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n·Baek┃160316『原创』以父之名【长篇\/强强\/副勋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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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千想万想,都不会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毒瘾发作的吴世勋已经被人制服住,四肢都被手指粗的麻绳绑在了病床上。但即使这样,他的瞳孔已经失焦,像发狂了的猛兽一般乱动个不停。
以前吴世勋不是这样的,他虽然冷漠残忍,也是孤独骄傲的。
而他的小女儿,早已经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小孩子能懂什么呢,她才刚满五岁。
鹿晗心里抽痛得厉害。
他害了所有人。
准确地来讲,他中了别人的拳套,害了所有人。。
鹿晗不知道吴世勋的这种状况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他木木地站在一边,看着医生护士进进出出,抢救那个昏睡不醒的小孩子。
她那么小,还没怎么感知过这个世界,人情世故一概不知。
吴世勋的状况没有一点点好转,他这次折腾了将近三个小时,到最后眼神稍稍清明,就昏睡了过去。
鹿露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大概这就是祸不单行。
小小的脸蛋被氧气罩挡住,像白纸一样苍白,脸颊也没有一丁点儿血色。
我不配做个父亲,鹿晗想。
主治医生和他简单交代了小孩儿的情况——严重脑震荡,大概会造成永久性失聪和视力的不可恢复性损伤。
鹿晗在病房外站了很久,点了支烟,抽到一半摁灭了。
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请了美国和东京最顶尖的医师团队来,也只能把情况不往更坏的风向发展。
他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他自己心里更清楚如果不能担负这份责任的话,他就不该当父亲。
他分身乏术。
一边是他的亲骨肉,一边是他爱恋亏欠一生的男人。大概把他的身体生生剖成两半的痛苦,也不过如此。
鹿晗站在小孩儿的病房外面等了很久很久,他从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过。
他从白天等到了夜幕降临,窗外星星点点的灯亮了起来。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属于他鹿晗。
纵然他现在手握大权,其实也和吴世勋一样可怜。
只不过他还勉强苟延残喘地拖着光鲜的伪装,不至于那么狼狈。
后来是吴世勋先醒了。
他定定地看着鹿晗,开口的第一句是:“我杀了她吗?”
鹿晗摇摇头。
第二句过了很久,他拔掉手背上的针头:“让我死吧,鹿晗。”
鹿晗坐在他的床边,伸手触碰了下他的额头,苦笑:“瞎说什么呢,你要活着,比所有人都活得更久。”
但这对我而言才是折磨,吴世勋恹恹地想。
这句话里其实有很多意思,但是吴世勋太累了,他懒得去想。他是没有未来的人。
到后来,他才终于明白鹿晗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一直在骗你,”鹿晗低着头,低笑着,“上次在香港遇见你,我说我过得很好。可事实是我不爱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吴世勋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口。
于是鹿晗自顾自说:“我这辈子都没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而活,失败的很。中国人都是相信轮回转世的,我只希望下一世能做个普通人,最好能遇见你,哪怕历尽千难万险。”
吴世勋慢慢地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还好我还有点温度,足够互相取暖。
他隐隐觉得这样的鹿晗有点怪异,却说不出是哪里的问题。
“我知道戒毒很难,也知道苟活于这薄凉世间从来没有简单过,所以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希望你能原谅我,鹿晗这个人其实很懦弱,简单点的事就让他来做吧。”
吴世勋不知道怎么地,觉得眼角酸涩地厉害。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鹿晗胡乱抹了脸把脸,深吸了口气,挤出一个笑容,换了个轻松的语气:“不打算抱抱我吗?”
他张开双臂,眼睛是亮晶晶的,像极了上一次在兰桂坊夜幕里的模样。
吴世勋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接下来可能会有点事忙,也许很长时间里,你都看不到我了,我会让人来照顾你的。你会等我回来吗?”
点点头。
可是很抱歉,我又骗你了。
“还记得上次见我的样子吗?”
吴世勋点点头。每一次都刻在脑海里。
“这就好。”
“我爱你。”最后鹿晗在吴世勋耳边说。
“还有,别忘了我。”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7-01-07 19:06:00 +0800 CST  
从卞白贤二十岁接手烟草生意到现在已经有十年了。这个庞大家族的部分产业在他手里已经开始慢慢洗白,为的是掩人耳目。
从他父辈开始就在古巴与韩国之间往来,贩卖烟草雪茄。到他这一辈,卞白贤已经买下了一大块地皮做农场,专门种植烟草,并且连工厂都开在了旁边。
比起罂粟这种植物,烟草是合法并且接受度更广的,安全而且利润空间更大。
他不光垄断了大部分大韩民国的烟草市场,甚至连日本和新加坡都有他的部分客源。
其余亚洲部分的供货很大部分来源于北美和中国陕西。虽然香醇品质比不上古巴产的,但胜在价格合适,也颇受青睐。
算得上是一种市场平衡。
但是沈英宇最近发现似乎有人在刻意打破这种平衡。
同样品质的东西,最精明的商人当然会选择用最少的钱去获得。
烟草一般在夏季收获,但这距离做成价格不菲的雪茄还有一段距离,其中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发酵。
一般到初秋的这个时候,下面就会有人开始催促交定金了。
但今年似乎有了不同。
沈英宇告诉卞白贤有可能是中国港澳和日本都有人在抢生意,具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暂时还不清楚。
卞白贤一开始以为是高桥美奈死性不改,但后来得知黑龙会经历了一次内斗,元气大伤,吴世勋不知去向,而高桥美奈也没能再次坐上第一把交椅。
这样一来就很蹊跷了。
如果只是生意上的尔虞我诈倒无可厚非,就怕是有人存心要与他为敌。
沈英宇去了趟中国,回来告诉他烟草确实是产自中国境内,但在日本大肆加工生产,所以才会严重扰乱市场平衡。
“这次去香港,听到了一些传闻。”
卞白贤头也不抬地翻看着账目:“什么?说来听听。”
“说、说有人在香港尖沙咀看到小少爷了。”
房间里蓦地陷入一片寂静,仿佛连一根落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卞白贤猛地抬起头,站起身:“你说什么?”
沈英宇也不敢肯定,支支吾吾:“也只是听说、先生——说见到张家的人和他一起。”
卞白贤深吸了口气。
“我就知道,他没死。”
“还有呢?”卞白贤追问道,语气里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沈英宇摇摇头。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7-01-07 19:07:00 +0800 CST  
卞白贤第二天就去了香港。
凌晨五点到的机场,他轻装简行,也只带了沈英宇和其他几个心腹。
卞白贤甚至没来得及先去下榻的酒店,在路上就让沈英宇联系张艺兴。
但是很不凑巧,电话里的张艺兴说自己人在伦敦,并且最近三个月都没有见过朴灿烈。
即便这是避而不见,卞白贤也拿他无可奈何,毕竟这里是香港,他不能荷枪实弹地去搜张家在浅水湾的祖宅。
他和中国的帮派交情实在一般,即便硬着头皮去找张家的老爷子,人家也未会见他,即便见了,也未必会告诉他什么。
他来香港的次数其实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其中多数还是因为朴灿烈,实在对这个城市没有太多好感。
朴灿烈的死就像扎在他心口的一根刺,原以为时间久了止血了,结疤了就会麻木习惯了,可惜并不是,一触碰还是疼痛得不能自已。
他对任何事都能冷静到冷血,唯独对朴灿烈的一切不会。
那个人那么倔强偏执,如果这也只是他故意自编自导的一次恶作剧呢?
卞白贤倒宁愿这么想,觉得莫名烦躁。
如果他真的不闻不问,那个人会很失望吧。
哀莫大于心死。他不想让朴灿烈失望,卞白贤捏紧了手心里的羊脂白玉。








酒店是事先就订好了的,因为卞白贤不喜欢希尔顿,那里有些不好的回忆。
但即便这样,当他踏进房间的时候,仍是不可遏止地想起了朴灿烈。
他想起之前在这里,朴灿烈和他一起喝过酒,在日本的温泉山庄,朴灿烈抱过自己,并且说了自己会挡在他身前的。
卞白贤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自己的影子被灯光拉的很长很长。
失而复得是最好。
如果不能,他也认了。
即便他不愿承认,但事实就是他开始想念朴灿烈了。
思念如入骨之蛆侵蚀他的每一寸神经,他虽然痛苦但再次没有了弱点。
他只希望朴灿烈还活着,即便不愿见到自己,也能在另一个地方平安喜乐地度过余生。
而不像自己苟延残喘,机关算尽。
卞白贤的命是自己选的,他没得后悔。他在玻璃窗里看到了自己的脸,微微一笑:“卞白贤,你心满意足了吗?朴灿烈不论生死,总算摆脱你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你实在太自私了,朴赫荣当年为你死还不够吗?”
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房间里安静得很,他在窗前站了很久。久到他再转身的时候,瞥见了摆钟指针指向了十二点。
这时候几声敲门声打破了长久的寂静。
沈英宇一般不会在这时候敲门,卞白贤天生警觉,把微型手枪收在腰间打开门——开口的是个穿和服的日本男人。
“卞先生别来无恙,三浦少爷想见您一面。”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7-01-07 19:0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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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三浦两个字的时候,卞白贤就变了脸色。
果真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卞白贤冷冷道:“我与你们雅库扎交情甚少,怎么三浦先生这么有雅兴记得我这个韩国来的朋友?还偏偏选在了三更半夜的香港岛?”
被反问的男人面无表情:“您与三浦少爷没有交情不要紧,您的养子倒是和他有过命的交情。”
一听到这人提到朴灿烈,卞白贤倒有些意外,但他仍是波澜不惊:“哦,是吗?犬子不才,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吗?”
这次回答他的不是眼前这个日本男人了。
“得罪也谈不上,只是虎父无犬子,他那招借刀杀人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说话的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长相俊美清秀,站在一群日本武士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卞白贤却一眼看出他有着中国人的气质。他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是在哪儿见过。
这话绵里藏针,卞白贤倒听明白了,是要子债父偿。
看来这就是他们口中的三浦少爷了,以前卞白贤也听说过雅库扎的少当家三浦植皓长相出众,却极少露面,直到今天才见到。
看来朴灿烈是真的又闯了大祸。
好歹卞白贤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虽然知道雅库扎势力庞大不容小觑,也面不改色:“那还请三浦先生和我仔细讲讲,我那不成器的养子,都干了些什么。”
鹿晗把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悠游地开口:“难道卞先生不让我进去坐坐?站在这门口可没诚意。”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了。
沈英宇在听到动静后很快赶了出来,但他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就已经被鹿晗的人拿枪指了脑袋。
“先生!”
卞白贤看得出他沉不住气,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
卞白贤是能屈能伸的,他摊开手把门打开:“三浦先生这是哪里的话,从来没有站着能把事情谈成的道理。”
随即鹿晗的一众人手就站了满满一客厅,大有逼宫的阵势。
“我有个朋友因他卷入了帮派内斗,现在每日生不如死。说起来你应该是认识的,叫吴世勋。”
卞白贤刚才就在想这三浦植皓虽然有个日本名字,却长着张标致柔美的中国脸蛋,说起日语来也不流利。现在联系起来一想,终于想起眼熟的原因
——这三浦植皓就是当初朴灿烈拿来和吴世勋谈判的筹码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叫鹿晗吧?吴世勋和你也不是普通朋友吧?”
鹿晗的双眸倏地闪烁了下,没有否认:“卞先生果然好眼力,也没有贵人多忘事。中国有句古话叫【成也萧何败萧何】,我知道当初吴世勋坐到那个位子用的手段不光彩,如今他度日如年,我也于心不忍,想着卞先生带着你养子去看看他也不为过。”
话说到这里,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不光要他卞白贤低头认错,还要连朴灿烈的帐一起算了。
“只怕鹿先生的想法没那么简单吧?”卞白贤冷笑一声,“可惜很不凑巧,犬子两个月前才刚去世,尸骨未寒,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鹿晗坐在沙发上,神色鄙夷:“是吗?可是吴世勋上个月才被人暗算吸毒,难不成你养子死了做鬼也要闹得鸡犬不宁?”
这话实在难听,卞白贤的脸色非常难看:“鹿先生知道什么叫死者为大吗?就算是找我卞白贤兴师问罪,说话也要客气点!”
鹿晗却不以为然,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凑近了卞白贤:“我懂不懂规矩是次要的,我这次找你,主要是想讨个说法,顺便为吴世勋报个仇。”
这很快激怒了沈英宇:“一派胡言!要杀先生就先杀了我!”
鹿晗脸上没有愠色,反而带着丝丝微笑,笑容可掬得让人不寒而栗。他几步踱到被制住的沈英宇跟前,他的随扈重重地一脚踢中沈英宇膝盖,让人不得不跪下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这么和我说话?”鹿晗俯下身,捏着沈英宇的下巴,卞白贤只听见“吧嗒”一声脆响,那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把沈英宇的下颚捏脱臼了。
沈英宇很快因疼痛惨白了脸,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打狗也要看主人的,鹿晗。”
鹿晗慢慢转过身:“这话没错,只是我想先打狗再收拾这个主人。这么说吧,要么你交出朴灿烈,你们两人恭恭敬敬地给吴世勋去磕几个响头,要么你今天就一个人死在这儿,我也不去找朴灿烈了。”
话是这么说,但做又是另一套了。卞白贤在刀口舔血这么多年,这点小伎俩是看得清的。
无非就是又要他低头认错,又要他的命罢了。如果这事儿真有那么容易摆平,这鹿晗也不至于为此重新抛头露面。
但是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朴灿烈没死,也许不仅没死,还过得肆意潇洒。
这一点足够让卞白贤欣慰了。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7-01-07 19:11:00 +0800 CST  
朴灿烈得知消息的时候是在半夜,他还在洛杉矶一家地下酒吧里买醉。刚才来搭讪的白人美妞是个不折不扣的尤物,尤其是嘴角边上那颗痣,撩得朴灿烈心里痒痒的。
金钟大知道这纯属因为她的下半张脸和卞白贤有几分相似。
他走向朴灿烈,彻底无视了那个女人:“我觉得你有必要去趟香港了,鹿晗找他麻烦了。”
“怎么会在香港?”
金钟大不再好言好语:“这就要问你了,为什么偏偏得罪了一个在香港和日本都有势力的人,而且卞白贤又听信了谣言,说你在香港见过张艺兴,几乎是连夜就赶过去了。”
朴灿烈侧过脸,灌了一大口伏特加:“我以为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我的、真是没想到——”
旁边的美国妞显然听不懂韩文,一脸莫名其妙:“What?”
朴灿烈有些不耐烦地朝她摆摆手,抓起外套头也不回:“I need to protect my darling.”
金钟大快步跟了上去:“事情没那么简单,鹿晗也不是好打发的主。”
“我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千错万错也是我的错,关阿白什么事。”
金钟大知道他这脾气上来也是拦不住的:“你差不多把吴世勋往死路上逼了,我担心鹿晗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我们要稳住他。”
“怎么稳住?我他妈现在只想看到他平平安安的在我面前,其他都是废话!”
金钟大耐着性子:“你就没想过鹿晗很有可能是要用自己一条命,换你们两人一起同归于尽?只要你不出现,他暂时就不会轻举妄动。”
“难道我要看着那些人拿枪指着阿白,而我什么都不做?”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7-01-07 19:13:00 +0800 CST  
落地窗的窗帘被拉开,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卞白贤和沈英宇已经被鹿晗的人围困了一夜。
房间里是死一样的寂静。
“看来你真养了个白眼狼,都这个时候了也不来见你这个养父最后一面。”
卞白贤换了个姿势半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见或不见都是一样的,我亏欠了他们朴家那么多,这条命算什么。”
他把生死谈的非常平淡。
其实他是想再见一眼朴灿烈的,只是这一眼太珍贵奢侈,如果朴灿烈真出现的话,那他们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失而复得太来之不易了,他不想再到最后了还要这么自私。
鹿晗笑了笑,以非常迅速的动作掏出一把微型手枪抵在卞白贤头上:“看来朴灿烈我们是等不到了,我的耐心也差不多耗尽了。”
卞白贤的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
于是话音未落,鹿晗就感到一股极大的力量按压在自己肩膀上,只听见咔擦一声,卞白贤已经一口气将他握枪的那只右臂按脱臼,然后顺势狠狠踹倒几个日本武士!
一切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卞白贤极为利索地抢走鹿晗的那把手枪,动作精悍老练。
随即枪口就抵在了鹿晗的眉心,卞白贤不动声色地嘲讽:“太没有耐心也不是好事,三浦老先生太宠爱你了,把你变得很不成材。”
鹿晗愤愤地咬着牙:“卞先生别高兴得太早。”
“不,我为你父亲感到羞耻。”
这时候房间门口传来了几声敲门声,卞白贤看了眼壁钟——应该是早餐服务。
果然,门口的服务生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先生,您的早餐到了,请开门。”
“让你的人去开门,否则被发现异常,香港警署的人一来对谁都没好处。”
但是话音未落,门就被人砰地一声撞开。
是卞白贤再熟悉不过的音色,毫不掩饰的嚣张狂傲。
——“这么美好的早晨,三浦先生来找我父亲有何贵干啊?”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7-01-07 19:1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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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灿烈从没在卞白贤脸上看到过那样的表情,他眼里似乎有些闪烁,是难以掩饰的欣喜。
这十年里,他对卞白贤的印象永远是冷静从容的,在任何情况下都有着强大的情绪自控力,理智缜密,没有大悲大喜。他的眼里永远是波澜不惊。
但是在这一刻,朴灿烈却能一眼看到他的喜不自胜。
这个人,他的阿白,终于为自己变得不一样了。
被挟持的鹿晗睥睨着这一切:“看来我是真的有些心急了,好在朴灿烈来的不算太晚,咱们可以一起一了百了。”
朴灿烈目不斜视地大步走向卞白贤,眼里盛着满满的柔情,语气是自己没察觉的温柔:“阿白,该我来找你才对。”
卞白贤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这时候他已经收起了之前的表情,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面孔。
但这丝毫没有让朴灿烈失望:“阿白,这次我们一起走。”
“朴灿烈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鹿晗冷笑一声,即使被抢指着他还是临危不乱,“我知道你会有备而来,不过,我也有万全之策。”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整齐有序的脚步声,黑压压的人群围住了整个楼层,是一排排装备精良的雇佣兵!
“鹿先生太爱说笑了,你的万全之策是什么?是临死也要拉我们垫背吗?”朴灿烈顿了顿,看了眼卞白贤继续说道:“可能你一个人面对死亡还是恐惧的吧,但是只要有阿白在,我就什么都不害怕。”
这话简直就像从蜜里浸过一样甜腻,但卞白贤却从心里涌出一股奇妙的感觉。
他虚度三十年光阴,从不知道什么是幸福。只知道这一刻,整个胸腔都被什么填满,几乎要溢出来一般。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7-01-07 19:13:00 +0800 CST  
“你真傻、哎——”卞白贤叹了口气。
“难道阿白十年前没发现吗?朴灿烈什么都不怕,只怕这辈子见不到想见的人。”【卧槽论这个时候鹿晗的心理阴影有多大……】
朴灿烈看了眼外面的雇佣兵,正了神色:“这些大块头确实不容小觑,但是鹿先生别忘了,面对高楼里的绑架袭击,直升机和训练有素的狙击手才最管用。”
这时候鹿晗才发现对面的商贸大厦楼顶,已经布列了密密麻麻的狙击手,而远处也正有几架螺旋桨式的直升机靠近了。
“如果非要搞得鱼死网破,那也没关系。反正一会儿香港警署和张家的人都会赶过来,正好可以看看这出好戏。咱们今天要是死在这儿那还好说,要是活着走了,以后就是国际逃犯了。”
即使鹿晗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他的随扈也不知情,完全不敢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他冷冷地盯着朴灿烈,不置可否。
朴灿烈原想的就是先这样稳住鹿晗,不至于非要同归于尽。
但是就在这僵持的时候,当中有一个日本武士开了一枪!这一枪是躲在人群中开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卞白贤没来得及躲让,被正中右肩。
很快鲜血就从他的肩头涌了出来,但是卞白贤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依然维持着握枪的姿势没有变。但这一枪迅速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房间里巨大的落地窗却被身后的狙击手连连击碎,哐啷几声巨响,玻璃碎了一地。
“看来鹿先生不光带了自己的人来,还有些内鬼啊。”
一旦落地窗被击碎,那情势就很难控制了。
“所以我才心甘情愿地来赴死。”
鹿晗像是早猜到这一切,淡淡地答道,他的眼里看不到一丝悲伤或者绝望,像一潭毫无生气的死水。
看来吴世勋对他而言,是比命还重要的,朴灿烈想。
卞白贤的情况不容乐观,纵然他再骁勇强悍,右手在这时候也已经有些微微发颤了,那一枪即便没有伤及筋骨也可能造成失血过多,朴灿烈不敢再继续拖延。
这时候外面已经有警笛响起来了,朴灿烈的余光瞥了眼酒店的一楼广场,外面包括警察和张艺兴带来的人,人影攒动。
“你该想想吴世勋的,他以后一个人怎么活下去。”
鹿晗的眼里已经没有一点神彩:“他会活下去的,否则我的死还有什么意义。倒是你,朴灿烈!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才不会落魄至此!我们不会兵戎相见,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最后一句鹿晗是歇斯底里地喊出来的。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7-01-07 19:14:00 +0800 CST  
卞白贤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了,他咬着牙把鹿晗挡在自己身前,大声喝道:“谁敢再动一下,我一枪崩了他!”
鹿晗却无所谓:“开枪啊!为什么不开枪?我因为叫三浦所以为事事都为雅库扎而活,难道到最后作为鹿晗而死都不行了吗!”
一群日本武士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卞白贤凌厉地扫视一周,不知道是哪个武士先跪了下来,后面的日本武士也都纷纷在鹿晗脚下行了大礼:
“我们不能违背老先生的遗嘱!请三思!”
“从我踏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
但是回答他的仍是长久的寂静,鹿晗垂下眼叹了口气:“看来只能我自己动手了。”
几乎就是几秒钟的时间,他一把将受伤的卞白贤推开,一个漂亮的转身,从武士手中夺过两把冲锋枪。
卞白贤本就失血过多,被推开的一刻就失去了重心,直直地要跪倒在地。
几乎就是刹那间的事,朴灿烈一手将人护到身后,一手拔出腰间的勃朗宁手枪,对着鹿晗的方向进行点射。
他的动作非常沉着冷静,卞白贤有些虚弱地靠在他肩上却一点没有妨碍到他的射击水平,连续两枪都击中鹿晗的右侧胸腔。
“阿白撑住。”
卞白贤想给他一个回应,却觉得浑身发冷,连张口都有些困难,他只能用尽全力地点点头。
他以前从没发现朴灿烈的肩膀这么宽,原来这个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了,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我说过的,我会一直在阿白前面的。”朴灿烈看着他说,“也许做不到你期望的那样,但灿烈一直都有在努力。”
到了这个时候,场面已经是一片混战了。卞白贤的人手远远不够,还好朴灿烈安排在远处的狙击手行动老练,不至于两败俱伤。
朴灿烈一直把卞白贤护在身后,他的枪法非常了得,点射几乎百发百中,但这中间更换子弹的时候十分危险。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即便是最不起眼的敌人,也有可能对他们造成致命袭击。
卞白贤永远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他会需要朴灿烈来保护,但是骄傲如他却觉得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
朴灿烈这时候差不多杀红了眼,他只希望能尽快从这里脱身,然后让鹿晗的疯狂想法彻底落空。
但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分神,就让旁边的一个黑人雇佣兵有机可乘了——他迅速地抽出胸前的匕首,以非常迅猛的速度划向了朴灿烈的脖颈。而朴灿烈显然躲避不及,就在刀尖快要刺穿他喉咙的时候,身后的人却用尽全力将自己挡在了朴灿烈身前!
“刺啦——”一声生生地刺在了卞白贤的后颈,鲜血直流。
朴灿烈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像在那一刻凝固了,从脚底凉到了指尖。
“阿白!”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7-01-07 19:14:00 +0800 CST  
卞白贤已经很难回应他了。
外面的警笛声依旧在不屈不挠地警示,楼下已经划出了安全警戒线,有不少香港警察涌了上来。
“全都不许动!”
三方势力基本达到了平衡,警察的到来让混战终于停止。
但是朴灿烈对此熟视无睹,他呆呆地看着身受重伤的卞白贤,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在怀里。
卞白贤几乎浑身是血了,脸色苍白,他沉沉地晕了过去。
朴灿烈不敢动,连被警察包围都毫无反应。等到外面的直升机靠近了,才捡起地上的一把冲锋枪一阵扫射。
他把卞白贤背到背上,平稳地跨过一具具尸体,站在落地窗前转过身说:“一命换一命,鹿晗,你做的太绝了。”
金钟大站在机舱口清楚地看到了血腥残酷的场面,他迅速做出了决断,让朴灿烈把人背上机舱。
“站住!”鹿晗气急败坏地吼道,随即他夺过警察的手枪,朝正在攀爬的朴灿烈后背连开两枪。
也许这时候的鹿晗已经丧失了理智,所以这两枪并未完全击中,只有一颗子弹嵌入了朴灿烈的右侧小腿,但这足够让朴灿烈放慢了速度。
“你们谁都别想走。”鹿晗微笑着看着一众人,慢慢地开口道。就在警察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要夺下他手中定时炸弹的遥控器时,他已经义无反顾地按下了按钮。
顷刻之间,整栋酒店浓烟滚滚,然后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光冲天。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7-01-07 19:15:00 +0800 CST  
C 35

其实在上飞机之前,卞白贤的情况就已经非常糟糕了。
好在金钟大做了最坏的准备,带了私人医生来。但即便如此也没想到卞白贤的伤势会这么严重,光是两处伤口止血就已经很难了,而且机舱里根本没有备用的血袋。
“把我的血给阿白!给多少都可以!”
但是白人医生摇摇头说,现在没办法确定血型是否匹配,如果莽撞行事伤者情况只会更危险。
“到首尔最快还要多久?”
“一个小时。”
我还有好多话没说,好多事没来的及跟你解释呢,阿白。
朴灿烈的眼里满是红血丝,他就一直这么看着,仔细地给他擦掉脸上的血迹。这个人是他怎么都看不够的。
十年了啊,这个人与我相伴十年了。
可是就算伴我一世,也不够的。
朴灿烈觉得眼睛有些干涩,鼻子酸的厉害。他有些哽咽,以为自己要掉眼泪的,却发现怎么都哭不出来。
金钟大喊了他好几次,他都没听见。
阿白,你看看我啊。
大概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卞白贤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阿白!”
卞白贤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朴灿烈想说什么,却被卞白贤制止了,他轻咳了两下,每一次都会咳出大股大股的鲜血,触目惊心。
“我想这大概就是回光返照了,”卞白贤很虚弱,几乎是气若游丝,“所以有些事也是时候和你交代清楚了。当年你的父亲的确因我而死,那时候青瓦台的局势比现在更糟糕,我们自作聪明地做出了选择,那些衣冠楚楚的议员让我们出手做了很多政府不便干预的事,到后来你父亲想金盆洗手,他们怕走漏了风声就斩草除根了。”
“他们挑了个好时机,等我从日本回来的时候你的父母已经都不在了。”卞白贤又咳了几声,但仍极力解释着,“我不知道该怎么替他报仇,也知道这办起来无异于蚍蜉撼树,更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这件事,又怕再出手会连累你,就闭口不谈。”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卞白贤顿了顿,又继续吩咐:“首尔的家里有个保险柜,密码是你的生日,你打开第一层是一份遗书,我十年前收养你的时候就找律师定了的,第二层是自我当家以来所有的账目表,如果你愿意接手的话就看,如果不愿意就算了。”
说这些话就像用尽了卞白贤所有的力气,他垂着眼帘,费力地从胸口拿出那块羊脂玉:“灿烈以后要好好的、好好的活着……还有这块玉我一直都戴着……”
朴灿烈怎么都说不出话来,他用力地点头,红着眼圈:“阿白——阿白!”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7-01-07 19:15:00 +0800 CST  
卞白贤却释然地笑道:“还好到、到最后,我没有都辜负你们父子——”他努力地要抬起手触碰朴灿烈的脸颊,却第一次觉得那么力不从心。
“阿白、我在这里,阿白。”朴灿烈握住他的手,其实这时候卞白贤的手已经开始变凉了,朴灿烈把脸颊凑到他的手心,“阿白!”
“以后、以后……我的墓地早就选好了的——”
朴灿烈喃喃地叫了很久的阿白,一开始卞白贤还能眼带笑意地看着他,到后来终于无力地垂下了手臂。
我也很想活着,哪怕陪你亡命天涯。
可是我做不到了,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卞白贤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想。
后来朴灿烈没有哭,也没喊,他不再继续喊阿白,就那么坐在卞白贤身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其实我很想说对不起,也很想说感谢,但是你都听不到了。所幸我说过爱你,遗憾少了些。
怎么会这样呢,朴灿烈觉得心里抽空得难受。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握住卞白贤的手。
这辈子那么长,没有你,我过得多无聊啊。
绝望,无助,苦闷,所有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切,都比不上这一刻。
从他八岁那年看到卞白贤的第一眼开始,他就以为这个人是要陪自己一辈子的。到后来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养父有了不可告人的感情后,甚至自私地想过不再让卞白贤爱上任何人,要他的生命里只有自己。
他太想成为卞白贤的全部了。
所以他一再任性,肆意妄为,为的只是让那个人会多看自己一眼。
其实他也知道这种做法很幼稚拙劣。
朴灿烈坐了很久,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到金钟大让他下飞机才木然地走了出来。
卞白贤的情况不容乐观,整个人只是比死多了口气。
医生说受伤太严重,尤其是后颈的那道伤严重伤到了中枢神经,很有可能让人一辈子昏睡不醒。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7-01-07 19:15:00 +0800 CST  
如果他一辈子不醒,那我就等他一辈子好了。
但朴灿烈自那以后精神却大不如从前,他把洛杉矶那里的事都交给了金钟大,自己留在首尔处理卞白贤留下的事。
这时候他才知道以前的卞白贤其实每天都活得很累很辛苦。
他现在每每都要忙到半夜,为的是不让那个人的多年心血付之东流。
阿白,你看,我一直都有在努力不让你失望的。
朴灿烈在第二天就打开了那个保险柜,遗书上的签字看起来太刺眼了,他不知道卞白贤当初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的。
翻到最后,是一张他十六岁时候的照片。
他没想过卞白贤会把一张照片视若珍宝的。他那个时候还在怀疑自己生父的死,是不是和卞白贤有关,甚至做出了最卑劣的推断。
其实是他太愚蠢了,如果卞白贤真心狠手辣到那个地步,又何必救他一命埋下祸根。
大约也是经历了太多伤痛,所以心里有太多阴暗,是活在灰色世界里的蝼蚁。
那天沈英宇趁乱去给他通风报信搬救兵才逃过一劫。
后来他带着朴灿烈去看了卞白贤说的那块墓地,也就在当初安葬“朴灿烈”的旁边。
“先生真的是、是——非常挂念你的。”
朴灿烈一言不发地看着当初卞白贤为自己刻的墓碑,轻轻地揭下上面的黑白照。
哪有人活着就给自己选墓地的说法,可卞白贤不仅选了墓地,连墓碑都立了,只是没有一个字。
也许那时候的卞白贤就已经心死了。
既然他挂念自己,又何尝没有爱自己。
是自己一直在恃宠而骄,恣意骄傲,把事情弄到了这一步。
鹿晗没说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朴灿烈。如果他能对卞白贤再多一点信任,不去以吴世勋的行踪换当年灭门的秘密,事情不会到这一步。
信任和爱到底有什么区别呢,他以前好像一直都不明白。
他怪不得别人。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7-01-07 19:16:00 +0800 CST  
朴灿烈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卞白贤已经在病床上躺了两个月了,丝毫不见起色。
转眼间就到了初冬。
朴灿烈下车的时候已经下起了点点的小雪花,没人提醒他带伞,他自己也就忘了。就这么急匆匆地往病房里走。
医院里的小护士们这段时间已经对他颇为熟悉,纷纷肖想着这个英俊帅气的年轻男人。
朴灿烈走的匆忙,连围巾都没来得及戴。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那个人还是当初的模样。
只是一直昏睡不醒,脸颊以可见的速度瘦削了下来。
“阿白,我来看你了。”
朴灿烈像个毛毛躁躁的大男孩,搓了搓自己的手,掌心焐热了才贴上卞白贤的脸颊。
“阿白,外面下雪了,我想陪你看看。”
回答他的是窗外飘雪的沙沙声,还有萧瑟的风声。
“如果你能醒过来,我们就去意大利度假,去佛罗伦萨,去水上威尼斯。”
“如果你不醒来……其、其实也没关系,”朴灿烈把脸深深地埋在手心里,“那我就一直等你好了,只要你别睡太久,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变老变丑了。”
他小心翼翼地给卞白贤掖了被角:“阿白还在生气吗?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来得及和你说,马上又要到我的生日了,今年的愿望很简单。”
卞白贤紧紧地阖着双眼。
他懂什么呢,他什么也听不见。
朴灿烈想起上一次的生日,那时候卞白贤还和他一起吃了晚饭,维持着亲近又疏远的关系。
卞白贤还是那个让他仰视的父亲。
即便那样远远地保持距离,大概也好过这样一个长眠不醒,一个寂寥等待。
可惜人都是不知满足的贪婪生物。
他得到过这个人,最终又失去了他。
“鹿晗死了,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是要拿自己的命换我们两个人的命的,但千错万错都是我犯的错,无故牵连了你。可如果我是他,我也会这么做的。我把之前那块墓碑拆掉了,你的无字碑也拆了,我的阿白要长命百岁,弄这些不吉利的。”
朴灿烈又自顾自说道:“如果阿白能长命百岁,那我只要活到九十就够了,我要照顾你到老,哪怕老眼昏花,两鬓斑白,哪怕你老到连我是谁都记不起也没关系,把你交给别人怎么放心呢。”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7-01-07 19:16:00 +0800 CST  
C 36


卞宏彥死了。
朴灿烈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在凌晨了,他趴在卞白贤的病床边睡了一夜。
他很早以前看过一部关于爱情的电影,讲的是男女主人公苦苦相恋最终却被命运捉弄,最后阴阳相隔的故事。这种情节其实老套狗血的要命,通篇下来朴灿烈隐约只记得最后男主临死前和女主说的话——
下雪天就是要和爱人一起才不会冷的。
于是他也这么做了。
其实我也是矫情又俗气的人,朴灿烈自嘲着想。
他看了眼窗外,医院的草地上已经被雪覆盖,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路上连个脚印都没有。
天还没有亮,阴沉沉的,可是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卞白贤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
朴灿烈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些厌世,但他又必须活着,继续等待。
这样的一天比一年都要漫长。
他坐在旁边细细地看着这个人的脸,给卞白贤轻轻地拢了拢头发,这个人的头发漆黑柔软,性格本该也是温润随和的。
如果他不叫卞白贤的话,那命运肯定又是另一番光景。
如果我们都是普通人,过得平淡简单,没有这些出生入死枪林弹雨,那整日为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的事苦恼,也好过这样煎熬。
他们可以在任何一个街角相遇,坐在浪漫的咖啡厅里畅谈,在酒吧里喝得烂醉互诉衷肠,然后像天下大部分情侣一样吵架和好,分分合合。
可他们终究不是。
卞白贤是生在了韩国黑道世家的卞家,手足相残弱肉强食,夺嫡活命就已经很难了,哪里还享受过多少亲情温暖。
所以他不懂爱情,也不懂示爱,而自己又何尝不是。
所以这一路走的跌跌撞撞。
高桥美奈告诉他的和当日卞白贤交代的基本一致,朴灿烈终于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心里又觉得空落落的。
电话里的金钟大依然孜孜不倦地和他说洛杉矶现在的形势,问他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把卞宏彥生前的部分生意抢过来。
朴灿烈在这头沉默了很久,才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头子是有个独女的。”
“是啊,他那十六岁的小女儿本来都和人有了婚约,已经怀孕三个月了,现在未婚夫却虎视眈眈地要争家产,放狠话说要是没分到的话就不结婚。偏偏这丫头没沾上半点卞家的血性,天天以泪洗面呢。”
朴灿烈心想这哪有天生的血性手段,人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
只是世态炎凉,这落井下石狠了些。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7-01-07 19:16:00 +0800 CST  
金钟大没想到朴灿烈会为此亲自感到洛杉矶来。
因为之前在香港的事故闹得太大,独来独往的朴灿烈为此特意换了假的身份证和护照。
金钟大在路上告诉他,卞宏彥得的是急病,脑溢血来得快,下午还在书房里喝茶,到晚上保姆去喊吃饭尸体都冷了。
朴灿烈听了会儿,问了句:“Emily的那个未婚夫是什么来头?”
“年纪比她大了二十岁,母亲从商父亲是政客。”
朴灿烈点点头,不再说话。
Emily的韩文名没有随父姓,叫金妍希,朴灿烈在卞宏彥六十大寿的宴会上见过她一次。
那时候小姑娘还玲珑剔透,光彩照人,远不是现在这个消沉模样。
其实即便在美国,十六岁就被订婚还是早了些。
也许这联姻归根结底还一样是追逐利益的工具。
Emily在一家咖啡馆里等他,平时锦衣玉食的少女一下子落魄了,怀孕三个月的肚子还没大起来。
她给朴灿烈点了一杯咖啡,告诉他自己怀孕了什么都吃不下。
朴灿烈开门见山地问:“你有想过保住你父亲的家业吗?如果没想过的话,那么我无话可说。”
Emily红着眼圈,看起来最近确实哭了很多:“想过,可是以前爸爸不让我了解这些,我现在怎么、怎么做得来……”
朴灿烈叹了口气,给她递了张纸巾擦眼泪:“按辈分我该叫你声姑姑,所以我才坐在这里见了你。我可以实话告诉你,要我帮你是需要条件的。”
楚楚可怜的小姑娘瞪大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我现在一无所有——”
“我要你肚子里的孩子,”朴灿烈打断她,“你现在自身难保,更加没有能力抚养他。当然,我没有要夺走孩子的意思,你可以和我一起回首尔把孩子生下来,让我和卞白贤的名义抚养他。”
这个条件其实一点都不苛刻,是在帮她。
Emily低下头,想了会儿:“但是……”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朴灿烈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我没有要强人所难,我只是到现在还有些惊讶,你为什么会这么早就选择怀孕,你的人生还那么长,何必这么早就被束缚。”
朴灿烈这话其实很有道理,这么一个自己都未成年的小丫头,自己都很弱小,哪里来的能力去和外界抗衡,又怎么养的了孩子。
过了许久,Emily才抽了抽鼻子抬起头:“那我去首尔了,爸爸一辈子的心血怎么办?”
“他一辈子的心血是你。”见Emily似乎想反驳自己,朴灿烈又说,“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因为当初我也拿你威胁过他。他很爱你,是希望你过得好的。”
Emily抿着嘴唇不说话。
“但是,我的未婚夫,他心狠手辣很难摆平。”Emily低着头,声音很小。
“所以我才想让你去首尔,远离这个男人,除非你真的爱他。至于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就好。”
Emily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在这个家族分崩离析的时候,多数人都是想像豺狼虎豹一样争夺分食的,最大的善意也不过是冷漠旁观。
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个从韩国来的朴灿烈却雪中送炭,很难不让人多想。
即便她年纪再小,再不谙世事,也知道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来的珍贵。
只是欠下了这份人情,日后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还得上。
最后,Emily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她在朴灿烈快转身离开的时候开口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快走到门口的朴灿烈停下脚步:“因为除了我,你就是他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以前这个世界没有给他的,亲情爱情,以后我会一起加倍给他。
“想好了主意告诉我,会随时让人来接你的。”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7-01-07 19:17:00 +0800 CST  
英国的冬天比以往都要冷一些,但天气还算不错,中午金敏锡带吴世勋出去晒太阳的时候怕他感冒,又给他多围了一条围巾。
日本和香港对吴世勋而言都是是非之地,鹿晗走之前特意安排了所有亲信,让人务必把吴世勋安全送到伦敦。
戒毒真的是件非常痛苦的事,还好他都慢慢坚持过来了。
只是身体越来越消瘦,精神状态也很差。
所有人都一致地对鹿晗的行踪只字不提。
吴世勋坐在轮椅上,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他的气色很不好。
“后来鹿露也康复了?”
金敏锡点点头:“是的,那孩子好的很快,你不用再自责了。”
其实吴世勋哪里是为这个自责。
“说到底孩子才是最无辜的,我牵连了鹿晗,害了他的女儿,罪孽深重。”
在后面推轮椅的金敏锡一言不发。
“我做梦梦到他说很快就会再见面了,可是他满身是血,我很担心,”吴世勋自顾自地说着,“我想救他却自己怎么都动不了,这样的梦已经重复很多次了。以前有个算命先生说我一生有过两情相悦时,却求之不得,看来真是被说中了。”
金敏锡静静地听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我也想让他和我厮守,可那样就是逼迫他成为和我一样自私的人。我不想让他为难,只要远远地看着他就好了。”
我很想他,非常想。
从日本的初见,到后来在香港兰桂坊的那次相遇,再到后来医院里的那一面,每一次都是刻在他心里的。
【我知道戒毒很难,也知道苟活于这薄凉世间从来没有简单过。】
【鹿晗这个人其实很懦弱,简单的事,就让他来做吧。】
【你会等我回来吗?】
【我爱你。还有,别忘了我。】
吴世勋卷起衣袖,瘦骨嶙峋的手臂上青色血管分明,上面有大大小小的伤疤,触目惊心。
鹿晗,你看,即使吴世勋受了这么多苦痛,也在努力地、用力地活着。
为的就是等你回来。
金敏锡有些不忍,弯下腰替他把衣袖又重新整理好:“这样要感冒的。”
天气冷得开口说话都有了白气。
吴世勋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心,他把手挡在额前,眯着眼看了会儿太阳:“你说,鹿晗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7-01-07 19:17:00 +0800 CST  
==============================tbc======================================快完结了,潜水的都冒泡啊~~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7-01-07 19:18:00 +0800 CST  
C 37

Emily最终还是答应了朴灿烈,去了首尔。
其实洛杉矶对她而言,应该才是故乡,她生在那里长在那里。这样去韩国倒反而像背井离乡了。
走的时候还是金钟大送的,快登机的时候他告诉朴灿烈,自己有了喜欢的人。
“她身家背景很简单,我都害怕影响了她。”即使有些小顾虑,金钟大提起的时候还是满脸幸福。
“什么时候有机会让我见见她,”朴灿烈笑着调侃,“认识一下是什么样的大美人能俘获你。”
这样一来金钟大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说会先把手里的事处理好,等一切安排妥当了再打算。
另一边Emily正坐在长椅上翻看韩语书,她在洛杉矶呆了太久,母语反而生疏了,说话时经常词不达意。
朴灿烈已经给她预约了首尔的胎教老师,把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看得万分珍贵。
金钟大又絮絮叨叨地交代了些什么,到后来自己也觉得有些啰嗦,就赶紧推着朴灿烈去登机。
“哦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和你说,”金钟大又喊住了他,“沈英宇上次和我提起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卞白贤送你的那块手表,里面的确是有定位器的,卞白贤没和你说,那时候他是担心有人对你不利才放进去的。”
朴灿烈一愣,想起那块表的确是卞白贤送给自己的,是生日礼物。那时候他还没露出本性,卞白贤当然把他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只不过后来自己一发现里面有追踪器,就二话不说把表扔了。到后来他越来越得寸进尺,把卞白贤逼得无路可退。
现在金钟大又提起,朴灿烈倒一时说不上话来。
“沈英宇还说,他跟卞白贤多年,太了解他的脾气心性。他一直都是担心你的,把你看得很重,只是他这个人性格也傲的很,有些话不会说,你又不理解,就有了各种各样的误会。”
朴灿烈只能点点头。
“还有上次卞宏彥的寿宴,沈英宇说卞白贤从没想过要借刀杀人害你,他只是隐约发现你的野心抱负,试着让你单枪匹马出去看看,挫挫你的锐气。到后来他又思前想后不放心得很,生怕卞宏彥要把你怎么着,就也赶过去了。”
但是我后来却对他做了那样的事,朴灿烈苦笑。
朴灿烈拖着行李箱,看着脚尖。
金钟大看他这副表情,是知道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别的就不多说了,他总会醒过来的,要好好珍惜。”
朴灿烈在心里叹了口气:“那——那沈英宇有没有说过,他和我父亲,嗯,其、其实我的意思是即使有、我也不介意的……”
“这你应该亲自问他的。”
的确,这种事应该只有本人才最清楚的。朴灿烈抬眼看了看机场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群,行色匆匆。
这世界上每天都有那么多次相遇,那么多次分离。只要相爱,何必管那么多呢。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7-01-14 21:51:00 +0800 CST  
时间日复一日地度过,白云苍狗。
今年朴灿烈的生日,卞白贤没能陪他一起过。
倒是Emily的肚子明显大了起来,还特意挺着大肚子去学了烘培,给他做了个巧克力的生日蛋糕。
说起这个小姑娘也是很有意思,性格和他爹不沾一点边儿,虽然是要当妈妈的人,却还是童心未泯。
金钟大最会见招拆招,对付他那个白眼狼的未婚夫是绰绰有余的。
她和卞白贤也就一面之缘而已,从洛杉矶回来的这段时间倒经常代替朴灿烈去医院看他。
一边看胎教的书,一边照顾卞白贤,女孩子总是更心细。
“今年生日的愿望,你不说我也知道了。”Emily笑着打趣。
朴灿烈每天都是重复地忙碌,卞白贤名下的产业太多了,从西餐厅到酒店,再到地下赌场码头,一到年底就更加忙的不可开交。
朴灿烈刚要开口就被Emily打住:“嘘——不能说出来,会不灵验的。”
“相比较于会不会灵验,我比较想知道什么时候会实现。”朴灿烈盯着还插着蜡烛的蛋糕若有所思,“最近总觉得很疲惫。”
Emily知道他的意思,语气轻快地安慰:“不过我倒有些担心,哪天真实现了这个愿望,你还没准备好。”
“什么意思?”
Emily掰着手指开始算:“戒指啊,鲜花啊,求婚誓词什么的,你都准备了?虽然据说我白贤哥是个强悍的男人,但是保不准也喜欢这些浪漫的桥段呢?”
“这就去打电话定戒指。”
“还有,我把你的房间又收拾好了,按照以前的布置,连书架上的书哪一页有书签都一模一样。等他醒了,你就告诉他,你想和他重新开始。”
朴灿烈吹灭了蜡烛,然后开始专注地切蛋糕:“我在等以后,我们会是一家四口的那一天。”
他的表情非常认真,让Emily不禁有些感动。
“其实你算是个好男人了,会心无旁骛地等那么久,”Emily吃了一块蛋糕又开始后知后觉地大叫,“我的天哪我要胖死了!我的宝宝以后会嫌弃我的!”
朴灿烈无可奈何地看着她,递了张纸巾给她:“都是要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这样冒冒失失的。”
Emily却不以为然,她年轻身体也健康,每月一次的体检医生都夸她会照顾自己。
“你这么一提,我也想起那栋小别墅了,不知道有没有重建好。还有围墙里的蔷薇花,有没有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关于朴灿烈和卞白贤的种种,Emily来首尔后也陆陆续续听到一些。不过她从小在美国长大,思想也开放,什么养父子相恋就是禁忌不伦,在她眼里全是屁话。
Emily虽然说着要控制饮食,但嘴上还是闲不下来,一边吃水果一边嘟囔:“光做好这些还不够,你知道恋爱里的人最缺什么吗?”
朴灿烈不明所以地摇摇头。
“你以前没谈过恋爱?”
点点头。
“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你初恋,”Emily吃了块榴莲补充说,“恋爱里的人最缺安全感。这种安全感不是靠钱和权维系的,而是每一次的默契回应。他说想去看雪,你就会知道他想去北海道,而不是莫斯科——”
话音刚落,朴灿烈的手机就响了,是金钟大。
电话里告诉他把卞宏彥遗留的问题都差不多处理好了,再后来就是春风得意地通知朴灿烈自己要订婚了。
朴灿烈是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不过电话结束后他又有些怅然若失起来,开始一个人发呆。
对的人你是不会错过他的,不论早晚。
他想起之前卞白贤还亲自操办过他和韩幼敏的订婚礼,不知道他那个时候是怎样的感受。
这世界上本就没有感同身受,他以前从来没有懂过卞白贤的一颦一笑。
Emily去阳台上练瑜伽了,朴灿烈过了好一会儿,自己点了根烟。
但是一想到卞白贤应该是不喜欢自己抽烟的,他又摁熄灭了。
以前的十年里,每到这一天,卞白贤再忙都会陪着他的,虽然那个人只会简单地说句生日快乐。
房间里很安静,朴灿烈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无名指,和空荡荡的房间。
“朴灿烈,祝你生日快乐。”

楼主 阿蛮nell  发布于 2017-01-14 21:52:00 +0800 CST  

楼主:阿蛮nell

字数:108181

发表时间:2016-03-17 05:4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9-17 23:17:5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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