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十年萧瑟处作者：trista_th分类：女频/同人排名：第4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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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前传
第一篇　赤焰少帅
序章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常年被冰雪覆盖的群山，总有属于它的故事。
对大梁的子民，它是大梁最冷的地方。
对大梁的将士，它是北境，是必守的江河。
对悬壶济世的医者，它是藏有奇珍异草的宝库。
深山出奇珍，老林出贵材。
在这终年飘雪的群山里，会不会有只在宝典里才出现的奇珍异草？
这是他们要追求的答案，也是他们来此的目的。

同门师兄弟，争了几十年，不是为了第一，而是为了第二。
不怪他们不求上进，他们的大师兄是天下第一神医荀珍，无人可及的江湖威望和医术，他们想争也挣不来。
既然第一排不上，有个老二当当也是不错，可谁是老二？多年下来数次对决均无定论。
终于在争了十几年后，两个人有了个共同的答案。
谁能治好对方不敢救治的疑难杂症，谁就是老二。
只是，疑难杂症可遇而不可求，他们身为医者，平日里的夙愿唯有，宁愿架上药生尘，但愿天下人无病！
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遇到难以救治的病患，也定是救人为先绝不会去下个战书看看对方是否敢医治，再行医治。
就因如此多年的约定只是一场空口白说。
可前些日子，同门大师兄荀珍不经意的一句话，却给了他们另一个比试的方向。

“大梁北境和大渝交界之处的山脉终年封雪，其山上定有不少珍稀药草，不如择个时机，同去那里采药，谁采的药材更为贵重谁就是赢家。”
师兄荀珍玩笑的言辞，成了他们在这里的原因。
这是赌局的，除了要身手，要慧眼，也要运气，身手相仿，慧眼又不分高低，可这运气就难说了。但争了半辈子的同门师兄弟，已顾不上所谓的公平了。
北上采药定胜负并非关键，关键是他或他岂能落与他之后？

“你采到了什么？”满脸冰渣的中年人看着另外一个中年汉子，夕阳的余晖照着他得意的脸，，“我运气好，采到千年的兰芝草，呵呵，哪怕是开膛破肚之伤，也能用其暂保性命，你就认输吧。”

“得意什么？瞧瞧我的！”抖落一身白雪的汉子，冷哼一声，从怀里取出一个三寸见方的红木盒，他带着几分嘲笑地语气道，“瞪大眼睛瞧仔细了！”
红色的木盒用千年寒玉做着盖底里村，这本无什么，只是盒内竟托着草药让满脸冰渣的中年人着实吃了一惊，这是一朵雪莲，被冰封住的粉色的雪莲。
千年罕见，万年难得的粉色雪莲。
异草书中所云，粉色雪莲能生白骨，长血肉，对此他们的大师兄荀珍曾做以下解释：被凌迟处死的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可以依借着它来活命。
可这只是传说，荀珍苦笑地道，我走过很多地方都没看到过，更无从验证其真实性，他们的大师兄曾无比遗憾地道。.....
素天枢略显难堪之色，正想着要如何应对之时，一种低沉的轰鸣声，由远而近的传来。

“不好，是雪崩，快走！”蔺如风一看远传渐渐移近的白线，脸色大变，将盒子一收，道，“先撤......!”
说着，已是脚不沾地向远处奔去，而素天枢也不待他再次招呼，一个纵身紧紧的跟上。
“是不是你触动了什么，引发了雪崩？”身后隆隆的低鸣声如同催命符般步步紧随着，在山林间急速而行的两人，一边跑一边又开始了嘴仗，轻功略胜一筹的蔺如风首先道，“不是和你说过吗，这里是雪山，不是你的药王谷，不要用力去踹啊，砍啊！”

“我又不是第一次来雪山采药，怎么个轻重我会不知道？”素天枢恼怒地道，“倒是你是不是为了采雪莲，踩踏了山头某处千年积雪，引得雪崩爆发？”
“没有，这雪莲像是在等着我，就开在山头，虽说山势险峻了些，却也不算绝峰陡峭之处！”后面低沉的轰鸣仍在继续，可蔺如风的嘴上仍得意的道，“就像是等着我去采似的！”

“哼！”素天枢当然明白蔺如风是在气他，在药材的比试上落了下风的他，嘴里不服输地道，“这场比试还没完，你少得意，我们可是说好了，要比三局，剩下两局你休想再赢！”

赢得一局异草是运气，但如若是三局中胜了两局，只能说是实力或天意了。

“嘿嘿，就算再来两局你也赢不了啊！”蔺如风爽朗地笑，身后的轰鸣声随着他们两人的行远已听闻不到，他稳下了身影胡乱地揉了一把脸上的冰水，笑道，“我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的，师弟！”
“哼！”素天枢随着蔺如风也停下了脚步，他没好气地道，“说吧，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下，还是重找个山头继续？”

“......!”蔺如风没有立刻回答素天枢的话，他微皱着眉头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一处山。
“怎么了？”素天枢疑惑地顺着蔺如风的目光看去，落入他视线的是一头泛红的山头，似问，又似自言自语地道，”那山着火了？要多大的火，才能将这终年冰封的山烧成满山通红！”
此刻，日已西沉，山头应有的红，只不过为夕阳的余晖，可远处山头的红，是那火光冲天。
“瞧着地方应是梅岭北谷，我来梅岭前晨儿传来消息说，赤焰军正和大渝交战，让我小心点！”蔺如风低声道，“北谷是地势险峻，途径道路唯有一条，且易攻难守，守在那里的应是赤焰最精锐的部队，赤羽营！”

“令公子又叨念上赤羽营的主将林殊了？”素天枢哈哈大笑地道，“他还是对不能将林殊排上公子榜耿耿于怀吗？”

“可不是吗？本来是想等林殊过了十八就将其排上公子榜，没曾想林殊竟一早下了婚约，可把晨儿气的......!”蔺如风笑着抚着长须道，“他的信中絮絮叨叨地道说，若不是这次大渝犯境来得太急，他一定把琅琊阁的事儿放一放，投个军贴弄军职混入军营，待林殊落伤时将林殊好好折腾一番。”

“我觉得令公子在还未达成心愿之前，就会被林殊发现，继而被他狠狠地揍一顿！”素天枢侧头微微想了下，却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们一个明扬，一个疏狂，在一起有得闹了！”

林中的两个穿着赤焰军服的男子正在对打，而他们脚边躺着的两具尸首，竟也披着大梁其他军营的服饰。
“我说了，你回北谷只能是送死！谢玉正带着人在两头火封北谷，这是下了死手，你回去干什么，当下是要保得性命然后再去想为什么！”其中一个身披战甲却身负重伤的男子大叫地道。

“我是少帅的副将，我要回到北谷！”另一男子同样伤的不轻，他的软甲已经被身上的染红，手持大刀的他，毫无章法的挥舞着，“我没权质问你为何不回主营，可北谷是属于赤羽营的战场，少帅守在那里我就必须回去！”

他们是赤焰军！
蔺如风和素天枢当下愕然，他们在说什么？谢玉带着人火封北谷，可谢玉不是赤焰军的人吗？
就算年头因为赤焰军被裁，谢玉被调离赤焰军，可他仍然是朝中领军的大将啊，怎么会？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过度的惊愕，让蔺如风和素天枢一时忘了隐藏自己，双双脱口而出道，“啊！”

正在厮打的两人因突入起来的声音，立刻调转枪头指向了他们。

“什么人！”首先说话的一个男子道。
“采药的？”后说话的男子将他们打量一番，皱着眉头道。

“.......!”一时间蔺如风和素天枢竟不知如何回道，但只是沉默许微时间，素天枢冲着卫铮抱拳道，”在下药王谷素天枢，请问阁下可是卫铮！”
如果他们真是赤焰军人，如果发话的男子真的是赤羽营主将林殊的副将，那么这人就该是蔺如风向他提起过的卫铮。蔺如风怎么说都是琅琊阁阁主，这个身份还是相当微妙的，当前的局面是非难定，由他出面就可以了，“在下听闻北境山脉长着异草特邀了友人一起前来采摘！”

“......赶紧离开这里！”卫铮皱着眉头的，“赤焰军现在自身难保，你们自己小心点！”
“.......!”蔺如风和素天枢面面相觑，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北境失守？
这，这......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大渝军队已退，北境已经没事了，只是出了点其他问题，你们赶紧走！绕道走！”卫铮不耐烦地道。
“.......!”蔺如风，素天枢。
“聂铎，你是赤焰主营大将，我是林殊的副将，我管不了你，你不回主营保全性命以待查明原因这也没错，可你也不要干涉我，今日不管我卫铮被诛，还是被俘，我一定要回到北谷，少帅是生是死，我卫铮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卫铮，你这叫什么话，我是贪生怕死之辈吗？”聂铎暴跳地道，“我们并肩抗敌浴血而战，难道是假的！”
“赤焰男儿没有一个贪生怕死之辈，不然你也不会跳出来为我解围！”卫铮指着地上的尸首正色道，“我也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我和你不同，大渝军队已退，夏江带兵围剿主营，主营......已灭，可北谷......我离开北谷之时，少帅下令死守北谷......我曾在主营见到了北谷升起的浓烟和火光.......我必须赶回去.......我的战场，我的主将，我的兄弟都在那里，我必须回去！”

第一章 梅岭之殇
终年封雪的谷，能燃起多大的火？
谁也不能给卫铮答案，饶是他脚下生风，可看着很近的山头也让其行了半天，他行的飞快，只因被踏过的雪，已化成了水，只因这雪已是殷红.......

一路行过，没有一具赤羽营将士的尸体，是不是意味着还有希望？。

行近北谷，卫铮的脚步变得更快，也变得更为沉重，依旧没有赤羽营将士的尸体，可......
可属于赤羽营将士们战马却时不时的出现在他途径的山路上。
被长剑砍断马腿的战马，被长枪刺破马腹的战马，被大刀砍了马脖的战马......
这些倒在路边的战马汩汩地流下的血已将这片山谷的冰雪染红。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战马啊！将士的第二生命，是什么情况才让赤羽营的将士们纷纷放开了缰绳，让战马离去，又是什么情况让这些随着战士们出生入死的战马倒在这路边......
迎面的寒风自刺脸颊，可卫铮根本不在意，他更没注意到从他伤口处流下血也汇交在殷红的雪水里，慢慢地凝结成刺目色的冰
少帅.......!战歌！

卫铮心中默念，硬生生地咽下喉间的怒，却又一个飞身，飞到了一匹身上扎着数枚长枪的赤红骏马面前.......
战歌......少帅的爱马，怎么会，怎么也会.......

它驮着少帅奋勇杀敌，身姿矫健，不用少帅下令，聪慧的战歌就会自行避开对方射来的长箭；对方长枪袭来，它总能迅速和马背上的主人做出同等灵敏的反应，并陪着着主人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少帅竟也放了战歌，他对的战歌的感情......全盘的信任，全力的托付......
喂草，遛马，刷马，从不假他人之手。
为何，为何......

卫铮攥紧了拳头，半跪在睁着大眼的战歌前，狠狠地捶了下地，溅起的血水扑入他的眼.......
颤抖的手轻轻为其合上了战歌双目.......
少帅，若是你身死，卫铮留着残命誓报此仇！
深吸一口气，卫铮再次拔足长奔。

北谷，北谷，就近在咫尺了，可卫铮却收住了脚步。日落西头，眼前的景，却是一片漆黑.......
不该这样啊，只要，只要有一丝光，他就能辨别方向，就能回到北谷，可为什么今天连月都吝啬的不愿露脸。

纵是风高月黑，他也不能在此刻点着火把去北谷......他不怕死，可若北谷还有人幸存，他鲁莽的举动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远方隐隐的有着一长串的火光在慢慢移动，卫铮咬着牙悲愤地看着那山头：少帅，卫铮没用，卫铮没用！！！

“卫将军，你若信我，就跟着我！”素天枢心存不忍的几步上前，“你们行军靠地图，靠指南车，可我们坊间采药的山人不靠这些，有着自己法儿和门路。”
见卫铮不解，素天枢从怀里掏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圆石，放在手心递到卫铮面前轻声道：“这是荧石，它的光不如夜明珠亮，却足以让行走山涧的山人在无光的夜晚辨别方向，且不引起他人的注意！”
素天枢手中的圆石静静的发着淡淡地白光，这光能照射的范围只在方寸之间，且因为是白光，从稍远处看去，竟和白色的雪混为了一体......

“卫将军，别这样！”素天枢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卫铮的手道，“这是寒蚧子，是北谷独有的一种虫子，它们是以焦肉为生，北境战火不断也促使了这些虫儿的生长……！”

“走开……!”卫铮红着眼继续踩着满地的寒蚧子道，“为什么，为什么……!”
“卫将军，卫将军，你静一静听素某一言！”素天枢用了几分内力抓住卫铮，用压制到极限的语气平静地道，“寒蚧子只食刚死者的焦肉和尚未死去伤者的焦肉!只因他们的血是热的寒蚧子才会去食他们的焦肉！”

“……!”卫铮看着素天枢，不解地道，“我没办法替他们收尸，连欺负他们的寒蚧子都不能灭吗？”

“这些将士应早就殒命……!血早就凉了。”素天枢看着几具焦尸上的零星的寒蚧子长话短说地道，心头一动道，“可现在这里还有这么多寒蚧子，这说明……!还有幸存者存活！他的血热着才引得寒蚧子纷纷而来去食他的焦肉。”

“啊…..!”卫铮失口叫了一声，忙道，“在哪里，在哪里？”
“孩子，我可以找到他，但你先要答应我三件事！”素天枢改了对卫铮的称呼，抓着他的手则更为用力：“第一，无论他是谁，他现在的情况一定危重，是死是活难以预料，但无论他情况如何，你一定要镇定！第二，他若是你少帅固然好，若不是我也会尽全力救他。第三，他若不是林殊，只要他有幸存活，你就需跟着我带着他马上离开…….这里将士的手环都没被带走，对方随时会折摘取赤焰手环，以此邀功，所以你我要尽早离开！！”
“……!”卫铮流着泪，张大了嘴，不知所措，他渴望着幸存的人就是他的少帅，可若不是，若不是……
“孩子……!你是林殊的副将，也该知道他脾性，他若有话转达于你，一定是逃……!”

“我从主营侥幸逃过，这话，这话就是林大帅对我说的，可我，可我！！”怎能逃，他是林殊的副将，怎么弃赤羽营的主将和兄弟们不顾，所以，他回到这里，站在这里。
少帅也应该在这里，而他却……

“卫铮答应你，无论他是谁，找到他之后就和前辈离开！”卫铮哽咽地道，少帅若是有话留下也定当是这话了，不然他为何放走战歌，为何让赤羽营的将士放走战马？

“好！”素天枢赞许地点了点头道，“跟我来！”
说着素天枢蹲下身细细查看寒蚧子行过的踪迹，带着卫铮没走几步就在一具尸骸上停下了。
看到眼前的尸骸，不用素天枢问诊，卫铮都知道，这具爬满寒蚧子的尸骸没了救治的可能，纵然未成焦骨，他胸口扎着的两支长枪早就断了该人的所有生机。
“聂真大人！”卫铮跪在尸骸旁，摸着尸骸上的手环放声哭道，“卫铮来晚了，卫铮来晚了…….!”
“……!”素天枢也蹲下了身，明知无望还是握住了聂真的手腕：聂真……一介书生却有着无人可及的奇谋妙策……赤焰第一智将……算尽大渝皇家军千万谋略，你有没有算到赤焰军这番下场……

“……孩子，我们走吧！”看着卫铮徒手捏着寒蚧子，素天枢不忍地道，“天快亮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这该有多痛……为什么寒蚧子也挑着没有武艺的聂大人咬……!”卫铮伤心地道，“还有很多其他焦尸也有很多为未焚尽的尸骸，为什么不咬他们要咬聂大人！
卫铮本为不经意的话，却给了一旁素天枢又一个机灵……
对啊，寒蚧子不会咬已僵透了的尸骸，素天枢神色凝重地再次打量聂真的遗骸，细细打量当下让素天枢心头猛然一动，略带发颤的声音忙道：“孩子，快，快把聂大人的遗体搬开，他身后有雪洞，说不定还有人……!”
聂真以命相护的人会是他吗？赤羽营的少帅……
卫铮一愣，对上素天枢焦急却充满期待眼，也是心头一紧，当下意识到了什么，聂真大人拼死相护的人会是少帅吗？
可少帅许吗？

卫铮咚咚咚地朝着聂真的遗骸再次磕了三个头，泪流满面地他这才小心的抱住聂真的遗骸轻轻地移到的一边。
真的有雪洞…..!
卫铮和素天枢对视一眼后，纷纷探出手去将雪洞扒开……

借着微明的天色，两人当下就看清了洞内的景象，有人，真的有个人卷曲着卧倒在雪洞中。
身子卷成一团，脸部着地，看不起他的容颜，
从洞口望去，那人身下的白雪已成红色，赤裸的焦肉上粘连着暗红色的残破软甲，密密麻麻的寒蚧子正不断的爬向他，啃食着散发着焦糊味却滴着血的焦肉。
如此骇人的情节，对洞外的两人却是惊喜，这意味着，那人还活着。
不做多想的卫铮和素天枢双双跳入雪洞，一左一右抓起他的手。
“是少帅…..!”触摸到那人手上的赤焰手环，看着熟悉的名字卫铮感激涕零地道。
“还活着！”同样激动的是确定了该人还有气息的素天枢。

“前辈，请您救救少帅！大恩大德卫铮今生以命相报！”卫铮噗通一声跪在素天枢的面前道。
“…….!”素天枢先稳了稳自己跌宕起伏的心，脱下自己的外袍交给卫铮，道，“孩子，林少帅火毒甚重，现在还有一口气息已是不易，他身上的寒蚧子看着恐怖却也因为它们才让林少帅得报性命，我们的时间不多，我也不多话，我来施针喂药先稳住他的心脉，你乘这个时间把他身上和这洞内的寒蚧子都收集起来，等到了安全的地方还是让它们继续去咬林少帅身上的焦肉，对了还是要在他身上留下一些寒蚧子，不能全都收起来！”
“啊…..!”卫铮失口叫道，“这……!”
“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唉……寒蚧子咬过会有其他问题，可这是目前唯一能让他保得性命的办法，若没有寒蚧子，就算有我的刚采的兰芝草，他也只能撑过一日！而我们要出这山谷少则三日，多则五日！”

“可是……!”卫铮抱着素天枢的外袍抽动着嘴，还想要说些什么。
一声细如蚊鸣的声音传来。

“卫铮……是你吗……!”面如焦木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抽动着嘴，轻声道。
“少帅…….!卫铮回来了，卫铮回来了，卫铮回来晚了！“握住焦木般的手，卫铮因林殊还能言语激动地道。
“……北境怎么样了…….主营怎么样了……大家……怎么样了……”每说一句每念一字，都牵动着全身的痛，浓烟熏灼伤的喉咙都有着撕心裂肺的痛，可林殊对此已经毫无察觉，被聂真推入雪洞的他憋着一口真气，静静等到现在，等着属于他的结局……
他不知道在雪洞里等了多久，只知道他等了很久……
久到他再也听不到洞外的惨叫，久到洞外再也没有厮杀之声，久到洞外再没有‘仔细检查，赤羽营不能有活口！’‘他还活着，补两刀！’等声音……久到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不放任自己陷入黑暗……
可最终他没陷入黑暗，他等来了卫铮。
“……孩子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素天枢一边为林殊扎着针道，“他吊着一口真气，就为了要个答案，放心，我绝不会让他这口气散掉！”
语毕，素天枢从怀中掏出兰芝草塞入林殊口中，又道：“林少帅我知道你现在说话都难，可你若想活，就想办法把它叫嚼碎了咽下去！”
嘴，微微鼓动，淡淡的血丝从嘴角滴落。林殊侧着头睁大眼噙着看着身旁的卫铮。
卫铮不忍地垂下头渡着自己仅存的几分真气，强忍着痛道：“大渝已经退兵，北境无忧了。赤羽营仅存你我，主营…..我到了主营，主营被屠……我见了了林帅，他重伤垂危，我离开之时，他已罹难......他要我逃，说，能逃一个是一个……逃出主营后，我仅见到了聂铎……他现在应该是在梅岭附近继续找其他逃出来了赤焰将士，我和他就是这么遇到的！”

“……!”早就猜到的答案得到确认后，两股清澈泪从林殊脸颊流下，滴落在唇边就着兰芝草的药汁慢慢咽下，他缓缓却又有力地道，“......聂铎虽是赤焰大将.......可一直跟着聂叔叔......尚无领营经验......若赤焰主将……尚有其他侥幸逃脱者……所有幸存兵士听那人调遣，包括你卫铮和聂铎……若赤焰主将无人逃脱……传我将令……. 所有幸存兵士……无论阶位，就此蛰伏……不得擅动！”
“卫铮得令！”

“林少帅，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当看到林殊努力得睁大双眸望着他素天枢立刻道，“我是个来梅岭采药的医者，救你只是偶然，放心我和如风兄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不会被你们所累！你切勿再多言，放任自己好好休息，我们需要尽快离开！”
“多谢前辈！”林殊还是到处了一句才放由自己陷入到无尽的黑暗中。
陷入黑暗前，他泣血的心头，不禁自问：
父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谢叔叔会手持圣旨说我们是反贼……
赤焰遭到如此横祸，金陵呢？
景禹哥哥怎么了？
他是不是也出事了……
娘呢……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为什么说我们是叛臣乱党？

“少帅！”
“少帅！”
一声声惊呼，一侧的旁门被打开，一群人踏着零碎的小步，蜂拥而至。
“小声点！”蔺如风略带责备地道，“这里的隔音虽好，可也不能这么嚷，现在满大街的人都在找你们呢！”

为首的聂铎摸着鼻子垂下了头，却惊愕地看到床上的林殊全身爬满寒蚧子，耸人的情景虽已听卫铮说过，可真真实实地看到又是另一番体会了。
“少帅！”以聂铎为首的一群人，纷纷单膝跪在了林殊床头，他们压抑着悲愤，却肃然无声。
“……!”看着眼前这一幕，蔺如风和素天枢再次震惊，即使林殊现在这番摸样这群人还是……
“我得了消息，林殊怕是死里逃生得最高的领营将领了……”蔺如风也不规劝，悄声对一旁的素天枢道，“赤焰十七主将，十一人已找到尸首，四人活捉，两人下落不明，此外前去报信给谢玉赤焰军谋反的聂峰……!四位被活捉的将领作为叛将于三日前押解回京。”
虽是悄声，但蔺如风的音量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听个分明，一时间以卫铮为首的赤焰军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聂铎，有震惊，有诧异，有不解，更多的是愤怒……
“不，赤焰军没有谋反，大哥不会！”聂铎争辩道，但很快就低下头去，双手紧握......只有颤抖的身躯才泄露了他眼下的心情。

满室又回归到寂静，赤焰军部下并没有蔺如风想象中发生冲突或起了责难，赤焰的将士们虽神色各异，但仍整齐的跪在地上，咬着牙，流着泪，一言不发。

“如风兄，你我先设法让林殊醒来，火寒毒之事和现在发生的事情应该告诉他，他作为目前赤焰最高的将帅，该下属于他的抉择！”

“好！我以旭阳决稳住他的心脉，你让其服下护心丸应能让他醒转！”蔺如风点着头道。

片刻之后，在双重的作用下，重伤的林殊终于缓缓醒来。
他转动着眼睛，查看着四周，当他触及到屋内跪着的一行赤焰部下时，再也不舍得将目光移开，温和的目光从他的下属脸上一一滑过，有的他认识，有的他并不相熟，但他们身上散发的赤焰军魂让林殊确认，他们都是他的将，都是他的士。

而这时蔺如风也将刚才对素天枢所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复述给了林殊听，同时把四名活捉主将的名字也一一报出。
林殊转动着眼把目光投向了跪在最前面的卫铮，微微动了动唇。
卫铮见状，忙举步上前，单膝跪在林殊面前道，“卫铮听令！”

虽有蔺如风不断注入的旭阳决，但气若游丝的林殊说出的话也仅能让在身侧的卫铮，蔺如风和素天枢听到。

当听到林殊说的第一句话后，便让蔺如风和素天枢两人暗暗点了点头，而卫铮则上前一步，双膝跪下，恭敬地给蔺如风和和素天枢磕了三个头，后朗声道，“赤羽营副将卫铮，谢过两位前辈救助之恩！”
卫铮话音刚落，跪在其身后不远处的赤焰部下也纷纷行礼道，
“赤焰主营大将聂铎谢过两位前辈救助之恩！”
“赤焰主营十夫长黎纲谢过两位前辈救助之恩！”
“赤焰主营十夫长甄平谢过两位前辈救助之恩！”
“…….!”
“这孩子，若是起得了身，定是自己带头行礼了！”素天枢从蔺如风的唇语中读出了他自己也想说的一句话，再次轻轻地点了点头，下扎的银针也更为精准有力。

这一头卫铮行完礼，又回到了林殊床头，再次单膝跪下，垂首聆听林殊下一道军令。

“少帅有令！幸存将士，无论军阶即日起摘下赤焰手环，就此蛰伏，不得擅动；若目睹同袍被擒不得相救，更不得去营救被擒获的四位大将！”说到这里卫铮抹了一把泪，四位主将中，有一位可是少帅的亲叔叔，但，但……,“少帅说，他并非主营大将，本命不了你们，可失态紧急，若是你们眼里有他这位少帅，就遵从赤焰军规……听从他的将令!”
“聂铎得命！”聂铎抱拳率先道。
“黎纲得命！”
“甄平得命！”
“…….!”
如同身在军营一般，领命之声四起，即是领命声中夹杂着低泣，但其坚定而绝然的回音让蔺如风和素天枢再次震撼。
此刻的他们眼中的赞同转为了敬佩之情，他们对望一眼，不枉此行，不枉出手相救是他们此刻共同的心声。

“少帅有令，聂峰将军行为有待细查，无论结果为何，尔等不得对聂铎将军有所芥蒂，幸存将士不得同室操戈，有违者军法处置！”卫铮看了看聂铎，又看了看聂铎身后的其他赤焰部下，再次朗声道。
“得令！”齐刷刷的声音再度响起。

有这样的帅，有这样的将，有这样的兵，难怪赤焰七万男儿能死守北境，只是，只是……

“少帅要你们都去休息！所有的事情等搜捕平息后，他会再下定夺！”卫铮皱着眉再次道。
“少帅保重，尔等告退！”语毕除卫铮和聂铎外的赤焰部下，在行完礼之后，整齐的迈着步伐离开了密室。
“少帅卫铮不走，卫铮是你的副将理应守在你的身旁！”见林殊看向了他，卫铮坚定地道，“就算你要以军法罚我，我也要守在你身边，这一次卫铮说什么也不离开！”
“少帅，聂铎……也不离开！”聂铎几步上前单膝跪在卫铮身后道，“我大哥，我大哥……!”
林殊咬着牙艰难的伸出手递给了聂铎，微微闭了闭眼,轻声道，“我知道，我信得过你......也信得过聂峰大哥.......等我好了…...我会查......聂真叔叔……舍命救我……我活下……我就会还所有人一个公道…….!”

“谢少帅！”聂铎朗声道。

“好了，林少帅，查案的事情先缓一缓，我先来说说你现在的伤情吧！”蔺如风撤回了手，轻声地道，“说实话，你能活着真的是上苍庇佑，若没有这一身的寒蚧子，你怕是熬不到卫铮找到你！可是被寒蚧子咬过，还有些其他问题。”
“......!前辈请说！”林殊道。
“你这火伤已毒火攻心，靠着满身的寒蚧子啃食焦肉才保下了性命，只是这寒蚧子虽能救你一时，却也会给你带来另一种奇毒。这种毒叫火寒毒。中毒者，虽无性命之忧，但骨骼变形，皮肉肿涨，周身上下会长满白毛，而且舌根僵硬，不能言语，一旦内力无法压制体内的寒毒，就会全身冰冷，双目发红，丧失神智，因求生本能会如同寒蚧子一番寻找热血，只是寒蚧子啃食焦肉，而中了火寒之毒者，则嗜血，牲畜之血，或是人血......!”
“什么.......!”林殊尚未出声，卫铮和聂铎双双脱口而出道。
略带责备的眼扫了两人一眼制止了两人未出口的责难之语，林殊才淡淡地道：“蔺前辈请继续！”

“.......!火寒之毒虽是天下奇毒，却也并不难解，这解毒的法儿还有两个，其一保留几成火寒毒毒性，其嗜血之症可解，皮肉肿胀转为关节粗大，周身白毛和口舌僵硬之症则可得缓解，其好处为解毒之后一身武艺可保，除面容骇人外其余症状皆无，解毒时间仅需一昼夜，解毒后只需调养一个月；其二彻底解除火寒之毒，其嗜血之症可解，关节肿大可解，周身白毛褪尽，口舌僵硬之症可解，解毒之后会容颜大改，虽能以正常面容示人可一身武艺也随之尽失，且身体羸弱，终年畏寒，年寿难永.......!其解毒时间至少三昼夜，解毒之后需卧床一年。”

“......!”林殊听到这里瞪大了眼睛，错愕地看着蔺如风，明亮的双眸仿佛在问为什么。

“火寒之毒伤及五脏六腑和骨髓，若保留几分毒性，则注定周体白毛但因内力得保，故无大忧；若全部解除则需挫皮削骨，挫皮削骨解得毒伤的是人之固本，所以不但会武艺尽失，身体羸弱，年寿难永！而挫皮削骨之术至少需要三天才能完成，而后更需一年的静卧来休养身息！”
蔺如风的手再次搭上林殊的手腕：不愧为赤羽营的少帅，闻得此事后，其脉象竟只混乱一时.......
“林少帅，你准备用哪种方式解毒！”

“当然是第一种！”卫铮抓着林殊的手，忙道，“少帅，.......您可不能乱来！”
“.......！”林殊淡淡地看看了卫铮一眼，卫铮立刻噤声，低下头去。
“蔺前辈.......我需现在做出决定吗？”林殊轻语道

“.......!在寒蚧子未食尽你身上的焦肉前，你需要的只是休息！”蔺如风面露赞许之色，道，“看你身上的火伤，寒蚧子咬食完你身上的焦肉，怎么也需个七日才行！”
“好，七日后......我再给前辈答案！”林殊坚定地道。

“可以.....!”蔺如风面露微笑，看着林殊，心中有了个妄为的决定。
“卫铮，聂铎.......!”林殊歇了一口气，轻唤道，“你们......是除我之外......最高的赤焰将领......!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你们.......!”
“少帅请下令！”卫铮和聂铎双双道。

“卫铮......你要负责探听......金陵方面的消息......赤焰出了那么大事情.......金陵.......还不知怎么样......!秦远镇现在有不少悬镜司的人，他们多少会露出口风......你莫要刻意探听......能听到多少流文就多少.......”
“卫铮得令！”

林殊微微理了理气，舔了舔干裂的唇，唇间喂甜的血，入口后竟是一番美味，自己真的会，会成为嗜血的长毛怪吗，林殊暗自苦笑，可他仍然在停息一番后，继续道：“聂铎，卫铮只救回我一个人......可你却救回更多的赤焰将士......就凭这一点......我也信你.......你的追踪术和水战都远胜卫铮.......赤焰应当还有其余逃出升天的将士......凡是没被抓获者......都已成惊弓之鸟.......你负责把他们找出来......就算他们不愿跟着你......你也必须知道他们的身处何处......!切记，凡是已被抓获的将士......无论对方军阶为何......都不许前去营救.......!”
“聂铎得令！”

“你们都各自小心......我.......护不了你们了，也折损不起人手了！”林殊微微地抬起手，卫铮和聂铎见状，忙一把握住林殊的手，齐声道：
“少帅，卫铮/聂铎会小心！”
“林少帅，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蔺如风不算太响的一句话，让卫铮和聂铎全身戒备，双双将林殊护在了身后。
“......卫铮，聂铎......退下！”林殊略略地提高了音量，不经意的举动引起一串剧烈的咳嗽，当下噗地吐出了一口黑色的血。
“少帅！”卫铮和聂铎急得双眼通红，伸出手扶住半起身的林殊，不敢再行造次。

“林殊已别无他物......唯有贴身的玉佩还值些银两......请两位前辈见谅......若他日林殊侥幸能获取其他钱财......自当再行奉上......”

“......!”素天枢抢先从林殊手上拿过玉佩反复看了看后，给了微笑点头的蔺如风，“上好的翡翠，怎么说也值上千两，如风兄你怎么说？”
“......!虽不是银两，却也是钱财，琅琊阁既然收了钱财就定当为林少帅查明金陵局面，寻找尚未抓获的赤焰将士。”蔺如风含笑而道。
一语既出，林殊，卫铮和聂铎皆为愕然。
“......您，您是琅琊阁的阁主！”能做出这样决定的，只有琅琊阁阁主，林殊不由失口问道。
“不是......!”蔺如风轻笑地道，“琅琊阁现任阁主叫蔺晨，我是他爹！......年前我已琅琊阁交由他打理，但这个主我还是做得了的！”

“.......!林殊谢过老阁主仗义相助！”林殊示意他身旁的卫铮和聂铎扶着他起了身，在床榻上行了半礼，“恕林殊不能接受......林殊不能让琅琊阁牵连在内......!”

他不是江湖的人，但关于琅琊阁的故事他多少还是有所耳闻。如果对方的是琅琊阁的老阁主，探听金陵消息自然是比卫铮到街坊上打听要准确和便捷的多，只是现在凶吉难料，他怎么能让他人涉于其中？
“林少帅，你若还愿信人，就相信琅琊阁可以办成这些事......!”蔺如风轻声地道，“你现在身处的就是琅琊阁在秦远镇一家酒肆......若真有连累，已经是了！”

“......!”林殊面露难色咬得干裂的唇再次泛出了血丝。
“林少帅，听素某一言，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养好自己的伤，顾好能侥幸逃生的部下。”素天枢轻叹一声道，“你想知道金陵的消息，你想探寻你的部下，这些事情，让卫将军和聂将军去做都有风险，倒不如交给琅琊阁去做。如风兄告之了你他的身份，素某也不瞒你了，我是药王谷的谷主，素某以药王谷谷主的身份替他和琅琊阁担保，琅琊阁定能在查明金陵局面，寻找到所有尚未抓获死里逃生的赤焰将士。”

“.......!”靠着卫铮身上的林殊挣扎的思量一番后，再次行礼，“有劳两位前辈相助.......林殊感激不尽！”
蔺如风含笑点头道，“卫将军，聂将军，你们就守在林少帅身边，我先行离开，素谷主会留在酒肆照看林少帅和其余人的伤情变化！若寻得其他赤焰将士，我会第一时间告之你们......！金陵，金陵变数未知，三日前我已飞鸽传书给我儿，让其前往金陵亲查，这一来一去差不多也需七日时光，七日之后，我一定会给林少帅你带来金陵的消息。”

蔺如风说着就朝着素天枢点了点头，随后一抱拳先行离开，素天枢也跟着起身符合道，“我这就去看看其他的赤焰部将，林少帅放心，素某定当全力相助，而你也不要硬撑了......!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而不是拼着一口气息，来等各方的消息！”
一边说，一边将小瓷瓶一只瓷瓶塞入卫铮手中，细细地吩咐道：“取一颗，用水化开，用棉布沾取汁水，湿润他的唇部即可，切记，你们的少帅现在不能服任何东西......!”低头又见林殊满身的寒蚧子又道，想到明扬的少年，却要如此惨烈的抉择，虽与他从不相识，但心头仍是隐隐作痛，“当然守着他的你们，也得要好好休息......!其余的事情，就放手交给我和如风兄吧！”
“多谢素谷主！”林殊，卫铮和聂铎齐声道。

素天枢点了点头，也折身离开。如风下针让林殊暂时醒转，不过是想试探林殊处事的能力，看看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少年能在十五岁拥有了自己的赤羽营，并在短短一年的时间，让赤羽营成为了赤焰军的利剑，到底是名不其实，还是名副其实！一连串的试探足以证明林殊却有这个能力，而赤焰军遭此横祸，也必定有其他不为人所知的隐情。林殊凭着一口傲气硬生生地撑到现在已是极限，自己就给他和卫铮聂铎一些时间交代其他事情吧。
素天枢前脚离开，卫铮和聂铎忙服侍着林殊再度躺下，两人垂手而立，站在林殊站头，静等林殊的未道出的其他吩咐。

“......!”宋氏湿热的泪，落在了靳水月的手背上，这泪是悲伤却也是感动。
“我讨厌那小子......只因那小子全无礼数，进出靖王府邸直来直往，从不通报。我乃是靖王正妃，可他我总叫我嫂嫂......从不肯唤我一声王妃。”靳水月轻哼一声道，“……我曾对殿下说起此事，殿下笑笑.......说是，小殊能唤我嫂嫂就不错了，对他可是景琰，景琰的叫，惹的那小子生气时，还一口一个水牛！”
“殿下还说，小殊只是随性，让我不要放在心上......!叫我嫂嫂，只因他把我当自家的嫂子。”
“我虽知殿下偏袒着林殊......却碍于林殊是朝中大帅和晋阳长公主的独子，本人是少年将军，又深得太皇太后的溺宠，而我......只能把气给忍下了!”
“我与殿下婚后第二年，刚满十六岁的林殊有了自己的赤羽营，随父拔营北境，冬末他回京述职，前来靖王府之时送了一束红梅给我.......红如火般的红梅！!”
“我爱红梅，那年我嫁入靖王府未满一年，府上婢子根本不晓得我的喜好.......!殿下.......连我的生辰都需管事提醒.......我更不指望他会对林殊说起我爱红梅。”
“我以为那是巧合，因心存欢喜，收下了红梅并放在了卧房里，是夜靖王看到了桌上的似火的红梅笑着告诉我，这是只有梅岭的北谷才长有的红梅，且长在了陡峭之上，那里地势凶险，很少有人上的去......是林殊亲自去北谷为我采来的红梅。”
“……我心存疑惑，毕竟连殿下都不知道的事情，那小子怎么知道，殿下见我不信，饶有兴致的补充说了件事，说是有次我同他在祁王府拜访时，我的眼落曾落在在祁王府内的红梅上久久不曾离开，此景被同在祁王做客的林殊见到，林殊就对地他说，嫂嫂爱红梅，下次去梅岭一定采几支只有北谷才有的红梅来送嫂嫂！”

“……！这人，真的是随性而已，就凭那份心意，我怎么也得代替殿下前往梅岭一探究竟！”靳水月侧着头，轻咳几声道，“赤焰一案在圣上裁决下已成铁案，其中是非不是我等能够追问，唯有林殊……呵，若是真寻得了他的尸首或者被夏江，谢玉活捉，我也不会有前往梅岭的想法，可偏偏未寻得他的尸首，我……能不去吗？”

“王妃，奶娘知道你从小心坚如铁，打定的注意不会轻易改变，可现在这番摸样，你怎么出得了门，怎么去得了梅岭！”
“奶娘，你懂我的，否则就不会把蝶儿带进来了！”靳水月看着比她小两岁的邵梦蝶，轻笑地道。

“奶娘，替我去煮完米粥吧！水月想你的手艺了！”靳水月拉了拉宋氏的衣袖轻语道。
“好……!”宋氏摸一把泪，应了一声，明知靳水月支开她是要和邵梦蝶说什么事，可面对早就盘算好一切靳水月，她根本无从劝解。

殿下不在，她亦不喜攀交，悬镜司的悬镜使守在门外，来府上拜访的应该唯有太医，太医……
奶娘和蝶儿还是能对付的。
若无他事靖王府的众人奶娘，替她留在府里的蝶儿，应能平安无事……
若有变故，她也唯有将转道将赤焰一事梅岭查访结果告知殿下后，以死谢罪了。
只是
这时日来得及吗？她带着的银两够支撑她到梅岭吗？到了梅岭她能有想要的答案吗？最多两个月靖王就会从南海回来，她赶得及回来给他答案吗？到了梅岭，能不能寻到林殊，或者是找到能给她答案的人？待重返金陵时，她能不能顺利回府？如果不能，她是不是还有能力南下去找殿下？
靳水月想不出答案，可她已经没有回头的路。
“邵姑娘请等一下，鄙人去叫顶轿子送你一程！”追着“邵梦蝶“”小跑而来的季坤站在靖王府府门口迎风大声叫着。
跟在他身后的悬镜使满脸的不悦，却因季坤塞入他手中的银票，沉着脸指挥等着活儿的街上脚力抬着暖轿到了季坤面前，季坤低头哈腰一番像两个悬镜使陪了笑，这才带着脚力小跑到靳水月面前。
靳水月僵直着背，捂着脸缓缓地转过身：季管事......他
“邵姑娘莫要伤心了，这伤药先你收下，回去好生歇息吧！”季坤高声叫着，堆着笑容地他从怀中取中一只瓷瓶塞入靳水月的手中，在靳水月诧异之时，季坤身躯微微移动了下，彻底地挡住了身后悬镜使的视线随即他快速地将一叠银票塞入靳水月手中，扬声道，“姑娘敬请放心，莫要记挂宋奶娘，靖王妃只是失了孩儿心情才会变异，过几天心绪安宁了，自然也就没事了！只是靖王府目前凶吉难料，姑娘若没有其他事情，就不要来了！”
“……!”靳水月愕然，对上了季坤关切和了然的眼，心头一热忙将银票收入怀中，低下头去朝着季坤福了福，踏上了暖轿指着前方让脚力开始前行。
值了，季叔他知道，所以值了。暖轿里的靳水月抽出了季坤塞给她的银票，略略的数了数，２千两，算不上多。眼下靖王的一举一动都在悬镜司眼皮底下，不仅包括着靖王府的人，也包括着靖王府的钱财动向，除去府上应急的银两和挂在账目上不能动的银两，２千两差不多是季坤能调用全部了资金了。

暖轿渐行渐远，季坤却不敢松气，躬身对他身边的两位悬镜使道“两位大人，鄙人还有个不情之请！王妃再这样下去可不行，能否烦恼两位向夏秋大人通报下，在王妃的房内点些安神的香？这样王妃可得安息，靖王府上下也能有点安宁！”
“这是你们府上的事情，自己决定就可以了！”不愿多事的悬镜使冷冷地道，“别烦着夏秋大人，你家主子的事情还没完呢！”

“是是是！”季坤再次躬身道，“今日之事，有劳两位大人包涵……季坤谢过！”
“啰嗦什么，还不进去！”
“是是是！”季坤关上了靖王府的大门，这才刚稍稍松口气：王妃，小心为上啊……!
本章完

一昼夜，他在雪洞里待了一昼夜后，没等来父帅派的将士等来了他派去主营的卫铮。
全身是伤的卫铮告诉他主营的惨状，告诉他父帅已离他而去的噩耗……
这时候的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痛，只觉得丝丝凉意下，心揪成了一团
此后，他陷入了黑暗，再度醒来，得到是一个接一个让他没办法面对的消息。
他咬牙还是硬生生地接受了，他是领营大将，就该担起他的责任，上探消息，下抚部将……痛失严父固然心痛，可将帅身死魂守故土，他总是明白的。
他承下心中的痛想着，金陵，金陵有景禹哥哥在，有娘在，还有总护着他的太奶奶在，他们，他们总会护着自己，护着赤焰军……
可他等来的是什么……
灭门，灭族……
为何觉得连呼吸都是困难的，为何觉得卫铮没有抱住他，他根本没办法跪在地上，为何觉得全身都像是失了力气，整个人茫然到什么也没办法去想。


紧抿着嘴从背后将林殊全力抱住，尽管他自己的身躯也不停的颤抖，但卫铮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放任少帅失了神智。
战场上，少帅怒之如虎，战场下，少帅喜之雀跃，何曾见过他这番摸样？
他是赤焰少帅，可他毕竟才十七，还未到弱冠之年的少年。
往昔
家中有严父慈母，族中有疼他宠他的长辈，军中既有做主的林帅，也有能助他护他的赤焰大将，他只需做他名扬的赤焰少帅，做他金陵最耀眼的少年......

可如今父死沙场，母死金陵，族人尽灭，军中凡能助他护他的长辈皆数不在…….
这......
他不忍再想，只是用尽全力抱住了他的主将。
本就心存不安的赤焰将士一见林殊的失魂摸样，更是不知所措的，围在其身边的他们不敢贸然向前更不敢再开口说一个字。
……聂铎则捏着纸,低泣着，他别过头，艰难了稳下心绪后，悲愤地朝着林殊下跪，朗声道：“请少帅做主！”
“做主…...?!”林殊转动着失去光彩的眼，看着聂铎，不解地动着唇：做什么主。
“少帅……!如今您是赤焰中阶位最高的了！”聂铎大声道，“何去何从，少帅定夺，聂铎绝不二话！”
聂铎说完就将手中纸条双手递上。

“我……不知道……!”僵硬的舌头打着结，林殊模糊不清地道，“我不知道！”
“少帅……!至少您要消息告诉其他人！”卫铮抱着林殊轻语道，“没事的，卫铮在这里，聂铎也在……虽然人少了些，但逃出梅岭的将士没有一人存有离开之心，他们闻得少帅死里逃生，都来拜见过了您了，您也答应他们有来自金陵的消息就会告诉他们……您一向信守承诺，这次也不会例外，对不对？”
不愿，可又如何？千金重担唯有压在十七岁的少帅身上，而他作为林殊的副将，定当生死相随。

“……”林殊望着卫铮，豆大的泪在眸中打转，蔺如风的血多少起了作用，稳定了他狂躁的心，虽不能考虑太多的事情，也想不通太多的的事，可他知道，卫铮说的没错，他答应过残存的赤焰将士一旦得了金陵的消息就会告诉他们.......他，作为少帅.......要守信......痛苦地闭上，挤出一个字道：“好！”

“劳烦蔺前辈将其余赤焰将士带来！”虽然林殊不再挣扎，卫铮仍然不敢松开，微侧着头地对蔺如风道。
“好！”蔺如风应了一声，“林少帅，请节哀，入暮之前蔺某会将众将士分批带来......见谅！”
语毕一抱拳便自行离去。
“你们先跟着我出去吧，放心林少帅暂时无忧，他既然应了你们，少时他会给你们答案的！”素天枢朝着忧心忡忡地黎纲等人轻声道。
“…….!少帅，我等告退！”黎纲，甄平等人心急却也知道轻重，故纷纷行礼告退。
密室门移开又关上，林殊终于滴落了眼眸中的泪，低垂着头的他，视线再次落到了聂铎递到他手上的纸条上。
白纸黑字映入眼眸的却是刺目的红。
娘，出了什么事情竟让您自刎于殿前玉阶，出了什么事情，竟然你不等及小殊回去找你，还有皇帝舅舅为何要灭我们全族？
身躯仍在轻颤，可情绪却渐渐平稳，他…… 先要静下来，只有静下来才能去考虑怎么办。
金陵的消息自琅琊阁而来，有多少真实性？若不为真，该如何，若为真，该如何？
虽不清楚琅琊阁为何相助，但琅琊阁的消息为真的可能性更多些……
只因梅岭的一切，已向他展示了炼狱般的惨烈。
此消息为真，是谁在构造了赤焰谋逆？
悬镜司从何处找到了“罪证”？
谢叔叔为何向他挥起屠刀？
是谁构造了这一切。
聂大哥从何处得到到父帅勾结景禹哥哥谋反的证据？
林殊渐渐变形的手渐渐攥紧，缓缓的揉搓着。

“少帅，请容卫铮和聂铎先行退下，待点齐幸存将士后，再来拜见少帅！”见林殊的手开始揉搓，卫铮知道林殊的心绪开始平复，故而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臂，单膝跪地以尽量平缓的语气道。
“…….！”林殊轻轻地点了点头，卫铮跟他久了自是明白，他现在需要独处。
悲愤，痛苦，不信的过后是接受，而接受之后…...他需要独处的时间和空间，只有这样他才能考虑更多的问题。
“少帅，卫铮/聂铎告退！”

少帅…...赤羽营没了，赤焰也没了，他还有资格被叫少帅吗？
林殊惨笑，天地转变不过是弹指瞬间，他本不明白，可现在明白了，真真实实的明白了。
“祁王与赤焰勾结谋逆已坐实，祁王灭门，林氏拔族，晋阳长公主自刎于殿前玉阶，英王被诛，黎崇被贬，赤焰军人为谋逆反贼！！”

轻轻的念了一遍，又一遍，火寒之毒渐渐发作，按照蔺如风的说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因火寒之毒变得面目全非，且舌根僵硬，不能言语……
如同怪物般的他，如何再率领赤焰将士？就算他们肯服他，从他，连话都说不清的他，如何领兵，如何发号施令，如何查案，如何告诉世人赤焰是诬陷的？

难道要舍弃一身皮骨，选择第二个解毒办法......
林殊被突然冒上心头的想法吓了一跳：容颜大改，虽能以正常面容示人可一身武艺也随之尽失，且身体羸弱，终年畏寒，年寿难永.......!
容颜大改，武艺尽失，年寿难永.......
他能忍受武艺尽失，大不了像聂真叔叔一样做个智将，可容颜大改，年寿难永？
削皮挫骨换取容颜大改。
他不怕削皮挫骨之痛，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容他如此糟蹋！
年寿难永？
如今林氏一族仅剩下他一人，他保得性命却不懂珍惜，他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爹，娘，你们告诉小殊该怎么办......
深深地将悲苦压在喉间，他不能再失态了，他的爹娘，都在天上看着他，看着他这般的鬼样......会有何等思绪，是难过于他如今的摸样，还是庆幸他们的孩儿死里逃生？
爹，娘，小殊不知道怎么选。
选第一种小殊没办法亲力亲为，去彻查赤焰一案，还景禹哥哥，还林家清白。
选第二种小殊注定背弃自己的身份容貌，小殊不怕年寿难永，可他日地府相见，你们可还愿意认下容颜大改的孩儿？

“祁王与赤焰勾结谋逆已坐实，祁王灭门，林氏拔族，晋阳长公主自刎于殿前玉阶，英王被诛，黎崇被贬，所赤焰军人为谋逆反贼！”
再一次滴着泪，林殊念起了纸条上的字，或许是蔺如风的血起了作用，或许是念了多次已经熟稔，他这一次竟舌不打结的将字念了个顺溜，也是在这一次他的心又一次被抽紧。
姑姑宸妃呢？
靖王府呢？
姑姑宸妃身为贵妃应能逃出此劫，那么景琰呢。
是的，景琰不在金陵，也应该能逃过此劫了。
靖王府没有消息吗？
那些对他们下黑手的人是因为景琰不在放过他了吗？
不，不可能，不管对手是谁，能构造作证对赤焰下毒手，必然顾虑周全，就算就算景琰不受梁帝的宠爱，以对手的毒辣，绝不会放过和祁王和林府交往盛密他。
对了，谢叔叔火封北谷说是奉了梁帝旨意赤羽营谋反故杀无赦！以皇帝毒辣，一旦祁王和父帅被坐实所谓谋逆之罪，灭门灭族倒也不奇怪，可英王府怎么回事？英王伯伯为何被诛，他是多随和的一个人，从不与其他朝臣有过争端，他若被诛，那么景琰.......又会如何......算着日头，再过还有一个多月景琰就会回到金陵，到时......他若听闻梅岭之事.......以他的脾气......
林殊一想到这，心头升起的恶寒，这股由心而发的恶寒立刻引发了体内的寒毒，倔强他随即运转气息用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内力去压制这股寒毒......
瞬时一股更剧烈剧烈的痛，从腹部蔓延至全身肌骨……
我可以忍下去，我可以的......
我不要再吸血......
我不要变成怪物。
碎骨裂肺的痛延至他的手，手上的白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瞬间长长并变得浓密。
林殊错愕的看着自己的手在不到半刻钟内长满白毛......而他竟无力阻止......手上已是如此，那么身上呢，他能感到发肤渗出的冷汗打湿的不是贴身的衣物而是一身的长毛。
“啊！”无法接受这一幕的林殊失声叫道。
“少帅！”卫铮带头冲了进来，未有犹豫再次冲到林殊身边，无视于林殊顷刻间的变化，又一次抱着林殊坚定不移地道：“少帅，没事的，卫铮在呢，无论你怎般摸样，你都是卫铮的少帅！”
“少帅，无论你怎般摸摸样，你都是尔等的少帅！”随后跟着步入密室的聂铎等人，以聂铎为首，在离林殊三步之远处单膝及地齐声道。
“你这孩子怎么没个轻重，不是告诉你不要用内力去压制毒素吗？快把护心丸服下，卫铮你把他的衣服脱了，我来帮他扎针！”见林殊在不到半个时辰内就变了容颜，跟着卫铮步入房里的素天枢立刻猜到了不愿认输的少年将军做了什么事。
“不.....!”林殊咬着头，艰难的吐声，这骇人的身躯岂能见人？
“现在扎针你的口舌虽是僵硬，但旁人多少还能听个明白；若不施针，再过半日你的口舌就会僵硬到无法言语，直到解了这一身寒毒才会再有吐字念句的能力！”素天枢捏着针包，沉着脸道，“林少帅，你选择为何？”

“........!”林殊一僵。
耳边响起父帅对他说的话。
“我儿，你称为我父帅，但在战场上，帅在上，父在下，你可明了？”
“小殊明白！”
“牺牲小我，顾全大局，你可明了？”
“小殊明白！”
“死守北谷，可否做到？”
“能！”
“这是军令！”
“林殊领命！”
爹和他最后的对话，是属于帅和将，而不是父与子的。

“小殊，你要活下去！”聂真叔叔将他推入雪洞时的话，也在耳边回响。
聂真叔叔最后的言语，似乎才更像一个长者对晚辈所说的话。
可不管是军中大帅，而是营中长辈，他们都不在了
赤焰军中已无大帅，除他之外也无领营主将，他，他必须恪守赤焰军规发号施令已安抚将士。
他不但要活下去，更要有言语的能力，
“好！”艰难的点头，不待卫铮动手，林殊已自行动手脱下外袍。

“少帅，要聂铎带着其他人出去吗？”一侧的聂铎不忍地道。
少帅放下了所有的骄傲来施针压制毒性，他不是卫铮，能做的不多能想的也就这样。
“不.......!都留在这里.......稍后来的，也叫过来.......!”林殊转动的舌头，努力把每个字都念的清楚，“我若连你们都不能面对，还能面对谁？你们连我的身边都不能待，又去该往何处？”
“聂铎失言！”聂铎垂首道。

这一套针法下来，竟用去整整一个时辰，行针快要结束的时候，将剩余赤焰将士带至密室的蔺如风见室内的情景也随即加入了救治队列。因施针不能换人，他再度以旭阳诀相助。

在蔺如风和素天枢合力救助之下，林殊体内的寒毒终于得到了控制，口舌僵硬的情况也得到了许些缓解。素天枢收了针，蔺如风收了内力，微微喘着粗气的他们，一身衣裳均被汗水打湿。
林殊起身，接过卫铮递上的外袍披上，眼见一屋子的赤焰将士位列整齐，遂转身举步走向蔺如风和素天枢，神态自若地对着两人施了一礼，恭敬地道，“林殊谢过两位前辈！请恕林殊乖张，容林殊训诫下属！”


本章完
真的很抱歉，明天补一章给大家

未作多想，卫铮首先单膝跪地道：“卫铮誓死追随少帅！但求少帅为赤焰正名，为尔等做主！”
紧接着，聂铎也单膝跪地道，“聂铎誓死追随少帅！但求少帅为赤焰正名，为尔等做主！”
剩下的赤焰将士见两位高阶位的将士立誓追随，已成无头苍蝇的他们难敢胡乱选择。纷纷拜倒在地，立誓追随。

誓死相随！士可说誓死相随于帅，于将，可他又该何去何处？他甚至连选哪一个解毒之法来解除身上的火寒之毒都不知道。
“少帅！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立誓之声过后，又是寂静，寂静之后有人小声地说。
“容我许些时间......等官府下发皇榜后，我再定夺！”林殊的眼，扫过每位在场将士的脸，他们......口上说的誓死相随有着几分可信度？如果是聂峰大哥出卖了赤焰，如果谢叔叔遭人利用，这敌手该多可怕，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些人会不会有着敌手的暗庄？或者见风使陀直接将自己卖了。
等皇榜是假，等更为详细的消息为真，不知将赤焰部下安排在何处为真！
“是！”
“你们既表忠心，我必然不负你们期望，会还你们于公道，现，都下去休息吧！”林殊轻言道。
“尔等告退！”赤焰将士齐声道。
“聂铎，去把两位前辈请来！”不能再入朝纲，唯有遁入江湖，那么只有向江湖人士寻求对策了。

少顷，聂铎就将蔺如风和素天枢请入了密室。
两人一入密室，林殊立刻起身施礼，见他这番摸样，素天枢露出近几日难得的笑：“如风兄，若蔺晨得他一半礼数，我看你做梦都会笑了！”
“素前辈？”林殊有些不解地看着素天枢，却仍弓着身，维持这将两位长者迎上主坐的姿势。
“好了，林少帅你也不要多礼了，我和天枢都是江湖人，最受不了的就是礼数！”蔺如风拉着林殊的手，笑着道，“我知道你心思细腻，不愿暴露我和天枢的身份，声声前辈我们收下，可这礼数能免就免吧！”
“可这......不和礼数！”林殊窘迫地道。
“礼数是因人而异，因场景而起的！”蔺如风轻声道，“要入江湖，就能从这江湖规矩！”
“前辈，我.......!”林殊眼中一片湿热，素未谋面就伸出援手相助的两位长者竟然.......

“不愧为黎老门下的得意门生！”素天枢频频点头道，“看你这番摸样像是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吧！”

“我.......小殊知道，将他们藏于江湖中是唯一的办法，可是......!他们既然立誓追随我，我就要对他们负责，但我.......!”他向往过江湖，却从有过机会踏入江湖，这样的他怎么带领赤焰部下遁入江湖。

”江左盟......”素天枢轻语道，“江左远离金陵，离北境……若快马加鞭前往江左总部廊州，不过三四的日行程，盟下拥有十四州，其建立时间远比大梁立国时间更长，江左盟现任宗主为人仗义豪气，且江左四大长老之一的怒长老与我有些私交，素某愿为林少帅当回说客！”
“......!江左盟？”林殊默念，随即又道，“可托付吗？”
“就算不愿也不会向朝廷举报！这点品性江左现任宗主还是有的。”蔺如风冷声出口道，“林少帅，敬请放心。为防万一，我会派琅琊阁的人暗中盯着，若有异样，必先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