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n★°hun】\/140812\/〓原创〓无恙(高干)

好久没用贴吧了。
还是这个很长很长的关於钟情的故事,因为时间跨度非常长,所以写起来很慢。
仍然希望大家喜欢:)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4-08-12 14:47:00 +0800 CST  
在长长一生里,在终其欢笑乍落的拥有里,吴世勋始终是把那年十二月给温柔的存了仔细,柔润的攒积着那些春秋焚烧着的所谓。
强悍得好似就算岁月对他夜夜举杯,他也仍能千杯不醉的守在那,守着那一份钟情半生的难以忘怀。



千禧年二月。
春节的气氛在港岛丝毫不差着首都江浙那些地儿。吴家大门角也应景的挂了两只红灯笼,蓬松的冬气儿像是携裹了柔荑的色泽,从小世勋一个又一个的喷嚏里接连散开。穆姨妈是找着了骂,一边碎着嘴念叨小孩的调皮劲儿,一边给厚的小白袄细细扣了紧,找闲打的粉色针织线帽也套了好,这才放小世勋跟门口守好久的哥哥逛花市去。

2000年3月。东京地铁日比谷线事故发生,噩讯便像是深夜婴孩的拗哭般出现在新闻里,真正是断也不断。而彼时的小世勋,正在姹紫嫣红的港岛午后里,盖一层薄薄的粉红毯被穆姨妈轻轻哄着睡酣了,却连睫毛都桐花似的噙着春天的味。

4月。一个日后牵连起全中国的通信集团公司正式成立,确实是个钱篓子,不过你给它那串100xx发我爱你它还回too呢。但那时一心只顾捣蛋的小世勋也没那麽多闲心来预想未来,所以他才不知道,很多很多年后的某夏,他会捧着手机黑了脸跳脚骂中移,什麽时候停机不好,偏跟那人吵架时停!

只当蝉鸣是渐起了暑气才这般肆意。六月末,中联终于在纽约与港交所成功上市。同时坐在回廊边细细吃一碟水晶砵仔糕的世勋,被阳光晒得眯了眼,却在听见穆姨妈慌张走来说了什麽后立马笑开颜,搁下碟子就往前厅跑,果然,着军装站在门口的英挺少年瞧了他小小的一团跑来,自然伸出手臂接,只剩穆姨妈在身后着急道“哎哟我的宝慢些跑,哥哥在那不会丢”

消暑小点不是红豆沙就不幸福的七月躁动了,著名的表演艺术家赵丽蓉女士因肺癌离世,新闻里便播着她原来在春晚上的段子,穆姨妈搂着世勋摇啊摇的给他讲这面相和蔼的婆婆是个怎样怎样的人。以至于很多年后他被某人搂在怀里看电视翻着了往年春晚的节目展播,他跟他一起咯咯笑,然后趴男人身上数笑纹,可真不是岁月不饶人,否则这男人怎麽还是第一眼见般好看到要成了精。

2000年9月,亚欧海底光缆全线开通。世勋的画在班级小比赛里终于得了回奖,奖励是一袋奶糖和一袋热喷喷的鸡蛋仔,他把后者给了同桌,当宝似的光捧一袋奶糖回家,挨个挨个打电话给父亲给舅舅给哥哥给姥姥的大声念奖状。也是多年后几乎令人潸然泪下的家庭聚餐了,哥哥这才漏了时光的嘴,说那哪儿是你得的,是我把部队面子都给了个尽儿给你套来的一奖好吧。语毕,吴世勋摔筷上前扭打,他家大眼美男坐一旁差点没给笑垮。

10月,中华世纪坛正式开放,首都人民可劲儿的热闹着。仍然繁复的港岛,世勋在房间里画画时接了外婆打来的电话,她在那头笑着逗他。“乖世勋可想不想姥姥呀,这也得让你妈抽空带你回来让我瞧瞧玩玩儿,姥姥这军大院儿里也有好多小哥哥呢,还有猜你爱吃的那些小玩意儿,我可都给你备齐了呀”那时吴世勋的国语可真是差,穆姨妈就在旁听着细细的给他翻译,终于是心领神会又捕捉到“吃食”了,一对小月牙儿大概笑得透了水。

2000年11月的冷仿佛一个时间涧谷,深深的割开什麽又往返。同时深圳特区建立20周年庆祝大会举行。世勋从没觉得,哥哥与父亲舅舅在那一月里那般忙过,常常是港岛广州来回的飞,军装见军装走的。甚至连母亲好看的却月眉,都时常打了褶。

那又是很久后了,当他再不是在成长里仓皇询问的孩子时。他终究是知道了,这千万种遭逢在巨大无比的时空里,都那般微渺的疼痛着。又或者是那年冷冽的刺风叫他聋了,所以每当回忆起离开港岛的十二月时都是没声息的。

2000年12月。
冻天冻地的首都,他初来,裹着沙裹着雪,眯缝着眼累了全身的倦。直到那车终于到了,身边的陌生军官才为他开了车门。幢幢俐落的白色建筑是独门独户,锋利的树枝在盛夏展开便是浓荫与葳蕤。
小世勋看了眼灰蒙蒙的远天,祖国的北渗骨子里的寒,桐花般的睫颤着也不像是孩子了。他好像就是那麽被冷风穿透的时候,忽然成长为另外的模样。
又像是不记得了。家人忽然的接连消失,穆姨妈和父亲的随从军官在送他上飞机时,通红而又坚毅的眼。他还那麽小,就要因为这跌宕,赴北寄居。
他当时还尚且不知,敢在当年那风口浪尖上让他寄居的朴家,在首都军区或是整个首都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他甚至都只记得,初见时那漂亮至极又嚣张跋扈的某人的一双美眼了。

而后岁月四散逃奔的很多年。
偌大居所里栽种了美丽的四季花树,窗内矮桌上搁着细致的早餐和一盏热茶。
那人才终于在满目阳光里来问世勋。
哎乖,当年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老实说当时你是不是特想揍我。
男人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好看极。世勋一边捣鼓他的小花盆一边多瞟了男人几眼。这个时候他的国骂在鹿大手张导师的熏染下早能给过八级了。
大概当年真给气着了,于是小嘴唇利索的翻呀,惹得男人看宝似的笑起来。
对阿,当时特别想一拳把你给翻了,说话难听不说还掐我。哎哟现在想起来,你当时是不是特别不喜欢我啊朴灿烈!

白日尽送,黑夜坚实的年年岁岁。
时间到底是帮他把命运埋藏的这份大礼给挖了出来,小心翼翼,历历在目,不敢忘却。是钟情了好久,才敢张口,才敢把内心从禁锢的铁笼里畅快的放出来。所以才有糅合了倾慕的长久里。
漂亮到嚣张的少年牵着不满八岁国语零分的世勋跟一堆狐朋狗友们打哈哈。
“养我乖还不好养吗一包m豆的事儿”

还是那桐花般的睫毛下,幽深的瞳孔,比星星还发光。
他吓他。“你再无理取闹,我就把你丢给你们班上那有狂吻癖的小女孩儿家里养去了”

逐日逐年里,男人的眼,好像永远都是暖金色。
夏季的尾梦来敲了门,军区大院儿里的树还是那般繁盛。少年抱着世勋跟哥们儿吵吵,闻着世勋身上的沐浴露味儿,像是赖上什麽般念。“我们家宝宝怎么这么好这么好这么好”

有关钟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

吴世勋总是会在与时间交杯时自说自话。
他说。
2000年的时候,他就遇见了他的宝贝。
先是他的口袋里揣满了他给的糖,脸上有了他给他大人对小孩般的奖励吻。他抱他,背他,手也是他来牵。
后来,他有了很多心动的感觉,和忽隐忽现的快乐。当然,他有了哭泣和难过,或者窒息般的难耐。但慢慢的,他有了他最真挚的眼神,最温暖的怀抱,最细碎而轻柔的晚安,还有他送他的几尾鱼,几棵花树。
直至他有了他在的灯火通明的家。

最终。
他有了全世界。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4-08-12 14:49:00 +0800 CST  
1.丛山黯暗


2000年。北京机场。


临近春节的年末光景,自然是人潮涌动。不过这对于前一秒还搁机关里泡龙井闲情练点字儿下一秒就接上面电话告知去机场接人的刘孟来说,确实不是个好差事。
他裹大衣正打算出去的时候同事小何还跟了句嘴,说这得是哪位佛啊,还得小刘你亲自去护。
刘孟当时都不好意思开口,只得腹诽。
什麽佛啊顶多一小菩萨,就一从港岛飞过来还得申请个无人陪伴儿童服务的七岁小孩儿。也怪自己前段时间跟上面走得近了,这种风险苦差全落自己头上都没差的。


算是用较快的速度到了到达站。刘孟刚一到站那儿还没开口,穿蓝制服的地面服务人员就过来了,也没多问什麽别的,直接就道。“是吴世勋的接领人吧?”
刘孟点了点头后跟着接。“是不是需要核对下身份证?”
那工作人员嗯了一声,趁刘孟拿钱夹出来的时候,回身对里面的人说了句什麽。也就是简单的查了一下,刘孟瞅那不走正规繁琐程序的样儿,多半是上面早打电话来了。


没一会儿,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就从站里出来,手上牵着个长相精细的小男孩。确实是要用精细来形容的,浑身都透着的那股柔软细泽,眉眼缺了军家的凛冽反而淡得贵气。
要说刘孟周围一圈朋友结婚有子的已经不少,满月酒周岁宴也是轮了好多年,可这孩子的长相真真是叫他叹了下。不能说是单纯的好看与否了,真的是一眼过去,就知道是港岛好人家里才养得出的孩子。


当年刘孟还在念港大的时候,也曾去过港岛的中环营区,也就是驻港部队呆的地方。算起来跟这孩子的父亲与舅舅是打过照面的。只可惜现在中央查办,再没有哪家敢堂而皇之的来说起与港岛吴家的关联。
看那孩子疲倦年幼的样,刘孟也只有套一句,世事堪艰。


孩子是不会说国语的,派刘孟来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了。整个机关里要比粤语,也只得他这么个港大毕业的科长。再者他长相那是整个机关私底下同事都打趣道的人模狗样,再怎麽也比那些秃顶大肚的中年同事来吓孩子好。


刘孟今天穿的是浅驼色的敞领大衣,头发也没有梳得过于一丝不苟。所以当他蹲下来在小孩面前说了句粤语的你好后,那孩子才像是渐渐被北京的氛围冻开了一丝活气。
桐花般的睫毛纤长密集,也不是怯生生的眼神,他好像也知道自己该怎麽接话,尖俏的下颌埋了点进粉色的围巾里去,是点了个头后才用粤语回道你好。
那声音像打哑铃铛般的声线,年幼糯极。


刘孟竟顿了半刻才反应过来此刻是要笑的,他确实没想到这孩子的性格是这般。果然是在南边长大的温润细水,又没一点军家的冷气。也不知进了首府军区后能不能禁住那几家小兔崽子的瞎闹呢。
不过这也不在他的担心范围内了。他只是仍保持那个蹲的姿势伸了手,把穿鹅黄色小袄子的小孩一把抱起,道。
“来,叔叔带你回家。”


当然,刘孟彼时的这个“家”只当是为了哄这颠沛南北的漂亮小人儿安个心,虽说曾经军区那幢幢小洋楼里确是有姓吴的,但毕竟世事无常,不久前才封了的那吴姓几幢是如何也不会再容人了。表明了要寄人篱下的孩子,总是不能让心也不自在吧。


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料到,当年口说的那个“家”到最后,竟真成了怀里孩子的家。
多年后午阳微醺的时分里他泡一壶龙井,边嗑瓜子儿边跟面前着军装却黑脸的俊朗男人聊着天,扯啊扯的就不免来一句“唉我说朴灿烈你这小子没心肺的,叔给你拐带一媳妇儿回家也这麽多年了是吧,你也真就没点好茶好烟伺候着的?”
那些琥珀般的金色夏日虽说是很久后了,但时间与美,似乎总能衍生出无限悠长的记忆来。大概是旧时光喜欢缓存罢,缓存些欢怒,缓存些喜悦,再无尽的与此拥抱着。


北国的风光仍然是好的。
刘孟单手抱着被粉色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家伙一路出了首都机场,另一只手还拎着小孩粉蓝底印满小黄鸭的小皮箱。刚出机场大厅,晃晃悠悠间,才发现不知什麽时候又下起了雪,那刺冷又软的白色落英隔着机场外的车龙慢悠悠的,闲情的飘下来。


对于刘孟这种生在北国长在北国的大人,这雪是看也看够,闲情现在也是无的。但对于靠在刘孟肩窝,温暖港岛长大筑枝的世勋来讲,他是从未真切见过这丰美大雪的实样。
于是乖宝宝眨了眨眼,似乎是想要将那些飘洒的雪花看得更分明些。大片大片的白花飘飘然的降下来,就像乳白色的蜡棒涂了漫天,以前每当他画错了,就会拿乳白色蜡棒涂画错地方,尝试去改变那错掉的一线一点时,所遮蔽的白。


直到坐进了车,世勋都还在看窗外那雪。他甚至还不能确凿的知晓“雪”拿国语是怎麽来念的。但他好像就是对这银光素裹的世界着了迷,那些纵向的白,横向的白,因为非常像他偶尔生气,或不喜欢某张画时,指尖充满怒气的握了乳白色蜡棒用力涂画的时候。
然后连他的眼睛都要非常用力的撑起来,看着那些车窗外断然消失的空树。一排排缝隙,一列列建筑,跟他平常在港岛与母亲坐车出门时看到的街道霓色,有着这麽多的千差万别。


他的下颌安安静静的埋在穆姨妈给打的粉色围巾里,小手也套在柔和温暖的手套里。额头搭着发,细碎的发尾下是稚嫩姣好的一张脸。他就带了这麽些原本属于港岛的东西来,他忽然在这冻天冻地的北国里有些惶惶然的明白。


军官开车都是接了命令式的,开得很效率。从机场到军区大院的行程,好像就在身边叔叔接的几个电话里悄悄没了。直到那陌生军官为世勋开了一侧的门,他走下去停在那,好像被风吹了个激灵,但又不冷似的,疼。
刘孟一切看在眼里,他心里是有点喜欢这个小孩子,于是便上前蹲下轻轻揉了揉世勋的脸。“叔叔陪你一块儿进去吧。”


中间都是小石子路,空荡荡的枝桠后还隐没了些白色建筑。刘孟把世勋的小手牵着,慢慢的往前走。这里向来清雅又静,刘孟要带世勋去的那院儿就更在后面。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4-08-12 14:52:00 +0800 CST  
没走一会儿别致的欧式小幢就出现在吴世勋的眼底,说不出的透出一股严谨来。大厅门却是敞着的,周围有回廊和小片紫竹林,那一直走在后面的军官终于上来跟刘孟道。
“刘科长你俩先直接进去,老爷子这会儿估计去别院儿喝茶了,夫人今儿也没在。”
刘孟像明白什麽似的打趣道。“行吧,瞧你也有事似的,忙去。不过敢情今儿就指望我一人弄好这小祖宗了是吧?”
“哪儿能呢,你坐会儿,夫人大概回得早些。我这送到了军区还得回去知一声,不过也确实有事。改天有空出来喝茶补你就是。”军官个不高,声音倒是雄浑极的,世勋听了半天两个人的对话,也打量了面前这房子半天,才被领进去。


未曾想竟是空空的厅堂,大概是红色世家的缘故,除了一座镶珐琅的老座钟之外就没有精细物件儿和古色古香的存货了。简洁干净得很,只一边站了个警卫员,看到刘孟带着世勋进来,正准备过来说什麽时,就听见有靴子底撞击走廊的声响来了。接着,就是清脆干净的少年腔。
“哎呀刘叔叔,这是牵着谁家妹妹呢,这麽乖的呀”


说话那人小脸精致得巴掌大,红唇长睫,一双眼睛像融化了两公里月光似的清亮狡黠。蓝色毛衣外一件稍长的白夹袄,原来应该是拖拉的裤脚塞进短军靴里倒也有几分俐落味道。不过看起来还是身形瘦弱的模样,但那满盈的军家子弟气息是瘦不了半分的。
“屁个妹妹,鹿晗你个小兔崽子一天到晚坏想什麽呢,就只知道妹妹了,也不怕你爹揍你啊”刘孟笑起来,转过身去蹲下干脆把世勋抱起来。“这不,你们几个坏东西的新弟弟,人家可是男孩子。说好啊,别欺负人家”
“刘叔你跟鹿晗这种人说别欺负人家不跟放屁一样麽,他会听得进去?”这新来的声线倒是温润许多,世勋被刘孟抱着怀里颠啊颠的,跟着刘孟的手指着看过去。
“呐世勋,看见没那个小哥哥,看见了吧,我跟你说啊鹿晗哥哥欺负你的时候,你就去他那儿告状,百试百灵的啊,记得了吧”
被叫做“张艺兴”的所谓小哥哥也是一张俊朗颜,大概是首都军区的水特别好,要不然养出来的孩子怎都这般好看的,那一双眼睛洁净得仿佛没了边。


刘孟虽然是二十六七的人了,但是从小也是在这儿院里长大,相当于是带着院子里小一批的一块玩大的头头,别看这群小子长得都是人模人样叔叔喜欢阿姨爱的,一个个都是今晚蹦跶摘月亮明天调戏小妹妹后天搞得大院儿鸡犬不宁的混世魔王。
看来看去吧,刘孟也算是看明白了。也就文职将军张老爷子那孙儿张艺兴好点儿,好歹也是从小墨水灌出来了,相反鹿晗就不行,太皮,说那摘星星要月亮的劲儿,叫人喜欢吧也头疼。


“唉刘叔你这什麽意思啊张艺兴个衣冠禽兽给你灌了什麽迷魂汤啊,你说吧是黄山毛峰还是安溪碧螺春还是蒙顶甘露我去我老头儿那给你弄还不行吗?”鹿晗炸了毛,但眼底那点玩味倒是像星星般越来越亮了。
刘孟简直是没话说,半天才回。“鹿晗我跟你说,啊,你,就你这儿翻嘴皮的气力能给我一半用学习上去,你都不用跟黄子韬争,你直接坐艺兴那第一宝座去你信吗”
鹿晗挑眉——“我当然信了我这麽聪明的人!”
艺兴冷笑——“我呸吧就你”


“得得得别吵吵了,我脑壳疼。”刘孟看着这边就差打起来的劲儿真是没辙,便转了话题。“世勋还不会讲普通话,你们这俩嘴皮子利索完了的,有空得教教他。我机关那边还有事呢,你俩在这我也能放半个心了,弟弟先交给你们,等朴姨回来了,就让她带弟弟去睡觉,赶飞机又坐车的,累坏了”


听闻抱着自己的这好看叔叔要走了,世勋才终于从看戏的状态里回转了半分,漂亮的桐花似的睫毛上下闪动着,然后搂紧了刘孟的颈项,那小模样竟像是死活不让他走了。
“这是怎麽了?”刘孟感觉到颈项上的小小用力,笑起来用粤语问到怀里的小孩子。“叔叔单位上还有事,世勋要到的地方已经到了呀。”


那小小的胳膊只是又搂紧了点,刘孟的笑意渐渐的挂在那凝了,好半天他才开口。“乖,叔叔真得走了,这还有两个哥哥在呢,等会儿世勋还有好多得见的人,世勋不会是一个人。”
这孩子原来在港岛生活都是一大家子的,这下不让自己走,还是怕一个人吧。
毕竟,还是太小了。


他总是乖的,话都这麽说了,刘孟还是把他放下来,单手撑着膝盖弯腰站着另只手刮了刮世勋的小鼻尖,算是说了再见。
“你们两个,看着点儿弟弟啊”毕竟是送进朴家的孩子,总会护得周全。不过这个孩子倒是难得的可爱,未来日子怎麽过也不会差哪去。这麽想着,刘孟也就没多大舍不得了,机关一大堆事儿还堆着呢,头疼那个的时间都不够了。
穿鹅黄色小袄子的世勋就那麽站在那看刘孟走出去,也不说话,乖乖巧巧的一小点儿跟玻璃樽似的在那儿。确实是长得极漂亮的孩子,细腻又有些说不出的深邃。


他身后鹿晗拿脚踢了踢张艺兴,艺兴恼火的侧过脸来看他,鹿晗边憋笑边瞪一双大眼睛故作严肃道。“唉你快跟妹妹说点什麽呀,这场子太冷了”
张艺兴被踢后实打实的翻了个白眼,那脸确还是俊逸的,只是之前那好听声线里开始倾泻出些少年才有的不痛快来。“靠了,鹿晗你丫说话就踢人的这德行能改改吗!”
鹿晗跟翻白眼。“这事儿没商量啊。不对你快点跟妹妹说点什麽啊!”
张艺兴真是觉得特别窝火——“哎你那嘴翻翻似的不能说一句,老拾掇我干嘛啊你,还有你特麽能不一口一个妹妹吗,人那是弟弟我谢谢你!”


俩人叽里呱啦的时候,小宝宝不知什麽时候扭过头来看这两个小哥哥。明明都张牙舞爪的乱吵吵着,但是这嚣张的模样仍旧很好看。稍微矮一些的那个眉眼画出来般,刘海似碎叶的搭在白皙额头上,又好像睫毛都透着明晃晃的光彩。高一些的少年身材是匀称消瘦的,长着深而溺的酒窝,炸毛时也能出现得明辨可人,面相却终是温润雅致的。
大概是从那时,世勋就觉,眼前这两人,大概是一静一动的最配了。好像是连边边角角,都磨合镶嵌得正好。
所以后来眼前氛围的莫名错失,世勋是遗憾了好久的。
毕竟这巨大虚空里的存在,在身边看似硕大而沉重,其实抛远了去,还是小得难以定义。
不过这都是要在榕树下乘凉时才讲得的后话了。


看着好像两人终于要争出个所以然了,身后又传出女人的声音来。
“哟!这是在干什麽呢,吵得这麽热闹?”


顿然。
“朴姨好。”
两少年本来还怒目而视的样儿瞬间收回整齐的,微笑。小宝宝像被眼前换脸的两人吓到了,也略迷茫的慢慢转过来。
是位无视时光推移的美人儿,衣着与发并不如一般军家夫人的规整俐落,但也没多余的富态装饰。只莫名的娇态从眼角衍生出来,配着对东珠耳环,慢慢走过来的模样是很美的。
“这一个二个的,见我就没笑儿了。刚刚阵势那麽大,你们也不怕闹醒了楼上正睡着的那位主啊?”朴姈笑眯眯的道着,鹿晗和艺兴却觉得背脊有点凉了,开始在那低声叽叽咕咕。


“这是世勋吧?”她走过去,看着面前这生得精细的小孩子,心中自然是千般感受。下一辈不知的事,他们这一辈都是清楚得很。军家要打起算盘来,那是更要血腥得多。她笑得很好看的在世勋面前蹲下来,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
“我是朴姨,以后,就叫我这个吧”
她继续摸了摸世勋的脸,然后才站起身对身后的警卫员迈了几步去,吩咐着等会上楼给走廊铺层毯子,还特别加重轻点这两字儿。


这厢。
鹿晗那看好戏的样就差拎袋葵花籽了。“啧啧,暗藏风云,叫你看不出变化”
张艺兴冷笑回他。“闭嘴吧你”


少年的通透样再比都是比不过大厅那旋转楼梯上去突然发出的莫名声响。朴姨正跟警卫员仔细交代着呢,听闻那声响忽的抬头看了看二楼,再眯眼笑道。“哟,小祖宗这麽早就醒了。”


警卫员顿时背僵。夫人口中的小祖宗之前飞悉尼非要参与点什麽奥运盛事的,一在澳洲逗留就是三个多月,这上午才飞回来季节没倒时常也没倒的,进大院就骂北京这丫烂天气,睡到现在也没三小时的。那被吵醒的暴脾气,能躲着他愿意给整大院儿都铺地毯去。
这都是深受摧残的人民。
鹿晗搂着胳膊挪步。“我估计他得五分钟下来。”
张艺兴抿唇,小酒窝旋啊旋的。“五十秒没差。鹿晗你丫别想逃了,站这儿吧”


果然,吴世勋还巴巴的眨着眼睛不明所以呢。就只是全厅堂莫名悄然的时候,那楼梯又有响动了,不过这次声音是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落步声声都俐落极了,但是差不多也有一会儿才看到那人。
不过十六岁年纪,明明是英挺的少年,却着一身叫人惊诧的深红大衣从楼梯口走下来。大概是处在少年期身形还略微羸弱,但越近就越精致柔软的脸,真的是勾人魂。那股红色世家才养得出的硬气也是分毫不差的。如火般细腻,又像树般蓬勃热烈。


他慢慢扫视了一转儿大厅内的人,顿了顿瞥了下唇。那眼睛跟朴姨的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
懒懒的,又像是带着点慵懒的起床气,缓缓的就走去吴世勋那里再自然的弯下腰跟小孩对视。
他这行云流水的一串动作好看极了。那眼那唇也都是映了笑,只可惜用意没有半分好。


跟着他伸手就掐起了世勋的下颌,细细的看了看,倒是个好看的孩子。他没有想放开手指,只是力道轻了些。随着内心所想,转而便对着大厅里的人道。
“我父亲的种?”
他说话的语气云淡风轻得够了本,却叫吴世勋脸上顿然惨白下来。什麽叫冻天冻地的寒他终于是晓得。就算七岁那也怎麽呢,这般带了羞辱性质的招呼,他以前怎麽可能受过。
但他却说不出话,只得对上那双大而美的眼睛。倾泻了,小孩小小的愠怒出来。


半晌。世勋才像是心底攒了气力。他眨了眨那双长睫。
小小的,干净的吞着那口气,用着他并不熟悉的国语,说得费劲却又是坚定的。
他对着那少年的眼,持了一把傲气说。


“我姓吴。”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4-08-12 14:52:00 +0800 CST  
2.鲸的重潜

他说。他姓吴。

朴灿烈愣了片刻才只当听了个好笑的笑话。他无所谓的撇撇嘴角放开掐着吴世勋的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眨着眼。大概是听出了孩子说国语的口音属于港岛,便直接用粤语道。
“吴?”他明明笑得是十分好看的,却总似桃花水母会突然伸出有毒的触角来般。“啊,你大概不知道,我还有个姓陆的..”
“灿烈”
话未完就被打了断,世勋虽被面前的人遮着,也是知道那突兀的女性厉声是谁的。好像是早意料到了会这样般,朴灿烈只是轻轻歪了下头,如墨的碎发便落在他那双蓬勃明亮的眼上。让他看起来漂亮更盛了些。
他是丝毫不在意,继续笑着轻启唇齿接道。
“哥哥呢”

好像就是从少年的笑里,所有画面都被扭曲打了结。比星星还发光的眼睛里,印了如幼树般的那股强韧与静淡。大概是他与他都难以想象,未来的许多年里他们乐此不疲的不停欠下了对方,那般多的苍白与时间。而偿还,往往是钝刀割离样的凌迟。
所谓相识,便是从这里入了梦。

千禧年。这年的首都特别多雪,一场雪降下来,都鲸吞般的用白将这座城的所有喜怒哀乐包裹起来。冬气的来袭像是春天又远了好些。
虽然是临近中午的点,但世勋还是被朴姨照着刘孟走时的吩咐,让警卫员抱上了三楼的房间休息。房间里是贴心的开了暖气与拉了绒布窗帘的,同样也无法看得清房内摆置。
可孩子哪管那麽多,沾床就几乎着了。
他也没有再多想,刚刚那掐着自己的讨厌少年,带着一副美颜和坏嘴又去哪儿毒害人了,也不想知道或是懒得触碰,这日后生活的地方,到底几重艰难几重险的。

他闭着桐花般的长睫呼吸轻轻思绪也渐远。
他真的只是,觉得困了。

>>

北城的傍晚光色映着这雪,总是好的。

世勋从温暖的被褥里醒来时,并不能靠着房间里露的光层来分辨时间。小孩儿本就睡得迷迷瞪瞪,此刻晃得也不知中午那一觉是不是中午睡的,而此刻醒来的点又在不在晚上了。

于是便伸着小胳膊捞了床边的鹅黄色小夹袄自己套上,袖管伸啊伸的没个穆姨妈真是不方便极。揉揉眼睛又弯下腰穿自己的小鞋子,再把粉色的向日葵手套跟围巾备齐了。
在暗暗的房间里费劲的瞧了瞧,确认扣子没扣岔,小心的绕去床脚,踏着柔软的地毯是没点声音,好不容易才找着了门把手。
正打开门,走廊光落进来,就听见有些熟悉的声音传了来。

“哟,都醒了”小世勋抬眼,就瞧那长睫鹿眼的小哥哥走到自己面前来了。伸出白皙的长手指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儿。笑嘻嘻的。“饿了没,哥哥带你下去吃饭去”
鹿小哥似乎是对于这自称谓满意极的,把门往里推推,再把小宝宝给拉出来。柔软的小手小脸的,却是叫人喜欢。
世勋虽然是说不利索普通话,但是却能听懂些。毕竟他母亲是从这儿嫁过去的,粤语在港岛生活时平常是占了大半,但偶尔也会普通话跟他讲些话。相较对于姥姥姥爷那熟练得还带点先前口音的京片儿,他就不太能听懂了。
这哥哥一双大眼睛水灵转的有星星似,笑得也是很漂亮。
于是他点点头,算是默认一句饿了没。

鹿晗这厢算是得了话,自己大概也是饿到了,拎起宝宝就下楼梯。冬季天黑得早,此刻的朴家都已点全了灯,照得敞亮。三楼是寝居为主,添置得有种瑰色艳丽的柔软来。才刚下三楼,一少一幼就瞧见二楼走廊边儿站着两人。
一人侧脸是中国人普遍审美里的英挺清俊,另一人的侧脸几分姿色占了全去。此刻两人正随意倚靠在走廊栏杆上,说着什么话。

鹿晗眼尖,开口道。“怎麽,灿烈也去?”
张艺兴先偏头过来,接了话。“啧,你让他跟他哥同一桌吃饭啊,指着这臭脾气摔筷翻桌呢”
那话里的“臭脾气”此刻正双手撑在栏杆上看底下,出奇的安静。

“嚯,我是知道着呢,上次他俩吃饭摔桌多久前的事儿”说完转而把旁边的世勋抱起来。“行吧,我随便。不过人世勋刚被你这不明白的人乱说话搅了心情,你这知道真实情况了也得来个好脸子吧?”鹿晗撇撇嘴,大眼闪闪的。
这祖宗吧刚从澳洲脱离奥运气氛的飞回来补眠呢,是没人跟他说哎你家要来个别家的漂亮小人儿来养了。再者之前也发生过这种事,所以当时灿烈世勋对话鹿晗确实都没咂舌的。
事后总算解释清楚了,看朴美人那眨巴眨巴的美眼,张艺兴都没辙。

不过。
鹿晗看看怀里的小孩儿。像是嗟叹什麽似。
吴家啊...
这军大院儿里曾经最繁盛的一角,如今就这麽被扒了空。上面办人向来这样狠。他眨着眼,感觉胳膊透着小孩身上的温度。甚至就连他怀里这个,保不保得过,那都不是是不是在吴家朴家,哪个军区或者港岛北京这儿就能顺过去的。
一个教训一条命。
谁都猜不到。

“去哪儿吃吧”张艺兴换成背在走廊栏杆上,略闲适的抬起左手腕,另一只手松了松表带。“先说好,得去近点的地儿啊。”
艺兴家大概是几个人里门禁最严的,老爷子虽是文职上将,但对于这些刻板的规矩定的,那向来是一丝不苟。
鹿晗心里明白,提议道。“上次我俩去的那家?上菜挺快,打个招呼就行。”
艺兴像是没主意的抿着唇,酒窝旋出来。反手拿胳膊肘撞了下身侧那人。“我随便吧。你说,好歹三个多月没一起吃过饭了。”

此时那少年也不再是两手撑着栏杆了,只背弯着,单手肘搁上面撑着侧脸,样子看起来是清闲。他生得漂亮的唇抿了半天,低下头垂着睫毛复又抬起,睁着清亮的眼,随意得很。
“就吃粤菜去”

鹿晗愣愣,然后跟张艺兴猛地对望上,简直毛情况阿两人一同比出口型:艹
只剩怀里的吴世勋看了看那背对自己的纤细少年,眨了眨长长的眼睫。却没想到哪儿去。
彼时的他还并不知道,那个美得嚣张嘴巴超坏的朴灿烈,对于粤菜,向来都是有多远离多远的讨厌。

以至于很多年后。

鹿晗都还睁著他那双明亮的鹿眼说。
朴灿烈你丫自己讲,咱俩一条裤衩穿多少年的兄弟过来了你都没将就过我的,你肯定那时就对吴阿乖打坏算盘了
朴灿烈摇头特真挚。还真没,要不我拿你人格跟你发誓呗。
鹿晗炸毛。得,你快别总扯老子人格说事儿!
那时已长大的吴阿乖就看着两人,笑起来,可真是温润如水的好看。

时光,总盛了秘密似的,在世界这个大玻璃缸里徜徉着。
而曾经多少缝隙里匆忙挤进来的人,拥抱了就走,且不再复返了。但是好在世勋始终是信的,信他的最爱最好最倾慕,在这半生之后,终会水落石出。

好像只要他向前踏一步。
那人便会从命运里,温柔的,洞悉一切的来到了。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4-08-12 14:56:00 +0800 CST  
3.南与北

绒白漫天的北京城,早已落了夜色。彼时正纵万千霓虹在无边沉黑里如烛般燃着,像是要衬得这城里方方正正的规划都带了人情似的。而这些此起彼伏的墙与尾里,总会藏着那麽些少数人才知道的妙地儿。
深拐的胡同,枣色门角剥了几片漆。先于旧岁挂起的油纸红灯笼倒是平添了未到的年味,一边一遒劲隶书写着的苍园,是简单极的。进了里,便是老北京的四合院,大概摆置都是没动,只细小地方添了些瓷器和潮州来的细致木刻。
沿回廊的边,就是排排糊了黄纸的小隔间,借着灯影,每间都透出欢语交杯的影来。

彼时春痕间里。
一看便知是切工极好的紫檀桌上,此刻尽摆芳馥的吃食,精细的招牌的像是要盘家底子似的送来。刚才苍园老板才退出去,来时打招呼别有风情又落落大方的,白皙腕上鸡血石手钏配那张岁月保的娇俏脸,一般食客是极难得见一眼。

鹿晗嘴俏实的跟着聊了会儿,军区那边师部要给广州军区回来的谁接风常是来这儿的,就连当年吴家大少从港岛回京看望吴老爷子也是先在这摆了桌才回去吃家宴。老板见过的人不少自然话是极会说,好不容易两人话绕完了送走了人,鹿晗才执起筷子给坐他边上的世勋夹了些桂花翅,笑眯眯道。
“世勋尝尝,不比华园的差哪儿去”
艺兴也执了筷,撇嘴轻哂道。“哟鹿晗,你这资本情结挺严重的啊,不能让鹿老爷子知道吧”
鹿晗两眼眯起来笑得好看,话却是故作的狠。“哎哟别跟我比啊张艺兴,你试试你一说你是军区张家的不知道多少人奔你跟前玩儿资本主义呢,点头哈腰的那劲儿你还见得少了?”
艺兴舀了勺鱼云羹优雅的吹过吃了口,连酒窝都是温润的。“得,边儿去”

两人嚷嚷的时候,世勋正在费劲的跟碗里的桂花翅较着劲。垂着睫毛用筷子夹起来又滑了下去...嘟了嘴抿唇,继续夹...又滑...
鹿晗那厮正跟张艺兴讨论着呢,小孩看也不是会张口麻烦别人的主,这边对粤菜实在提不起劲儿的朴灿烈撑在桌子上听鹿张二人瞎掰扯完了,无意瞧到小宝宝夹菜的那样。筷子是象牙筷,确实是有些重。

那头小宝宝还在夹...滑....再夹再滑的与散菜较劲。还没等他再次嘟嘴巴的时候,身边本来空了的座忽然落了个满,然后两只骨节分明的手便伸到自己面前来,右手筷左手汤匙的,先是汤匙把碗里散的桂花翅舀起来,然后再拿筷子细细的夹了些送到了他嘴边。
宝宝微愣的抬眼瞧去。
碎发落在刘海上,大眼睛里仿似住了星星的闪啊闪。那人张口,唇色红得那般好看。
“不吃?”

鹿晗赶紧在桌下踹了张艺兴一脚,张艺兴吃痛的一句我艹还没骂出口来呢,就见那大概只想着吃到桂花翅的吴宝宝乖巧的张嘴,咬上筷子,眼睛眨啊眨的把菜咬下来吞了去。
然后那美貌少年又像幼儿教学般用粤语道。“好吃?”
宝宝咀嚼,完毕,点头。
少年皱眉撇嘴,像是不明白这粤菜究竟有什么迷人的,但还是夹了菜喂过去,附。“啊”
宝宝听罢,乖乖张口。

“太他妈吓人了”
“这药吃过了吧”
这厢俩少年志同道合的,鹿晗先抓出口袋里的电话翻后盖,“这不喊黄子韬过来看奇观太不义气了。”边说边手指扒扒就摁一串号码过去。
2000年时的手机都还是单色屏幕,鹿晗用的那部爱立信T18sc当时是走街串巷的红,电视里刘德华关之琳给拍的广告,那句经典不行的“回头便知,我心只有你”到很久很久鹿晗都还记得清。
那又是iphone4567隔s当道的以后了。他们一圈儿朋友聚谈天说地的不知怎的说起以前来。鹿晗啧啧道我们这些可真是看着科技进步时代发展。起初吧那手机屏幕小得短信两排骂个人还得断了往下翻,再瞧瞧现在你跟他手机视频吧能骂得人找不着北。
有人接“这不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嘛,中国在发展”
众人笑。
鹿晗也笑但并未说话了。原先跟他玩得来的初中旧友便趁着空隙道。
哟鹿晗,你那时不跟张艺兴用的情侣机吗?就那爱立信的,我到现在都还记着呢,你红的他蓝的,一下课就勾肩搭背,他妈的那时是谁风言风语的来跟我说你跟他有一腿儿的?
那旧友笑容满面的打着趣儿,周围人便跟着发出喔的阵阵怪声。
鹿晗听完面僵了一瞬便自若下来。包间里灯红酒绿的,根本没人注意到他面相的极小变化。他眨着一双长睫,眼睛没看那人,勾起唇角哂笑道。
我他妈跟你还有一腿儿呢,你信?
他五官确实是精致美好的,特别是那双眼永远似抻开月亮般的透明。只是此刻所有人看他,都不知道他那双眼究竟是一直如此,还是真的汪了泪。

北京的雪只要落了,就断断是下不完的。
苍园今天外面的胡同可是热闹极了,除了一众没车牌但瞧见就知是高干子弟的车。又新来了辆车窗前立着京安,政协字样同没车牌的奥迪A6。
车刚停,苍园口就送出来一桌散了的人,那一众怕是赶场接风都着了军装,军衔最低也是个两毛二,正说笑着呢,这边车就开了,下来个一身黑的少年,眉眼精致却是有肃杀气的。特别是那双眼,发尾遮着扬着添了点雾霭般的冷冽,却又是眼角上挑的携着妖娆。
他往苍园走过去,那一众里靠边抽烟的一人先认出他来。“哟,多久回来的?”
那人虽说军衔是个少将,但就是抛了军衔去,光是因这少年从哪个院子里出来,都不够他搭这句话的。
那少年停下步子,跟着笑道。“早上的飞机。”
“这个点儿了谁邀来的啊,还没吃呢吧?”旁边接二连三都有人认出他来,接话。
“鹿晗那没谱儿的呗,别人也没这扰人的本事。”少年仍然是好看的笑着。“那行,我进去了。”
“哎去吧去吧”
回答声都是此起彼伏的。

进了园里,就有前来接的人了。回廊也不长,到了时他抬头打量了眼那门名。
春痕。
推门进去,光与熏香灯味道几乎是瞬间拥抱过他身上被雪踱出的冷气。还没听里面的人有什麽反应呢,他便打趣道。
“哥你可真是越来越附庸风雅啊,“零落荼蘼损春痕”都能给你陪吃了。怎麽,给你老公带出来了?”
他边笑边走进拉了椅子坐下来。单手撑着下颌慵懒得很。
鹿晗这头还没给笑呢就先炸了毛。“妈的,黄子桃你丫给老子乱讲什麽呢,谁老公!”
那少年可劲儿笑又憋了憋,朝张艺兴坐的地儿努努嘴。“这不奸夫坐这儿嘛。”
艺兴一个白眼。“操了,能别动不动就把我跟他挂钩吗,要折寿的”
“喔,这样”少年一双桃花眼笑盈盈的。“哥给我夹个炒蟹吃呗,上次吃陶陶居都去年的事儿了。”
“我去,活该欠死你。”鹿晗虽翻着白眼,但还是执了筷子夹菜喂给眼前这漂亮少年。
似是满足了,少年边咀嚼边笑,双眼才放到对面跟小孩儿坐一块儿去,前三个月都一起厮混在澳洲沉浸在...所谓奥运气氛里的那魔王大人。
“唷灿烈,不粤菜是你天敌吗,好兴致啊,听说为美人赔自己?”大概是料到了,他这话刚说完,对面一双筷子就砸过来,所幸他偏过了脸,闲适又精准的躲过去了。
“黄子韬,你来吃饭还是看戏?”少爷额角抽抽的。
“当然是吃饭”他一顿,瞥见朴灿烈身边那精细的小宝贝。“加看戏呗”少年又笑嘻嘻的把话头对准此刻已放了筷子的世勋来。“宝贝儿,告诉哥哥,你叫什麽?”
世勋眨巴眨巴眼,犹豫半刻。国语不会的小笨蛋啊。
朴灿烈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弦搭错了。跟着接,语气却凶巴巴干瘪瘪的
“吴世勋”

“老子没问你”黄子韬黑线。
“不就是个名字谁说出来的有什麽区别”朴灿烈白眼。

鹿晗继续喝汤。
张艺兴夹起一块鱼肉,想想这是鹿晗喜欢吃的,直接就扔鹿晗碗里了,继续吃自己的。
见世勋没吃了,鹿晗又把张艺兴夹来的那鱼块给扔世勋碗里去,顺带轻轻敲敲碗边。
“乖,吃你的。”

“怎麽没区别,我问你了吗”箭弩拔张。
“他不会说普通话你能怎么着?”这厢得瑟。

朴灿烈话一撂完就见世勋用筷子尖扒拉扒拉那鱼的小可怜样,有刺你叫别人怎麽放心吃,他自己也是懒得挑的主。于是少爷伸了筷理所当然的夹了那块鱼扔黄子韬面前碗里。笑。
“来小韬子,朕赏你的,好好吃啊”那笑真是温柔漂亮贴心极了。

黄子韬却直接额角跳。“靠,老子最讨厌吃鱼”
语毕抢旁边张艺兴筷子把鱼夹起来又把鱼扔张艺兴碗里,又把筷子还给张艺兴。张艺兴顿时想把筷子给摔了。
“操了,一块儿鱼都得到处轮,能不能好好吃饭!”
难为老张发脾气了,鹿晗想想,还是伸筷子把那块鱼给夹自己碗里来了。
“行了行了,快点吃完吧那儿还有个肚子空的主呢,吃完这个还得给他找吃食呢”

世勋听着鹿晗说完话,好像是明白了那麽点意思。他自己是差不多饱了,身边这个本来不喜欢的小哥哥也一边跟对面那人吵着嘴一边给自己夹东西。但是自己却没有吃一口。宝宝想了想,决定从自己装菜的小碟子里夹一个芝麻球给身边的这人。
于是小孩子奋力夹夹夹,夹稳了。香软金黄的小甜点。
朴灿烈觉得自己的大衣被人轻轻扯了扯,他往旁边看去,那张精细的小脸还没看全,就是一只芝麻球伸到自己面前来了。

他微愣。
那孩子睁着天真的眼。

“...吃”
一个字的普通话他倒是溜得清。

跟着。
鹿晗愣。
艺兴愣。
子韬愣。

那曾经开口说过绝不会碰粤菜的漂亮男孩,居然微微前倾把那个芝麻球咬下了一口,优雅而好看的咀嚼着。很慢很慢。
而后又咬了第二口三口,最终把整个都咬了去。
然后世勋把筷子跟着放下来。

那是一个怎样的场景呢。
很久很久以后张艺兴鹿晗黄子韬回忆起来,都仍然觉得那是个很奇妙的场景。

就像是生命里本断了层的七岁与十五岁。
忽然因为一个莫名转折而拥抱在一起,而后的所有世界,都因此发了光发了热,充溢起满腔的热烈崭新来,叫人日后沉溺,愈发眷恋愈发深陷,中毒般的舍不下,丢不去。

很多年后,夏。
散光。榕树枝桠。六月尾巴的大院儿里。

大大的藤编逍遥椅上,此刻正躺着睡熟过去的他的男孩。白皙的额角沁着汗,黏着黝黑的发丝。椅子那头坐着的男人,短发白衬衫,右手压着书页似要翻,左手的好看手指握了把蒲扇,细细摇着,只是风向与目光,都是属于那睡熟少年的。
和煦的风,甚至连岁月都战败了似。
男人瞧着那睡酣了的人,轻轻的笑。

这是他的宝贝呀。

大概是很久前。
他的小男孩喂给他第一口吃食起,他藏着掩着的那满腔欢喜满腔温柔,就至此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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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点来发接下来的❤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4-08-12 15:00:00 +0800 CST  
4.群岚

一众餍足后,鹿晗先行起了去外间结账,这时大雪已停,外头生冷得很。转角进了外间,便见里挑高的垂幔用的是艳丽瑰色,衬着盏斑驳牛皮香灯,这麽一笼,倒是衬出些温暖意味来。老板确实好兴致,柜角点了杂糅姜花与茉莉的香炉,热茶也煮着。签账单时睫毛垂下,手腕儿上的手钏滑了截。
确是个风情美人儿。
鹿晗正这麽在心里叹了句,就听闻老板的客套话茬落下,自然是要笑起来接的,且他一举一言都优雅绅士极,语气熟稔得根本不似个少年。鹿晗的父辈虽大多军家出身,但母亲嫁来北城时的本家在江浙却是显赫的书香门第,这便意味着他从小皮着的同时也是被江南水温润养着的,再加之旁还有张艺兴那麽个从小墨水灌的人天天呼啦来呼啦去,饶是他再不想,这耳渲目染也够了个本。

灿烈他们几个人早已是在苍园口等他。一众少年都这般好看模样,温润的,漂亮的,眼角下颌唇边都似框了属星星的悠然,唯独,那着嫩黄色的宝宝像困了似,呵欠连天。
见他出来,几个人转身先行便往停车的方向走。

鹿晗跨步跟上,细碎的留海忽的被冷风扬了去。虽被冻了下跟着皱眉,眼睛却仍晶莹透亮的,他瞧着走自己前边儿的张艺兴此刻牵了世勋戴粉色小手套的手,时不时的跟灿烈搭几句话,每每偏头时,清俊的侧脸就会在夜里显露出个好看的影来。
看着看着,视线便落到张艺兴被驼色大衣包裹的肩膀上,像是刚吃饭没注意在什麽墙上蹭了,一块好大的白。路灯下鹿晗看它扎眼,抿了抿唇,喊道。
“哎张艺兴”

艺兴听闻便疑惑的嗯了声,停步向后看去,彼时他手里牵的那乖宝却继续往前走步好像要不让人牵了似的,艺兴便放了手。巧了这时走在最前的黄子韬也突然回头来道。
“哥,等下你们陪灿烈吃点东西,我就不去了啊”

“怎麽?”胡同里的路灯不灿然却也明晃晃的,勾着艺兴俐落的脸部线条,暖黄雪色里,那眼睛里的温柔直叫人着了迷。鹿晗快速跟他对了眼又撇开,哼哼道。“肩膀沾着灰了”
语毕,也不再多话的伸了手帮张艺兴拍起灰来,边回黄子韬刚的话。
“这就走了?”
黄子韬背过来,看这俩一眼,还真挺配。便微勾着嘴角道。
“今儿老头在家,这点儿还不回纯等找骂,疯了不是”说罢他又顿下来轻哂,不动声色的。“再说虽然在澳洲陪我们美人儿看奥运疯癫三月多,但明儿星期一我可没忘,哥几个学校见”
这厢朴灿烈却立刻想撕了他的嘴。“黄子韬,你特麽再给老子喊那…”

兀的。
容颜精致的少年本是嚣张气焰正冒得高的,却似被摁了时光暂停键般,突然噤了声。
有什麽东西刚刚撞上他后面了。
力道不重,但他却觉得撞上的那力又会被返回去给那物般,条件反射的转了身伸手,攥住了,攥紧了宝宝隔在小袄子下的单肩。

骨节分明又指指修长,确是好看的手。
氤氲着呼吸染出的白雾的路灯光,琥珀般,凝了那一瞬少年望进孩子的眼。
松林上,拂晓的星星,剪了影。
那孩子的眼,只装了极尽所有可能的,单纯与温润。

张艺兴搁后面看的被那动静吓了,忙跨前来双手护着宝宝的背。世勋虽是七岁的孩子,但南国来的孩子比北国的总是要精细点儿,个头小小的一樽玻璃筑的,落英花瓣般温柔的小孩子。
鹿晗也上前几步瞧。
宝宝是瞌睡了,路灯下映着的脸颜全蒙了糊涂劲儿。看那样子便猜是张艺兴放手时,宝宝其实已是迷糊得眯缝着眼凭本能向前寻路,结果走呀走,哪想,撞上了,小哥哥呢。
且这小哥哥,攥了他的衣与肩,不放。
“哟,乖这是瞌睡来了?”鹿晗笑起来,伸手刮了刮世勋的小鼻尖儿。
世勋戴着小手套揉眼睛点头,粉粉一团儿,手套那是毛线打的,揉起来生疼。鹿晗忙把他手给扯下来,哄。“哎别揉别揉,一会儿就回去睡觉了,啊”
彼时朴灿烈还微弯腰拉着他,好像是觉得姿势奇了怪,他抿着唇,干脆伸出一双手,把世勋抱了起来。
宝宝仍迷糊,只觉得自己被人在怀里颠了颠,下巴便揉进那人带着淡淡香气的肩头了。到底是哪个小哥哥抱的他,他此刻无从也懒得晓得。

但这怀抱,山岳般,温柔又庄重的印刻了下来。
是第一个。
也是彼时他并不知的,这辈子当他年幼过去年少过去甚至年老了的。
始终一个。

世勋困得很,只在温暖里眯缝着眼,睫毛轻颤,全身都乏了。
朴灿烈只觉,这孩子,太轻了些。柔软的夹袄布料从他用力的手指缝间渗出来。他长这麽大还是第一次抱小孩子,只觉得用了力才是稳当的。
“直接回去吧。”他边开口边迈动步子往胡同口去,少年期的低音是极好听的。
“别,你可晚上一点儿东西没进,开着车吧,世勋睡里面,总得带你去垫点什麽,你胃不好”身后三个跟着,张艺兴微蹙眉,先发了话。
这话刚落朴灿烈就踏出胡同口去,北京雪后的厉风向来不留温和情面,瞬间过来就把少年袭了个正着,吹得额前的碎发全扬起来,露出打了褶却仍旧英气的眉。他转身腾出一只手,把世勋小夹袄后的帽子给他翻起来戴上。才回身对张艺兴道。
“我吃不吃随便的事儿”又转而瞧了黄子韬。“你不急着走呢吗?”
黄子韬似是被这阵风也吹了个爽,皱眉,挑着眼。
“我是要走呢,不过祖宗,谁不知道你那胃,吃不吃随便的事儿,是挺随便的,随个便你丫就吊水去了,哎不是,扎针你爽啊,每回都鬼哭狼嚎的”
被踩的那好看少年黑了线,乌黑的发被风继续吻了个乱。
“你说谁每回扎针鬼哭狼嚎了?你再说一次?”
他一双大眼睛从复搭下来的留海梢里露出来,亮晶晶,玻璃纸般叫人艳羡的澄净。抱着吴宝宝偏了个方向,大概是给这风吹毛了,又开始翻白眼。“行了没事儿,差一顿没吃还能饿死不成的?”
他顿了顿,干脆直接往车那边走。理也懒得理那几个了。
“丫一群笨蛋,这风吹着好是吧,反正老子回家了,你们要吹就站这吹吧”

灿烈的额发随着步子被风打散得泼墨般,脸颜却被这一路光色衬得柔和极了。
怀里的小孩子忽然动了下,他正打开车门呢,动作都跟着滞下来。似是能感觉到宝宝在肩窝调整着找一个舒服位置,他顿了会儿,纤细的睫毛微煽动,蝶翅一样的柔软。
十五岁的他,像是旅途里捡得了什麽宝藏。
于是,他腾手轻轻拍了下世勋的背。
倒真是乖得很。他耳朵边,蹭着的软软的帽檐,安静了。

开了车门,车厢里有充溢的暖气。
他弯腰进去,单手护着世勋的小脑袋。刚坐好,正要打算伸手关车门,果不其然的事儿,鹿晗和张艺兴就跟着上车来了。一个副驾,一个后座,再特别默契的一同甩手关了车门。
艺兴抿唇旋着酒窝,怒气都是温润气息浓的。“明儿万一吊水找陪护的千万别打给我啊”
鹿晗大眼瞪着,长睫颤颤的。“操,朴灿烈你就自个儿折腾自己吧!”
俩虽凶巴巴的张了口,却都故意调了音量,眼角都是瞧到了灿烈怀里,那似睡着的小家伙。

车窗外流离的北京,冷风灌着,银装素裹。
温暖的车厢里,他抿起唇细细瞧见了好友们那紧张的模样,笑了。眼底却星群般的透着光与热来。
“我就乐意了”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4-08-12 15:07:00 +0800 CST  
5.真璞


十二月的晨总是赖着夜尾不醒的。天角都是撕了墨纸遮上似,久久未敞亮。
但这京城雾霭再是低空浮行,也遮不住大院儿里的茫茫暖色,从打前的岗亭到后枝桠交错掩着的白色洋楼,无不已亮起灯来。


初起床的困意都被刚才一把冷水脸洗了去,朴灿烈透着湿渍的皮肤哄着汪早间冷气,柔软的黑发正过耳尖儿,长长睫毛下的大眼睛苏醒来,似是装了满目蓬勃与金色。
他边揉眼眶边从蜿蜒的楼梯上下来,白夹袄倒是衬得唇瓣越发好看,蓝书包背得规规整整,眼睛时不时眯一下,确是迷人的少年气扑面而来了。


灿烈刚下了楼,正要拐角去一侧的餐厅用早餐,忽的像是想起什麽,纤长的腿慢慢落步到餐厅口去,却未着急进去。而是停下来面对着门口站的罗秘书。
少年红唇轻翕的,眼角先往餐厅里瞟了下意味深长,微笑,开口却很礼貌。“罗叔叔早”


“嗯,早”罗远穆边回边瞧了灿烈一眼,便是知透了少年那点心思,而后笑起来接道。“你小子可少跟我来这套,不就想问我句你哥在不在里面?”


听完,朴灿烈也不避及的弯了眼角,笑容里满溢的都是不置可否。
他眼底光芒晕染开,漂亮得像是藏了春天落英般的悠然,但唇角又噙了星星点点的坏意,便全然不似有春天男孩本有的柔软了。他道“反正我也不会进去了,等下就麻烦罗叔跟爷说句,我上学得迟了,就直接坐艺兴他们家车子走了”
话听着客气,少爷脾气却是透了个全的。


罗远穆没法,只笑。“你这关系想弄僵到什麽时候去?”
“谁知道,反正我是不要跟那个人同间房里呆着的”灿烈撇嘴,柔顺的黑发有些落下来。他摇了摇触到睫毛的些许,两只手揣在白袄的口袋里,也不知道怎麽就突然想起那温润少言的小孩子,昨天抱着他上楼睡觉去,他给人的第一个拥抱,倒是难得的沉稳静谧。
张口,少年腔低沉的。“对了,昨晚跟我一起回的宝宝呢,起了没?”
“你说世勋?”罗秘书笑着,还在心里掂量着“宝宝”这俩字儿,就看灿烈似有若无的嘟囔着嘴点了个头,罗秘书便眼睛下意识瞄了瞄楼上,接道。
“楼上睡着呢。老爷子起了直接发了话,那楼你下来后就世勋醒前谁都不让去扰的。”


听罢,漂亮少年红唇微张点了点头。“哦”
他这音拉得挺长,又像想到什麽了,整了口型添道。
“我觉得他大概吃不惯老爷子早餐喜欢的那几样,牛奶蛋糕的,也别给了。就醒前找空叫个人去正宗点的广东茶楼,买点合他喜欢的早茶回来。他喜甜。”
罗秘书点着下颌听完,末了打趣一句。
“怎麽,这从没瞧见过有好弟弟模样的人,看不出,倒是挺有个哥哥样子的”
灿烈这下抿着唇没接什麽,只迈开步子顿了顿似要走了,却又回身道。
“对还有件事儿”
“我爷爱喝的那豆汁儿,就千万别捣鼓宝宝喝了去。”
挺直优雅的男孩先站那儿翻了个白眼,再郑重其事的开口。红唇黑发白夹袄的模样,好看至了极,但接着说的话,估计能气死院儿里一众爱喝豆汁的老辈了。
“老子真是怕,他喝了以后长大就想着报复首都人民”


>>


混沌的晨,总似孩童调皮一手翻了墨水至天梢去,接着被雾霭撕扯、啃咬开般,那些深浅不一的灰黑,只将调出昼色来。
朴家外的沿路路灯都是点着的,光色弥漫穿梭,小道左侧便都是镂空的紫竹影,朴灿烈还没彻底走外面的车道去,就见张家的车早停那儿了。
要不说是兄弟呢,他一开车门刚坐副驾驶的座儿上去,坐他后面的鹿晗就伸手递过来个纸袋子,他接过去顺手关了车门。在座位上坐正把纸袋打开,里是热乎乎的精细小点和一杯豆浆。
“今儿怎麽出来得晚些?还真以为太阳打西边儿出,你跟你哥同桌吃饭去了呢”鹿晗向来嘴巴翻翻的话都是成串出,彼时正微弯腰趴自己腿上提着笔抄作业也不消停,话刚落,他握着笔的手就一顿,秀气的眉头蹙起来,大眼睛专注的盯着作业本,胳膊肘撞了下身边坐着的张艺兴。
“哎,你这儿是个什麽算法,哥我怎麽看不懂?”


坐前座的灿烈和坐鹿晗旁边此时手里拿一杯豆浆的艺兴同时翻了个白眼。
“靠了,鹿晗咱俩先商量一下,你别每次抄作业都抄出这麽钻研的劲儿成吗”艺兴无奈,虽话是这麽撂下了,但还是换了个手拿豆浆,好看的右手去拿了鹿晗手里攥着的笔,给他讲起题来。
“你看,题目的条件是...”
鹿晗就长睫毛时不时眨一下,微垂着头听得特别认真。
艺兴的声音虽也在少年时,但他并不属灿烈那种低沉得总叫一众矜持女孩儿破了功似的磁性,而是随他水乡长大的母亲,干净温润又不急不躁,即使偶尔带了点儿京骂,也仍是好听。


“懂了?”艺兴把笔递还给鹿晗。
鹿晗咬着唇角想了想,看了题片刻,缓慢的点了点尖削的下颌。“嗯,懂了”
“嗯”少年的气音向来都是温柔应对。艺兴抬手看了看表,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按身边这人抄作业的速度,到学校应该正好。他把左手的豆浆又换到右手,顺带从边的纸袋里拿出盒早间叫人做好的点心,抬头道。
“何叔,开车吧。开慢点,不急。”


话落,才伸手把豆浆递到低头抄作业的鹿晗嘴边。似是每早如此都习惯了,鹿晗眼睛盯着作业本儿手指动作着,也不见那豆浆还是很烫的,张开嘴就咬上吸管猛吸了一口。
“哎烫,慢...”这厢艺兴挽留的话都还没讲完。
那边鹿晗鼓着口腔,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的,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顿然汪了泪。可怜巴巴的转过来盯着张艺兴。那眼神控诉得极为厉害。
“...”张艺兴盯他半天,还是败下阵来。把手里的豆浆和点心给了鹿晗手里,再把笔和作业本拿自己这边来,黑线道。“我帮你抄,你自己好好吃”
听闻,某只鹿的眼睛都笑得弯起来。


灿烈坐在副驾也是习惯这两人相处的氛围了,都简直懒得搭话,不过车开得确实是不快的,从大铁门转角出去,天色才好像比刚刚的稍微好了点。


后座。
大眼睛的某位正咬着小点,看身旁那清润的人描摹着自己的字迹,娟秀又俐落的。彼时的鹿晗也不知道,他的笑容到底是有几分是浸透到了内心的最里去,如此小心的珍藏起来。


多年后,他辗转重新回到了那院儿里。
内心空落落的地方,都被这熟悉的味道与景填了满去。他在房间里踱步,然后翻箱倒柜的细细找着那些与回忆挂了钩,盖了章的东西,他翻出了他曾经买的小人贴画,毕业照,摔坏的蓝水壶。
也翻出了曾经,混着艺兴笔记的好多作业本与字帖。
他和他的字迹总是像的,倒也不枉幼时厮混多年,少年纠缠。


到底是思念着了火,才燃得他体无完肤,痛至周身,荡然无存。
而关于他祭奠的,都是在不敌岁月的时日里,那始终温和俊朗的少年,也是他早已在万里长空里所失去的,那份痛痒无关。
多年后,鹿晗于午后一页页的翻看过去,终,泪流满面。


车仍旧平稳的行驶着。
大眼狡黠,长睫漂亮的男孩捧着豆浆细细的汲取着,倒是车厢里的光温柔的镀给他一层色泽,他瞧着身边弓着背替自己抄作业的那人,唇角都不知何时漾了笑。




>>


世勋在未曾抵达朴家前,是听了穆姨妈好些念的。人流攒动的赤鱲角机场,他被蹲着的穆姨妈环在怀里,鼻息间满满的都是她身间的温柔味。她叮咛了很多次,假若宝你见到朴家爷爷,必定是要乖巧、听话且恭敬的。

所以在世勋醒来,从自己的小黄鸭皮箱里拉出粉紫色小手套小围巾,水蓝色小袄子穿好,又被面相和蔼宽厚的女人领到楼下餐厅,并告诉他要见朴老爷子时,小家伙都是乖乖的神情。


本七岁年纪的孩子都应是闹人的脾性,就拿这院里这些从前娇惯了的小子们说,七岁还不是院儿里上树胡跑,在校掀小女孩裙角,在家魔王犯浑上宠下惯无人敢斥的时候,所以朴老爷见得这生得精细的宝宝,还一副温润相后,自然是喜欢极的。
“来,乖,快过来给爷爷瞧瞧”
从前风霜似都披了麟角,在老人脸上割下纵深的纹路来。但军队里养出来的硬气又是让朴老爷子精神抖擞的,年轻时俊朗的轮廓虽被时间磨花,却让他和蔼了许多。
“去吧”中年女人轻轻拍了拍世勋的肩。
桐花般的睫毛眨着,小孩子也没多大迟疑,似是怕生顿了几秒,便走了过去。
老爷子的臂弯仍是有力的,他一把捞过小孩子,眼睛里,全是慈爱。“世勋可真乖”他把世勋抱在腿上,摇了摇,逗他。
“怎的不喊爷爷?”


宝宝是能听懂普通话的,却是叫不出。半晌,他想了会儿,才小小糯糯的用粤语道。
“普通话...不会。”复又用普通话不标准的小心翼翼添了句,倒真是可爱了。“页唉?”


老爷子愣了半刻,顿然大笑,爽朗极的。
“哎哟我的乖宝,可不是页唉,是爷爷,得,老子我今天也别出去喝茶了,就搁家里教咱乖宝世勋讲普通话吧”老人把世勋重新抱好,正巧刚罗秘书吩咐着去茶楼买回的早茶也来了,装在描边的小碟子里,繁复又精致的,是十分好味的模样。
“来,吃了早饭爷爷就教你说话去,哎远穆,去把灿烈那小子的小学课本给我找出来,要实在找不到去书店买几本去”
话落,朴老爷子就放下世勋到身边的桌位上单独坐着,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头发。
宝宝也是眼神柔润的,垂着睫毛回了句他仅会的几句国语。
“谢谢,您”


小孩子向来是心思不细的,也未曾懂窘燥的心酸滋味。他虽是有些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日子并不能如在港岛那般千般宠百般疼了,但终究是看不透暗藏汹涌的真实模样。
小孩子执了汤匙,礼仪得当的喝起一碗黑米甜粥来。
长长的刘海遮了好看的眉眼,倒是温润得,愈发冷淡了。


>>


初三的光景总是紧凑的。再者海淀最好的中学一招牌搁这儿了,任是谁都不敢破这循规蹈矩的临近毕业季的。但是偏偏就有那样的人,为了2000年奥运请几个月假不来上课的两位,此刻便也是不管你哪儿哪儿来,一起被教导主任给关了间开暖气的办公隔间里,做大把的测验卷。


两张干净的办公桌两只靠背椅,还有一叠纸杯和一壶热水。算是好待遇了。只是此刻黄子韬又搁下了笔,手指撑着下颌,叹。“大好时光全浪费给这儿了,这点儿可是我女神的课啊”
朴灿烈皱着眉算是把又一道题给解决了,也扔了笔。没回头,只直接开了口。“翻墙呗,你又不是没那本事,想出去还不容易?”
两少年坐在椅子上背靠背的,着实无聊。
“疯了才做那事儿,这不傻缺吗”子韬翻了个白眼,修长的手指又捡起笔来飞快的转着圈。“哎对,你家那宝宝怎麽样了”


朴灿烈刷啦啦的翻过一大份卷子。抬手摁着鼻梁。“什麽怎麽样?”
“也没”笔转着掉下来,又被拣起来重新转,少年手指灵活的,嘟着嘴“就是觉得你不太正常,从前脾气跟个汽油桶似的,一点儿火星子就炸,唉你忘了当年陆温悉来你家,你那翻天的气势,这下又来一个,你还疼上了”
黄子韬回过头,拍了下朴灿烈的肩。“你别吃错药了吧?”
“去你妈的,你再乱说?”这厢少年睫毛眨着,漂亮眼睛里光一点点的氤氲起来,他垂着头。“姓陆的我他妈就是看不惯他”
灿烈抬起头来,把笔拿起来,按出了笔尖儿开始在草稿纸上乱涂。
“还有,别把他两放一起比,宝宝跟他不一样”


黄子韬把笔放下来。“当然不一样,这都叫上宝宝了”话完,他就感觉自己肩膀上被人用力捶了一拳。黄子韬是从小皮惯了,也不晓得疼的,揉了揉,继续道。
“不过吧,要说,世勋这性子倒是跟你小时候那段时间特像”
灿烈翻着卷子的手顿然一僵,好半晌才落下手去,哗哗的纸页切割声。
“嗯,是挺像的”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4-08-12 15:09:00 +0800 CST  
6.年轻

过午时分,溢满雾霭的天穹画框般,乱笔描摹出朵朵白惨的大团云。
而此刻正从校外马路上穿梭而来的车群与人,几乎都是向着学校临时放出的半天假来接孩子的。人头攒动,车头车尾的景象,仿佛是要将着这拥挤的热量,刺醒人们惺忪的睡意。

转弯儿处,一辆揽胜终于是绕开了前边停着的车,往左开了出来。
“子韬也是回院儿里的?”罗远穆微抬眼,便从后视镜内瞧着了那应声抬头的少年,眼睑狭长又五官清俊的样,健康肌肤似总能在阳光下勾出金色梦幻的网来。
“嗯,回吧”薄唇抿成线,发出的少年腔却是没了一点肃杀气。“不过罗叔啊,这家伙昨晚都干什麽坏事儿去了,这瞌睡打的,猫头鹰似”说罢,转了眼去看身旁睡死过去的那人。
睡熟的是黑发红唇的好看男孩子,但平日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此刻却如同天上疲软的红日,躲进云层里,啪嗒掉出一点儿光,不醒来了。
“这祸头子的坏事我可是不清楚”罗远穆笑道。“估摸着就瞌睡虫上来了。等会儿到家又精蹦,反正甭想他给你安稳些。”
“也是”黄子韬努努嘴。“不过回家后看到世勋了他还瞌睡个屁,哥哥样儿马上是来个全的,到底什么时候学来的啊。”眼神蓬勃的男孩虽打趣着,心里却想这修缮冬季的暖风,来得大抵是巧合,却真的是再好不过。

>>

这人处久了料事都是偏不了分毫。果不其然车厢内暖气烘焙的那睡颜,在黄子韬第四次伸手掐他脸蛋儿时终于暴怒醒来,边嚷嚷着“他娘的黄子韬!!老子今晚绝对要去你家院儿放炮让你他妈的也睡不成你就等着老子来!!”边摔车门黑脸下了车,快步就要往屋里去。
结果刚进厅里,就瞧内厅前站着老爷子的警卫员,想着老爷子平常不都午后喜静这点儿睡着麽,便步伐一转走过去了。
内厅的光色暖意充沛,柔软的单色地毯铺了整间,镌了竖纹的黄铜家饰立在桃花心木的桌子上,边缘精细的包着金箔。向里的回廊用了暖灰的色调和lola吊灯,竟精致如同小型艺廊般。
这内厅当初都是按照朴母的意愿来弄的,她曾经在国外生活多年也曾修过艺术,到底是喜欢些形塑感强烈的东西。

彼时摆件雅致的长桌上,就见精神抖擞的老爷子单边坐着,另一边椅子上则圈了个小小的可爱极的人影,这一老一少,正按着什麽书说着话。似是察觉到有人来了,老爷子先抬起头来,像是乏了,“回了?”他瞧着那白袄少年招招手继续道。“正好,你来教世勋说会儿话吧”
待灿烈走上桌前,老爷子便边起身边揉揉世勋的脑袋,声线是雄浑与嘶哑掺半的。
“爷去睡会儿觉,换哥哥教教世勋”
孩子是很乖的,光点头了。叫旁边瞧着的朴灿烈只觉,这宝贝怎麽听话得略傻气...

待老爷子出了内厅,先前站在外边儿的罗秘书跟警卫员便一同走了。内厅的灯光仍是温柔好看的,桌角摆着的黑花纹瓷盘子里的小点和果脯还是纹丝未动。灿烈在世勋一旁坐下来,然后大眼睛在无意对上放在孩子手旁的龙井后顿然默了。
老头子真是...给小孩子喝什麽浓茶=_=
黑着脸又唰的站起来,世勋便腆着小脸去瞧身边这面色不好却漂亮的小哥哥。
“等一下啊,就回来。”少爷就这麽撂下一句话起身迈步往内厅外走了。上了楼,径直转负责家中餐食的袁妈的房间,刚要进去,就见袁妈正侧着身坐椅子上给自个儿新出世的小孙儿打毛线衣,小小一件小小的袖,嫩色的婴儿物件。
想了想,灿烈就站在门口问了。“袁妈”
“哎”袁妈搁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怎麽啦?”
“你现在忙吗”少年大眼睛眨得很漂亮。“能不能熬一点红豆沙啊”
袁妈摇起头来。“不忙不忙。不过怎麽想起来熬红豆沙了?你不是不吃这些甜食的吗。”
“突然想...吃。”朴灿烈梗了一下。复而又长睫毛翕动的,美眼弯起来。“不过也不用少放糖,就按正常的口味,煮两人份就行”
他的眼睛里像有星星落了户,沉溺下去的便全是蓬勃热烈的光芒。

再回到楼下,刚进内厅,就见孩子捧着本书翻翻翻。也许原来在港岛生活也是一个人玩惯了,所以他坐在那里真是乖得很,嘴巴小小又柔软的抿起来。
其实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朴灿烈边走过去边看着那孩子,像是本来应该有缘由的东西,突然消失了一个理由,像是被那种奇妙的心情给剪了断,只需一眼一句话或一个拥抱就开了锁,就想把这个孩子好好的抱起来,哄着他。

他走过去坐在世勋旁边,好好的坐着,那孩子便合上书页,抬眼来瞧他。
黑发红唇,眼睛里的星星像是又闪起来的漂亮少年就单手撑着脸,“...老头到底是从哪儿把这些书找来的”满是涂鸦满是小人儿的课本,他念书时候的风格却是如此的。黑着脸把书都推一边去,然后转过身对着世勋。
“想学说什麽?”
小孩子愣愣,片刻才摇摇头。“我唔知...”
大眼少年看着孩子讲完,把撑着下颌的手放下来,忽然开了口
“朴-灿-烈”
吴宝宝愣。
“能说吗?朴-灿-烈,灿-烈。”灿烈忽的抿唇笑了笑,解释道。“是我的名字哦”

桐华般温柔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世勋动了动嘴唇,声音还是软软糯糯又小小的。
“...灿里?”他尾端扬了音,似是不信自己的发音。
这厢,灿烈愣了两秒后倏地笑出声来。
“不是灿里啊乖,是灿烈,灿-烈”
宝宝眨眼睛像是懂了。
“灿...里?”

朴灿烈-_-
但他还是耐心的又教了一次。“是灿-烈,嘴巴稍微张大一点”
吴宝宝真的是语言笨蛋。
“...灿里”

妈的...T T
“宝贝儿不带你这样的啊...”大眼少年欲哭无泪的从小碟子里拿起果脯往自己嘴巴里送了一个,顺便不忘给坐旁边的宝宝嘴巴里也塞了一个。
果脯甜丝丝,宝宝嚼着嚼着嚼完了又开口。
“...灿里...0.0”
看着朴灿烈继续黑脸,小世勋鼓嘴,想笑。
“是灿-烈...”
“...灿...里?”
那暖色光线全数落进了孩子的眼里,亮晶晶的像个甜腻口味的秘密。

于是岁月蹁跹的日日月月年年后。
花树温暖的春季。光色洁净。
那桐花般温柔的男孩又赖在了某人房间里,趴在柔软的地毯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书,似是倦了。渐渐长高的个子,白皙的脚踝从长裤里露出来,唇瓣却仍是粉色小小的。
在他趴着的地毯对面,正仰躺着一个着白衬衫和军裤的男人,俐落的短黑发和红唇,睡颜是很安静的。他的手臂屈在前胸,脱下的军装就随意扔在一旁。

睡着了啊。
看书的男孩子撑起身子来,光着脚慢慢走到那男人的身边去坐下。他看着他英气与温柔掺杂一半的眉眼,还是这么好看的。男孩慢慢弯下腰,低下头,寻着男人的唇去了。
才刚碰到那温热唇瓣,就感觉到自己后颈上落了一只有力的手。
然后对着本应睡着的那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睁开,含着笑,顺带映出自己惊慌的样子。

少年直接黑了脸。
“你居然又装睡骗我朴灿里,你个...”这麽多年他都还是这个样子,说国语说快了就会十分生硬,再者一着急生气就会把好不容易学会的“烈”,念成年幼时怎么纠正都纠正不来的“li”。
只是剩下的话,都融化在了温柔又热烈的深吻里。


大概。
总是会有行走得极为缓慢的记忆,在时光疾如飞矢之时,沉进滞留的深深山脊,森林般安稳,在这世上沉睡而去的记忆。
平安,长岁,且日月不居。

是2000年,冬。
这温柔记忆,于他与他,永远年轻。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4-08-12 15:13:00 +0800 CST  
7.温悉

转瞬落黑的傍景,北国的冬向来是这般急躁跟冰凉,好像是一点也不符那温柔雪瓣悠然的满了房檐。风跟紧闭的玻璃窗开始较起劲,却始终是进不来这温暖的房间里。
宽敞明亮的睡房,电视上色彩拼凑强烈的游戏界面里,一个举着刀的黑衣人正用全力跳上遮挡的柱子,好像满身的力量正要准备奋勇杀敌,但对面沙发上盘腿操作它的那人却是十分闲适,因为面前有个人挡着看不着屏幕了,便歪歪身子,撇嘴,掀起两扇长睫毛望着面前的人。
“罗叔,您能让让麽,我要挂了”

罗远穆盯了少年的大眼睛半晌,没辙。往边靠了一步,紧接着再问了次。“你真不下去?”
“哦,不下去”灿烈斜倚在沙发上,没一点急躁模样操纵着游戏柄,屏幕里却是连连胜战。“还有”他抬起眼,望着罗远穆,腾出一只手悠悠然的指了沙发另一边靠着翻书的小孩儿“他也不去。”
那乖巧的小孩子彼时正套着黄色的家居服,耷拉着小腿,上面搁一本故事书哗啦啦的翻着。长长的睫毛在垂下来的眼上画了一笔浓黑的线,说不出的漂亮。

罗远穆正要开口。朴灿烈就直接扔了游戏手柄到地毯上去,拿过一个抱枕坐正了,嘴角挂着一点也不正儿八经的漂亮笑容。“袁妈会把我跟世勋的饭食送上来的,罗叔你就不要担心了啊”
“这不行”罗远穆皱着眉。“昨天你带着世勋跟艺兴他们一帮子人出去吃就算了,今天家里人也是全的,你这说什么也得听个话跟叔叔下去,世勋也是要带去的,好不容易从香港过来,这以后要常住的,你总不能让人家跟你一样每天连饭桌都不上的。”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老秘书了,想得是要周全的。况且早些老爷子就跟他吩咐过,今天必须要让灿烈下去吃个饭。一来是要替世勋好好的熟识这家里的人,二来是让他跟他哥哥多处处。可这下好,人直接就把主角世勋也关房间里,罗远穆敲了半天才开了门。

“好啊,带他下去吃饭也行。”灿烈的表情云淡风轻的,他弯着唇。“让陆温悉滚回他房间,别在饭桌上,还有他动过筷子的菜都换新盘儿,我就跟世勋下去吃饭。”

罗远穆深知少年的臭脾气,只得软了声。“你这不是为难叔叔吗?”
“我哪儿为难叔叔了?”少年故作天真的眨着大眼睛。“不就是让您下去帮我清个饭场。你去是消停些,非得我下去砸饭桌吗。要我妈等会儿一个电话过我爸那儿去,过年回来我跟他谁都别想舒坦了。”朴灿烈撑着脸,偏头去看翻书翻得欢快的小孩子。
“你这也知道虽然你爷爷护你比护你那哥哥多,但你妈不一样啊,你还非得这么闹。”皱了眉,罗远穆瞅着沙发另头的世勋,声音直直的迸发出来。“看世勋也是饿了,你带他下去,有些话我着实不该说,那你可也别连你的份,硬让这孩子跟着刮伤你妈跟你爷爷的面子。”
少年的睫毛忽然轻轻颤了颤,神色却还是异常轻松的。
这话其实已经够直接了。罗远穆是自打看着灿烈一点点长起来的,心里对这个孩子一直喜欢得紧。有些事儿虽然这孩子明了得不行,但从来不放心上过一下,从来都是要让人拿刺头去刺他,他才晓得原来是会疼的。
沉默半天,少年撇嘴,满脸不爽的从沙发上下来哼哼。“...老狐狸”
罗远穆微笑。“见招拆招。”

朴灿烈转身时无端叹了口气,漂亮的长睫毛忽闪忽闪,唇角的星星却好像突然熄灭了。他走去沙发另边,世勋听到声响跟着就抬起头来望着他。
他蹲下开始给他穿小鞋子,动作没有丝毫的熟稔却也不莽撞。“跟哥哥下楼吃饭”
“...去边度?”打哑铃铛的声线讲着粤语,灿烈才觉得自己刚才说得是快了点。他抬头看着小孩子干净狭长的眼睑,用粤语又重复了一遍“跟哥哥下楼去吃饭”。
“喔”乖巧的回了拖着的气音,嘟着的小脸蛋比女孩子还可爱。本在香港,他就是与人熟络起来格外黏人的孩子,而且小孩子心里,着实无法因为昨天上午那场不愉快的对话而讨厌面前这个笑起来万分漂亮的小哥哥。许是想自己的哥哥,他总是无端的想要跟这个哥哥再亲近一些,就好像是沾染一点他的所有物,在这个家里就不会因为想家而感到畏惧的恐慌。
毕竟没有什么是跟他原来的生活沾边与相似的。他并不习惯。
而且这个年纪的孩子,如果有快乐的事物吸引,仍是会分散掉一些不好的情绪。就好像大大的山川里,水流温柔的日日切割,到最后,总会变成纵深的山谷来,或者是庄严的草场,脚步每天重叠的走着那麽一个终点,总是会变成一条幽深而随意的路。

而彼时的他与他。
不知是谁误入了哪里,谁碰巧捡满了这辈子的悲欢离合,谁碰巧撞进另一个的生命里,失手撒给他所有的欢乐苦痛,至此纠缠,阴差阳错。
那以后的每一次别离,每一个绳结,都在如此直接,如此自然的踏出一条路来。光明的,馥郁的,像写了两百篇诗的温柔,像举了一把刀般的勇猛。

他牵他下楼梯。少年期的骨骼蹿得飞快。相比七岁的小世勋真是太高了,灿烈只有微驮着背牵着他。罗远穆走在前边,听着后面少年跟宝宝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
“我叫乜名?”
宝宝跨下一步楼梯,专注的望着楼下。“...灿...里”
“...”
灿烈稳稳的牵着他,好气又好笑。“呀吴世勋”无奈的弯了唇。“你是故意的吧你?”
小孩子抬头看他,摇头,却笑。那个笑容像是在对他许下一个非常温柔的无声诺言般,非常的漂亮。
“漂亮啊,笑了比黄子韬家那小丫头还漂亮”灿烈耸了下肩也跟着浅浅的笑起来。

回廊的灯光都温柔模糊了周遭一切。
好像来了修缮的风,脚下的泥泞也终有风干剥离的那天罢
会吗?
他在心里这样问了自己一句。却不敢回答。


>>
朴家餐桌很少有这样热闹的时候。Globlow立灯充气完毕如同云朵般置于角落,镌花木垫上搁的白瓷熏灯里,正点着浅浅的印度香。
红木桌,刺绣布,彩绘镌花的碗,沿桌两边排着竟坐了四个人。上席的老爷子吃饭时最喜喝茶,此时端了泡香的黄山毛峰闻一闻,再小啜一口。
他像是要说什麽,却又只顾品茶。只偶尔掀眼看一下面前坐的四人来。

朴姈注意到老爷子的目光。放下手中的汤匙问了一句。
“怎么了爸?您有话说吗”
她这声音并不大,却把上桌吃饭一直维持的沉默给打了个粉碎。朴老爷子摇摇头,唇边不知何时因茶还是因着这景带了些笑意。老爷子把茶杯搁下,摆摆手示意她吃自己的。

不过这样吃饭的场景着实是稀奇,朴姈对面的两个位置被一大一小霸了去,且两把椅子不符规矩的靠得很近。坐靠老爷子这边的灿烈眉眼画似般,远山般虚渺好看。他好像对饭桌上的菜一丝兴趣也没,只执了筷子给身边的孩子布菜。
世勋用筷子手抓得很低,两根长长的象牙筷便从上面开始岔开,小孩子一手扶碗,另一手握的筷子颠儿一直在摇啊晃的,吃个饭也是那样可爱。
朴灿烈看他那筷子像是随时会散架掉下来,便单手撑着椅背侧过身,对餐厅口站的小保姆说了句拿个小一些的勺。小保姆点点头跑过去后厨,没一会儿就拿着个小勺子进来递给朴灿烈,脸蛋儿在看了一眼灿烈后竟红扑扑的。
朴灿烈没走心的说了句谢谢啊。小姑娘低头一溜儿烟的就出去了。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4-08-12 15:19:00 +0800 CST  
老爷子见状笑起来道了句。“袁妈带来的这姑娘还挺逗。”
朴灿烈听都没听,只把世勋手里的筷子抽了去,把小勺子给他。谁知这一碰才感觉到,小孩子吃个饭手心里竟全是汗。也怪一开桌气氛就过于不好,吴世勋才几岁,他在港岛的家吃饭都是乐融融的一大家子,就是昨儿苍园,鹿晗黄子韬也是够闹腾的主,没有这样尴尬。
况且,灿烈抬头,白一眼小孩儿对面坐的那人。
他妈的看着陆温悉吃饭,有胃口才怪。
他翻一个白眼,让吴世勋把勺子拿稳。收手时顺带揉了一把世勋头发。
世勋抬头看他,灿烈就抿唇用下巴尖儿指指碗,示意他继续吃。小世勋就捏紧勺子,开始吃朴灿烈夹给他的水晶饺。

朴姈见着这样的景,也不知说什麽。自己儿子的碗空得一粒米也不愿装,给别人布菜倒是乐得自在。她身边坐的另个儿子吃饭也不出声,偶尔就筷子尖碰到了碗发出一点点声音来。
她叹了口气,搁下筷子道。“你是菜不合胃口吗,一口也不愿吃。”
灿烈抬头哦了一声。“人恶心。”

他生气时说话从来是这样直冲冲的迸发出来。朴姈这下大概也一点儿不想吃了,直接就摆了脸色。“谁又恶心着你了,说个话当着大人的面儿也这样难听,小时候你爸就是这样教你与人回话的吗?”
少年听完就撇嘴啧道。“爸原来揍我时还真什麽难听话都有,您要听哪句?”说完他又眨一眨眼,露出一个为难表情。“还有啊妈,你明知道我恶心谁,下次能不这样明知故问吗?”
朴姈眉头一簇,正要继续发火。她身边那始终安静吃饭的人忽然停了筷子,道。
“嫌我恶心你便不要在桌上吃。原来不都出去吃麽,今儿你在这儿我也吃不下去啊”
那说话的人此刻正拿了帕子擦嘴,忽然弯眼一笑,他那双眼眼睑上挑双得厉害,一笑就十分好看。

“要滚也是你滚好吗?”
朴灿烈把给世勋夹菜的筷子往饭桌上一扔,他的动作看上去十分轻松惬意,却一点儿也不拖沓。筷子哗啦啦砸上碟子跟碗发出接连的声响。本以为他会就此离席,未曾想他只是抱臂靠椅背上,在发现世勋悻悻的回头看他时,灿烈才张唇说了话。
“怎麽,吃你的”
那孩子咬了咬唇。仍是看他。世勋就是再不明白国语,刚刚那几句对话里的怒意却是嚣张显露。他越发不想在这桌子上吃着陌生的饭,无端的像叫人坐在悬崖边,那感觉太空了。
他想自己的父亲母亲哥哥,还有叨叨念念却温柔的穆姨妈。
他看着朴灿烈,眼睛里忽然就晕开一大片水汽。鼻头酸酸的,那样想哭。

朴灿烈微微偏头,在看到世勋眼眶变红后,没多停留的就起了身,拉着小孩子的手等他从椅子上下来,世勋还没反应过来,但他知道应该要回头说个吃好了才能走,感觉到世勋脚步顿了一下,朴灿烈不知从哪莫名其妙的火,把世勋一把拉过来。
什麽都没说,就这样一路出了餐厅,内厅,一直拉着小孩子走到了大门口。

风大咧咧的灌进来,很冷。
回身,才发现那小小的温柔的小孩子,两条眼泪明晃晃的挂在脸颊上。
他有些无奈,因为他从小最不喜的,就是哭的男孩子。他是皮惯了,从小院儿里谁没被他朴灿烈踹过打过,混世魔王一样级别的人,哭是从不跟他沾边儿,他被他爸抓着往死里揍的时候,就是咬破了嘴血淋淋的也不哼一下。
灿烈在小孩子面前蹲下身,盯着他不停哭的脸。没有问你为什麽哭,也没有说你不准哭。也更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恶狠狠的嘲笑哭的小孩儿,还补上一脚。
唉。
他是真的听见自己低低的叹了一声。
然后伸手,把那个小不点儿搂到自己怀里来了。

“吓到你了?”
“放心吧。以后不会再带你跟他们一起吃饭了”
“北京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明天后天以后都带你去”
“我们自己吃自己的,好吧?”
他这样耐心的说了很多话,外面灌进来的冬天的风,却仍是很冷。
他拍着世勋的背,隐约听见那孩子断断续续的说。想妈妈想爸爸想哥哥。

这下。
他再也说不出什麽话。只好沉默。

北京的冬天,一直都很冷。末月的风,就更是冻天冻地的寒。而他们的家都筑在这座城内需高瞻远瞩的位置,于是感受到的寒冷,也就越发的侵入骨髓。
2000年10月。中央暗////下查办/////通告。
11月。吴家略起倒台之势。吴闫森之子,驻港//////部队副si令员吴复被秘密隔离。其嫡孙后于港岛隔离。
12月。上将吴闫森之女,原文化部特别巡shi员吴曼尹被迫政zhi隔离。其子吴世勋居至首都军区,吴父被迫禁行留于港岛,不得外离。
当一切被昭白,终究都是岁不容人,在这新与旧的浪潮里来去自如。
而这一切又都是悄然无息,最终都将风平浪静,只因上层吹来的凛冽的风,永远只会向更加看不见的远方吹去。而因为这寒冷从高处坠落的人的声音,只会被这巨大的风声,永远的遮盖。

他忽然,想当一个好哥哥。
可是风太冷太寒,狠狠烙印在他记忆里的那天,就只剩了那个自说自话的拥抱。
很多年过去,他怀里的孩子长成清俊优雅的少年,跟在他身后喊了八年的哥哥,却最终哭倒在他面前问他“你为什麽不能喜欢我?”

大概是那天太冷。
所以太想用当时的身份,去抱紧你了吧?

每每回忆起那个时刻,他都不记得自己曾挪用了自己怎样的表情。
只是时间的手忽而翻见他年老后写的回忆录,偷走的那些岁月全都返回,想念也想停留。
内里的琐碎拼凑起来,却只有铺天盖地的

“2000年 12月,他来我家
不愉快的饭局,离席,大厅口吹很冷的风。
他还小,很想家,一张小脸儿哭花了。

大概看不惯。
所以抱了他,是第一个身高对等的抱。
像他就是我弟弟一样。

后来过去的许多年,他也长到与我身高对等。
然而。

再没去与他拥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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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4-08-12 15:20:00 +0800 CST  
8.飘蓬

生命,有。
夏雨冬雷,秋实春华。
当岁月久久漂洗的年月过去了,攥紧的那一把好时光,也无法容得细细检视。

那是阳光温厚朴实的一天。
长大的吴世勋问长大的黄初初。你还有什么想着的事儿没做完麽?
那女孩眨一眨眼歪头笑得很是好看,却并不说话。

>>
长回廊,枪刺玫瑰的毯。
高挂的灯随着走完楼梯的两人,延出一路的影来。
“自己睡?”在小孩儿之前呆的卧房前站住脚,灿烈边单手推门道,边侧过脸看了眼另只手牵的吴世勋。
世勋刚被袁妈带着洗完澡,穿得薄又可爱。却非常别扭的摇头,抓紧灿烈手,把人往后带。
朴灿烈无奈。站在走廊上伸手摸索进房间的墙壁,找着开关把灯摁开,“那你要怎麽睡?”
后颈还被袁妈塞了粉色小帕子怕着凉的小家伙。又摇头。
“你别光摇头啊”朴灿烈叹气。“要不就跟我睡”
抬头。眼睛里有小星星。点头笑,又是两对沁水小月牙儿。
洗澡前才哭得那样伤心。这下又好像那哭的人不是他一样。果然还是小孩子。
朴灿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一下笑了。
只是揉着世勋脑袋,叹了一句。“你还真是乖得很”
不明所以的小世勋站着未动。
“我去把你东西给拿出来,干脆以后也跟我住一间”那漂亮少年语毕放开牵世勋的手,进了灯光大亮的卧房里,接“房间很大,多你一个也不嫌挤”
他把世勋那点儿小行李归整好拿在手上走出来,蹲在小孩儿面前把清出来的一套小睡衣给他。“行吧?”
朴灿烈大大的眼睛眨着,那一点儿笑意里,全是要时间打磨才能显露的,温柔的,端倪。

蓝色的房,蓝色的床。好闻味道的被单。
熄了灯的天花板还是能被忘记拉的窗帘外,那些飘来的路灯光给打亮一角。
他自记事起就不喜与人同床共眠,向来是一个人霸一张床的安稳,睡相却也不是翻天覆地的极致。即时偶尔搁张艺兴家黄家打游戏疯累,也从来霸床,谁上来他踹谁,鹿晗则不谈,能靠近鹿晗床的唯独,张勇士一人。
思绪乱蓬蓬,抓不住头逮不了尾。他干脆翻身,却忘了背后还睡着一人,等翻过去,隐隐约约看见那稚嫩的睡颜。
“怎么说,也就一可怜孩子吧。吴家现在被上面打压成这个样子,人抓了个把月也不拿出来审,证明根还是太深。”
院外的小花园里他们几个狐朋狗友常聚,也都十五六岁,家里的敏感气氛时常能嗅到,而谈论自是要避人的。艺兴说完盯了他一眼。“吴老爷子原先还住军区院儿里的时候,与人往来是并不少的,但这回只有朴老爷子敢答应护这孩子,你也明白当中一定是会有交易的”
鹿晗在一旁弄花弄草的倒是很有兴致。过了半天才接。“怪不怪吴家什么。怪只在功高盖祖。站////位时又风向一歪,没抢到个好位陪上面做戏。直接给隔出来了”
“他们家不直系军/////委么?港岛那边三年前也是变相的让吴家接了去。”他想起那孩子抬起头看自己的一眼,还有那一句叫他惊讶了片刻的我姓吴。
“上头的不高兴了,要折腾你还不是得陪着?不过吴家这几年是越发不会做事了,什么都明着来。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吴世勋什么来路吧,他都不能算嫡系的孙儿,就是个外孙儿,他妈也就吴复的妹妹是嫁过去香港的,吴复不驻港/////部队的头子吗,吴复跟他那儿子也不知道这次栽不栽,他家现在跟港岛那边的黑势li 可算是分不明白了。你算算,港岛才回归几年?敢不镇吗”
“我家老的之前就说吴家算是为江山卖命卖过了头代代军人,所以血脉传得特别薄,现在就剩下这么个吴世勋是干净的了”
“所以啊朴灿烈,你积点德,别排挤人家。怪可怜的。都不知道上面会不会再下手给教训了”

吴世勋到他家的那天中午,这一番谈话真真是敲了敲他心窝。
所以啊。
他扯了扯被单,睫毛扑在上面发出簌簌的声响。闭了眼。
我才对你这么好的吗。

闭上眼睡了也不一定做梦。
而所有梦,也不一定都是美梦。
那是他与他同眠的第一个晚上。
难得,无梦,好眠。

而那个面对面相睡的温存姿势。
意外过了许多年许多年,也不曾改变。

>>

朴灿烈很讨厌星期二。没原因。大概是不着头不着尾的日子,没盼头。
比如他现在是觉得张艺兴跟鹿晗两个没盼头了,操不会这两人真的有那么些什么的一起跑路了吧。他一身黑裹个红毛线围巾,皮肤白五官又特别好看,结果嘴里却骂骂咧咧的。

一辆车过来。掀起眼帘瞅了眼。还没开近那后座车窗就先开了。果不其然三好学生优秀干部老师得力助手常年第一从不迟到早退的张艺兴。
“鹿晗呢?”朴灿烈翻白眼儿正打算上车。
张艺兴脸色也不太好。“黄子韬家小丫头病了不是,他丫非留那儿瞎折腾,我就说他心术不正吧那么小的姑娘也愿意下手?黄子韬还不把他一脚踹走居然把老子赶走了操”
朴灿烈要开车门儿的手突然停下来了。“人把你赶走那是当哥哥的人之常情吧”他漂亮大眼睛眨啊眨时就说不出好话。“说到底还是你禽兽些啊张艺兴,哎我说你给那黄初初究竟下了什么迷药啊?说得也是,那么小姑娘干嘛每次一见你就嚷嚷要嫁你啊我去”
“哦对,我也不去学校了帮忙请个假,走好啊哥们儿”朴灿烈笑得特好看,利落的对车里那人挥了挥手。
结果车窗在他话落后就升起来关了。伴随张艺兴一声。“滚滚滚”

天还是有些冷。裹着大大红围巾的少年笑眯眯的折身,就往自家院儿里走。
昨夜有一场雪堆起来,他那背影融进去,是年轻的蓬勃在深冬里抽芽生枝,好看至极。
他笑着想。
吴阿乖要有个妹妹了。

>>

柔软的绸布,细腻的颜色。堆积了满屋的玩偶玩具。
被院里一众男孩儿宝贝的,称道生得真他妈好看的黄初初小朋友,现在焉得他哥黄子韬简直要急死了。发烧吧非要在玩具堆里吊水,家庭医生吩咐半天别动啊才扎了针,哭得那个鬼哭狼嚎,结果黄子韬特别习惯的把钱包里几个哥们儿合照一亮,黄初初小雷达自动扫描张艺兴。
顿时,笑开。

“唉我说你家这闺女真的是太逗了啊”鹿晗捧腹,一旁笑得停不下来。
黄子韬黑着脸把钱包递给黄初初。回身就要来踹鹿晗。“你特麽能不笑了吗?”
鹿晗跳一旁去,憋了三秒。继续爆笑。“哎唷真不行你说老张上辈子是不是给你们家帮过什么大忙啊,搞得这辈子你家姑娘就认准他了”
黄子韬继续黑脸,也不准备反驳了。因为确实也没什麽好反驳的。

黄家打黄老爷子父亲那代开始就是个个浑小子。且跟黄子韬父亲同代出生在院儿里的那代,也就是张艺兴鹿晗朴灿烈的父亲,竟全都男孩儿,老辈们也成天念叨怎就不来个姑娘孙女的。这一辈成年后军队里共事的也大多男人,结了婚生下的几个魔王也是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令人头疼的,确实是想盼个贴心小棉袄来玩玩儿。
所以黄初初的出生,那可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生了。刚从医院抱回院儿里时,几个老爷子都赶来看,朴灿烈那时也才九岁,被朴老爷子牵着,跟在后面骂骂咧咧了一路有什么好看的啊不就是个小孩儿哎哟老头你能放手不我动画片快过了呀
小艺兴倒是淡定,看一眼旁莫名手舞足蹈的小鹿晗。别人家的妹妹,你兴奋个屁?
鹿晗只哼一声。这你就不懂了老张。所谓别人家的可亵玩不必养,划得来划得来
余黄子韬在旁抖腿翻白眼儿。九岁的小孩儿,虽说调皮捣蛋,但是黄子韬无疑是四家里带得最娇的那个,总觉得妹妹回了他妈就不要他了。在一旁瞎较劲,不管说什么都不肯上去看一眼妹妹的。
不过黄初初打生下来就不是个认生的主,那麽多人围着她逗她也没哭一下,反倒是大方安静得很,可爱至了极。鹿老爷子说黄霖宇你这狗日的枪林弹雨那么多年也不算亏哈,这麽可爱一闺女收回家了。要不勉强跟我鹿孙儿连个娃娃亲吧
结果话落三个跳了脚。
滚一边子去,你他娘的倒是把什么都想好了啊就你精了些!黄老爷子笑骂。
老子不依啊我说老头!!!鹿晗吓得在原地差点蹦起来。
妹妹怎麽能做媳妇儿!黄爷爷你这怎麽还包办婚姻呢!我...
张老爷子伸手往还打算继续说下去的艺兴头上给了一下。鹿晗跟老黄嚷就得了,你跟这地儿凑什麽热闹呢?
这本就是玩笑的一下,结果可是不得了了。艺兴原本就站抱着黄初初的乳母旁,估计是被那一下吓着,本来一直乖得不行的黄初初猛地就放声大哭。哄了个把小时都没哄下来。
我说,黄初初这丫头跟神一样的。你还记得她回院儿那天不,哭得那个歇斯底里,就因为张艺兴挨捶了。长大后一众少年每每忆起这事儿,都个个喜笑颜开,独男主角闷闷不乐。
现在不也是麽,一看张艺兴就乐。太逗了。鹿晗每回笑都笑得特别开,最喜推他左边张艺兴的胳膊。张艺兴每次都受着,除了说到黄初初每回就还手推回去。
你丫能不能笑得正常点?操
朴灿烈跟黄子韬就在一旁模仿他俩推来推去的。然后朴灿烈就笑。我说他们俩才是一对儿呢。
黄子韬也就跟着笑得特别开。谁说不是呢?

后来慢慢长大了。哥哥也都有了哥哥们的样子。黄初初则是当了百家妹妹来痛的。今鹿哥儿去给一包二姨国外捎回来的糖,明儿灿哥儿送几件他妈买回来的小裙子,黄子韬也是愈发的有了哥哥样子,在黄初初面前是一点原则都没有了,时常拐带好哥儿们张艺兴回他们家院子,陪黄初初小朋友一起看小贝流浪记。

“又笑什么呢?”
熟悉的低沉带着点慵懒的声音。鹿晗跟子韬一齐回头,果不其然朴灿烈,往旁看了去,还牵着那桐花般温温柔柔的港岛小公子来。
“你今儿也不去上学了?”黄子韬先反应过来,一双桃花眼上挑得极为好看。
“哦,不去了”朴美人儿勾了勾嘴角。“去了又隔离做卷子?老子才不干呢”
“不怕朴姨来抓你?”鹿晗哂笑,在旁跟。
“怕个屁。”翻了白眼,径直就牵着世勋到里间去。一地的粉红玩具,东绕西绕才到俩少年面跟前儿。黄子韬拿下巴尖儿点了点吴世勋。“不过你带他来干嘛?”
“玩儿呗”朴灿烈抬眼,长长翘翘的睫毛如春天新抽的柳芽般甜蜜无害。“这么大的小孩儿你把他关家里么难道,而且这院儿里现在也就你家姑娘年龄跟性格靠谱些。我不可能每天不上学吧,我走了你让他跟警卫员玩儿去?初初这几天不也不去幼儿园,熟悉一下也好”
鹿晗砸吧嘴。“我说你可真行,真实在。你别是因着那天小花园里的话有了愧疚感吧”
“没有的事儿。”朴灿烈看也不看鹿晗了。转个身就看着坐一堆玩具里吊着水的黄初初,这姑娘是真的生得好,虽然小,但画似的,很赏心悦目。
“灿烈哥哥好”初初声音软萌萌的。一笑就特别可爱。大大的眼睛盯了朴灿烈一会儿就看向灿烈身边的世勋。“他是谁呀?”
灿烈也笑。“是哥哥”
这话刚落黄初初就开心得要从玩具堆里站起来,全忘了自己手上还扎着针,倒是吓得黄子韬一个跨步过来把她给摁下来。“我说祖宗,刚范阿姨怎麽跟你讲的来着,说千万不能动吧啊?”
“可是哥哥我不站起来怎么把小哥哥牵过来坐啊?”甜甜的,铿锵有力的。
黄子韬靠。
灿烈弯腰“哥哥会过去,你就坐那别动就行,乖”
然后松开牵着世勋的手,推了推世勋肩膀。“跟妹妹玩儿去吧”
“哥哥来”黄初初^_^伸出未扎针的那只小手。
世勋站在原地,退也未退进也未进。
鹿晗在旁边笑。“乖是害羞了?”灿烈站直身,并不说话。
也并没有忸怩得过分,大概过了三四秒,世勋就慢慢的走过去了。还回头看了一眼朴灿烈,世勋并不是很懂周围的人的每一句话,但是对面那个笑得甜甜的小女孩一直在向他招手。到底是好人家出生,礼仪得当是从小便学会的。
他也就伸了手,握了黄初初的手一下。
暖暖的一点点,像春日花园里,开得最繁盛却不灼眼的花朵似,美妙。那一点点暖意经由小孩的手掌传递,恰好是平等的意味。
“哥哥坐这里”黄初初拍拍身边的一个靠垫。笑得非常大方和可爱。
黄子韬跟鹿晗见了此景,也不自觉的,微微笑开。
而那围了大大一条红围巾的少年,也垂了下颌,把笑容藏进温柔的绒线里。

他最懂自由。
而现在,他正教会那孩子,北国的自由。
无束无拘,温柔自持。

腊月寒,却也最近春日暖。
飘蓬的一瓣桐花,终于被人仔细的在乎。

>>
年轻,有。
喜乐悲苦,温柔痛觉。
又是岁月铸造的一个将暮未暮的故事。

黄初初在听得吴世勋的问题后笑着歪头沉默好半天。那模样极像一只偷了半日闲的猫。踌躇又犹疑,眯着眼,因着眼里慢慢汪起了泪。
很久,她才松了口。
“大概啊,就像你不想再爱那人一样”
她自小红唇长睫,美人胚子。长大后就更是惊心的漂亮。
“我也”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4-08-12 15:24:00 +0800 CST  
9.山月

时间有丰美的躯壳,极静的内里。而末月本就是推移过去的年月,早谈不上什麽白驹过隙的学识与停歇卸落的浪漫。
临了一月,学校考试机关填位的忙,白色洋房连接的大院儿里,理所当然只剩了那么些个人。除了袁妈一类的埋头做事,购年货,多时带上吴阿乖一同挤菜场超市。说来世勋并不娇气,过年人挤人的地儿,他坐手推车里专心致志的看袁妈丢几把菜丢几挂面的进来车里,偶有对过儿付款的阿姨瞧他漂亮,便啧道。这小姑娘面相可生得真好。
他是听不会,只眨着一双长长的睫。只偶尔周末朴灿烈也跟去,才在旁接。他是个男孩儿。

回家的程像是定律了,袁妈坐前面想着还有什么未添置,灯笼挂树够不够之类的。后座除了一大一小,就是一路上搜罗着的吃食满堆儿,红大衣的漂亮少年把纸包的细豌豆黄跟甜蜜蜜的开口笑喂给小的那个,小的就只顾笑只顾吃。余大的拿手指给他擦嘴。

至期末逃课老师是再不允了,相处的时间都理所当然的推去周末。平时灿烈上课就带世勋一块儿出门,转几个弯把还没睡醒的吴阿乖丢进黄家,黄子韬再把乖抱上楼扔还睡着的黄初初旁边,俩少年再去上学,余两个小的压两床可爱的被,软乎乎的睡去。
虽说俩小孩本一京片儿一粤话怎么看都对不上号,但好在这俩聪明孩子很好就找着了好方法。
于是大好微醺的冬阳天,黄老军长跟朴老司令搁厅里下棋喝茶,顺带听俩小孩在身边吧啦吧啦。which toy is your favorite?黄初初跪坐在地毯上把自己的玩具百宝箱打开扒扒扒
Me?I Like red cars.吴世勋坐在玩具车堆里笑得眼睛弯弯。
这注定被资本主义荼毒的一代哟。黄老军长晃着神啪的一下摆一颗棋,痛心疾首。
还这么古板呢你,这都改革开放多少年了。朴老司令一口吞了老黄的将军再抿口茶,乐得自在。
厅旁。
There r many animals here!黄初初指着一堆动物模型笑甜甜。
Where is my brother?吴阿乖出戏第一名。

起因重重叠叠的遇见,岁月总是在顺流而来。
灿烈即将要期末考的前周,罗秘书按朴老司令交待的,找了个教国文会粤语的家教老师给世勋。本是上得小学的年纪,却因着普通话的不通先作罢。世勋便天天跟着家教老师咿咿呀呀的念a...e...u,手边摆着朴灿烈放学回家给他买的甜甜的开口笑,念对一个就奖励吃一颗。
袁妈指挥着警卫员给屋角挂灯笼的时候,世勋就站在门后面a o a o(阿喔阿喔)。
袁妈带世勋出去采购,她家那个来帮忙的小姑娘非要买两条金鱼回去。于是小世勋就趴在透明的鱼缸前 y u y u(咦唔咦唔)。
甚至是睡觉时,少年躺世勋边上念a,旁边就软糯糯的接来一句o,少年e,小孩i。且原本只放高达跟飞机模型的房间蓝墙上,也不知什么时候给挂上了张可爱的拼音字母绘图表。
常常有个小脑袋在底下b pm f的晃来晃去...倒真是认真极的。

中学期末考要求的到校时间都不似平常的早了。未敞亮的窗外又是黑蒙蒙的,二楼客厅的电视已被打开,早间重播的动画城,放着昨晚世勋上课错过的动画片月亮街。乖顶着睡得软扑扑的头发迷迷瞪瞪的看,时而学了一句短台词就回头来给朴灿烈学。
早餐过后,哥哥出门考试,老师进院儿教课。
世勋坐在靠窗的桌子上,看着老师笑眯眯的说。“今天我们来学简单的家人称谓。”
乖乖的点了头,却又在张口要念至母亲时,轻轻的眨了眨眼。
这一番北国山月,彼时他缓慢的走去,却因着年纪小,并不能分辨今后他究竟还能不能走出来。
上午上完课,中午吃饭,下课接着上课。一个词接一个词,一个短句一个语气。世勋坐得端端正正,那大概是他最后所留下的一点港岛味。
父亲,是爸—爸。母亲,是妈—妈。兄长,是哥—哥
他跟着念,认真极的。
在未能憬悟的那些世态炎凉前,他终归只有七岁。
好,那今天就结束了。老师笑着边收书边要离开。这孩子,难得的聪明。
世勋也笑,用粤语回。老师再见。然后对着满桌的书,发起了呆。

那一点冬日阳光其实是很好的。
透过细细密密的枝桠落进桌上,温温柔柔,摇摇晃晃。比得瑟瑟的风,自然是暖和太多。于是小孩子就那麽趴在桌子上,趁着午后那不匮乏的心安,浅浅的闭了睫毛。
梦里,有港岛家里大片大片的繁华锦色。他的房间,他的家人。
却是看不清,琢磨不透的远。
他有了原来被港岛的哥哥骗着吞下一口红酒的意,他打小就不是千杯不醉。

这一觉慢悠悠的晃,待他醒,阳光已经很浅了。橘红的傍晚。
扑着睫毛,视网膜上的红点跳跃着,最终终于对焦。
世勋愣。
好看的、在他对面睡熟的熟悉少年。
朴灿烈刘海碎碎的,睫毛如春日里争先恐后长出的新枝,枕着手臂,红色的唇瓣因着睡熟了微微掀开一点。桌旁,还有一看就知随意丢上来的书包。

那一点点光,在他们之间随着时间轻柔的消散。
世勋见那少年仍睡,不过片刻也趴了下去。闭着眼,一点声音小心翼翼又不熟稔的从他小小的臂弯里发出来。

莫名,趴他对面的少年在这话音完后微微扬了扬唇角,一点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小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如水般覆人。在岁月里,长久的停留下来。
他念了句好听的又小声的。
哥哥。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4-08-12 15:26:00 +0800 CST  
这一章之后都是旧贴里未曾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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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千帆



难得北城的气候在已入深冬后还能如此温柔一回。平日飐天的巨大云雾将近散去,只余下幕布样垂坠的透明蓝色。一抹日出像是追不上的孩童似,抽芽般轻柔的散出阵阵浅光来。
只是翻身一醒,前夜忘阖的窗帘就把这样一把好天气投进了朴灿烈将睁未睁的眼。有些烦躁的抬起左手腕遮在眼上,右手跟着伸出被褥去摸索放置床头的闹钟,好像是醒早了,手指越过几样物件碰到闹钟的金属外壁,正打算收手拿,却不小心直接给推地上去了。
几乎是立刻抬起遮在眼上的手起身想拦,结果只听得砰的一声,朴灿烈骂了一句操,觉得自己这瞌睡真是一点儿都没有了。
少年抬手把额发捋上去,就偏头下意识的去看睡在身边的那孩子有没有被弄醒。在眼底撞进的那张小脸还仍是乖乖柔柔的睡熟时,他莫名其妙的放了心。

小小的宝贝本来每晚睡着时都跟哥哥睡得是两床被,结果灿烈每天醒来都会发现小家伙大概是拿腿踹开他那床被,再凑进自己的被里。软软的额发翘了两根,世勋半张小脸都绒在枕面里,桐花般的眼睫随着呼吸悠悠的垂落,是睡得那样温柔又可爱的样子。
灿烈伸手把遮至宝宝嘴上的被褥往宝宝的小下巴下压了压,再动作放轻的起了床。
踩着棉麻拖鞋尽量轻的走至窗边,伸手把窗帘拉上。

瞬间黯淡了一个色阶的室内,只剩下渐起势头的阳光在厚重帘布上舒展开来。
期末考的最后一天,他也是个不担心的,转了身往浴室走,想着这样好的天儿,得带床上那睡着的小家伙去哪个地儿玩一下。自打那次饭局散了,他朴灿烈又从来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再没带过吴世勋上朴家人全了的饭桌吃饭,只每天让罗秘书到点儿开车把世勋送出来,他就出校门接了宝宝一块儿吃饭去。朴老爷子宠他也就随他,偶尔爷孙儿三人起早乐乐呵呵的一起吃个早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管,倒落得清静。
朴灿烈正握着杯子漱口的时候,就听见些细细碎碎的响动。
等他回过头,才见不知什麽时候醒来的世勋套着身云朵图案的睡衣站在了浴室门前,一只小手揉着眼睛,另一只扶着门框,拖鞋像是找不到了似,只穿了一只。
朴灿烈见状就把杯子往旁一放,大步过去在世勋面前蹲下来。宝宝眼睛像是还未睡醒的蒙了层湿漉漉的雾,小手扒着门框头发也翘了几处,倒像是睡不饱觉的小可怜儿样子。黑发红唇的漂亮少年盯他半天忽然抿唇笑了,伸手把孩子抱起来,小孩子也就直接趴他肩头上,软软的脸颊擦着他的耳廓。
“不用醒这麽早的”
少年偏头低声道。唇角抿的那一点笑意就像拉丝的糖,浅浅碎碎,却又散出馥郁的香气来。
他把小孩子抱回床上,掖好被子。小孩本就易眠,呼吸轻轻的,睫毛乖巧的煽动,又入了睡。
窗外那些抹花了北国枝桠的光线切面而来,在帘上聚落成一大片浮图样柔和的色块。朴灿烈直起身,看着床上的睡影,像是想到什麽似的睫毛轻微颤了颤。
也不过片刻,便转了身。
到底是觉得,奇怪。他的性子也能敛得这样好,也能这样与人同眠。
大概是时间循序渐进的阔步而走里,时间把往日都缝制成美丽的珠穗,巨大绸布裹挟的世界,没有谁能逃走。
朴灿烈彼时还不知,那翩跹的许多年过去了,他最终还是与那孩子住进北城的院儿,只是再不是那群白色洋楼,也没有那些严肃的岗亭。
他是看着那温柔的小孩子慢慢长大,看着小孩的个子小树苗般一年一年的窜起来,看着世勋的眉眼出落得越发漂亮英气,看着那原来追在自己身后的,抱在自己怀里的,牵在自己手里的吴世勋,开始用年轻而矫健的脚步追上他,与他同行。
他们走了很长很长的路,也见过太多太繁的风景。
很多年后的朴灿烈总是军区一有任务就不管什麽时候都需要立刻走的,每次深夜接电话要赶回去,他都尽量轻的起来,但到底不比幼时的好眠了,身边睡着的那个人,总是会在他已收拾妥当一手拿着军衣外套攥着车钥匙出门时,光着脚从房间里迷迷瞪瞪的走出来,明明睡不醒的在揉眼睛,却还是扶着门框小声的问一句 去哪儿。

想着时光总是能与过去折叠的。那些过去还未知的秘密,一路走来,都会明朗。
朴灿烈知道的,从那年起,吴世勋就跟在了自己身后,寸步不离。

>>

期末考的最后一天总是畅快的,大把大把的空闲就在交卷的那一声铃后了。铃刚一打,考室内的人就纷纷起身,握了答卷和笔往外走。鹿晗站起来前先伸腿踹了一把坐他前面趴着睡的黄子韬凳子,嚷嚷道。“起了黄子韬”
被唤的那少年才从桌面上撑起来,眯着眼微微侧身,瞅了一眼正要往外走的鹿晗,便也跟着起来,边道。“灿烈呢?”
“刚出去了,估计外边儿等吧”鹿晗皱着眉。“不过你昨儿哪疯去了,没睡?”
黄子韬低头弄着大衣的袖口,嘴角扯了扯。
“没,黄初初闹的。昨儿我妈带她出去,估计蹦床玩疯了,回来后硬是在我床上蹦了快俩小时,还非跟我睡,原来杨妈每晚都得起来给她掖十几次被子。这次换我,爽了。”
鹿晗嚯了一声侧肩,哂笑道。“挺好的啊这兄妹之爱”
黄子韬也侧肩,跟鹿晗一道跨出教室。“我谢谢你吧我爸都没她这麽治人的”
出了教室的长走廊上此刻全是学生,三三两两的或簇拥或分流的往楼外走着,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交织在一块儿,夹裹了巨大的风声似。
“谁说这次考试简单的急疯了我,哎你选择题拿来给我对对啊,卷子给…”
“听说3班又给透题了,特妈的这老师损不损啊,对了最后篇儿阅读第三道是不是选C啊…”

“好像选D”
黄子韬撇着嘴低声跟了句。鹿晗笑了一肘子顶过来,漂亮的长睫毛眨啊眨接。“无聊不无聊?”
俩人随着人群说笑着走了截儿,就见张艺兴跟朴灿烈俩正搁办公室侧门口站着,面前还站着他们班文娱委员跟另外一女孩。艺兴抿着唇在说什么,旁朴美人儿眉头皱着,似是随时都能撂下人走的。
黄子韬见状先哦了一声,“哥你老公怎麽老被约啊”哂笑。“那姑娘都追张艺兴多久了?”
鹿晗跟着骂了一句操,转过脸来特别认真的跟黄子韬回。“这他妈又干、我、屁、事?”
桃花眼少年却继续笑盈盈的。“行啊不干你事,那你说救不救吧?”
“你丫就专门设圈套我是吧黄子韬?”鹿晗瞪黄子韬一眼,“救啊,怎麽不救,晚上饭局他说好请客的呢”
“成”黄子韬憋笑回,狭长的眼角像是蒙了云雾似。“你说什麽就是什麽”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4-08-12 15:27:00 +0800 CST  
“我真有约,在这儿等朋友的”
刚离不远就听见张艺兴那温润声线在解释,旁朴灿烈看脸色就知烦了,抛兄弟一个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想留的,他又懒得说什麽,好半天才开口说了一句。
“他都说不去了,就不去了吧”
那文娱委员挽着自己朋友的手,咬了咬唇还是说了句。“要不你跟他都来吧,我就过个生日,去的人都是同班同学的”
朋友也跟着附和。“对啊对啊,她想了好久才过来跟你说的张艺兴,你们两个就都去坐会儿吧,反正都认识的人。”
朴灿烈没辙,只道。“我不去,有约”
那女孩子一直看着张艺兴,像是不好意思再开口了。她朋友觉尴尬东张西望的,一眼就瞄到往这边走的鹿晗跟黄子韬。一想到刚张艺兴说是要跟鹿晗他们有约,突然觉得有了救。便微侧身往鹿晗那边招了招手,道“鹿晗你来一下,跟你说个事儿。”
黄子韬当时就觉得要这事儿要黄,低声说了句。“坚定立场啊你”

鹿晗也是猜到了,特别没辙的过去。他今天穿的一件灰色大衣,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瘦,一半没在走廊拐角的影里,眼睛却还是清清亮亮的。“怎麽了?”
“就你能不能放张艺兴一晚,今儿沈宜她生日请客吃饭,想让张艺兴也去,结果他说跟你有约不成,要不你们下次去?生日一年只有这一次啊”
这话针眼似的过来,说不让走显得他小气,说让走鹿晗心里有个地方又特别不是味儿。他站在原地愣着,抬眼时刚好对上张艺兴的眼睛。觉得留他又奇了怪。于是便笑了两声,说出的话却下一秒就后悔了。“要不今晚我这边儿就算了”
张艺兴的眼色倏地暗了一阶。鹿晗抿唇继续笑了下。“你就去她那边…”
“行。”话还未说完就被直直打断。靠在墙上的那清俊少年直起身来,他两只手都插在格子大衣的口袋里,笔直的灰色裤管,碎发隐隐遮了眼,再也没看鹿晗。
“走吧,你不说那边还有人候着,你一寿星别耽误了”

“太好了”姑娘叹了一口气,回过身来对着鹿晗笑了一下说了句谢谢,人长得是挺漂亮的。然后还没等鹿晗说句什麽,张艺兴就跟着那俩人走了。
“简直了鹿晗”黄子韬翻着白眼实在不知道说什麽好了。“你真的是简直了鹿晗”
鹿晗还愣了下。然后抿着唇继续笑“是吧我也觉得我简直了,好好的取款机给放走了,行啦多大点儿事儿啊,晚上我给钱不就成了,走吧走吧”
话是这麽说的,心里却像漏了风似的。莫名其妙的不对。但他又说不上到底是什麽原因坏在了心里,像是落了什麽东西,好不容易想起掉在哪,去取,才发现它已经不见了。
“那就你俩去吃了?”朴灿烈得了解放,终于舍得开口。“我今儿带他出去玩一会儿,估计不跟你们同道儿。”

这厢鹿晗黄子韬一个愣了几秒倏地扬了唇角,另一不过片刻也挑了眼睑哂笑。
“玩儿真的呢美人儿,敢情是要把好哥哥的位给坐实了?”
“不过你带他哪儿玩儿去?”
朴灿烈垂下头抬腕看表,两排长睫毛便耷拉下来,留海颠儿跟着抹出一道细细碎碎的线。红唇抿着,他抬头,半晌才回。
“不知道吧,到时候看。”
鹿晗两手插兜,嚯一声笑了,一双大大的鹿眼满是戏谑。“哎哟朴灿烈,这他妈怎麽搞得感觉比你初二那年谈朋友还要纯情呢”
“给我滚一边儿去啊你,那都多久前的烂事儿,不嫌烦啊”这边大眼红唇的男孩子故作恼了骂,唇边星星点点的笑意又无端的冒出来。他微弯着唇跟着接,“行了那我就走了,你跟韬俩随个地儿吃了赶紧把老张去要回来,沈宜就不说,她那群朋友可特别不靠谱”
黄子韬听了突然笑着接。“你不这麽提一下我都快忘了,我是说眼熟,刚沈宜身边那女的不就去年内死命追你的那什麽局长的女儿的朋友嘛,想起他爸那个人才”


这话要挑起来说真的能算这几个上中学时觉最无语的几件事儿里的一件。要说上了中学情窦初开的点儿到了,班上那些家庭条件好又早些学会打扮的姑娘们是想谈场憧憬已久的初恋了,况且一班上有四个住军区院儿里的,且每个都一副叫人艳羡的好皮囊,那时大家也就光知道他们军家人,还不知这几位光凭个姓都能压人三分,但只凭脸,女孩儿打的那些小九九也能算个理所当然。
跟沈宜追张艺兴不同,沈宜内朋友的朋友追朴美人儿真能算大动干戈,第一回课间送早点吧非得朴灿烈睡觉的时候来,少爷哪儿管你那麽多,瞌睡一被吵脾气就上来,抬头就是噼里啪啦一顿骂,把人姑娘吓的,回了家闷闷不乐的给母亲问出来说是学校吃了亏,她妈又告她爸那儿。她爸当时就风风火火的来了学校把朴灿烈喊出来要教训,另外三个也不说话就出来看好戏。
走廊上女孩儿爸气势汹汹的,问你干嘛欺负我家闺女?
少爷莫名其妙,回。你哪儿来的?
她爸好歹是个副局,也是被人伺候着的哪儿被小屁孩这麽问过话,火了。当即就问你什麽名儿你。
鹿晗搁旁边抖腿完上来呵了一声。我说叔叔,敢情你还打算去查咱家美人儿户口?
言外之意是他朴灿烈要想,家里把你全家户口全销号都不算个事儿。
这男人又来了句,你又是谁啊这麽来嚷嚷。
鹿晗什麽人啊,嘴翻得最快。他那话出来跟他那漂亮脸蛋儿一点都不符。他扬着一双长睫继续哼哼。话是不该这麽说吧,也是您家姑娘倒贴我兄弟的好麽谢您,您这来闹一通算个什麽事儿?你别问我们名儿了,我就问你个名儿,成不?
男人听完更恼了,结果他家姑娘估计也嫌丢人现眼,出来好说歹说把他爸给拉回去。
鹿晗撇嘴,随便拉了个那女孩儿班上看热闹的,问他爸做什么的。张艺兴就跟一边儿皱眉问他,至于麽,别过了。
鹿晗管都不管。杀鸡儆猴,这么些小的都敢上来了,我不跟我爸说一嘴我都觉对不上我的姓。
结果没过几天一次放学就见那副局长又来了,倒是有些畏手畏脚的样子,看着朴灿烈一众出来,上前笑了两声,鹿晗他们拉了车门就上,谁也没看那人。过几天就传那人贪污受贿革了职,那姑娘也转了学。余下那四个把高//干///子弟的帽子彻底给扣实在了。
好处是沈宜来约张艺兴的频率缓了一段儿,平日递情书的女孩子,嫉妒恨的男同学也都收了敛。


想了这麽一遭,鹿晗忽然叹了口气睁着一双美眼骂了句操。又撂了一串操操操就往教学楼外奔,边走边伸手去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就要打。
是说老张走时表情不对呢,这原来就跟沈宜那边朋友闹过不愉快,现在被自己催去那边给她庆生不自打脸吗操T^T
黄子韬逗他,喊。“去接你老公回家啊?”
本已走得远远的那人举着电话小跑了几步,听到黄子韬的话又折回来侧身骂了一句闭嘴,留海都给风吹上去,露出他打结却仍然漂亮的眉与眼。鹿晗复又回身往前跑去。灰色的影在放学的人群里穿梭着,过一会就不见了。
黄子韬见状,耸肩笑道。“还是你有招”
这边灿烈抬了唇角,笑得好看,眼睛里的星星一下一下的冒起来。“我不过就那麽一提”随后又像想到什麽弯着眼笑了,是切割了星云的飘渺悠然。“我觉现在绝对是老张那儿比较恼火,肯定在想回来了怎麽抽鹿晗这丫的”
“这俩不向来喜欢坑对方,出事儿了又第一个赶过去救。早习惯,简直没辙”黄子韬抬手捋了把头发,笑完又接,同时迈了步子。“行了出去吧,你不是要带吴阿乖玩儿去”
“嗯,估计罗叔车也到了”这边少年也迈了腿,黑色的发挠过耳尖,一点点柔软的笑意浮在那儿,倒真是愈发英气好看了。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4-08-12 15:31: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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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红砖堆砌的花圃往外,天色是一汪透明的如水蓝,漾着的云盏承着温柔的光色,抬眼竟是能捕捉到成金色丝线的光芒,这于暖意闭塞的冬日,确是不多见的好天。
校门口的学生仍是很多,朴灿烈跟黄子韬刚出去,就见自家的车已经分别停在老位置那儿了。黄子韬懒懒的挥了下手说走了,俩便散了统一步调各自去各自的车前。


少年骨节好看的手指扣上车门,拉开,除了瞬间微微烘焙脸颜的暖气过来,印入眼帘的就是一只很大的巴斯光年绒布玩具。
灿烈愣了两秒,却瞧见玩具的腰上还扣着两只小小的手,然后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儿从玩具后冒出来,眼睛笑弯弯的。
“...各各 ”
灿烈听完,无奈的抿唇笑了一下,纠正。“是哥哥啊宝贝”一双眼睛却仿佛糅合着绚烂的光色来。他微微垂头坐进车里去,刚关好车门,驾驶座上的罗远穆便开了口,彼时灿烈旁边的那个小的,正对着帅气的太空战警巴斯光年先生弯眼笑,再对着它小声唱英文儿歌,好不快乐的模样。
“你打算带这小家伙哪儿去啊,我怕今儿天这麽好又逢着假期,游乐园那些地儿肯定人挤着人。”
朴灿烈被吴世勋自己对着玩具唱歌的样子逗得笑起来,眼角余光一直笼罩着宝宝,似是感觉到哥哥的目光了,吴宝宝扬起一对漂亮的睫,瞅着哥哥笑颠颠的又喊了声“各哥”


灿烈哭笑不得的伸手揉了一把世勋的头发,再回罗远穆的话。“要不罗叔你开着车随便挑个地儿吧,昨儿问他想去哪儿玩,小家伙也是这麽就一直跟我笑不说话。你随便停吧”
罗远穆从后视镜里瞧了后座上笑得眼睛都弯弯的一大一小一眼,边发动车边不自觉的微微笑道。“我哪里知道你们这些孩子平日都爱哪儿玩去,先说好我这儿刚有个事儿来时间紧得很,要不就附近找个什麽公园的把你们放下,你俩慢慢走着玩儿,吃完饭了要回去就给魏副官打个电话,他开车来接你俩回去就是。”
车拐了一个弯,想着反正这还早,公园也能晒晒太阳走走路,兴许也能碰上些其他同世勋年纪一样的孩子。朴灿烈便点头说了行。

车开了一截儿,到了个素日环境很好的公园门口。按着是晴朗的天,年纪大的老人相互搀扶着坐在花坛边圈的石椅上说笑,也有些精气神好的盘了小凳儿下棋打牌,拎着鸟笼逗鸟。临近年关,公园里也是挂了灯笼摆了花景的,细致的姹紫嫣红远远一拼,便是些寓意美好辞旧的图案来了。


灿烈开门打算下车,回头却见宝宝一副可开心可开心的小样子望着窗外,怀里还抱着大大的巴斯光年不撒手。刚路上听罗秘书说那是今儿早上刘孟来看世勋给买的,小孩子已经抱了一上午了。而且刚刚宝宝拿粤语混着普通话磕磕巴巴的告诉哥哥,自己给这只巴斯光年取了名字叫cookie。
哥哥听完想笑,但想着到底是小孩子,也就顺着他玩儿似的对那巴斯光年说了句hello cookie。世勋听完就笑出一对儿小月牙来,甜甜的回道。hello gorgor 尖俏的小脸藏在cookie后面只露眼,可爱至了极。


牵着宝宝下了车,那点微醺的阳光是很好的。罗远穆跟着下来嘱咐了几句,又开副驾的车门从桌位上拿下个一般大的牛皮纸袋,道。“里都是袁妈收拾的吃食,说路上玩儿总不能叫世勋饿了肚子,她又是个不放心外面吃的东西的人,就自己弄了些”
灿烈接过去,顺口问了句“不会全都是开口笑吧”
罗远穆笑道“那可没准儿。”匡上门,转身后又添。“成,那罗叔就先办事儿去了,你带着世勋好好的,有什麽事就给魏副官给电话,他立马就能来。”
“知道了,你忙去吧”这厢黑发红唇的好看男孩子话一撂,就牵着那桐花般温柔的孩子转身入了公园口。单薄却颀长的身段撑着一件双排扣的红色大衣,里是翻领的白衬衫。笔直的灰裤配边缘染了污泥的红色球鞋,确是不需任何色光的点缀,光看一个背影便能感知到蓬勃生命的男孩子。
周围也有附近学校的女学生三五个的来此晒太阳谈天,说笑间免不了多瞄几眼,再叹于这样的面貌。
吴乖乖小朋友一入公园,便被坐在一头卖气球的阿婆吸引了。大大盛开的一簇气球,是天空里小小的一块彩色织锦。那时的气球总类并不如后来的繁复,有的单是一个圆儿,上面或印着卡通人儿,或透明的大气球里面填着其他五颜六色的几只小气球,又或者是银纸的鱼,尾巴斑斓的公鸡,蓝兔子。


朴灿烈瞅着某宝宝的小眼珠子是盯哪儿了,便也不说什麽的把他牵过去。那卖气球的阿婆见人过来便笑着问他。“买气球吗小乖儿,你喜欢哪个啊?”说完就扒拉扒拉那一簇气球,像是只等小孩儿一个主意。
世勋听不会,扑扇扑扇睫毛抬头看他哥哥去。“What the grandma said?”声音甜糯糯的可爱。
哥哥笑“She saidthat if u want to a balloon.”
“really?”小孩子眼睛里的星星一下子就亮起来,可爱的道“i like theblue balloon.”
哥哥听了点点头,微微笑着开口对阿婆道。“麻烦给我们拿个蓝色的吧”
阿婆边拨着气球解开边道。“这麽小的孩子就会说洋话呀?”
灿烈只礼貌的笑笑,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钱夹问了句多少钱,也不再接话了。
阿婆把解下的蓝色气球递过来,漂亮少年把钱递过去了再单手接着气球。一点点风来,是冬日的温度,却又温柔了一些。只把朴灿烈的留海稍卷起,露出他好看的眉。


“系手上吧,孩子手太小攥不紧线,气球容易飞走的”阿婆收了钱拢了一把那五颜六色的气球,笑眯眯的提醒。
朴灿烈听完,便一只手挎着牛皮纸袋,蹲下身来。大衣衣角蹭了地也未顾了,只把手中那用红色线系住的蓝气球在世勋细小白皙的腕上打了一个结。
想了想,又怕一会儿东奔西走的会松了去,干脆照着小时候老头子给他买了气球一样的,系了个死结。


放下手,眼神大抵是被记忆温柔了。笑着问世勋“喜欢?”
换来的是那小小一个安静又柔和的点头。
而那瞳孔洁净又明亮的模样,到底是从那一年起,过荒莽,睡星月,度日度年的存下了。


所有难能可贵的温柔,便始于00年的尾,没有长风猎猎,温暖和煦的那天。
像一首哼了又哼的喜欢的歌,再没有停歇。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4-08-12 15:37:00 +0800 CST  
11.春蔓


恰好是光色腾升的过午,绘雾般的云层积攒在天穹,抹出一段段模糊的色阶。
难得暖意,游乐的人群便也逐渐的多了起来。冬日的乌绿草坪还覆着薄薄一层糖霜似的雪,即使色泽无新茶般的蓬勃相邀,也几乎是迎满了人,站的跑的,大多都是孩子。
草坪边的小池至夏是投放锦鲤可以供人租杆钓的,冬时便只周边围了些转糖画儿,捏面人儿的小车,制棉花糖的机器前凑满了小脑袋,老板把卷好的糖一个一个送到小小的手里,白白的一朵甜。往里的竹林小道上几个扎风筝的老人正聚,其中一个此刻盘了巨大的龙头蜈蚣风筝出来,看样子是逢风打算放一回。
这厢。
大理石筑的椅上,除开堆的牛皮纸袋,巴斯光年跟几个小面儿人,就只剩着红大衣的纤瘦少年正优雅翘着腿,看着不远处牵只蓝气球站那儿的世勋正抬头在望什麽,好奇顺宝宝的目光瞧去,恰是刚那盘风筝出来的老人。
笔直的竹篾骨架,不染一色的影,掌控着风筝走向的巨大线轴,正不断的迎风吐出线来。

盯了会儿看入迷的小孩子,少年唇角不自觉的抿了抿。旁边那卖风筝的摊子离他很近,三四步路的事儿,起身到了那摊前,朴灿烈扫视了一圈儿,倒是还有跟他小时候玩过的风筝一样的。
燕、鹤、蝶、鹰这几乎是最常见的形态,硬翅固定,调色描画的马拉纸,彩色的影一凝,便成了一只欲飞的纸鸢。只是现大多叫卖为主,早没有往常他玩儿的那些个精致好看。
弯腰看了半天,还是选了只画着柳絮跟桃花的蓝燕风筝,付了钱后两手向后背把风筝藏着,然后往还站原地盯着大蜈蚣风筝的宝宝那里去。
朴灿烈边走边唇角莫名含了笑,直到他走至吴阿乖身边,蹲下,跟他一起抬头看那龙型风筝放着,才开口。
“这麽好看?都看半天了”
宝宝听闻哥哥的声音,自然转身来看他。迎上的是那人漂亮的一双眼,然后从身后拿出一只蓝风筝递到世勋面儿跟前。垂了眸,接道
“可能,喜欢?”
他这话说得有些踌躇的意味,小孩子却是听不出的,只愣愣的眨着一双眼睫,片刻像明白什麽似的笑,可爱的点着头,伸小手把风筝接了去。
“...这个”
宝宝声音似甜甜熬化了的糖浆,晶莹浓厚的,噙着一口馥郁的香。“喜欢”
他学着哥哥的腔调回答,两个词的音倒是第一次如此标准了。
“好”灿烈应了一声,伸出手把世勋爬至下唇的围巾往下给压了压,再将另只手中的线轴拿好了,眼角一点温和的笑漫上来。
“那哥哥帮你放起来,你再拿着自己玩儿”

逢了好风,使得巧力,风筝很容易就能上天。彼时调了乳白颜料似的半天上,一只蓝风筝很快就寻着风轨飘好了位,长纱纸扎的尾巴被风鼓起来,沿着长长的线往下,是桐花般温柔的宝宝有些紧张的抓着线轴,哥哥就蹲在旁,偶尔伸手调一调乖手的动作,让风筝飞得更高些。
风来,头发都被吹散。大的站起来,小的那个便牵着风筝往前跑,只听得低沉的少年音在后面重复提醒着慢点别摔了,一遍又一遍。

步步的跟着小孩子走了一段儿路,少年忽然抬起头来,眼底映着的蓝风筝越飞越高。他忽的就想起自己跟世勋年纪差不多这般大的时候,学校布置的同父母一道完成手工作业,一放学便吵着要罗秘书去买这买那,嚷嚷着要扎只风筝出来。
那记忆好像很旧了。母亲拒绝的回身,白纸糊的风筝歪歪扭扭,胡乱拿水彩泼出的色块,站在院儿里等风,再跑,风筝飞起来的那一刻,他确是相信了,不需要任何人,他自己也能做事,也能快乐起来。
再回此刻眼前,裹着围巾跟厚夹袄的那小家伙牵着风筝竟是越跑越欢,唇角勾了无奈的笑,又加快步子继续跟在他后面。

是梦吧。
莫名从内心深处喷涌而上的感觉。就像是与自己的七岁重叠了一样。
远远撒了些微阳光的天,仿佛可以就这样无止境的温柔下去,而那些妙不可言的生命轨迹,被这微醺的光线灌醉似,年年月月的沉淀。
许多的许多年以后。
挤在院儿里的躺椅上午睡的惬意时分,如水的阳光正隔着树枝覆下来,男人眯着眼偏头问身边的少年。“乖,你小时候的事儿,记得最清楚的,是哪件?”
那少年正抬着手臂挡着阳光,只露出小小的粉色的唇瓣。顿了半晌,才抿了下唇开口
“嗯…我刚来北京没几天的那时候吧。第一次你带我去公园,记得吗。”
少年话完停了停,仿佛是浸在回忆里去了,小小的唇无声的弯了漂亮的弧,一点点快乐,一点点怀念。
“放风筝的时候”
他放下手,在躺椅上小小的翻了身,好对上身旁男人注视着他的热烈美丽的眼睛。他笑“好像你一直都跟在我后面。所以觉得不论怎麽疯跑都无关系,因为我知道,万一没跑稳会摔,你一定会马上冲上来的。”
少年一笑,眼睛就是从小到大的月牙儿,从来未改。他伸手,摸了摸身边男人的长睫毛,在看到爱人笑着闭眼后,便微笑收了手枕在脸颊边,像是困了似垂下桐花样温柔的睫。
“那真是我记得最清楚的事儿了,朴灿烈。”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4-08-12 15:3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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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魏副官开车去锦州接人的时候,正是堵车的高峰段儿。等好不容易到了锦州,匡门下车进去,才发现自家那小魔王竟是没发脾气的,正跟弟弟俩在锦州外边儿玻璃筑的长廊茶室里休息。
说到锦州在京城食界的位大概算得上是八大菜系做得最正与最齐的地儿了,主厨中能算得上腕儿的也常是出现在钓鱼/////台国////宾馆的国宴厨房里。先不道菜的口味,光锦州的专用瓷就是从景德镇订的专制釉中彩,包厢不同碟不同的趣志,大朵牡丹隔青瓷描金边,鱼叶形瓷盘缀昙花,或是色底繁复华美的樽形碗,只历来瓷器,就是一门压了其他食店的艺术。且锦州整体的装修也能算拼接似的,说是众口难调,来这儿却只觉竹子也与立体灯搭了。

虽说锦州的装修一直是已近完美,但后来装潢改动的仍是不少,新的专供点心的玻璃茶室就是老板的大儿子留了洋回来筑的,通上的茶点以老北京的旧食儿跟粤味的早茶为主,好味又精致的模样,很多别家只能定点儿吃的东西,这里何时都能尝到,但也有人戏称锦州的长走廊是资本主义齐活的地儿,没个身份可不敢入。

事实确也能算如此,平日能进长走廊喝茶吃食听听曲儿的,大都老板的熟人或是一些干部政要聚来谈事。毕竟锦州主厨们都是给国///家做“钓////鱼/////台菜”的主,根正苗红这点儿是一定没跑的。

今天这点儿吃茶点的人已是没有了。所以整个长回廊都是安安静静的。
镌了宝像花与凤尾纹的纱帘一拉就隔出一个空间,引了活水的格木下,是散着馥郁落英的小池。魏副官刚绕开枯叶箍的架,就听见少年磁性的声线传来。
“那这条呢?这条要叫什麽?”倒是染了些微愉悦的问话。
侧身,走近了些,入眼的先是铺着绣金透花软绸的桌,搁了茶跟几样精细的小点。然后就是坐在左边的那吴宝宝,正眨巴着眼专注看面前一只装了几条鱼的鱼缸,然后回坐对面的朴灿烈。
笑甜甜的道“minnie”
这边少年突然笑意更盛了。“我就知道你,取了mickey就得来个minnie是吧?”像是注意到魏副官过来了,朴灿烈侧过头仍是笑着的,“来了?等一下,马上就走”
魏升就停了步子站那。想着这可真真是原来不敢想的事儿。原来堵车过来接人,按着小少爷的脾气那整个脸色是不能看的,哪儿还会跟现在这样笑着说句什麽话。
正想着,那边朴少爷已先行离了座,侧身抬手把刚在水族店里给乖买的鱼缸拿起来,就去牵对面也从沙发上起来的宝。
刚要牵到,却见世勋唇一抿,是温温细细的声音。“各哥...”对上少年不解的眼“balloon...”
灿烈听完愣了一下,跟着就明白浅浅的笑“我知道了”
因着回廊这边的吊顶矮,所以刚手上系了气球的世勋坐这儿吃东西是不方便极的,少爷便找人要了剪子把气球线剪断了暂时搁旁边去。临走前如果不是小孩子突然提这麽一下,他都快忘了。
把鱼缸重新搁回桌上,跨步过去伸手把飘至吊顶顶端的气球拉下来,少年的动作不拖沓又美好的,回了身重新把那红色的线绕在了宝宝的手腕上。
“这下行了”他满意的拍拍世勋的小脑袋,站直身抬了唇角。
他是真的未想到,这个孩子会这麽喜欢这只气球的。
然后直接一只手牵了宝,另一只好看的手端了鱼缸,便同在那儿等了片刻的魏副官往外走。
“balloon,名字,也要...”宝宝被哥哥牵着低头专心致志的走路,道出的话确又认真极的腔调。
少爷这厢正随时要稳着鱼缸的,便也只顾看路应了一句。“行啊,你打算取乜名?”
一大一小走出锦州长廊的大门,身边那声音是温柔又小小的桐花。“灿...里?”
话音刚落,少年就停了步子,好笑又无奈的抿唇笑起来偏头去看牵着的世勋,正巧宝宝也抬头看哥哥的,是鼓嘴笑的可爱。
大眼睛的漂亮少年没辙,只得牵着世勋继续走,边纠正。“是灿烈我的乖,灿-烈”
世勋笑,学“是灿里,我的乖,灿里”

魏副官打前边儿听得好笑,觉这哥两实在是可爱。走至车前给开了后座的车门回身,才发现朴灿烈笑起来时眼底积攒的那些熠熠生辉的星光,全是遗落多年的畅然。
魏升意外之余又瞧了一眼盯着哥哥一直看的那个小家伙,突然觉得真的得是个宝贝了。

本从锦州出来空气就有些干冷干冷的,温度也不如下午的舒适突然骤降,迎面扑来的风都愈发凛冽起来。发动车前的片刻魏升还低声哼了句这又冷得似是要下雪的样子。
结果车开了段儿还没驶离郊区,雪就那麽落下来了,悠然的落英模样,朔朔的剥离天空,给大地打了层轻薄的糖霜。
后座上小的那个大概是疯了半天乏了,偎一条厚厚的围巾抱着巴斯光年靠着哥哥就甜甜的睡去。
被世勋这麽靠着灿烈整个人也好像沉了下来,只望着窗外断然消失的树跟路灯一路在窗上抹出的暖金色不说话。新年的意是在入了主城后才更盛,繁复狂野的灯光像是要挥霍干净浓重的节日气氛一样,四处都是迎新知新的味。
等到车终于开进大院儿的时候,岗亭前的警卫员一瞧清车牌便笔直利落的敬了礼。车厢里的蓝气球随着一个拐弯儿晃了下,红线那头扔是拴住睡酣了的吴宝宝的。

最终停好车,魏副官先下,过来开了后座车门,本想的是抱世勋上楼,结果却听得朴灿烈有些倦了的微哑的声线过来。“我抱他上去就行”然后就是套了红大衣的少年下车,再弯腰伸手进车厢把世勋抱了出来,颠了颠怀里的孩子转身,气球跟着飞出来的时候在车厢顶小小的撞了一下,朴灿烈便下意识的回头扬睫看了一眼。
大概真的又是下意识,灿烈扣着世勋的背快迈进自家院儿里的阶梯时又回身开口,抿着唇。“对了魏叔,刚放后备箱的那个鱼缸你帮我拿一下,端我房间去就成”
少年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眼睛里的光彩疏林一样的浅。温柔的雪瓣还在不断的飘落,像是要把此刻驻留的暖意跟美好都冻结一样。
魏升他们这些个副官秘书确是看着朴灿烈长大的,自觉这孩子确是生得漂亮带英气,只是今儿这莫名生起的久违的活气儿,又算得上稀奇的美。
“行,你带弟弟先上去吧,叔去有有个事儿先,一会儿给你拿上来。”
“嗯”
得了话朴灿烈便转头迈了步子往院儿里走,单薄却色泽热烈的背影,曲着手抱了甜甜的一小个,顺带牵了只从雪中穿梭的蓝气球。倒是说不出的融洽好看。彼时已是夜里十点的光景,进了一楼大厅也就剩了座钟走动的声响。
穿过大堂上楼梯时,灿烈怀里的小家伙不安分的动了动,朴灿烈低头,正好看见世勋纤细的睫毛小扇子似的抵在他衣服上,薄薄的唇线画似的好看。小孩子睡得很熟,手扒在自己大衣上,是安心的姿势。
尽量动作放小的上着楼梯,偶尔还低头看一下怀里的乖是不是醒了。一楼上二楼的梯子不算很长,但刚站二楼铺的地毯上,一抬头,少爷就在心里靠了。
这特妈还能不能行啊,一回来就见着内煞星。
那厢的人似也愣了会儿,大概是没想到这点儿出房间下楼喝水竟刚巧碰上。陆温悉套着睡衣额发也散散乱乱的站着那儿,他那张脸随朴姈,下颌尖眼睑长,随随便便一挑眼一笑就很好看。
朴灿烈直接无视陆温悉迈动双腿径直从他跟前儿过去,一点点少年用的香水散过来。陆温悉勾着唇角看着他这弟弟跨大步子走过去,开口。
“太明显了”

朴灿烈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这边那熟悉含着笑意的声音却是仍未停下的又重复了一遍。
“太明显了哦,灿烈。”

那声音本平静得如同划不开任何涟漪的湖面,可传至朴灿烈的耳边,就是最可怕的魔障笼罩而来。
他听完只顿了两秒就猛地回身往前跨了几步站到陆温悉面前去,低压的声线直直的迸发出来。
“你他妈...”
“嘘”陆温悉只是弯眼一笑,拿下巴尖儿点了点朴灿烈怀里睡着的世勋。“吵醒这小宝贝可不好”
他面上虽继续笑着,声线却是一点波澜都无。“好歹也是吴家剩的最后一个可能护得住的,不过也是说没就能没的。是吧,灿烈?”

朴灿烈下意识收紧手侧身,似是不准备跟陆温悉再说什麽的迈步要走,却再次被那人的话给硬生生的逼停了步子。
“你知道的,会很快,很快”

抱着那孩子的手在无声的捏紧,彼时朴灿烈只想把他身后那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彻底屏蔽,但他终究还是稳着步子转了身,触到睫毛的留海泼墨般散开,只余他一双漂亮至极又眼色淡漠的眼睛。
他压着声音,字字清晰,却觉莫名的颤抖从指尖开始蔓延
“陆温悉,你他妈要疯,老子不奉陪,我妈要任你疯,那他妈是她的事”
“但是”
抿了唇,少年期的低音有些哑了。
“要是你再敢做三年前的那种事,”
脑海里忽然翻天覆地的画面,都是一双无力的手,和漫无边际的烟烧,火舌,灰与红交织的惨景。
“到时不管这个家里谁站在你身后,老子都会杀了你”
几乎是从嗓子眼里发出的音节,朴灿烈抱着世勋的手用着力,盯住陆温悉仍然笑着的脸,一字一顿的道。
“我他妈,都会杀了你。”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4-08-12 15:40:00 +0800 CST  
12.知新

那的确是个不太美妙的梦。

视网膜上浮着的红点像飘散在水里的游藻,霎那重重压下来的黑,忽的被橘红的火焰撕裂了一角。
鼻息间飘忽的烟的呛味与烧焦的味道,是令人感到绝望的即将窒息。
脚下地板热得发烫,双眼也被热气蒸腾而来。着火的房间里,他小心再小心的挪移步子,却被迎面倒下柜子溅起的火浪刺得再不敢动。
只能等死。

紧阖的睫毛在剧烈的颤抖后终于睁开,映入眼底的是一片温柔淡蓝色涂抹的房顶。刚刚那些仿佛身临其境的恐怖场景,好像已经渐渐的远去了。
朴灿烈躺在床上愣了会儿,才偏头去看搁在柜上的闹钟,屏幕上的灰色字块刚好跳到11,发出嘀的一声响声。
撑着身子坐直,才觉好似有什麽东西缺了。他扑扇着长长的睫去看身边本每天都应挤着自个儿睡的小家伙的位,却只有空空的被褥。
抬头寻了一圈儿房间,也不见小孩子的影,莫名,视线在扫到某一个角落时,他轻声笑了一下。
飘窗前搁置的草绿色小桌,世勋常常是趴那儿认真画画的,桌上就摊了大把画纸跟画笔,此时多了只游着几尾鱼的鱼缸,地毯上的抱枕玩具堆儿里还躺着那只宝宝喜欢得不得了的巴斯光年。
然后是,那只描了画的气球
朴灿烈起身,慢慢踱步往窗户那边走。一点点淡淡的笑挂在唇梢。
已近午时,窗外一阵阵白光无声的洒进房来。
走近。那只他们昨儿买的蓝气球隔了一夜后,已有些泄气的焉儿了,低低的垂下些微,再不如先前非触到天花板的有力。
灿烈伸手把那气球牵过来,蓝色的气球表面不知何时被拿黑笔画了大大的眼睛鼻子,红色的嘴是两端翘起来的一根线,那稚气的笔触一看就知是出自谁的,蒙了饱满的单纯与快乐。
气球上简单几笔,画的却大概是小孩子内心的哥哥样子。

原来是一直在笑的,他想。
抿着唇松开手里那红线,气球便回了飘窗前。而他心里刚刚那些遮天避地的恐惧,竟好像被这小小的快乐驱赶,翻篇儿一样的消失了。

>>

袁妈端着装了些小食的托盘上楼前,是以为少爷临了放假又赖床不起不下楼吃饭的,便从早间供的吃食里挑捡了他喜欢吃的,打算给他送房里去。
结果刚上了三楼,就见一个套着黑色厚大衣的熟悉身影正从房间里出来,站在走廊上回身关门。
“哟,这麽早就起啦?”袁妈端着盘站那停了步子,笑容满面的打趣儿。
朴灿烈关好门,听得声音侧身笑了。“袁妈你这是又埋汰我呢”他大概刚洗了脸,留海梢还湿湿的透着水汽,黑大衣里隔着白衬衫加米色毛衣的整洁规矩,倒是把他整个人都衬得越发英气。他往袁妈那儿走,边道。“对了,乖去哪儿了”
袁妈也跟着回身,端着盘小心翼翼的下着楼梯。嘴角含了些笑“小乖儿今天可起得特别早,头发还睡得乱乱的就跑楼下来了”
朴灿烈跨步到她旁边,伸手想要把袁妈手里端的盘接过去,袁妈却笑着把盘子往后拿,推拒道“不用不用”
少年这厢手上微微用了力,抿唇浅浅笑了一下回道。“没事儿,我来拿吧”

袁妈手上轻便了,说话语速也变得快起来。“刚韬带着初初小丫头过来玩儿,顺带接了乖,我估摸着这会儿正搁院子里玩雪呢”
话刚说完,恰好就下到了楼梯间带窗的拐角,袁妈乐呵呵的过去站窗跟前儿把窗打开,一望出去笑容就越发加深,她回头对灿烈招招手道。“你来看来看,我就说不会错,这不仨都搁这儿的?”
朴灿烈便也过去,窗外是昨夜一场雪堆起来的院儿,空空的枝桠缝隙切割过厚重的白,楼下除了站旁着灰衣的黄子韬,就是俩穿着绒绒斗篷的小身影。
一黄一粉的模样,像春日林场里温柔绽开的郁金香般可爱。
稍稍活泼一点的黄色影子,朴灿烈一看就知是黄初初那小丫头,彼时她正跟拉了粉斗篷帽子戴起来背对着窗的世勋快乐的说着什麽话。
袁妈见状,便道。“外边儿天实在是冷,我就去把你小时候穿的斗篷找出来给乖穿上了,竟是正好合适的”
朴灿烈哭笑不得的接。“我是说有些眼熟”
话落,巧了楼下正随便扫视周围的黄子韬无意抬头,瞧到站窗边的朴美人儿。勾着唇角哟了一声,抬手,对上面挥了一下。
这边初初见哥哥是在跟谁打招呼,偏过头仔细的瞧了瞧,在看清那是谁后甜甜一笑,立刻对身边的世勋说了句什麽。
左不过一两秒的时间,那粉色包裹的吴宝宝立马就回了头,他皮肤白脸又小的,圈在缝了白绒的粉色斗篷里,就更是秀气的好看。

世勋一抬眼,就撞上窗前少年注视他的目光。彼时灿烈澄净温暖的眼里,那斗篷暖暖围了的宝正双眼一弯,笑了。
而那楼与底隔的距离,行行复行行的沉淀,在长此以往很久的日子里,变成了一场巨大的挥霍。无限铺展开的,都是那些年悄然的时光。

那些年过后的黄初初,仍是那麽一张叫人叹赞的脸,记忆,也仍是存的那些个记忆。每逢周末的好时光,原来院儿里长大的便聚一块儿吃饭打牌,黄初初轻车熟路的进门,牌桌上的鹿晗眼尖瞟了她,摸一张牌看了一眼打出去,哂笑道。「哟,你这越来越漂亮的,跟哥哥们来一局?」
话刚落,黄子韬就一脚蹬了过去,笑骂。「靠,边儿去啊」
初初见状,也笑。「我可不跟你们来这个。」她勾了唇彩的漂亮唇部延展美好,眼窝生得又深眼睛又大的,的确是漂亮。

扔了手包坐沙发上看电视,刚巧电影频道在放一部前段儿时间热映她却错过了上档时间没看成的爱情片。
黄初初便安安静静的翘着腿坐那儿,偶尔低头看一眼手里攥的手机,再抬起头来看一会儿电影。

「怎麽老看手机,有事儿?」
刚听见那低沉声线,便感觉到身边沙发小小的陷落了一块儿,黄初初偏头,就见朴灿烈坐在自己身旁,单手拿着包军队特供的白中华,往上抵了一根到唇边咬着,他一低头,长长的睫毛就跟着垂下。
动作利落的滑开打火机点了火,再连同烟盒一起丢矮几上去。
黄初初愣了片刻,忽然笑一下开口。「他呢?不说回来了吗。」
朴灿烈把烟夹在指间,英气的眉眼却好像有些疲惫了。
「世勋?」挑着眼,片刻又像是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飞机上睡不了觉就一直打游戏的毛病,回来以后就里间睡去了」

初初哦了一声,便转过头继续盯着电视屏幕。里面正播着那电影宣传时最有名的浪漫桥段。

「原来你是喜欢看这种的。」
身边那含着点儿笑意的声音传来,打趣的意味,黄初初便跟着抿着唇笑的。
「不喜欢哦,这个一点都不浪漫。」

「哦?」朴灿烈掐了烟,坐回来。「那你倒是跟哥说说什麽跟你那儿浪漫?我也好卖些消息给那些追你的人,拿几个人情回来啊。」他逗她。
黄初初也是个嘴皮子利索完了的,回。「你还记得小时候有一回我哥带我去你们院儿玩吗,我跟吴吴站楼下,你站楼上看他。我觉得那个就特浪漫。」
她笑得那样自由和好看,脸侧玉兰般的柔软。「真的,就那个。」

这边朴灿烈哭笑不得,想着那时候自己明明屁大点儿心思都没有生出来,这丫头真是给黄子韬鹿晗那俩混蛋给带坏了。但他还是眨着眼挑了唇角,笑。
「成,你都说你喜欢这样的了,赶明儿你谈了朋友,哥就这麽偷偷跟人提一下,让他这麽跟你求婚去。」

初初听完愣了,半晌才笑道。「行啊,那我就等着了。」眼睛始终都凝在屏幕上。
朴灿烈是知道她那突然一愣为了什麽,抬头,揉了她的头发,想说些什麽,却又觉得说什麽都显得多余。
倒是初初眼睛看着电影,头也不偏的突然问。
「他不来吗。」

「嗯。老张说他有事儿,来不了。」朴灿烈又重新拿过烟,抵了一根出来。
黄初初听完,抿唇笑了下。
「有时候我还真是,好羡慕吴世勋。」
她极少这样喊世勋的全名,朴灿烈心里了然,点了烟,却再不说话。
毕竟他没有那个资格也并不愿,去将谁和谁的不幸取来一较高下。因为他知道,有些路光是一直走,就够累的了。
但他是庆幸的,庆幸在这条不缺摧折跟痛苦的路上,他仍然走在吴世勋的身边,一直注视着他一个。
就好像黄初初说的那许多许多年前,他仍是少年,站在楼上,看着那着粉斗篷的孩子忽然转身,对上自己的眼,笑得欢然的样子。

有人说。
“爱是自足于爱的。”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4-08-12 15:43:00 +0800 CST  
>>
2001年的春时一月就来了。
除夕这天一早,袁妈就开始在厨房里忙乎,昨儿带吴阿乖出去一道采购回的食材此刻都并排罗列了好,占满了流理台。
想着还得过回廊去小厨拿些江米过来做百果年糕,袁妈就停了择菜的手出厨房去,走一截儿便瞧见大厅口刚无聊着被自己喊去帮贴春联的哥哥跟小乖儿来。
长长的红色的纸帘,上遒劲的毛笔字是朴老军长前儿才作的。彼时那着红短外套跟筒靴的英气少年正踩着木凳拿春联比对着位置,再偏头道。
“乖,你帮哥哥看是不是歪了?”
那小小一点儿同穿红的,挪了小步子过来看看,再把小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美歪...”

“行,那就这麽贴了”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纸帘边儿从上往下的一划,拿指尖又确认了次才松开手,从凳子上跳下来,离远了些回头看一眼。
门楣跟门侧的红帘都是贴得规整极的。他笑,弯腰,伸手掐了世勋的小脸蛋儿。“倒是挺靠谱的”
这厢被掐脸的那个就眨眼睛笑得好乖好乖。朴灿烈撤手,却见世勋脸上刚自己碰的地儿黏了红颜料,伸手一看,大概是刚贴春联时染的。
再看吴世勋那莫名像打了点儿胭脂的小模样,少年噗嗤一声就笑出来。
这头袁妈见着这样的景,不知不觉的弯了唇角,然后笑着转身继续过那长廊去了。

午间的时候,窗外正绵柔柔的飘着落英般的雪。附了好看果脯的百果年糕已经冷却切块好,装在小只的描金苹果碗里,哥哥一只,弟弟一只,端上楼,摆在世勋常画画的草绿色小桌上。
朴灿烈十分习惯的把自己那只碗放去世勋手边。再伸手把推一边去的画纸拿过来对齐,一张一张的翻看起来。少年的腿细又长的,耷拉在飘窗边儿,他手里不断翻切的画纸,全是斑斓又美好的笔触。
看着看着,估摸是又见着什麽画自己的,唇角就好气又好笑的勾起来。
“确定,这是我?”
他把画纸拎出来,毕加索类的风范。
小孩子咬着年糕抬起头瞧了瞧,忽然自己也笑开,睫毛长长翘翘的,点头。
朴灿烈听完被打败似,继续翻着画纸打趣儿。“乖你知道吗,你这记得有空画画鹿晗黄子韬张艺兴仨,哥哥我觉得他们画出来肯定也特别好看”
这边嚼阿嚼的小家伙想了想。声音裹糖粉的可爱。“哥哥…好看”
朴灿烈一下子就被逗得抬头笑了。他伸手摸他的小下巴。“宝贝儿挺上道啊”
世勋吐出一个小舌尖笑了,垂着长睫毛继续咬香香懦懦的年糕。
吃到的果脯酸酸甜甜,满口腔都是甜蜜的味。
小孩子嘴巴鼓鼓,想。
灿里,本来,就好看。

>>
午后朴家的后厨,还是闹腾腾的。
“哎呦这里不能这样包的,你这又是哪里不好玩了,带乖儿来我这里找趣子?”
摆了砧板跟面粉的长流理台边,袁妈把自己包的饺子搁下,起身就去帮包得一团惨状的少爷。
面边儿捏得死死的,跟袁妈漂亮的金元宝形确是不能比的,小乖儿趴旁边悄悄的笑,结果被眼尖的哥哥惩罚似糊了一脸的面粉。
这人弄完别人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笑得那样漂亮。只余了小花猫世勋在那儿伸手把自己脸上的面粉都抹掉,再去瞧袁妈教包饺子的手。
“你看放馅儿,这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这么夹一筷子,就差不多”香喷喷的馅料,装在瓷盆里搅匀了,佐料也调得刚刚好。一小点儿躺在白色的薄面皮里,哥哥看得认真,拿了一张跟着学,宝宝也眨着眼,踮脚偷了张大面皮摊在小小的手里,想包,又拿不到夹陷的筷子。
灿烈见状,便拿筷子夹了些馅放到世勋摊着的面皮上。俩再一起同看袁妈的。
“然后这边儿稍微沾点水,捏的时候,看着啊,这里,不能用了大劲儿的捏,你只能这样”平摊的面皮被手与手那么一握,就出来道好看的花边。“你只能这样顺着这边儿的这么包,这样包的才好看”
一大一小的红外套上都抹了花白的面粉,手里小心翼翼的动作着,哥哥跟弟弟都聪明的,很快两个的饺子就像模像样的包好了。小世勋邀功似的把饺子递袁妈看。袁妈笑“乖包得真好看”,话落,世勋一对如水小月牙儿就笑甜甜的出来。
哥哥哭笑不得,继续糊面粉去小乖儿脸上,看着世勋一直踮着脚的,便去周围寻了个小板凳想给他垫着。把板凳紧紧的靠流理台放好。
“来”
看世勋站上去,便靠他旁边去站着。再道了句“站稳啊别摔了”
乖乖点了头,终于伸手碰到砧板上的面粉,去摸哥哥的脸。朴灿烈好气又好笑的却也不躲,就任由小家伙画画似的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次两次三次。
在这个家,他总愿让这个孩子去接触好的,温柔的,那些不像梦且可以永远怀念的事。
细心也好,一路走去回头留下的痕迹也罢。他都莫名希望,这个孩子可以是快乐的。
袁妈在一旁动作俐落的包着饺子,没过一会儿就在砧板上摆上了一圈。世勋站在小凳子上垂着卷卷的睫毛,手里却也认真得捏着小花边儿。完全不去管旁的哥哥如何再逗弄他了。只知道包好一个就伸给哥哥看。“这个。你要…吃”
朴灿烈愣了一下,笑起来回。“可是乖,我不吃饺子”
袁妈包着饺子听到了,抬眼看过来有些责备的口气。“你这小子,我心说今儿来帮我包了指不定还食一两个饺子呢”又瞟了一眼似是有些失望的小乖儿,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另外扯了话匣。“来世勋,把你自个儿包的饺子拿着,袁妈带你下饺子去”
“好”抿着嘴把自己包的饺子挑出来,再从小凳子上下来,世勋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哥哥。朴灿烈有些失笑。“怎麽,快跟袁妈去啊”
小家伙眨眨睫毛,嘟着嘴转身走了,两只手满捧着奇形怪状的小饺子,小心翼翼的。

一锅水很快就煮起来,烹饪的里间,袁妈见世勋把饺子一个个放到小木板上也不说话,逗他。“没事儿,等下饺子煮好了,哥哥会吃的。”
这话刚落小世勋就扬起睫毛抬头看着袁妈,眼睛里有星星样的好看。那模样就像是在问真的吗 般叫人喜欢。
袁妈乐了,笑道。“你就这麽喜欢你这哥哥呀。他不吃饺子是原来就有的事儿,要不你等会儿喂他试试?”
“袁妈 我可都听见了。”红大衣的漂亮少年突然闪身进来,声音有些无奈。他走到世勋旁边,伸手微微用力的揉了揉小孩子的额发。“你啊你啊”
“行啦你这哥哥,快别欺负世勋,帮我把饺子拿过来。”袁妈拿着木质的勺把火调小了一些,先下了几个自己刚才包的饺子,才把小家伙包的那几个小面团儿也扔进锅里。

蓝底的瓷盘,没一会儿就装上了煮的香喷喷的饺子。世勋的虽说没卖相,可包得确是很牢未散开的。小家伙似是兴奋,眼角弯弯的攥着勺子站桌边等饺子被袁妈端上来。少爷便自是自觉的坐远了一个位。
袁妈见状笑眯眯的“乖,去,给你哥哥喂一个,辛辛苦苦包的呢”
“袁妈,不带你这样的啊”穿红衣的大眼少年蹙着眉。“你知道我不吃饺子的”
这边世勋已经用勺子挖了一个饺子起来,颠颠儿的跑过去,扯着他哥哥的大衣口袋。特别特别可爱的说了一句“Taste good”
朴灿烈为难的看他,漂亮的大眼睛里明晃晃的显露着拒绝。
“You try it ?”小孩子没法子,只好长睫毛蝶翅一样眨啊眨,声音也软了点。
十秒后,少爷还是让了步。像是怕眼前这小祖宗得寸进尺,他伸出手指无奈的比划。
“就一个”
这边世勋立马点头,把勺子递高了点,看着灿烈偏过头来把自己包的饺子咬了去。像是很开心,他侧过去对袁妈吐了下舌头,笑甜甜的。
袁妈见了世勋的反应,又去盯少爷的脸,笑道。“馅儿还行吧?”
朴灿烈把饺子咽下去,没什麽表情的应了一句。“…嗯”
“也没那麽难吃吧?”袁妈的笑意积攒得越来越多。
“够了啊袁妈…”哭笑不得的掀起睫毛看了一眼笑得开心的妇人。
袁妈知道他是个什麽性子,便乐呵呵的继续道。“行行行,不说啦,不说啦。来世勋,过来跟袁妈吃饺子来,快别去弄你那宝贝哥哥了”

楼主 SE__HUN  发布于 2014-08-12 15:45:00 +0800 CST  

楼主:SE__HUN

字数:337071

发表时间:2014-08-12 22:4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2-22 19:04:1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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