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汐苑】【原创】罪

虐了那么久,来一个轻松点的小拍
预告:后面大概到长安高中之前都不会太虐了,亲们可以放心食用

楼主 落翼生  发布于 2017-04-14 21:08:00 +0800 CST  
第十五章 别瞒着我
开学已经有几天了,这天放学,小长安坐在书桌前盯着一本英语练习本发呆,漂亮的一行行字下面有一个红红的B。
这次默写要不要告诉师父呢?告诉了肯定要挨打的吧?不过这几天也没少挨。算了,没事还是不要去找打了吧,别等会惹得师父心情不好,又给她找出什么别的错来。
她翻开英语书,下次一定得拿到A,不能有错,这样万一师父问起来也好交代。
默写本还摊开在一旁,孩子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立刻合上本子,塞到英语书下面,整个动作不超过一秒钟,而且悄无声息。
“站起来。”冷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师父?”孩子心里一惊,回过头。
闻墨绕过她拿起桌上的戒尺,小长安立刻站起来脱下裤子,撑在桌旁。她对师父这个动作再熟悉不过了,开学以来,尤其是早上练功的时候,师父几乎是戒尺不离手,稍不满意便是一尺子抽下来。
她刚撑好,戒尺便抽了下来,大概打了十来下,闻墨停手了,“错哪了?”
孩子还低头撑在那,从刚才师父打她开始,她就在想这个问题了,她又哪里犯错了?
闻墨见她不作声,又是一尺子,声音冷了半分:“问你话呢!”
“对不起,我,我没想出来。”
话音刚落又是十下戒尺落在身后。
“藏了什么东西?”
孩子心里一惊,师父刚才看见了?她无奈地抬起英语书,一尺抽在身后。
“没让你动!”
她只好又撑回去,回答道:“英语默写本。”
“默得不好?”
“是。”师父那要求完美的习惯已经深入她心里了,所以对她来说,哪怕只是错了一个,也是不好,何况还是个B。
“不好就想瞒着我,嗯?”
“我怕惹您生气,下次我会默好的。”
闻墨低头看了她一会,“你起来。”
他坐在椅子上,放下戒尺,示意孩子把裤子穿好站在他面前。他情绪一直很平稳,即使是看到孩子把本子藏起来的时候也没有生气,只是在想怎么跟孩子说清楚这事。
小长安穿好裤子转过身,低着头站在闻墨面前,不敢看他的眼睛。
“怕我打你?”
孩子轻轻点了点头。
“说话。”
“是。”
“怕就想隐瞒,结果还是得挨,反而挨得更多。”闻墨把手放在戒尺上轻轻敲着,“之前逃跑,这次隐瞒,你是打算把我忌讳我的学生犯的错都犯一遍,嗯?”
“没有,”小长安慌忙摇头,“我没有,对不起,师父。”
“你记住,隐瞒也是撒谎的一种,虽然没有撒谎的程度深,但是性质都是欺骗。在你离开我独立之前,我希望你不要欺骗我,能做到吗?”声音还是冷冷的,但是注意了措辞。
孩子注意到师父用了希望这个词,她略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了看师父,见师父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又低下头去。
“我能做到,我……我保证以后不会欺骗师父。”
这是她第二个保证了,发自内心的。
“看着我的眼睛说。”
孩子半天才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那双眼睛,快速却吐字清楚地重复了一遍,又低下头。
闻墨眼中闪过一丝放心,站起来,摸摸孩子的头,“做完作业来吃饭。”
小长安呆在那,半天才回过神,抬起手摸了摸头,刚才,师父摸她的头了?按师父刚才说的,她今天不是撒谎了吗,而且师父也说了他忌讳这一点?可是,师父没生气?
她心里奇怪,在她看来挺严重的错误,师父却没生气,师父的怒点到底在哪里啊?她挠挠头,坐下来继续学习。
不到半小时,她复习完了英语,抄完了今天的背诵内容,作业她在学校里争分夺秒地做完了,为的就是晚上能帮着师父做晚饭,可没想到又出了这么个事。
小长安走进饭厅,刚好见师父端着晚饭出来了,心里有些失落。
吃完饭,闻墨刚要收拾碗筷,被孩子叫住了。
“师父,我来洗吧,我今天都没帮您做饭。”
闻墨愣了愣,“你不是喜欢做饭吗?”
“啊?不是,您工作挺忙,我就是想帮着您做些。”
“该抄的抄完了?”
“是。”
闻墨放下手中的碗,“去洗吧。”
孩子眼里一亮,卷起袖子干起来。
闻墨坐在电脑前,唉,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
孩子把洗好的碗整齐地放好,见师父平时用来泡茶用的茶壶放在柜子里,想了想拿出来,放了点茶叶,又倒了开水,等了一会,把水倒掉,又倒了开水进去,一手提着,另一手拿着茶杯去敲书房的门。
“进来。”
“师父,我给您泡了点茶,”她把茶杯放在闻墨面前,见师父脸色不大好,小心翼翼地提起茶壶,“我打扰您了吗?”
茶香舒缓了闻墨紧蹙的双眉,“没。”
小长安倒完茶站在那没走,似乎在等什么。
“有事?”
“没有。”孩子规规矩矩站着,有些犹豫。
过了好半天,“师父生气吗?”
“嗯?”
“我今天对您隐瞒的事,您好像没生气?”
“那么希望我生气?”
“不是不是,我以为您会像上次我逃跑那样……”她没好意思把话说完。
“你上次是什么态度,嗯?不说认错,罚你还不老实。”
“哦。”原来是态度的问题啊,那她以后好好认错是不是就可以少挨打了?
好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别想着好好认错就能不罚你,犯了错该罚的一下都逃不掉,但是态度不好,你下次尽管试。”
小长安被那冰冷的声音吓得打了个寒颤,连忙应道:“我,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看会书睡觉去。”

楼主 落翼生  发布于 2017-04-15 17:54:00 +0800 CST  
“知道了就看会书睡觉去。”
小长安欠了欠身道过晚安,转身跑回自己房间了。
闻墨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落到了茶壶上,若有所思。
孩子泡的茶,味道还不错。

楼主 落翼生  发布于 2017-04-15 17:55:00 +0800 CST  
第十六章 解释
两个月一过便是期中考试,这两个月里,没有一天孩子身上是不带伤的,要么是被打的,要么就是练功时摔的,而且是常常旧伤没好又添新伤。一开始孩子还特别怕疼,时间一长,倒也习惯了,每天只想着做好眼前的少挨打,至于已经打了的,唉,就让他去吧。
另外,自从发生那件事以后,孩子也不再藏着掖着自己没有父母的事,别的孩子聊自己的爸爸妈妈,说到她时,她也不避开,大大方方地说她师父,这样一来,谢筱曈更是天天拿她身上的那些伤跟她开玩笑,然后每次都被她挠得喘不过气来。
期中考成绩出来之后开了一次家长会,家长会开完第二天,谢筱曈一个人闷闷不乐地趴在座位上。
小长安见她难得的没有来跟自己开玩笑,又见她好像在一个人生闷气,便悄悄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的一个空位上,往她咯吱窝下轻轻一戳……
“哎呀!”谢筱曈差点跳起来,回过神来,瞪着眼看到长安笑嘻嘻地坐在边上。
“再瞪眼珠子要掉出来了哦。”
谢筱曈哼了一声,转过头继续趴在桌上。
长安站起来坐到她前面去,轻轻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问道:“怎么了?跟我说说。”
过了好一会,那嘟着的小嘴才发出声:“你这次第一名,你师父肯定表扬你了吧?”
“没。”孩子用轻描淡写地语气说了一个字。
“你那是什么师父啊?考这么好还不表扬?”
长安笑了,“我师父有没有表扬我和你生气有什么关系啊?”
“你师父经常打你吧?”
“是啊。”
“他打你的时候你怎么想的?不会难过吗?”
“不会啊,因为是我错了嘛,有什么好难过的?”
“话是这么说嘛,但是……但是很疼的啊。”谢筱曈又嘟起嘴。
“咦?原来你被打了啊。打了哪里呀?哪里呀?”长安坏笑起来。
“你!你还笑我!”
“好啦好啦,没事的,最多明天就不会疼了。不过你爸爸妈妈不是很宠你的吗?当时连学校都硬给你调过来了。”
“是啊,但是一说到成绩他们俩就一脸严肃,昨晚教育了好半天呢。”
“你不是会逃跑的吗?”长安又笑。
“我爸就堵在门口,我怎么逃得出去?”她哭丧着脸,“哎呀,你别笑了,我可疼着呢!而且要是期末考再考不好那可怎么办呀?”
“这不还有两个月了吗?你上课用心听呗,有不懂的来问我啦。”
两个月后。
卷子发下来,孩子们开始奋笔疾书,监考老师在教室里巡视。
“这位同学,你桌子上写了什么?”监考老师在长安座位旁弯下腰,仔细看她桌上那些字。
长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桌子右上角上有几行写得清清楚楚的拼音和中文字,而且全和这次的考试内容有关。可她没写过这些字啊,而且这也根本不是她的字迹,啊,对了,今天的考试座位是临时换的,所以她现在坐的座位是……
她转过头,向谢筱曈看去,对方也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正抬头张望,一见她看过来,立刻低下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长安心下了然。
“同学,你出来一下。”监考老师拿起她的卷子走出去。
长安一愣,无奈地跟在后面。
那个老师把她带到教导处,对里面的老师说了几句,然后有些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走出去。
里面那个老师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你在桌子上写了考试内容?”
“是的,”长安点点头,过来的路上她就已经想好说辞了,“但是我没想作弊,老师,那是我考试前几分钟想回忆一下就写在桌子上了,然后忘了擦掉。”她做出在反思的样子,“我知道我违反考试规则了,这张卷子算我零分吧。”
老师若有所思地看看她,“你叫什么名字?”
“长安。”
“你就在这里把卷子做完吧,”老师看了一眼她的卷子,递过一支笔,“回家以后写一篇检讨,家长签字,评讲卷子那天交过来。”
“我知道了。”孩子接过笔,把卷子答完。
考试结束,长安回到教室,拿出橡皮,把桌角上的字一点一点擦干净。
“你没事吧?老师有没有骂你?”旁边一个同学问。
“没事,”她微微一笑,“我考试前刚写的,本来想回忆一下,结果忘记擦了。”
“那你跟老师解释了吗?这应该不算作弊的吧?”
“解释过了,没事。”孩子始终微笑着,很让人安心。
一个女孩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长安背着书包经过她身边,笑着用手拍了她一下,“还有两门先好好考,其他事考完再说。”她压低声音,“别再想什么歪门邪道,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女孩张了张嘴,一句对不起还是没说出口。

楼主 落翼生  发布于 2017-04-16 19:19:00 +0800 CST  
怎么感觉我不虐就没人看了好啊!那我就再虐一次

楼主 落翼生  发布于 2017-04-16 19:20:00 +0800 CST  
考完最后一门,长安背起书包,拿着纸笔走到教导处,里面还坐着那天那个老师,她敲了敲门。
“请进。”
“老师,我想问一下检讨怎么写。”长安走到老师旁边,把纸平放在桌上,最顶上写了检讨两个字。
她算好了时间,一考完就过来的,免得让师父在外面等太久。
老师看了看她,“先写事情经过,然后反思错在哪,最后表态,以后打算怎么做。”
“我就在这写行吗?很快的。”她指指对面的座位。
“嗯,坐吧。”老师点点头,又继续批面前的卷子。
没几分钟,孩子把纸交到老师面前,一纸清秀的字让老师心里一惊。
她大致扫了一眼,抬起头,“字写得这么好看啊,诶,对了,你是不是那个期中考试考满分的?”
“是我。”小长安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这么不小心?下次注意了,考试前先把桌子擦干净。”老师温柔起来,“没什么事就回去吧,路上小心。”
“好,老师再见。”长安转过身,却没迈出一步,她看着门口的人愣在原地。
“先生,您找谁?”
“我是她家长。”闻墨说着向孩子走来。
小长安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纸,但马上又放松下来,轻轻喊了声师父。
“还有事?”他伸出手,孩子自觉地递上了那张“检讨”。
“没事了,没事了,”老师笑着,看到闻墨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劝道:“你也别太责怪孩子,她还小,不仔细难免的。”
闻墨低头瞥了孩子一眼,见她根本不敢看自己,脸上又难看了几分。
而此刻的长安心里如同哑巴吃黄连,自己瞒了老师这么久,连检讨都写了,可不能在这时候穿帮啊,可是师父那边怎么解释呢?她可是替罪羊啊。
闻墨根本不管她想什么,跟那个老师打了个招呼,拉着孩子就回家了。长安本想解释,可看着师父那脸色一直那么吓人,便也一个字也没敢说。
一回到家,闻墨一把把她推到书桌旁,拿起戒尺就要打。
孩子实在忍不住了,尽管心里很怕,她弱弱地开口道:“师,师父,您能不能先听我解释一下?”
“解释?作弊还有理由了?嗯?”
“不是,师父,我没作弊。”孩子有点急了,可声音还是那么弱弱的。
“别跟我炒概念,违反考试规则不是按照作弊处理?”
“不是的,我……”
“闭嘴!想翻倍就直说,别在这浪费时间。”闻墨瞪了她一眼,吓得孩子一哆嗦,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身脱下裤子,弯腰撑在桌旁。
“四十下。”
话音刚落就是一尺子抽上来,疼得孩子直吸气。
一刻也不停歇地,戒尺一下接一下狠狠撕扯着那一小片早已红肿的地方。长安真想解释几句,可是一张嘴就会忍不住喊出来,她知道师父不喜欢她哭喊,只好咬牙忍着。
“啪”的一声,孩子身体狠狠抖了一下,随即两滴泪落下来,砸在桌子上。她没敢动,十指用力抠着桌子,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只是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却让长安感觉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只是这噩梦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
戒尺停下了,可孩子还撑在桌边发抖,无声地哭泣着。
闻墨把戒尺放在桌上,转身要出去,被孩子弱弱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叫住了。
“师父,您可以等一下吗?”长安艰难地穿好裤子,擦干眼泪转过身,“我刚才其实想说,那些字不是我写的。”她悄悄抬头看了眼,见师父正以一种从来没见过的目光看着她,她心里一抖,不知该不该说下去,轻轻唤了声:“师父?”
“说。”
“我们那天考试临时换了位置的,所以我坐的是小曈的位置……”她停下来想怎么往下说,既不能说谎,又要为朋友说些好话,真是件困难的事。
待她好不容易想好了怎么说,刚要开口,突然发现师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面前,她惊得往后一退,撞上了身后的书桌,疼得她眼泪又掉了下来,慌慌张张低着头把眼泪擦掉,抬起头又碰上师父那难以捉摸的表情。
“师父?您是不是很生气?”她两手捏着袖口,“对不起。”
闻墨皱了皱眉,“接着说。”
“呃……期中考之后,其实小曈因为没有考好被她爸爸打了,我觉得她是因为太害怕再考不好才这么做的,她平时从来不会说谎骗人的,所以我觉得如果我能帮她把成绩提高了,以后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闻墨沉默了,他不说话孩子也什么都不敢做,就这样过了好半天,孩子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要冷得掉冰渣了。
“你能做到?”
“我觉得应该可以,我……我不能保证,但是我可以试一下吗?就这个寒假。”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不会影响您布置的任务的,也不会影响我自己的学习,可以吗?”
“你何必为了别人这么做?”何必为了别人挨打?
“可是……她是我朋友啊。”
闻墨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抱起孩子在椅子上坐下了。
长安不明所以,被闻墨放在腿上坐着也不敢动,只是静静地悄悄观察他的脸色。师父今天的脸色很少见,不,应该说从没见过,虽然也是那种不太好看的表情,不过那里面还有些别的成分,她不知该如何形容,只是让她觉得,比起师父单纯的生气的样子,这幅表情让她更希望自己能再听话一点,再让师父满意一些。

楼主 落翼生  发布于 2017-04-16 20:36:00 +0800 CST  
闻墨让她横着坐在自己腿上,尽量不让她的臀部受力,一手抚上去轻轻揉着,隔着裤子还能摸到硬硬的肿块。
孩子轻轻颤了一下,抓紧了自己的衣袖。
“很疼?”
长安下意识点了点头,可她马上意识到哪里不对,一脸惊讶地转过头,在和闻墨对上眼的一瞬间,她又迅速低下头,撇开眼神,“不是,师父,我……我……”她不知该说什么,难道说她不疼?这么违心的话她可说不出口,而且这也算在说谎的范围内吧?那就更不能说了,万一又惹着他了没准还得挨顿打。
“我”了半天,她终于憋出来三个字:我错了。
闻墨没说话,也没动,只是静静地等着孩子往下说。
长安见师父没变脸色,便稍稍松了口气接着说:“我不应该跟老师说谎,我错了。但是我没想连师父也瞒着的,您别生气了好不好?”她用带着乞求的目光怯怯地瞟了眼闻墨。
“嗯,我不生气了。”闻墨把孩子往自己怀里又抱了抱,可孩子却一动不敢动地任由他摆弄。
“你没错,”他让孩子靠在自己胸口,想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安慰人的想法,可对面前的孩子,他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在施压,那么孩子希望听到什么,希望他怎么做呢?
有生以来他又是第一次想知道一个人的想法,就连当时和那个女子谈恋爱时都是人家在一直揣摩他的心思,而他,一直都是众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神,也从不曾体恤旁人,只是独守神的王位,即使退出了杀手界,他也依旧不食人间烟火,冷眼看着所有人。
这个孩子会是他的特例吗?他想。
“你没错,”他接着说,“你没有骗我,这四十下是师父欠你的,下次同样的错免你四十下。”
他等着孩子答话,可是半天没见她有什么动静,正要发话,只见孩子抬起手在脸上抹了抹,又规规矩矩放回腿上。
闻墨从桌上抽了张纸巾,凭着感觉在孩子脸上擦了擦,却感到孩子深深低下头,反而哭得更厉害了,他奇怪,“刚打完怎么没见你哭成这样?”
长安从闻墨手里接过纸巾,把脸上擦干净,可泪水依然不断流下来,她只好低着头,强忍着哭泣,尽量语气平静地问:“对不起,我能哭一会吗?就一会,三分钟,可以吗?”
闻墨一愣,马上“嗯”了一声。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孩子连哭都要征求他的意见。这么最基本的感情难道不是随着心情流露的吗?原来孩子这么怕他?是自己对她太严厉了吗?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严厉是肯定的,他自己也知道他对自己的学生是什么态度,可他能怎么办呢?杀手的世界是那么的无情,而他敢说,在那个杀手部队里,他的学生出任务的死亡率是最低的。
可是要求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去理解无情这两个字是不是太残忍了呢?他想问问孩子是否恨他,又问不出口,就如同当时孩子问他是不是讨厌她时那样,那种感觉应该是一样的吧?
他心里有些难受,又搂了搂孩子。
长安一得到师父的准许,便也不再克制,捂着脸哭起来,闻墨再一搂她,她便趁着那个劲干脆趴在他怀里。身后的伤虽然还疼,但也没疼到不能忍的地步;师父虽然打了她,但也算是明确地告诉她是错怪她了,也说了已经不生气了。
可自己为什么这么想哭呢?
闻墨也难得地放纵了她一次,他感到孩子的手慢慢环上了他的腰,感到胸口的那一小块衣服渐渐热了起来,然后渐渐浸湿了。
时间早就超过了三分钟,闻墨看着墙上的挂钟秒钟走过一圈又一圈,没有动,也没说话。他第一次没有觉得她哭是一件令人烦躁的事。
你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呢?他想。
长安趴着哭了好久,理智稍微恢复了些,她知道三分钟其实早就到了,但她奇怪今天师父为什么没有凶她,更没有生气,她尽快平复下心情,抬起还满是泪的脸,见师父双眼平视前方,好像在想什么事,感到她不哭了,他低下头,俯视着这个给他的生活带来了许多从没遇见过的事的小人儿。
“哭完了?”
“嗯,我超过时间了吧?对不起。”
闻墨哼了一声,又拿过两张纸巾,轻轻贴在她脸上,“委屈了?”
“呃……嗯……没。”她装作在擦眼泪,不敢对视。
闻墨在心里叹了口气,“以后,至少你十八岁以前,别的人我不管,只要不骗我就不算你有错。”
长安对这句话不明所以,不过既然是师父说的话,那只要遵守就行了,便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又不放心地弱弱问了一句:“师父真的不生气吗?”
“嗯。”
“对不起,我今天……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您问我疼不疼的时候就……特别……特别想哭。”
“嗯。”
“师父,要是您的话会怎么做呢?我……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好?”
闻墨想了想,“师父没有朋友,也不知道你这样做好不好。不过,在师父眼里结果更重要,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长安应了一句,不再做声。

楼主 落翼生  发布于 2017-04-17 16:16:00 +0800 CST  
闻墨把她放到地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瓶,“上点药去洗脸,好了来吃饭。”
他把小瓶交到孩子手上,站起来,摸了摸孩子的头,“女孩子别总是哭,哭丑了怎么办?”
待长安反应过来,闻墨早已出去做饭了,她伸手摸了摸旁边的椅子,上面还有他的余温,她又摸了摸自己身后,还挺享受刚才师父轻轻揉的感觉,因为他的手一直都是冰凉的,力度又刚刚好。她拿着那一小瓶药跑到卫生间,洗干净了手和脸开始上药。
上完药,她整理好衣服,照了照镜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甜甜地笑了。
“别总是哭,哭丑了怎么办?”
从此,孩子再也没有哭过。
闻墨默默地走进厨房,几秒钟的沉思。
那一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相信过任何人,包括他的未婚妻,可这个孩子身上有一些东西让他觉得,偶尔有那么一个特例也是可以的。
他在心里苦笑,对于一个杀手来说,相信是多么奢侈,又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啊!
从此,他再也没有打断过孩子的话,再也没有不听孩子的解释。

楼主 落翼生  发布于 2017-04-17 16:16:00 +0800 CST  
第十七章 寒假
放了一天假,便是试卷分析,分析完了,寒假就开始了。
开始放假的时候,孩子身后的伤已经好了。当时打完之后的第二天,身后两块肉肿得不能碰不说,还紫得可怕,连吃饭的都是跪坐在椅子上吃的,不过用了师父的药之后,第三天就消肿,能坐硬板凳了,所以班里除了谢筱曈,谁也没发现她挨过打。
谢筱曈其实也不是发现的,凭她的了解,长安肯定是挨了打的,只是这种事她不可能说。
小曈一进教室,见到长安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看书,走近了竟然还看到她脸上带着微笑,丝毫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样子,小曈心里有点奇怪,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把一直捏在手里的一个小袋子送到长安面前。
小袋子上贴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了三个字:对不起。
长安抬起头,放下手中的书。
小曈站在那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拼成一句话:“对不起,我害你被你师父打了吧?”
长安愣了一下,大笑起来:“就这事啊?我还当你做了什么多对不起我的事呢!”不等小曈回话,她伸手打开那个小袋子,里面放了些小零食,“还给我带了‘慰问品’呢?不过真遗憾,这些东西师父都不准我吃。”
“你就悄悄在学校里吃掉,不要告诉他嘛。”小曈见她并没有责怪自己,稍稍放松了些。
“那不行,我可不冒这个险,你帮我吃了吧。”
“那,那这个你留下吧。”小曈在袋子里翻出一个小盒子,放在长安面前。
长安打开仔细看了看,里面是个小药瓶,用来驱淤消肿的。她想了想,“这个好像挺有用嘛。好吧,我就收下了。”
“那个……你还疼不疼啊?”
长安看着小曈纠结的表情又笑起来,“疼我还能好好坐在这?没事啦,师父又不是第一次打我了,再说了,我也没你那么娇气。”她说完坏笑起来,惹得小曈气鼓鼓地瞪着她。
“你这人真是的!亏人家还担心你!”
“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说不定今天晚上就是你了。”长安想起来一早就帮老师登好的成绩单。
“呵,还今天晚上呢!老师昨天就给我家打电话了,真是的,偏就不让人家好好过日子!”小曈愁眉苦脸,“唉,你都是怎么考到那么高的分数的呢?你这次是不是又考第一名啊?”
长安点了点头,一脸神秘的样子,“想知道吗?”
“嗯嗯嗯!”小曈猛点头。
“嗯……”长安故意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然后故作正经说道:“离满分少多少分打多少下,下次你也试试,这办法对你大概挺灵的。”
“你!”小曈知道她在开自己玩笑,凭她现在这成绩,真照这样不得被打得趴在床上起不来了?可想了想发现不对,“难道你师父就是这样对你的?”
“你发现啦?”长安笑笑。
“那你今天还得挨打?”小曈瞪大了眼睛。
“今天……应该不会。”长安慢条斯理地说。
“你全部满分?不会吧!”她大叫起来。
全班的人都往她们这个方向看来。
“你声音太大了啦。”长安笑着摆手。
“怎么你总是考那么好?你就教教我呗。”
长安想了想,“没什么好教的呀,上课好好听的话应该没问题的,不过你现在这样的话,嗯,放假了我们一起来学校图书馆做作业吧,反正我们学校的图书馆是开放的。”
“好啊好啊,不过你师父管你那么严,会同意吗?”
“这倒是个问题,我问问看吧。”
当天下午,在这样那样的要求下,长安终于被允许在外面做作业,以及,看书。

楼主 落翼生  发布于 2017-04-17 18:20:00 +0800 CST  
放假第一天,还和上学一样,孩子五点就爬了起来,默写、读书、练功,然后吃早饭,休息一会之后,闻墨把她送到学校。
长安在图书馆坐了一会,小曈才蹦蹦跳跳跑进来,而她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一会几点去吃午饭啊?”
话还没说完,被长安一把按在旁边的座位上,从她的包里拿出寒假作业一样一样摆在桌上,“我话先说在前面,师父允许我出来可是有要求的,其中一个就是下学期开学的摸底考你得进年级前十五。”
“啊?我进年级前十五?怎么可能?那……我要是没考到会怎么样?他又要打你?”
“我不知道,不过我也不想尝试。”
“这怎么办呀,早知道就不跟你出来了。”
“好啦,”长安拍拍桌上的作业,“照我说的做,考试的时候再仔细一点,没问题的。”
她说着拿过一张便签,列了一长串页码以及对应的题号,然后交到小曈面前,“这些要在上午做完,不做完不许回去吃饭。”
小曈接过便签一看,叫起来:“这么多啊!这要做到什么……”
“你是没有听见呢还是没有听懂呢?还是说,你想再多做点?”长安露出一脸微笑打断了谢筱曈的“惊叹”。
小曈立刻闭嘴了,她从那个微笑里读到了一些危险的信息。
长安也不管她做不做,重新翻开作业本写起来,她的任务可不止做完作业这么点。
小曈嘟嘟嘴,不情愿地照着便签上写的页码翻开作业。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长安把面前的作业理了理,按照一个顺序摆好,放在一边,然后站起来往图书馆里面走去。
小曈见她走了,这才放下笔,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刚才长安坐在这的时候,她总有种,怎么说呢,有种很有压力的感觉,就好像在家里的时候爸爸正襟危坐看着她做作业的那种压迫感。
她把手往脑袋下一撑,往四周扫了一眼,随意盯着一处开始出神了,连长安回来了都不知道。
长安一眼就看出她在做白日梦,悄悄放下手里的书,伸出手轻轻在她咯吱窝下挠了一下。
小曈一下跳了起来,却看见长安已经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而由于动静太大,整个图书馆的人都一脸抱怨地朝她看过来,她被看得脸上发烫,只好愤愤地坐下,戳了戳长安,“你干嘛啊!”
长安转过头,忍着笑意认真道:“我看你白日梦做得太认真了,还以为你被鬼附身了呢。”
“谁做白日梦啦?我在想题目!”
“哦?什么题目啊?”
小曈当然是胡邹的,随手指了一道题。
长安真的伸头仔细看了看,“哎呀,这种题你不熟练呀,没事,多练练就好了。”她说着拿过小曈面前的便签,又加了几个字,“这几页都是这类的题,今天先做这几道吧。嗯,这些要是上午实在来不及就带回去做好了,明天再做下面的。”
“诶!等等等等!这么多我怎么做得完?”小曈小声叫起来。
“做不完?那就说明你不熟练啊,要多做……”她还没说完就被小曈嚷嚷着打断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做还不行吗?”谢筱曈也是挺聪明的,她知道再让长安说下去的结果就是自己又要多做题,一脸无奈地拿起笔,认真做起来。
长安余光看到这些,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继续专心看书。和小曈不一样,她的任务可是多多了,闻墨对她的要求是,在不影响学校安排的前提下,完成他布置的任务,不过,他是从来不会管学校怎么安排的,比如这次,他给孩子列了一个书单,要求她寒假在图书馆看完,至于作业,他认为那是孩子自己的事,就好像吃饭一样,吃不吃是你自己的事,不吃饭会饿,不做作业会被老师批评,他是不会管的。
两人安静地学了很久,小曈再一次不安分起来,可长安完全没注意到,不,与其说没注意到,不如说她根本懒得管,她只当是小曈又开始走神了。
小曈抓耳挠腮、东张西望了一会,见长安没理她,只好挠挠头,轻声叫她:“长安,这道题,怎么做啊?”
长安心里笑了笑,原来又是有题不会了啊,她伸过脑袋看了一眼,拿起笔,“你是怎么想的?”
“我?”
“总不会一点思路都没有吧?”
“嗯……我觉得应该先把这两个数加起来吧,可是这样算下去反而复杂了。”她指着长长的算式中的两个数,有些苦恼地说。
“嗯,那换个思路呢?再看看还有哪里可能会算起来比较简单。”
“这里?”小曈点着一处比较大的数不确定地问。
“别问我啊,自己算算看,别偷懒。”
小曈有些不情愿地拿笔在草稿纸上算起来,这几个数有点大,再加上她计算的基本功本来就不太好,算着很费劲。好不容易算出来了,她代到原式里一看,高兴地叫起来,可长安一个动作让她高兴不起来了。
“把这三题做了。”她推过来一张草稿纸,上面写了三个更长的算式。
“哦。”经过刚才几轮,她已经学乖了,闷闷地答了一个字就不再多说话,因为多说一句就有可能再多加几道题。
长安对“被驯服”了的小曈很满意,抿抿嘴接着看书。

楼主 落翼生  发布于 2017-04-17 18:25:00 +0800 CST  
这真是谢筱曈过得最漫长的一个上午,总算是熬到了吃午饭的时间,长安布置给她的任务也完成得差不多了,两人说好后面每天都按照今天这样,上午做功课,然后回家吃饭,下午在家把没完成的功课完成以后,自己和答案核对,有问题第二天再问。
这样过了一个寒假,小曈的各科成绩提高了不少,摸底考时也顺利拿到了年纪第六,不过她对长安的态度有了极大的转变。
“长安,我们明天出去玩吧。”
“作业做好了吗?”
“没有。”
“先把作业做完。”
“哦。”极不情愿。
几天后。
“长安,我们明天出去玩吧。”
“作业都做好了?”
“嗯。”
长安在桌肚里翻了翻,“这本书写得挺有意思的,你有空看看吧。”
“哦。”极不情愿。
其实小曈也不是很愿意长安说什么是什么,可是每次事后想想,长安让她做的事总是很有道理,甚至可以说很有先见之明。比如之前的寒假,长安让她做的那些题,摸底考时考到了一半以上,又比如长安让她看的书,不久之后的一节阅读课上又派上了用场。
而且自从小曈成绩提高上去之后,父母也不再总是给她脸色看,她在家里天天过得像个小公主,要什么有什么。可是时间一长,她也觉得这样挺无聊,总是没有条件的获取,一点成就感也没有,于是不由自主地和长安关系越来越好,常常粘着她一起看书做作业,不到一学期,小曈在年级里的排名仅位于长安之后稳居第二,若是卷子简单,两人还常常拿满分并列第一。
不过,这两个包揽了第一第二的孩子实际上对成绩一点都不在意。

楼主 落翼生  发布于 2017-04-17 18:26:00 +0800 CST  
第十八章 口技
午休的时候,长安看书正看得入迷,难得今天小曈没来粘她,她可以专心看会。可正在这时——
“长安,来把作业拿去发了。”
长安看得真起劲,头也没抬,就嘴上应了一声。
“长安,快来发作业呀。”
“来了!”她无奈地从一个句号上移开目光,合上书,抬起头,可教室里哪有老师的影子?只有谢筱曈嘻嘻笑着看着她。
长安愣了愣,“老师呢?”
“哈哈哈,上当了,连长安也上当了!”小曈捂着嘴笑起来,“长安,快来拿作业呀!怎么还不来?诶,我叫你呢。”
长安脸一黑,嗖地从小曈桌肚里把她放作业的文件袋抽出来,“好啊好啊,我来拿作业了,嗯,今天做几道题好呢?”
“哎呀,别别别,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小曈笑着要把文件袋拿回来,可惜长安比她灵活多了,费了半天劲也没拿到,只好无奈地坐下来。
“让你在我看书的时候耍我!”她从袋子里拿出一本册子翻了翻,“往后做两页。”
“哦。”委屈地眨眨眼,“你也不夸我学得像。”
“好好好,学得真像,题别忘了做哈。”
“哼,”小曈撇撇嘴,轻轻嘟囔:“我下次学你师父的声音。”
“你试试?”长安又摆出了她那招牌一般的散发着危险的微笑。
“啊?试什么呀?”她装傻。
“你再装试试?”长安把文件袋连着册子一起轻轻拍在桌上,掀起的一点点风吹得小曈一怔,“没什么没什么,哈哈,你听到啦?我开玩笑的啦,哈哈哈。”
长安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走出去。
“诶?你去哪啊?”
“拿作业,老师早上跟我说的。”
“嘿!你看看你,还不感谢我提醒你了。”小曈望着长安的背影嚷嚷。
长安回头笑笑,摆了摆手。
小曈坐在座位上,翻开那本册子,开始做长安刚才叫她做的题,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我来拿作业了,嗯,今天做几道题好呢?”
“让你在我看书的时候耍我!往后做两页。”
“好好好,学得真像,题别忘了做哈。”
“你试试?”
“你试试?”
她挠了挠头,反复说着这句话,“唉,怎么就她的语气那么难模仿?”
谢筱曈最近迷上了口技,不过也不完全是口技,她只模仿别人说话,音色、语气、甚至语句中停顿的时间。目前为止,她已经成功模仿了班主任和几个和她经常说话的女同学,看着别人上当的样子,她从心里感到很有成就感,不过这种成就感很快就消失了,虽然逗别人很有意思,不过她已经有了新的目标,就是模仿更多的人的声音,下一个要模仿的就是与她相识近四年的长安。
虽说相识近四年了,谢筱曈却觉得长安是最难模仿的,倒不是声音难,而是她的语气,那种面带微笑,听起来柔柔的声音却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魄力,让人不得不从。
就比如她刚才面带微笑的这句“你试试”,小曈已经念叨了十几遍了,可要不就是太强硬,要不就是软绵绵的,像在开玩笑。
看着长安已经搬了一摞本子回来了,小曈叹了口气,看来还要和她多接触接触,被她的气场多感染感染。

楼主 落翼生  发布于 2017-04-18 19:37:00 +0800 CST  
第十九章 生日
孩子到了三年级,闻墨便不再接送,他给孩子定了门禁时间,还给她买了部手机,把自己的号码设在了第一位。
三年级的第一学期也快要过去了,天渐渐冷起来,天冷了,意味着腊梅要开了,腊梅开了,意味着长安的生日要到了。
这是她的第十个生日,班里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办了生日聚会,好多都来邀请了长安,可都被长安婉言拒绝了,且不说门禁时间的问题,最近师父比较忙,她得赶回去做晚饭。
“长安,下星期六就是你的生日了,这么好的时间,你不会不办聚会吧?”体育课,谢筱曈边跑步边粘了过来。
“嗯,不办。”
“啊?你有没有搞错啊?这可是你的十岁生日,总该庆祝一下的吧!”
“师父没空吧。”
又是你师父,小曈在心里嘟囔了一句,“那就我们自己办呗,别打扰他不就好了?”
“我也没空。”
“诶诶诶!你这个人,对别人这个态度就算了,怎么对你自己的事也这么不上心啊!”小曈嚷起来。
长安没有答话,她在想,师父的生日是哪一天呢?
一个礼拜很快就要过去了,星期五一放学,长安背着书包急急忙忙穿过重重人群,跑到附近有树林的地方低着头寻找着什么,不一会她从地上捡起一根和小拇指差不多粗的树枝,在旁边的树干上敲敲干净,然后竖起来举到眼前打量了一番,握在手里,又弯腰继续在地上搜寻。
脑海中浮现出昨晚吃饭时的对话:
“师父,我们班最近有好多同学办了生日派对。”
“嗯,你想办?”
“呃……不是不是,我就是在想师父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我没有生日,我是被我师父捡来的。”似是想起了什么,闻墨不再说话。
长安第一次听师父提起自己小时候的事,但一看师父的表情,便道了个歉,不再提这事。
师父没有生日,她想,一个人怎么可以没有生日呢?生日是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天,是这个世界决定接纳你的那一天,是你开始享受世界给予你的一切的那一天,一个人怎么可以没有生日呢?没有生日的人不就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吗?
天已经渐渐黑了,长安捡了十几根树枝,简单擦了擦放进书包,一路狂奔回家。
闻墨已坐在饭桌旁等她,见她回来了,放下心来,“怎么这么晚?”
“对不起。”长安放下书包,弯腰换鞋。
“十八分钟,有理由吗?”闻墨看了眼挂钟说。
长安一愣,她知道师父说的十八分钟是什么意思,可是原因……她犹豫了一下答到:“没有。”
“先来吃饭。”
长安把书包放进房间,洗过手,坐在饭桌旁,她一边吃饭一边告诉自己:十八下,只有十八下而已,千万别一不小心说出来了。
吃完饭,闻墨直接进了书房,长安洗好碗筷也跟了进来,拿过戒尺轻轻放在闻墨旁边,自己脱下裤子弯腰撑在书桌旁。
闻墨拿起戒尺,看了眼孩子,见她完全没有像上次“作弊”那样的反应,也不再多想,举起手一下接一下打下去,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
长安咬着牙,有几下连着打在了同一个地方,她皱了皱眉,在心里默念:不要说出来,不要说出来,不要说出来……
十八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一会就打完了,孩子直起身,提起裤子,把戒尺放回原处,“师父,我先去做作业了。”
“去。”
长安回到房间里,揉了揉屁股,师父现在怎么下手越来越重了,才不到二十下就感觉已经有些肿起来了。
她撇撇嘴坐下来,从书包里把捡来的树枝一根根拿出来,堆在一旁,又从抽屉里拿出最近用来训练的短刀,把捡来的树枝一根根削成三毫米厚,七毫米宽的小木条。木头比较硬,刀虽然锋利,可一开始孩子总是控制不好力度,一不小心就把树枝折断了,只好再拿一根重新削。
整整花了三个小时,她才削完这些树枝,数了数,一共断了三根,幸好自己多捡了几根回来,她想。
她把小木条都截成一样长,拿出铅笔,在所有木条其中一头的两面各画了一条斜线,然后沿着斜线把木条的另一头削薄,这相对细致些的活干起来要轻松一点,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刮着木条,丝毫没意识到身后有人进来。
不过也是,这世上能听到他闻墨的动静的又有几人呢?
闻墨本来是准备洗洗睡觉的,可看到孩子的房间还亮着灯,他皱了皱眉,都快十二点了,这孩子还不睡觉在干嘛呢?
他走进去,见孩子桌上摆着一堆削好的木条,一枚回形针,以及,一张微微泛黄的白绵纸,孩子正在专心地在一根根木条厚的那一端钻洞。
他脑子里立刻蹦出一个想法,但他奇怪:想要的话为什么不去买呢?干嘛要自己费力做?他想了想退出房间,没有打扰她。
等长安全部完工已经快凌晨两点了,她把书桌大致收拾干净,实在困得不行,衣服也没脱,倒在床边就睡着了。

楼主 落翼生  发布于 2017-04-19 14:59:00 +0800 CST  
大家猜猜长安要做什么呢

楼主 落翼生  发布于 2017-04-19 14:59:00 +0800 CST  
看来没有人猜对啊,我来揭晓答案啦(你们都没有师父聪明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

楼主 落翼生  发布于 2017-04-20 18:36:00 +0800 CST  
再怎么累,养成的习惯还是改不了的,天还没亮,孩子就醒了,她跑到卫生间用冷水拍了拍脸,换了身衣服,出来读书。现在闻墨已经不检查她的背诵了,一是孩子已经养成习惯,二是他发现背书不知何时成了孩子的兴趣,如此,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背不背得出来也就不重要了。
长安读完书,打了个哈欠,揉揉跟兔子似的眼睛,到训练房找闻墨练功去了。
闻墨一看她这状态,就知道孩子昨晚什么时候才睡,他临时把训练的内容改了改,厉声提醒了句:“注意力集中!”
长安像是被吓醒的,勉强提起精神,在闻墨的呵斥下完成了训练。本以为练成这个样子会挨打,可闻墨只是叫她去洗澡更衣然后来吃早饭。
孩子站在饭桌前发呆,直到闻墨端着早饭出来了,她才想起去拿碗筷。
双手递上筷子,后退一步鞠了一躬,“对不起,师父,我昨晚没睡好,所以刚才训练练得不好,对不起,我不会有下次了。”
“嗯。”闻墨哼了一声,“昨晚?是今天早上吧?”
长安大惊,“您……您已经知道了?”
她可是冒着会挨打的危险在昨天晚上做的,就是为了不让师父提前知道,为了能给他一个惊喜,可是他已经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闻墨瞧着孩子那张大惊失色的小脸,莫名其妙。
“呃……没,没什么,您稍等一下。”长安自知失态,不过太好了,师父好像还不知道。
她跑回房间,从抽屉里拿出昨天连夜做好的小玩意,回到闻墨面前,双手捧着跪下来。
闻墨被她跪得一愣,就听孩子说:“师父,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还记得您曾告诉过我,我从出生起就是您的徒弟了,所以今天既是我出生第十年,也是您成为我的师父第十年,”她说着抬头看了闻墨一眼,“您前天说您没有生日,您,您要是愿意的话,就把今天算作您的生日可以吗?因为今天确实是您作为我的师父的生日。”她停了停,把手往上举了举,“我昨晚就是在做这个才晚睡的,您愿意收下吗?”
闻墨伸手拿起那件小礼物,孩子只感到手里一轻,马上缩回手,有些不安地继续跪着。
闻墨仔细打量着手里的这件小玩意,这是一把折扇,虽然不像外面卖的那么精致,不过看得出,做这把折扇的人是很用心思的,做扇骨的木头全被磨得非常光滑,棱角也都磨圆了,下面用来做轴的回形针被弯成一个图形固定在外面,打开来一看,微微泛黄的白绵纸平整地贴在了扇骨上,折痕也十分整齐,上面还题了一首诗:鸟鸣涧。他心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鸟鸣涧,这首再简单不过的诗是他师父教他的第一首诗,也是他最喜欢的一首,只是,孩子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扇子全是你做的?”语气里有些许不可置信。
“是。”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师父会喜欢吗?
“诗也是你写的?”虽是问句,却被闻墨说成了肯定句,孩子的字,他当然再熟悉不过了。
“是。”长安声音更轻了,她两手缩在袖子里握成拳反复捏着,师父会不会觉得她做这些浪费时间?
闻墨没再说话,他伸手轻轻抚上“鸟鸣涧”那三个字,脑中有些模糊的东西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二十四年前的深秋,那个小小的他跟在一个高大的身影后,来到山水田园去看那“桂花落”,等那“夜静”、“月出”,听那“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心静下来,时隔近二十年,他终于再一次有了当时的感觉。
“师父?是不是我写得太难看了?”长安听他好久不说话,抬头见他目光盯在那首诗上,忍不住问道。
“嗯。”闻墨根本没听到孩子说什么,下意识哼了一声。
长安脸上的表情抽了抽,轻声说道:“我会好好练字的,您要是不喜欢,我还是重新做别的吧。”
闻墨这才回过神来,悠悠地说道:“字,是该好好练练了。”
“是。”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首诗?”他眯着眼睛问。
“呃……”孩子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想了想如实答道:“我不知道您喜欢的,只是当时您教我读书的时候,只有这首诗您的反应不太一样,您当时叹气了,所以我觉得这首诗可能对您来说有特殊的意义,就写了这首诗。”
闻墨怔住了,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有三四年了吧?孩子从那个时候开始就这么关注着他吗?或许是更早之前?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孩子毫无防备的,竟会让她看到自己叹气?自己那个时候就开始相信她了吗?呵,心竟是比大脑要聪明的多啊!
“你起来吧,这折扇师父收下了。”
长安并不急着起来,抬起头问:“师父喜欢吗?”
“嗯。”闻墨含糊地答了一声,回到诗的话题上,“这首《鸟鸣涧》是我师父教我的第一首诗,确是有特殊意义的。”
长安听到他那声“嗯”便一脸满足,她这才从地上站起来,“师祖也喜欢诗词古文吗?”
“嗯,师父在这方面的造诣全是你师祖教的。”闻墨答了一句,又不再开口。
长安注意到师父每次提到这位师祖总会不由自主地多说些什么,但每次说到一半就又不说了,她意识到这里面有些什么,便不再问下去,回到了最初的话题,“师父,我刚才问您的生日的事,您愿意吗?”
“我的生日?嗯,今天就今天吧,”他拿起筷子,“吃饭吧,要冷了。”

楼主 落翼生  发布于 2017-04-20 18:37:00 +0800 CST  
吃过饭,闻墨拿着折扇回到书房,像个孩子一样坐在书桌旁把玩起来。
呵,他的生日吗?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本子,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一会,终是没有打开。
他怎么会没有生日呢?只是父母给他的那个生日他不记得罢了,只是师父给他的那个生日他不愿记得罢了。
二十四年前,一只大手塞给他一个热乎乎的包子,把他从寒冷的夜风中拉回家,给了他此生第二个生日,十二年后的同一天,他“血染沙场”,留下“沙场惊觉起,血染半边天”这半首诗,带着一生的悔恨,从此封笔不再作诗,并立誓此生不再杀人。
颤抖的手翻开本子的最后一页,血红的两句诗刺痛了双目,这是他的封笔作,却也如此残缺,如同其人。
他是个罪人,罪人不需要生日,只要判刑日就够了,可是当孩子给了他第三个生日的时候,心里为什么还是忍不住高兴起来了呢?
“师父……”
隐约听到了谁的声音,如同当年在黑夜中的热包子,“孩子,冷不冷?”
“师父,您没事吧?”
那个高大的身影渐行渐远,他此生怕是追不上了吧?
“嗯。”他合上本子,和那把折扇一起,放回了抽屉。
长安放下茶壶,绕过书桌把茶杯放到他手里,他的手好冷,几乎没有温度。
“师父,是不是有点冷?我给您拿件外套去。”孩子跑了出去,不一会又跑回来,双手捧着一件比她大了一倍的外套,一边给闻墨披上,一边说:“您多喝点热茶,我已经在烧开水了,一会再来给您倒。”
“去忙你的吧,师父的身体自己有数。”他拍了拍孩子的肩膀。
他的身体从小就是这样了,无论寒暑,手脚一直都是凉的,但他自己从没觉得冷,只是今天孩子这么一关心,反而感到有些凉了,他无奈地笑笑,捧起茶杯一饮而尽。
长安回到房间里,可她根本没心思做自己的事,师父刚才在想什么呢?那神色真的好让人担心啊!她伸出手,在桌上比划出刚才看到的两行字:沙场惊觉起,血染半边天。跟这两句诗有关吗?她知道师父是杀手,这两句诗一看就是某一次出任务时的场景,师父到底曾经历过什么?

楼主 落翼生  发布于 2017-04-21 16:26:00 +0800 CST  
第二十章 家
“师父,下个礼拜开家长会了,您有时间吗?要是不行的话我还是跟老师说一声吧。”长安把晚饭端上桌问。
“什么时间?”
“下个礼拜四晚上六点。”
闻墨翻了翻自己的日程安排,那一天晚上从六点开始是空的,“我知道了。”
“您要是不想去也没关系的,”长安递上筷子,“我会跟老师说。”
“我会去。”
孩子都五年级了,闻墨想,家长会自己都没去过几次,一是自己工作脱不开身,二是他觉得孩子的学校生活不需要他操心,可是这次是关于两周后为期三天的学农实践活动,他至少得去了解一下环境怎么样。
礼拜四晚上六点还差五分钟的时候,闻墨出现在了学校大会堂,他挑了个不显眼的座位坐下,听年级组长准备开始讲话。
大会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大致就是对期中考试做了个总结,并交代了一下学农实践的具体事项。
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候,闻墨感到有人朝他走过来,神经条件反射地紧张起来,表面却不动声色,不久耳边传来轻轻的女声:“您是长安的家长吧?”
他装作刚刚发现的样子,抬起头,是长安的班主任,“噢,是我,白老师您有什么事?”
“您总算是来一趟家长会了,”白老师笑笑,“长安还在办公室里,应该很快就好了,你们等会一起回去吧。”
长安因为家长会的缘故,和小曈留在办公室里帮忙。
“好。”
“还有,您一会开完会能稍微留一下吗?我有些事跟您说。”
闻墨微微皱起眉,“长安的事?”
“是关于孩子的,不过不是坏事,您放心,孩子在学校很好。”
“好,我知道了。”
大会开完,家长们进到各个班级,由各班班主任再另外嘱咐一些事,也就十几分钟,长安的班级开完会了。
好多家长围了上去,都要问问自己家孩子的情况,白老师却借口找来另外几个学科的老师,自己招呼了闻墨往她的办公室走去。
“本来想今天请您家长会上讲几句话,说说您怎么培养孩子的,可是长安这孩子老跟我说您忙,弄得我也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她自己在学校里的事,我从来不管。”是没什么好讲的,做不到就打,就这么简单。
“哦,这样啊,不过长安的自律性是挺强的。”白老师打开办公室的灯,从橱窗里找出一本作文本,翻到其中一页,递给闻墨,“这是我们上的第一篇命题作文,我想您还没看过吧?”
闻墨接过来,整页熟悉而清秀的字让他在心里感叹,孩子的字越来越像他了。文章一共三页不到一点,题目叫作:我爱我家。
“第一篇作文,孩子们都不会写,我读了几篇范文后,大家写出来的开头都是‘我有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只有长安是这样写的。”她指了指作文本,示意闻墨看下去。
文章是这样的:
我爱我家
家,家是什么?至少在我五岁之前,我以为我是没有家的。
从我记事起,就和师父住在一起了,我没有爸爸妈妈,更没有其他的亲戚,只有一个师父,而他是我的监护人。
师父对我是很苛刻的,他常常会让我做一些不竭尽全力就做不到的事,而且一旦做不到就会受到惩罚。那时候,我觉得我住的那个地方,我每天放学后回去的地方,那不是家,那只是一幢房子。
我不知道别人的家是怎么样的,但我想,家至少是个让人想回去的地方,是个有人等你回去的地方。那样冰凉凉,充满了斥责和惩罚的地方,怎么能叫家?
过了好久我才明白,师父也好,我也好,我们的身份本来就是和别人不同的,所以过的生活、用来衡量的要求自然也不同,并不是像我曾以为的那样因为师父不是父亲才对我这般要求。
我很感谢师父没有因为我那时的不懂事就放弃我,而是一直等我明白,家不单单可以是父母和儿女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可以是两个或更多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就像我的家。
原来一直没有回家的是我,原来师父一直在等我回家,若有机会,我想告诉师父一声,我回来了,师父,有您的地方就是我家,我爱我家。

楼主 落翼生  发布于 2017-04-27 19:44:00 +0800 CST  
一的家人了,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是对他而言却有别的顾忌,孩子真正的家人,她的亲生父母怎么办?
“您看完了吗?”白老师温柔的声音适时响起来,见闻墨抬起头接着说:“有没有什么感想?”似乎根本没打算听他的回答,她自顾自说下去:“我不知道你们两人有什么特殊身份,但是孩子终究是孩子,您既然是她师父,多多少少别那么冷淡吧,我看这篇文章的时候,不得不说,我真的很心疼,我在学校里从来没见她有不笑的时候,要不是看了这篇作文,我都想不到她是这样的出生,这孩子太懂事了,您虽然是男性,可能没有女性那么细心,但是从这孩子考虑,请您多关心她一点吧。”
白老师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说了一大堆,丝毫没发现闻墨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难看起来,正好这时敲门声响了,进来的正是长安。
“白老师,我们都做完了,放在你桌子上了哦。”她刚踏进办公室一步就对着里面喊,根本没看到里面还有一个人,等她注意到的时候,对方已经面向她转过身来了。
“师父?”她脸上一贯的笑容僵了僵,收了进来时的随意,规规矩矩站在闻墨面前。
“嗯。”应了一声,又转向白老师,“那今天就这样吧,我们先回去了。”
“好的好的,慢走啊。”白老师一看长安来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放人,然后就听到了渐行渐远的两个声音——
“师父,您吃过饭了吗?”
“没。”
“对不起,我该回去做好了再来的,您想吃什么?我回去马上给您做。”
闻墨沉默了好一会,慢慢开口道:“今天在外面吃吧,想吃什么?”
“啊?可是您不是一直说外面不干净?”长安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十多年来,无论她多么想,闻墨从来不让她在外面吃饭,理由是不干净。
“嗯,就这一次,算奖励你的。”
就这一次,不知道是说给孩子听的还是说过自己听的,他从不让孩子在外面吃饭并不是因为嫌脏,而是怕因为自己的身份被人下毒,他自己倒没什么,十几年了,抗毒能力多多少少练出来些,而孩子不一样,他不能让孩子因为这个受到伤害。
“谢谢师父。”长安愣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奖励?这个词从师父口中说出来是多难得的一件事?得到师父的认可是一件多么不容易,又多么让人欣喜的事!
“吃什么?”闻墨淡淡地问。
“呃……我也不知道,没吃过的东西?”长安想了半天,想尝尝的东西真的太多,但特别想吃的好像还真没有。
“去吃火锅吧。”
这是闻墨反复斟酌之后的答案,他知道孩子不会有什么要求,最终还是由他来决定,那就去吃火锅吧,相对来说要安全些,而且更主要的是,看了孩子的文章,他心里总希望能给她一个答复,去吃火锅吧,只有这个更符合家的味道,热热的,暖暖的。

楼主 落翼生  发布于 2017-04-28 17:16:00 +0800 CST  
第二十一章 家信
说是三天的学农实践活动实际上只有两天半,第三天上午就启程回家了,而第二天晚上,学校安排了这么个活动:读家信。
家长会那天说的其实就是这件事,学校要求每位家长回家给孩子写一封信,然后由老师收好,在学农这天带过去,并在第二天晚上统一发给孩子们读并回信。
说起这封信,长安其实是很期待的,因为师父难得主动关心过她学校里的事,当时家长会开完第二天,闻墨跟她说,信还没写好,让她过两天再来拿。长安心里一激动,师父会写什么给她呢?
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大巴车到达了目的地,孩子们大多都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有兴奋,有不安,不过同学之间吵吵闹闹,不多会,不安的情绪也都被驱散了。
孩子们拎着大包小包进了各自的寝室,整理好床铺和行礼回到宿舍外的大广场上集合。
整队的时候,小曈又凑过来,讨好地笑笑,“长安,你等会帮我铺一下床吧,我被套根本套不进去,唉,你是怎么在三分钟不到就铺好床的?”
“谁让你在家都不做家务。”
“哼哼哼,就不说我们班了,我敢说我们整个年级都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样的!”小曈哼哼鼻子。
“那我教你变成那第二个吧。”长安脸上又露出那种坏坏的微笑,弄得小曈打了个寒颤。
“不用了,不用了,我家可没有个天天要我伺候的师父。”她斜眼瞥了瞥长安。
“我也没有天天伺候啊,我师父的床可是他自己铺的。”
“哦,哦,那肯定是他嫌你铺不好,睡上去不舒服。”
“那也比你铺得好。”长安斜了她一眼。
小曈没想到自己这句话刺激到了长安,孩子回去就包下了所有的家务。
启动仪式结束,孩子们回到寝室继续摆弄那一张张硕大的床单、被套,长安盘腿坐在床上看书,时不时抬头指点指点。
好不容易等所有孩子都铺好了,集合铃声响了,第一个活动就要开始了,孩子们在长安温柔地催促下哀怨地从刚铺好的床上爬起来,再次回到大广场集合。
可能是怕孩子们一上来就疯玩,吃过午饭后第一个活动安排的是一个关于农业的讲座,可是孩子们跑老远一趟谁有兴趣听讲座?再加上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好多孩子都累得睡着了,就连长安都在偷偷用手机看书。
不到一小时的讲座终于结束了,孩子们又回到寝室里休息,等待着下一次响铃。
第二个活动终于是孩子们喜欢的了,学农基地的人把他们带到一片种满桔子树的田里,每人发了个塑料袋,摘橘子。
那片地作为开放的旅游项目,矮枝条上的橘子已经被摘得差不多了,只有树顶上还有不少鲜亮的橘子,孩子们望着高高的树枝干瞪眼,还有的钻到林子里面去,找那些还没被人发现的。
“我们也快去找吧,不然都要被别人抢光啦!”小曈拉着长安也往里钻。
两人在林子里转了一圈,小曈勉强摘了几个,而长安一个也没摘,她望了望树顶上的那些橘子,觉得眼前这些都不好。
“小曈,你等一下。”她拉住还在翻树枝的谢筱曈,“你不觉得顶上那些更好吗?”
“好是好啊,可我们又摘不到。”小曈无奈地摊摊手。
长安想了想,用手拉了拉树枝,四周看了一圈,脱下外套,和塑料袋一起往小曈头上一扔。
“哎哟哎哟!你干嘛呀?”等她抱着长安的外套抬起头来的时候,地上已经没她的影子了,树上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以及长安的喊声:“你在下面接好啊!我扔了!”
“诶!等等等等!你在哪呢?”小曈在树下转来转去,仰头张望着。
“往右一点,对,再往前走两步,接好了啊!”长安从树上指挥着,等小曈站在了她正下方,她手一松,一个金灿灿的橘子落了下来,差点砸在了小曈鼻子上。
“哎呀,我的长安大小姐,你能不能扔准一点啊!”小曈眯着眼大喊。
“我扔得挺准啊。”长安轻松地回答,小曈撇撇嘴,即使看不到长安的脸,她也能感觉到对方现在一脸的坏笑。

楼主 落翼生  发布于 2017-04-29 17:24:00 +0800 CST  

楼主:落翼生

字数:115778

发表时间:2017-03-21 00:5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8-30 13:20:4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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