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原创】半世笙歌半世安（父子）
那一年的笙歌犹记，仍见繁华梦里花；
那一年的浮生未语，依稀静世安好时；
那些年的若梦平稳，清醒不过半刻间，而后陌寒；
那些年的安世之语，耳边呼啸的，尽是无影。
他，一朝圣君，视民如子，却视子如芥，半生薄凉；
他，青衣素锦，风度非凡，却血染重衣，半世渴望。
君不见满川红叶，尽是离人眼中血；
君不见江河浪滔，尽是离人心中泪。
君不见陌上花开落几度，燕影疏斜去又还。
君不复黑衣横笛且徐行，执杯遥酹对空席。
君曰：卿归否？
卿答：能归否？
心断肠，人已殇。此去经年，情可归？
那一年的浮生未语，依稀静世安好时；
那些年的若梦平稳，清醒不过半刻间，而后陌寒；
那些年的安世之语，耳边呼啸的，尽是无影。
他，一朝圣君，视民如子，却视子如芥，半生薄凉；
他，青衣素锦，风度非凡，却血染重衣，半世渴望。
君不见满川红叶，尽是离人眼中血；
君不见江河浪滔，尽是离人心中泪。
君不见陌上花开落几度，燕影疏斜去又还。
君不复黑衣横笛且徐行，执杯遥酹对空席。
君曰：卿归否？
卿答：能归否？
心断肠，人已殇。此去经年，情可归？
第一章 梦里回时见是殇
原来还是会痛的啊。
原来到了这时候，他还是会痛，会因为那个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人给他无尽的惩罚而疼痛。他想漠视的。他好想忘记身上的痛，想想天边还有美丽的夕阳……哦，可那始终是夕阳，不是朝阳。朝阳，是幸福的，是有希望的，是带着祝福与期盼来到这世间的…可是夕阳，终究已是残阳，再美，也是逝去的。
离别了三年啊，他以为，三年是足以淡化的，然而没有。
他想起来，三年？三年怎么够呢？三年之前曾有一个十三年的痛苦啊……他沉默了。
膝下粗长的铁链，一如当年。血腥的味道，始终只有他自己。真好，这根铁链，想必还没有他人能享用吧？只是他的专属，是那个人唯独给他的恩赐！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的嘴角沁出血来。真好啊……真好。
六个时辰了已经，是要一直晾着他吗？那座宫殿，还是一如三年前那么宏伟磅礴。
“三殿下，陛下有旨。”面前忽然一片阴翳。
他深深伏跪，“臣听旨。”
“殿下不必如此，陛下说了，该怎么做殿下自己心里有数。”
“……多谢李总管，无笙知道了。”他的喉头突然苦涩起来。是啊，他心里都有数，既然回来了，哪里能善终得了。不过也对，没有善始，安能善终？
刑房里，始终都是没有阳光能照射进来的。因为，犯人，是没有享受阳光、温暖的权利的。
他晃晃悠悠地踏进了刑房。久违了。
人，没有变化。
摆设，没有变化。
原来，一切都没有变化。
他在众人诧异却又理所当然的目光中缓缓走了进去。
“三殿下？！”刑房的掌刑关之乾，他的“老朋友”了。关之乾本来是一名将军，也曾立过显赫战功，却牵连一件大的案件，沦落至此。
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关掌刑，”他的声音还是沙哑的，“老规矩吧，陛下说的。”
他慢慢地褪了衣衫，只剩下亵衣亵裤，伏在了黝黑的长凳上。
瘦弱的身子趴在凳子上，是那么单薄，连关之乾看了，也忍不住了。“殿下……”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少年来此领刑罚了，只是，一次比一次重，这个单薄的少年，哪里坚持的住？究竟这个少年犯了什么错？
宽厚的板子，带着些许凌冽。那板子，有多重，他是知道的。只是挨了这么多年，如今居然还是害怕的……双手反扣紧凳角，深呼吸一口气。
“无笙准备好了。”
原来还是会痛的啊。
原来到了这时候，他还是会痛，会因为那个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人给他无尽的惩罚而疼痛。他想漠视的。他好想忘记身上的痛，想想天边还有美丽的夕阳……哦，可那始终是夕阳，不是朝阳。朝阳，是幸福的，是有希望的，是带着祝福与期盼来到这世间的…可是夕阳，终究已是残阳，再美，也是逝去的。
离别了三年啊，他以为，三年是足以淡化的，然而没有。
他想起来，三年？三年怎么够呢？三年之前曾有一个十三年的痛苦啊……他沉默了。
膝下粗长的铁链，一如当年。血腥的味道，始终只有他自己。真好，这根铁链，想必还没有他人能享用吧？只是他的专属，是那个人唯独给他的恩赐！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的嘴角沁出血来。真好啊……真好。
六个时辰了已经，是要一直晾着他吗？那座宫殿，还是一如三年前那么宏伟磅礴。
“三殿下，陛下有旨。”面前忽然一片阴翳。
他深深伏跪，“臣听旨。”
“殿下不必如此，陛下说了，该怎么做殿下自己心里有数。”
“……多谢李总管，无笙知道了。”他的喉头突然苦涩起来。是啊，他心里都有数，既然回来了，哪里能善终得了。不过也对，没有善始，安能善终？
刑房里，始终都是没有阳光能照射进来的。因为，犯人，是没有享受阳光、温暖的权利的。
他晃晃悠悠地踏进了刑房。久违了。
人，没有变化。
摆设，没有变化。
原来，一切都没有变化。
他在众人诧异却又理所当然的目光中缓缓走了进去。
“三殿下？！”刑房的掌刑关之乾，他的“老朋友”了。关之乾本来是一名将军，也曾立过显赫战功，却牵连一件大的案件，沦落至此。
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关掌刑，”他的声音还是沙哑的，“老规矩吧，陛下说的。”
他慢慢地褪了衣衫，只剩下亵衣亵裤，伏在了黝黑的长凳上。
瘦弱的身子趴在凳子上，是那么单薄，连关之乾看了，也忍不住了。“殿下……”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少年来此领刑罚了，只是，一次比一次重，这个单薄的少年，哪里坚持的住？究竟这个少年犯了什么错？
宽厚的板子，带着些许凌冽。那板子，有多重，他是知道的。只是挨了这么多年，如今居然还是害怕的……双手反扣紧凳角，深呼吸一口气。
“无笙准备好了。”
看了一眼少年瘦骨嶙峋的背脊，关之乾咬咬牙，板子就那样砸了下去。
“……”沉闷的声音，板子落在少年的臀腿处，一下又一下。
其实，关之乾不是没想过放水，可是，四年前的那次重刑，实在是印象深刻……
那时候，他刚刚才来这里，前一任掌刑走了，他接了这个位置。
那是少年第一次在他这里受刑。他不忍，手下轻了些。
后来……少年受了怎么样的痛苦，他不知道。只是闻言，少年去了半条命，命悬一线之际，又活了过来。此后，他再不敢给少年放水。
……
亵衣亵裤能有多厚？没有。
少年的血液就那样映衬了出来。打了许多下，却都不曾听见少年吭一声。
“已经见红了，殿下……”
“……嗯。”他强撑这身子站起来，“多谢关掌刑。”说着，又走到一边去了。
面前的钉板，长年的血渍留在上面，竟有些生了锈。
他跪下去。是的，就那样跪了下去。痛，真的痛。铁钉没入膝盖，他的脑子在那一刻混沌起来。“继续吧……”
刚刚，还只是开头……
关之乾沉默。他能说什么？
只是普通的鞭子，还好……
“咻—啪！”
他的身子晃了一下，又稳稳地跪好来。
微微垂了睫毛，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过……
“咻—啪！”
“咻—啪！”
……
其实，他很怕疼呢。
唔……可是，他不能喊啊……连呻吟都不可以。
他忽然就走神了。脑中一片混沌。他想起半月前，他还在千里之外，十天前，他还在想要不要回来，昨天，他到了……现在，他在这里。
他还想到了，好久好久以前的事……那时候……
那时候，他也不幸福，不快乐。
“……”沉闷的声音，板子落在少年的臀腿处，一下又一下。
其实，关之乾不是没想过放水，可是，四年前的那次重刑，实在是印象深刻……
那时候，他刚刚才来这里，前一任掌刑走了，他接了这个位置。
那是少年第一次在他这里受刑。他不忍，手下轻了些。
后来……少年受了怎么样的痛苦，他不知道。只是闻言，少年去了半条命，命悬一线之际，又活了过来。此后，他再不敢给少年放水。
……
亵衣亵裤能有多厚？没有。
少年的血液就那样映衬了出来。打了许多下，却都不曾听见少年吭一声。
“已经见红了，殿下……”
“……嗯。”他强撑这身子站起来，“多谢关掌刑。”说着，又走到一边去了。
面前的钉板，长年的血渍留在上面，竟有些生了锈。
他跪下去。是的，就那样跪了下去。痛，真的痛。铁钉没入膝盖，他的脑子在那一刻混沌起来。“继续吧……”
刚刚，还只是开头……
关之乾沉默。他能说什么？
只是普通的鞭子，还好……
“咻—啪！”
他的身子晃了一下，又稳稳地跪好来。
微微垂了睫毛，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过……
“咻—啪！”
“咻—啪！”
……
其实，他很怕疼呢。
唔……可是，他不能喊啊……连呻吟都不可以。
他忽然就走神了。脑中一片混沌。他想起半月前，他还在千里之外，十天前，他还在想要不要回来，昨天，他到了……现在，他在这里。
他还想到了，好久好久以前的事……那时候……
那时候，他也不幸福，不快乐。
第二章 天地悠悠心戚戚
真不知那年寒冬，小小的他，是怎样熬过来的，如今想来，十几年在痛苦中的煎熬，竟是毫无意义的。
御书房中，沉闷的板子声，略微还能听见小孩子沙哑声音的呻吟。藤条划过，空气弥漫着的凌冽，让人忍不住颤抖。
到最后，小小的人儿摊在地上动弹不得，身下，是一滩的血，染红了地面。
坐上的人只是低头看书，眼光自始至终都没有落在孩子的身上。
“知道错在何处吗？”坐上的人——萧凌，冷冰冰地开口。
“……”错在哪里？他不知道啊……他早上起来，去拜祭了母妃……今天，是母妃的忌日啊……嗯，都是他……是他害死母妃的，如果不是他，母妃怎么会为了保护他而死？可是……他也不想的啊，他也不想害死母妃……这真的，不是他的错啊。
“儿臣……儿臣……”他挣扎着，想要跪起来，可是连动一下手指，全身都痛的不行。“父皇……”
“嘭！”萧凌把手边的镇纸往下一扔，镇纸立刻和长了眼睛一样，准确无误地砸在了趴在地上的孩子额头上。血液……滑过眼睛，流过下巴，滴在地上。
然后，他的世界，只剩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没有梦中的温柔的爹爹，没有爹爹暖暖的怀抱……没有梦中暖暖的房间，没有，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片白雪。
渐渐的，白雪都被染成了浅红色。他好冷……感觉天地都在转……面前走过的人，没有一个人理他。他，真的和一个隐形人一样……
他强行睁着双眼，望着自己面前一块已经沾染了自己鲜血的地方。
他的双眼终究还是闭了起来。他好累，好痛……为什么父皇不要他？为什么可以那么喜欢大哥二哥？却不可以给自己一点点的爱？
……
后来，怎么样了呢？
接连五天的高烧，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五天，他是不是真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伤口溃烂，然后感染，高烧。这是那样的理所应当。
昏迷中，他居然还有一丝清醒。那清醒……他张他知道是为什么。因为他怕，他怕父皇又会传唤自己，自己如果听不见，就不能及时去了……那样，就又为自己招来了一顿责罚。
可是，事实却告诉他，一切都没有什么用。
传唤果然来了。
他，听见了……可是，他醒不来。眼皮好重好重……根本睁不开。
在一阵脚步声中，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莲花香——那是萧凌身上的味道，也是他最怕闻到的味道……
“怎么回事？”这是萧凌和御医说的话。
说来倒也奇怪，他听到了萧凌的声音，居然莫名安稳下来，一直朦朦胧胧的意识，忽然就再也没有意识了。
完全陷入沉睡当中，身子也是好过一些的吧。
萧无笙不知道后来自己是怎样恢复的，虽然那以后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是不适的。但是……那五天的高烧，不是梦，不是吗？
——————————————
或许，那时候小小的无笙心中还带着对父亲的期盼，对父爱的向往，对萧凌，他还始终是濡慕的。
……
不，即使经历了再多，心中的那丝渴盼，也总留下了一颗种子。然而那种子，就算轻易发了芽，却也不能慢慢生长去看这个世界的美好。
那年，无笙八岁。
那年，他险些丧命。
那一年，他还发生了许多事，远远不是萧凌能想到的。当然，这是后来的事情了。
后来，所有的所有，都不是萧凌预料中的。而当他想要弥补、想要找到最初的无笙的时候，却早已没了……
真不知那年寒冬，小小的他，是怎样熬过来的，如今想来，十几年在痛苦中的煎熬，竟是毫无意义的。
御书房中，沉闷的板子声，略微还能听见小孩子沙哑声音的呻吟。藤条划过，空气弥漫着的凌冽，让人忍不住颤抖。
到最后，小小的人儿摊在地上动弹不得，身下，是一滩的血，染红了地面。
坐上的人只是低头看书，眼光自始至终都没有落在孩子的身上。
“知道错在何处吗？”坐上的人——萧凌，冷冰冰地开口。
“……”错在哪里？他不知道啊……他早上起来，去拜祭了母妃……今天，是母妃的忌日啊……嗯，都是他……是他害死母妃的，如果不是他，母妃怎么会为了保护他而死？可是……他也不想的啊，他也不想害死母妃……这真的，不是他的错啊。
“儿臣……儿臣……”他挣扎着，想要跪起来，可是连动一下手指，全身都痛的不行。“父皇……”
“嘭！”萧凌把手边的镇纸往下一扔，镇纸立刻和长了眼睛一样，准确无误地砸在了趴在地上的孩子额头上。血液……滑过眼睛，流过下巴，滴在地上。
然后，他的世界，只剩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没有梦中的温柔的爹爹，没有爹爹暖暖的怀抱……没有梦中暖暖的房间，没有，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片白雪。
渐渐的，白雪都被染成了浅红色。他好冷……感觉天地都在转……面前走过的人，没有一个人理他。他，真的和一个隐形人一样……
他强行睁着双眼，望着自己面前一块已经沾染了自己鲜血的地方。
他的双眼终究还是闭了起来。他好累，好痛……为什么父皇不要他？为什么可以那么喜欢大哥二哥？却不可以给自己一点点的爱？
……
后来，怎么样了呢？
接连五天的高烧，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五天，他是不是真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伤口溃烂，然后感染，高烧。这是那样的理所应当。
昏迷中，他居然还有一丝清醒。那清醒……他张他知道是为什么。因为他怕，他怕父皇又会传唤自己，自己如果听不见，就不能及时去了……那样，就又为自己招来了一顿责罚。
可是，事实却告诉他，一切都没有什么用。
传唤果然来了。
他，听见了……可是，他醒不来。眼皮好重好重……根本睁不开。
在一阵脚步声中，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莲花香——那是萧凌身上的味道，也是他最怕闻到的味道……
“怎么回事？”这是萧凌和御医说的话。
说来倒也奇怪，他听到了萧凌的声音，居然莫名安稳下来，一直朦朦胧胧的意识，忽然就再也没有意识了。
完全陷入沉睡当中，身子也是好过一些的吧。
萧无笙不知道后来自己是怎样恢复的，虽然那以后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是不适的。但是……那五天的高烧，不是梦，不是吗？
——————————————
或许，那时候小小的无笙心中还带着对父亲的期盼，对父爱的向往，对萧凌，他还始终是濡慕的。
……
不，即使经历了再多，心中的那丝渴盼，也总留下了一颗种子。然而那种子，就算轻易发了芽，却也不能慢慢生长去看这个世界的美好。
那年，无笙八岁。
那年，他险些丧命。
那一年，他还发生了许多事，远远不是萧凌能想到的。当然，这是后来的事情了。
后来，所有的所有，都不是萧凌预料中的。而当他想要弥补、想要找到最初的无笙的时候，却早已没了……
文发了～给大家打声招呼 毕竟楼主马上高三了 事情多 压力大 更文速度会慢很多 希望大家理解
当然 文绝对不会坑！这是宝宝的坑品！更是人品！
当然 文绝对不会坑！这是宝宝的坑品！更是人品！
第三章 寒燕斜飞花几度
“噗！”无笙一口鲜血喷出，记忆也渐渐地收了回来，满目，还是疮痍的……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三殿下？”关之乾放下鞭子，“已经二百了……”
看着面前向自己表露出关怀、不忍，曾经也叱咤过战场的将军，无笙内心是如此苦涩不堪。
原来……本该陌路的人，却成了会关怀自己的……那本该是至亲之人，却高高在上，看着他在无止境的刑罚中辗转。何尝不可笑？
“……多谢关掌刑……”他膝盖下早已一片殷红，失去了知觉。无笙强自咬了牙，狠狠攥紧了拳头，才使得脑子能清醒一些，慢慢站了起来。
“殿下……”关之乾本想去扶他一把，他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可以。”说着，拾起自己的衣服，慢慢穿上，悄自遮了那一身伤痕与斑驳血迹……
出了门，天还是无边无际的广，地还是一望无垠的宽。
可是，天下之大，竟无他的容身之处。
……
御书房。
三年了。再见依旧是这样的场景。
萧凌坐在龙椅上，眯着双眼看着下面跪着的无笙。
三年不见，长高了不少。
这是萧凌的第一想法。
无笙笔直地跪着，脑袋也微微垂着，目光落在面前的地上，长长的睫毛落在眼睑下的阴影，让萧凌看不见他的表情。
“这三年，玩儿够了吧？”萧凌勾起嘴角，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略带笑意。
三年前私自离宫，他只留下一封“儿臣不孝，还望父皇珍重”的信。
无笙的脸色苍白，抿了抿唇。“父皇……臣，”顿了顿，抬起头看见萧凌的脸色有些发黑。
“怎么？朕还不曾不认你，你倒先和朕撇清关系了？”说着，身子略微前倾。
“……”无笙的身子晃了晃，头有些疼。
“儿臣没有。”无笙的嗓子都有些干了，听上去甚至有些毛疵。
他没有不承认。只是……他能怎样？十三年的默默承受，三年的江湖生涯，他以为他远离了这座冰冷的皇宫，远离了那些嘲讽，那些蔑视，那些低如尘埃，他就可以真的幸福……
哥哥，你说，雨儿真的能得到幸福吗？
萧凌就这样望着无笙。
无笙单薄的身子，一如三年前，不……一如当初的无笙，身子从未好过的无笙。
“萧无笙，你可记得你的身份。”萧凌的语气那样毫无波澜。
“回父皇，无笙……”他愣了愣，他是什么身份？“无笙……”
……
“无笙不知。”
无笙，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除了这“三殿下”的称呼，还有什么。自己从未享受过任何荣华啊……
从记事起，他就一日日地受到父皇的责打斥骂，连身边的下人都可以欺侮他……小时候，宫人们克扣他的饭食，他也总是饱一顿饿一顿，七岁以后，他的饭食就更少了，以至于到现在，他的饭量都特别小，甚至时常感到胃痛。在外三年，都不曾养好自己的胃。
无笙啊无笙，你说你到底是以怎样一种身份活在世上呢？
……
他想不出来。
深深跪伏在地上，“儿臣愚钝，请父皇明示。”
“呵。”萧凌冷笑，“来人，请家法。”说罢，又朝无笙，“朕想，马上你就会知道自己，是何身份。”
家法……
无笙微微抬了抬眼眸，看向萧凌，又把头低下。
“是……”他只能这样说。
“皇上。”宫人呈来家法藤条，站在一旁。
那藤条有三指粗，上面还带了丝丝的血迹。
无笙估摸着刚才所受的伤，再想想即将来临的伤，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下真是……
顶着萧凌淡漠如冰的目光，无笙缓缓地解了外袍。反正不过是伤上加伤，又有什么关系呢？不会死……就是了。
之前的血渍已经干了。
亵衣凌乱的很。
他就那样伏身、跪趴下去。已经肿胀流血的臀部，隐隐约约透过薄薄的亵裤，有些怖人。
“嗖——啪！”
“唔！”一藤条下去，无笙撑在地上的胳膊猛的抖了抖，浑身也跟着颤栗起来。
萧凌皱了皱眉，大手一挥，“慢。”
掌刑的宫人看向萧凌。无笙也愣了愣。
“你们都下去。”萧凌挥退宫人们。一时间，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了冷冷站着的萧凌，和愣愣跪趴着看着地面的无笙。
“噗！”无笙一口鲜血喷出，记忆也渐渐地收了回来，满目，还是疮痍的……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三殿下？”关之乾放下鞭子，“已经二百了……”
看着面前向自己表露出关怀、不忍，曾经也叱咤过战场的将军，无笙内心是如此苦涩不堪。
原来……本该陌路的人，却成了会关怀自己的……那本该是至亲之人，却高高在上，看着他在无止境的刑罚中辗转。何尝不可笑？
“……多谢关掌刑……”他膝盖下早已一片殷红，失去了知觉。无笙强自咬了牙，狠狠攥紧了拳头，才使得脑子能清醒一些，慢慢站了起来。
“殿下……”关之乾本想去扶他一把，他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可以。”说着，拾起自己的衣服，慢慢穿上，悄自遮了那一身伤痕与斑驳血迹……
出了门，天还是无边无际的广，地还是一望无垠的宽。
可是，天下之大，竟无他的容身之处。
……
御书房。
三年了。再见依旧是这样的场景。
萧凌坐在龙椅上，眯着双眼看着下面跪着的无笙。
三年不见，长高了不少。
这是萧凌的第一想法。
无笙笔直地跪着，脑袋也微微垂着，目光落在面前的地上，长长的睫毛落在眼睑下的阴影，让萧凌看不见他的表情。
“这三年，玩儿够了吧？”萧凌勾起嘴角，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略带笑意。
三年前私自离宫，他只留下一封“儿臣不孝，还望父皇珍重”的信。
无笙的脸色苍白，抿了抿唇。“父皇……臣，”顿了顿，抬起头看见萧凌的脸色有些发黑。
“怎么？朕还不曾不认你，你倒先和朕撇清关系了？”说着，身子略微前倾。
“……”无笙的身子晃了晃，头有些疼。
“儿臣没有。”无笙的嗓子都有些干了，听上去甚至有些毛疵。
他没有不承认。只是……他能怎样？十三年的默默承受，三年的江湖生涯，他以为他远离了这座冰冷的皇宫，远离了那些嘲讽，那些蔑视，那些低如尘埃，他就可以真的幸福……
哥哥，你说，雨儿真的能得到幸福吗？
萧凌就这样望着无笙。
无笙单薄的身子，一如三年前，不……一如当初的无笙，身子从未好过的无笙。
“萧无笙，你可记得你的身份。”萧凌的语气那样毫无波澜。
“回父皇，无笙……”他愣了愣，他是什么身份？“无笙……”
……
“无笙不知。”
无笙，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除了这“三殿下”的称呼，还有什么。自己从未享受过任何荣华啊……
从记事起，他就一日日地受到父皇的责打斥骂，连身边的下人都可以欺侮他……小时候，宫人们克扣他的饭食，他也总是饱一顿饿一顿，七岁以后，他的饭食就更少了，以至于到现在，他的饭量都特别小，甚至时常感到胃痛。在外三年，都不曾养好自己的胃。
无笙啊无笙，你说你到底是以怎样一种身份活在世上呢？
……
他想不出来。
深深跪伏在地上，“儿臣愚钝，请父皇明示。”
“呵。”萧凌冷笑，“来人，请家法。”说罢，又朝无笙，“朕想，马上你就会知道自己，是何身份。”
家法……
无笙微微抬了抬眼眸，看向萧凌，又把头低下。
“是……”他只能这样说。
“皇上。”宫人呈来家法藤条，站在一旁。
那藤条有三指粗，上面还带了丝丝的血迹。
无笙估摸着刚才所受的伤，再想想即将来临的伤，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下真是……
顶着萧凌淡漠如冰的目光，无笙缓缓地解了外袍。反正不过是伤上加伤，又有什么关系呢？不会死……就是了。
之前的血渍已经干了。
亵衣凌乱的很。
他就那样伏身、跪趴下去。已经肿胀流血的臀部，隐隐约约透过薄薄的亵裤，有些怖人。
“嗖——啪！”
“唔！”一藤条下去，无笙撑在地上的胳膊猛的抖了抖，浑身也跟着颤栗起来。
萧凌皱了皱眉，大手一挥，“慢。”
掌刑的宫人看向萧凌。无笙也愣了愣。
“你们都下去。”萧凌挥退宫人们。一时间，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了冷冷站着的萧凌，和愣愣跪趴着看着地面的无笙。
第四章 人陌桑时柳陌人
“今日，这家法，朕来执行。”萧凌修长的手握住了藤条，“老规矩，不许喊，不许动，若和刚才一般，当心你今日不能出这御书房。”
无笙动也不动一下，只是呆呆地说：“是。”
“亵裤也褪了。”萧凌用藤条点点无笙的腰。
“……”无笙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地撑起来，挺着已经麻掉的背脊，一把拽下自己的亵裤，直到膝弯处。
又重新跪趴好。
萧凌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无笙早已伤痕累累的臀，就扬起了手中藤条。
“咻——啪！”一藤条打下去，两瓣臀都被贯穿，愣子立刻凸起来。
“家规第二十七条是什么？”萧凌再次挥下藤条，问。
“……”无笙压制住想要颤抖的冲动，缓缓说：“凡事应问过长辈……”
“啪！”“继续。”
“自作主张，不为晚辈之当。”
“四十八条。”
“擅自离家，不经同意，视为出走。离经叛道。”
“咻——啪！”
“第一条！”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无笙的脸色苍白，冷汗簌簌地落下。心中凄苦一片。
身体发肤？是，我的所有都是您给的。
不敢毁伤？是，我所有的伤都是您赐下的。
这一条，我不敢认，更不能认。
……
萧凌不再问。
藤条就这样，一下一下打在无笙的臀上。
臀部能有多大？早在刑室里，伤就已叠加过了。如今，这一道道伤痕，伤的何止是身体？
“现在，告诉朕。你是什么身份？”萧凌的目光，落在无笙苍白的脸上。
“……回禀父皇……无笙……儿臣，是瑾萧的三皇子……是萧氏皇族二十一世子孙……”
萧凌扔下藤条，居高临下，“回去！”
无笙叩拜。“谢父皇责罚。”
咬牙穿好衣服，不顾身上的疼痛与昏沉沉的脑袋，出了御书房。
天，早已黑了。
无笙，你，还是只有孤单一人。他的目光，永远只在你最狼狈的时候投来，且从来不带走任何怜悯。
你说，你回来，究竟有何意义？还是说，所谓父子，你放不下……
趴在床上的人面色苍白，连嘴唇都毫无血色。汗水一丝丝地沁出来，浸湿了长发。即使有一缕发丝从侧脸垂下，也掩不住床上人的狼狈。
“……流景，你来了……”
就在门口的人发呆之际，床上的人渐渐苏醒过来。
“嗯。”门口的青年，流景。
流景走到床边，看着努力想要起身的无笙，伸手将他按了下去。“你还是趴着吧，否则不舒服。”
无笙笑笑。没有什么样是舒服的。
“你怎么来了？”无笙对着流景时的笑容，总是那么纯粹。想必，这也是为何，流景生性淡漠，却独独对无笙有与他人不同的态度。
“嗯，特意来找你。”流景淡淡的语气。
“找我？”无笙不解。
“嗯。从今天开始，我做你的侍卫。”
“……”无笙愣住了。做他的侍卫？为什么？“你可以纵意江湖的，为什么……要做我的侍卫？”
“怎么？你不愿意？”流景的眼睛直直看着无笙，无笙有些尴尬。
“不是。”无笙摇头。
叫流景还是看着他，他叹了口气。“流景，这是我的家事……你帮不了我。”
“君暮雨。”
无笙抬眼。
流景的眼睛其实很好看，黑黑的瞳孔，总是淡漠，却也不让人厌恶。想反，无笙觉得，和他在一起很舒服，很轻松，不用去想那些不快乐的人生。
“三年前我就说过，”流景的手轻轻搭上无笙的肩膀，“这一生，我是无牵挂的。我只希望你能好。”
不善言辞的流景，从来不会长篇大论。
不善言辞的流景，总是用两句话，就能让无笙感受到这一辈子本来都感受不到的感情。那种感情，无笙从未能理解。
真好。
原来，他也可以有人怜，他也能挺胸抬头，告诉所有人，他不是被世界抛弃的。不是所有人都会给他漠视与冷眼，与嘲讽。
“好。”无笙笑了。惨白的面容在淡薄的阳光下，显得透明如玉。
其实，他还有勇气去面对父皇的苛责啊。他的背后，不是空旷的，他的肩膀，累了的时候，也是有依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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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存在，不是没有意义的。世界上总有人，会因你的悲伤而感到悲伤，会为你的幸福而露出欣慰的笑容。
悲伤逆流成河。
哪又如何？
天，还是会亮的。太阳，第二天依旧还是会升起来。昨晚的黑暗，只是蓄势待发，迎来了今天。
“今日，这家法，朕来执行。”萧凌修长的手握住了藤条，“老规矩，不许喊，不许动，若和刚才一般，当心你今日不能出这御书房。”
无笙动也不动一下，只是呆呆地说：“是。”
“亵裤也褪了。”萧凌用藤条点点无笙的腰。
“……”无笙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地撑起来，挺着已经麻掉的背脊，一把拽下自己的亵裤，直到膝弯处。
又重新跪趴好。
萧凌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无笙早已伤痕累累的臀，就扬起了手中藤条。
“咻——啪！”一藤条打下去，两瓣臀都被贯穿，愣子立刻凸起来。
“家规第二十七条是什么？”萧凌再次挥下藤条，问。
“……”无笙压制住想要颤抖的冲动，缓缓说：“凡事应问过长辈……”
“啪！”“继续。”
“自作主张，不为晚辈之当。”
“四十八条。”
“擅自离家，不经同意，视为出走。离经叛道。”
“咻——啪！”
“第一条！”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无笙的脸色苍白，冷汗簌簌地落下。心中凄苦一片。
身体发肤？是，我的所有都是您给的。
不敢毁伤？是，我所有的伤都是您赐下的。
这一条，我不敢认，更不能认。
……
萧凌不再问。
藤条就这样，一下一下打在无笙的臀上。
臀部能有多大？早在刑室里，伤就已叠加过了。如今，这一道道伤痕，伤的何止是身体？
“现在，告诉朕。你是什么身份？”萧凌的目光，落在无笙苍白的脸上。
“……回禀父皇……无笙……儿臣，是瑾萧的三皇子……是萧氏皇族二十一世子孙……”
萧凌扔下藤条，居高临下，“回去！”
无笙叩拜。“谢父皇责罚。”
咬牙穿好衣服，不顾身上的疼痛与昏沉沉的脑袋，出了御书房。
天，早已黑了。
无笙，你，还是只有孤单一人。他的目光，永远只在你最狼狈的时候投来，且从来不带走任何怜悯。
你说，你回来，究竟有何意义？还是说，所谓父子，你放不下……
趴在床上的人面色苍白，连嘴唇都毫无血色。汗水一丝丝地沁出来，浸湿了长发。即使有一缕发丝从侧脸垂下，也掩不住床上人的狼狈。
“……流景，你来了……”
就在门口的人发呆之际，床上的人渐渐苏醒过来。
“嗯。”门口的青年，流景。
流景走到床边，看着努力想要起身的无笙，伸手将他按了下去。“你还是趴着吧，否则不舒服。”
无笙笑笑。没有什么样是舒服的。
“你怎么来了？”无笙对着流景时的笑容，总是那么纯粹。想必，这也是为何，流景生性淡漠，却独独对无笙有与他人不同的态度。
“嗯，特意来找你。”流景淡淡的语气。
“找我？”无笙不解。
“嗯。从今天开始，我做你的侍卫。”
“……”无笙愣住了。做他的侍卫？为什么？“你可以纵意江湖的，为什么……要做我的侍卫？”
“怎么？你不愿意？”流景的眼睛直直看着无笙，无笙有些尴尬。
“不是。”无笙摇头。
叫流景还是看着他，他叹了口气。“流景，这是我的家事……你帮不了我。”
“君暮雨。”
无笙抬眼。
流景的眼睛其实很好看，黑黑的瞳孔，总是淡漠，却也不让人厌恶。想反，无笙觉得，和他在一起很舒服，很轻松，不用去想那些不快乐的人生。
“三年前我就说过，”流景的手轻轻搭上无笙的肩膀，“这一生，我是无牵挂的。我只希望你能好。”
不善言辞的流景，从来不会长篇大论。
不善言辞的流景，总是用两句话，就能让无笙感受到这一辈子本来都感受不到的感情。那种感情，无笙从未能理解。
真好。
原来，他也可以有人怜，他也能挺胸抬头，告诉所有人，他不是被世界抛弃的。不是所有人都会给他漠视与冷眼，与嘲讽。
“好。”无笙笑了。惨白的面容在淡薄的阳光下，显得透明如玉。
其实，他还有勇气去面对父皇的苛责啊。他的背后，不是空旷的，他的肩膀，累了的时候，也是有依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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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存在，不是没有意义的。世界上总有人，会因你的悲伤而感到悲伤，会为你的幸福而露出欣慰的笑容。
悲伤逆流成河。
哪又如何？
天，还是会亮的。太阳，第二天依旧还是会升起来。昨晚的黑暗，只是蓄势待发，迎来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