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n★°hun】\/140812\/〓原创〓无恙(高干)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7-02-04 09:17:00 +0800 CST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7-02-04 09:17:00 +0800 CST  
我也是拿贴吧没有办法了
可能它app要完(微笑)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7-02-04 09:18:00 +0800 CST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7-02-06 01:44:00 +0800 CST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7-02-06 01:46: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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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要回玉泉山上吃年夜饭,但朴家仨大老爷们儿又还得去参加中yang的团拜会,所以吴世勋就先回闫家走个过场,主要是他表姐也催他回去一趟,说是小露露闹着要找舅舅。
这些年他虽冠着吴姓,但一直坐得都是闫家长孙的位,早些时候也受过他母亲他舅舅手底下吴党的折辱,总归是都云淡风轻、视若无睹了。回了闫宅,他爷爷也去了团拜会,家里就剩下闫世英跟其余的闫家亲戚来,因为是第一次回朴家过除夕,吴世勋整个人打理得比平时还要正经好看些,闫露见他进来就要抱抱,边奶声奶气的喊:舅舅抱抱,舅舅真帅。
吴世勋特别喜欢他,所以直到吃饭前都抱着闫露不离手。

席间,他这个外姓子到底因为不走仕途,不抢资源,这两年安分守己走自己的医生之路,也不被家里的兄弟闲话排挤了。他反正是该如何就如何,给闫世英、闫老爷子还有闫露包了红包,喝了一转酒,眼见团拜会差不多要散,他也就出闫家大门开车去接朴灿烈。

等到了目的地。
朴家嫡系三人正站大门那儿偶有说笑,老爷子难得也一身戎装,胸面前佩得各式各样的军功章金灿灿,精气神很足;朴灿烈他爹则肩上扛将官衔,拿着军帽在那里偏头跟别的司令官说话,鬓角虽发白了,脊背却仍是英挺。要数朴灿烈最随意,那及膝的军大衣规整在他身上,皮鞋跟军裤也好看,其实吴世勋最喜欢得还是他穿作训服,有一年夏天他去学校赶场接他,黑衣迷彩裤,裤腿儿塞军靴,鼻梁上驾着一副墨镜就匡门下车了,那漫漫一片葳丽夏叶、延长枝柯底下,他懒懒对自己笑抬一个手,吴世勋觉得那就是他的归属地。

现在他把车开到他们仨人前,心脏却莫名打了鼓。虽然这个形容不恰当吧,但是他还是第一次当着朴老爷子拐走他的嫡孙儿,第一次当着朴父带跑他唯一的儿子。
在除夕这天。
虽然他们即将在一个家的餐桌上再见面。

吴世勋把车停下来,朴灿烈见他来了,勾一点笑就上前,呼吸在空气里画了雾花儿。他往他越走越近,雾气一朵接着一朵。就像很久前他想的那样,终有一天他能长大,终有一天他能接他回家。
“这麽快?”朴灿烈看他把窗户打下来了,弯腰扫他一眼笑。“等我一下”
这时候魏升也把老爷子跟朴父要坐的红旗开上来了,朴灿烈见状才道:“爷爷,爸”还喊了他父亲旁边那位将官“林叔”然后抬手指一指后边儿吴世勋的车
“我先走了,反正家里见。”他那笑意淡淡的,却是发自真心的快乐。“林叔新年快乐啊”
老爷子跟林将官先点得头,“欸,去吧”
“你也新年好,新年快乐啊。”
朴原锦眉峰微蹙的扫他一眼,最终没什麽表情的咳一声。
“去吧。”

朴灿烈这回什麽也没说,回身拉了车门就上了。他见吴世勋还没关窗,想着他可能是犹豫要不要跟老爷子跟他父亲打个招呼,烈哥哥心大得很,去握世勋停在方向盘的手:“行了,回家再说也行”
想了想,他又添,“我说了就等于你也说了。”
吴世勋听得心里一动,他关上窗发动了车:“你怎麽知道我想得什麽?”

“我不知道。”这边儿新开了话匣子,烈少爷难得莞尔。“你今天真好看”
世勋一梗,眉宇轻扬。笑道“哟,心情好嘛”
“好,特别好。媳妇儿来接我回家能不好?”
他两只要一没人就没羞没躁了,于是吴医生边盯前边儿边偏过脸,微笑“过来”
话罢,朴灿烈就凑前,抬手扣着小吴的后脑勺,偏头去他唇上轻轻一吻,再含笑舔一舔,温柔的警告。
“好好开车吧你。”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7-02-06 01:4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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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世勋在朴宅这个院儿里,曾经度过了三个除夕。
从2001年、2002年、2003年,到现下的2017年。
他想一想只觉得奇妙,这还未完全的一生里,朴宅他来了许多次,住了许多年,只有这次他是真真正正的心甘情愿,坐在这个家里,吃一餐跟家人团圆的年夜饭。
这些年里,那只Globlow的充气立灯撤出了餐厅,换了一个梨花木外嵌的落灯;这些年里,刺绣牡丹的桌布换了许多幡儿,今年变了挂珠绣金的山茶;这些年里,换了碗筷、换了桌木、换了沙发;甚而电脑的肚子,电视的肚子都越来越轻,越来越薄;他们的手机屏幕越来越宽,他们的时间印刻得越来越长。
仓促的群岚里,朝朝暮暮都珍贵。
但他吴世勋只钟情朴灿烈一个人。

他满心满眼的年轻,跋山涉水的回忆,全部都馈赠给一个人。

餐中的热闹还是那个年味,年幼时他就在他家挂春联、包饺子,大了反而只叫他坐在这餐桌上谈天。尴尬是有得,但就连尴尬都是安慰。
朴灿烈在跟他父亲喝酒,朴姈突然悄无声息的夹给吴世勋一筷子菜。
世勋愣了,就连本在举杯喝酒的朴公子也眼睫扇了,眼珠子转回去,藏在杯子后的唇无端弯起来。

袁妈给他们做了许多新鲜的餐食包在盒子里,就像小时他们出门郊游似得。
罗远穆带吴世勋去看那颗早已繁茂的玉兰树,十六年已然过去了,这树仍然生机勃勃。这时候扑簌簌的雪花,都是一场银装妆点,冬天,总该要存在,只有它来一日,往后的春夏便充满期待。
即使冬天,那花廊子里仍姹紫嫣红,花丽锦簇。
世勋探头出去看那飘飘散的雪,映着花灯一些些、一些些的晕下来。

人啊,总是记着痛苦,散着快乐。痛苦的事即使过了许多年、许多年,但只要稍起一个端倪,就会翻天覆地的被想起。快乐是多,所以作了土壤,在人生里栽培,种出一个白天、一个黑夜,一个四季,一年又一年。
只是吴世勋觉得痛苦已经离他太远太远了,即使他每天在医院别人的痛苦里游走,他的心却从来不觉得人脆弱又孤单,大概就是他快乐的土壤里,终于长出了一颗无法忽视,时时都能想起的参天大树。朴灿烈还在天天为他浇溉。
曾经说过,人生美梦,一个人,多没意思。
反正爱就是永远的,自足于爱。

等他俩从朴宅出来,兜里的手机微信、短信响个不停,春晚过了一半。
难得少人的街,但灯火斑斓。

他俩终于也可以期待下一个除夕的团圆。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7-02-06 01:5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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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敞亮又温暖,他俩内心的满足不可抑制的开了口子,连厮磨的亲吻都畅快。
躺在熟悉的床上,朴灿烈吻到吴世勋的鼻尖儿
“我上周说要玩个好玩儿的”

吴世勋给他吻得薄唇轻翕,却纵容的笑“你又想干什麽呀”这个人说话声音都温温清清,过分好听。眉骨又挺阔英俊
“你猜吧”朴灿烈低头亲他一口,“猜对有奖”起身下了床去拿他的“玩具”。
吴世勋听罢好笑,就瘫在床上盯着那盏灯半天,他桐花样的睫毛一抖一抖的。等朴灿烈回来,他看清楚他手里头拿的什麽后,无奈又好气,但仍是迁就的温柔。
“朴灿里”
“我看我是太迁就你了吧?你个变态!”

话落却笑。
抵不过那男人侵略的亲,“哎呀我想试试嘛”
低音炮撒什麽娇?小吴想反驳,无奈被亲得软绵绵。就听那男人在自己耳边呼气:
“你那麽白,绑红色一定很好看。”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7-02-06 01:5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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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落雪京城里,牌桌上边儿的鹿哥哥。
正笑眯眯地把牌一推,胡了。
他那张脸多少年了,仍是少年时的精致好看。叼着烟看一众与他插科打诨的老公子哥们掏钱,这时候又有人扯谁谁谁开年又要结婚了,小日子过得赛神仙。在那而兴致勃勃的举例子。
鹿晗叼着烟听他们说,边笑,这时有人问他“你身边肯定也有吧,内种叫人羡慕得”
鹿晗想一想,叼着烟把麻将都推那开合的机器门儿里
“有啊。”他笑一声儿“一港岛天仙,一京城霸王,凑一块儿去了呗”
取下抖了烟灰,又咬着烟笑叹。

“哎,何羡啊。”

-
窗外正花好、正雪好。

疏林是冬呀,转眼又一年。


番外《何羡》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7-02-06 01:54:00 +0800 CST  
这番外写得我不愿写正文了
给看完的大家点播一首《Autumn Breeze》
http://music.163.com/#/song?id=436698448
听完一定很幸福

LOFTER我很想发 发两次了都屏蔽我
微博有全部的也方便看 ID就是我的贴吧名 两个下划线:)
番外里我也有留梗的呀(笑)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7-02-06 01:58:00 +0800 CST  
等挖荠菜的美人从同学聚会提前散场子走了,开回市内一路都是堵。他也没辙,吴复发过来的地址是一新开的粤菜酒楼,他刚回北京没两天,好多新开的地儿也找不着了,问了黄子韬才知道怎麽走,开一半想起还得回院儿接吴世勋。
朴灿烈觉得自己可能真是心里哪里不对劲了,才东一篓子西一岔子得。
但这一通想也就是一通想罢了,等终于上山进院儿花廊,世勋已经在石桌坐着等他。吴世勋那小孩儿这两年也不知给菀姨怎麽养得,随随地跟阵风似,举动都是漫不经心的漂亮。

他低头在那里看手机,伸手整了挂下巴的口罩。
再抬头时,香樟错落,周遭廊子都是馥郁的花斑葱茏。他看着灿烈愣了愣:“哥你来了?”
朴灿烈见罢点头,抬了还攥着车钥匙的左手指指身后。“走吧。”又添:“你跟袁妈说了一嘴吧?”
世勋走过来,他还戴着上午那架金丝眼镜。“我说了。爷爷也问我了,我说跟你一块儿”
“好”朴灿烈转身跨了一步出去,又回身打量了眼他乖崽这一身,“你就这麽穿?”
小乖莫名其妙得。抬手想把帽子摘了“不戴帽子吗”

烈少爷盯着他那个样儿,反应过来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瞎操心。“随你了,我是想得你好久没见舅舅哥哥了,应该穿正式点儿。”瞅着那小孩儿别扭的眉头,又随口哄“不过家人嘛,应该也没什麽。行了上车吧”
结果这边儿已经给惹起来了,指着身后的宅子,苦着小脸:“我要不要回去换啊?”其实他内帽衫仔裤球鞋,也没什麽不对劲,只是正统餐局里有些休闲了。
朴灿烈也挺怪自己多一嘴,一十五小孩儿哪儿那麽多条条框框了,给世勋拉了副驾的门:“不换了,挺好得。”
结果溜烟似地钻进去,灿烈要给他匡门,就听小孩道:“你再说句不换也行?”
少爷挑了眉,好笑:“不换也成。”
“我本来也不想换。”
朴灿烈听罢笑出声,给他把车门关了。想着还是个小崽子。
路上,大的忙着看导航,小得那个闲着玩游戏。打啊打的就喊一声“哥哥”
烈少爷往左打着方向盘。空闲就扫他一眼。
反正接下来就没下文了,这样两三次后,朴灿烈都懒得陪小孩搭嘴了。车开到酒楼所在的商圈附近,吴世勋盯着外边儿的车水马龙,又问:“你晚上要去工体那边吗?”
朴灿烈正在看导航,突然掀了眼瞧他,吴世勋这话其实问得非常没立场,就是往日他朴灿烈跟繆佩在美国玩那麽开,互相也从来不过问得,他回得很快,也没什麽情绪:“去。”
吴世勋沉默了一阵,正要开口,就听得朴灿烈发问:“自己膈应自己好玩儿?”
他这话抵得也太直白了,吴世勋也愣了,待到停好车,朴灿烈伸手过来给他解开安全带,吴世勋突然抬眼看着他,那个表情非常的小可怜儿,像下一秒就要被抛弃的小狗狗。

卡口发出清脆的开合声,带子解了,朴灿烈却没有退回去。他盯了小孩子半天,叹了一声:
“你不想回家,我不会送你回去。”
话落,吴世勋的喉结上下,睫毛也胡乱翕动。好半天,他才回,年少的声线脆生生:
“你为什麽说这个?”
“你脸上写着呢”朴灿烈看他一副快要破功的样儿,倒异常平静。
小孩子梗了梗。又忐忑的问“别人也不会吗?”
“别人管不着你。”
灿烈想想又接。“他们说得哪儿算。你归我管。”
最后那四个字他几乎是一字一顿。“这顿饭你安心去吃”话落抬手掐一掐世勋的下巴,“就是别再露内种我要把你扔了的表情,好吗?”
吴世勋这才笑了,还有点气气得。“你当我是小狗啊哥哥。”
“你不是啊?”
烈少爷从十五岁哄他到现下的二十三,要说舍不得,他难道不该是头一个吗。已经是迁就得没样子了。“行了,下车吧”

-
光阴宛宛,春秋聚散。这八年间要说吴世勋从没有回家的念头,那是不可能的事。但落在外边儿的枝柯树叶,要麽掉下树,要麽颓了根,拾不回去都有它的道理,吴世勋年纪小,但是难得是个自由的性子,小时候是经常想家,后来慢慢大了也就不去想什麽原野、荒原。
朴灿烈因着身份敏感,目送他下车后也没有多留。等世勋到那酒楼门口,吴家便有人来接了,但这人是个生脸儿,不是小时他舅舅身边跟的人,他不熟,当年那一场动荡,吴家是明着倒台,上边儿却也没打散多少,吃黄连的都是些底下的棋,现如今吴家也算换了新血,旗帜倒还是摇起来了。
那人一套做派瞬间就把吴世勋的回忆给勾起来,他们家往时往日是太不同了,哪怕如此没落了都仍在筑台子,小时在港岛的那些记忆瑰丽又享受,全园子都在宠爱他。后来去朴家也是小公子,但跟在香港本家的氛围始终是不一样的。

吃饭的局就设在云楼四层最好的“蜃江”包间里,吴世勋一路上没动过一下嘴皮子,内来接的秘书模样的人也不多话,等蒙了细绣镌花的电梯门一敞,他才终于有点他是来见舅舅哥哥的实感。
彼时四层茶廊,便衣戴隐形耳麦的吴家亲信就有几人,更不提包间口站着的军官,一众本是说说笑笑的,旁有侍者烹着热茶,五月风过廊,把薄纱的挽金珠翠都给掀起来。
先认出世勋的是以前带他哥哥吴亦凡走稳妥嫡系路子的老书记薛览,小时候他最喜欢抱吴世勋,如今一晃八年,那总找他悄悄要甜嘴吃的小精灵鬼,已经英挺又陌生了。
“竟然这麽大了。”薛览见他先是笑叹,把茶碗搁下,他起身的瞬间,周遭几位曾也高位的“吴系”,就也一并站了起来。
吴世勋微愣,眼跟前一派比他岁重年高的老官,竟是都向他颔首。他离了港岛八年,以往吴家礼节制是高,现在却再也受不住了。
于是脱口“薛叔叔”世勋无奈叹一口气,却又笑起来“这麽多年不见,您也太生分了。”
薛览听罢抬起头来,笑意无奈,语言却严肃。
“这是道歉,不能省。”

那话就跟水珠点地一样,初始下落,转瞬便没了回响。吴世勋喉结动了动,他知道面跟前的这一套颔首致歉,是这八年来,或者八年前,他们都有无数的方法接自己回家,可是直到此刻,才知水落下去就是落了,没有收回的可能。
想罢世勋睫毛轻翕。微微笑道:
“我不是小孩子了。薛叔叔”他扫了一圈抬起头来,模糊记忆里边儿经常吴园见的人们。“哥哥舅舅呢”他漫不经心的,是漂亮。侧身往包间前走,那门口的军官为他打开门。
吴世勋的心竟然平静得很,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要麽太健忘,要麽太冷血。那门扇拉开,先飘来得是包间内萱草灯的味道,云楼卖得是摆设雅致、软玉盛宴。帘顶还挂着两只五彩飞凤刻像,大灯就吊在双凤之中,笼着满座热食来。
还是他淡定自若。穿得一点也没他哥他舅正式,倒像出去随随撩一圈儿的。
“舅舅”他看着吴复。
“哥哥”他看着吴凡。
情绪还是有些活络,他用得是几近标准的普通话。看着面跟前儿微愣的两人,想笑,不经意挑了挑眉。
“好久不见了。”

-

黄子韬过生,包得是锦州老板这两年另开的一处园子,卖得都是些稀奇菜,园子在市区,但里边儿造景好,月份一到便是香涛花筵,哄得也是他现在谈的内个模特小朋友。祝的是二十三,来来往往的人除了小时一起玩起来得朋友、同学,大部分都是他部队里的战友,阶段不同圈儿不同,几乎都划了区在聊,黄子韬就偶尔进去岔两声,又退了另边儿说。
朴灿烈烦他得很,咋呼。烈少爷离了京城圈子五年,有些交情早他妈脱轨,上赶着来得他又烦,更多是不太清楚他底子,提个名儿是知道的,他最懒得在那里跟人口舌,开席前就躲一边儿沙发上喝茶去了。
结果他这位置刚好能见着另外边儿呆“机关圈”里的张艺兴,难得老张跟他不同了,不再跟小时似的端着架子,烦这场面烦内场面,耐着性子得跟人交流着呢。
烈哥哥翘着一双长腿,好笑的啧一声喝茶。心里觉得大家都变了挺多。都不是小屁孩儿,要双棍儿吃的年纪了
说来黄子韬这寿,他女朋友还带了挺多小姐妹来得,先前黄子韬混过来跟烈少爷聊天,才从张公子口里知道他分手了。

“不能吧?”嚷嚷着“你跟繆佩分了啊我靠?”
道完还极度不相信地添:
“不能够啊,繆佩那脸儿隔这麽多年我还记着呢,你又找着什麽天仙了是吧”
朴灿烈本来懒得理他这油嘴,叼烟点着了,笑骂“我特麽抽你啊哥们儿?你去给我找个天仙来来来”
他其实也就顺嘴一说,结果不得了了,不清净了。
被黄子韬点醒过来要电话的一阵一阵的,前几个他都拒了,后来有个确实漂亮但缠人得不行的,朴灿烈实在没办法,咬着烟低头拿着手机,把联系方式留了一下。但他转头也就忘了。

临到置菜,黄子韬俩刚下飞机的好友到了,听说是广州军区特意飞过来的。
朴灿烈呆的这沙发近围廊,三人说笑着便过来,靠了茶食桌。彼时少爷旁边还有个一直叽叽喳喳的麻雀小模特,他就偶尔答应两句。隔着侍弄精致用缎结的花花草草,就见那三人朗声交谈,其中一个赶场穿军装得端了侍者手里的茶就喝。
黄子韬侧身站,懒懒得:哟,渴着您了,啧,咱能不能不急啊?
那喝茶的放了茶杯,把帽子取下来:“你他妈要这点儿开席,下飞机我本来跟梁笍掐着点算过来,结果我爹一电话,喊我去云楼拜拜佛”那男人单手端着军帽又拿一杯水,“我这拜了又赶过来,你说累不累?”
“哟”子韬听完哂笑接。“哪家佛啊,你爹还专门喊你去拜,可以啊”
另外一个叫梁笍的接“嗨说来你可能都不信,我跟他”抬手指了喝水内人,“我俩一到云楼,先说外边儿吧,道上政协的车停两辆,厅里也有人在外边儿”
他俩声音也不算大,但就是近处听得一清二楚得,朴灿烈本来心不在焉的低头看手机,一开始听罢“云楼”就抬了头,旁边的小模特以为他要理她,高兴的继续道“哥哥我跟你说”于朴灿烈就更是左耳进右耳出了。
那边儿喝水的又接。“最牛逼大发的是我俩上了楼,我靠,内电梯门一开,我他妈以为我进原来省委了,吓得我,还好我爸跟里面一何书记熟,招呼都不知道怎麽打,操。”
黄子韬也不是笨得,一提原来省委,他这两朋友还是广州的,眼睛下意识就往朴灿烈那边儿扫了。结果跟少爷对上眼了。
他又不动神色的移回来:“不是,那个不是打下来挺久了,怎麽还敢这麽大阵仗?”
“小时候吹他家多神,我他妈后来还不信,我现在算信了,真的,而且你知道吧,他们家原来有个小的,香港的,不是说送来北京养了?今天也在那儿,我看那阵势,估计是要一块儿带走”
黄子韬这才真正愣了,“你拜个“佛”咋这麽多故事啊哥们儿?”
“梁笍进去的时候,“佛”跟俩小菩萨在提,我听着了呗,不过你别说,他们家还真是没有差苗子,两菩萨都挺有气质。”
“你扯远了,喝点茶顺顺气吧你,当这儿我家呢”黄子韬睨他一眼,“我有个事儿先,你俩先歇着”话罢他就绕过茶食桌,往沙发那边走了。
他一过来,本来一直盯着手机的朴灿烈刚巧抬头,挑了挑眉。黄子韬撇嘴,见着旁的内模特:“美女,我们谈个事儿,你过去喝杯酒再来找他成不成啊?”那小模特倒是很明白事理,点了点头甜笑道:行啊。
黄子韬吹了个口哨,待那长腿摇走了才张口:“这事儿你知道?”
烈少爷没什麽表情“吃饭我知道,别的刚听完了。”
“啧”黄子韬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抵了根烟咬着:“你养八年的宝贝弟弟,可是要飞了。”

话是冷风过境,没有草动。朴灿烈低头笑声,好看的睫毛下落。他也去拿烟盒,抵一根出来叼着,懒懒掀唇“说些屁话。”
压着下颌把烟点了,吸了一口夹在指间。“那是他家,他想回就回。”
话落他却愣了两秒,盯着远厅。他觉得黄子韬肯定不知道,从听到云楼开始,自己就憋不住的给吴世勋发了条短信。但他手机到现在都太安静了。
话最后出口,像自省也像安慰。
“我能有什麽意见。”


[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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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7-04-14 05:50:00 +0800 CST  
53.高山万道

云楼。
绣着山芙蓉的茶垫上热茶仍烹,四层雕栏前的人却都已散了,侍者在旁还兢兢业业,吴世勋最后走出包厢时,先前离席的吴复、后跟的薛书记,好像只是他漫漫谈笑间短短的一帧,唯独茶廊边还等着一人,正低头点烟。
火柴那簇小小的火被他笼在手心,烟燃柴熄时,吴世勋走到他旁边:
“哥。”
他那声“哥”喊得实在太毕恭毕敬了,吴亦凡叼着烟抬起头来,眉先打了褶,但又懒懒的偏了头:“你跟他们”他眼睛扫了一眼排在廊边颔首的那群人“对我也没什么区别了”他这样说完,取烟弹了灰。
吴世勋听罢,竟然觉得喉头有些痒,但他实在也懒得再辩解,刚刚飞凤底下,吊灯热茶,他已经把心里想得平平实实的铺在了外边儿,世勋突然笑一笑,低头盯着吴亦凡左手玩得那个火柴盒子来:
“你还记得...”
“你真不回去?”

吴世勋好不容易从脑袋里挤出来的那点儿吴园记忆,好像就给吴亦凡这轻飘飘的一瞥扒散了,他言语间那种毫不费力的咄咄逼人,是自小的高人一等垒出来的。吴世勋一时竟接不了上句话,他只想得起幼年在吴园,吴亦凡回家了就喜欢在花园里的那个园池边抽烟,一簇一簇昂贵又艳丽的好花儿围坐,高山来得、跨海来得,在园里养得粗矿而妩媚。
他哥哥那时候才二十一,正入部队,风华正茂,回了家便只穿一件白衬衫,挺阔的军裤,吴世勋还小,屁大点儿跟在他后头,哥哥去哪儿,他也要去,吴亦凡逗他,把火柴擦着了给他,世勋喜欢,又怕,接过来舞两下,立马扔了一片葳美的豆绿牡丹里去,他还咯咯笑呢
**,你这小混球?
那时吓得吴亦凡胆儿破,气乐了立马去踩火,完了以后追着吴世勋要打他的屁股,内小团子哪跑得赢他那长腿,给香茅一绊,结结实实摔一屁墩儿,世勋眨眨眼睛,委屈的金豆豆立马就掉下来了,哥哥抱起来哄,把甲虫给他装小火柴盒子里,一拉开又咯咯的开始笑
他们家那只大金毛Jo,就在花园子里穿来穿去得,花花草草齐腰像小片原野似得,芳美又动人,往时的吴家总是不拘不限,甚而花园也任它袤美,但,作了体制里的荒园。
现下呢,花无往时,人不后退。记忆里那坛园池的粼粼波光,也就只是光了。
这以前的场面,好像突然通了两人的坎,吴世勋喉结微动,突然俯身去旁的高桌上,拿了花盒里的烟,他撕开包装,睫毛下落地抵了一根咬着,吴亦凡看着他,觉得他这个弟弟是这麽的年轻,甚而雅致、漂亮,但吴家可能再也,再也无法拥有他了。

想罢,他抬手推开火柴盒,拿了一根擦燃,那唰地细微一声儿,好像就是给今天见吴世勋前,他心里那些猜想,画了一个最终的句号。
吴世勋的下巴僵住了瞬间,但他还是非常自然的,低头凑前,借火燃烟。
吴亦凡这时才想得起,吴世勋才十五岁,他年轻、随心,无束无拘,并不被谁支配,八年前,他被整个吴家推出去,八年后,吴家怎麽还能,问心无愧的将他收回来。
“臭小子”他哑着嗓子说,但笑了笑:“比我还早碰烟,朴家是这么没规矩吗?”
世勋听完笑一笑,把烟拿下来弹了灰,“有呀”他的笑容总是好看而年轻:“是我没规矩罢了”
这话完,就是难捱的沉默,半天,吴亦凡才开口:
“Jo前年,死了。”
他把烟头灭在烟缸里,吴世勋指尖的烟也快燃完了。
“是吗”

最底层热闹的云楼街边,黑压压的车队已经开出来了,这时其中一辆忽然摁了喇叭,不多,两声,但顺着傍色的夜风,吹进挽金珠帘的间隙。
吴世勋知道,吴家即将要跟他彻底告别了。

“我今天很高兴见到你,世勋。”
吴亦凡突然迈开腿,正了一步。又停下继续说,连带他那最后,最后一丝细微的不甘心:
“即使知道了我们家是怎样落入这般田地得,你也还是要...”
吴世勋的那支烟,同时被他摁熄在了烟缸里,是微不足道,不值而听的收幕语。
他微笑,眼神一丝波澜也没有,吴世勋猜想,大概还是自己过分唯心了:
“哥哥,这世上难事很多,烦事更是不少,我呢,却被有个人养得,无忧无虑惯了。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人也逼不了我。”

他这句话简直是摊开来的一语双关,吴世勋还小,却也不是傻子,刚刚席间他舅舅那通暗火,发得原因大抵就是两家暗里水火不容,他偏偏还要留人口舌地待在朴家,不是吴家膝折了,就是吴家心灭了。还能有什麽原因呢?
可是吴世勋心里念着的,全然是朴家这八年来,从未带给他一丝苦痛,甚而是他喜欢的美满、他钟情的自由。最是他还没有敲开,他最想要的那个人那颗柔软的心,他能去哪儿呢,他迈不动脚,不敢轻易的退后。

“这话如果舅舅还愿意听,哥也可以带给他。”世勋眼神淡淡地,迈了几步向前,伸手摁了电梯的按钮。吴亦凡喉头一窒,他见吴世勋低头扫了眼地上,复又抬起来,他的睫毛跟小时候一样,软软地垂落,但男孩儿已经长大了,眉宇英气又漂亮。

四层,很快。
那电梯门展开的瞬间,他们一并走进,直到一楼,他们一并走出。
吴世勋在前,吴亦凡盯着他挺阔的少年肩背开口喊了一声“世勋”
他侧过身来,那声音就好像穿了很长很久的飞矢、河流,从他们的幼年后,再也没有了。
他俩是有血脉的兄弟,如今给予彼此得宽限,已经只有一根烟那麽短。
“你身上的手机,出去巷口了才不是摆设。”

吴世勋微愣,转瞬间,他哥哥已经与他擦肩了。
他忽然想起吴家大门,那两枚红红的灯笼,曾经是他童年梦里,最想回到的地方。

吴世勋最终没有看着那车队先开走,因为他就走在车队的一侧,那车一辆一辆的从他身边驶离,而他只是突然觉得胸口闷气,掏出手机,不断得往巷口走,往他自己选择的地方走。
走出巷口没两分钟,吴世勋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接着又是一声,最后一辆黑车也从他的身边开走了。
他低头划开朴灿烈的短信,突然这才像个十五岁的小孩子,眼眶一热:
“我来接你?”
第二条是:
“我来接你了。”

吴世勋猛然抬头,五月的风难得湿热又沉闷,这时电话突然一阵铃响,好像在告诉他,不需要再左顾右盼。
“喂?”世勋抿着唇。
“我在左边。”

巷口靠左停着的那辆大奔,驾驶位给打开,里面的男人拿着电话下车,对他说:

“过来。”

就像小时候他招他一样。懒懒得,带着点痞气。

那一瞬间在吴世勋眼里,好像什麽车水霓虹,鼎沸人声,都不复存在。他只是打心里的,打心里的觉得其实哪里都可以,北京、香港,还是迈阿密,只要这个人在,那就是他吴世勋现下生命里,最想回到的地方。
刚刚离开的长长的车队,仍有体制吗,吴园的花,还是不是香涛筵席,这跟长大的吴世勋,再也没有关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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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7-06-15 04:05:00 +0800 CST  
54.空有屑金

皖南,西递。
改制空敞的徽宅外大道,顶覆青瓦的马头墙一层一层地从天边儿跌落下来,鳌鱼、天狗样的座头镌末儿,落地白墙给日光抓出旁高树的影子枝桠,在过廊风里摇摇欲坠得。
大门门楼的砖雕石刻堂皇馥郁,好似个翎毛花卉的集锦。横枋两只玉石飞凤,檐角是脸面,吊位高悬。
此时宅外两两三三的立着人,有伺候老一辈的管家、侍者,也有西装革履的年轻面孔,和珠光宝气、酮//////体被手打旗袍包裹的女人。
他们神色各异:略微燥烦生厌的年轻面孔、面露欣悦与餍足的女人脸孔,以及舒缓眉间的老人面孔。但人人目光都置往一处。五月风拂,延伸至道口的古宅高墙,开满了鲜美的凌霄花,攀绕之态永不疲软。
直到道口终于开进来一辆车牌南K4开头的黑色卡宴,一众神色才终于归一,纷纷抿出了礼节笑容。

-

三天前。
北京,朴家。

朴灿烈刚把世勋从云楼领回来,坐上二楼敞厅还没喝上一口热茶,就被从楼上下来的罗远穆给喊了老爷子那里去。他当时倒没什麽心思七想八想,接了吴世勋回来是一路无话,其实也算是朴灿烈憋着一腔什麽气儿,但他最不愿意把气撒到吴世勋身上。想得是如果老爷子要跟他理论带吴世勋这件事,那他求之不得痛快一把。于是起身就往楼上去了。
但吴世勋在后边儿看得一张小脸儿都煞白,袁妈来给他送牛奶时,见他那个失神样子,把热牛奶杯子往世勋手心里一塞,好像才熨帖到他心坎里去,把他敲醒了。
于是小孩子抬头看她,吴世勋那双眼睛细长细长的,生得很是漂亮,袁妈见他就跟彷徨的小时候没什麽差别,仿佛现在的吴世勋根本没有十五岁,而是变回了刚到朴家踌躇不安的那个小阿乖,紧紧地抿着唇。
“先上楼去洗个澡吧?”
半天,袁妈才问他。
吴世勋听罢点点头,他好像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手里捧着牛奶,而他该要喝完。于是像个乖顺的小孩子那样,捧着杯子把牛奶喝得干干净净后,他才起身。
英挺的眉峰年轻疏阔,袁妈看他,他又的确已经长大了:

“明早想吃什麽呀乖儿?”她想了想,还是这样开口莞尔道:“许你多说几样,到时候盘子都给你摆着,别人的没有”
世勋听罢微愣,但很快他就笑起来:“袁妈做得都好吃啊,我都想吃。”
“你呀”
袁妈拍拍他挺阔的少年肩,温柔地继续喃喃。“喜形于色,怒喝于颜,真真正正是个年少得,以后大了可不行,知道吗?”
世勋知道袁妈说他情绪易露,也是在教他。但他从前从前,向来直白坦诚惯了,或者说,过于从心,哪里知道遮遮掩掩。
他点点头,但袁妈看他,还是孩子。也就不说了。

与此同时的三楼走廊茶室,真正怒喝于颜的还在这里。

“我他妈铁服,我是不干的。”
朴灿烈一个字儿一个字儿轻飘飘的掷下来,但落地就是要燃百里的爆炸火气。
罗远穆盯着他那拧紧的眉头,知道这针“预防针”打对了,要不说直接把这暴脾气放进老爷子寝居,估计一个书台都不够砸得。
“你看这事儿,它也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你爷也就那麽随随敷衍一口,重要的还是你的想法吧,是吧,我们现在就说你过去了,面子上不能给人家过不去,咱得有风度。”
烈少爷直觉得自己脑仁疼,他伸着食指摁着太阳穴,哑着嗓子道:“皖南内几个**,巴不得一棍子捅进我们家,再也别出去了。”
罗远穆竟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极了,但他不能跟着他这麻烦大少爷搅和。只能继续道:“这亲事反正是你姨姥姥来说得,你爷难道直接给你拒了?老爷子当时都把你内呆美国分手的女朋友拿出来说了,结果那边儿说,不都分手了,你说说,这话怎麽接?”
朴灿烈冷笑一声:“消息倒他妈很灵通。当年我父亲找他们拿个地区报告,推脱大法使得内个利索。我看姨姥姥真是贵人多忘事了,想着把算盘打我头上来了,是吧。”
罗远穆看他那火气也挡不住,索性不挡了:“我就这麽预备着先给你说一嘴,你看你现在这脸儿,打算冲进去跟你爷吵嘴?”
“我不跟他吵。”朴灿烈低头捋了一把头发,瞄了眼罗叔,又接:“但我他妈现在火气大得很。”
罗远穆没辙,只有换个话题缓缓:“你火气大归火气大,待会儿今儿去‘劫云楼’的事儿就甭提了。”
朴灿烈其实猜到云楼动向几乎是透明的,但他没想到老爷子连罗叔都不瞒,想罢从裤兜里掏了烟盒出来,罗远穆在家里是不抽得,朴灿烈就只抵出了一根烟叼着。
他垂头的角度那样好看,燃烟的白雾跟花儿似得。
“罗叔”
灿烈在烟雾缭绕里微微眯眼。
“我不觉得我做错了吧。”

他这话像陈述,也像问题。
罗远穆知道他在说云楼的事,谁又能想到如今还真是“送”不回去的光景,想罢他开口道:“这事儿没什麽对错之分,你现下是经济、思想独立的成年人,就算留他的这个圈儿还划在你名下,你也跟往时往日不同了。”
然后他顿了顿,扫了一眼朴灿烈微蹙的眉峰,接:“你明白我意思吗?”
朴灿烈把没抽几口的烟摁在旁高柜的烟缸里,他低头盯着手底那燃烧的烟头,转瞬就湮灭了。“我知道。”话落他长叹了一口气,不怎麽舒心的口吻:“外婆那儿我好几年清明都没回去扫墓,这次我就提了一嘴回去看看,他们几家的戏可真是抢着唱,我他妈刮目相看。”

罗远穆只觉这事儿也不太好说,捋顺一遍不过是攀攀绕绕的把戏,根不好的树想借土罢了,明面儿上说得好听,年轻人接触接触,这要真给“借”上了,就是另一种意义的“移花接木”了。
他们家这万人馈赏的少爷又不是个傻子,这年头借高枝还想靠姻缘,倒也要看年轻人愿不愿意啊。罗远穆是知道皖南那几家稍微沾亲带故得,这些天下边儿的阵仗,搞得他以为朴灿烈这混小子快做“太子”了呢,挑女儿挑得个热火朝天,但最之后送来朴老司令手里边儿的照片,就那麽涮过“血雨腥风”的一张。
这些个中细节,朴灿烈不稀罕知道,而罗远穆更不稀罕提。他只盼这次皖南之行,这少爷真的能听进老爷子的话,别是又捅些坏脾气的篓子出来。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7-06-28 17:24:00 +0800 CST  
-

道口是青瓦白墙,绽瓣儿的凌霄花由风缓慢地梭巡。正是午时。
陆老太太生前住得“芳华宅”前,大管事文稳拄拐往前踱了两步,这时那辆黑色卡宴已经彻底的开到宅前了,车熄火后,先开的是副驾门,下来得是先前就去机场接人,陆老太太生前的老秘书,他本是要去开后座,但后座这时两扇门都同时开了。
文稳一愣,见是两人,宅前三三两两的人也都或多或少移了一步,最是那穿金云图旗袍的女人,月眉微皱。

朴灿烈先从车里跨出来,额发抓上去,把他一张细致的脸全全露出来了,原先这宅里也不是没人见过他,大多都知道天子脚下的朴家小少爷,是个极为标致的美人,因为他生相就是长得美的男孩儿,但这几年过去,男孩越发的没有少年气儿了,疏阔肩挺得,已经是面色不快的男人了。
文稳他们正要上前,又见那边车里出来个穿白衬衫的黑发男孩儿,吴世勋细白的手指把门一匡,转身过来的时候,云不蔽天光,把他晒得微微皱眉,门前的几个年轻面孔都是细微的一愣,里边儿表情最为燥烦的盛文溪,在心里嚯了一声儿:这他妈长得,还真是绝了。

管事文稳先前接得口信,是朴灿烈一个人来,这时又带了一个,但不远想也知道这是谁,他们这些人再怎麽也知些底。拄拐上前道:“一路上奔波累了吧?先进去歇歇,我再安排开席。”
朴灿烈倒还挺喜欢文稳得,主要是这老人家,不多话。于是给了好脸色:“行,文老看着安排吧。”
这时候吴世勋走到他身侧,一向在自己面跟儿前耍活泼俏丽的小孩子,巴掌脸略苦,朴灿烈扫他一眼,侧身皱眉:“怎麽了?”
世勋倒好像很坦然似得,也没顾一众他并不认识的生脸儿,少年嗓音脆生生的说:“哥哥,我晕车。”
他这话周围一转人都听清了,大多想得是,真是个娇少爷。
只有朴灿烈忽然伸手,攥住了吴世勋一只手的胳膊腕子,他那动作好像就是随随一抓,把吴世勋捞在自己旁边,盯了眼旁还想要上前开口的旗袍女人——姨姥姥的长女盛蝶,烈少爷向来不太喜欢她,客套都没有,他先是面无表情的喊了声:“蝶姨”,然后那好看的唇才微微扬了,漠然又冷冽的一丝笑:“有话进去说啊?”
他说着像是打商量,实则一点余地也没留。管事文稳知道这俩人不太对付,赶紧招呼着侍者搬行李,众人入大门。先前他们在外面候了这样久,大多数连句话都跟朴灿烈搭不上,不免觉得这少爷架子是越端越高了,但他们这些心眼儿里的怨怼,朴灿烈真是懒得听。

入了大厅,壁画、木刻,绢扇,水榭,处处雅致,馥郁动人。过了天井大开的回廊,水塘边亭台里也点香,还有老师傅正用老式工具细细维护镌了花的“美人靠”。穿堂有茶香,上梯有花香,即使陆老太太仙逝,芳华宅还是一如既往,陶缸有红鱼、娇软的粉红睡莲,细细的霉苔生于阶,汁水丰沛。
吴世勋还从未来过徽地,只觉得这徽宅悠远又漂亮。他被朴灿烈拉着,但又东瞧西瞧得,晕车的气闷都快消退了,外边儿是五月热,屋内却是夏日凉,就好像有谁跟他一路打着小扇子似得。心情不觉都好了些。
朴灿烈对芳华宅也没什麽新鲜心思,但他看吴世勋东看西看,很是可爱,就也跟着他扫眼,最后路过他外婆常坐的那红木嵌玉片摇椅了,老物件,旁的小高桌漆花盘儿里,还撒着一把朴灿烈幼年时吃的那种糖,小小的透明纸一粒一粒包得,酸酸甜甜。
他小时候其实很少嗜甜,但他外婆就喜欢时不时给他兜儿里放一把,小时他来皖南,每次一进芳华宅,他外婆就要从那个小盘儿里抓几颗给他,最后呢,他把奶糖都散给了街外好看的小姑娘,留几颗这酸酸的,自己抿着吃。
这一切如原貌,除了是文稳把持得,也不会再有别人了。朴灿烈其实也不会为这些小糖小景动容,但他还是上去抓了一把,放到吴世勋手心里去
世勋长睫一扇,盯了眼手里花花绿绿的小糖:“?”
朴灿烈干脆给他剥了一粒,递到他嘴边儿:“尝尝。”
吴小公子咬过来,他从小就很喜欢甜蜜蜜的东西,眯眼笑道:“还挺好吃的。”
“是吗”
烈少爷轻笑一声,见世勋塞了衬衫的灰裤子有兜儿,就往他裤兜里又装了两把,吴世勋莫名其妙的,但他觉得哥哥现下就像个可爱的小孩子,于是任他给自己装糖。
后面一众人就看着那漂亮的小少爷笑着低头:“朴灿里”他软声道,好气又好笑:“你看看我这条裤子还装不装得下呀?”
灿烈垂头,盯着那鼓囊囊的口袋笑了两声儿,正要开口说什麽,就给世勋指尖剥好的糖喂了嘴里,吴小公子好像知道他要开口打趣,直接道:“闭嘴。”
烈少爷这次直起身,含着糖的左口腔鼓了一小块,他好像想到了什麽似的,突然凑去吴世勋耳边说了些话,世勋本来垂睫在听,结果忽然笑起来了。
文稳在旁边候着,半天才开口道:“我先让人把行李送上去吧。”
“不了文老”朴灿烈笑意还未收“我们也跟着上去”然后他拍一拍在那儿垂头又看鱼的世勋:“走了。”
吴世勋还在那里回味刚朴灿烈跟他说,原先有次他敲破人脑袋被罚,自己从楼上扔零食给他,最后朴灿烈装得全身兜都要满了,罚站时好像裤子都要掉下来的阵势。
他现下给他装糖,搞得像一辈子没见过糖似得。上了二楼客室后,先前跟的人都没有了,侍者把东西一放,门扇也关了过来。
因着以为是朴灿烈一人来,文稳这时候才吩咐人去收拾第二间,世勋就先跟灿烈待在一个屋子里。他俩其实是不大介意得,从小到大,朴家,菀园,外出旅游,他俩睡一间房的时间可以画满一整长卷。
吴世勋含着糖,头还是有点晕晕的,进了里间便去找床躺,朴灿烈在外边儿打开行李箱,结果就听见里面小孩子“哇”了一声儿,他好笑,边拿睡衣边起身往里间去
探个脑袋:“怎麽了?”
“哥哥,这个床好漂亮啊。”吴世勋转过来,竟然是很新奇的表情。
朴灿烈皱眉瞅了瞅,从上往下扫一眼,歪头哼哼道:“嗯,还行吧”
他年年来,理所当然睡惯了,其实这床是很美,是当年陆家最好的能工巧匠们做得,木料很香很沉,床宽又有四柱,雕刻精细的木梁栏杆围了三面,床顶金线琉璃珠穗的帐幔垂在四周,就像一个四方形的私密帐篷,但又古味雅致,透着股萱草的香味。
最最精细的还要数床边跟床栏上,用薄蚌片,通透的彩玉片,镶嵌了几些花鸟人物、戏文,细看竟是几个故事:百鸟朝凤、八仙过海、仙女造桥。
松绿石与骨蚌,花纹都啄得精致。吴世勋对这些中国古代故事看不懂,他就只觉得好玩儿,床边儿还有用玉石做把手的小匣子,从床里拉开,里面铺的都是彩线织好的绢布,还有什麽小的描金花笺,上边儿都是如意云。
朴灿烈在那里找插头给手机充电,一回头就看见吴世勋在那儿研究那个床,把小抽屉拉出来退进去,他好笑,问他:“你头不晕了是吧?”
吴世勋把抽屉推回去,趴在床上摇摇腿:“晕的。”
“你手机呢,刚车上不说没电了”灿烈走过来朝他伸出手,世勋就把自己的手机乖乖交出去,换了个方向趴着,看朴灿烈在那里给他充电。
搞完两个人的手机,灿烈才走过来,揉一把世勋柔软的头发:“躺上去睡,吊个脚像什麽样子。”话罢,吴世勋就踢了鞋子乖乖躺上去,朴灿烈又问他:“等会儿你想跟我吃大席,还是要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吃小席?”
吴世勋像个好奇宝宝:“大席是什麽?”
“就是一大家子吃饭,刚刚站门口内堆人,都给你凑一块儿,瞎热闹。”
吴世勋听完皱了皱鼻子,好像不大喜欢。他又眨着睫毛问,换了个姿势枕着手看烈哥哥:“小席是跟你一个人吃吗?”
烈少爷微愣,又挑挑眉。“是。就跟我一个,有人会搬张小桌子上来,菜私做。”
世勋软软的脸蛋儿枕着手,忽然笑起来:“那我要吃小席。”
朴灿烈看他那个乖样样,动了动喉结,伸手摸一摸他的脸,想了半天才哑着嗓子说:“宝宝”
“嗯?”世勋抬眼看着他。
“我不想你吃大席,是因为内些人烦人,你知道吧”他心里微微忐忑的,但还是继续说:“但这里的菜做得不错,我想你吃得开开心心的,明白吗。”话落他又去摸摸他,欲言又止“我”
吴世勋其实觉得哥哥这通话来得莫名其妙,但他并不知道朴灿烈芥蒂的是什麽,只是朴灿烈说得话,他都最会听就是了。
世勋盯着他,因为困所以奶声奶气得打断。“我只想跟你一个人吃饭。”
而朴灿烈在内心也不得不承认,在这里,他也只想跟吴世勋面对面吃饭罢了,待会儿大席上,他都能想象蝶姨要怎麽把她丈夫家挑来的那个姑娘塞给自己。他答应了老爷子众人前给面子,但他清楚,这个众人不能包括吴世勋,那个孩子对他有最坦诚真挚的牵挂,让吴世勋去吃大席,简直就是当众给小孩子哑口又血淋淋的一刀。
其实先前他有想过,来皖南要不要带上世勋。但从云楼回来后,那孩子好像就是失掉了什麽东西,跟在迈阿密的那种肆肆再不一样了,朴灿烈觉得是自己多想,但他还是把他带在身边,万一呢,万一留他在北京,什麽人的口舌传到吴世勋耳朵里,自己在皖南不光是祭祖,更是来应付所谓的家族相亲。
他想也不敢想,还不如带在身边吧,这样解释劝慰都可以面对面的交谈,才不会有误会,也不会有刀柄来滴血。

朴灿烈好像也忘了,他现在是如何的把吴世勋排在第一位。
不如说是故意忘了。

-

大席难得没有他想得那样堂皇。热菜顶烹,酒水香溢,坐上宾客都是有位有份的老家伙们,没什麽朴灿烈需要打发得年轻姑娘,除了他最烦的“嘘寒问暖”,这顿饭倒还吃得挺正常的。
席散,朴灿烈菜是没吃几口,酒倒被灌不少,其间要数他那个表兄弟——盛文溪,灌他最凶。十九岁的小年轻儿,也不知是哪里看不上烈哥哥,杯满又续,简直像是替陆家盛家来找朴灿烈讨债的喝法,烈少爷又为了跟乖乖再吃一顿饭,几乎不吃东西,最后酒上头,给文管事扶上楼时,实在是有点儿晕了。
朴灿烈扶着雕木门,摁着太阳穴:“操。”
文稳在旁盯着,也不好说什麽,刚刚他是亲眼见这小公子,招架不住一桌人,这才中午,真正的酒席晚宴可要怎麽办:“我待会儿让人送点醒酒汤,还有茶水,你这喝法怎麽行,喝不了得推喽!”
朴灿烈听罢笑一笑:“文老,我推得掉吗,你没见这群人就是逮着我吗”他皱着眉,想一想站直了,抬手捋了把头发,哑声道:“小席你吩咐了吧,多送点儿什麽甜的。”
他好像有点晕,这时候里面的门扇突然给拉开了,吴世勋戴着耳机愣愣的盯着他,见他那个样儿就是喝多了不舒服,立马把耳机摘了上前:“哥?”
“我没事儿”朴灿烈把额头低下来,压在吴世勋的肩膀上。他那个动作很像小时候喝醉了,他跟吴世勋撒娇。这时候旁还有文稳,吴世勋就扶着朴灿烈的背拍了拍:“不舒服吗?”
他在他肩头蹭一蹭,明明那麽大一个人,就是挂在他弟弟的身上。
世勋皱着眉,很快又去看文管事:“文爷爷”他喊得实在是太有些正经可爱,文稳也一愣,拄着拐上前,少年那声音脆生好听得“您能送些醒酒汤之类的来吗?”
“可以,我这就去吩咐。”
世勋又揉一揉朴灿烈的头发,对文管事笑了笑:“谢谢。”
等文稳走了,朴灿烈还是那麽压着他,其实有些重,但吴世勋的胸膛竟然不遗余力地开始打起鼓来,他抿着唇,往后退了一步到房梁上靠着:“他们灌你吗?”
朴灿烈在他颈项间长长的叹了口热气,这时候他干脆伸手,把世勋抱在怀里,吴世勋的皮肤冰冰凉凉的,还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好像就能祛除他心底的糟闷。
“喝得我有点儿想吐。”

吴世勋又心疼又气,只有把手岔进朴灿烈的头发,一遍一遍的梳。“这是喝了多少啊?晚上我跟你一块儿吃饭,最起码我能给你挡几杯酒。”
朴灿烈突然低低的笑了两下,他那个笑声,非常的酥软人心,忽的抬头到吴世勋耳边:
“宝宝你好乖啊,还要给我挡酒。”

他大概真的是有点醉,都在昏昏的慢慢说话。
世勋听后也笑了一声,他说:
“对啊,我怎麽能看我喜欢的人受欺负?”

这句话好像就打在朴灿烈心上一秒,就那样短暂的一秒,他的心笙悦耳,充沛又动人。他想刚刚那一桌说着乱七八糟的奉承话、打着各式鬼主意的人,无所谓,或者是他根本懒得应付的相亲对象,无所谓,老爷子跟他爸妈的话,他好像也无所谓。
现下他唯一的有所谓,大概就是吴世勋了,在光影折叠的这些年里,他现下最在意的,就只是吴世勋吧。
他也分不清是自己醉了,还是根本清醒了。
只是凑去小孩子的颈项间,借一点他熟悉的关怀。

而朴灿烈是失去这个怀抱很久以后,才终于承认,那一年皖南西递的二楼回廊,那样短暂的一秒,分不清是醒是醉的一秒,都是他对吴世勋,真正怦然心动的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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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7-06-28 17:24:00 +0800 CST  
55.远有歇山

午色跌落的时候,修缮“美人靠”的老师傅来了二楼,老人坐一张随身带的“小马扎”,清理飞来椅上陈旧的镌纹。
吴世勋站在二楼亭台边,楼下那辆他来时坐的车,正被老秘书拉开后座,随后他就看见,朴灿烈从遮挡的重檐里走出来,低身坐进车去。秘书把车门关上,跟在卡宴后的几辆车便也陆陆续续上了人,等到那车队驶离芳华宅大门时,世勋耳旁老师傅叮叮咚咚的工具声也戛然而止。
他回过头,见老人是低头在找别的工具,这时文稳从二楼梯口上来,杖声落地:“小吴少爷,晚食安排好了。”
年长的别家老管事向他颔首,算是脱了礼节制的小孩子仍有些别扭。吴世勋跟着便点头扇睫道:“谢谢文爷爷。”
他的少年声腔也不知怎麽长得,脆生生里含了一丝糯乎乎,像是秋季淤泥塘里摸藕,不知道哪截儿是脆是绵,但是好听得很。
文稳被他这左一口右一口的“文爷爷”喊得只想起自己的外孙女来,从来进芳华宅的客人要麽是享惯了别人服侍得,要麽是居要位便不说妥帖话,对管事的好言还不如小市上卖菱角、荷叶饼招揽顾客的甜嘴小孩儿,现下这小少爷沾着天上气,接的地下言,还挺难得。
文稳想罢踱一踱杖,后边儿送餐食、送糖水,布席的人便鱼贯而上。
世勋跟灿烈中午也是吃得摆在二楼亭台里的小席,那时烈哥哥可还有点儿没醒酒,吃了几口就看世勋吃,饭后另外一间客室打扫出来,那边儿的床没朴灿烈睡得床美,于是少爷就搬新客房睡午觉去了。
等到桌齐菜全,去看老师傅重刻木花的世勋随随一想便脱口而出:“能帮我添副碗筷吗?”他扬睫看过来,布置菜食的小姑娘就红脸点头。
那头的文稳倒是一见就知这天仙似的小少爷什麽意思,挂笑,替吴世勋喊他熟悉的内老师傅,笑道:
“老刘,还刻花呢,抬头瞧瞧:今儿不去后厨吃啦,小少爷请客了。”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7-09-04 06:1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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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灿烈其实没想到晚上这一顿订在了外边儿,他到底觉得盛家人不会这么着急,他才刚到皖南第一天,按道理说应该是他这个作小辈得先去看姨姥姥,也就是他外婆的妹妹。结果谁曾想竟然变成他姨姥姥跨市来西递邀他吃饭,现下当真是活人的面子比死人大,他外公外婆那边儿人脉的局硬生生就给姨姥姥拆散了,不怪来皖南前在京,老爷子状似悠悠的洗笔擦砚,对他说:你也别生这个闷气,要你外婆在,这事儿还能闹来我这儿吗,你也去看看,芳华宅都给压成什么样儿了,这事儿你妈说话都不作数,你就当给个人情面儿,应付应付。

应付个屁。
烈哥哥略带冷笑地坐在厢内副座上,左一个不得造次的姨姥姥,右一个不得冷待的相亲对象,盛蝶坐他对面,斜对过是中午灌自己最他妈厉害的盛蝶的儿子——盛文溪。其他些不熟的生脸儿、笑脸儿,好像他身上贴金镶玉了似得,都想要来分一杯羹的殷切勤勤:
“这京上得小公子南下,吃上我怕吃不惯芡大汁重得,这订酒楼姨夫可是下心了,待会儿你尝尝,保准比以前去的常蕤楼味道要好。”
先说话得是盛蝶丈夫谢敬,他说得那个常蕤楼是以往朴灿烈外婆最喜的酒楼馆子,往年外婆健在,过年或是寒暑假朴灿烈都得来芳华宅呆几天,除了园里厨子做菜,就是去常蕤楼吃饭。
谢敬这两年在地方上升了两级,说话先是抬朴灿烈一阶儿,但他根本认为烈哥哥还是个小孩儿,顶多一留洋大学生,他姨夫这种作官得,就喜欢压着不走仕途的人说话,反过来又压朴灿烈一句,那意思是常蕤楼再好,你外婆以往再“常蕤”,都已经是过去时了。
“哈”朴灿烈挺背坐在那儿,气音地笑了声儿“姨夫真是有心了,但我以前吧”他皱了皱鼻子:“好歹也来西递住过这麽多次”然后微笑着抬眼盯着谢敬:“徽菜我挺喜欢得,常蕤楼也不错。今儿没去,我还挺伤心呢”
朴灿烈明明是在笑得,嘴角上挑些微。他五官生来偏女相,但是眉头英气,露额就只是觉得他这个人好看,冷脸时却带了一丝不可名状的戾气。
“哎哟烈烈,你姨夫也是想带你吃吃新菜色嘛”场面话都是盛蝶捡着说,盛文溪在旁皱着眉盯过来,朴灿烈倒也盯回去,微微偏着头:
“?”

盛文溪见罢忽然笑了一下,这小年轻长得是十分英俊得,笑起来也朝气蓬勃的好看,本来这话匣子还轮不到他来说,但他突然道:
“是啊表哥,这家菜挺不错的,不过你怎麽没带上你那个小朋友啊?中午也没见到他,你就把他扔在芳华宅里一个人吃饭吗?”

“文溪。”
出来挡话的是姨姥姥,“表哥的事轮不到你插嘴。”盛蝶这时在旁倒轻松自若,竟然端茶细细在喝。
原本打算一一“回敬”的烈哥哥突然噤声,他冷笑着淡淡扫了一眼盛文溪,心间一瞬扎下去的印子却没有立马回弹。
见朴灿烈遇谁堵谁的气焰难得消下去一些,姨姥姥便趁机会接道:“来,红笍,倒是让你家乖女开个口呀”
老人淡笑起来扫一眼朴灿烈旁边的女孩儿,另外边叫红笍的中年女人珠光宝气得,倒没有盛蝶那麽伶牙,只盯一眼她女儿,道:“骆漫,说说话。”

-

祁红泡香,软风过廊。
修缮的刘老师傅也不作工了,拿着一面金银捶花得唐镜给小吴少爷讲《唐六典》,讲当时的刻花与道教、最后也不怎的说到《和氏璧》这故事。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7-09-04 06:20:00 +0800 CST  
“卞和两次进献,皆被玉工说是顽石,坎去两脚,还是相信那石头里藏着绝世好玉,最终玉给雕琢,就出了这麽个珍宝和氏璧。”
小少爷坐在修好的美人靠上,捧着茶碗叹道:“卞和真勇敢。”
刘老师傅似乎是给他逗笑了,“你这留洋的小家伙,还挺能听古时候的故事。见解却是跟我那小孙子一模一样得。”
世勋软软的长睫毛垂落又扬:“您难道不觉得他勇敢吗?”
“可不光勇敢,在我这儿,这是匠人之心。”

“我现在心里太俗气了。”吴世勋小小的叹口气“夸父逐日在我这里,都是另一种值得敬佩。”
正抿祁红的刘老突然大笑:“活在人间,不能免俗。你这小机灵,看来是有什么需要持之以恒的事儿?”
世勋点点头,抿茶道:“我就是精卫填海、愚公移山。”
这回刘老笑了半天才停:
“天晚了,借你一餐饭一顿茶得,倒是好玩儿”老先生摘了眼镜,掏出布擦一擦又戴上:“赶明儿送你本儿童版的山海经,这人啊,就得追求还没得到的东西,不然活个几十年没动没静得,图个什麽呀。”

“您明天还来吗?”小少爷眨巴着眼睛起身。
刘老拎着他的老箱子:“怎麽不来,这麽大一个宅子,修缮劳心费力得。”
吴世勋送老人到楼梯口,他手里还端着茶碗呢:“您慢慢走。”
刘老师傅笑道:“这楼梯可走千百回啦,回见啊,小愚公。”

老人这话刚罢,就跟上楼的吴世勋的“山”与“海”擦了肩。他当然认识这是芳华宅以前每人疼爱的小公子朴灿烈,于是礼貌颔首。
朴灿烈对老师傅点了点头,然后抬眼看着站在楼梯口端着小茶碗的世勋,跟樽精细得小玉塑似立在那里等自己。漂亮,但傻乎乎的。
“哥哥?”

想罢烈少爷低声,勾着笑:
“怎麽,你这是端着茶候着我呢?”
吴世勋突然也笑了:“晚上吃饱了吗”
朴灿烈边上楼梯边回:“我吃东西了,没喝多少酒。”
“真的吗”世勋站在楼梯口,微笑着偏头看灿烈,在错杂的光色里,他的眉眼神情都是天真不自知。等朴灿烈终于上了最后一步梯,站到他面前。
“我闻...”
“没骗你。”
话落朴灿烈低头就凑到他的鼻子边,他的动作简直太行云流水了,甚至吓得吴世勋手里的小茶碗都差点翻了去。
还好烈哥哥睫毛下落,眼疾手快的帮世勋扶了一把,完了以后他低低的笑了一声,酥软人心,距离那麽近,是有白酒的气息。
忽然他又抬眼,盯着吴世勋:“我没带你去吃饭,有不开心吗?”
那双大大的美眼里好像永远都有水光似得,幽微又深远的漂亮。
吴世勋摇摇头,他的长睫毛倏地扇起来,像小羽扇似得。然后弯眼笑了,偏头往前一亲。

这回换朴灿烈的睫毛像振翅而飞的蝴蝶。

温软五月风穿堂的二楼回廊,点得水灯外扑飞着大大小小的飞蛾,不远的水榭池塘,甚至楼底的回道,都有车声人声。
只是唇贴唇的一个亲亲,仍然像要糖的小朋友。
小朋友还踮了一下脚。

等他站定,才说。“没有不开心。”
烈哥哥愣完,正要开口训话,就被乖乖迅速的递了茶碗喂到嘴边,小机关枪似得故作委屈:“你喝茶别生气,只是亲一口而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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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7-09-04 06:2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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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管事巡楼,二楼几间客室外的水灯都熄了,入户的百枝莲仪态亭亭,落地花盆里得垂丝海棠刚过花期,枝叶疏朗。朴灿烈本来洗完澡就打算睡了,他今天真真是东来西去,献着胃冷着心,回来路上烦都烦死了。结果他外婆这边儿的老秘书:陈枢。又过来找他闲谈,其实这种岔着大份儿的谈天,多都是老辈说得多些,他俩就坐在亭台里说了半天,把这些年陆家盛家什麽脉什麽系浅尝辄止的说了说,其实也算陈老秘书打探朴灿烈有心走仕途没有,但烈少爷内副不过心的样儿,陈枢大概也知道他是不打算沾场子了。
送走陈老后,烈哥哥腿上给咬俩蚊子包,一路上停下来单腿蹭一蹭,路过世勋睡房时,他想了想,一推门又想收手,结果大门扇压根没关,嘶地掀开缝子来。
烈哥哥无语,干脆一路走进内室:
“怎麽门也不关?”
他猜到吴世勋压根不会睡觉,算是赶趟来收吴阿乖床上一堆电子产品。
这时国外久待的内好奇宝宝,已经把大床四周得帐幔全放下来,听见他哥的声音,才掀帐幔探张巴掌脸出来,愣了一秒扇睫道:“我忘了”
“你可真行。”灿烈瞄他一眼,走过来把帐幔掀了一半,露出来得就是盘腿坐的世勋,两截儿雪白的小腿盘着,然后呢,一大堆各式各样的游戏机:吴世勋见哥哥好气又好笑的样子,赶紧把那些东西往床里扒拉,故作乖巧地拿手掸一掸床单,边拍床边腆小脸儿对朴灿烈请道:
“您坐。”
“少来这套”灿烈挑挑眉,抿唇对着世勋扒拉藏后面的游戏机们努努嘴:“拿来,一个不漏啊。”
“哎呀你坐坐嘛”世勋把床又拍拍,“哥哥”鼓着口腔说,眼睛还亮晶晶得:“那你陪我躺躺,我保证全部都交”
他洗了澡,头发也软乎乎香喷喷,皮肤都是舒爽嫩嫩的样子。这对于男孩儿来说有些过分柔软了,穿一件棉质白T恤盘腿坐,人畜无害的天仙样儿。看朴灿烈不为所动,吴世勋立马又抬手指自己的行李箱:
“还有包里的?”

他那个样子实在是太乖了,惹得烈少爷忍不住地笑起来:“吴世勋,你这儿不让我回去睡了是吧?”
“谁说得,就躺躺呀。”小孩子一边回一边把枕头扯过来,并排扔两个。床宽够长,朴灿烈过去坐着,无奈地哼笑声:“你这撒娇的毛病得改改,以为哪里都通吃啊?”
世勋先躺下来,扇着睫毛笑哈哈道:“哥哥这里通吃。”
灿烈跟着躺下,翘着双长腿盯着床梁一字一顿地说:“哥哥这里不通吃。”
吴世勋当没听见,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十二点五十”扔了边儿去,转头就把自己一双小白腿举过来搭某人身上:“就决定朴灿里一点半回去了!”
朴灿烈给他搞得咋咋呼呼得想笑,闭眼回:“不行,一点回去,我困死了。”
“那你就在这里睡嘛”世勋翻身起来,可怜巴巴的盯着他。
烈哥哥这时候眯一只眼睁一只眼,斜了视线盯小孩子半天,叹气,想笑。突然抬手把世勋搂过来,压在自己胸膛上边儿。
“不行啊宝贝儿”
他拿手随便呼噜一把吴世勋柔软得小乱毛。“我明天早起扫墓,这边儿鸡没叫我就得起来了知道吗,明早文老喊我,房里没人怎么办啊?”

这时候世勋的脸正隔着薄薄一层睡衣,贴着男人温热的皮肤,耳廓都泛红,但他又是快要被淹没的那种欣悦——朴灿烈胸膛底下紧砰砰的心跳,连着说话声音一并要藏去他温柔的心里头:
“我喊你不行吗?”

灿烈大笑一声,接:“你?那我俩一觉睡大中午去。”
听罢小孩子舍得从他身上起来:“那你回去吧。”话完还记得要去拿背后藏得游戏机呢。
“时间到了?”烈哥哥挑眉问。
乖乖愣了一秒摇头。
朴灿烈打了个哈欠,把手放额头上,他也是澡后就清爽干净的样子,额发弄乱了,穿件黑T,恍然一看好像是十八九岁的烈哥哥。
“宝宝”
他发声时候带点儿微不可闻的笑意。
世勋偏头看他。
“?”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7-09-06 08:38:00 +0800 CST  
“看见上面那个横梁没有”烈少爷躺那儿,懒懒得抬手指一指床顶。“小时候我折腾人,我外公就给我弄了个吊床,类似秋千的玩意儿挂内上边儿”他好像是浸没在那样陈旧软温的回忆里,惹得吴世勋跟着抬头看。
“我可能五六岁那时候,就坐内吊床来回荡,一个人玩儿,结果没坐稳,给摔出去了。”话落他抬一抬左胳膊“这只?应该是这只,反正摔折了”
世勋微微皱了皱眉心,慢慢躺下来,他盯着哥哥的侧脸小声道:“你哭了吗”

朴灿烈听后笑两声:“没有。我小时候真是不太哭,你现在让我说个我哭的事儿,我都说不出来。”话罢他眉间轻轻蹙了一下,而后又释怀般的舒展开来:
“小时候我妈就够不喜欢我了,我再哭,那可真的是自讨没趣儿。”

这话匣子关上,他俩半晌没吭声,过了会儿世勋才拿手肘撑着下颌,软软的唇一张一掀:
“多说一些你小时候给我听可以吗?”

这话只惹得朴灿烈扬睫看他,不知怎麽好像就撞进了世勋眼底那个天真世界里去,单纯得,磊落得,荒莽的,不拿一丝假意修缮的世界。
柔软、褒美又善良。
但他身为哥哥,那个世界最好、最温柔的所有,就不能是他的。

于是他微微笑道:“我从小那都是反面教材,你不知道啊,有什么好说的”接而翻身坐起来:“我回去睡了”
吴世勋在他背后鼓了嘴,像小奶狗似得朝哥哥哼哼道:
“游戏机不收啦?”

烈哥哥听罢状似妥协,但是没有转头,而是径直走出去,途中摆摆手低声扔了一句:“自觉听话。”

身后的吴乖乖就只能是坐在床上巴巴地看着,看着原本到手的朴灿里又酷酷得溜走了。但世勋也不说什麽,叹了一口气倒回床上,刚刚沉迷的游戏机一个都不想再碰。
他就只是盯着顶上的床梁,呼吸的吐纳间有萱草的香味,吴世勋想了又想,五六岁的朴灿烈曾经也在这张大床上来回闹腾,甚至摔折过手,也有四周帐幔笼络起来得,午后安睡的美梦。
他从跟哥哥遇到就是他的少年时,跋扈但率真,想一想,他倒真的很好奇小时候的朴灿烈是什麽样,也会有柔软想哭,内心拼命强硬的时候吗。
好可惜啊
自己还在努力敲门 敲门

想罢,世勋把脸埋去枕头里,几不可闻的叹气。
与此同时的门外,朴灿烈终于把关过门扇的手松开,他往前顿一步,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微微咬牙了。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7-09-06 08:40: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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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还早,吴小公子就早起洗漱,他想得是要碰哥哥去。等他收拾妥当正出房门,就遇上要到二楼旁侧客房的文管事。
世勋一愣,背身过来拉紧门,微笑道:“早上好。”
“早啊小吴少爷,起这麽早呢”文稳停下拐杖对他客气又和蔼的笑笑,转而接:“楼下餐食都备好了,要送上来用吗?”
“不用了,我下去吃”话落他问,略微踌躇地“哥哥他...?”
文稳会意。“接小少爷的车刚刚走。”

吴世勋哦了一声,长长的睫毛翕动几番。说没有一丝一毫的失落是骗人的,可是拿这点滴失落去跟另外巨大的、难以隐藏的,他对哥哥的觊觎比,也就变得渺不足道了。

“还有别的吩咐吗?小吴少爷。”文管事挂着亲善的笑意,言语一如既往得平切。
吴世勋摇摇头,攥着手机的手指无端捏紧几分,回道。“您去忙吧。”
文稳跟他颔首后踱步往里间客房去了,吴世勋这才小小吐一口气,垂睫往二楼的梯口走,边抬手点开手机发短信。

-

“走得真早”

朴灿烈本来坐在后座听陈老秘书说今天安排的餐食对象,他昨晚认床翻来覆去,又实在是起得太早,一路都昏昏欲睡,偶尔应声。
划开世勋短信后,仿佛一张不爽的巴掌小脸就在他面前显了,委屈又漂亮。烈哥哥低笑一声儿,招得陈枢从后视镜里瞧他:
“怎麽,瞌睡醒了?”
“啊?”朴灿烈抬起头,他那笑意收得慢了一秒,接道。“您刚说得内晚上安排,再说一次”
陈老没法子,只得复述:“晚上那边儿的意思,让你跟骆漫单独吃。”
朴灿烈回短信的手顿了顿,发送的同时他抬起脸儿,微微皱眉:“不去。”
陈枢早料到了,盯了眼窗外擦花而去的景色,“昨晚上盛老夫人亲自打电话给你母亲,三小姐又打电话到我这里来...”
朴灿烈没耐心听弯弯绕绕得,冷笑道:“所以啊,我妈发什麽令?”
“她喊你务必去。”陈枢叹一口气,“这还不光是三小姐说得,朴老司令也这麽个意思。”
“你说谁?”烈少爷眼睛都瞪大了,“我爷爷?”

他不免想起来皖南前,老爷子只喊他敷衍敷衍得了,罗远穆也是个不敢激他不敢招他的口吻,因为他这个扫墓祭祖完全是个人之心,待国外五年没回,外婆那儿好歹得上香吧,通芳华宅一声,盛家就要翻天了,打着联姻的旗帜来套他,仔细想想要没老爷子一掺和一放任,盛家人陆家人哪能这一天就想着拉他当女婿?说白了,老头子也想要个孙媳妇儿。

“行,都是放屁。”朴灿烈一脸“cao他妈没地儿说”的表情,掀着眼帘阴郁道:“陈老,下次我妈我爷再拿你当传话筒使,你直接喊他们打电话给我得了,我最起码知道我给谁卖了?”
“哎哟,话怎麽能这麽说?”陈枢也是芳华宅的老人了,打趣朴灿烈一两句还是说得上,他仔细斟酌道:“这骆漫姑娘,到底也是哪儿都不差吧。非得这麽抵触?你呀,你就当礼貌礼貌”又接“客气客气,吃顿饭怎麽了,小年轻儿嘛。”
朴灿烈都懒得回话了,想了半天还是气不过,吴世勋回得短信都没看,直接一个电话捅到老爷子那里去。要说一回国就得条条框框,那他干脆明天回美国得了?老爷子那边儿接了电话,前两句就堵得朴灿烈说不出话来,那个意思就是你现下身边又没有人,吃个饭接触接触,不说盛家想套近乎的事儿,这姑娘挺不错。接着就开始扯他们那辈,都是上边儿指着儿女要你跟谁跟谁,朴灿烈反驳的什麽没意思、不喜欢,全给老爷子一句“给面儿”推翻了去。
少爷简直快气死,不去显得他不看事儿,去了又心烦。最他妈烦的是,他无法脱口的是,他甚而不能拿来反驳的是,这打着吃饭名头的相亲给他那个漂亮又软巴巴,不好好捧着就不行的弟弟知道了要怎麽办?

吴世勋那些无法昭白给所有人,但温柔的,勇敢的喜欢,他朴灿烈是不拥有、不去要,一直拒绝,但不代表他没有因为这份喜欢,好好审视过世勋在心里的位置。
他珍视吴世勋,甚至珍视他的感情。
不然他带他来皖南干嘛呢。为了万一莫须有的误会,当面就能解决。

“老爷子怎麽说?”陈老见他挂断电话半天了,才来搭话匣。
朴灿烈听罢拿舌尖抵了抵左口腔,嗤笑道:“能说什麽?我去就是了。”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7-09-06 08:42:00 +0800 CST  

楼主:SE__HUN

字数:337071

发表时间:2014-08-12 22:4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2-22 19:04:1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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