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中篇】幽兰生前庭

1楼给狄芳

楼主   发布于 2015-01-13 17:44:00 +0800 CST  
这里阿鼎。在吧里看了很久的文惹……也来发篇文
那啥,很久不码字了,文写得不好还请见谅轻拍╮(╯3╰)╭

楼主   发布于 2015-01-13 17:47:00 +0800 CST  
武周万岁通天二年六月,后诛监察御史李昭德,众庶莫不冤之。是月,有司议司刑卿杜景俭党于李昭德,寻左迁溱州刺史。

“真是鸟未尽,弓已藏。怀英兄,此事你可有甚计较?”张柬之的声音不急不缓。他时居秋官侍郎之位,朝廷之上大大小小的刑狱案件想来已是看惯。

“我听闻,就是御史台弹劾杜景俭的?”狄仁杰双眼微闭,“李昭德便是死在监察御史的任上,他们……也倒是做的出来。”

张柬之道:“溱州去京两千五百余里,地接巴蜀;杜景俭又素与武氏不睦。你可记得圣人曾在秋日示梨花与众臣之事?”

狄仁杰微微一笑。当年秋色漫天,武则天却拿出一枝梨花,问众臣有何看法。朝廷众臣都急着称赞皇帝德及草木,故能秋木再花。唯有杜景俭说出“今已秋矣,草木黄落,而忽生此花,渎阴阳也”这样的话。陛下虽未生怒,也可料到,必定有的人心下添了不痛快。

“孟将啊,你的意思我明白。”狄仁杰道,“放心罢,杜大人于大理寺理刑狱时,活人家数百余口。有人要他死,必也有人不愿他没了性命。”




“大人,您找我?”李元芳立在狄仁杰身侧,拱手致礼。

狄仁杰回头看着这年轻的将军。他身着素色衣衫,人又生得清瘦颀长,看起来哪里像正三品的千牛卫将军,分明是手执经纶的书生士子。狄仁杰不知怎得,一瞬间,原本想好的话却有些说不出来。

“……元芳啊,有件事,要辛苦你走一趟。”



杜景俭是怎生都没有料到:谪往溱州的旨意来得这样快,快得令他无暇收拾行李,便被听得人晕头巴脑的“大周慈氏越古金轮圣神皇帝诏曰:……为溱州刺史……主者施行”给丢出了洛阳城。

他其实是一个素来谨慎的人。这种品质,在司刑卿之位上,便显得格外重要。李昭德的案子,不过是来俊臣和他的爪牙罗织的千百个冤案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一个。眼下,皇帝借着来俊臣的手,将朝中顽固拥护着李唐的那波人清理得七七八八。那么,来俊臣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坐在马车里的杜景俭有些玩味地想起那天朝堂之上的情状。武成殿内气氛肃穆之下,皆是暗流波动。他料到武三思会弹劾来俊臣,也料到此事背后必有太平公主吹的风,确不曾料到王及善会当场向来俊臣发难。“俊臣凶狡贪暴,国之元恶,不去之,必动摇朝廷。”
好一个“不去之,必动摇朝廷”呵……

他记得,那日他特地向狄仁杰看了看,却只看见狄仁杰的微微的侧影。他特别希望,希望狄仁杰和张柬之能站出来说些什么,关于来俊臣的、关于李昭德的、关于那些尘埃落定却字字如血的卷宗的……

只是到底,什么都没有。

楼主   发布于 2015-01-13 17:48:00 +0800 CST  
张易之一身华服锦绣,趁着给皇帝奉茶的功夫,荡过去一个眼波儿。
武皇接过茶杯,杯中碧色微漾,馥香氤氲,人影清晰可辨。她眉间一紧:“老了……”茶杯被她放在案上,“叮”得一声脆响。

张易之恍然一笑,却道:“圣人哪里老了。”说着,一双纤细如女子的手便抚上武皇的肩头,小心地捶着后背。他转眼又道:“明日,那突厥来的使臣不是说,有西域圣药献于陛下,让陛下延年益寿、万寿无疆么。”



钟鼓楼的鼓声铮铮,回荡在洛阳城上空。各街各坊的咚咚鼓也敲得清脆。落辉散漫,照着喧哗的人群,而不用多久,这块土地就要在月色中归于寂静。

李元芳轻轻一勒胯下坐骑,看着杜景俭的车架缓缓驶离洛阳城。此时尚有夕照,将那马车拖出长长的影子。微红的余晖里,扯着那稀薄的暗影,摇摇晃晃。那一刻,仿佛万物都萧瑟起来。

“这就入秋了呀……”李元芳心里想着。他觉着自己的胳膊有些微微发涩,背上又隐隐作痛起来。这旧伤阴魂不散似得逐着他,叫他一刻不得安生。

“倒真有阴魂索命的意思……”他苦笑了一下。随即继续盯着杜景俭的马车。

其实朝堂之上的事情,他明白,但确不是很懂得。杜景俭理刑狱之时宽厚仁德的名声,那是众人皆知的,如此,断不能有什么大的冤家对头;在者,虽说他与支持李唐的大臣颇为交好,除此以外,并未有甚反武复唐的举动。按理说,武氏没必要把他立成眼中钉,更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要了他的性命。

所以当大人对自己说,保护杜大人如何如何的时候,他心里却暗暗腹诽着:“梁王的眼中钉……明明是您吧……”



杜景俭从沉思中抬起头来,此时他的马车正驶出洛阳。他的手拂过胸膛,仿佛仍能感觉到那一日在推事院,李昭德揪住他的衣襟时,那沉重的分量,以及,凄惘又固执的眼神。

“我这儿……有一封截来的密信……你一定要……要收好……”
“什么?”
“收好……”

他当时只是脑子一蒙,随即立刻明白:推事院管理森严,虽在来俊臣眼皮子底下,确能避开来自各方的耳目。现在想想,他才惊心,李昭德费了多大苦心来保存这封密信。

楼主   发布于 2015-01-13 17:48:00 +0800 CST  
目前就码了这么多……欢迎拍砖

楼主   发布于 2015-01-13 17:50:00 +0800 CST  
更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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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洛阳城往前不远便是永昌县治下。原本天色已晚,再行赶路恐路遇歹人强劫财物,但想到是在天子脚下,纵使再胆大包天,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杜景俭看看这渐沉的天色,即刻吩咐车夫加紧赶路,仆役皆手按于刀剑柄上,只恐万一有不测。

他或许不曾真的料到,沉沉暮霭里,早已是杀意暗伏涌动。



李元芳方一出城,便察觉出不对劲之处。他原本出身江湖,投军之前颇过了几年浪迹天涯的日子,对武林中人那些本不为外人所知的技艺也知晓几分。眼下,他已凭耳听出,暗地里头跟着杜景俭出城的,绝不止他一人一骑。

他定了定心神,看着前方不远不近处杜景俭的车架和仆役随从骑马的身影,心里默数起来:有八人身负上等轻功,攀着路旁树木,一路踏风而行,竟能跟得一步不落,不曾有惊起一只飞鸟。就以轻功来看,怕是与邗沟之上截杀他的铁手团杀手不相上下。再细听之下,更有两人武功高绝,起转腾挪之间的功夫绝不止七年十年。除这八人以外,应该还有三人,同他一般骑马跟随。他明明知道那三骑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却始终不见人影。

他原本不能分辨那两路人马是敌是友,也不知究竟是何目的。现在想来,那八人轻功如此高明,步法气息皆走的江湖路数,怕是不怀好意;另外骑马的三人,更是诡谲之极。这般思量,恐怕来着非友是敌,不得不多出几分谨慎。

他心里蓦的一沉,脑中满是临行前大人嘱咐他的话语。
“元芳,此去少则十数日,多则二三月,你可要……千万小心。”
“是。”
“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轻易泄露身份行踪。”
“是,请大人放心。”
“路途艰险……”狄仁杰那深深的眼神仿佛依旧落在他身上,叫他一闭眼就得想起。“艰险啊……”
“卑职……定会小心谨慎。”



车马声声,不远处已是一处驿馆。可看见两只灯笼,在萧瑟的秋风里微微摇晃,灯影摇红,却无端生出几分暖意来。李元芳看着杜景俭一干人进了驿馆,正准备择个僻静处,将自己的马拴好,再潜入驿馆内。他却陡然发现,之前使轻功攀踏树枝而来的那八人已在周围停了下来,而骑马跟随的那三人也应是在附近勒定了马。

草木摇落,秋意生凉。又一阵晚风拂过这片安谧的土地,将两只灯笼吹得车轱辘似得转起来。风吹到李元芳身上,却如刀割一般,引得旧伤顷刻间都反复起来。突如其来的痛,像是惊涛骇浪,要掀翻那小小的行船。

李元芳全身微微一颤,随即咬住舌尖清醒了神思,仔细辩听那几人的行踪气息。
“还真是热闹啊……”他心下暗暗想着。

楼主   发布于 2015-01-15 21:54:00 +0800 CST  
今晚少少地更一丢,明天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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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景俭与随身仆役简单收拾一番,在驿馆寻了几处僻静整洁的房间歇下。四个仆役两人一间,屋子一在杜景俭那间的左侧,一在右侧。那马车夫杜八,年轻时就在杜家做活儿,忠心耿耿地服侍了杜景俭颇有些年月,便与杜景俭同一间屋子,他睡在外头,自己家老爷睡在里间。

李元芳系好马匹,眼见那八个使轻功的纵身腾跃,几下便潜进驿馆之内;而先前骑马的那三人,却如消失了一般,了无痕迹。他无暇多虑,暗暗提气,轻盈如飘忽的叶子,也紧跟着翻身跃进驿馆。

秋夜里落下霜来,薄凉入骨,草木之上皆是斑驳的白色。不知什么虫子,在黑夜里凄厉地叫起来,随即是几只鸟扑腾翅膀的声音。



李元芳尾随着那八人,一路腾跃。那八人皆身着黑色夜行衣,脚踩快靴,裹头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来。他们一路行来井然有序,无有一声言语,行事皆是凭借手势眼神,显然不是什么江湖散勇。李元芳暗暗忍下后背上几乎麻木了的疼痛,随着他们直往杜景俭的下处奔去。

秋风四起,割得人面生疼。月色溶溶,在飘荡反复的云下时隐时现。起先风还是小缕小缕的来,继而越来越大,仿佛是从远古的莽莽苍原里吹来。树木朔朔作响,糊的不紧的窗户纸也呜呜地仿若悲鸣。


杜景俭原本已经睡下,此时只听见“哐当”一声,惊得顷刻坐起。
“杜八!杜八!”他叫着马车夫的名字,“外头什么情况?”
回答他的是杜八带些倦意的声音:“没甚,老爷,就是风太大把门吹开了。”

楼主   发布于 2015-01-17 22:40:00 +0800 CST  
我居然这么勤快……罒ω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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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杜八从榻上摸索着下了床,打怀里掏出两颗火石来,连打了几下。那火石刚有点火星子,皆被风卷了个干净。他低头啐了句:“这晦气天气!”随即借着点若有若无的月光,摸到门前,把被风吹得大开的门合上了。
这一刻,他还不知道:这屋子里,已经远不止两个人了。


李元芳看着那八个人一个接一个潜进屋内,皆伏在外室的房梁之上。他手中的链子刀已经握紧,微风之下才发觉身上已沁出汗来。他本不欲暴露行踪,可这会儿已经是千钧一发的处境,稍有差池便会酿下大祸。

他心下知道,这个人的意义,绝不止贬官外放的四品刺史那般简单。那是临行前——
“元芳。”大人的眼神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你可知道杜景俭杜大人?”
“卑职见过杜大人数面,认得杜大人的样貌。”他想了想,又说,“卑职听闻杜大人专理制狱之时,宽厚仁德、卓然守法,活人家数百余口,是个好官。”
“当时来俊臣、侯思止同理刑狱,为非作歹草菅人命,若不是杜景俭全力争取,不知多少人家要落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狄仁杰微微阖眼,“数百余口啊,数百条人命啊……”
“卑职……一定尽全力保护杜大人的安全。”


月色极淡,淡得如同一滴墨落入水里,飘渺而若有若无。原本天地间呼啸的风,这会儿终于缓了下来。李元芳顺着房梁攀进内室,眼下的情况已经是瞬息万变,他准备先唤醒杜景俭,再做道理。就在这时,外间传来一声沉闷的跌落的声音,随后是一个人忍不住下意识的闷哼。

“杜八,杜八,又怎么了?”杜景俭从床上一坐而起。而李元芳已然料到,必是八个黑衣人之中的哪个从房梁之上跌落了下来,否则就凭杜八,绝不可能弄出这般声响。
已经来不及了。


外间骤然一亮,想来是杜八终于点亮了烛台。漆黑的夜里有这般摇曳的光亮,已经是瞒不住什么东西了。李元芳右手擎刀,左手将半坐于榻上、此时完全不知情况的杜景俭护在身后。就在这一瞬,外间传来杜八凄厉的一声叫喊:“你们是谁?”话音刚落,那八个黑衣人中为首的一人便挥手将他敲晕在地。

那人像是吃茶闲聊一般平淡,朝着内室张口道:“杜大人,还有那位高手,都请出来罢。”他的声音极是低沉沙哑,仿佛曾被热油滚过了嗓子。



从外间到内室不过一门一帘。杜景俭看着面前之人清癯挺拔的背影,突然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开口到:“您是……”

李元芳回头微微一笑:“杜大人勿要惊慌,元芳定保杜大人无恙。”说着,仍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与杜景俭往前走去。不过几步,李元芳挥刀一挑帘子,两人便走到了外间。

外间此时除了他两人外,八立一躺。先前摔下来的那个黑衣人看来摔得不轻,此时轻倚在桌边,双腿还微微打颤。李元芳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杜八,抬头问道:“他没事罢?”

先前说话的那人摇摇头,“放心,明日清晨自然无恙。”他看向李元芳,拱手行礼道:“这位兄台功夫实在了得,在下钦佩之至。”

李元芳持刀拱手回礼道:“刚刚您还请我们出来,想必已是发觉了在下的踪迹。在下实不擅长轻功遁隐之术,见笑了。”

那人眼中一闪而过得意之色:“若不是您刚刚进屋之时呼吸稍嫌粗重了些,在下纵尽平生之所学,也不能发现您一丝的踪迹。”他的声音粗重刺耳,像是多年不曾开口说话,“兄台莫不是有伤在身?”

李元芳轻轻一笑,“都是刀尖上滚过来的人,有甚好奇怪的。”他眼神一厉,“还是请您说正事罢。”

楼主   发布于 2015-01-18 23:01:00 +0800 CST  
今天第一更,也许有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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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朝着李元芳和杜景俭又抱了抱拳:“杜大人,我们兄弟几个也不想惹出什么事端来。您把那封信交给咱,咱们就各走各的路。免得这一惊一乍的,扰的杜大人……夜里头都睡不好觉啊。”

这套说辞从他那粗重嘶哑的嗓子里说出来,更是刺耳之极。李元芳皱皱眉头,他对于什么“那封信”是不曾知晓半点,临行前大人也是只字未提此事。

只听见杜景俭道:“什么信?”

那人一副笃定信就在杜景俭身边的样子,却并未生怒,仍是不紧不慢地开了腔:“那在下就给杜大人提个醒儿。刚刚入土的监察御史李昭德李大人,他曾得到一封特殊的信件,而他,又将这封信转交给了杜大人。不知道杜大人,现在可想起来没有?”

杜景俭听他提起李昭德,眼前满是那日在推事院,李昭德几句反复的叮嘱和……那凄惘又固执的眼神。信确乎就在他身边,他也曾打开看过——就在收到旨意立即出城的那日,还未等及从头看到尾,他双手抖得几乎止不住。杜八在后面叫他一声“老爷”,话音还未落,却吓得他失手将那信坠在地上……
“老爷?”杜八弯下身子,正待捡起地上那封信。
杜景俭立马拦住他,“杜八啊,你去看看马可牵好了……我们即刻就动身罢。”

杜景俭一边想着,一边冷冷开口到:“李昭德得到的信,为什么要给我?你们急着要那封什么‘特殊的信件’,就该找他问去,为何偏偏要找上我一个毫不知情之人?”

他话音方落,那八个黑衣人中的四五个已经是“唰”得一声拔刀出鞘,屋子里顿觉寒光一闪。为首的那人立马挥手止住了他们,一声冷笑道:“杜大人说的哪里话。我看不如这样,只要您同意我们兄弟几个,看看信究竟在不在您这儿不就结了。您说呢?”

“你放肆!”杜景俭斥道,“我堂堂四品大员,岂能尔等山野匹夫胡作非为!”

为首的那人摇了摇头,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刺耳沙哑、没有任何欢乐可言的笑声回荡在小小的外间之内。随即,只听得“怆”的一声剑鸣,青白的刃光一闪而过,浓烈的杀意像是一场狂风暴雨,毫无阻碍地蔓延了整个世界。他原本漫不经心地眸子里,须臾聚集了万千的轻蔑与狠毒。

李元芳淡淡一笑:“动手吧,就让在下送几位去阴曹地府,当面询问李大人信的下落。”

楼主   发布于 2015-01-20 13:59:00 +0800 CST  
QAQ编不粗来……明天再更……

楼主   发布于 2015-01-20 15:47:00 +0800 CST  
我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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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芳话音方落,面前骤然一道剑光劈来,正是为首的那黑衣人。此人出手极准且狠辣,看似横劈过来平平无奇,实则诡谲多诈,瞬息之间已然是变换无数。李元芳手持的链子刀顷刻间化作一阵光雾,他一侧腰身,反手一挡,堪堪挡下这一剑。那黑衣人冷笑一声,剑锋忽转,直取李元芳咽喉。李元芳纵身跃起,凭空一个鹞子翻身,转眼间已落到黑衣人身侧。他挥刀向黑衣人下盘,欲要逼得黑衣人后退。谁料那黑衣人须臾间便转过身来,硬是接下了这一刀。

刀剑相击,只听得一声清脆的低鸣。两人拆得这一招,只不过转眼之间,甚至不及窗外一片枯叶坠地。


“你很不错。”那黑衣人赞许道:“留个名姓罢。身负武功如此,我一定知道你。”

李元芳此时只觉得脊背上时如烈火时如寒冰,绞痛得几近不能言语。他勉强定下心神,道:“李元芳。”

黑衣人眼中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拱手道:“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李将军,果然名不虚传,领教了。”他见李元芳并未回答,又道:“鄙姓史,草字岱钦。”

李元芳咽下一股翻涌的血腥,道:“动手罢。”

自称史岱钦的黑衣男子叹了口气:“若不是密信之事绝无外泄之理,我还真的不想杀你。想想却有几分可惜。”他提剑暴喝一声,顿时一阵旋风般朝李元芳而去。原来立在一旁的另外七人,此时皆纵刃而来。

那八人四人使剑四人使刀。他们所持的刀剑皆寻常之品平平无奇,只不过较一般的刀剑锋利些许。而这八人的配合却极是默契,将李元芳困在中间不得脱身;他们出手皆狠辣精准,一寻着破绽便纵势袭去,又不肯将招式用尽,回防上仍颇有余力。这八个人的武功除了为首的史岱钦以外,果然皆与铁手团几大杀手不相上下;而史岱钦更是武功高绝,既有中原功夫借力打力之势,又糅合西域奇门诡谲多变之意。

李元芳、杜景俭两人瞬间便被裹在一团光雾之中。这帮人出手如此之快,不是杜景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可想的。好在那八人为密信而来,不能轻易伤了杜景俭性命,因而不曾捡他下手。李元芳只觉喉咙中腥甜直直冲上来,眼前突然一阵漆黑。他情急之下一咬舌尖,不等眼睛能完全看清周遭,只靠耳力分辨出那八人方位,转身便将左边破绽卖于对方,伸手却将幽兰剑拔出。一名黑衣人瞧见破绽,挥刃便取李元芳脖颈左侧。他的刀离李元芳尚有一尺之远,却已被幽兰剑洞穿心脏,重重地跌了出去。

李元芳趁着剩下的七个黑衣人一愣神的功夫,如大鹰般跃起,翻身朝另一黑衣人后脑削去。那人只听见背后有刀破空的声音,尚不及反应过来,人头已然落地。趁此机会,终于得在黑衣人的包围中杀出一个缺口。

“噗”得一声鲜血喷涌,溅得众人周身都是。李元芳左手持刀,护住一旁被极腥的鲜血味儿刺激得连连恶心的杜景俭;右手持刀,直指剩下的六名黑衣人。

刚刚一阵搏杀之下,那六人皆被李元芳伤得七七八八,为首的那人——史岱钦右肩头上中了一刀,血流如注,提剑的手微微颤抖。以八敌一,对方不仅要保护一个派不上用场的文人,自己更身带旧伤。如此之下,仍讨不着半分便宜。若是不杀李元芳,不用说难以挟住杜景俭逼问出密信下落,之前几句拐弯抹角的话,已然透露出密信之事叫李元芳知道。

“总算是杀出来了……”李元芳心中暗想。他面色苍白,被那灯烛一映,更是显得虚弱乏力。杜景俭抬眼看去,只觉得面前之人摇摇晃晃,已是站立不稳,他背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已将外衫紧紧贴在消瘦却傲然立着的身体之上。

楼主   发布于 2015-01-23 21:30:00 +0800 CST  
作为一个几乎没看过武侠小说的娃,窝尽力惹……

楼主   发布于 2015-01-23 21:31:00 +0800 CST  
抱歉这几天有事耽误更文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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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 尚贤坊 狄府

一灯如豆,亮在狄府的书房里。烛火摇曳,映出两个影子来。狄春端着茶在门外看了看,终究还是转身离去。

书房内,烛影轻摇。张柬之看着正在剪去灯花狄仁杰,一时竟然找不到话说。半晌,他突然轻笑道到:“怎么不见李将军?”

狄仁杰放下剪子,踱到桌前,道:“我教他跟着杜景俭,今日午时方才动身。”

张柬之骤然一惊:“杜景俭这就走了?”转即又叹道:“想来他也是怕了。李昭德新丧,朝堂里又皆拿他当李昭德同党。此时要是还在圣人眼皮子底下转悠,难保不出事儿。”

狄仁杰回头看着张柬之的眼睛:“孟将,此事从头到现在,其中断然有蹊跷。”

张柬之轻叹道:“来俊臣做下的案子,那个里头就没有蹊跷了?你也莫要太在意此事。”

狄仁杰微微闭了眼,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话音方落,张柬之又轻声笑了出来:“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他转眼,也看着狄仁杰的眼睛,“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李将军去?”



洛阳 尚善坊 武三思府邸

明日,当朝天子将于观风殿接见突厥默啜可汗遣使——暾欲谷。圣人旨意:其一,不得亏待使臣;其二,一应相关事物由春官尚书武三思会同鸿胪寺处置。

武三思懒懒散散地斜倚在案上,看着由暾欲谷进献给大周皇帝的“西域至宝”的呈文。
“还算有点好东西。”他抬头问身边的心腹仆役,“那使臣——暾什么什么,现在何处?”

那仆役看他心情尚可,连忙凑上去道:“突厥默啜可汗遣使暾欲谷,正在城中行管,等候圣人明日召见。”

武三思又扫一眼呈文,指着呈文里最上面的“万岁延寿丹”道:“这又是什么东西?”此人虽居春官尚书之位,平日里素来不理政事。这会儿是明日就要上殿去,这才做点临时抱佛脚的功夫。

仆役忙道:“是突厥人献的甚‘西域圣药’,说是能延年益寿,因此取了个这么不伦不类的名字……”

他还未说完,就听见武三思一声冷笑:“西域圣药?他们还真是好心肠呐。”



洛阳 修行坊 张易之府邸

灯烛微醺,佳酿飘香,丝竹声声,端的是一派逍遥快活。

张昌宗斜眼看了看自己的弟弟,突然“噗”得笑了出来。他拍了拍张易之的肩膀,随手从案上抓起酒盏一饮而尽。

“你笑什么?”张易之的神色像是睡梦之中突然惊醒一般。

“我在笑你。”张昌宗仍是嘻嘻笑着,“看个戏,需要这么满脸紧张么?”

案前,舞姬歌女身衣锦绣、倩影翩然,尽是盈盈珠翠之色。



洛州府治下的永昌驿馆,此时仍是一片刀光剑影。

李元芳原想趁机推杜景俭出门,让他拼了命地跑,自己断后。然而他心中仍有顾虑:之前骑马跟踪的那三个黑衣人,应该就在周围。

他们在驿馆里闹出这么大声响,却不见这永昌驿馆的驿卒前来探查。这也就罢了,杜景俭自己带着四个仆役,都是心腹之人,武功高强,这会儿居然不见露面,想来不是被打晕过去,就是已经悄无声息地丢了性命。而这八个黑衣人一直在他眼皮地下,根本未与永昌驿馆的驿卒、杜景俭那四个仆役照面。所以此事,多半是那三个至今为露面的骑马神秘人所为。

他想着这些,脑子里只是电光火石的一转念。眼前,剩下的六人已经摆好阵势,疾步挥刃而来。

李元芳眼色一凛,手中刀剑流转。仍是左手剑护住杜景俭,右手刀斩去一切的骨血。刀刃相格,迸出一溜又一溜的火花。他觉得自已的身体,已经是痛得翻江倒海、痛得仿佛快感觉不到痛了。眼前除了血色,再无其他的东西。

楼主   发布于 2015-01-30 20:00:00 +0800 CST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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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入墨,永昌的街道浸在朦朦胧胧的月影里。年迈的更夫一边瞌睡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打着更。此时已过二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声音单调,响在安谧的秋夜。

哒哒的马蹄声倏然响起,敲在默然的街道之上。更夫骤然仿佛清醒过来,只觉得一阵疾风掠过身遭。再待他回头过来,想看看究竟是谁不顾宵禁擅自乘骑,马蹄声已经愈发地远了。

他摇摇头,“梆梆”的闷声又响了起来。



永昌馆驿内,血色蒙住了每个人的眼睛。

“砰”地一声,又一个黑衣人的尸体重重地跌在地上。李元芳一脚踢开那人的尸体,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提刀看向对面剩下的三个黑衣人。

“还有……三个啊……”

他仿若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随着血流不容阻拦地离开自己虚弱的身躯。此时此课,心中再有千万般的顾虑也无用了。他与杜景俭若还死守在这个屋子里,绝计是脱不了身。倘若让杜景俭逃出门去,说不定还有机会。

杜景俭张口想说几句什么,他颤了半响,只嚅嗫道:“元芳……”
面前的男子艰难地微微转过身来,声音细如丝线,“杜大人,看准机会,跑罢。别回头。”

话音未落,对方的两名黑衣人已然同时发难,一刀一剑破空而来。倘若空气中有轻丝鹅毛,此时应被毫不留情地斩碎。李元芳提刀一挡,两个黑衣人仿佛一下子砍在厚厚的城墙之上。他挥刀顺势一划,将两个黑衣人逼到一侧,大吼一声:“跑!”

杜景俭听声音一咬牙,头也不回地撞开房门冲了出去。为首的那黑衣人——史岱钦见状,纵身挥剑刺去,剑势如雷霆,直直刺向杜景俭的后背。剑锋所指所向披靡,就在此时,李元芳强撑起身,一跃而起,竟生生向史岱钦的剑劈斩而去,史岱钦大惊之下急促收剑,剑端带起一串的血花。

李元芳这一翻身已经站在了房门口。刚刚那一刀,硬是逼得史岱钦收了剑,叫杜景俭顺利逃了出去。仓促之下不及躲闪,史岱钦那一剑生生划过了自己的额头。血顺着眉峰流了下来,流得满脸都是,流得眼前完全被殷红模糊了。他依旧是左手持剑、右手持刀的姿势,清癯颀长的身姿明明像是下一刻就会栽倒在地,却撑着一股傲然与霸气。

史岱钦身后的两个黑衣人,一人持刀一人持剑,手都抖了起来。

史岱钦怒喝一声,提剑便向李元芳砍来,他身后的两个黑衣人见状,踢开了半开的房门,朝着杜景俭奔出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李元芳挥刀横斩,刀势猛烈,逼得史岱钦微微收回剑势。趁着这个须臾之机,李元芳也不顾抹去脸上的鲜血,提气也追出房门。

楼主   发布于 2015-02-01 22:51:00 +0800 CST  
夜色浓得仿佛再化不开的墨,叫李元芳一瞬间竟然想起平常夜晚,陪着大人批阅塘报、自己在一边研墨的情状。秋夜里的风格外清寒,一缕缕掠过李元芳的身躯,竟感觉置身冰窖之中。李元芳一咬舌尖,勉强清醒起来,辨清杜景俭和两个黑衣人奔去的方向,纵身追了过去。

不远了……还有几十步就可以追上了……还有十步了……可以清晰地看到黑衣人和杜景俭的背影了……

就在此刻,面前的两个黑衣人竟然扑通栽倒在地上,然后是杜景俭。李元芳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黑夜里的数十只暗针带着凛然的寒意,向李元芳和他身后不远的史岱钦射来。史岱钦一心追击,不料此时竟然有暗器发出,方向诡异莫测。他慌忙提剑来挡。

铛、铛、铛,噗通……他终于倒了下去。


李元芳出手极快,刀剑划过却只得见淡淡的影子,又只听见紧密的“铛、铛、铛”连着十几声,皆是从身前传来。不料身后竟然又连发几针,逼得李元芳腹背受制。无奈之下他双膝一弯,身体往下一滞。几根银针带着黑色的毒液,擦过他的身子,划破本来便已经伤痕累累的肌肤。

几下掌声骤然响了起来。那单薄、粗糙的声音在夜幕下刺耳而惊心。李元芳的面前身后,像是变戏法般突然出现三个人。那三人竟然也是一身黑衣,面纱遮得万般严实。

“你们,”李元芳左手提剑指了指倒下去的史岱钦,“不是一路的罢?”

三人中的一个点了点头。

李元芳又道:“你们,就是骑马追踪杜景俭的那三个人罢?”

那三人惊异地相互交换了眼光。方才点头了的那人拱手向李元芳作揖道:“李将军真是神乎其技,在下佩服。”

“为什么要杀这馆驿的驿卒?为什么要杀杜大人的仆役?”李元芳眼中有若寒冰,“为什么要杀这些无辜之人?”

那人噗嗤一声轻笑:“左不过为了不惹麻烦罢了。若不杀了这些人,李将军怎么能痛痛快快地跟这几个人打一架呢?”他话音突转,似是带了无限的冷意,“我看你……还能称到几时。”



洛阳 尚贤坊 狄府

狄春带着几个小厮,送走了张柬之大人。他回身看见自己家老爷书房的灯竟然还亮着,便端了茶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

“老爷。”他唤道,“不早了,您快睡罢。”他看狄仁杰背对着他,身影不动,又唤了声:“老爷?”

“啊,狄春呐。”狄仁杰转过身来。狄春看向他,莫名觉得自己面前的老人,顷刻间苍老了十余岁。

楼主   发布于 2015-02-01 22:51:00 +0800 CST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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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 上阳宫 仙居殿

大红宫灯在黝黑的夜里看来极美、极亮。流苏婉转,随风微微摇着。

上官婉儿低声道:“陛下,您该就寝了。”她看了看屋外,轻声补充道,“已经过二更了。”

武则天放下手中奏折,问到:“明日观风殿接见突厥来使之事,是否都安排妥当了?”

上官婉儿回道:“梁王殿下会同鸿胪寺一应安排此事,现已全部处置妥当,只待明日,陛下圣驾前往。”

武则天点点头,道:“好,好极了。”



永昌县 馆驿内

李元芳咽下一口血,竟低声地笑了起来。

那三个黑衣人中的一个开口问道:“你笑甚么?”

李元芳收起左手的剑,长剑入鞘只听见清脆的一声响,响在这寂静的、满是杀意的长夜,像极了悲鸣。
“我就要死了呀。”他的声音平平淡淡,不怒不悲,却听得那三个黑衣人不由得浑身一颤。

“动手罢。你们在黑暗里躲藏窥探了这么久,等的不就是这一刻么?”李元芳持刀立起,那杀意波涛汹涌,一瞬间竟能让人颤栗地说不出话来。“你们不是想要密信么?那就杀了我呀!”

黑夜里有锐利的刀刃划破空气,又在稀薄的月色下微弱闪烁着点点银光。那三个黑衣人中的一个,也就是一直开口与李元芳说话的那个,轻轻叹了一句:“困兽之斗啊。”
他手里的刀也是平平无奇,除却一道又深又长的血槽看得人惊心,“李将军,请教了。”

李元芳抹去了嘴角的血迹,又随手摸了一把脸。额头上的血流到他的眼睛里,再顺着眼角流下来,“每个人都知道我是谁,嘿嘿,真是有意思。”



面前身后已经是刃光交错。李元芳斜身一避,身后的劈来一刀就这样落了空。他手中冰凉的刀刃化作一团光雾,格下三人的袭击。杀气凛冽,竟是同归于尽的招式。

那三人看他门户大开,心中陡然一惊。就这一愣神的功夫,李元芳手中链子刀一翻,刀落处是血肉飞溅。

“噗”地一声,一个黑衣人人头落地,滚出数尺之远。血喷了众人满脸,糊了人的眼睛。李元芳连退几步,单膝跪地,手中刀勉强支撑起浴血的身躯。方才砍下头颅的那一刀,却连累得他胸前被一刀剜过,刀深数寸,寸寸痛彻心扉。

剩下的两个黑衣人似是吃了一惊。其中一个胆怯些的,开口道:“老大,我们……不如撤罢。”

那个被称作“老大”的黑衣人冷笑一声,“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放弃么?”

“可是……”

“可是什么?!”被称作“老大”的黑衣人怒吼道,“老三你看着,他就要死了!”说着,他持刀紧走两步,走到李元芳面前,挥刀斩下!

一声沉闷的声音,穿透皮肉,穿透骨血。血从嘴角留下,双眼涣散开来。那个被称为“老三”的黑衣人手中的刀,哐当落在地上。因为他看见,刚刚还在气势汹汹地跟他说话的“老大”,此时已经被一刀洞穿。紧接着“砰”地一声,他已然能看见李元芳站起身来,右手所持的刀上血滴滴落下,溅起点点尘土。

“你……”“老三”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你是人是鬼?”

“真是一个愚蠢的问题啊……偏偏还有那么多的人要来问我。”每个字说出来都是那么的费力,就算是轻微的呼吸也是剜心破肺的痛。他此时已走到离“老三”一两步远的地方,正对着“老三”那透露着惊恐无措的眼睛。

“老三”几乎绝望地举起刀,没了命地朝李元芳劈来,李元芳只是提刀一格。两刀相错,已经是纯力道的较量。“老三”心中暗暗一喜:面前之人已经使不出什么力气了。他顺势手腕加力,想逼得李元芳撤刀。

下一刻,他就后悔了。李元芳手腕一转,竟以一个他想象不到的姿势滑过自己的刀锋,直直朝自己的心口捅来。他下意识地扣动胸前的机关,剩下数十只淬毒的银针向李元芳射去。

最后一个黑衣人,终于倒在了地上。他胸口插着一把利刃,眼中是难以言说的恐惧。

李元芳双膝一软,又无有链子刀的支撑,直直跪在了地上。那十来只银针,就插在他的胸口。银针黑紫,想来都是剧毒。
“呵……”他伸手探向自己的胸口,一咬牙扯去了几根银针,再扯、再扯,为什么那么累,那么痛……为什么眼前只有漆黑一片……为什么他想长啸一声,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黑夜终于寂静了,寂静到可以勉强辨清三更鼓的脆响。漫漫长夜里,除了偶尔的虫鸣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一如从前的每一个长夜。

楼主   发布于 2015-02-02 21:59:00 +0800 CST  
我想说,打架的戏终于写完了……虐待元小芳同学的进程已经过了一半了……不知道大家对剧情有什么看法……
我很想努力保持每天1500字以上……就像这两天一样……我会尽力的……

楼主   发布于 2015-02-02 21:59:00 +0800 CST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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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岁通天二年六月二十八日,太史令曰:是日,吉。

洛阳 观风殿

观风殿鸑鷟为盖,饰以黄金,势若飞翥,堪称丽绝。初升的太阳鲜红,光辉照耀在歌舞升平的大地上。武则天服通天冠、绛纱袍,看着面前朝服冠带、忙忙碌碌的群臣。

突厥来使暾欲谷一行,皆身着突厥礼服,再拜稽首于丹墀之下。他带来的西域贡品,陈于其前。无非是明珠美玉、并有宝香炉、白玉环、玛瑙、水晶、琉璃之类,皆辉绚灿烂、光芒如昼。

暾欲谷再拜奉贽,道:“突厥蕃臣暾欲谷敢献壤奠。”侍中升奏,不多时承旨曰:“朕其受之。”暾欲谷进言道:“臣暾欲谷,奉突厥可汗默啜之命,参见天可汗。薄具壤奠,以示我突厥修好之意。”言毕,一行人再拜叩首。

侍中降下大周天子的旨意:“无下拜。”暾欲谷闻言起身,内侍早就备好座椅,供来使一行就坐。典仪曰:“就坐。”突厥使臣这一行,方才落座。

太乐令带领歌者数人和琴瑟奏者,来到阶下,众乐伎脱履升坐。其中有吹奏的笙管的女子,在阶上朝北而立,婷婷袅娜。管弦声声,皆是富丽壮阔的音色,响在这雕饰精丽、风采卓绝的大殿之上。


洛阳 御史台

则天朝,以御史台为左肃政台,分三院,为台院、殿院、察院,其中台院以侍御史为长。又增置右肃政台,长官御史大夫,以御史中丞次之。李昭德伏诛之后,以姚绍之为监察御史。其人曾在鸾台供职,贪婪狠毒,为朝中清流所不齿。后攀附武三思,硬是踩着冤魂的尸骨,坐到了现在的位置。

御史中丞周利贞时与张柬之等人交好。其人并非善类,与张柬之也多是相互利用,没多少正经交情。他今日甫一进门,便看见姚绍之站在屋里,满脸愁容中竟露出几分狠意。
在李唐武周之事上,他与此人分属不同阵营。然而无奈同台共事,免不了些面子上的交道。刚想开口,便听见姚绍之道:“利贞兄,今日我方得奏报,我朝中竟有闲官,不思报圣上天恩,竟然无端生惹种种事端。你说,该当如何?”

周利贞一听,心下道你说得确是好听,实际上还不是武三思又看谁心里不舒坦,捏造事端叫那人不痛快罢了。这事情在朝中不是一件两件,众人心里自有分明,你还来假惺惺地问我。

他心下这么想着,嘴上却打着哈哈:“当然该一纸弹劾送呈圣人面前,好叫那些人收敛收敛。此事,还须仰仗姚大人生花妙笔了。”

姚绍之却不顾周利贞那半讽刺半恭维的话语,又道:“倘若那人擅杀朝中四品大员,并其人一应马夫仆役,又当如何?”

周利贞当即吃了一惊,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听见姚绍之连连问道:“该当如何?”言辞凶狠之下,竟有杀意蔓延。

周利贞吃他这一吓,勉勉强强地应声答道:“该杀、该杀。”


洛阳 宣风坊 张柬之府邸

一名小厮附耳对张柬之低语了几句,张柬之手里原本端着的茶杯“啪”地砸在地上,溅得水花四起。

“那他人现在何处?”张柬之声音发颤,却是小厮从未见过的。

“听说人被带到大理寺了……”那小厮抬头看了张柬之一眼,“现在还未醒,估计伤得不轻……”

“人还在大理寺就好。”张柬之道,“狄怀英可知道此事了?”

小厮摇摇头:“老爷,您忘了?今日圣人在观风殿回见突厥来使,这会儿应是才刚结束呢。”



洛阳 观风殿

酒酣歌罢,这一场盛宴已近尾声。圣人有旨:其一重赏突厥来使;其二由鸿胪寺安顿来使一行,务必恭敬有理,不得怠慢迁延;其三春官尚书武三思、鸿胪寺少卿王晙、姚玄辩,太史令韦万石事宜安置妥当,下旨褒奖。

来使一行人又再拜,群臣亦再拜,山呼万岁。狄仁杰磕下头去,一瞬间竟觉得头晕目眩。
“到底老了啊……”他和众人一起一磕到底,“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响在耳畔。




洛阳 丽景台

“什么?”武则天刚刚换上常服,便得到内卫奏报,“人在哪?尸体又在哪?”

内卫阁领见她面有怒色,心中暗叫不妙,也只能按实奏报:“李元芳现下在大理寺。尸体包括杜景俭及其仆役马夫一共五具,在洛州刺史府衙门。”

上官婉儿立在一侧,见他说话吞吞吐吐,知道必有隐瞒。她看看武则天脸色,她轻声道:“你据实说便是了。”

那内卫阁领点点头,一咬牙道:“现场还有另有十具尸体,皆是黑衣蒙面,现下也在洛州刺史府衙门。”



洛阳 提象门

出观风殿不远便是提象门,常常有官员的仆役小厮在此等候。

狄仁杰步出提象门,便听见狄春喊道:“老爷、老爷!”他微微一笑,平素多是元芳在这儿等他,此刻却有些不习惯了。

还没等他应答,便又听见背后传来一声:“狄阁老请留步!”步履匆匆。狄仁杰回头一看,来人做千牛备身装束,心下知晓应是内卫无疑。

那人奔到跟前,拱手道:“陛下召您立刻前去,不得延误。”

楼主   发布于 2015-02-03 23:13:00 +0800 CST  
抱歉今晚木有文惹……某鼎要跟麻麻一块儿去买鞋子……明天补上三千字

楼主   发布于 2015-02-04 18:05:00 +0800 CST  
我收回我刚刚的话……外面太冷了……我还是蜷缩在火桶里面码文吧……

楼主   发布于 2015-02-04 18:37:00 +0800 CST  

楼主:

字数:61523

发表时间:2015-01-14 01:4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4-07 18:47:40 +0800 CST

评论数:57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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