“什么鬼东西!”捧着青花瓷盅,梅长苏忍不可忍地道,“每日一只炖梨我也就认了,你这头又给添了什么?”
“前日是枇杷叶,昨日是川贝,今日是杏仁!都是止咳平喘的药,逐个试过才知道哪个对你最有效!”
“你就不能搁一勺蜜糖吗?蔺大夫!”好怀念娘做的蜜糖炖梨,可惜小时候的他不懂珍惜,总是能避就避。
“等试出对你最有效的一味后再搁蜜糖。”蔺晨没在意梅长苏的反应,随意地回了一句,整个人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怎么了?”梅长苏不由紧张起来,忙问,“君安有问题?”
“我不知道叫不叫问题,她显然不会武,可是我刚才诊脉的时候发现她体内运行着奇怪的气流,正是这气流在某种程度上抑制了‘尸毒’发作!”念及此处,蔺晨脸色立刻大变,顾不上其他,当即扣上梅长苏的手腕,立刻道:“甄平,你以内力护住长苏心脉,我行针!”
甄平虽不知发生何事,但他至少知道当蔺晨露出正经神情时,需全力配合。他先是帮衬着梅长苏除去衣物,随后盘膝坐下,握住梅长苏的手,以自身内力缓缓输入。
而一旁的蔺晨也已翻出针包。一时间室内再无他言,寂静中唯有熏香炉内燃着的沉香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一刻钟后,门外响起来送浴的麦冬的询问之声,见未有回音,再次叩门后,推门而入。见到屋内的一幕,他先是同同来的药僮将浴桶搬入,又低声吩咐了同伴几句,将门合上悄然而去。
又过一刻钟,蔺晨收了银针,顺手往梅长苏背上一拍,梅长苏一张嘴就是一口泛黑的淤血。
“服一颗护心丹,休息半个时辰后,再用药浴。”
“……!”梅长苏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何事,只知晓适才压于心头的郁结之气在此刻散了出去。
“是我大意了!”蔺晨坦白地道,“君安因研习的内力而抑制了尸毒的发作,但毒性沾于你身仍为剧毒。”
“蔺晨,我没事。”知晓蔺晨的担心,梅长苏心头一暖,接过甄平递过的干衣,安慰道,“火寒之毒,我都不怕。更何况是尸毒……!”
见蔺晨沉了脸,自知说错话的梅长苏住了口。
“这副药浴需换过,你先歇着吧。”蔺晨收了针包,指挥着候在门口的麦冬及半夏搬走药浴桶,道,“我去看看君安,再随她去见见她娘,亦不知道她娘是不是个美人儿。”
“蔺晨!”梅长苏叫道,“你等等!”
“怎么啦!”一张俊脸拉得老长,写满不悦。
“我派两名暗卫跟着你!”梅长苏苦涩地笑道,“如果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那我真的给你惹麻烦了。”
“行吧!”蔺晨思忖一番后点头,“但需听我口令行事。”
“好!”遂摸出玉笛招来暗卫,吩咐了几句,令他们退下后,又道,“我已命下暗卫,如若有变,无需他们带回活口。你亦要小心。”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6-09-03 11:05:00 +0800 CST  
“嗯!”蔺晨应道,想了一番后还是补了一句,“他们如果不长眼寻到这里,你倒是可以借我的铺子把那几个不长眼的都拿下。”
梅长苏没好气地道:“蔺公子的风水宝地焉可浪费?长苏受教了,蔺公子早去早归。”


蔺晨一走,梅长苏的笑脸便不复存在。
端起半凉的炖梨,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后,才道:“甄平,看到了吗?蔺晨对下属的管束?起先他们并不知晓我的身份,蔺晨把我带进铺子,他们毕恭毕敬。然后知晓我身份后,亦无好奇,亦无惊诧。至始至终,在他们眼里,我只为蔺晨之友,因为蔺晨之友,才为他们座上宾。随着江左盟扬名,我势必会结交更多江湖中人,我也需你们做到他们这般。”
“可是宗主,这……不对啊,我们需查清与您接触的每个人。”甄平想了想,道,“不然我们如何行事。”
“上位者行事与下位者有何关系?查与我接触之人的身份背景是你们、天机堂及暗卫的职责,与下位各堂口接待之人有何关系?我有何理由要让他们知晓我所行之事?”梅长苏揉着手指慢慢地道:“事,我会安排,只需每个人在他该在的位子上恪守本职就是。”
“是,宗主!”甄平躬身应道。
“去把藤条箱抱来吧,阿虎一定在里面闷坏了,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叫。”梅长苏眨眨眼睛,又道,“还有,如果到了下午顾青他们还没把矛头指向蛇馆,你就支个人手去给他们指个路。”
原本是想给顾青他们三日的时间,但君安之事一出,梅长苏另外有了考量。


本章完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6-09-03 11:05:00 +0800 CST  
待陈坤等人离去,已过了二更。
本欲再招旧部来问事的梅长苏被蔺晨捏在手中的一根银针打消了念头,任由蔺晨点了一炉沉香,沉沉睡去。
或因这一日多少提及了往事,陷入昏睡中的他,再次被噩梦缠住。
冲天的火,满天的羽箭。
相熟的声音在说:仔细检查,赤羽营不能有活口!
不能有活口,是他吗?
怎么可能?
他的第一把小弓是他送的。
他的第一匹小马驹是他挑的。
初入军营,总要犯错的他,是那人把他护在了身后。
怎么可能是他。
“圣上有旨,赤羽营不能有活口!”亮晃晃的大刀迎面向他砍来。
他想躲,却无处可躲,不止是正面,他的身后、他的左右都架满刀剑。
他亦想跃身跳出,可一抬头,黑压压的羽箭,带着星星红点,如雨般向他袭来。
“啊!”他失声叫道。
为什么?为什么避不开,避不开迎面的刀,避不开刺入后背的枪,为什么?
“长苏,长苏!”知晓秋末对梅长苏亦是一关,才让梅长苏住到尚春堂的蔺晨,不曾料想,未得一宿就出了状况。
因回到了江左,他多少要顾忌到梅长苏的处境,故而把主屋让给了梅长苏,他搬到了临屋。
子时刚过,忙完琅琊阁事务准备就寝的他,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未及和衣的他被请到了梅长苏的床头。
他知晓这非梅长苏的意愿,但凡梅长苏存有意识就不会让人半夜来敲响他的门。
床榻上的梅长苏满头皆是汗,一双苍白的手毫无目标地在半空中乱抓。被他离去前吩咐留下守夜的甄平显然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不敢接近亦不敢触碰,跪在离床榻一步远的地方,不停地叫着:宗主,您快醒醒,快醒醒。
而被他们养得毛色逞亮的阿虎,亦摇着尾巴,在床尾不安地叫着。
去什么地方寻个医术过硬,口风严实,又能管住长苏的大夫呢?
蔺晨暗忖,遂举步上前,伸手一晃便让那双手握住了手腕。
“蔺公子!”甄平惊呼。
只见梅长苏手指慢慢扣紧,直至关节泛白,而被扣住的手腕却丝毫没有挣扎的意思。
“无妨,长苏能使几分气力?若这样能让他心安,有何不可?”蔺晨轻描淡写地道,“待他平静后,我会替他行针。你趁那个空档把被褥重新换过。对了,遣个人去后院杂物房把火盆搬来!”
“丛光,你去把火盆搬来!”甄平指着刚才跑去叫蔺晨的堂口弟子道。
丛光应声跑了出去。
“蔺公子,现在不能行针吗?宗主他……看着很难受……”待丛光脚步声渐远,看着床榻上呢喃的梅长苏,不忍地别过头小声道。
“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蔺晨讽道,“廊州茶铺的事忘了?”
“……”甄平被吓得噤了声,当下无语。
“不过,有些长进了,这话没当着丛光的面说!”蔺晨冷哼道。
“……”回过神的甄平当即一身冷汗,才想到蔺晨明明能直接将丛光支出去,却为何还要借于他手。
只因他为宗主的蒙古大夫,而他才是江左盟的右舵主。
“谢过蔺公子指教!”当即,甄平恭恭敬敬地向蔺晨施了一礼。
“……”蔺晨轻叹一声,才道,“我为他友,怎能趁着他不安之时落针?”
长苏,不知你梦到了什么,但多半与梅岭之殇有关吧,亦不知怎番才能安慰于你,若陪在你身侧能让你心安,我愿。
抓着他的手,在舞了小半天后,终因虚脱摔落,蔺晨趁势反扣,扣腕诊脉。
“我会陪着你!”低头俯身借着巾帕拭汗的动作,蔺晨在梅长苏的耳边留下一句轻语。
床榻上的人亦不知是否将这话儿听入了耳中,但因狰狞纠成一团的脸,却在此刻慢慢舒展开来。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6-09-10 21:23:00 +0800 CST  
“你能帮我亦是不错,又怎能事事仰仗于你。况且,你亦有自个儿的事情要忙。”揉着的手指慢慢松开,阿虎从梅长苏的膝上跳下。
“喵!”
“……”蔺晨默然无语,把纸笺递给了身旁候着的甄平。
“蔺公子,这是给宗主的吗?”甄平捧着纸笺,躬身问道。
“这些是给你们的,第一张纸笺,煮水喝汤;第二张纸笺,从乱葬岗出来后,用于焚烧巾帕、风衣。长苏的药由我另备。”
“是!”甄平在向梅长苏行了一礼后退下。
蔺晨亦不开口,拉动绳索,换来茯苓,将另写的数张药笺放到了药僮手里,又当着梅长苏的面嘱咐了几句才满意地喝退了茯苓,得意地看向梅长苏。
梅长苏打了个冷颤,却还是把手伸了出去。
“长苏啊!”搭完脉的蔺晨,意味深长地看向梅长苏,半晌后才道,“你说的那事,我也想过。你的确需另一个知根知底,又口风严实的大夫于身侧照应。”
……你是最好的!梅长苏暗忖,嘴上却道,“无妨,有什么事儿长老会会给我指大夫的。”
“得了吧,还是老爹和我给你挑吧!”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蔺晨有些郁结,遂又补道,“但这事不急,老爹许了我时日,明年三月前定下即可。”
“三月?”现已为八月下旬,还有……算什么时日,他是没有未来的人。
“呦,长苏,你那是啥表情?你有了其他大夫,我就不能来找你了吗?”梅长苏落寞的神色,让蔺晨不由暗喜,才不会告诉“没良心”等他忙完排榜和阁里的事务后,还是要来江左做蒙古大夫的。
不管怎么说,蒙古大夫跟着宗主混吃混喝可都是宗主付银子的。
“当然可以!”果不其然,黑眸立刻亮了起来,“你随时都可以到江左来找我!”


本章完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6-09-10 21:26:00 +0800 CST  

楼主:trista_th

字数:275511

发表时间:2015-08-17 05:0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03 20:42:2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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