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同人】十二年(琅琊榜前传)

“……”梅长苏知晓蔺晨是从尸骨上发现了什么,可从他这边望去,也仅能看到薄棺下的森森白骨。白骨上被刀具砍伤的痕迹甚为明显,却因距离太远无法确定是剑伤还是刀伤,更别提判定是否为天泉剑法所伤了。
“都待在原地别动。”蔺晨一个跃身回到梅长苏身侧,“仔细看看薄棺下的尸骨和其周边的尸骸有何区别。”
梅长苏皱眉,遂,再次看向尸骸,又盯着附近的尸骸瞧了半天。
这一举动自然带动着旁人,以甄平为首的江左盟部下,也纷纷举目投向相思的尸骸,并对照其身旁的其他尸骸。
片刻后,众人目光交错,各自嘀咕:除去相思尸骸上有明显的刀伤外,还有什么异常之处?
“相思的尸骨较为完整。”瞧了小半天后,梅长苏揉着手指不确定地道,“而且,其余的骸骨均有被硕鼠啃食过的痕迹,唯有相思的尸骸鲜有被啃食的痕迹。甄平,你上去看看,相思尸首下是否有硕鼠的尸骸。小心,别用手直接触碰尸骸。”
“是!”甄平抱拳,拔身而起,以长剑挑落数块残破的薄板。瞬时,数具硕鼠的尸骸纷纷从薄板下掉落。
“毒?相思是被人下毒后杀死的吗?”梅长苏狐疑地道,“可骨头并没有发黑啊!”
“又不是致命的药物才为毒药。”蔺晨冷冷地道,“迷药、软筋散同样能置人于死地。且相比毒药,这两者更让人防不胜防。”
“能使毒药为什么还要用迷药和软筋散?”纵身跳回梅长苏身侧的甄平,收了长剑不解地问道。
“相思是何等人物,所食之物定是万分小心,如果下毒药,估计一口就能察觉气血不畅,从而导致失败。”梅长苏揉着手指慢慢地道,“但若是以少量迷药和软筋散混入其饮食中,日积月累必能得到想要的效果。然,逃亡之人,以山野之果、山涧之水果腹止渴,偶进城镇乡村也是买下干粮就匆匆行路,谁会有闲心去酒肆、食楼觅食?”
“……”甄平、君安及李谷等江左盟弟子面面相觑,不在饮食之中,那会是?
“君安,你可知道除去你母亲所制绣袋,你父亲身上还有什么随身物品?”梅长苏不由地问道。
“呃……”君安低头想了想,疑惑地摇头。
“君安,你母亲有对你说过你父亲是因何被追杀吗?”梅长苏不动声色地问道。
“嗯……”君安略想了番,想起母亲曾对她说,殺翎盟的头目曾让人交来手书和信物,以此托付父亲办下最后一件“任务”。
父亲不会丢弃的东西,除去母亲绣的锦囊,应该还有殺翎盟头目的手书和信物。前者是亲情的牵绊,后者是父亲脱离殺翎盟的凭信。
会,会是这样吗?君安捂着嘴,豆大的泪珠一滴滴掉落。
“宗主,有何吩咐?”甄平在接到梅长苏的目光暗示后,抱拳道。
“去查看下尸骸上除绣袋外,是否留有其他物品!”
“沐大夫,请告知君安先父是否因迷药失了气力才……!”君安嘤嘤地抽泣着,也不顾是否失仪,跪在蔺晨面前恳求道。
蔺晨耸耸肩,凉凉地道:“本公子不晓得!”
“……!”旁人都当蔺晨真不知晓,唯有梅长苏和甄平知道,蔺晨是在推脱。
与甄平不同,梅长苏却明了蔺晨为何推脱,当即扬声叫过一名弟子,嘱咐一番后,才对君安说道:“查验你父生前是否被毒物所害,需善于此道的兄弟帮衬。刚好堂口有一兄弟,原为衙门仵作,我去让人把他叫来,相信他会给你一个答案。”
“君安谢过梅宗主!”君安抿着嘴,言道。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6-09-17 20:39:00 +0800 CST  
“宗主!”门外甄平扬声请见,得到应允后领着小厮推门而入。
“蔺公子昨天送来的单子,已经可以下单了!”见一旁的蔺晨一脸得意,梅长苏抢先开口道,“还有,把这菊茶撤了,加一钱枸杞三枚药枣重新泡过。”
“......”蔺晨把玉扇一收,敛了嘴角的浅笑,侧头看向梅长苏,无声地道:真是不客气。
梅长苏回了一个浅笑,待小厮领命退下后,才现学现卖地把河豚汤里添了罂粟之事告知了甄平。
“这事,你让新任鄞州堂主去办。先把事情查清,看看究竟是莫师傅个人所为还是整个食肆皆是如此。”梅长苏搓着手指,皱眉道,“若为食肆老板的授意,将事情告知官府让他们去处理;如果是厨子私下所为,就把他交给官府。”
蔺晨懒懒地插口道,“罂粟为药,医典上写着呢!”
“......”梅长苏一哽,医典上写着罂粟为药,但大梁律典却没道明不能在饮食中添加罂粟,他总不能拿着药典去对官府说教吧。
“那,查明后若为食肆老板授意,就把食肆封了;若是莫厨子自行为之,就把他逐出江左!”梅长苏揉着手指,沉声道,“不对,等一下......”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梅长苏的另一只手揉着额头,低声喃喃道:“河豚应和鲥鱼、刀鱼一样是春季的时鲜,这个季节怎么可能有河豚?就算溪香汇备有冰窖且每日仅供一尾,也经不起这般消耗!”
虽说梅长苏的呢喃声很小,但他身侧的蔺晨仍听了个分明,轻叹一声,暗忖道:这人,我倒是有几分看走了眼。哪需点拨?只需再多些阅历,傲视江湖便指日可待。
“甄平,莫厨子带河豚鱼来的时候,是拿整尾鱼给你看的,还是洗净后的鱼块?”看向甄平的眼眸已是一片清澈。
“是鱼块,属下曾问过莫厨子,他说河豚鱼死后毒性极强,故需在春季捕捉后立刻宰杀,摘除头部及内脏,洗净腹腔血水后送入冰窖!”
“难怪要配诸多山珍海味,原来是用作遮掩的!”梅长苏讽刺道。若不是有尝遍百草的蔺晨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事儿抖出来呢。
“宗主......?”甄平有些不解,遂看向梅长苏。
“河豚是与鲥鱼、刀鱼齐名的江南美味,但因其有毒故很少被食用,更不会拿来宴请朋友,要请也是好友之间,赴宴者在案头放下一枚铜钱,以示‘事出自愿,后果自负’。”梅长苏摸着蔺晨丢于案头的铜板,苦笑一声继续解释道,“为保河豚的鲜美,烹饪之时仅以葱、姜、盐和料酒作为调味,甚少再添加其他辅料,是我大意了!甄平,吩咐下去,先问溪香汇是否还有河豚鱼提供,若有......你知道该怎么办!”
甄平略略思忖一番,道:“直接命人查抄冰窖,找出所谓的河豚后,由渔家和其他食肆的厨子共同鉴定搜出的鱼肉为何种鱼肉!”
“为何要渔家和其他食肆的厨子共同鉴定!”梅长苏追问道。
“为防渔家因为溪香汇供货而包庇;为防其他食肆落井下石而栽赃!”甄平答道。
“好,这事交给鄞州堂口去办,需在我到达徐州地界前把这事的处置结果呈报于我!”梅长苏朗声道。
“是,宗主!”甄平躬身行礼,并在梅长苏的示意下退出了包厢。


捏在手中的铜板微微发烫,梅长苏长叹一声,抓起蔺晨的手,把铜板放在他手上:“上善若水任方圆,在我面前做你自己可好?”
“......!”瞧着又回到自己掌心上的铜板,蔺晨有些哭笑不得。年头从梅长苏手中讹来的七枚铜板,至今一枚也没能花出。
“无论你信或不信,终有一日我定能护你周全!”以为蔺晨心生不悦,梅长苏补充道。
又来!蔺晨暗自翻着白眼,不甘地把铜币收回了锦袋,扬声笑了笑:“好一个上善若水任方圆,好,就凭你这句,我信你!”
“......信一个人真的很难吗?”梅长苏低声道。
“嘿嘿!”蔺晨笑笑,看向窗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人之初性本善,可在我眼里,人之初,性本恶。”
“......!”梅长苏。
“不然怎么解释会哭的孩子永远比不会哭的孩子得到的多呢?”
一时间包厢内陷入静默,直至甄平又领着小厮送来新的餐食。
四菜一羹,以蟹为主,其中有两只约莫三两重的雄蟹。
“除了蟹粉豆腐和整蟹,其余四道,有两道为用土豆、胡萝卜、鸡蛋、姜末做的仿菜,另外两道为用咸蛋黄与玉米粉做下的仿菜。”蔺晨持着玉扇指着面前的四盘菜解释道。
“......!”梅长苏咕哝了一句。
“说啥呢!”蔺晨拉长脸道,“我说过不骗你,就不会瞒你!”
“也不用解释得那么清楚吧!”梅长苏嘀咕道,“你不该问,‘长苏,这两道菜为仿菜,你来猜猜是用什么食材做的’吗?”
“你不是已经知道是咸蛋黄和玉米粉了吗?”蔺晨无趣地耸耸肩,用汤盅盛了蟹粉羹后,又道,“另外一道,胡萝卜你又不喜,所以就直说了。”
“......!”梅长苏微怔,遂举箸伸向用胡萝卜和土豆仿制成蟹粉做下的狮子头,道,“若是仿菜能做得七分像,就算是胡萝卜我也会喜的!”
“长苏,和我在一起时你无须勉强!”蔺晨放下手中空了的汤盅,皱眉道。
“这话不是我刚对你说的吗?”梅长苏黠笑道,“其实,我并不讨厌吃胡萝卜,只是小时候太奶奶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吃胡萝卜对眼睛好,还能长个头......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每次进宫请安,太奶奶都塞给我一大袋胡萝卜让我吃,后来......”
“......噗嗤!”蔺晨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并补充道,“变成小黄人,没把太皇太后吓到吧。”
“......!”梅长苏瞪了蔺晨一眼道:“后来我就很讨厌胡萝卜!”
“哈哈哈!”蔺晨趴在案头笑得乐不可支。
“哼!”梅长苏轻哼道,趁着蔺晨大笑,把剩下的半钵蟹粉豆腐上的蟹粉全数舀进了自己的小碗中。
“喂喂喂,有你这个吃法吗?”好不容易止住笑声,重新坐稳的蔺晨指着沾有零星蟹粉、蟹膏的白玉豆腐,不满地嚷道。
“你自己说的呀,和你在一起时无须勉强!”丝滑香甜的豆腐配上以姜汁浇淋的蟹粉和蟹膏,再以上好的鸡汤调味,三种不同的味道汇集在一起冲击着味蕾,蔺晨难得的惊诧更让他笑开了怀:好戏才开场,蔺晨!
“对,无须勉强!”蔺晨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把剩下的沾有蟹粉的豆腐全数拨进了自己的小碗中。
“嘿嘿!”梅长苏笑了笑,知晓吃不了太多的他,自陶盘中取了一只蟹,细细地品尝起来。
“矫情!”望着边吃边拼蟹壳的梅长苏,蔺晨嗤之以鼻地冷哼:就你会?
遂取了另一只蟹,闷头吃起来,并如法炮制。
一刻钟后,暗中交锋的两人先后抬起了头,双双对视后,分别把视线投向了对方的“蟹”。
“你的蟹咋这样?”梅长苏惊道。
“你的蟹咋这样?”蔺晨奇怪地道。
只见案头两只大小差不多的“蟹”:一只中规中矩如同未食用前的模样,八爪及两只大螯均成收拢状;而另一只则八爪力抓案桌,两只大螯一前一后,如同活蟹一般“舞着”。
“你略胜一筹。”梅长苏眼眸微抬,拂去了桌上那只中规中矩的“蟹”,“我认输!”
“啥!”他没听错吧,眼前的家伙竟然认输?蔺晨掏了掏耳朵,夸张地问道。
“怎么?蔺公子的耳朵不好使了?”用干巾擦了擦手,梅长苏扬起一丝淡淡的浅笑,“这点距离都能把话听岔了?”
“哪有!”蔺晨饮下一口姜茶,戏谑地道,“只是没想到长苏你会认输!”
“认输?”梅长苏也饮了一口姜茶,奇怪地看向蔺晨,“你要认输?”
“你!”蔺晨气不打一处来,“有你这样损人的吗?”
“嘿嘿!”梅长苏干笑两声道,“做人要忠厚老实,蔺公子!”
“忠厚老实?本公子啥时候不忠厚老实了!”蔺晨把玉扇敲得“啪啪”作响。
“是吗?”梅长苏斜斜地瞟了一眼蔺晨,略带质疑地道,“当真?”
“那是!”忽悠是本事,不能说本公子不忠厚老实,蔺晨暗忖。
“......蔺晨,你最初的内伤是怎么来的?煦阳决纯厚绵长,是谁伤了你,致你内伤多年未愈!”
“......!”蔺晨脸色顿时一变,眼眸一敛,难不成今天赴的是鸿门宴?
“你不愿说,那就由我来猜一猜!”梅长苏放下手中的姜茶,垂下眼帘道,“我记得刚到琅琊山头的时候,你说过若非战事突起,你原本是打算混入赤羽营的。在我拔毒时你也护在左右,可见那个时候你身上并无伤!”
哼,果然是场鸿门宴。
蔺晨出声打断了梅长苏的话,冷哼道,“有必要知道得那么清楚吗?”
“有!”梅长苏毫不犹豫地答道。
“就算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做?”蔺晨讥笑道。
“我......只是想知道!”他什么也做不了,至少现在做不了,但他还是想知道。
“为何?”蔺晨又问。
“......!”这次梅长苏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抬头,只是揉着手指,顿了半晌后,才轻声道:“只是自私地想知道!”
“将者,马革裹尸,魂守疆土,无怨;医者,不分贫贱,当持仁心,无悔!”蔺晨以清朗的嗓音道。
“......!”梅长苏。
“故,莫说你是人,就算你是只白毛猴子,我也会救的!”蔺晨侧过头亦真亦假地道。


本章完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6-12-18 18:29:00 +0800 CST  
第八十九章 比武招亲


少顷,掌柜领着小二奉上了新茶、一盆干果及一份绿豆糕。
梅长苏在为蔺晨斟上一杯热茶后,不确定地问道:“我所住的小院其实是你先行包下的吧!”
未到徐州前,他曾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暗自庆幸,但到了徐州才惊觉他所谓的先见之明是多么可笑。熙熙攘攘的街头人来人往,各商家更是坐地起价。莫说寻一间僻静的院落了,就连茶楼、食肆也已辟出隔间来接纳来往的英雄豪杰,更有一些有着空房的百姓家也开始接纳八方来客。他却能轻而易举地以评价包下整间客栈,除却一位重金之下仍不肯搬离的房客。那人会是蔺晨吗?
“是我包下的,但不是先行包下的!”蔺晨笑意浅浅,从怀中摸出一块方寸大小的木牌递给梅长苏。木牌以鸡翅木刻成,上面雕有兰花与蝴蝶。“以这方木牌为凭,我在各处择了适合入住的客栈,每年付给他们一笔费用从而换取随时入住的权利。”
“......所以,就算徐州各家客栈一房难求,他们亦不敢得罪你这个金主。”持有凭信者即可入住,狡兔何止三窟。
“嘿嘿!”蔺晨坦然地笑笑,算是应下了梅长苏的话。
“杨家小姐比武招亲入围者的筛选在十日前就已结束了!”梅长苏没好气地瞪了蔺晨一眼道。
“嗯。其实家世、人品、才情、年龄等入围条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台上那个人,现下的擂主!”蔺晨顺带解释道,“他叫季布,是个侠客!”
“坐在竹帘后的就是杨员外和杨小姐?”鸣泉茶楼和杨家搭建的擂台相隔了几十丈,内力尽失的梅长苏远眺过去仅能看到擂台上有两人坐于一席竹帘后。
“这季布啊,第一天上台时就把擂台占下了。昨儿个守了一天,今儿个,该乏了吧!”
“蔺晨,这杨员外到底是什么人?”梅长苏揉着手指,皱眉道:“胡州确有一杨姓商人,早年迁居他处,但根据天机堂查获的消息,那杨姓商人的行事作风与杨员外完全不似。”
“季布早年读过几年私塾,人嘛,也算是相貌堂堂,在江湖上行走多年颇有侠士气概。而杨珏莹,啧啧,杨员外有一妻二妾,得五子却仅有正房为其生下一女,其受宠程度可想而知。季布要顺利......!”
“蔺晨!”忍耐多时的梅长苏终于忍无可忍,“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杨员外手上!”
“......!”捧着香茗正欲轻抿的蔺晨惊得差点摔了手中的杯子,“啥?”
“是因为我吗?”梅长苏低声问道,“是因为我,才欠了他人情吗?”
“你?”蔺晨不屑地打量着梅长苏,“你是他外甥,他对你再怎么样都会手下留情的好不好?”
梅长苏嘴角抽搐,顿了好一会儿才道:“所以是你‘得罪’了杨员外?”
“也不算得罪吧!只是小时候曾把他三个儿子弄伤过!”蔺晨边比划边洋洋得意地道,“一对三哦,他们三个中最小的也比我大两岁!”
“使了什么计!”梅长苏情不自禁地被蔺晨的“往事”吸引了过去。
“不过是把他们引到马蜂窝下,再用石子打落马蜂窝,让他们的娘都认不出他们!”蔺晨耸耸肩道。
小时候......蔺晨小时候不仅在豆腐坊做过学徒,还曾寄人篱下,小时候的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长苏捧起香茗慢饮一口,定了定神,吁出一口气后轻声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你舅舅呀!”蔺晨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径自挑了块绿豆糕,“不是早就对你说了吗?”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7-02-12 16:40:00 +0800 CST  
“......多少银子!”梅长苏忍着没来由的怒火道。
“嘻嘻!”蔺晨伸出一指在梅长苏面前晃了晃。
梅长苏铁青着脸从拢袖中掏出一锦袋往案桌上一扔:“蔺公子看着办吧,不够黎纲手上还有针包。”
上下掂了掂锦袋,蔺晨笑眯眯地道:“长苏,你真是太客气了。”
“别把话题岔开,他到底和你什么关系?”梅长苏几近失控地道。
“他和我没关系,但与你关系颇深。”蔺晨意味深长地看着梅长苏,轻声道。
“......!”望着蔺晨深邃的眼,梅长苏如醍醐灌顶似地浑身一震,瞬时明白过来:蔺晨所述的“与你关系颇深”指的并不是梅长苏而是林殊。内心深处难以愈合的伤口再被触碰竟是撕裂般的痛。
“是谁?”梅长苏颤声地问道。
“嘿嘿,先不说他,来说说这徐州吧。治国安邦的道理我不懂,但好歹与开店经商有着大同小异之处。徐州路通八方,四方官道亦在徐州汇集,大梁境内过半米粮盐铁转运都要途经此处。这一点你可知道?”
“嗯,知道!”他十岁时,就已将大梁每寸山河铭记在心,更何况是如此重要的州府。
“徐州虽布有守军,却并非重兵,这想必你也知道!”
“是,我知道!”十三岁时,他就已对大梁各地兵力部署了如指掌。
“那你知道杨员外是谁了吗?”蔺晨打趣地道。
“啊?”自认已习惯蔺晨跳跃思维的梅长苏也是一愣,怎么话又绕到杨员外头上了?
难不成杨员外选了徐州落脚是事出有因?
在徐州坐拥各方产业的他,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那他会是......
“杨员外在数十年前就在徐州站稳了脚跟,所以他不会是赤焰裁军后复员的赤焰将士。难道他是早年随我父帅一起......”辅佐皇子萧选上位的文臣武将之一?!梅长苏在颤声中咽下了后半句话。
“杨员外与其原配为表亲,其原配虽说早逝,但其外甥梅长苏唤他一声舅舅亦是应该的;然若林殊在场,这声舅舅亦是叫得上的!”蔺晨淡淡的一句话却如一声惊雷,惊得梅长苏打翻了手中的热茶。
蔺晨舔了舔唇自顾自地继续道:“你不知道隐于民间的舅舅也不奇怪,在大梁史书中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就在晋阳大婚后不久病逝!尧王萧励,与你父亲、言侯一起扶持萧选上位。萧选上位后他用了几年时间装病,并寻机诈死,诈死的年份就是你母亲大婚那年......!”
“这,这不可能!”梅长苏抬起头不敢相信地道,“尧王王妃还在金陵,他怎么......!”
怎么这样?王爷不当跑到民间捐钱当员外,还另立家室?
“尧王可有留下子嗣?”蔺晨抽动嘴角冷笑着问道。
“......无子!”梅长苏顿了片刻后小声道,“事实上我没见过尧王府上的任何人,据说尧王正妃还住在王府,但她甚少露面。若尧王舅舅有子嗣留下,我应当知道。”
“可知为何?”
“......!不知。”
“笨,当然是尧王与他正妃貌合神离,并不恩爱啊!”
“......!就算尧王舅舅不喜欢正妃,他还是可以立侧妃或纳妾,不用诈死离开啊。”说到后面,梅长苏喃喃自语的声音几不可闻。如今的他不会再想当然地认为尧王是因为正妃善妒才离开金陵的。
生于皇室,自幼在皇权斗争中长大的尧王舅舅是一早就知晓了梁帝的薄情,才有了离开的打算。
尧王正妃......正因为尧王舅舅不喜欢她才会被“留”在金陵王府的吧。
他曾听说尧王舅舅有一个正妃和一个侧妃。侧妃在尧王死后不久就被正妃赶出了王府,之后没几天就在金陵失去了踪迹!难不成......
梅长苏抬头看向蔺晨。
“你可知这是为什么?”明知梅长苏已有了答案,蔺晨还是故意问道。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7-02-12 16:41:00 +0800 CST  
“我更想知道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梅长苏揉着泛红的手指问道。
“......嘿嘿,因为当年是尧王捧着银票向琅琊阁寻求‘诈死离京、遁迹江湖而不被悬镜司查获’的办法的啊!’”
“......!”果然,梅长苏冷哼。
“我爹好心肠,才收了他一千两。若是我,嘿嘿,一千万两白银!”
“......”梅长苏。
“琅琊阁不该涉足朝纲之事,可老爹还是亲自出面办了此事。稍后的事情倒也简单了,尧王知道侧妃被正妃赶出门后,又托老爹将其接到身边,并在老爹安排的一处居所内等了一年有余,终借用一客商落败迁居的契机,定居到了江左徐州。”
“......”梅长苏。
“你没见过他,但应该从你父辈口中知晓他的故事。他是‘马上’王爷,亦曾与林帅一起奋勇抗敌。”蔺晨清了清嗓子道。
原来杨员外频繁帮他还真是事出有因。梅长苏黯然地垂下眼帘,他想过杨员外的身份可能会与林殊相关,却没想到他竟会是......
“大隐隐于市,这就是他聪明的地方。定居徐州后不久就捐钱做了个员外。嘿嘿,谁会想到有人放着王爷不当却捐钱做个员外?就算朝中有人瞧见也定是认为他只是与故人相像而一笑了之吧。”
“他,他......我,我!”梅长苏挣扎了一番后,最终道:“你该早点告诉我!”
“早点告诉你?”蔺晨冷笑一声道,“你打算怎么做?”
“......!”本欲斟上一杯热茶定定神的梅长苏,却因手颤得厉害只得作罢,“是他不让吗?”
“他?杨员外?”蔺晨轻哼一声,“我和他之间不存在买卖,亦无听命之说。但在今日之前你并没向我问起过他是谁,我又何必多事?”
“......!”是他忽略了太多事,是他没把与杨员外有关的事串在一起,怎能怪蔺晨。
杨员外,明着暗着帮了他多次,最终借“擂台”为契机把他逼到徐州亦是忍无可忍了吧。可他,原先拟好的数个对策,却因杨员外的另一身份而不得不推翻重来。
“想什么呢!”蔺晨叩着案头,难得地为梅长苏倒了一杯茶,并递到他手中,老神在在地道,“无论他的身份还是你的身份现在都不重要,眼下这擂台赛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呃!”梅长苏在微怔中接过茶,故作镇定地饮下一口后,突然问道,“你心急火燎地把我拖来徐州看擂台赛,不会是想要我来陪你排琅琊高手榜的吧!”
“嘻嘻!”被道破心思的蔺晨笑笑,语重心长地道,“走路碰壁的时候呢就看看左右,采朵野花、摘株野草亦是好的。不要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什么叫你陪着排榜?要知道今年的榜单已经发了,就算我要把他排上高手榜也要等到来年,但对你而言却是近水楼台呢!”
梅长苏又是一怔:这算作弊吗?
“回神,回神!”瞧出梅长苏心中所想的蔺晨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你先看看他的武学造诣,是否能登上琅琊高手榜,再好好想想他值不值得你收他入麾下!若两者皆可何不顺水推舟?”
梅长苏勉强定了定神朝蔺晨所指的方向看去。如今的他只能看到擂台上人影晃动。站在擂台上守擂的是季布,其下盘倒是扎实得很,但仅凭这点怕是连甄平和戈盛都打不赢吧。
“撇开他的武学修为不说,这人倒是蛮有趣的。打擂台嘛,要么速战速决好显示自己的能耐;要么摆弄花哨的招式,来展示自己的风采。唯有他一板一眼、规规矩矩不说,还尽挑不易让对方受伤的招式。看他这个样子我倒有点怀疑,他到底是来娶娘子的还是来做大好人的。”蔺晨走到窗前大大咧咧地笑道,“这样的烂好人啊,怕是入不了杨员外的眼喽。”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7-02-12 16:41:00 +0800 CST  
梅长苏也跟着走到窗前,望着擂台上晃动的人影,不由问道:“现在无人攻擂,他在做什么?显摆?”
蔺晨点头道:“他是个武痴,幼时邻家住了位武师,跟着那人学了内功心法和几套招式。十多岁时,武师老去,他就拜别父母兄长四处拜师求艺。但你也知道,所谓的名门和流派,招弟子都喜欢收幼儿。一是因为幼儿便于调教;二是因为没有任何武功底子的孩子更容易掌握本门心法。故他多次投书拜师都遭谢绝,久而久之他就成了个浪迹江湖的侠客。四处流浪,没钱了就去武馆做做武师,或者接个官府的悬赏抓个盗贼匪寇,并在与他人对招时,琢磨着适合他的招式。十多年下来,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了。他现在比划的几招便是他自创的招式。”
“不,他不是在比划招式,而是在等人。”梅长苏抿着嘴,轻声道,“你看他招式虽稳,却始终出招无力,这不是在显摆,而是借着发招观望四周。”
“肯定啊!”蔺晨暗笑,嘴上却道,“他守擂的嘛!”
“不,不是!”梅长苏揉着手,慢慢地道,“守擂者展示的招式当是其所长,但季布现在比划的招式,怎么看都是花哨胜过实用!”
“......!”蔺晨不可思议地看向身侧的梅长苏:只要置身事外,你便能从细微之处看出破绽吗,长苏?
正想着,身边的人竟已是眉头紧锁,双手握拳。再看那擂台之上,形势已起了变化。
只见那攻擂之人舞着手中的剑,攻向季布,而季布竟被一连串的攻势打乱了阵脚,表面上看来竟为且战且退的状态......
“呦,你也看出来啦!”蔺晨笑嘻嘻地道,“我比你早到一日,昨儿个看了半天也觉得有些不对,就去查探了下,还真被我查出了点名堂!现在攻擂的那人啊,嘿嘿......是杨家原来的护院。”
“呃......!”梅长苏把浓眉锁得更紧,疑惑地道,“不是你布的局?”
“噗嗤!”蔺晨喷出一口茶,拍了拍胸,煞有其事地叹道:“长苏,你别吓我!”
“怎么?不是你?”梅长苏狐疑地问道。
“我?”蔺晨指着自己的鼻尖,好笑地道,“这丫头哪里需要我出主意?她的鬼主意可比我多,而且尽出损招!”
“不可能!”梅长苏不悦地白了蔺晨一眼,斩钉截铁地道。怎么说那丫头都是他妹妹。
“你七岁时最多掏鸟蛋玩,她七岁时掏蛇蛋玩!”蔺晨轻哼道,“你十三岁从军,十六岁有自己的赤羽营。她十二岁跟在她哥哥后面做生意,十五岁时她名下的绣坊已成为徐州绣坊之首,而她本人唯一会绣的绣品是钱袋子!”
“这怎么可能!”备受打击的梅长苏喃喃道:“女孩子家不该是从荷包绣起的吗?”
“嘿嘿,不说了。你看这‘擂’快要被攻下了。”擂台上的局势明显倒向一边,蔺晨却不在意地笑道,“我很是期待杨员外的表情啊,若不是你在,我真想去看看。”
“你现在也可以去!”梅长苏斜了蔺晨一眼,轻哼道,“以你的轻功这点距离还是过得去的!”
“不可,不可!”蔺晨晃着脑袋,“我若现在过去,不是我出的主意也成我出的了,那员外还能放过我吗?”
“哼!”想起蔺晨刻意的隐瞒,梅长苏还是隐隐冒火,“你别告诉我,你与他没有......!”
谋算我!
最后三个字,梅长苏卯足了劲,以口形道出。
“我于你最多为知情不报,绝不会存有欺瞒、谋算之心!”蔺晨淡淡一笑,声音不大却如金珠落盘掷地有声。
语毕,蔺晨想当然地看向梅长苏,期待着某人震愕亦或是感动的精彩瞬间。
然期待中的瞬间并未出现。
“知情不报和欺瞒不是一个意思吗?”梅长苏不解地道。
“......!当然不一样!”蔺晨气急地辩解道,“知情不报是刻意的,欺瞒是恶意的!”
“哦!”梅长苏轻蔑地看了一眼蔺晨,不再追问刻意和恶意又有什么区别。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7-02-12 16:42:00 +0800 CST  
而蔺晨亦自知失言,轻哼一声,把目光再次投向擂台。真苦了做戏的季布,使出的皆为防守招式,攻擂之人却仍无法控制擂台上的局势。
“蔺晨,你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杨员外手上?”又看了半晌,梅长苏再次打破沉默。
“把柄没有,钱财倒有!”蔺晨愤恨地磨牙,“你忘了吗,我从太子府、誉王府及礼部顺来的东西是藏在他定制的棺木中运出金陵的,若不尽快把它们取回,到了来年这老狐狸肯定不认账了!”
蔺晨对他说过此事,亦知道他大闹礼部只为为他寻来上好的沉香。梅长苏垂下眼帘,坚定地道:“好,我会寻机会与他见上一面,你寻来的东西一件不会少你!”
“......”蔺晨轻叹一声,“你亦别想太多,既已到了徐州地头与他见上一面总是要的!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你要的东西也在他那里,这一面终是要见的。”
“是他要的吗?既已做了员外,还要那东西做什么?”梅长苏略带气恼地道。
意识到触及梅长苏伤口的蔺晨亦不多加解释,只是随口道:“我不是因为他要才给的,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我怕万一我有什么意外,他......!”
一股没来由的气涌至心头,梅长苏忽略掉所有词句,截断蔺晨的话道:“没有万一!”
“我是说如果......”蔺晨被梅长苏的反应吓得一愣,下意识地回道。
“没有如果,没有万一!你,你不可以有事!”梅长苏一字一顿地念道。本为坚定有力的誓言,却因胸口的起伏不定而变得气短。稍稍稳了下气息后,梅长苏红着眼眸接着道:“我在你去金陵前就说过,它不重要,如果拿不到,我可以想其他办法,但你......!”
“所以我很好地站在这里!”蔺晨淡淡一笑,亦真亦假地道:“我不去做冒险的事儿,免得还要给你善后!”
“......!”梅长苏。
“那就这么着吧,等你准备好了,我就同你一起去拜见杨员外。”蔺晨笑眯眯地看着擂台道。
“嗯!”梅长苏应声,随着蔺晨的目光再次看向擂台,吁了一口气后,道,“现在攻擂的人,是他家的护院吗?”
护院和小姐暗生情愫。杨员外嫌弃护院身份低下又对女儿无可奈何,只好摆出擂台来给女儿出嫁讨个说法。唯有这个解释才算合理。
“可季布是杨员外请来的,还是这对小情侣请来的?”梅长苏皱眉道。
“不妨猜上一猜。”蔺晨摇着玉扇笑道。
“若攻擂的人真是护院,他的武功不会差。可他现在进攻拖沓,像是受了伤。受了伤还要攻擂只能说这场擂台赛他势在必得。如果是这样,那请季布帮忙的只能是那对小情侣了。”梅长苏揉着衣角分析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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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暗藏玄机


面如冠玉的公子摇着玉扇看向擂台,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掩下心中的震惊。他凭借自己掌握的信息,看穿了这是一个局;而身边的人却仅凭借擂台上攻擂守擂的你来我往,就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我记得你曾说过,杨员外的女儿性子不差,她应该不会想出这等事。”若非得了蔺晨的保证,他又怎么会让十三叔进了杨府做琴师。梅长苏握拳低声道,“是那护院出的计策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被那丫头看上可不是好事。”蔺晨悻悻然地道。
“为什么?”梅长苏狐疑地道,“你不是说杨员外家教很严吗?”
“某人家教亦很严,不照样把言家小子绑树上?”蔺晨戏谑道。
“......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至今仍耿耿于怀。”静默片刻后,梅长苏还是忍不住问道。
“恰恰相反,她嘴甜得紧,每次见到本公子就夸我长得像树一样,笑得像花一样!”蔺晨抿着茶,嘴角的笑有些骇人。
闻言,梅长苏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场景:一个破瓜之年的小姑娘,对着蔺晨款款行下福礼后,巧笑倩兮地道:“长得像树一样,笑得像花一样的哥哥好!”
梅长苏微怔,蔺晨却把玉扇一收,不在意地道,“快看,那护院的攻势变猛了。”
不待他说完,梅长苏的双眸已然瞪圆。只见攻擂那人手腕一转直取季布胸口要害,而季布不知是闪了神还是体力不支,竟忘了招架,本能地避开要害,剑尖直直地刺入了季布的左肩!
“啊!”台下惊呼声四起。
梅长苏探出半个身子,向擂台方向望去。
被刺中肩头的季布在连退数步后才站稳了脚,一声长啸后,提刀再上。而攻擂之人所出招式更胜之前,且招招攻向季布受伤的肩头。
“无耻!”梅长苏暗骂,“怎么能这样?”
“嘿嘿!”蔺晨笑道,“所以我才说他是烂好人啊!”
“这护院太无耻了!”梅长苏压着心头的怒火道,“难怪杨员外不待见他!”
“你知道那护院为什么要拖到现在才上场吗?”蔺晨指着擂台上的案桌道,“案桌上有计时用的燃香,燃香烧尽,守擂之人便有资格与杨家小姐定亲。”
梅长苏眯起眼,凝神看向蔺晨所指的方向。内力尽失的他仅能看到案头上有数个黑点,沮丧之余抓住蔺晨所说的字眼追问道:“定亲?不是成亲?”
“嗯,杨家张贴出来的榜文大意为赢下擂台赛的人可获杨家商铺数家;若该人与小姐情投意合则于两年后择定吉日成亲;若该人与小姐无缘,杨家再奉上白银千两,了断这份情缘!”
“......杨员外真疼他女儿!”若在普通人家,女儿到了这般年纪早就急着将其嫁出去了,而杨员外却要再留女儿两年。送出铺子让赢下擂台赛的人打理,是想借此来试探那人的品性吧。若是此人不济,损了的铺子和银两与女儿的幸福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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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香快燃尽了!”蔺晨突然道。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那年轻人大喝一声,趁着季布退后稳下步子时高高跃起,转身一掌拍出正中季布后背。
“啊!”季布失声叫道,一口鲜血喷出,向前跌冲了数步方才稳住了身子。扭头一看,那攻擂的年轻人已收了掌,正抱拳向他行礼致意。再一瞧案桌上的香仅剩了丁点星火。
远处的梅长苏当然看不清季布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他只看到季布在抱拳后提着他的大刀跃下了擂台,几个纵身后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一时间全场竟鸦雀无声。梅长苏却在这个档口招来候在一侧的甄平,嘱咐了几句后才悻悻然地对蔺晨道:“他刚才说的最后一句是‘季布认输?’”
“嘿嘿!”蔺晨随意地一笑,“很傻是不?长苏,你给我支个招,像他这样的人有没有资格上我的琅琊高手榜?”
梅长苏刚想作答,忽闻远处传来喧哗声,突然明白了什么,铁青着脸趁其不备踢了蔺晨一脚:“蔺公子好能耐,这档口都能借话损人!”
“哪有!”蔺晨抱着被踢痛的小腿怪叫道,“不就让你出个主意吗,想啥呢!”
梅长苏轻哼道:“耳朵长长的蔺公子,快说说杨员外在说啥!”
“杨员外说今日吉时已过,此事明日再议!”蔺晨啧啧叹道,“真是一条地头蛇。瞧瞧,满场看热闹的人竟无一人敢起哄!”
“他很强势?”
从擂台上走下的父女被候在擂台下的仆役、丫鬟扶进坐轿,亦不需轿夫扯嗓吆喝,人群主动散开,让出一条能让坐轿通过的路。这一幕落入梅长苏眼中,令他惊诧不已。
“没什么好奇怪的,徐州五成以上的人都仰着他给饭吃!”蔺晨耸肩道。
“......”梅长苏轻叹一声后,坐回了案桌旁,揉着手指淡淡地道:“他既有这样的势力,想必已经知道我到了徐州地头。”
“你以为他的势力仅限徐州吗?”蔺晨轻蔑地斜了眼梅长苏,“你都想着先站稳江左,而后称雄武林。他难道不想?你都知道在明面上江左势力不得泛出江左,难道他就不知道称霸一方后应有所部署?”
“......!”对,蔺晨说过,妙音坊就是......
“喂,想啥呢!”蔺晨拍着案桌道。
“......!”缓行几天......蔺晨他......梅长苏抿着嘴,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和杨员外狼狈为奸吧!”看着梅长苏犹豫不决的模样,蔺晨暗自好笑。血缘这玩意儿说来是很坑人的,老狐狸的外甥岂会是善类?
“我以琅琊阁的名义起誓,我蔺晨要狼狈为奸也是跟你梅长苏,绝对不会和杨观道扯到一起!”蔺晨凑上前侧头低声道。
梅长苏被蔺晨的举动勾起十二分的警觉,脱口而出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缺纸坊吗,他有啊!他明里暗里共有三家纸坊,咱就要他最大的那家祥云纸坊!”蔺晨两眼放光地道,“还有,反正他又不去金陵,金陵的妙音坊是他暗处的势力,最好能设法一并抢过来。青楼这种地方有底子的远比新起的好!”
若在一年前,梅长苏定然会拒绝,但如今见到蔺晨这副痞子模样,不由冷笑一声道:“无功不受禄,蔺公子想要什么就请直说!”
“他在射阳有块地,种的是珍珠米,用牛奶浇灌......”蔺晨神秘兮兮地道。
“......!”用牛奶浇灌的珍珠米!梅长苏倒吸一口气,终忍不住骂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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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话说得!”蔺晨摇头道,“至少在他手下,只要肯干活就不会饿死。”
纸坊、妙音坊、种着珍珠米的地......
等等,姑且不说他是不是有能耐让杨员外忍痛割爱,眼下他就差点又被绕过去了。
“蔺晨,缓行这几日你干什么去了!”指望他坦白,是自己想得太美。
“做新衣及备礼!”蔺晨半真半假地道,“今年准备在廊州过年,有些事儿需提早准备!”
是他多心了吗?为什么总觉得蔺晨有事瞒着他?但跟着他的陈坤不也说了同样的话吗?
只是做衣的钱全挂在我们账上了,属下看这金额不算大,就做主允下了。
陈坤回禀此事时,虽说腰板笔直,但神色还是略带尴尬。
三百两白银!
如今他已熟知米粮等物的市价。三百两白银能让一四口之家丰衣足食地过上十来年。
三百两对于蔺晨而言不过几套新衣。
然蔺晨予他的,又何止三百两?所以他没多想就在那单据上盖上了印鉴。
不过陈坤说这话时眼神闪躲,是怕他责备?
他应该告诉过陈坤,蔺晨想要做的他需全力协助。


“宗主,我回来了!”一声低唤打断了梅长苏的思绪,或许是觉得冷了,梅长苏把手缩回了衣袖,“办妥了?”
“办妥了。属下亲自把季布迎入了我们入住的客栈,并给他安排了间上房。按着宗主的要求,隐去了我们的身份,并吩咐左右及客栈上下关紧口舌。”
“好!”梅长苏起身道,“走吧,蔺公子,都日落了,先回客栈吧。咳咳咳!”
一阵凉风吹过,梅长苏又是一阵长咳。
“宗主!”甄平忙将梅长苏扶稳,心疼地道,“黎纲不是把紫金怀炉给您带来了吗?怎么没用上!”
“咳咳咳,才几月天,就用怀炉!”梅长苏不甘心地道,“不过吃进了口冷风而已,没事的!”
“就是,才几月的天啊!”蔺晨帮腔道,“黎纲去看看街头还有没有秋梨卖,有的话买上个三五斤,晚上记得用川贝炖了给长苏吃啊!”
“......!”梅长苏、黎纲、甄平。
蔺晨紧接着就是一笑,那双如桃花般讨喜的眸子毫不闪躲地迎向梅长苏的怒眸,“唰”地一下展开了手中的玉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起凉风来。
“蔺公子就不顾身边的人冷不冷吗?”梅长苏夺过玉扇扔向一边。
“长苏,现实点对你和你身边的人都好!”蔺晨亦不恼,嘴角微翘着继续道,“别忘了,你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梅长苏泛起苦涩的笑:“我本想等到下雪后再拿出来用的!”
“把身板养好,来年开春才能和我赛马,不然本公子胜之不武啊!”蔺晨得意地道。
“若是蔺公子输了,可别说让着我!”梅长苏讽刺道。
“哪能啊,嘿嘿!”
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黎纲和甄平先后松了口气。一个庆幸多日来默默寡欢的宗主终于有了笑颜;另一个则庆幸从廊州辛苦带来的诸般物件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7-02-12 16:43:00 +0800 CST  
一条巷子中,两台坐轿一前一后地行着,在拐入另一条巷子后,转动着手中佛珠的中年人缓缓地开了口:“莹儿,你当真非他不嫁吗?”
“嗯!”另一顶坐轿中传出娇嗔的说话声,“爹爹,您又不是不知道他,您不是也说他不错吗?”
“是不错,就是耿直了点!”杨观道轻声道。
“爹爹!女儿以后会教他的嘛!”杨珏莹娇笑着道。
“罢了,罢了!女大不中留。”杨观道沉声道,“但他仍需再过一关!”
“知道了,爹爹,您都说了好几遍了!”杨珏莹噘起小嘴道。
“你这丫头真是被我宠坏了!”杨观道叱骂道,“等做了人家的媳妇,可不能再像现在这般没规矩了!”
“爹爹!”杨珏莹不悦地皱眉,转念又道,“爹爹,听大哥说梅宗主到徐州了!”
“嗯!”转着手中佛珠的动作渐渐变快。
“爹爹是不是很在意他?听哥哥说他并不会武,真不知他是靠什么坐上宗主之位的。”杨珏莹抿嘴道。
“......!”这个位置焉是好坐的?
“哥哥还说他和长得像树一样,笑得像花一样的哥哥走得很近,想必......”
“放肆!”杨观道大声喝道,“他是何人,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兄妹几个去揣测了?杨家当家人还没换呢!”
“......!”杨珏莹噘着嘴,虽有不甘却不敢回嘴,当下改口道,“莹儿只是想知道入得了爹爹眼的人是什么来历嘛。”
“哼,你们兄妹几个别添乱!”杨观道冷笑道,“尤其是你!若想季布出人头地、扬名江湖,就别把他得罪了!”
“哦!”杨珏莹揉着绢帕,心知父亲起了火气,扭捏着道,“爹爹,莹儿想去绣坊看看,能不能晚些回去?”
“去吧,早点回来,别误了晚上的事!”杨观道沉声道。
“知道了!”杨珏莹应道,随即一顶坐轿便从岔口处行了出去。


那孩子,终是来了。
杨观道微合起眼,眼前又浮现出初见他的那一幕。
第一次见他,才十三吧。
在冰封三尺的梅岭,身披银色薄甲,舞着长枪,好不快意。
第二次见他,十六岁,个头已能与他父亲比肩。
那时的他,见到自己特意送去的战马,高兴地跃上马背舞起大刀,清澈的眸子漾着自负和骄傲。
第三次见他......
不再是北境,也不再是梅岭,而是一处位于陌生山头的竹屋。
全身被药布包裹着的孩子,莫说活力了,就连动弹半分都做不到。
唯有那双眼眸清澈如昔。一如十六岁的他一样,自负,骄傲,眼底却又多了份坚忍。
他受不住,所以只待了半刻就退了出去。他无法把记忆中熟悉的身影和床榻上连呼吸都弱到难以察觉的人联系在一起。
就如他无法想象那孩子是如何熬过几近凌迟的医治过程的。
“咚咚!”抬手敲了敲坐轿的木格,训练有素的轿夫立刻把坐轿停下。一青衣男子躬身行礼道:“老爷,有何吩咐?”
“去把兰亭苑收拾出来。还有,把少爷们都召回来!”杨员外沉声道。
“是!”男子答道。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7-02-12 16:44:00 +0800 CST  
秋梨!
已经入冬的天,居然还有秋梨!
当蔺晨端着混有药香的炖梨再次出现在梅长苏面前时,他再也忍不住地道:“蔺公子好能耐,这时节都能弄来秋梨!”
“别瞪我,这是在鄞州地头时就让顾青事先买下的!”蔺晨坦诚地道,“银子还是他自个儿掏的呢。我说买个三斤吧,他非要买五斤!我估摸着够你再吃半个月了。”
还好!梅长苏暗忖,却又听蔺晨道:“据说,在廊州的地窖里黎纲还存了三十来斤的秋梨!”
“我跟你有仇吗?”任一吃食接连吃上几个月,饶是梅长苏再好的脾气也犯毛了,“还是你和秋梨有仇!”
“嗯,少时和爹娘去金陵玩的时候曾被一只炖秋梨砸中。前些日子我不是又去金陵了吗,刚好路过那院子,你说巧不巧,就是我找到猫大爷的那个院子!”
“......!”他小时候没少往院外扔秋梨,难不成就有那么一个砸在了蔺晨头上?
“那只秋梨扔得可真准,正中我的头!”蔺晨邪邪一笑,“不仅弄得我一身梨渣,还害我掉了娘给我买的卤鸡腿!”
“......!”梅长苏低下头,避开蔺晨咄咄逼人的目光,心道:不会那么巧吧。
“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长苏,你说对不对?”把秋梨往梅长苏跟前一送,蔺晨笑得越发骇人。
“还说呢!”梅长苏小声嘀咕道,“我爹听到有人大声喝斥,想着是不是有人上门挑衅,结果看到院外一堆梨渣和啃了一半的鸡腿,就知道是我闯的祸。念在我还病着的份上,罚我跪在算盘上写了三遍林氏家规!”
“怎么?还委屈上了?”蔺晨冷眸一斜。
“不,不,不!是我活该!”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大夫,梅长苏再次默念。端着秋梨吃了两口后,又皱眉问道,“奇怪,蔺前辈本在院外喝骂,可为何又不见了?”
蔺晨抿着杯中的茶,笑而不答。
“我爹和你爹认识?”想了半天,梅长苏换了彼此父辈们的称谓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没问过老爹,不过......老爹曾在一次醉酒时说过,他年轻时曾和一个人在琅琊山山头打了三天三夜的架。算算时日,差不多就是你爹行走江湖的那段日子!”
“......!”他怎么没听过这段往事?父帅与他说起的江湖逸事中并没有与人打斗的故事。
“老爹这两天也会到徐州,到时候问问不就知道了!”蔺晨侧过头神秘地道,“在琅琊山上打了三天三夜呢,啧啧,精彩!可事后他却说是酒后胡言。怎么可能呢,我看是酒后吐真言才是!”
梅长苏被蔺晨的一席话说得心里痒痒,年轻时的蔺前辈与父帅曾有过怎样的故事?
“宗主......!”门外传来一声低唤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季布求见!”黎纲躬身道。
“让他进来吧!”梅长苏揉着手指,思忖片刻后,道:“他惯用大刀,去把《金刀三十六式》找来!”
“咦,我给你的是《金刀三十二式》吧?”蔺晨疑惑地道,“什么时候多了四式?你编的?”
“嗯!看金双练的时候琢磨了下,他练过后觉得不错,我就给添上了。”梅长苏解释道。
还有没有天理了!蔺晨愤懑地将杯中的温茶一饮而尽。
“刀法凌厉,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剑法的灵动。若轻功上乘,在天水云间舞上一回,该是何等的潇洒出尘!”梅长苏放下茶杯感叹道。
“剑法?”蔺晨啧啧嘴,好笑地道,“行吧,回头你琢磨出好看的剑法,记得告诉我!”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7-02-12 16:44:00 +0800 CST  
“感情蔺公子练剑是为了好看?”梅长苏瞪眼道。
“持剑是为了护着想要护的人。我并无要护着的人,舞剑当然是为了好看!”蔺晨没心没肺地笑道。
“蔺公子行走江湖遇事只会溜?”梅长苏冷笑着道。
“溜也是本事!”蔺晨回道。
“你呀!”梅长苏本欲再说两句,却听一浑厚的声音喊道:“苏公子在吗?在下季布,这厢有礼了!”
梅长苏先是一怔,接着又是一叹。他的本意是让黎纲把季布直接迎至花厅,季布却......
想必是季布的天性使然,曾经的他又何尝不是?
然,他终比季布幸运。
尚未踏入江湖前,他就接触到了知晓百年江湖事的蔺少阁主。
“季大侠,久仰大名!”说出这话时,梅长苏仿佛明白了蔺晨为什么要闹得个不正经的样了。场面上的客套话就算为真,说出来也酸牙。
“......!”抱拳行礼的季布见亮着烛灯的花厅里一前一后走出两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微微有些发怔。两人中一人身板略显单薄,却也落得个霁月清风;另一人目若朗星,一脸痞性却又显得俊逸出尘。
“在下苏哲,久闻季大侠威名。今日有缘得见,苏某能否有幸邀季大侠一叙家常?”梅长苏拱手行礼道。
“我,我......是.......!”季布捏着一个小瓷瓶,张口结舌地不知如何作答。
“季大侠,主人都这般说了,就客随主便呗。”蔺晨边说边上下打量着季布,皱眉道,“你手中拿的啥,是尚春堂的伤药吗?”
“是,是,是!”季布边点头边把手中捏着的白瓷瓶往梅长苏面前一送,“在下备有伤药,这头谢过苏公子了!”
“......”老实人不好玩,他终于明白蔺晨之前的感受了。揉着手指,梅长苏轻轻摇了摇头,含笑道,“苏某见季大侠落了伤,这才让人把季大侠请到客栈住下并奉上伤药,季大侠不必客气。”
“虽说尚春堂的药铺开遍大江南北,但这金丹雪莲却为治伤圣药,千金难求,季布不能收!”
“圣药难求终能求得,然江湖豪杰却不是想结交便能结交的。”梅长苏叹气,拱手又行一礼,“苏某体弱,在友人的作陪下才得以出行。季大侠就不肯给苏某几分薄面吗?”
“不不不,苏公子客气了!行走江湖广交天下各路......各路朋友,哪有什么给脸不给脸的,只是......!”
金丹雪莲所用药材其实并不贵,只因其极难炼制,故在尚春堂的药柜上总是有价无市。
“长苏,我就说嘛,又不是你我之间,把送药当作情分,旁人都忌讳这个呢。”蔺晨戏谑道,“倒不如你收回金丹雪莲,给季大侠写张凭条,让他回头自己去尚春堂买!只是就算你与尚春堂少主交情再好,待他从他处把金丹雪莲调拨过来也得十日后了。”
“......!”梅长苏。
“啊,苏公子与尚春堂的少东家相熟?”季布惊呼,不自觉地收回了捏着瓷瓶的手。
“咳咳咳!”梅长苏轻咳两声,无奈地苦笑道,“就我这身板,想不熟也难啊!”
“啊!季布失礼,苏公子快请回花厅吧。我,我把金丹雪莲收下便是!”季布忙道。


本章完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7-02-12 16:45:00 +0800 CST  
第九十一章 兴师问罪

季布行走江湖已有十来个年头,在这期间也结识了不少富家子弟,其中更有刻意攀交者。其目的不外乎两个,一为听他说说江湖诸事,二为游山玩水时寻个可靠的“同伴”。
因此当梅长苏等人再次邀他入席时,他也不再推脱,收了尚春堂的金丹雪莲,随着梅长苏和蔺晨进了客栈后院的花厅。
一壶枣茶、两份茶点、两份干果。
有别于其他富家子弟举杯相邀只为让他多讲述些江湖逸闻,这两人在邀他入席后,反倒一搭一唱地自行谈起了琅琊阁今年新排出的十大高手。
琅琊高手榜,但凡江湖豪杰人人向往,却又叹其高不可攀。就如他一般的江湖人士,在期盼着能与琅琊高手榜上人物过招的同时,也渴望自身能名列榜单。
自琅琊高手榜立榜以来,从没有人对榜单的真实性提出过质疑,更无人能撼动其在江湖上的威信。其原因很简单,凡是向琅琊高手榜上人物挑战并成功的,无论该战如何隐秘,在来年的榜单上胜者自会上榜,而战败者要么排名下降要么就被剔除于榜单之外。
当然也有例外,那些以令人不齿的手段赢下比斗的江湖宵小即使得胜了也一样上不了高手榜。
就如公子榜需上榜者具备仁智礼义信忠孝节悌之品性,美人榜需上榜女子美貌、才智及女德等品性俱佳,琅琊阁亦把武德与武学做同等考量,也是江湖豪杰登上高手榜的依据。正因如此,对于琅琊阁排出的琅琊诸榜,江湖人士无一不服。
“我去金陵的时候见过蒙挚了!”蔺晨挑了块芝麻油炸巧果丢进嘴里,“他一招就把在街头闹事的两个混混给拿下了,出手可真利落,瞧那招式,像是少林武学。”
“蒙挚?是不是暂代禁军统领的蒙统领?”梅长苏装作好奇的样子问道,“他这个代统领做了大半年了吧,怎么就没被扶正呢!”
“据说蒙挚不知是资历还是能力或是其他什么地方让梁帝不甚满意,想另选他人上位。可是太子挑出的人吧,誉王不满意,誉王挑出的人吧,太子那一方又不认,梁帝到现在还头疼着呢,所以只能让蒙挚继续‘代’下去了。”蔺晨淡笑着道,“话说禁军统领这个位置关乎帝皇的身家性命,还真是马虎不得。大渝的禁军统领玄布也是上了琅琊高手榜的好汉呢!”
“咦,那两年前梅岭一战大渝怎么会败得那么惨,二十余万人的军队竟败给了谢侯爷从西部调集的十万人?”听得津津有味的季布不由插口道,“难道谢玉比玄布更厉害?”
“……”梅长苏。
“……”蔺晨。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7-02-12 16:45:00 +0800 CST  
“打仗和比武是不一样的吧!”梅长苏沉住气给季布添了热茶,“能单掌碎石的,不一定能领兵对阵!”
“禁军统领若非紧要关头、若非领受皇命,是不得离开都城的!”蔺晨叹了口气补充道。
“哦,对!我忘了禁军的职责是守卫皇城!”季布讪讪地笑了笑,略带羡慕地道,“今年高手榜出现了好几个新人,除去蒙挚,还有般若真、秦越两位公子哥。”
“般若真、秦越?他们两个又不是今年才上琅琊榜的!”蔺晨说着又是一笑,为自己添了热茶,“他们两个分别在两年前以及三年前弱冠时就已经上了琅琊公子榜,一个占据榜首一个占据榜眼。哼哼,榜首位置轮流做。”
“为啥?”季布不知不觉中被蔺晨的话完全吸引了过去,“琅琊阁主是怎么评的?榜首、榜眼能随便对换吗?”
“我又不是琅琊阁主,我怎么知道!”蔺晨又伸手去拿一块巧果,却被梅长苏一手拍开。
“从血缘上来说他们还是表亲呐,自幼一起习文练武!”蔺晨不满地瞟了梅长苏一眼,“若问为啥今年榜首换了位置,我猜呀莫过于是因为去年秋后遭遇水患时两人的反应吧。般若真没等官府吱声就设了粥铺救济落难的乡里,而秦越则慢了半拍。”
“你可别告诉我,琅琊阁阁主就因为这个,把两人对换了位置。”梅长苏轻哼道。
“瞧你,我都没把话说完呢,急啥!”蔺晨转过头又道,“那时候我刚好在江东,两家粥棚我都去看过。最初的时候啊,秦越的粥棚队伍很长,男女老少皆有,而般若真的粥棚队伍里只有老幼妇孺,不见青壮男子。那是因为般若真专门派了仆役在粥铺前喊话,凡肯为乡里房屋修缮出力的人,不但口粮管够还给工钱!秦越大概是在几天后得到了消息,才依样画葫芦照着做的。”
“对,对!”一旁正听得起劲的季布插嘴道,“我当时也在江东,也去做了帮工,但我只吃了地头供应的白馍和菜粥,没去领工钱!”
梅长苏揉着手指,不禁暗忖:难怪蔺晨说你是木头,杨家小姐到底看上了你哪点?老实又不能当饭吃!
“琅琊阁的眼线遍布江湖,闹出这么一出,琅琊阁阁主考量后对换了两人的位置也不算错。”蔺晨大言不惭地道。
般若真、秦越均为世家公子,且品性皆善。只因般若真在施粥时多想了一步,从某种程度上杜绝了好逸恶劳的懒汉混迹其中,蔺晨据此把公子榜首给了他,也可谓有理有据。
“那他们又是怎么被排上高手榜的?两人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梅长苏喃喃道。
“这都不知道?江湖上不是早就传开了吗?吴彭泽和白箫吟在今年夏至时一起宣布退出江湖,既已退出江湖自然不能再占据高手榜的位置了。他们双方各自传教的唯一弟子便是般若真与秦越,两人自然就上位了。”
“琅琊阁主也太偷懒了吧!”梅长苏嫌弃地瞟了眼蔺晨,“就因为般若真与秦越分别为吴彭泽和白箫吟的弟子,就直接把他们排上去了?”
“嗯……琅琊阁主有没有偷懒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两人一年起码要比上个两三次,据说在这次琅琊阁放榜前还比过一回呢!”蔺晨突然压低声音道,“只不过这次比斗不同以往过招,据说是因为两人同时看上了同一个姑娘!”
“真的啊?”习惯了蔺晨作风的梅长苏不紧不慢地喝着热茶,淡淡地道。
“嗯,想想,琅琊阁的眼线本就遍布江湖,这事琅琊阁阁主定然知晓,也派人过去看了,故而把他们排上了高手榜!”蔺晨接着说道。
“琅琊阁的眼线遍布江湖?”季布一怔,只见蔺晨一脸笃定,梅长苏一脸淡然,不由张口问道:“那他们会不会关注这次杨员外的擂台赛啊!”
“肯定啊!”蔺晨点头道,“这场比斗也有不少英雄豪杰登场。我记得有个叫乔驰的,是在第一天上擂台时被你打败的吧!”
“……”季布暗道不好,脸色瞬间涨红,窘迫地回道,“是。”
“乔驰?是曾上过琅琊高手榜的乔驰吗?”梅长苏转向蔺晨,语气不免有些责怪,“蔺晨,你若早说有这号人物,我肯定第一天就赶来了,并提早去包下擂台前的茶楼雅室!”
“呦,恼什么?”蔺晨赔笑道,“打败乔驰的高手,不就在你身边坐着吗?”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7-02-12 16:46:00 +0800 CST  
“……”梅长苏像是被点醒般,忙道,“季大侠,失敬失敬,苏某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哦,不敢,不敢!”季布随即也举起了茶杯,以茶代酒饮下后,意犹未尽地笑道,“我也没想到能和琅琊高手榜上的人,哦,是上过琅琊高手榜的人过招。嘿!别说,这一战还真过瘾。”
“可惜没能目睹季大侠与他对战的场面!”梅长苏颇为遗憾地道,“我只看到了季大侠的最后一场。”
“……呵呵!”季布尴尬地笑了两声,“让两位见笑了。”
“可苏某觉得,季大侠像是在处处退让,故意输给沈斐的!”梅长苏放下手中的茶杯,向季布拱了拱手道,“恕苏某直言,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季大侠莫要怪罪!”
“哪里,哪里!是在下技不如人!”季布红着脸笑道,“我,我没正儿八经地拜过师,只是小时候跟着隔壁武师学了几招,而后自己又琢磨了些花里胡哨的招式,遇到一般人还能过过招,若遇到行家,可就……!”
“呦!”蔺晨侧过头,没好气地冷讽道,“凭借花里胡哨的招式就能打败乔驰还在擂台上站了三天,感情杨家小姐是其貌不扬还是徐州地头的母老虎啊?”
“不,不,不!”季布慌忙摆手道,“蔺公子莫要胡说,我见过杨家小姐,她秀美可人,温文尔雅,举止得体,是个才貌俱佳的大家闺秀!”
“啊?”蔺晨夸张地张大了嘴。不是吧,感情这季布见过杨珏莹啊,感情杨观道早知道季布和他女儿有一腿,才会笃定地说:你尽管推波助澜将“他”引来,其余的事不用你费心!
“我,我在杨家小姐尚未及笄前,见过她一次!”季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所以当她和那护院寻来求我帮忙时,我才会……!”
“怎么,这还真是个局?”梅长苏轻敲了下案桌,佯装惊诧地问道。
“呃……!”自知说漏了嘴,季布只好赔笑道,“杨家小姐与护院暗生情愫,奈何杨员外不许,杨家小姐只好应下其父比武招亲的法子。”
梅长苏与蔺晨对视一眼,无奈地苦笑,他们猜对了。
“君子,君子有成人之美嘛!”季布见梅长苏与蔺晨默不作声,闷了半晌后终道。
“季大侠,莫怪苏某多事,只不过,杨员外非等闲之辈,岂会看不出你们在背后耍手段?”梅长苏轻叹一声,揉着手指道,“他又岂能容下被人恶意欺瞒之事?”
“啊!”季布被梅长苏的一席话说得脸色煞白,正琢磨着该如何接话,却听他身旁的另一公子叹道:“长苏,这事发生在江左地头,你管不管?”
江左?季布既然关注琅琊阁发布的榜单,自然知晓今年刚上帮派榜的江左盟其执事宗主是个不会武且尚未弱冠、身体羸弱的年轻人,难不成眼前一脸病态的公子就是……?
正当他暗自思忖时,院落内响起了嘈杂之声。适才开口说话的公子忽然笑道,“长苏,现在无论你想不想管,麻烦都已经上门了!”
“我,季布一人做事一人当,公子莫要为难!”季布起身,对梅长苏及蔺晨抱拳道。
“季大侠,且慢!”梅长苏随即起身朗声道,“既在我的院落内,我……!”
“谁是季布,给我出来!”院内传来一声呵斥。
“杨员外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是甄平的声音。
“我知道你家主子是谁,这里没你们的事,让开!”还是怒气十足、浑厚的男子声音。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7-02-12 16:46:00 +0800 CST  
梅长苏抬眸看向一旁的蔺晨,见他颔首,心中便肯定了来人的身份。
“我是季布,有什么事冲我来,莫要为难他人!”季布撇下梅长苏和蔺晨,快走几步行出花厅。
梅长苏见状急忙跟上。只见不大的院落内已被数十个手持火把的壮汉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中年人身着华服,无论是体态还是容颜都有着几分眼熟,其眉宇间显露的丝丝怒气更是让梅长苏不由攥紧了手。
因预料到杨观道早晚会寻来,故事先关照了黎纲与甄平将其“迎入”客栈,暗卫也遵着他的命令隐身,然后……
他思忖了半日也想不出该以什么身份和缘由去面对明面暗面都为他舅舅的那个人,只能见着拆招。
“来人,将他拿下!”被众人簇拥着的杨观道浓眉一挑,挥手喝道。
“凭,凭什么抓我!”季布声音虽大,却显得有些心虚,“季布一向奉公守法,你,你凭什么抓我!”
“怎么?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吗?”杨观道斥道,“好好的一桩婚事被你搅了,竟还若无事地说凭什么抓你?”
“……!”搅了你女儿婚事的又不是我,看我干什么?梅长苏努力控制自己别去在意扫向他的眼角余光,强作镇定地看向杨观道。
“杨员外,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我只是……!”季布突然发现自己怎么解释都行不通。他的行为,从面上看是成全了一对佳偶,但自古儿女婚事均需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这一插手不仅违背了杨员外比武招亲的本意,也驳了他为人之父的颜面。再者就如他身后的苏公子所述,杨员外为徐州地头有头有脸的人物,岂会容下他人的恶意欺瞒?而他又怎么能火上浇油地说这是他女儿的意思呢。
“还不动手将人拿下!”杨观道毫不退让地迎上了梅长苏投向他的目光,其身后一群身着杨家家仆服饰的壮汉在得到命令后一拥而上,将正欲强辩的季布捆了个结实。
梅长苏手心泛出些许汗珠,顿觉浑身燥热,似有什么堵在喉间,却又吐不出来。随即接过递到眼前的温茶一口饮下,摸着尚有余温的茶杯,梅长苏微微定了心,嘴角勾起浅笑:“杨员外,好大的阵势!”
“哪里!”杨观道拱手道,“鄙人一向如此,若扰了梅宗主喝茶的雅兴还望见谅!”
梅长苏没料到杨观道会当着众人的面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在静默了片刻后,拱手回礼,硬着头皮道,“既然杨员外认下梅某的身份,可否给个薄面,让梅某打个圆场?”
“怎么,梅宗主想要插手杨某的家事?”杨观道冷笑道,“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梅宗主若能有个立场道说分明,杨某自当给予薄面。可梅宗主是否真的清楚今日我来此所为何事?”
“略知一二!”梅长苏故作镇定地稳声道。
杨观道不怒反笑着道,“江湖传言江左新任宗主曾与峭龙帮帮主束中天在贺岭山巅密谈一日一夜,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束中天领着峭龙帮退回北方。杨某倒也想借此机会领教一番梅宗主的巧舌。”
梅长苏并没因杨观道的话而恼羞,再次拱手以清冷的语气言道:“梅某谢过杨员外礼让。”
“好说!在江左地头若连这么个薄面都不给梅宗主岂不显得杨某目中无人吗?今日杨某就卖你个面子,也顺道听听季布是怎么被人称为大侠的。”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7-02-12 16:46:00 +0800 CST  
说到这里,杨员外提高了音量,反客为主地对外扬声道:“这客栈杨某也算半个东家,现下便由杨某做主了。小二,寻个议事的房间,好让杨某有个清静之地能向梅宗主讨教一二!”
“杨员外既已许下由梅某调解,还望杨员外将小姐和沈斐沈护院请来。”面对盛气凌人的杨员外,梅长苏以温和却不可反驳的语气淡淡地道,“只有所有当事人都在场,才能将这事道说分明!”
“哼,梅宗主顾事果然周全!管事,寻人去把小姐请来,另外,把沈斐也一并带来!”杨观道冷哼道。
“有劳杨员外了!”梅长苏再一次拱手致礼,随后负手而立,冷眼旁观看着杨观道先是命人放开了季布,又令管事领着店内小二去布置议事厅堂。
夜不饮茶,但因议事需奉上客栈内并不提供的参茶,故管事又指派人手去杨府取来参片,一并取来的还有红瓷茶具、两甜两咸的点心及两份干果、一份鲜果。
“梅宗主,已过二更,杨某就不再劳烦厨娘下厨了,失礼之处还望海涵。待了却杨某心中大事,定当递上红贴、摆下宴席宴请梅宗主!”言语客套,但杨观道的眼中却无半点诚意。梅长苏当然明白其用意,轻笑一声,拱手道:“承蒙杨员外多次帮衬,他日该由梅某递上拜帖登门拜谢才是!”
“呵呵!”杨观道冷笑两声,一甩衣袖,喝退了手下的家仆。


杨府离梅长苏包下的客栈并不远,所以当小二腾出了议事的房间并按着杨观道的要求布置完后,杨家小姐杨珏莹的坐轿也到了。片刻后以杨员外和梅长苏为首的一行人被引到了客栈二楼的包厢内。
率先进入房内的杨观道先行坐上了主座,梅长苏神色未变择了主客的位置坐下。而后蔺晨、杨珏莹分别入席,待杨府的仆役奉上杨观道点下的参茶和点心退下后,厅堂内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别杵着了,各自选位置坐吧!”梅长苏斜了眼杵在一旁的季布与沈斐,冷声道。
季布与沈斐对视一眼,咬了咬牙,择了蔺晨身边的位置坐下。而沈斐在左顾右盼一番后,苦着脸择了杨珏莹身边的位置坐下。
“蔺家哥哥,您怎么也在?”厅内那安静得有点诡异的气氛出人意料地被杨珏莹打破,只见她莞尔一笑,从席间站起,向蔺晨行了个福礼,“若是莹儿知晓您在,定会给您带上一份撒着桂花糖的粉子蛋!”
“呦,杨家妹子,您若是觉得过意不去,何不明日一早叩门送来呢?”蔺晨起身回礼,皮笑肉不笑地道。
“蔺家哥哥真是说笑了!”杨珏莹掩嘴道,“莹儿可是大家闺秀,若没有爹爹允诺、没有丫鬟作陪,莹儿哪能出门呢?”
温文的一对一答听在梅长苏耳里,却如刀光剑影。他终于明白当日蔺晨说起杨珏莹时表情为何如此怪异了。
“咳咳!”杨观道瞪了杨珏莹一眼,轻咳两声制止了蔺晨与杨珏莹之间的暗斗,继而扬声道:“坊间传闻,梅宗主才智无双,现在可否解决杨某的问题呢!”
“杨员外请详说!”梅长苏揉着手指,淡淡地道。
“杨某从商多年,什么风雨都经历过了,唯独儿女的婚事一直困着杨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是古训,可杨某也不是食古不化之人,若是强配姻缘却引得儿女悲苦一生,也不是杨某所愿。不瞒梅宗主,杨某的发妻也是自个儿选的,虽说红颜薄命,于今年年初往生,但杨某不可否认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是最快乐的。”杨观道说着就看向身旁的杨珏莹,“莹莹很像她母亲,杨某希望她能得到该有的幸福!但是男不高攀,女不低嫁,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怎能成?”一道冷厉的目光射向沈斐。沈斐虽没有抬头,却明显感到了寒意,原本垂着的头埋得更低了。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7-02-12 16:47:00 +0800 CST  
“……!”梅长苏。
“莹莹说,她的夫婿要她自己选,杨某遵从她的意思,相商之下才有了比武招亲这一出,想来有一个能赢得擂台的才俊也不算委屈了莹莹。可谁知道现在竟闹出这么一出!不说杨某该如何处置破坏了擂台赛的两人,就说如此品性堪忧之人,杨某岂能让女儿下嫁于他?”
“……!”梅长苏暗叹一声:“杨员外可否听梅某一言?”
“梅宗主请说!”杨观道端起参茶道。


本章完










其实蓝儿很懒懒得搬文啊,为啥催文的小伙伴不肯挪个地方去晋江看文呢。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7-02-12 16:48:00 +0800 CST  
回首十年萧瑟处

楼主 trista_th  发布于 2017-02-12 19:27:00 +0800 CST  

楼主:trista_th

字数:275511

发表时间:2015-08-17 05:0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03 20:42:2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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