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半世笙歌半世安（父子）
第十三章 江湖纷纷又扰扰
“流景！”无笙一回到长笙殿，便寻找流景。
忽然，无笙看到了他床头的一张纸条:染醉阁出事，我与沐殇已回。
“！”无笙将纸条猛的攥在手里，染醉阁出事了？怎么会？他才刚刚离开没多久啊……要不要回去？不行……若是父皇发现他不在，一定会起疑心的，那他的身份就会暴露的，父皇……一定又要怀疑他有异心了！可是，染醉阁出事，他怎么可以不管？
想着想着，无笙的头又痛了起来，弯下腰抱住头，将自己狠狠的蜷缩在一起，才能微微缓解这其中的痛苦。
眼神中的迷茫、矛盾、痛苦，那么浓，那么重。
其实，一点点事情，就能压垮无笙的……他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他本该还在爹娘怀抱里撒娇，而不是承受苛责虐打，而不是要这样独当一面，承受所有。
一阵风吹过，原地也没了无笙的身影。
而不足半刻钟，无笙离宫的消息便传到了萧凌处……
萧凌负手站在窗前，望着遥远的宫外乃至天际，其实……也就是这么大啊。可是就是这么大的皇宫，阻断了他与无笙的父子之情，也隔绝了这一世恩仇。
“暗一，出宫。”
——————————————
染醉阁，三年前兴起江湖，以神秘著称。
染醉阁有着江湖上最大的情报网，无论是什么人，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路边乞丐，但凡是存在过得人或事，染醉阁无一不晓。
没有人知道染醉阁的阁主究竟是何面貌。有人说，阁主黑衣冷冽，杀人无形；有人说他一袭白衣，不食人间烟火；也有人说他老态龙钟抑或风华正盛。
众说纷纭中，染醉阁主君暮雨——扬名天下。
与此同时，也只是扬名而已——不曾能有人道出其身份背景——能在三年之中崛起的情报组织，而连总部的地点都无人知晓。
——————————————
三楼的风景总是比一楼来的舒适旷野。萧凌独自一人坐在三楼的雅间，暗一不知隐匿在了哪个角落。
此次，萧凌是铁了心，要把无笙三年所做之事揪寻出来！居然连被称为无所不能的暗卫都无法找到……萧无笙啊萧无笙，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一杯酒饮尽，嘴中辛辣——比不得宫中醇酒。
此刻，染醉阁总部。
简单素雅的装饰，毫不奢华，显示着主人的高雅，平平淡淡，山水偏安。
然而阁外此时却不见一人在外。
阁内。
朴素而不失端庄。无笙坐在上方，沐殇与流景斜靠着在一边的梁柱。阁内的管理层也都站在一旁。
“凌护法，三年来暮雨可有亏待之处？若是如此，还请护法相告，暮雨定当有错知改。”无笙的脸上不再是温和的表情，而淡淡的语气也让在场的阁众感到一丝丝压迫——这才是染醉阁主啊，用自己的方法手段在江湖中开拓天地的染醉阁主君暮雨。
下方一人，挺直跪着，却并不是自愿，而是被流景点住了穴道，不能冲开。
凌护法的目光与无笙冷漠的目光相接，他甚至能看出一丝杀戮的味道。
不是温润如玉的萧无笙，不是乖巧懂事的萧无笙，不是任人欺凌的三殿下——其实这个时候的无笙真的很好，不会让自己再受伤——然而，在大多数时候，他是宁愿自己遍体鳞伤也不愿伤别人一根发丝。
“为何要背叛？”无笙再次问道，“墨月楼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甘心交出染醉阁的机密？是暮雨做的不好，让护法觉得此地不是安身之所？还是暮雨做事有失公允，使得护法不满？”一连几个问句，将下面的人问的哑口无言——不好么？为人处世，有口皆碑。
下跪之人哑口无言。
“阁主，属下……”
“你不用自称 属下，暮雨也担不起阁主这一称呼。”无笙冷冷的打断凌护法的话，目光幽深。
一旁的流景看了一眼无笙，又看向身侧的沐殇，挑挑眉不语。
众人也都无人说话。
“自裁吧。”无笙甩下手中短匕，拂袖而去。
徒留一片唏嘘沉默。
沐殇看着无笙离去的背影，心里一片心疼。
其实，无论怎么遮掩，你的善良如何抹的去？
不能容忍背叛吗？其实你只是害怕吧，怕这一手建立的染醉阁毁于朝夕之间。
这些，都是兄弟啊。
没有人能救凌护法吗？无笙的话，从未有人试图去反抗。在这里，他是一个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
然而，这又如何？
“无笙，陛下出宫了。”流景紧跟着无笙出来，站在他背后。流景自己都不知道，说出这句话耗费了他多少的勇气。而面前的少年，又有多少勇气去面对未知的一切。
“……”
该来的，总会来。他不是神，瞒不住的。
只是父皇……儿臣，真的，真的好累，没有异心，没有违抗。爹爹……笙儿好累……好痛……
未知的一切，在意料之外，却又不乏在情理之中的命运。这些交错，不知何时才能归至原点，找寻最初的愿望。
“流景！”无笙一回到长笙殿，便寻找流景。
忽然，无笙看到了他床头的一张纸条:染醉阁出事，我与沐殇已回。
“！”无笙将纸条猛的攥在手里，染醉阁出事了？怎么会？他才刚刚离开没多久啊……要不要回去？不行……若是父皇发现他不在，一定会起疑心的，那他的身份就会暴露的，父皇……一定又要怀疑他有异心了！可是，染醉阁出事，他怎么可以不管？
想着想着，无笙的头又痛了起来，弯下腰抱住头，将自己狠狠的蜷缩在一起，才能微微缓解这其中的痛苦。
眼神中的迷茫、矛盾、痛苦，那么浓，那么重。
其实，一点点事情，就能压垮无笙的……他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他本该还在爹娘怀抱里撒娇，而不是承受苛责虐打，而不是要这样独当一面，承受所有。
一阵风吹过，原地也没了无笙的身影。
而不足半刻钟，无笙离宫的消息便传到了萧凌处……
萧凌负手站在窗前，望着遥远的宫外乃至天际，其实……也就是这么大啊。可是就是这么大的皇宫，阻断了他与无笙的父子之情，也隔绝了这一世恩仇。
“暗一，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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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醉阁，三年前兴起江湖，以神秘著称。
染醉阁有着江湖上最大的情报网，无论是什么人，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路边乞丐，但凡是存在过得人或事，染醉阁无一不晓。
没有人知道染醉阁的阁主究竟是何面貌。有人说，阁主黑衣冷冽，杀人无形；有人说他一袭白衣，不食人间烟火；也有人说他老态龙钟抑或风华正盛。
众说纷纭中，染醉阁主君暮雨——扬名天下。
与此同时，也只是扬名而已——不曾能有人道出其身份背景——能在三年之中崛起的情报组织，而连总部的地点都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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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的风景总是比一楼来的舒适旷野。萧凌独自一人坐在三楼的雅间，暗一不知隐匿在了哪个角落。
此次，萧凌是铁了心，要把无笙三年所做之事揪寻出来！居然连被称为无所不能的暗卫都无法找到……萧无笙啊萧无笙，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一杯酒饮尽，嘴中辛辣——比不得宫中醇酒。
此刻，染醉阁总部。
简单素雅的装饰，毫不奢华，显示着主人的高雅，平平淡淡，山水偏安。
然而阁外此时却不见一人在外。
阁内。
朴素而不失端庄。无笙坐在上方，沐殇与流景斜靠着在一边的梁柱。阁内的管理层也都站在一旁。
“凌护法，三年来暮雨可有亏待之处？若是如此，还请护法相告，暮雨定当有错知改。”无笙的脸上不再是温和的表情，而淡淡的语气也让在场的阁众感到一丝丝压迫——这才是染醉阁主啊，用自己的方法手段在江湖中开拓天地的染醉阁主君暮雨。
下方一人，挺直跪着，却并不是自愿，而是被流景点住了穴道，不能冲开。
凌护法的目光与无笙冷漠的目光相接，他甚至能看出一丝杀戮的味道。
不是温润如玉的萧无笙，不是乖巧懂事的萧无笙，不是任人欺凌的三殿下——其实这个时候的无笙真的很好，不会让自己再受伤——然而，在大多数时候，他是宁愿自己遍体鳞伤也不愿伤别人一根发丝。
“为何要背叛？”无笙再次问道，“墨月楼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甘心交出染醉阁的机密？是暮雨做的不好，让护法觉得此地不是安身之所？还是暮雨做事有失公允，使得护法不满？”一连几个问句，将下面的人问的哑口无言——不好么？为人处世，有口皆碑。
下跪之人哑口无言。
“阁主，属下……”
“你不用自称 属下，暮雨也担不起阁主这一称呼。”无笙冷冷的打断凌护法的话，目光幽深。
一旁的流景看了一眼无笙，又看向身侧的沐殇，挑挑眉不语。
众人也都无人说话。
“自裁吧。”无笙甩下手中短匕，拂袖而去。
徒留一片唏嘘沉默。
沐殇看着无笙离去的背影，心里一片心疼。
其实，无论怎么遮掩，你的善良如何抹的去？
不能容忍背叛吗？其实你只是害怕吧，怕这一手建立的染醉阁毁于朝夕之间。
这些，都是兄弟啊。
没有人能救凌护法吗？无笙的话，从未有人试图去反抗。在这里，他是一个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
然而，这又如何？
“无笙，陛下出宫了。”流景紧跟着无笙出来，站在他背后。流景自己都不知道，说出这句话耗费了他多少的勇气。而面前的少年，又有多少勇气去面对未知的一切。
“……”
该来的，总会来。他不是神，瞒不住的。
只是父皇……儿臣，真的，真的好累，没有异心，没有违抗。爹爹……笙儿好累……好痛……
未知的一切，在意料之外，却又不乏在情理之中的命运。这些交错，不知何时才能归至原点，找寻最初的愿望。
原来 ……大家没搞清我笙的身份
君:取自王
暮雨:潇潇暮雨子规啼 “子归”才是其中之意 这样想 其实还是放不下父子之情 但是未来之事 又有谁能说的清呢
君:取自王
暮雨:潇潇暮雨子规啼 “子归”才是其中之意 这样想 其实还是放不下父子之情 但是未来之事 又有谁能说的清呢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看【没有什么日后了】的读者 因为原作者要重开 所以转载的贴我已经删掉了 如果有要看的 此楼回复 等作者重开 我可以艾特你们过去
第十四章 醉月何需往日惜
“无笙！你去哪儿？！”临近傍晚，流景来找无笙，却看到无笙一身黑衣，竟是要离开了，连忙慌慌张张地叫住无笙，“事情才刚刚处理完，你要去哪儿？”
无笙黑色的长衫，衬的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他就那样站在那里，“流景，你和哥哥先留在这里吧。我必须在父皇回宫之前回去。”
“……”流景看着无笙苍白的脸，“现在回去也没有用了！”他的声音大了些，有些愤怒，“你现在回去也不过是挑起他对你的不满与苛待！你是不是疯了？！无笙！”
……
没有任何的回答。
留给流景与整座染醉阁的，只是一个黑衣少年瘦削、决绝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落寞，苍凉而无助。独自去面对，是否，还能挽回？
不知道，真的不知，卿能归否。
临近晚间，突然下起了大雨，而无笙才刚刚离开了染醉阁，到了一处客栈。
四下无处可去，无笙此刻也不能再回染醉阁了，否则，回宫一事，会一拖再拖的。他，等不起。
一身黑衣早被雨水淋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瘦骨嶙峋的身子。额前的发丝散着搭在额头上，雨水一滴一滴，顺着少年的身体，滑落到地面上。
“掌柜，要一间客房。”无笙站在柜台前，略微显得有些狼狈。此刻客栈里也并没走多少人，狼狈的少年显得确实有些突兀。
“今天客人多，只剩天字二号房了，公子。”掌柜的停下手机的工作，抬头看了看无笙，走出了柜台。
无笙从腰间拿出一锭银两，轻轻放在柜台上，“好。”说完，就走上了楼梯，“再弄一桶热水。”
“好嘞。”
招呼了小二，掌柜接着算账去了。
房内，一身湿漉漉的无笙脱下外衣，挂在一边，一边用内力烘干里衣，一边思考，要怎么和父皇解释？此行一共也不过两天，该如何解释？父皇他……又会不会相信？
也许，不会的吧，也许他面对的……又是残酷无情。
神伤的少年，此刻不会知道他的隔壁正住着让他忐忑的人……也许，一切早已注定。
萧凌静静地坐在房内喝茶，看着窗外渐渐变大的雨，不知在想些什么。
门口人影闪过，“主子，殿下已经住进客栈，天字二号房。”
“嗯。”萧凌抿了抿茶水，“下去吧。”
暗一一下子又隐匿不知到了哪里。
萧凌一身素蓝色长袍，头发未曾用冠束起，只是披在身后，没有平日里那么压迫，而天生的皇族风范，总能让人胆颤。
隔着一道墙，萧凌看不见无笙，无笙亦不知道萧凌此刻正在隔间，两人的人生似乎也就像这样，隔着一道又一道的墙，穿不过，也弄不破。
“公子，您要的水来了。”店小二在门外喊到。
萧凌听见开门的声音，然后是无笙，“谢谢小二哥。”
在萧凌听来，无笙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还有几分的无力……许是淋了雨，身子有些不舒服？
萧凌下意识的皱眉。
下楼的声音应该是店小二的。
萧凌打开门，走了出去。
天字二号房。
无笙似乎并没有把门关好，留着一条缝隙。萧凌伸手推开门，并没有看见人。
只是里面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水声。
在沐浴。
萧凌放轻动作，坐在一边，等无笙出来——帐，要慢慢算。
无笙其实早已听见有人进来。他也知道来人是谁——暗一能知道他，他自然也能。但是他没有立即出去——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这样的相遇，是偶然，却不是他能承受的邂逅。
半刻钟、一刻钟、两刻钟。
桶里的水早已变凉，整个房间还是没有一丝动静。
无笙狠狠地闭上眼睛，该来的，始终会来，躲，从来不是解决的办法。
利落的穿好已经用内力烘干的衣衫，无笙赤着脚走了出来。
一出内间，无笙就跪了下来。膝盖磕在地砖上的声音，“咚”的一声，让萧凌忍不住皱了眉头，而见无笙，仍是一脸没有任何变化的样子。
一身黑衣的少年此刻就跪在那里，而萧凌忽然觉得，自己头一回居然有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
想好的斥责的话语，一贯的冷漠无情，突然无所适从。那个一直以来乖巧懂事的少年……
“过来。”萧凌看着无笙，说道。
无笙用手撩起衣衫的下摆，膝行着，一步一步地过去了。
一直到萧凌的身边，无笙放下了衣摆。
跪着的无笙静静的在萧凌面前，不发一言。
萧凌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看着少年的鬓发还滴着水，额前的刘海微微垂下，遮住了少年憔悴的眼睛。
“回去再说，这里不好解决。”
“是。”
……
少年垂着眼，没有看向萧凌。
早就知道是这样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失望？为什么？
无笙跪着，萧凌坐着。
十余年来，一模一样的场景与动作，变的，是物，不变的，是你的冷酷无情，而我却不甘心放弃。
只是痛，也能淹没一切。
“无笙！你去哪儿？！”临近傍晚，流景来找无笙，却看到无笙一身黑衣，竟是要离开了，连忙慌慌张张地叫住无笙，“事情才刚刚处理完，你要去哪儿？”
无笙黑色的长衫，衬的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他就那样站在那里，“流景，你和哥哥先留在这里吧。我必须在父皇回宫之前回去。”
“……”流景看着无笙苍白的脸，“现在回去也没有用了！”他的声音大了些，有些愤怒，“你现在回去也不过是挑起他对你的不满与苛待！你是不是疯了？！无笙！”
……
没有任何的回答。
留给流景与整座染醉阁的，只是一个黑衣少年瘦削、决绝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落寞，苍凉而无助。独自去面对，是否，还能挽回？
不知道，真的不知，卿能归否。
临近晚间，突然下起了大雨，而无笙才刚刚离开了染醉阁，到了一处客栈。
四下无处可去，无笙此刻也不能再回染醉阁了，否则，回宫一事，会一拖再拖的。他，等不起。
一身黑衣早被雨水淋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瘦骨嶙峋的身子。额前的发丝散着搭在额头上，雨水一滴一滴，顺着少年的身体，滑落到地面上。
“掌柜，要一间客房。”无笙站在柜台前，略微显得有些狼狈。此刻客栈里也并没走多少人，狼狈的少年显得确实有些突兀。
“今天客人多，只剩天字二号房了，公子。”掌柜的停下手机的工作，抬头看了看无笙，走出了柜台。
无笙从腰间拿出一锭银两，轻轻放在柜台上，“好。”说完，就走上了楼梯，“再弄一桶热水。”
“好嘞。”
招呼了小二，掌柜接着算账去了。
房内，一身湿漉漉的无笙脱下外衣，挂在一边，一边用内力烘干里衣，一边思考，要怎么和父皇解释？此行一共也不过两天，该如何解释？父皇他……又会不会相信？
也许，不会的吧，也许他面对的……又是残酷无情。
神伤的少年，此刻不会知道他的隔壁正住着让他忐忑的人……也许，一切早已注定。
萧凌静静地坐在房内喝茶，看着窗外渐渐变大的雨，不知在想些什么。
门口人影闪过，“主子，殿下已经住进客栈，天字二号房。”
“嗯。”萧凌抿了抿茶水，“下去吧。”
暗一一下子又隐匿不知到了哪里。
萧凌一身素蓝色长袍，头发未曾用冠束起，只是披在身后，没有平日里那么压迫，而天生的皇族风范，总能让人胆颤。
隔着一道墙，萧凌看不见无笙，无笙亦不知道萧凌此刻正在隔间，两人的人生似乎也就像这样，隔着一道又一道的墙，穿不过，也弄不破。
“公子，您要的水来了。”店小二在门外喊到。
萧凌听见开门的声音，然后是无笙，“谢谢小二哥。”
在萧凌听来，无笙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还有几分的无力……许是淋了雨，身子有些不舒服？
萧凌下意识的皱眉。
下楼的声音应该是店小二的。
萧凌打开门，走了出去。
天字二号房。
无笙似乎并没有把门关好，留着一条缝隙。萧凌伸手推开门，并没有看见人。
只是里面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水声。
在沐浴。
萧凌放轻动作，坐在一边，等无笙出来——帐，要慢慢算。
无笙其实早已听见有人进来。他也知道来人是谁——暗一能知道他，他自然也能。但是他没有立即出去——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这样的相遇，是偶然，却不是他能承受的邂逅。
半刻钟、一刻钟、两刻钟。
桶里的水早已变凉，整个房间还是没有一丝动静。
无笙狠狠地闭上眼睛，该来的，始终会来，躲，从来不是解决的办法。
利落的穿好已经用内力烘干的衣衫，无笙赤着脚走了出来。
一出内间，无笙就跪了下来。膝盖磕在地砖上的声音，“咚”的一声，让萧凌忍不住皱了眉头，而见无笙，仍是一脸没有任何变化的样子。
一身黑衣的少年此刻就跪在那里，而萧凌忽然觉得，自己头一回居然有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
想好的斥责的话语，一贯的冷漠无情，突然无所适从。那个一直以来乖巧懂事的少年……
“过来。”萧凌看着无笙，说道。
无笙用手撩起衣衫的下摆，膝行着，一步一步地过去了。
一直到萧凌的身边，无笙放下了衣摆。
跪着的无笙静静的在萧凌面前，不发一言。
萧凌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看着少年的鬓发还滴着水，额前的刘海微微垂下，遮住了少年憔悴的眼睛。
“回去再说，这里不好解决。”
“是。”
……
少年垂着眼，没有看向萧凌。
早就知道是这样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失望？为什么？
无笙跪着，萧凌坐着。
十余年来，一模一样的场景与动作，变的，是物，不变的，是你的冷酷无情，而我却不甘心放弃。
只是痛，也能淹没一切。
第十五章 寒陌悲伤愿尘埃
漆黑的墙壁，漆黑的房间，所有的一切，都是黑的，一如他的过往。
雪白的里衣早已被浸湿，如今却也分不清究竟是汗水还是血水。
虚弱到奄奄一息的少年此刻静静地趴在那里——然而就在一天前，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无笙终究还是跟着萧凌回来了。
即使他知道，他即将面临的是未知的痛苦、折磨，可是，那个人给予的疼痛，他从不曾躲避，不是吗？
——————————————
“跪下。”
几乎只是在萧凌发话同一时刻，无笙就跪了下来。冰凉的地板，膝盖磕在地上，声音却没那么沉闷。
无笙低眉顺眼，安安静静地跪着，等着即将到来的酷刑……
萧凌转身，甩手就是一巴掌，“啪！”
无笙的头被打向一边，披在身后的头发，也因主人的动作，跑到了前面，隐约间遮住了少年苍白瘦削嗯脸颊。
抿着唇将头偏回原来的位置，无笙没有言语，也无需言语——因为，他没资格辩解。
“胆子不小，私自出宫。”八个字，几乎决定了所有。无笙呼吸一滞，背脊一僵，伏下身去。
“儿臣知罪。”
罪。他的错，无论如何，都是罪过——其实，连他的出生都是一场罪过吧，没有期盼，没有欢庆，没有响彻云霄的烟火——他曾经看见过大哥和二哥生辰的时候，宫中冲上天空的烟火，绚丽极了……然而他从未有过生辰，遑论那样美丽灿烂的东西，他怎么配拥有？他所拥有的，只不过是永久的黑暗——没有人会和他争夺，他可以一个人慢慢体味。
“刑房跪候。”说罢，转身离去。
还伏在地上的少年，嘴里的“是”尚未说出口，便只剩下了她一人……他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吗？其实，何必特意告诉他“跪候”，他何时在他面前是可以站着的？
无笙放空着脑袋，摇摇晃晃着去了刑房。
关之乾正在擦拭一柄长枪，看到这样的无笙，立刻放下枪走上前来，“殿下？！”他伸手想要扶住摇摇欲坠地无笙，“陛下又让您来受刑了？”语气中带着些许愤怒、夹带着难以置信。
无笙目光空洞，点点头，推开了关之乾。
还是那张钉板，褪去外衣，跪下，不曾带一丝犹豫。关之乾的手握了又握，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天家的事，他哪里有资格去说呢？还有这个少年……唉。
他站在一边，等着无笙开口。
无笙的双肩有些颤抖，“关掌刑不用担心无笙，陛……父皇他，会来的……”
“……”关之乾缄默。他来？他来你死的不是更快？我哪里能不担心？你真的不反抗吗？
当然，这样的话他是不会问出口的——有罪。
“关将军，陛下到了了！”
门外已经有人在喊关之乾。
无笙几乎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关之乾眼中是浓浓的忧愁之色，转身去迎接萧凌。
无笙挺直了腰，狠狠咬了咬口腔的内壁，才没有晃动身子。
背对着门的方向，无笙只听见了来人进来的脚步声，他全身都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冷汗不停的在额上汇聚、落下。
“打完再说。”
萧凌在一旁坐下，看着少年单薄的背影，也没有一丝温和的话语。
“皇上！殿下身子本就不好，这，还请皇上……”关之乾上前一步，急急的开口求情。
“关掌刑！不用！不用……为无笙求情……”无笙猛的将头抬起，有些慌张。
关之乾停住还没说出口的下半句话，望着无笙，又看向萧凌。
“没听见吗？你的殿下，不需要你求情。打。”说完，顿了顿，“他有本事出宫，有本事瞒着朕，还没本事挨刑？”冷冷的话语，猛的刺痛无笙早已满目疮痍的心。
……
无笙站起身来，不顾早已流血的膝盖，又“咚”的一声转身跪下，侧对着萧凌，一步一步跪着走向黝黑宽大的刑凳。
行走过的地方，是血迹斑驳，是破碎的心。
再次站起，刚刚要俯下身子，“褪裤。”
无笙的手僵在身侧，迟迟不肯动手，双眼紧紧闭起。满室只有无笙略显沉重的呼吸声……还有漫长的等待。
终究，还是伸手，解了腰带……
裤子褪下的那一瞬间，无笙的泪水悄悄滑落……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心也一步步的破碎，再也无法愈合。
他的尊严，他的傲骨——他用刑杖、藤鞭、棍棒教会了他放下。在一次次的折辱之下，他不是不怕。
雪白的肌肤，那些无法痊愈的伤，碍眼极了。
不大的臀部，恐怕也是全身最有肉的地方了。
关之乾真的下不去手。
萧凌只是淡淡的扫过一眼，“杖五十。”
无笙将脸贴在冰冷的凳上，将头偏过，紧紧闭着眼，不让萧凌看见他眼角早已蓄满却始终不肯落下的泪。
“……”关之乾张嘴，但是看到都没有想要说话的两人，忽然不知如何开口。
挥退了一边的执刑的人，只剩下萧凌、无笙，和他自己。他在保全无笙最后的颜面——在萧凌默许的情况下。
漆黑的墙壁，漆黑的房间，所有的一切，都是黑的，一如他的过往。
雪白的里衣早已被浸湿，如今却也分不清究竟是汗水还是血水。
虚弱到奄奄一息的少年此刻静静地趴在那里——然而就在一天前，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无笙终究还是跟着萧凌回来了。
即使他知道，他即将面临的是未知的痛苦、折磨，可是，那个人给予的疼痛，他从不曾躲避，不是吗？
——————————————
“跪下。”
几乎只是在萧凌发话同一时刻，无笙就跪了下来。冰凉的地板，膝盖磕在地上，声音却没那么沉闷。
无笙低眉顺眼，安安静静地跪着，等着即将到来的酷刑……
萧凌转身，甩手就是一巴掌，“啪！”
无笙的头被打向一边，披在身后的头发，也因主人的动作，跑到了前面，隐约间遮住了少年苍白瘦削嗯脸颊。
抿着唇将头偏回原来的位置，无笙没有言语，也无需言语——因为，他没资格辩解。
“胆子不小，私自出宫。”八个字，几乎决定了所有。无笙呼吸一滞，背脊一僵，伏下身去。
“儿臣知罪。”
罪。他的错，无论如何，都是罪过——其实，连他的出生都是一场罪过吧，没有期盼，没有欢庆，没有响彻云霄的烟火——他曾经看见过大哥和二哥生辰的时候，宫中冲上天空的烟火，绚丽极了……然而他从未有过生辰，遑论那样美丽灿烂的东西，他怎么配拥有？他所拥有的，只不过是永久的黑暗——没有人会和他争夺，他可以一个人慢慢体味。
“刑房跪候。”说罢，转身离去。
还伏在地上的少年，嘴里的“是”尚未说出口，便只剩下了她一人……他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吗？其实，何必特意告诉他“跪候”，他何时在他面前是可以站着的？
无笙放空着脑袋，摇摇晃晃着去了刑房。
关之乾正在擦拭一柄长枪，看到这样的无笙，立刻放下枪走上前来，“殿下？！”他伸手想要扶住摇摇欲坠地无笙，“陛下又让您来受刑了？”语气中带着些许愤怒、夹带着难以置信。
无笙目光空洞，点点头，推开了关之乾。
还是那张钉板，褪去外衣，跪下，不曾带一丝犹豫。关之乾的手握了又握，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天家的事，他哪里有资格去说呢？还有这个少年……唉。
他站在一边，等着无笙开口。
无笙的双肩有些颤抖，“关掌刑不用担心无笙，陛……父皇他，会来的……”
“……”关之乾缄默。他来？他来你死的不是更快？我哪里能不担心？你真的不反抗吗？
当然，这样的话他是不会问出口的——有罪。
“关将军，陛下到了了！”
门外已经有人在喊关之乾。
无笙几乎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关之乾眼中是浓浓的忧愁之色，转身去迎接萧凌。
无笙挺直了腰，狠狠咬了咬口腔的内壁，才没有晃动身子。
背对着门的方向，无笙只听见了来人进来的脚步声，他全身都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冷汗不停的在额上汇聚、落下。
“打完再说。”
萧凌在一旁坐下，看着少年单薄的背影，也没有一丝温和的话语。
“皇上！殿下身子本就不好，这，还请皇上……”关之乾上前一步，急急的开口求情。
“关掌刑！不用！不用……为无笙求情……”无笙猛的将头抬起，有些慌张。
关之乾停住还没说出口的下半句话，望着无笙，又看向萧凌。
“没听见吗？你的殿下，不需要你求情。打。”说完，顿了顿，“他有本事出宫，有本事瞒着朕，还没本事挨刑？”冷冷的话语，猛的刺痛无笙早已满目疮痍的心。
……
无笙站起身来，不顾早已流血的膝盖，又“咚”的一声转身跪下，侧对着萧凌，一步一步跪着走向黝黑宽大的刑凳。
行走过的地方，是血迹斑驳，是破碎的心。
再次站起，刚刚要俯下身子，“褪裤。”
无笙的手僵在身侧，迟迟不肯动手，双眼紧紧闭起。满室只有无笙略显沉重的呼吸声……还有漫长的等待。
终究，还是伸手，解了腰带……
裤子褪下的那一瞬间，无笙的泪水悄悄滑落……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心也一步步的破碎，再也无法愈合。
他的尊严，他的傲骨——他用刑杖、藤鞭、棍棒教会了他放下。在一次次的折辱之下，他不是不怕。
雪白的肌肤，那些无法痊愈的伤，碍眼极了。
不大的臀部，恐怕也是全身最有肉的地方了。
关之乾真的下不去手。
萧凌只是淡淡的扫过一眼，“杖五十。”
无笙将脸贴在冰冷的凳上，将头偏过，紧紧闭着眼，不让萧凌看见他眼角早已蓄满却始终不肯落下的泪。
“……”关之乾张嘴，但是看到都没有想要说话的两人，忽然不知如何开口。
挥退了一边的执刑的人，只剩下萧凌、无笙，和他自己。他在保全无笙最后的颜面——在萧凌默许的情况下。
番外——萧凌篇「念念心知心不知」
少年的一生，我似乎都找不到曾经幸福的样子。
一直以来，我以为我的冷漠、决然都是理所应当。一直以来，我的所作所为，居然……断送了一个孩子的一生。在寂寞与孤单的时候，在艰难与痛苦的时候，在他盼望着能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的时候，我所给予的，原来始终是磨难。
这座宫殿呐，也从来不是他的家……从来没有过家的味道。
我知道，生在皇家，断送的绝对不是他一个人，可是……为什么拥有痛苦的，却只有他一个人呢？
不是不知道他看着满天烟火时眼里的渴望，不是看不见他在无尽痛苦中煎熬的涣散眼神，不是不知道，可是却从未伸出我的手去拥抱他……
最后一次抱那个孩子，我才知道，他究竟是多么的瘦小，多么的脆弱……一身的血，不止是他自己的，可是，最多的也是他自己的——旧伤新疾，其实早已注定。
流景曾经告诉我，“无笙是个听话的孩子，你说要他领多少罚，他从来没有少过，就是因为怕你不高兴；你说要他怎么样，他也就怎么样，从来不违逆——只是，他却也不能那样的敞开心扉，有太多事情羁绊着他，让他无所适从……只是，他想要的，也不过是你这个父亲的一句温言温语、或是一个拥抱，甚至一个赞许的眼神，他都能开心三天……”
在无笙的殿外，没有无笙的身影。修儿抚摸着无笙最爱的竹箫，眼里一片柔和——我想那才是无笙最渴盼的我该有的样子吧。
“暮儿啊……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那么小，跪在皇叔的书房里，摇摇欲坠，却那么坚定，那么让人心疼……后来，我与父亲之间的事情也一如皇叔与暮儿。”修儿的眼里尽是我看不懂的沧桑，“我想，暮儿的人生，从来不是他能决定的。木已成舟，只盼不再不安。”
原来，一直以来，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些所有的一点一滴，我只能通过别人的嘴，来倾听，孩子成长的所有，我只能去想象，因为回忆……都不曾给过我机会。
无笙八岁那年，那天，是她的忌日……也许，真的是错了吧。
我怎么可以忽略掉一个小小的孩子对娘亲的渴望，怎么可以如此残忍，要对拜祭母亲的无笙那么冷酷？
我不知道御书房的血是经历了多久，才散去了那腥甜的味道，让我的心似乎都被狠狠揪住！
明明看见了他的脆弱与眼泪的……我明明是心痛过的。可是……为什么，我留下的还是孤单的孩子？
发了高烧的孩子昏迷不醒，苍白的脸色，眼圈下的青黑，长长的睫毛安安静静搭落在紧闭的双眼上，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口中含糊不清地叫着“父皇，不……痛……”
我真的，那么残忍……
当御医告诉我，“倘若再晚上一些时候，恐怕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我不知道现在用这么平淡的话语，怎么能描绘出我当时的惊慌。那个小小的孩子，才八岁……
挥退了所有人，我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兀自沉睡昏迷却仍不安稳的孩子，第一次眼里有了柔和。
我轻轻上了床，将浑身都烧的厉害的孩子揽进了怀里——那是我在他八年的人生中屈指可数的抱他的时候，却也是他不知晓的时候。
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我的怀里，滚烫的额头，贴着我的胸口，隔着衣衫，仍然能感触到灼热的温度，小手环抱着他自己的胸，不停颤抖。
“父皇……我怕……”孩子的哭腔，那是在梦里的忧伤，“不要……”
无笙的长发被汗水浸湿，黏在了一起，看起来狼狈极了。
可我，也不知究竟如何。
等他的高烧终于退下，我大梦初醒般匆匆离去……
是畏惧？
那个孩子在我面前一贯的战战兢兢、低眉顺眼。
是无措？
那个孩子的惊慌，与我的笨拙。
当初，是清拦下了我要……杀他，是清一次次为他求情，躲避酷刑。
——————————————
是一次次的叠加，一次次的伤痕，才换了人生中最后的绝望。是我将他的希望扼杀，是我让他这样的……
原来，心痛是这种滋味。
可是，我的孩子，你曾经又多么痛呢？
你还好吗？
如果重头再来，我是不是能好好对你？是不是，不会再有那遍地血泊？
少年的一生，我似乎都找不到曾经幸福的样子。
一直以来，我以为我的冷漠、决然都是理所应当。一直以来，我的所作所为，居然……断送了一个孩子的一生。在寂寞与孤单的时候，在艰难与痛苦的时候，在他盼望着能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的时候，我所给予的，原来始终是磨难。
这座宫殿呐，也从来不是他的家……从来没有过家的味道。
我知道，生在皇家，断送的绝对不是他一个人，可是……为什么拥有痛苦的，却只有他一个人呢？
不是不知道他看着满天烟火时眼里的渴望，不是看不见他在无尽痛苦中煎熬的涣散眼神，不是不知道，可是却从未伸出我的手去拥抱他……
最后一次抱那个孩子，我才知道，他究竟是多么的瘦小，多么的脆弱……一身的血，不止是他自己的，可是，最多的也是他自己的——旧伤新疾，其实早已注定。
流景曾经告诉我，“无笙是个听话的孩子，你说要他领多少罚，他从来没有少过，就是因为怕你不高兴；你说要他怎么样，他也就怎么样，从来不违逆——只是，他却也不能那样的敞开心扉，有太多事情羁绊着他，让他无所适从……只是，他想要的，也不过是你这个父亲的一句温言温语、或是一个拥抱，甚至一个赞许的眼神，他都能开心三天……”
在无笙的殿外，没有无笙的身影。修儿抚摸着无笙最爱的竹箫，眼里一片柔和——我想那才是无笙最渴盼的我该有的样子吧。
“暮儿啊……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那么小，跪在皇叔的书房里，摇摇欲坠，却那么坚定，那么让人心疼……后来，我与父亲之间的事情也一如皇叔与暮儿。”修儿的眼里尽是我看不懂的沧桑，“我想，暮儿的人生，从来不是他能决定的。木已成舟，只盼不再不安。”
原来，一直以来，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些所有的一点一滴，我只能通过别人的嘴，来倾听，孩子成长的所有，我只能去想象，因为回忆……都不曾给过我机会。
无笙八岁那年，那天，是她的忌日……也许，真的是错了吧。
我怎么可以忽略掉一个小小的孩子对娘亲的渴望，怎么可以如此残忍，要对拜祭母亲的无笙那么冷酷？
我不知道御书房的血是经历了多久，才散去了那腥甜的味道，让我的心似乎都被狠狠揪住！
明明看见了他的脆弱与眼泪的……我明明是心痛过的。可是……为什么，我留下的还是孤单的孩子？
发了高烧的孩子昏迷不醒，苍白的脸色，眼圈下的青黑，长长的睫毛安安静静搭落在紧闭的双眼上，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口中含糊不清地叫着“父皇，不……痛……”
我真的，那么残忍……
当御医告诉我，“倘若再晚上一些时候，恐怕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我不知道现在用这么平淡的话语，怎么能描绘出我当时的惊慌。那个小小的孩子，才八岁……
挥退了所有人，我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兀自沉睡昏迷却仍不安稳的孩子，第一次眼里有了柔和。
我轻轻上了床，将浑身都烧的厉害的孩子揽进了怀里——那是我在他八年的人生中屈指可数的抱他的时候，却也是他不知晓的时候。
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我的怀里，滚烫的额头，贴着我的胸口，隔着衣衫，仍然能感触到灼热的温度，小手环抱着他自己的胸，不停颤抖。
“父皇……我怕……”孩子的哭腔，那是在梦里的忧伤，“不要……”
无笙的长发被汗水浸湿，黏在了一起，看起来狼狈极了。
可我，也不知究竟如何。
等他的高烧终于退下，我大梦初醒般匆匆离去……
是畏惧？
那个孩子在我面前一贯的战战兢兢、低眉顺眼。
是无措？
那个孩子的惊慌，与我的笨拙。
当初，是清拦下了我要……杀他，是清一次次为他求情，躲避酷刑。
——————————————
是一次次的叠加，一次次的伤痕，才换了人生中最后的绝望。是我将他的希望扼杀，是我让他这样的……
原来，心痛是这种滋味。
可是，我的孩子，你曾经又多么痛呢？
你还好吗？
如果重头再来，我是不是能好好对你？是不是，不会再有那遍地血泊？
第十六章 不肯天涯是非安
“啪！”
“啪！”
“啪！”
“……”
刑杖那么重，声音那么沉。
无笙趴在刑凳上，双手紧紧扣着凳子的边缘，指甲亦深深嵌进凳子里去——只是这般，也仍然抵不住身后那样凌厉的痛。
汗水一滴滴落下，渐渐的犹如雨下；白皙的臀部此刻已经破皮渗出血液，一杖砸下去，血液横飞四溅；苍白的脸，唇边有一丝血迹……
“啪！”四十……还有十下。无笙心里默默地数着……好歹没那么难熬了。
萧凌看着瘦弱的人趴在凳上，修长的手指此时青筋暴起，指甲已经要断掉了。
身后已经惨不忍睹，鲜血顺着凳子流下来，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滩血泊。
“啪！”
“啪！”
“啪！”
……
打完了。无笙动了动手指，毫不意外的牵扯到了身后的伤，眉头狠狠地蹙起，一直咬住口腔嫩肉的牙齿又紧了紧。
“皇上。”
关之乾将刑杖放下，面朝萧凌跪下。
萧凌挥手，“站一边。”
关之乾侧眼看了看不动弹的无笙，“是。”退到了一边。
萧凌居高临下站在无笙面前，看着无笙已经浸湿的长发，“松口。”
凳上的无笙一愣，想要爬起来，手一松，身子一歪便从宽大的凳子上摔了下来，未着寸缕的臀部结实的砸在了地上。
“唔……”无笙忍着一时的剧痛，不管身后的皮开肉绽，将自己蜷缩起来，低低的呻吟着。
不是不知道，呻吟只能换来更多的责罚，只是，这样的痛，已是他伤痕累累的身体所不能承受之痛！
“松口，不许咬唇。”
“呃……”
萧凌第二次的命令。无笙才终于从痛苦中回过神来……松口……
将牙齿松开，血液又一次猛的渗出。
无笙伸出手，撑在地上，试图跪起来。然而一次次尝试，只是一次次狠狠摔在地上，让身后的血，更加鲜艳，让自己，更加的虚弱。
无笙终于没有力气在挣扎，保持着那个蜷缩的动作，无法再动一点点。
萧凌蹲下来，伸手捏住了无笙的下巴，“还要继续么？”
无笙的眼神涣散着，逐渐失去了焦距，泪水凝聚在眼眶中，迟迟未落。
“不……”
萧凌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无笙的泪水终于要落下。
“父皇……儿臣，知错了，不敢了……饶，饶了……儿臣吧……”
说完，无笙就陷入了那永恒的黑暗当中。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萧凌仍旧捏在无笙下巴上的手上，冰凉冰凉的，和手下人儿的体温一样，没有热度。
只是，无笙，你又错在哪里？
萧凌松开手，头也不回地走了。“传太医。”
只余地上缩成小小一团的无笙以及满眼疼惜无奈的关之乾。
关之乾轻轻将无笙抱起来，双手从他的背脊以及膝弯处穿过。
无笙紧闭着双眼，睫毛轻颤，“父皇……”
关之乾背脊一僵……
孩子，你为何仍旧如此执着。
等太医不紧不慢地从太医院赶来，关之乾已经要急疯了。
人命关天，居然如此儿戏！
中年太医带着提着药箱的仆从缓步而来，关之乾上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领，“人命关天！你在干什么？！”他恶狠狠地看着太医，太医看着关之乾眼里的杀气，一惊，没能说出话来，“快去给殿下诊治！”
太医匆匆跑去床边，心里后怕着。
另一边，听着暗卫回报的萧凌，也同样皱了皱眉头。
少年此刻正趴在床上，露出的侧脸毫无血色，冷汗沁出，湿了枕头。
太医一见此景，也是一惊！
怎么如此严重？连忙切脉、翻眼皮。
关之乾就站在床边干着急。
这下太医严肃了。
“请您出去等。您在这儿下官不方便诊治。”
关之乾本想说他不会打扰，可是回神又觉得自己在这儿也的确妨碍，只好走了出去。有时还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太医看着满身血与汗的少年，叹叹气，动起手来。
——————————————
是否，你就该受这样的苦？难道十几年来你的痛苦，还不够吗？那时，你也不过是个尚在襁褓的婴孩啊。
再看见遍地的血泊，再看见你失落的双眸，再看见你孤单落寞的背影……是不是，连哭喊的机会都没有？是不是，只剩下黑夜中你独自一人摸索前行的身影？
也许是辜负了你半世之安吧。
“啪！”
“啪！”
“啪！”
“……”
刑杖那么重，声音那么沉。
无笙趴在刑凳上，双手紧紧扣着凳子的边缘，指甲亦深深嵌进凳子里去——只是这般，也仍然抵不住身后那样凌厉的痛。
汗水一滴滴落下，渐渐的犹如雨下；白皙的臀部此刻已经破皮渗出血液，一杖砸下去，血液横飞四溅；苍白的脸，唇边有一丝血迹……
“啪！”四十……还有十下。无笙心里默默地数着……好歹没那么难熬了。
萧凌看着瘦弱的人趴在凳上，修长的手指此时青筋暴起，指甲已经要断掉了。
身后已经惨不忍睹，鲜血顺着凳子流下来，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滩血泊。
“啪！”
“啪！”
“啪！”
……
打完了。无笙动了动手指，毫不意外的牵扯到了身后的伤，眉头狠狠地蹙起，一直咬住口腔嫩肉的牙齿又紧了紧。
“皇上。”
关之乾将刑杖放下，面朝萧凌跪下。
萧凌挥手，“站一边。”
关之乾侧眼看了看不动弹的无笙，“是。”退到了一边。
萧凌居高临下站在无笙面前，看着无笙已经浸湿的长发，“松口。”
凳上的无笙一愣，想要爬起来，手一松，身子一歪便从宽大的凳子上摔了下来，未着寸缕的臀部结实的砸在了地上。
“唔……”无笙忍着一时的剧痛，不管身后的皮开肉绽，将自己蜷缩起来，低低的呻吟着。
不是不知道，呻吟只能换来更多的责罚，只是，这样的痛，已是他伤痕累累的身体所不能承受之痛！
“松口，不许咬唇。”
“呃……”
萧凌第二次的命令。无笙才终于从痛苦中回过神来……松口……
将牙齿松开，血液又一次猛的渗出。
无笙伸出手，撑在地上，试图跪起来。然而一次次尝试，只是一次次狠狠摔在地上，让身后的血，更加鲜艳，让自己，更加的虚弱。
无笙终于没有力气在挣扎，保持着那个蜷缩的动作，无法再动一点点。
萧凌蹲下来，伸手捏住了无笙的下巴，“还要继续么？”
无笙的眼神涣散着，逐渐失去了焦距，泪水凝聚在眼眶中，迟迟未落。
“不……”
萧凌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无笙的泪水终于要落下。
“父皇……儿臣，知错了，不敢了……饶，饶了……儿臣吧……”
说完，无笙就陷入了那永恒的黑暗当中。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萧凌仍旧捏在无笙下巴上的手上，冰凉冰凉的，和手下人儿的体温一样，没有热度。
只是，无笙，你又错在哪里？
萧凌松开手，头也不回地走了。“传太医。”
只余地上缩成小小一团的无笙以及满眼疼惜无奈的关之乾。
关之乾轻轻将无笙抱起来，双手从他的背脊以及膝弯处穿过。
无笙紧闭着双眼，睫毛轻颤，“父皇……”
关之乾背脊一僵……
孩子，你为何仍旧如此执着。
等太医不紧不慢地从太医院赶来，关之乾已经要急疯了。
人命关天，居然如此儿戏！
中年太医带着提着药箱的仆从缓步而来，关之乾上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领，“人命关天！你在干什么？！”他恶狠狠地看着太医，太医看着关之乾眼里的杀气，一惊，没能说出话来，“快去给殿下诊治！”
太医匆匆跑去床边，心里后怕着。
另一边，听着暗卫回报的萧凌，也同样皱了皱眉头。
少年此刻正趴在床上，露出的侧脸毫无血色，冷汗沁出，湿了枕头。
太医一见此景，也是一惊！
怎么如此严重？连忙切脉、翻眼皮。
关之乾就站在床边干着急。
这下太医严肃了。
“请您出去等。您在这儿下官不方便诊治。”
关之乾本想说他不会打扰，可是回神又觉得自己在这儿也的确妨碍，只好走了出去。有时还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太医看着满身血与汗的少年，叹叹气，动起手来。
——————————————
是否，你就该受这样的苦？难道十几年来你的痛苦，还不够吗？那时，你也不过是个尚在襁褓的婴孩啊。
再看见遍地的血泊，再看见你失落的双眸，再看见你孤单落寞的背影……是不是，连哭喊的机会都没有？是不是，只剩下黑夜中你独自一人摸索前行的身影？
也许是辜负了你半世之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