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林清妤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祝敏房里的鸡毛掸子。
推门见林霈瑟缩的趴在床上，被枕头垫起来的小屁股高高翘在半空，听到开门声明显抖了一抖。“诶……”，见状，林清妤已经不知道这是她今天第几次叹气了，她面对林霈一向心软，也难怪惯的她愈发没个畏惧，可是真实的世界远比她在管涔山上自己庇护下的一方天地来的残忍许多，她不敢想再放任下去林霈会给她自己惹出怎样的祸事。
敲了敲白嫩的臀，“撅好”。掸子把儿是用上好的藤棍制的，大概食指粗，幽幽泛着暗红的油光，映在林霈身后别有一种鲜明又和谐的观感。感觉到臀上一道冰凉，林霈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带着哭腔唤她，“师父……”
眉头不自觉的皱紧，林清妤抬手落下一记，“眼泪都给我憋回去。”
“我……” 刚要张嘴就又是狠狠一疼，林霈不敢再落泪，咬住唇忍着。
林清妤手下不停，命道，“嘴唇松开。”
“……”灼人的怒火让林霈不敢违抗，嘴唇被松开，可两道泪又紧接着不受控制的淌下来……
林清妤瞟一眼林霈身后并排的三道粉红肿痕，不想再与她计较，加了力重重一掸子挥下去，“师父第一次打你是为了什么？”
“啊！” 身子随着藤棍落下猛然一震，林霈怯怯道，“因为乱跑……”
“啪！”“前几天师叔呢？”
“也是……”
“啪！”“那还改不了了是吗？”
“疼！不是……我错了……”
林清妤又甩上去三四下，“错了？不是主意大的很吗？不是记不住打吗？我看看今天能不能让你记住。”
“师父…疼！不要……” 接二连三的疼痛让林霈不住扭动身子想要躲闪，但藤棍仿佛牵在她身上一样无论怎么躲都实实在在的落下去，一下一道充血的红痕，
“啪！”“再给我动一下试试！”
“呜哇……好疼……” 双手被人反剪住，林霈扯着嗓子嚎了出来，说话声随藤棍下落断断续续，“师父…错了……疼…别打了……”
“现在知道疼，当初干什么去了？想要出门可以，你能保护的了自己吗？要是没有弟子发现，想过你现在会在哪吗？”
“霈儿…霈儿不应该乱跑……哼哼……师父……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 林霈哭的她心头一抽一抽的，林清妤极力冷着脸，又是两下打在她已经遍布深红棍痕的小屁股上，平常心疼她除了巴掌戒尺都很少用，更别说藤类的工具，但今天不行，今天非要让她长个教训。
“啪！”“以后还敢不敢随便乱跑？”
“呜……不敢了……” 身后每掠过一次都是一阵火热和之后臀肉突突的抽痛，又在林清妤盛怒之下威力倍增，她是真的好疼，真的不敢再这么做了……
“啪！”“啪！”“以后还敢不敢不听师父的话？”
“啊……师父…霈儿听话……”
又是毫不停歇的几下，小孩儿没了力气挣扎兀自抽噎着，一张脸涨的通红，上面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林清妤顿了顿放下掸子拿热毛巾帮她擦了把脸，站在一边等她混乱的气息稍微平静些后沉着脸问道，“还有哪错？”
师父擦脸的动作很轻柔，林霈本以为责罚已经过去了，现在听她这么问又不由的全身紧绷，埋头嘤嘤哭着不肯吭声，
她明白师父是为她担心，可是明明好久没有见她了，明明她也很愧疚很后悔，明明她也没出大事，怎么一上来还要发那么大的火……
林清妤看在眼里，忍住放水的冲动拎起掸子一下挥上去，“说话。”
“我我……” 林霈身子一缩，下意识的往远处躲，一个扑腾就要仰翻在床，可还没落地就被林清妤一把捞起来按在腿上，一个巴掌打的臀肉直颤，“师父什么时候教你受罚还能躲了？”
“没…没有！” 林霈被这突然的一巴掌惊的大喊。
小孩儿的两只手被自己攥住动弹不得，臀上楞子交叉密布，原本白嫩的皮肤肿的深红，重叠的地方已经被责打的青紫，和细腻的双腿形成鲜明对比。可搭在自己腿边的藕节似的两条腿即使并未受责也在不受控制的颤抖，更别提饱受折磨的小臀。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充斥着林清妤的心头，让她觉得格外不是滋味，这是她从小呵护到大的徒弟，她还从未这样狠心的责罚过……
伸手替她揉了揉身后，沉声道，“自己说，还有哪里是做错了的。”
回答声带着浓重的哭音和沙哑，“霈儿…霈儿不应该乱跑……不应该不做功课……不应该与人打斗……不应该让师父担心……不应该……” 林霈疼到了极点，有的没的一股脑认错，絮絮不停。
着急与后怕一并交杂在心间，林清妤忍不住再度开口训斥，“你好好想想这一年师父因为你不守规矩私自外出罚过你几次，怎么还是这样由着性子来？非要等到给自己惹出麻烦才知道害怕！霈儿你知不知道，每次师父听说你走丢了有多着急，你偏不要让师父省心是不是？”说着又是几巴掌盖上去。
“师父我没有…没有……” 林霈不断扭动身子挣扎，眼泪鼻涕早就重新糊了满脸。
“还说没有？梁汪氏当街侮辱宋儿是不对，你为了保护同门与她争执几句师父不会怪你，可你才学了几套剑法就想当街与人动手了？若不是师叔偶然遇见替你解了围，你要如何收场？”
“你刚刚开始修习，内力也是你那样用的？好在经脉只是略有损伤，若是一个行差走错根基尽毁也有可能，这点师父和师叔都给你强调过的吧……”
林清妤边打边训，即使巴掌的力度比藤棍轻很多，但叠着之前的印记再打下去却是难捱，眼见着林霈身后一片青紫，她自己也几乎再说不出话来。本来还不住讨饶的孩子现在没了力气在自己腿上哭的浑身颤抖，小屁股甚至都已有些发硬…… 停下手默了半晌，自己是数错并罚有意要让她长教训，但其实事情又怎么能全怪她，以她现在的功力被那么多人围住能逃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责了四十多，想必足够了吧……
“最后三下。”
最后三下比之前都重，迅速打完，抬手为她顺了顺气，林清妤放柔了声音轻声哄着，“好了，不再哭了，师父现在给你上药好吗？”
“不！不要！”林霈的倔脾气犯上来，胡乱扑腾着不让她碰到自己。
“……” 林清妤无奈，按住她不安分的小腿，“乖，我们不要任性嘛，上了药才能好的快些呀。”
“不要！” 林霈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她的手，挣扎的差点没从床上翻下去。
“诶……” 林清妤也明白这次责罚的重她难免会闹情绪，把她拽住正想再好好哄哄，敲门声响起，连茗的声音传进来，“掌门，弟子请见。”
“那你先好好休息，师父出去一下。” 把她抱到床上趴好，自己走出去关上了门，“怎么回来了？”
“我…我担心你嘛……回来看看……” 这人一熬夜就容易走错路的毛病也不知道哪来的，这都通宵好几天了还能平安回到卫平真是万幸……
“掌门你放心，我把招弟子的事情安排好了才回来的……”眼见林清妤脸色不甚好看，连茗忙往后退了一步。
一个两个的都不听话…… 林清妤没心思再追究这些，“有什么事吗？”
连茗指了指快黑的天色，“弟子们都已经准备妥当，再不出发就晚了。”
林清妤惊诧，“准备什么？”
“掌门不是要‘这个’梁府吗？” 连茗比她更惊讶的伸手在脖子上划了一道。
“……” 她什么时候说过……
“行了，你让他们都散了吧。” 林清妤说着就要转身回去，但转念一想时间的确不早了，再不出发估计来不及，吩咐道，“叫阿敏过来帮忙照顾一下霈儿。”
“掌门要出门？”
“嗯……马上就走。”
连茗有些犹豫，“霈儿…怎么样……”
回头看一眼把自己埋到被子里的孩子，眼底满是心疼却也不算后悔，“是打的重了些，你既然回来了就多留两天陪陪她吧。”
“那…你呢……” 连茗蓦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清妤笑笑，“要跟我闹脾气呢，一会儿记得让她上药吃药，我晚上回来。”
林清妤给林霈道了别就走了，而后者仍然是埋着头坚决不理。事实证明，连茗的预感一向极准，当晚林清妤就传来消息说归期要推迟到两日后。
林清妤走后的两日里卫平城发生了三件大事：
当夜，梁府粮仓着起大火，半数粮食被毁，所幸并无伤亡；
第一日，梁府发生失窃案，一时间府门紧闭，任何人严禁出入。
第二日，城外流离失所的丐帮大量涌入卫平城，秩序混沌，交通滞泄，引发民怨不断。
这两日里林霈身上也发生了三件不大不小的事：
当夜，她得知师父不回来了的消息后一度拒绝吃药，被点住几个穴位强灌了下去；
第一日，想要进去开解的连茗和宋微被挡在外面，无论如何都不让进去；
第二日，忍无可忍的祝敏命人在静室加了张床把她拎了进去，除了吃饭上药不许探望；
第三日，林清妤在所有人的翘首以盼下终于姗姗归来……
一袭白衣上沾染了几许风尘仆仆的气息，看起来有些疲惫，心情却格外好，早在前厅等的不耐烦了的祝敏一脸埋怨的迎上去，“你可算回来了，这是去哪了呀……”
林清妤坐下给自己斟杯茶润了润嗓子才开口道，“去了趟广平城。”
“……” 祝敏有一种想要急眼的冲动，两城之间最快的马单程也要两天，不才告诉她不要用内力这就不听了……
“我没御剑，骑马去的，隔天上午就到了。” 林清妤很识趣的解释道。
“……” 彻夜赶路就有助于身体康复了？还有，刚恢复内力就御剑赶回来就有助于身体康复了？
“你去广平城做什么？”
林清妤一连喝了几杯茶，歇过劲来幽幽靠着椅背，“梁汪氏虽说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却也绝非善类，而且差点伤害到霈儿。于情我绝不能容忍他害我弟子，但于理梁汪氏已死，我堂堂管涔山亦不可直接将罪孽转嫁与其家人。所以我先烧毁粮仓引起官府注意，然后直接搜了些梁府官商勾结欺压百姓的证据送到皇宫去了，依其国法处置，他们也算罪有应得。”
“那拿到证据后其他事你随便找个弟子做不就行了吗？干嘛非要自己跑一趟……”
“嗯……” 林清妤沉默片刻，“依照庆历国的法律，那些证据足够株连梁氏满门。可那天看到霈儿因为失手杀人而惊心难过，突然觉得小孩子尚且知道生命可贵，我们这些修炼多年的虽极力避免却有时不得不造下杀孽。而且我在梁府看到了那个与霈儿差不多大的孩子哭着要寻找母亲，父母之过与稚子无关，当时便想如果能保下这个孩子和梁府其他无辜的人，也算我这个做师父的亲手替霈儿做些事弥补些她的愧疚。”
“所以呢？”
“在人间最好不要用法术嘛，所以我……”，林清妤笑的狡黠，“用了一些掌门才能用的方法，让他们皇帝改了旨意放过其他无关的人。”
“……” 祝敏被她得瑟的很无语，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她接着道，“而且我不也是为了你吗，竟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做事，要是还有下次，你小心我怎么收拾霈儿的就怎么收拾你。”
“……” 祝敏微微脸红，拉起她往后院走，“行了赶紧看你徒弟去吧，我这两天被她闹腾的就算欠你什么也都还清了！”
“好好好……” 林清妤被推着迈了几步，本来还是一片喜色的脸突然冷了下来，拉住祝敏，“你还是陪我去院外接个人吧，嫣素姑姑来了。”
“嫣素？你师父的侍卫？她找到这里做什么……”
“不知道，希望不是师父出了什么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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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又是一顿拍……
大家猜一下下一章林大掌门有什么独家哄徒大法

第十九章 讲和

林清妤一回来连茗就将消息传给了林霈，而后者自然是立马从静室里冲了出来，反正师父都回来了，师叔还能把她怎么样……
前厅坐了一个瘦高的女人，束发，穿惯常一身褐色短打，由内而外散发出利落。此时正从祝敏手中接过茶抿了一口，对林清妤道，“这管涔山特有的古杏茶的确是许久未喝到过了。”
林清妤坐在一旁，脸上带着会见各派来使时惯常的微笑，“姑姑若喜欢，妤儿便着人多备些给您带上。平日里若想些什么您就传个信到山里，妤儿派小弟子送过去。”
“有劳掌门挂念。”
两人亲切又知礼的客套了几句，林清妤才问道，“不知师父近来可好？妤儿这个做弟子的本该多尽些孝道，可之前不知师父云居何处，也未能……”
“尊者一切都好，这次也是挂念着山中的情况才派我来瞧瞧。听说掌门亲自下山招收这届弟子，想必近来十分劳累吧。”
“前两次招收弟子时都多少受了些战事的影响，眼下时局相对安稳，山中也有好几位长老尚未收徒，妤儿多用些心思也是应该的。”
嫣素又抿了一口茶，“不知掌门可听说了去年天山掌门受袭一事？近来凛山附近也是小冲突不断。此次尊者派我前来亦是想转告掌门，常言道居安思危，凛倾教未除，天下总归不算太平，应当早做准备才是。”
“且掌门首徒之位尚悬，理应早早培养起来。嫣素冒昧一问，不知掌门是否也存了在这届弟子中择选亲传弟子的心思？”
林清妤与祝敏对视一眼，后者笑笑开口道，“姑姑有所不知，虽未正式举行拜师礼，但师姐已经有心怡的首徒人选了。”
“哦？可是未入门的弟子中的哪个合了掌门的眼缘？人才易见，机缘难寻，那嫣素先恭喜掌门了。”
嫣素是师父的贴身侍卫，难道不知道霈儿是自己的徒弟吗，她会这么说八成也是师父的意思，斟酌片刻道，“妤儿的确已经遇见有缘之徒，到时山中定当举行拜师礼昭告各派，若姑姑得闲，还请一同前来观礼，为妤儿做个见证。”
“如此甚好……”
她话音还没落，就听后面吵闹起来，不断重复着一句话，“连茗，你放开我！我要见师父！”
“哎呀，你别闹别闹……” 连茗没说两句，从屏风后跑进来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涔着两包泪不管不顾的奔向林清妤，满是委屈的唤她，“师父……”
嫣素一番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汲蹊作为师祖根本不想承认林霈这个徒孙，而林清妤之所以如此作答则是要明明白白告诉她林霈自己不仅一定要收，而且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的收下。只是两人都未点破罢了。可是往往听者多心，林霈只以为是师父在外看上了哪个弟子，又联想起师父把自己一个人丢下那么久，一时间既伤心又委屈，不顾连茗的阻挡冲了出来。
林清妤看到她也是一愣，感觉到旁边嫣素意味深长的目光，犹豫了一瞬起身上前，脸色也兀地沉下去几分，嵌住她两只手，右臂高高举起挥落，“啪”“啪”两下打在屁股上。
身后一片火辣辣的疼，还没等林霈反应过来就又是一声训斥，
“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给我回屋跪着去！”
“师父，我……” 林霈带着哭腔道。
林清妤恍若未闻，扭头给连茗递出一个眼色，又吩咐她将她带下去，林霈突然地挨了打懵在那里，倒是不再挣扎被连茗连推带抱的带走。林清妤目送两人拐过屏风，转身抱歉的朝嫣素笑笑，“小徒顽劣不懂规矩，让姑姑见笑了。”
“倒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掌门也教徒甚严。”嫣素如常答道。
这叫什么话…… 之前说自己未收徒弟，现在又安之若素，公开摆明了是来挑事的……
林清妤不想再多纠缠，礼节性的谦虚几句后把话题引开。两人又说了一盏茶的功夫，嫣素起身告辞，林清妤把她送走后一脸愤愤的回来，“霈儿出来时我本想着给姑姑几分面子这才撵了她回去，现在看倒是平白让我们家宝贝儿多挨了这两巴掌，当真不值。”
祝敏坏笑着打趣，“打人家的是你，后悔的是你，在藤棍上抹药吓唬人家的也是你，还说我做见不得人的事……”
“……被发现了” 林清妤先是脸一红，转而恢复到理直气壮的模样，“但凡天底下做师父的教训徒弟，哪一个不是存了为徒弟好的心思？我就算有心让她长记性，又哪舍得真打那么狠伤到她。无非就是想让她觉得疼的紧了又看着伤的重知道师父是真生了气，以后改过罢了。”
“那些青青紫紫的颜色可都褪去了？”
“放心吧，第二天就化开了，挨打的肿痕用了最好的药也差不多消了。不过……” 祝敏好死不死的补充一句，“虽说打的没有看起来那么重，但也着实不算轻，你又打完就走，可是从里到外惹恼了人家……”
“诶……” 林清妤装模作样叹口气，“哄着呗，有人羡慕也羡慕不来……”
“……” 祝敏简直无话可说，林清妤玩味的看了她一会儿，语气转而正式，“这次师父派嫣素姑姑来无非是想提醒我，要她认可霈儿就非得履行与长老阁的承诺不可。可师父若插手，万一霈儿拿不到试剑会的魁首，事情可能会很难办。”
“那你打算……”
“不，我不用打算。一来我相信霈儿，二来就算情况有变，谁也别想把霈儿从我身边带走，就算师父也不行，就算代价再大也不行。”
听着林清妤甚为平静的说出这番话，祝敏微微一笑，“妤儿，这几年你似乎变了许多。”
“是吗？” 也许是因为她身后多了一个想保护的孩子，需要她站在最前面…… “不管了，我要去哄我们家宝贝徒弟了～”
连茗无比郁闷的从林霈房间里走出来，正好和林清妤撞了个满怀。
“怎么了？”林清妤忙推开她问。
“师姐…… 我给她解释清楚了，但那丫头死活非要跪那我拦不住，然后还有……我…我没注意告诉了她文课由沈长老教习的事……”
“……” 反正迟早要说，告诉就告诉了吧……
安慰了几句连茗，林清妤推门进去，正瞅见林霈背对她靠着衣柜“跪”在那里，走到她对面的床上坐下，小丫头“哼”的一声撇过头不理，气鼓鼓的小脸胀成了一只小包子，
知道她是耍起性子，林清妤也涔了笑意斜倚在床边静静不说话。不一会儿传来更大一声“哼”声，眼神也偷着往她那瞟，林清妤站起身，还没等林霈反应过来人就被扛在了肩上，身后一凉连裤子也被脱了个精光。
嗯，肿痕已经消下去，小屁股白皙的皮肤上透了淡淡一层粉色，看来恢复的和印象中差不多。林清妤满意一笑，随手扬了个巴掌上去，附在她耳边轻道，
“让师父猜猜，霈儿是因为什么和师父置的气？”
“……”
先是消失好几天，一见面就又打人家，现在还脱人家裤子，林霈把头垂在师父肩膀，两条胳膊搭在她背上打定主意不理，可是刚刚新挨的巴掌怎么不疼反而痒痒的，还有，听着师父说话怎么心里也痒痒的……
“因为师父今天打你的两巴掌？那霈儿自己说，当着外人的面吵成那样，教的规矩都忘了？是不是该长长记性。”
“你要是不说话师父就当不是了啊…… 那会是什么惹我们家霈儿生气？因为师父让沈长老教你文课？这事不怪师父的嘛，岑先生外出云游没有回来，师父总不能自己去教吧？霈儿就不担心师父被累到吗？”
“也不是？那师父知道了，是因为师父这些天冷淡你了对不对？好啦师父给你道歉好不好，师父最近太忙了，还有，霈儿也没有很听话呀，说不让乱跑的，怎么还出去给师父惹事？师父为了你的事多熬了好几个通宵，师父还很生气呢……”
“都不是呀…… 总不会怪师父回来没有给你带礼物吧，我们家霈儿什么时候这么小家子气了……”
林清妤边说边时不时在她屁股上拍两下，又时不时凑到她脖颈上亲亲，她当然知道林霈是刚才以为她新收了弟子才开始别扭着，故意胡猜一通想引她说话，然而林霈这次似乎定力极强，任她怎么猜就是不开口，
“霈儿再生气师父也要真生气了啊，还敢跟师父置气呢，真该好好收拾你一顿，揍完就全老实了……”
一句话出口，感觉肩头突然濡湿了一片，“诶，怎么还哭了呢？好啦好啦，师父吓唬你呢，师父知道委屈着霈儿了，怎么舍得再打……”
边说边抱过来瞧，“这孩子，睡着了不说还留口水……” 不禁莞尔，映着骄阳印下一个吻在徒弟熟睡的小脸儿上，声音轻柔，
“我们讲和吧，师父的娇宝宝……”
……

断断续续二十多天没见的徒弟一抱到怀里就不愿松开。趁她睡着，林清妤给她在身后又上了一次药，连带着前两天打斗出的伤痕也都细细查了一遍。手指掠过她肩头银杏叶状的胎记时微微一顿，一晃霈儿都这么大了，连这片胎记也都跟着长大了些，就是颜色好似反而更深了。感觉到她随着手指的动作下意识“哼哼”两声，只以为吵到了她又忙给她把衣服都穿好。
左右无事，想来霈儿醒时大概也是下午了，林清妤直接扛着徒弟去了厨房……
林霈是被一阵饭香叫醒的。看清自己的位置和脸庞的人，第一反应是钻到人家怀里哭了一通，第二反应则是抱着肚子叫饿。林清妤坐在旁边一边夹菜一边给她擦着满脸的泪痕，这种边哭还能边吃的属性也真是神奇……
见她情绪恢复，林清妤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不怀好心，
“霈儿，听说这两天有人砸碎了好几只药碗？”
“……” 林霈夹菜的手僵在半空。
“还听说有人在屋里吵闹的满院子都听见了？”
“……” 林霈默默放下了筷子。
“好像还有个小孩儿太淘气让师叔都没了办法最后给关进小黑屋去了？”
“……” 那个地方不叫小黑屋嘛……
师父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的她心里发毛，林霈放下筷子后默了半晌，满脸通红憋出一句话，“师父我以后不想来卫元了……”
“为什么？”
“……因为…容易挨打……”
“……” 扑哧……
林清妤故作沉思，“师父也觉得不应该再带你来卫元了，罚你的时候手疼，罚过之后心疼。”
“那师父还要罚！”
肉嘟嘟的脸被人家捏在手里，“谁让有个小孩儿总是不听话给自己惹麻烦呢，做师父的当然要管～”
“那师父……” 林霈的神情有一点黯淡又有一点期待，“你会一直做我师父的对吧，我一个人的师父……”
“当然了，”抱起她的人身上有好闻的阳光的味道，“会永远的，做你一个人的师父。”
从抱你回来的那一刻，就约好了……
夜色渐深，哄了林霈睡下，林清妤坐在那手里拿了她此次去广元城的第二个目的，
“打开看看吧。”
宋微犹疑的打开红木盒，里面静静躺了一块泛着铜锈的令牌，上面雕刻一个“远”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垂下的穗子上也都粘了一层风干后发黑的液体。
“掌门，这…这是……”
“宋儿，你可知你的父亲是谁？”
宋微霎时红了眼眶，“先父…已经…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我既然决定收你入门，必定是查清楚你的身世了的，这一点还希望你不要介意。你母亲想必也告诉过你安远将军是你的生父，这是他当年从军时所用的令牌，你先收好吧。”
“掌门，您？” 宋微抬头，满脸的不可置信，故去这么多年的父亲竟然还留有遗物吗？掌门又为什么会特地寻来送给她呢？
林清妤微微一笑，“你先不必忙着想那么多的为什么，我要先问问你，我三日前让你想的几句话可有答案了？”
三日前掌门让她想清楚自己错在何处，她是有错，她跟梁汪氏有过节才让霈儿身陷险境，她曾经被卖到那种地方才让旁人有了奚落她们的把柄，可是掌门说不对，她想过的这些都不是掌门想要的答案……
宋微默然良久，声音细懦，“掌门，我不知道……”
林清妤抚上她一双手，“我大抵知道你是怎么个想法。一个孩子忘不掉过往，喜欢将自己现在经历的一切逆境推究与之前，可是宋儿，你有没有想过，不管你曾经怎样生活过，来到管涔山后面对的是全新的一切，我不会再让你回到以前的生活。”
宋微的神情有一丝错愕，林清妤顿了一顿接着道，“你年龄比霈儿大，是她的姐姐，可为什么要事事听一个小丫头的话？那是因为你觉得你是被收留在我管涔山上，是客；有一个不算光明的曾经，所以始终挺不直腰杆做人，对吗？所以如此种种的念头才是你最大的错处，不知你能否理解？”
宋微蠕动着唇，“掌门…我…为什么……” 可发生过的事情的确都是事实呀，印在脑子里永远都没办法忘记……
“你一直以为我是因为你心细才收你入门的吧，可是你想，我管涔山皆是女子，怎么会缺少细致之人？打动我的其实是你的胆识，在修仙之人不弱的威压下仍能站出来说话的勇气。”
勇气…… 从没有人告诉过她她很勇敢，从来都只有受别人欺负的份儿罢了
“不信吗？”林清妤笑了笑，取出令牌攥在她手中，眼神倏然灼灼，“你若自己不信别人是没办法帮你的，但你或许可以从这块令牌上找一些支持。你的父亲安远将军是我见过最有胆有识的男子，亦是我此生最为倾慕之人，你是她的女儿，定然不会是怯懦无能之辈。”
“我，会吗……”
“所以宋儿，勇敢一点，你现在不再是怡香阁受人欺辱的小丫头了，你叫宋微，长大以后是要在我管涔山上独当一面的。”
那夜林清妤说完这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攥紧手中染锈的令牌，宋微脑海中久久回荡起林清妤最后强调过的四个字，“独当一面”，也许只有真正长大之后，她才会明白，这一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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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大吼三句话！
哄徒弟当然不能只亲亲抱抱举高高还要拍拍哄觉觉！哦，还要接接徒弟的口水！
妤儿对将军是“倾慕”哦，倾慕！
我不管，我今天发了好多糖，要留言，要冒泡！

第二十章 报道！

“尊者，嫣素请见。”
“进来。” 天山上一间雅致的客房里，汲蹊缓缓转身，脸上带着一贯地肃然神色，“见到妤儿了吗？”
“回尊者，见过了，尊者的意思也都转答了。”
“她怎么说？”
“掌门说……” 嫣素回忆起林清妤的话，硬着头皮答道，“掌门说已遇见有缘之徒，日后必举办拜师礼昭告各派。”
“真是出息。”
一句话让嫣素颤了一颤。
过了良久，“妤儿她怎么样？”
“掌门看起来一切都好……” 嫣素想起林清妤有些发青的眼框，斟酌再三决定把这些咽回去。
“修为呢？”
“属下按尊者的吩咐掩去气息，但还是被掌门觉察出来，应是已至乾元境。”
闻言，汲蹊眼底第一次有了波澜，“乾元境？”
“是。”二十余岁能入乾元境者放眼各派都寥寥无几，可嫣素总觉得汲蹊不似高兴的样子。
“胡闹！”
嫣素又颤了一颤。
又过了良久，“那个小丫头呢？”
小丫头？嫣素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顿才答道，“是个很活泼的孩子。”
“长相…像……我吗？”
“……”
虽说是有传言说掌门弟子与尊者长相相像，可就那么一眼怎么看得出来嘛…… 思虑片刻嫣素决定实话实说，“属下并未看清她的长相。”
嗯？汲蹊挑了挑眉毛。
嫣素只得接着把那天的事都说了出来。
话音刚落，汲蹊眼底竟有了一丝笑意，不是那种惯常的冷笑，虽然仅一瞬，但却是真真正正的笑着，“那是不想你见到。妤儿的这种小把戏我见多了，想当年她还配出些奇奇怪怪的药来跟着她师姐一起……”
对话戛然而止。
房间里静的嫣素都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冷汗早已湿了里衣，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汲蹊说道，“下去吧。”
“是。” 嫣素匆匆退下，开门正巧看见洛语琼站在那里，行个礼后迫不及待的离开。
“哎呦，不好意思，偷听了你的墙角。” 洛语琼把门关好，神情玩味。
“不必。” 汲蹊神色闷闷的也不知是在生林清妤的气还是她自己的气，“你来干什么？”
“听说你派出去的人回来了，来听听妤儿的消息。”
……和着是正大光明听墙角来的。
“妤儿过了乾元境？”
汲蹊泯着唇点了点头。
“不错，快赶上你这个师父了。” 洛语琼倒是看起来很欣慰。
汲蹊横了她一眼，“她的身体你不知道吗？第四境起，每往上一步都是凶险万分。”
“看来你知道啊。” 洛语琼轻嗤，“那还狠的下心留下她一个人。你们管涔山也不知道是什么破习惯，以修为论英雄，妤儿不辛勤修炼，难道要等得长老阁反了去吗？”
“可我不许！”
“……” 明明不是不关心徒弟，却非要装的冷漠无情……
“语琼，派弟子多送些雪魄冰莲过去吧。” 沉默一阵，汲蹊淡声道。
洛语琼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最终没有张口，只点头算作答应。
“三年后管涔试剑会我同你一起去。三年时间，应当不够她再上一层。”
“如此最好。” 洛语琼勾唇一笑，满意离开。
管涔派在卫平城中的弟子选拔复试定在五月底举办，亦是整个招收流程的最后一站。
此时的天气已经开始炎热起来，离得近些的观众甚至都能看到此时正在台上舞枪的女孩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看台旁边，一身布衣的小姑娘正向面前的两名外门弟子不住恳求着什么，双方已然僵持许久。
“这位师姐，您就让我去试一试吧，哪怕就舞几个动作也行。”
“姑娘，真不是我们不近人情。复试名单都是门内长老根据初试成绩直接订好的，我们只是按命令行事。”
“可我这不是没能赶上参加初试嘛，我家住在城郊，今日一早专程赶过来……” 小姑娘说着说着不由就有点哽咽。
“诶，你别哭啊，我们也确实没那个权利呀……”
“让一让，让一让。” 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女孩从看台那头的观众群里钻过来，一双杏眼闪亮有神，圆圆的包子脸上笑起来有对浅浅的梨涡，一头扑到人群最远处一个带着面纱的白衣女子怀里，“师父！”
“早知道不带你出来了，总是跑个没影。” 林清妤边嗔怪边把她抱起来，弯成月牙儿的眸中满是怜爱，“又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了？”
“没有。” 林霈斩钉截铁的摇头，“哪都没有师父这好。”
鼻尖被人刮了一下，“小鬼头，是有什么要求师父的吧？”
“嘿嘿……” 林霈不好意思的笑着，扬手指向看台一侧，“师父你看，那有个小姑娘想要参加比试，但是台下的师姐不让。”
林清妤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只看了一眼便回过头来，“今天能参加比试的孩子都是通过初试选拔出来的，你师姐们做的没错。”
“可是师父，她都在那好久了，今天这么热……” 林霈犹自不死心。
“好了霈儿，师父有事情要和你说。” 林清妤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头，神色转而严肃，“进入文武堂读书后就是大孩子了，你要和大家一起住在灵昭谷中，遵守山里的规矩，按先生们的要求修文习武，再不可偷懒懈怠了，知道吗？”
林霈撇撇嘴，“我知道了师父，可是我一定要住在灵昭谷吗……”
“那当然，文武堂就设在灵昭谷，教习的先生和同窗们也住在那。”
“可是师父不在嘛……”
“若是师父在，你必定耍赖的不肯努力上进，那师父宁可躲得远远的。”
“师父……” 听出她语气中的调侃，林霈撒着娇靠在她肩头蹭了蹭，“那你要常来看我……”
“嗯，你若表现的好师父就去。”
“好。” 林霈认真点了点头，伸出小指，“我们拉钩。”
“嗯。” 两人拉了钩，林清妤接着道，“虽说不能表明你是师父弟子的身份，但你要在心里记着，新入门的弟子们可都是你的师妹了，要有大师姐的样子，不仅修炼上不能落下，也要多关心同窗，多帮先生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师父我记下了，不会让师父失望的。” 林霈脆生生应道，眼眸中光彩闪烁。
“嗯，师父信你。”
隔着面纱落在额头上的一个吻有点痒呼呼的。这还是师父第一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她，林霈不自觉红了脸，害羞的刚扭头想躲开就听见师父忍不住笑意的声音，“不错，是长大了，知道要不好意思了。”
“师父……” 林霈拖着长音钻进对方怀里，“师父不是说要爱护同窗吗，那今天比试里的很多人都会是霈儿的同窗吧。”
“对啊，不仅是卫元城，远近村镇里选拔出来的近百名弟子都会是你的同窗。”
一句话正和心意，林霈得意的扬手一指，“那那个女孩也有可能是咯。”
“……” 待林清妤看清她手指的方向，林霈的小屁股上也直接挨了一巴掌，“真是长能耐，学会给你师父下套了。”
“师父你说是不是嘛……” 林霈扭糖一样在那个怀抱里转。
“不是，她若没资格参加今日的比试，便也没资格做我管涔山上的弟子。”
“诶呀师父，你通融一下，今天天这么热，别让她在那站着了，而且她若是个天分好的，也是给我们山里添人才嘛，师父……” 那个女孩有着很英气的眉眼，让她一看之下就觉得亲切。
林清妤被缠的没办法，唤来旁边的两个弟子命她们去看看情况，若是仍有空余的位子就补一个给她。不一会儿两个弟子回来，说是今日有因病缺席的与试者，可以让她替上。
那个小姑娘是最后一个登场的。手握大约五尺长的红绫，绫随风动，起身翩迁而舞。虽面孔稚嫩，但少女身段已然长成，衣着虽极简素，一下腰一飞旋之间都别具风格，不多时女孩舞毕，略一鞠礼下台，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师父你看，她不错的吧。” 林霈得意道。
“嗯……” 这女孩腰肢纤软，身形细长挺拔，的确适合修习管涔山的剑术。思索片刻后林清妤叫来了之前的那两个弟子，吩咐她们去仔细探查清楚那小姑娘的来历。
“我就知道师父最好了！” 林霈边说边自觉地环住师父的脖子。
“都是把你给惯的！” 林清妤笑骂道，“可先跟你说好了，后面的事不容你插手。下来吧，我们回家。”
入夜了，林清妤认真的看着新届弟子名册，指尖在最后一个名字上落了许久。
“这个姜梦水可是最后加上的那个孩子？”
“是。” 连茗站在一旁答道，“身份也都调查清楚了。就是城郊的普通人家，父母双亡，由祖母带大，家中本有祖母与一异姓兄长，但那位兄长也已于不久前离世。”
“离世？”
“嗯，听说是在卫元城里一间杂耍班子做工，表演时出了事故。”
“这孩子倒是天资不错……” 林清妤思忖一阵，“这样吧，拿套初试的试题给她做，若是符合条件就一并招上来。”
“嗯，好。”连茗答应着，转身提过来一个食盒放下，“这是刚才来的时候霈儿交给我的，说你最近辛苦了，也要多注意休息。”
“哦？她会这么懂事？”林清妤含笑打开，食盒里静静躺着一碗红豆莲子羹，顿时忍俊不禁，“这是要我早点去看她呢，估计整个晚上都走不了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过两天就要走，吩咐下面的弟子提前准备妥当。”
林清妤一行于五月的最后一日离开卫平城，而林霈也和同届的弟子们一起在六月中旬到达管涔山，那天也恰好是她的生日。
跟随引路的师姐穿过山间小径步行上山，这是林霈第一次以一个山外人的眼光看待山间的一切。通过来的路上和同窗们的交谈，她才明白原来这个自己当做家的地方在其他人的眼中是如何的高远而遥不可及。
管涔山绵延千里，其间峰峦重叠，共有大小山峰近百座，依次坐落着各式殿阁，以汾水相绕。管涔大殿正落于主峰正山腰天然一处平台之间，大殿古拙庄严，殿前百级白玉阶熠熠生光，琢以彩凤，雕之祥霖，其轩昂礴肅，与世之所不及。
而随主峰蜿蜒而上的最高点，林霈知道，那是师父的清云居所在的地方。师父喜欢漫漫星夜，那里有最美的星光；师父喜欢遗世而独立高处，那里卓然超隽，承一袭广袖，舞一扇轻风。
更重要的是，师父说过，她会在清云居上时刻凝望着自己，无论在哪，无论何时。
与偌大的管涔山相比，灵昭谷则更像是一处世外桃源，新入门的弟子会在这里住上三年，不问世事，一心向学。三年学成，分赴于山间各处，或继续修炼，或报效山林。
弟子们排队在灵昭谷的入口处领了身份玉牌。温润的触感握在手里，林霈很欣喜的发现这还是自己之前的那块，白中透着一丝青色，只不过穗子换成了象征普通弟子的淡蓝色。
“霈儿，宋微！” 姜梦水举着玉牌跑过来，回山的这半个月里她们已经成为很好的朋友，
“我们要开始一段新生活了对不对！”
对呀，我们要开始一段新生活了……

我突然发现庆历国的两个城，本来是广元和卫元的，结果我写着写着就成广平和卫平了
还是换回来吧，中间有错的地方，大家自行更改一下

收到了一个好到不能再好的消息！！！！！！！！

放一张我珍藏的妤儿
—— 师父喜欢漫漫星夜，那里有最美的星光；师父喜欢遗世而独立高处，那里卓然超隽，承一袭广袖，舞一扇轻风。

另外，因为之后的更新时间不固定，所以我会在头天睡觉之前（其实通常是凌晨，所以不要学我熬夜）放上预告
大家如果看到了预告就说明晚上要更文
感谢能喜欢文文～

第二十一章 学堂
文武堂里的头三个月过得很快。
教文课的沈长老沈琰虽说人如其名的严厉，却对所有学生都是一视同仁，并未因为林霈的掌门弟子身份有所偏待，也并没有因为林霈小时候闯的几场祸对她留有什么成见。想想也是，沈长老是清修多年的人，林霈跟人家的过节大部分其实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过节。
而教武课的先生则是比林清妤还长一辈的孙以墨长老，一位平时慈眉善目，教课冷得吓人的圆脸老太太。说来倒是很奇怪，修仙之人往往进入第三境腾云境便可永驻容颜，她却随心所欲的任由自己老了下去，说是此间皆为外物。可她对林霈就明显要求更高一些，通常别人做的差不多的动作，要她一分一毫都不能偏差。
虽然招上来的弟子都是经林清妤亲自挑选过的天资极佳者，却大部分并没有修习经验，因此前三个月的课程主要是在教授一些基础文武功底。相比其他初学者的叫苦不迭，林霈这种从小修炼受熏陶的就要轻松许多。
身边有熟悉的旧友，又有新认识的同窗伙伴，林霈初入文武堂的日子过的可谓是好不顺遂。唯一一点
略微委屈的是，除了迎接弟子的那日远远望了一眼，这三个月来她一次都没有见过师父。
新入门的总共一百名弟子分成两批教习，上十日歇一日，一日学文一日学武，稍微有基础的被排到了甲班，需要从头学起的就分到了乙班，由两位先生交替授课。林霈和宋微自然被分入甲班，进度更快一些，而姜梦水则被分到乙班。但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三年之后，两班弟子并不会有什么差别。
这日文课的知识讲的轻浅，林霈做好功课后从屋里跑出来，弟子们都住在灵昭谷最深处，一排排雅致的木屋，每人一间。
“小水，小水，你功课做完了吗，出来玩呀！”
林霈、宋微和姜梦水的屋子正好并排。宋微性子安静又大些了，便不常出来玩耍，姜梦水和林霈同岁，一样开朗的性格，时常凑在一块。
相处时间长了，林霈发现姜梦水不仅红绫舞的好，还会舞鞭，说是家中表哥所教。只不过一提起这个表哥的时候她的眼圈就总是红红的，林霈也很懂事的从没多问。
“霈儿，我今天不能教你舞鞭子了……”
姜梦水在床边坐着，看起来像是刚刚哭过。
“怎么了？” 林霈一眼看见她露在外面的小臂上几道红红的印子，“老太太罚你了？”
姜梦水咬着嘴唇点点头，“姿势没练对……”
“那你后来会了不就行了嘛，别伤心了。” 林霈挨着她坐下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是师父惯常安慰她的方式。
“其实我都习惯了。霈儿你真好，学什么都不吃力，不像我，明天的文课估计还是听不懂。”
“……” 小水很聪明，就是之前从没上过学堂，书上的文字理解的要慢一点。
“你会舞绫，鞭子也打的好，这些我都不会呢。” 见她仍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这样吧，我们不出去玩了，你有哪里听不懂的我来教你。”
两人捧着书絮絮念了半下午，直到她把每一句话都弄明白了才停止。落阳斜斜照进来，姜梦水半趴在桌上，脸上也有了笑意，“霈儿，这些都是你姐姐教你的吗？”
“呃……” 一块玩的多了，小水也发现她有些不同于其他弟子的地方，为了方便解释，林霈只能说自己还有个姐姐在山里，而连茗光荣的承担了这个位置。
“可她好像好久都没过来了。”
“嗯，她经常在卫元城的茶馆里。” 这回可是实话，连茗虽然偶尔会到灵昭谷跑跑，但现在不用教她练剑了，的确大多数时候都还是在卫元的。
“茶馆？我们在卫元城里还有茶馆吗？”
“就是卫元茶馆。”
姜梦水的眼神倏然凛冽下来。
林霈一愣，“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那个霈儿，今天谢谢你，但我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你先回去吧……”
那天林霈满腹疑惑的回去，好在第二天再见到她的时候又恢复了正常。文武堂的生活规律却也不是没有风波，就比如这天她和小水本打算偷偷溜出谷看看，却正好在谷口碰见了沈长老。
看着沈琰眉头一皱林霈瞬间就觉得坏了事，“你们两个在这鬼鬼祟祟做什么！”
“我……我们……” 姜梦水有多喜欢管涔山就有多害怕沈长老。
“琰先生，我们就是来转转…转转……” 虽然心里也是打鼓，林霈还是很讲义气的把姜梦水挡在了后面。
“转转？不知道文武堂弟子一律不可出谷吗？”
“我们没想……” 才几个字出口林霈就被两道威严的能把她穿透的目光逼着噤了声。
沈琰也不想跟她们废话，“你们两个给我去责堂领戒尺十下，这十日文课站着听。”
打手心倒是能忍住，可十日也就是五节课，站不站的下来不说，站在最后离得那么远先生讲什么不就更听不懂了嘛……
“琰先生，是我叫小水出来的，您别罚她好不好？”林霈觉得是时候要保护一下师妹。
沈琰挑了挑眉毛，“你出谷做什么？”
“那个…那个……” 林霈绞着衣角，“您知道的，都三个月了……” 言下之意是她想回清云居。
好在沈琰没有再怀疑，“姜梦水的罚免了，你的戒尺翻倍。”
“霈儿……” 姜梦水从后面焦急的拉她衣角，被她背过去的一只手抓住，“是，先生，我现在就去。”
这小责堂还是灵昭谷里新建的，原因是林清妤觉得戒律阁的刑罚太重，怕新弟子们受不起。可捧着红肿老高的手心从责堂出来，林霈才两眼泪汪汪地知道师父罚的手心是多微不足道的力度。
“霈儿，对不起，你是为了带我去玩才……，你去我那吧，我给你涂点药。”
“不用了，也没有很疼啦……” 虽然保护了小水让她很高兴，但是平白被罚还是很委屈的想一个人呆着呀……
不过或许是师徒间独特的心理感应，林霈才迈进门就欣喜地一头栽进小屋中间那道纯白的身影里，“师父都不来看我……”
“师父前段时间忙，这不是一忙完就过来了。诶，手怎么肿着，挨了先生罚？”
“哼哼……灵昭谷为什么要设责堂嘛……”
“不设责堂难道要送你去戒律阁挨板子吗？让师父看看，怎么罚的这么重啊，犯什么错了？”
“这个……”
师父说过要关心同窗，但是好像跟先生说假话也很不对。斟酌了半天林霈只道是因为功课没做好，林清妤虽然不太高兴，但叫她背了几段书都流利的背下来了也就没说什么。晚饭是叫来宋微一起在小屋里吃的，好久没见师父的手艺似乎更好吃了，食盒里全都是她俩喜欢的菜。
吃完饭又拉着她兴高采烈的讲了一整晚这几个月的生活和朋友，天都黑透了才被赶着去睡觉。不过林清妤走的时候也答应她下次过来时会多带点吃的，让她给小水也送去一些。
虽然文课要在后面站着听，但日子愉快的让林霈甚至都忘记了给先生说假话是错，再给师父说假话更是错上加错。
算算已经是她要罚站的最后一天了，林霈小心倒腾了一下两条腿，从左腿换了右腿使力，原来没觉得罚站是件多劳人的事，连着站才知其威力，不仅文课听不清楚，连武课上都小腿发硬。
好不容易挨到先生说可以回去，宋微忙跑过来搀住了她，“慢点走，等回去我给你捏捏放松一下。”
“嗯……” 林霈转身拿起书本忽略掉旁边几个笑话她的声音，这是作为大师姐应该有的“气度”。
“幸亏明天就可以歇一天了，你这个样子再接着上武课我真担心你会吃不消，”随即压低了声音，“要不然让连茗姐姐给你师父说一声吧，拿几瓶活血的药也好呀。”
她是想师父了，可是一想起上次师父见到她手心红肿心疼的样子，“不用了，师父说有空就一定会来看我们的……”
可刚等宋微帮她放松完把裤管放下，姜梦水就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屋，“霈儿，宋微！刚刚掌门来灵昭谷了！”
“师……”
宋微抢在前面，“掌门？”
“是啊是啊，上武课的人都看见了，掌门好美好有气质，头发又多又顺，眼睛也好美啊，就是看起来有点冷冷的，也不太笑。”
“掌门才不……”
“那掌门后来去了哪？”
“后来……看了一会儿操练又和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呀。”
“哦……” 离得这么近都不知道看她……
林霈倒是没能失落多久，太阳快落山时连茗过来叫她收拾了书本去清云居。离开这么久头一次回家，林霈兴奋的再三确认了好几遍，那一丁点怨气一下子全跑了个没影儿。
林清妤正站在院门口等她，余晖勾勒出迷人的侧脸，连及腰长发都一缕一缕散发着光晕。林霈撒着欢扑上去，使劲吸了吸她发丝间好闻的阳光味道，这才是她的师父嘛，才不是小水说的那么冷冰冰的掌门。
吃了顿可口的饭菜，洗了一个舒服的恨不得泡在里面不起来的热水澡，换上干净的里衣后就想一辈子蹭进师父的被窝里。林清妤任凭她腻了会儿把她抱下床站好，
“帮师父拿把戒尺来。”
啊？？林霈下意识捂住身后退了一步，“师父要做什么？”
“你说呢？本来觉得你刚回来不想打你的，可又实在气不过，就打三下，三下就放过你。”
“可是为什么嘛……”
“想不出来吗？那师父边打你边想，快点自己拿过来，师父不想去抓你。”
“……” 每次要打她还都要她自己拿东西……
林霈磨磨蹭蹭刚走到门后，“拿那个檀木的，不要竹的。”
“……” 每次还有挑有拣的……
林清妤接过戒尺，握了她两只手让她侧身站好，里衣都没脱，趴都不用趴沉下脸照着小屁股就狠狠揍了三记上去。身上疼还是其次，看她随手把戒尺扔床上，林霈委屈的控制都控制不住，“为什么打我啊……”
“觉得委屈吗？师父才委屈呢，自己的徒弟才出去几天就连实话都不给说了，还要巴巴的到处去问。”
原来是气她说假话了，可是都过去好久了嘛……
“我错了……” 林霈决定老老实实认个错。
“你委屈还是我委屈？”
呜呜你委屈好了吧……
“上来吧。”林清妤拍了拍床头，看她撅着嘴口是心非的样子瞬间就乐了，环住腰抱身上轻轻揉着，“还不服气呢！你那也叫关心同窗啊，分明就是瞎逞能，不过琰先生也没打错你，要不是你怂恿的小水怎么会想出去。”
好吧，是她给小水讲山里的事她才想去看看的。
“站在最后面上课能听清楚什么，怪不得琰先生说你最近的功课做的都没有之前好，一会儿把书本拿来师父再给你讲讲，要是让我发现你上课还偷懒走神，咱们接着罚，记住为止。”
“呜呜师父还要罚什么嘛……”
林清妤笑的眉眼弯弯，“现在天气冷了，罚你今天晚上给师父暖被子。”
这个嘛，当然是十二分的乐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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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霈儿要长大一点了～

小剧场
六、（300层特别版）

“诶呀，小鸟你别吵了，一会儿再陪你玩……”
林霈翻了个身，继续刚才的美梦，里面有山有水，阳光正暖，身旁是一棵开的正浓的槐花树，就是树上的小鸟总在不停的叫着，吵得她心烦。
“霈儿？”
嗯？怎么槐花树变成了师父……
林霈一个激灵坐起来。
抬头就对上林清妤探寻的目光，“师…师父……我怎么睡着了呢……那个…我现在就去做功课！”
林霈边说边要拔腿开溜，她好像记得师父出门前让她把功课做完，她应了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做什么功课，” 林清妤把她拽住指着书案，“不是都做完了吗？”说着说着自己笑起来，“嗯…是要重新做，先生可不会要你沾着口水的课业……”
啊？？？？
她从书案睡到床上了吗？还流口水？？太丢人了……
“做梦梦见什么好吃的了？”
“没有……” 林霈小脸红红。
“那好吧，师父这有～” 林清妤笑着递过来一个食盒，打开一看，热气腾腾泛着香味的槐花糕！
“哇！”
“怎么馋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师父不给你饭吃。”手里被塞进来一双筷子，“快点吃吧，吃完把功课誊一遍。”
呜……今天的功课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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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茶纪》好可爱，《故梦》好感人！！

第二十二章 桐乡

“禀掌门，这是这次习试的成绩名册，请掌门过目。”
管涔殿偏殿里，林清妤正坐在案前看着一卷公文，闻言头也没抬，“放这吧。”
晨起的议事刚刚结束，管涔殿周围安安静静的，林清妤看完所奏事项，又提笔写了会儿什么，刚想喝点水歇一歇旁边就递上一杯茶来，顺着茶杯看过去，“怎么在这站着？”
“师父你都冷了我好几天了，我们讲和吧……”
“不打算再下次山偷次桃了？”
“不会了……” 林霈蹭上去，“我…我哄哄你好不好……”
“哄？你拿什么哄我？”
“你看这个……” 林霈探着身子把那本名册够过来，翻开第一张指着排在第一位的自己的名字，“先生都夸我了。”
“……” 两年时间，林霈的修为长得飞快，已经步入到第二境琴心境的后期。就是修为增长的同时也愈发顽皮，逼得林清妤甚至不得不拿出点严师的做派才能镇住她。
“一次习试而已，算得了什么？”
“诶呀师父，”林霈使出浑身死缠烂打的功力黏在人家身上，“别生我气了，笑一笑嘛，笑起来更好看……” 说着还不怕死的去扒她的嘴角。
“手拿开，”林清妤一巴掌打掉不安分的小手，“你看看山里有哪个像你这么不让人省心的？”
“我没有不让师父省心，”林霈嘟着嘴又往里蹭了蹭，还假惺惺挤了几颗金豆豆出来，“师叔要罚我师父都不说拦着，师叔发火那么凶，戒律阁的板子那么重，万一真打在我身上你都不心疼的吗……”
还知道她会心疼啊…… 林清妤是有气，可从小到大又最见不得她哭，嘴上数落两只手却不由自主的要去擦泪，“师父心疼你什么？越长大越会胡闹，以后师父就把你扔在戒律阁里，眼不见心不烦。”
脸上被人“啪嗒”亲了一口，“师父才不会呢……”
“……” 这死丫头是吃定她了……
使使劲推她下去，“行了，跟你生气还不是自己气自己，赶紧回去，出来送个名册都能耽搁这么久想找着让先生骂你吗？”
林霈一步三回头的往屋外挪，“那我走了…师父你说好不再生气了哦……也不要想我哦……师父你要是真想我了就让连茗姐姐叫我回家……”
“……” 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贫嘴……
“走吧，这几天乖乖的，师父有好事要告诉你。”
“真的！” 林霈立马奔回来，“什么好事？”
“快走快走，你要是再在这闹下去，什么好事也没你份儿了。”
“哦……”
其实抛开她干的那些糟心事不谈，林霈这两年在文武堂里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很。不仅几次习试成绩都是数一数二的，也很受各位师长的喜欢，就比如按例文武堂弟子本不可出谷，可孙先生体谅她思念师父，就总派她到管涔殿里跑跑腿。
两年间，林清妤很“适时”的在大小考核和平常的巡视中表现出了对林霈的喜爱，灵昭谷里甚至有传言说林霈已经是掌门倾心的弟子人选。对于这些传闻林清妤是放任不管甚至有一些满意的，只是三年期限将至，林霈光做到数一数二还很不够，她一定要在试剑会上交出一份不容有失的答卷。
算算已经是时候带她向第三境突破了……
于是这一年的初秋，林清妤把一摊公事推到祝凝手里，带着林霈启程前往桐乡。
桐乡坐落于管涔山东南，是大山深处一个钟灵毓秀的小乡村。村子内灵气充沛，黄发垂髫皆有几分根骨，于修仙之人而言更是不可多得的福地，此处还是林清妤当年招收弟子时知道的。牵着徒弟的手在离山口几里远的地方收剑步行进山，
“师父师父，你看那个是不是放牛的小牧童啊，我还只在话本上读过呢！”
“他手里怎么没有拿笛子，不是小牧童都会坐在牛背上滴滴答答吹笛子的吗？”
“诶，师父，原来葡萄是挂在架子上的呀！那还有柿子诶，看起来就很好吃呢，明天带我去摘果子好不好，好不好嘛师父……”
“好，都好，只要人家同意就可以摘。”
“师父怎么又拿上次的事笑话我，我摘完桃儿留下银子了……”
林霈一路叽叽喳喳的进了村，看什么都感觉稀奇，林清妤看着她兴奋的样子不着痕迹的笑了笑，“我们可是说好了，这半个月任由你玩，剩下的时间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用功修炼。”
“我知道了师父，在文武堂里有先生管着我，出来以后师父还要管着我。”
“师父不管你管谁？”
“嘻嘻，”林霈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师父你也只能管管我，要是去管别人的话我要跟你闹脾气的……”
“……” 和着还得把卖身契签她那儿呢……
拐过弯是一个村子里的小市集，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左边站着个七尺高的庄稼汉在叫卖热腾腾的包子，右边的老槐树下一位老奶奶正在码刚出油锅的炸糖糕，林霈咽了咽口水把头别过去，师父说了要吃完午饭才可以买这些东西。
小路那头有一点吵，仔细一看是个胖女人正揪着一个小姑娘的耳朵往屋里拖，一手叉腰，脸上凶巴巴的，“你这记吃不记打的臭丫头，信不信等回家我打断你的腿！”
哎呀！连腿都要打断呢，怎么这么凶啊…… 林霈有些心虚的抬头看师父，没想到林清妤也正看着她，似笑非笑，“这句话倒是挺适合你～”
呜……什么嘛……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过那个小姑娘时林霈颇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周围逐渐安静下来，林清妤清了清嗓子像往常出门时那样嘱咐她，“在这儿当着村民的面就不要叫师父了，叫我……诶，怎么跑了？”
林霈松开她的手，紧跑两步到她够不着的地方，转头唤了声“娘”紧接着再跑。“……”，林清妤相当无语，心里暗骂了声死孩子，明明之前都是叫姐姐的……
可看着小孩儿一颠一颠跑远了，她又忍不住偷笑出声，也是，要关心她吃喝，关心她是不是长高了要做新衣服，伤心了得哄着，现在做点菜到文武堂里看她都要记得多做一份给她朋友，她什么时候当过人家师父，全都是做娘的才该干的事……
“跑慢点呀，往哪走呢向左转，你看你，差点摔着吧……”
她们要落脚的地方在村子的最里边，屋主人陆安歌是一位医者，平常村民们有什么不适之处都会找她医治，有妙手仁心之美誉，很受村民尊敬。林清妤也是在招收弟子时与她结识，两人拥有极为相近的脾气性情，陆安歌安然于乡林一隅，林清妤向往于山水一色。
刚望见草庐就闻着一阵药香，林霈犹豫了一下回来牵上林清妤的手，但对于自己之前的行径又有点不放心，“师父你不能揍我。”
林清妤哭笑不得，“揍你什么？这点事都揍那师父一天不干别的了。”
“我哪有那么淘气嘛……”
“倒还知道自己淘气，”鼻子上惯常的被刮了一把，“一会儿记着喊安姑姑，在别人家住要听话点。”
“好！我记住了！”林霈答应的很爽快，师父说安姑姑脾气特别好，肯定比在文武堂里轻松多了。
“你呀，怎么一到师父身边就长不大，我都怀疑先生们在我面前夸奖的那个人是不是我徒弟。”
“师父……你怎么老笑话我嘛……，老太太对我可好了，教琴的尹先生也总说我学得快，还有好几个同窗也羡慕我剑招舞的漂亮……” 林霈一夸起她自己就根本停不下来。
“是是是，你最好了，就只折腾你师父。”
“我没有……” 林霈小脸泛红，正考虑着要不要再给自己辩解两句，入耳一个柔和的沁人心脾的嗓音，“妤儿，你们到了！这是你徒弟吧，长得真可爱。”
面前的女子着一身天青色襦裙，长发用木簪子绾了起来，一举一动幽婉娴静，周身还散发出淡淡药草的芳香，定然就是陆安歌无疑。
“安姑姑好！” 林霈忽闪着大眼睛乖乖叫人，趁她引着两人往里走的功夫偷偷蹭到林清妤耳边，“师父你看，安姑姑也喜欢我。”
行，喜欢你，全世界都喜欢你行了吧……
两人在陆安歌的草庐里安顿下来，林霈是头一次体会乡野田园风光，兴奋一点不奇怪，可林清妤看起来比她还兴奋。第一天吃完饭拉着林霈出门把整个村子跑了一遍，回来后还兴冲冲的依村里的习俗在草庐门口给她比了身高，划出一条有点剌手的印子。之后的几天里充分发挥了她晚睡早起的优良作风，天蒙蒙亮的时候起来带林霈上山摘果子拔野菜，白天自己修炼放林霈出去玩，晚上等林霈睡着以后又钻进陆安歌的书房里开始研究那些医书，顺便第二天上山时找一找新认识的药草……
有时会想，若是不做这个掌门，她便要在陆安歌的草庐旁边也盖上一间草庐来住，帮村民们写写字念念信为生，或者当个教书先生也可以……
“林霈，你好像对山路很熟啊。”
林霈正跟着两个孩子往山上爬，听见这话忍不住撇了撇嘴，近五六日里每天都被自家师父拽着上山溜达，师父还容易迷路，剩下她一个人认路想不熟都难……
“你看，前面的几种树花纹都漂亮，左边的是黄花梨，右边的是黄杨树，还有远处那个，是紫檀，你先大概看看样子，我家铺子里还有锯好的木材。” 壮子一边走一边指点，他爹是村子里的手艺人，包揽了铁匠木匠，因此他打小就对这些木料很熟悉。
“你总说什么时候带林霈到铺子里看，这都几天了也没见你带着去啊……” 蛮妞跟在后面呼哧带喘的埋怨道，正是那天被揪着耳朵骂的女孩。
“我爹说铺子里来了位贵客，这几天没法开门做生意，连我都不让进去。”
“谁会把你家铺子都包下呀，你故意不想让人去吧……”
“嘿，怎么还不信呢，我骗你们做什么！”
林霈趁他俩拌嘴的功夫打量了一圈那几棵树，却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不要紫檀，剩下两个都可以。”
壮子大为惊诧，“紫檀可是这里面最贵重的，好多人专门过来出高价要买……”
“我…我娘不喜欢。” 那玩意儿呼身上死疼死疼的，不管多贵也不要！
“那就黄花梨吧，我让我爹给你带一截回来，应该够你做簪子的，不过你要想花样雕的好看还得到铺子里弄。”
“嗯，好。” 反正她还能再玩上八九天，等一阵再进铺子也不迟。
自从来这看见陆安歌发髻间插的木簪后她就一直心心念念的要给师父也做一只，师父总是散着头发的，虽然也很好看，但是村里领孩子的妇人都梳盘发，师父也不能没有。
眼见太阳照到了头顶，在山里绕了这么一圈，身边的喘息声也越来越大起来，林霈伸手扶了蛮妞一把，“你的腿不要紧吧，用不用歇会儿呀？”
“不用不用，”蛮妞大大咧咧甩开她的手，“诶，林霈，你怎么总问我是不是腿疼？”
“呃……”林霈有点尴尬，“那天在街上看见你娘……”
“嗨！我还以为怎么回事儿呢，她就是那么吓唬我，当不得真！”
“……” 被师父听来了可不像吓唬她的样子……
“林霈也该回去吃饭了，那下午还在我家门口见，把昨天没画完的花样画完。”
“好。”师父要修炼，这几天的午饭都是她和安姑姑一起吃的，再不回去安姑姑要出来找她了可不好，她做簪子的事就露馅了。
又这么几天过去，壮子家的手艺铺还是天天有人占着，林霈不由有点心急，木簪的整体形状已经割好了，该凿花的地方也用小刻刀刨出了样子，可是没法精细打磨，看起来粗糙的很。
这天快晌午时壮子突然火急火燎的赶到田间找她，“林霈！我爹说铺子中午没人，你赶紧过去！”
中午呀…… 可中午她要回家吃饭的……
“你不是着急吗，就也别在家吃饭了，你跟陆家姑姑说一声行不行？”
不好吧……师父肯定会问……
“我娘管我管的严……” 林霈戳着两根手指头。
“那你要不想个法子别让陆家姑姑找到你，就一个多时辰的功夫。”
村子这么小怎么会找不到嘛…… 林霈纠结一阵，眉头都拧成了块疙瘩，安姑姑倒是不会法术…… “那好，你等我一阵，我一会儿上你家铺子找你去。”
恰巧这天林霈刚出去就有一位村民到草庐找陆安歌诊病，对方情况紧耽误不得，陆安歌提起药箱就赶了过去，换了林清妤留在家给林霈做饭。
住在这山清水秀的乡间，林清妤难得感觉自在，索性敛了内息哼着小曲儿做好了三菜一汤。可左等右等，眼看桌上的菜都快凉透了林霈也没回来，想想她可能是玩的高兴忘记了时辰，既然现在是做人家娘亲，那出门叫小孩儿回家吃饭这种事也是可以尝试的……
换了身衣服出门刚走几步路，正兀自感叹来这儿这么久天天憋在屋里还没好好欣赏一番农家白日劳作的景象，突然脚下一轻直接沉了下去……
门前什么时候多了个坑啊！林清妤倒也还算淡定，陷进去后随意瞟了一圈又朝凹凸处多看了两眼就确定是林霈的杰作，这孩子是想干什么……抓兔子吗？可抓兔子她也不用挖出来一人多深的坑吧，也不嫌累……
一下子起了兴致要看看她究竟想抓点什么，这坑里四面还算平滑，里面垫着杂草坐下来也并不觉得硌，那不如就在这等等她吧，只要她抓回来的不是豺狼虎豹自己不用内力都是能对付的……
旁边突然有了动静，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脚步声，人还未到，“诶？安姑姑，你怎么掉…… 呀！师父！”
……

第二十三章 捣蛋

于是等陆安歌提着药箱回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考虑门前的土怎么好像是刚被翻新过，就听见草庐里一阵鸡飞狗跳，
“教你剑法是让你用来挖坑的？能耐倒不小！”
“把眼泪都给我收回去，师父这几天太纵着你了是不是？以为师父不在就可以欺负安姑姑了？”
诶，霈儿什么时候欺负她了……
刚想敲门劝劝小屋的门就一下子扯了开，林霈满脸泪痕的被推出来，“给安姑姑道歉！”
小丫头哭的直抖，瑟瑟看了林清妤一眼，赶忙又低下头，“我错了……”
“大声点，抬头说。”
林霈只能把头抬起来，碰上陆安歌疑惑的目光后瞬间躲开，“安姑姑我错了……”
“你那叫道歉的态度吗？” 林清妤的声音提高了不止一个八度。
“哼哼，我……”
“诶呀，行了行了……” 医者心善，自是看不了这种场面，陆安歌忙把林霈拉过来，对着林清妤道，“你看你，再把孩子吓着了。”
林霈垂首挤在她身旁，眼泪全蹭在了天青色的襦裙上，“师父好凶……”
林清妤刚灭下一点的火一下子着的更猛，伸手就想把林霈拽进屋再收拾一顿，吓得后者直往陆安歌怀里钻。陆安歌夹在两人中间，“别吵她了，她犯的什么错能把你气成这样呀，”转头看见摆在小桌上怕是都凉透了的菜，“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吃饭，就算天大的事也等吃完饭再说。”
“安姑姑我饿……” 林霈好不委屈。
“妤儿，去把菜热热。” 陆安歌又揽了揽孩子。
林清妤无奈，进厨房前狠狠瞪了林霈一眼，“自己给安姑姑解释。”
“哦……”
目送林清妤离开，林霈缩在石桌旁边，尽量找了个离厨房最远的位置绞着小手站的规规矩矩。陆安歌取出帕子给她擦掉眼泪，指尖扫过的地方凉凉的，很舒服。微微一笑，“我倒是还没见过你师父生气。”
林霈不满的嘟囔，“师父经常生气。”
“那一定是你太皮才经常惹毛她。”陆安歌调侃道。
“怎么安姑姑也这么说我…… 我是中午不想回来吃饭又怕您找我才想着在门口挖个坑，若您陷下去了一时半会儿没法出来。我承认这点是我的错，我要给您道歉。” 林霈兀自鞠个礼，也不管陆安歌听没听懂，偷瞟一眼厨房努努嘴接着道，
“但那坑我也不是随便挖的，我特地垫了杂草，掉下去也不会伤到人，而且怕您肚子饿我还买了两个炸糖糕放在坑里呢。可是我怎么知道掉下去的会是师父嘛，然后她……” 鼻尖猛地发酸，“她还一上来就凶我……”
“你设计人还有理了吗？”林清妤不知什么时候端着菜盘子站在了厨房门口，一声斥责让林霈不由退远了一步，“你就是掐准了安姑姑脾气好又不能把你怎么样觉得耍点小聪明也无所谓对不对？幸亏今天掉下去的是我，若是安姑姑有什么闪失你看我怎么跟你算这笔账！”
“我……” 林霈苦着脸，师父什么时候都能把她看得透透的……
“吃饭了吃饭了，”眼看林清妤又要教训起来，陆安歌忙站出来解围，接过她手里的菜，“霈儿，你师父的手艺真不错呢，我记得这道糖醋排骨你最爱吃了，一会儿多吃点。”
林清妤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下，林霈连忙挪到对角线处，可看着师父明显的怒意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使劲吸了吸鼻子，“师父，屁股疼坐不下……”
听到这话，陆安歌盛汤的手不由一滞，“你还打她了？”
“坐不下站着吃。”林清妤分外不悦，才挨了几巴掌就过来装可怜。
“师父…抱我坐嘛……” 林霈犹不死心，小萌音扒着桌边往她跟前蹭了蹭。
“站着吃，吃完回屋跪那好好反省。”林霈这回撞上火山口了。
呜……本来还可以选择坐下的……
林清妤没什么心情，陆安歌又其实已经在村民家吃过饭了，剩下林霈一个人再饿也头一次面对糖醋排骨都没了胃口。三人草草吃了几口，林清妤把林霈赶回屋罚跪，自己拉上陆安歌去了药圃间的凉亭里下棋。
凉亭沾染了药草香，乘着微风蹭上鼻尖，千金难寻的闲适。棋局过半，林清妤的情绪也渐渐平复，指尖杀伐愈加果决。
陆安歌夹起棋子，柳眉轻敛，唇角微勾道，“本以为今日趁你心气浮能扳过一局呢，看这形势可是难呀……”
林清妤笑笑，手上却没闲着，落子生根，“姐姐别笑话我了，我几时下的过你。”
“还真没说笑。妤儿，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们修仙之人棋艺曲艺精湛些倒不奇怪，可你还通医术药理，懂机关数术，甚至连打铁铸剑这些手艺活都会做，这是为何？”
“……”，没想到她会问这些，林清妤稍稍尴尬了一下，含糊道，“家师严格，各类都教了些，略懂皮毛而已。”
“还严的过你吗？看中午把霈儿吓的。”陆安歌语气揶揄。
她还真是…半分都比不上……
看出她似乎有什么难以言说之处，陆安歌揶揄了一句也就把话题茬过去了，林清妤的思绪却猛地被拉扯开。陆安歌的疑问曾几何时也一直是她的疑问，师父教徒严厉是真，却从来都没有在修炼上多要求过她什么，反而是礼乐射御书数乃至一些杂学的书籍都统统拿来让她自学。
那些趴在刑凳上背书的经历她不愿意再去回想，对于师父，她甚至一度有些埋怨。只是后来，随着修为愈发增长，晖阳境往后，每一次从几乎削肉挫骨的苦楚中挣扎着再上一层，她突然有一点明白，许是师父一早就知道她跟本不适合修习，便想用这些书本为她多留出许多选择。
可估计连师父也没有想到吧，最后竟会要她阴差阳错的不得不执掌起管涔山的山门……
“你若是再错一子这局可就输了。” 陆安歌的声音把她从回忆里拉出来，低头看了眼棋盘，原本攻势凌厉的黑子不知何时已被团团围住，林清妤苦笑着把指尖棋子掷回棋盒，“也就是姐姐让着我才拖到了现在。”
“那不下了，”陆安歌边说边开始收拾棋局，“你也把霈儿晾了有一会儿了，去看看她吧。”
“胡闹成那样，合该她跪着。”顿了顿心里却终究惦记，“我去看看吧，指不定委屈成什么样子呢。”
草庐里十分宁静。走到近前，林清妤犹豫片刻未直接进去，抬手先敲了敲门。一般来讲，若是立马应了就是委屈着想要她哄哄，若是敲到第二遍才应则是跟她赌起了气。
可今日不同，敲门声都响起第四遭了，屋里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应该呀，又不是冤枉她，怎么赌气成这样，林清妤不禁有点发慌，一掌将门推开。
可小屋里空落落的哪还有半分林霈的影子，急忙将各处细细查了一遍，还好还好，没有打斗的痕迹，就是窗台上有一处鞋印，应该是自己出去的……
那……
这孩子趁人不在都敢开溜了！
林清妤压抑着怒火转身出门，她今天还真是除了收拾徒弟什么都别想干……
而林霈此时正在村子旁边的小河里玩得正欢。跪那没多久壮子就扒着窗户过来找她，说是那位贵人下午没来，问她要不要过去把簪子上的花纹刻好。
“不去！” 林霈斩钉截铁的摇头，师父刚才还对她凶巴巴的呢，今天说什么也不接着给她做东西了。
壮子见她不太高兴，又跪在屋子正中肯定是挨了娘亲罚，“那你要不要出去玩呀，今天好多人都去河里了。”
河里？师父从来不让去呢……
林霈心动的十分明显，壮子眨眨眼继续引诱，“现在河里的鱼最肥，而且再过一段时间水太冷就没法下去了。”
师父下棋也要好久，偷偷跑出去一会儿应该没关系吧……
河畔聚了一堆小孩子，林清妤到时林霈刚刚从水里捧上来好大一条鲤鱼。鱼肥力道也足，被人抓着还摇头摆尾扑腾了好久，林霈浑身都湿透了，脚下打滑险些一个趔趄栽进河里，衣服粘粘贴在身上，线条展露无余。
一路上林清妤本打算让她玩开心了再拎回去，可看到此景再也忍不住，
“林霈。”
“嗯？” 林霈从水里钻出来伸手摸了把脸，转头就看见林清妤站在河岸，身边若有若无罩着一层寒气。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师父还是直接连名带姓唤出来的，一时只觉脊背发凉……
“诶，林霈，那就是你娘吗？” 一旁嬉水的壮子也从水里钻了出来，看见林清妤眼睛都快直了，“好漂亮嘿……”
“别瞎说，那是我姐姐。” 林霈说着从河里蹚出来，也不管身上稀稀拉拉的水迹几步扑到对方怀里，甜甜仰头，“姐姐……”
“……” 一犯错就知道嘴甜了。当着这么多孩子的面林清妤也不好发作，点头应了问她，“跟姐姐回家吧？”
“嗯……” 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好吗……
林清妤甩甩袖子要走，林霈小尾巴一样跟上去，拽住前面人的袖口就是不撒手。回到屋锁上门，林清妤扔过去一条毛巾，
“把身上擦擦干撅屁股趴好。” 说着就转身要去找趁手的工具。
“……” 师父什么时候打人也这么直白了……
林清妤拿了戒尺回来，点了点林霈抵在桌边还透粉的小屁股，“撅高点。”
“师父……” 林霈撒着娇拖出一个缱绻的尾音，“中午刚刚打过……”
林清妤一戒尺挥上去，“是啊，刚打过就记不住了。”
“哎呦！” 小身子随着戒尺落下往前蹿了蹿，“师父你轻点嘛……”
“还轻点呢，也行……” 林清妤说着按了她的腰，加大力三下不停打在一处，立马鼓起一条深红的印子。
“啊！” 这回是真打疼了，林霈吸着鼻子不敢再贫嘴，带了哭腔开始讨饶，“师父我错了…饶这一回好不好……”
“不好。” 林清妤又是一戒尺挥上去，“记吃不记打的臭丫头。”
诶，这不是蛮妞她娘骂她的时候说的话嘛……
“啪！啪！啪！”
“罚你跪都敢跑了？还敢下河？玩疯了是不是！”
“师父，错了嘛……” 林霈疼的两条腿直踢腾。
“啪！” “认错快着呢，什么时候见你改了？”
“我真的改！师父别打好不好，我…我多跪一个时辰好不好……”
“啪！” “现在想跪也晚了。”
林清妤看了看她身后并排的几道肿痕，一条一条红的鼓起来，臀峰上最深的是刚刚连着打留下的。毕竟上午才挨了巴掌也不能打太狠，
“趴好，脚尖踮起来。二十下，落了地加罚。”
“……” 这个姿势好难受……
“啪！” “自己数着。”
“疼…一……”
“啪！”
“师父站不住了……”
“啪！” “忍着，刚才那下不算。”
“二！师父我错了！”
“啪！”
“哼哼…三……”
一点水没放的十下出头就把林霈的屁股打的深了一个色度，小丫头撑不住打哇哇哭起来，两条小腿也不住打颤。林清妤顿了顿正犹豫还要不要下手，一阵风从未关严的窗缝里钻进来，扑在满是泪痕的小脸和火辣辣的屁股上，林霈身子一缩紧接着就是一串喷嚏。
林清妤赶紧去关紧了窗户，看见林霈稀里哗啦的哭相只觉心里烦乱，却又怕她受了凉再感冒，没好气道，“起来，师父给你上药。”
“唔……腿疼起不来了……” 林霈趴在桌上耍赖。
林清妤甩过去一记眼刀，但也没耽搁的抱起她坐在了床边，清凉的药膏缓解掉疼痛，林霈很满意的刚想夸点什么，紧接着听见林清妤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你要是再敢捣蛋，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林霈撇嘴，“师父你就不跟他们学点好的……”
“那你呢？只会胡乱贪玩。”
仔细涂上药，林清妤把她塞到被子里后要起身离开，“好好趴着，师父去给你煎点驱寒的药。”
“不要！师父你别走！” 林霈一把抱住。
拍拍她的手，“松开。”
“呜呜……师父打的好疼……呜呜……师父越来越不温柔了……呜呜……还要喝药……药好苦嘛……不喝就不喝嘛……” 林霈一边呜呜的假哭一边在人家腰上抱着拧着团儿的不撒手。
林清妤气结，扬手一个爆栗砸上去，“师父不温柔了也是给你气的！趴好，别乱动了，师父再给你揉揉。”
“那我要师父晚上陪我睡觉，还有，我不要喝药！” 林霈仍旧抱着不放。
林清妤拽了拽没拽动只能放弃，“依你成了吧，不听话的丫头！”
“嗯，师父最好了……”
“……”
侧身躺到床上，一手覆在她身后轻轻揉着，一手握着她的手传内力进去。身体里一股潺潺的暖流顺着经脉游走，林霈微眯了眼，满意的直哼哼。
想想这丫头也确实被自己训了一天，林清妤放缓了声调，“乖，下午没法出去玩了，晚饭也还早呢，先睡会儿吧。”
闪亮的眸子豁然张开，“师父，其实我没有一直在玩。”
“哦？你还努力修炼了不成？”
林霈红了脸，“也没有啦……但我在做一件特别重要的事，师父过两天就知道了！”
“还不能告诉师父？”
“嗯！” 林霈嬉笑着点点头，埋进对方怀里，“师父，困了……要师父拍拍哄觉觉……”
惯的你……

大家不好奇壮子家的贵客是谁吗

第二十四章 胎记
耍赖不喝药的结果就是林霈在这天晚上就发起了烧。
灼人的热度将睡在一旁的林清妤惊醒，起身折腾了大半夜才给她把烧退下去。初阳破晓，林霈重新昏昏沉沉睡下，她惦记着温在小炉上的药，只能倚着床头浅眠。
隐约听得门被“笃笃”敲响，抬眼却并未寻到人，“林家姐姐，我在这呢。” 转身看见一个男孩趴在窗棂上，有点眼熟，“你是…王铁匠家的儿子？”
“嗯，我叫壮子。林家姐姐，林霈今天出来玩吗？”
“霈儿病了，今天不出去了。” 林清妤摇摇头。
“病了？”壮子下意识往床上看去，“那林家姐姐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说着就不见了人影。
“哦…好……” 林清妤被弄的莫名其妙，顿了顿才想起来补上一句，“回来的时候记得从正门进……”
再合上眼没多久壮子就跑了回来，手上提了个摇摇晃晃的木桶，水差点洒了满地。“你慢一点呀。”，林清妤忙上去帮他把桶放好，里面扑腾着好大一条鲤鱼。
“林家姐姐，这条鱼是林霈昨天抓上来的，你给她炖汤喝吧，我娘说喝鱼汤补身体。”
男孩虎头虎脑甚是可爱，林清妤心里喜欢，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好啊，谢谢你啦。”
“林家姐姐你真好。”壮子也不拘束，自己拉了条凳子出来坐在林霈床边，有模有样替她展了展被子，看见她是趴在床上的，瞬间一副了然神色，“林霈她娘揍她了？”
她娘？林清妤反应了片刻，明白过来说的是自己，“嗯…她昨天不乖。”
“林家姐姐，你也美，林霈也美，林霈阿娘应该也很美，就是脾气不太好……”
还脾气不好…… 林清妤憋着笑，“你怎么知道她娘脾气不好？”
“林霈说的啊，说她娘管的严。”壮子撇撇嘴，“其实林霈人可好了，经常帮村里的婆婆们干活呢，你劝劝她阿娘别总那么厉害。”
“……”林清妤突然有一点庆幸自己作为“林家姐姐”保存下来的正面形象。
见她没说话，壮子只当她是不想答应，不由心急，左右看了两眼，压低声音，“她娘现在不在吧？”
“不在。” 林清妤答得十分肯定。
“林霈对她娘也特别好，为了给她娘做簪子做了好久，全都是自己弄的，可好看了。”
做簪子？原来她昨天说的特别重要的事是指这个，
“为什么要给她娘做簪子？”
“因为她说她娘没有。”
唔…其实她娘有一大盒儿……
壮子小大人似的抱着胳膊，“所以呀，林家姐姐，你跟林霈阿娘说说，对待孩子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嘛。”
“……” 她还不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呀！
斟酌片刻，“嗯，我跟她阿娘说，你放心吧。” 林清妤觉得有必要跟林霈好好“聊”一下她关于自己的看法。
“那好，”壮子满意的起身，“我先走了，林家姐姐，你不要告诉她阿娘簪子的事啊，林霈不想让她娘知道。”
“嗯，好的。”林清妤继续十分肯定的点头。
看着人影出了院子陆安歌才推门进来，“那个是霈儿的朋友？”
“是铁匠的儿子，长得和他爹很像呢。”林清妤似乎心情舒畅，“安姐姐，你猜他给我说什么了？”
陆安歌坐到刚才那条凳子上，“怎么了？”
“说霈儿要给我做簪子，还说我管她严，要我温柔点。”
前半句是浓浓的宠溺，后半句却莫名多了点吃醋的意味，陆安歌一时拿不准她什么想法，附和道，“霈儿是个懂事的孩子。”
“懂事什么？”小人儿熟睡的脸颊被使劲捏了一把，“淘气起来气的人牙痒痒。”
这作师父的明明欣慰的很嘴上却一句不饶，陆安歌不禁失笑，瞧着林清妤把徒弟的小脸儿揉捏够了忍不住亲上一口，似是自言自语的道，“懂事的时候又暖心的厉害……”
守在床头的女子不似传言中修仙派最高贵清冷的掌门，反而像极了看着膝下稚童承欢的普通母亲，陆安歌不禁有些动容，“霈儿聪明，也孝顺，等她长大接管了管涔山，你就等着享福吧。”
“接管掌门吗？”林清妤抚了抚徒弟软软的发，眼底里除了爱怜却添多了些无奈，“安姐姐，这丫头从小被我宠坏了，天真，又没吃过苦，怎么能坐得了掌门之位？”
“都说严师出高徒，可我明知如此却还是不忍狠下心要求，说来也是怪我的吧…… 只是，比起掌门的劳碌，修炼的辛苦，我更愿意她普普通通在山中做个清闲长老，独善其身即可，不用理世间繁杂。”
“妤儿……” 陆安歌叹了口气，不知要如何安慰她一瞬间流露出的落寞。仅仅十年，当年遭受重创的凛倾教迅速恢复，实力比之从前更盛，凛山周围大小冲突不断，渐有向外蔓延的趋势。修仙界也并不太平，几个较大门派先后换水，前途叵测，以龙鸣岛为首的几派只求躬身自保，对邪／教恶行充耳不闻。还有庆历国，朝局动荡，遭殃的终究是黎民百姓……
凡修仙派弟子，当为守护天下苍生倾尽生死，可如今只剩管涔与天山等为数不多的几派于其间经营，个中艰难可想而知……
“妤儿…这孩子退烧时出了一身汗，趁现在太阳出来了，给她把身上的衣服换换吧。”
“哦，好。”林清妤也自知有些失态，忙起身拿出一套干净衣服。屋里都是女子便也没什么避讳，两人配合着尽量轻的为她脱去上衣，正要换上新的，陆安歌突然顿了顿，指着她肩头的位置，“这里是怎么回事？”
“是胎记，从小就有。”林清妤察觉到她莫名的一丝怪异，也停下手上的动作，轻皱了眉。
“不，这不是胎记，”陆安歌语气笃定，抓起她的手腕细细探查，又在肩头摩挲良久，双眉越皱越深，“这是体内聚集在此的余毒。”
林清妤大骇，“什么？她…她从未中过毒啊……”
“她母亲呢？”
师姐？难道说……是在师姐腹中？
声音有些许颤抖，“她的母亲的确死于毒／药……”
“这就是了。”陆安歌神色凝重，“若我没猜错，她母亲中的是凛倾教特有的烟毒，初期并不致命，却会在体内蔓延，毒素入骨而亡。”
“而若女子有孕，胎儿也会沾染毒素死于母腹之中，霈儿的娘想必是耗尽了内力才能保住她。”
“你怎么……”
“中毒者死时往往唇部迅速乌紫，血液亦是黑紫色，你看霈儿身上的这块，也是呈紫红的，可她还小的时候这块地方还不似现在这么深吧。”
“嗯……” 她说的一点不错，连带师姐的症状也十分相似，林清妤机械的点头，心被狠狠揪起，“会有什么影响吗……”
“若经脉运行不当则很容易引起毒素发散，霈儿可曾强行运转内息？或者修炼之时有何不当之处？”
“没有啊……” 涔山决修炼不易，她一向都很注意霈儿的身体状况，怎么可能……
等等…… 难道说，是那次在卫元？
深吸了两口气，“姐姐，此毒可有化解之法？”
“此毒无药可解。” 陆安歌声音低沉。
“凛山上下一点记载都没有吗？！”
这回轮到陆安歌震惊，“你怎么……”
林清妤无力一笑，“姐姐医书上的笔记里，有凛倾教的文字。”
“早该知道瞒不过你……”被她发现，陆安歌反而有一丝释然，“我是凛山人不错，可烟毒是绝杀的毒／药，根本没有解药可寻，我也并未骗你。”
“那霈儿……”
林清妤明明惶急万分却极力保持镇定的样子让她心疼，“你也不必太担心，现在看来霈儿中毒很少，只要不强行运功以致毒素进一步扩散，便于身体无碍。”
“但今后修炼时要格外小心，一旦有什么行差走错可就不好说了。”
“好……” 林清妤使劲咬着唇，依靠其间的痛感提醒自己需要冷静。陆安歌的话她并非全信，却也是如今唯一能够了解信息的途径了，只是若果真如此，以后引导霈儿修炼时须慎之又慎，原本计划的向第三境突破，恐怕要重新考虑……
可一年后的试剑会……
“师父？”床上的小人儿发出极软糯的一声呼唤，显然是刚醒就被她的肃然神色吓到，伸手想要展平紧皱的眉，又一下子发现自己未着寸缕而猛然缩了回去，
“乖，先别动。”林清妤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给她穿衣服，见状，陆安歌叹了口气，“我去看看熬着的药。”
“师父你怎么了？” 等到陆安歌离开，林霈团着一张小脸挤过来抱住她忙活的手臂，“我错了，我不应该怕苦不喝药的，师父别担心好不好？”
“傻丫头，”林清妤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小孩子哪里有不怕苦的呀，师父怪你这个做什么。一会儿乖乖把药喝了，师父中午做红烧鱼还有点心奖励你。”
“真的？”林霈眼睛一亮，欢呼一声努力往她身上挤，小猫儿一样，“师父真好！”
“霈儿也好呀，师父会一直守着霈儿的，不会让任何事伤害到你，你放心……”
“我当然放心啦，师父怎么说这些？有点……”林霈勾着她的脖子，笑的很不好意思，“有点……肉麻，嘻嘻……”
脑袋上被不轻不重弹了个嘣儿，“小丫头还敢编排师父了？那你也别在这腻，自己把衣服穿好了，再受凉我可不照顾你。”
“反正师父肯定还会照顾我的～” 眼见她又一个爆栗要砸下来，林霈嬉皮笑脸蒙进被窝，肉虫子似的在床上滚来滚去，“我不管，我就要师父照顾！”
林清妤不禁被逗乐，“行了行了，病刚好怎么就这么大精神。消停点儿！真拿你没办法……”
有两位神医联合照料，林霈喝了两顿药当天下午就重新活蹦乱跳起来。很快，说好能玩的半个月时间过去，林清妤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关起她看着修炼，只丢过来一本《涔山决》的中卷要她五日内背完半本，还强调不许提前修习。
说是体谅她病刚好要多睡觉，林清妤连带每天早上拉她上山的环节也省了，可林霈有几次醒的早想去师父房里腻歪会儿，却总也找不着人，不仅如此，就连白天她也总窝在陆安歌的书房，一点儿闲暇都没有。
壮子家的手艺铺重新开门营业，生病耽搁了两日，林霈每天一背完书就钻进铺里加班加点赶簪子，原来没注意，手艺铺的角落躺了一根长鞭，牛皮制成，中间用精巧的铁扣一节一节连起来，把上还镶了玉石，握在手里生出温润的暖意。林霈喜欢到不行，缠着壮子爹想买却被告知这正是那位神秘贵客打造的，压根不卖。
“好吧……” 林霈不由失望，她这两年长高了许多，之前师父买给她的那根已经太短不能用了。
日子仍像往常一样，却也有了一些不同之处。比如师父每晚都要按着她为她调息，再比如中间敏师叔来过一次，除了送公文还拉了一大摞书来，上面全是她不认识的字，还有师父和安姑姑，有一次起夜时被她撞见用她听不懂的语言交谈着……
但还是有件让人很开心很开心的事的，在精益求精辛苦耕耘了好久之后，她的黄花梨木簪终于宣告完工，每一个棱角都被精心打磨发亮，还有凿出来的花样，是月影旁倚着一颗小星，师父应该会明白的吧……
这天林霈特地早早回家，却没想到林清妤正站在小门前等着。不知道为什么，自看到她起，林霈就莫名生出了一种奇妙的预感，心脏怦怦直跳。
“师父！”林霈把簪子背在身后撒腿扑过去，被林清妤接住一把抱起。得意的蹭到师父脸颊旁边，奇怪，自从入文武堂之后，师父说她大了，就从未再这样抱过她了。
“手上拿了什么东西？” 林清妤在她耳边轻道。
“嘿嘿，”林霈脸上一红，扭捏的伸过手摆在师父面前，“霈儿做了好久，想要…送给师父的，好看吗？”
“真的？”林清妤脸上的惊喜挡也挡不住，将那木簪拿起看了又看，笑弯了眼，“好看，师父特别喜欢！”
“太好啦！”林霈长出一口气，像是刚刚完成一件大事，环住她在她脸上轻啄了一下，满脸绯红的指点，“这个月亮是师父，这颗星子是……嘻嘻……”
“嗯，师父知道。”林清妤了然点头。
又站了一会儿，林清妤抱着她往自己房间走，神情狡黠，“师父也有礼物要送给霈儿。”
“真的呀！”怎么心脏跳的更快了……
“嗯，当然了。”林清妤推门进去，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狭长的红木盒，“打开看看。”
明明应该迫不及待要打开的，怎么好像是，怎么又有点不敢伸手了呢…… 林霈鼓起好几番勇气，轻轻抬开盒盖一角，立时呆住，“师父！”
林清妤带笑的脸上有宠溺，欣慰，满足，甚至还有点小小得意，“喜欢吗？”
“师父！” 林霈小手颤颤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正是她在手艺铺里渴望好久的那条长鞭，“这是你做的？！”
“嗯，”林清妤随手把盒子放下，“喜欢吗？”
“喜欢喜欢！”喜欢好久了！
“喜欢就好，”说着放她下来揽在怀里细细指点，“你看，这个小铁扣可以增加长度，今年晚了点，以后每年霈儿生辰时若是长高了师父就再给你加上一节；还有这，这里刻了霈儿的名字呢；然后这里，师父试过了，加上这些玉石握起来就不会凉到手，但也不会硌……”
“师父……” 林霈高兴的简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鼻尖一皱，“师父一直都瞒着我……”
林清妤装模作样嗔怪，“你不也一直瞒着师父？”
“那……那我们扯平了……” 林霈傻乎乎以为她真在生气。
“好呀，扯平了。” 女子浅笑嫣然。

（超字数不能全文发系列）
首先感谢草草指正！
胎记的伏笔在十七十八十九章
狮虎暗搓搓干的事详查时间线
我好想留在桐乡呀啊啊啊啊啊啊！

让我来伪更一发
来问一下大家对其他角色的看法，比如说陆安歌啊，洛语琼啊，师祖啊，宋微啊，阿敏和凝儿啊……

就是想知道其他角色的角色特点目前有没有体现出来呢～
么么比心心

第二十五章 约定
在桐乡的这三个月，时间过的很快。
冬天来临的时候，林霈和师父一起告别了陆安歌及桐乡的小伙伴们，回到好久不见的管涔。
文武堂仍是与之前一样，身旁好友从壮子蛮妞又变回小水宋儿，朋友相聚不免庆贺一番，几月过去，宋儿似乎又美了些，小水也瘦了不少，身段愈发婀娜。
试剑会一天天临近，先生们的教习也更加严格，功课有一些落下的，但好在林霈的各项能力通过这几个月的额外修炼迅速提高，学起来并不吃力。
只是除了一日文课一日武课以外，林霈每晚还有林清妤布置的额外任务需要完成，即按照《涔山决》中卷所记载的运气之法沿经脉运气一周。可从还在桐乡时就日日如此，她明已经可以做的很熟练了，林清妤却明令禁止她往下修习，甚至还凶巴巴的威胁。
至于林清妤自己则是一回山就开始了新一轮的闭关，要等来年三月才会出来。
这天是十二月初三，又恰逢文武堂轮休不用上课，虽然明知师父不在，林霈还是一大早起来就做好了一碗长寿面摆在桌上，望着木屋门口有一丝小小期待。
可等待的时光总是漫长，闭眼将内息转了一轮，又无聊的抽出腰间长鞭开始摆弄，她最近不知怎的添上这么个毛病，无事时便总喜欢摩挲这条长鞭。
小手在铁扣上摸呀摸，打开又合上，师父还会做这些东西，还做的这么精致，原来怎么不知道……
然而看着看着林霈又感觉有点脸红，那天她趁师父高兴在她身旁腻来腻去，本来都好好的呢，没想到师父突然一把把她捞起来，还板着脸问她是不是长高了就是大孩子了，
“是啊。” 话都说不清楚的小蹦豆才叫小娃娃嘛。
“自己说的哦～ 那以后可要乖一些了，要是霈儿还像现在这么调皮的话……”，林清妤的表情像是抓住了她什么把柄，“师父可有一大堆办法收拾不听话的小屁孩儿。”
“嘻嘻……” 林霈笑的十分不好意思，一股脑儿往她肩头钻，却忍不住想要发坏，“那不背书要怎么办？”
“不背书么……” 林清妤甩了甩长鞭随口作答，“按桌上背，错一个字抽一鞭子。”
合着送她鞭子是干这个的呀…… 林霈嘟嘟嘴，极不甘心，“那要是自己修习了《涔山决》呢？”
本就是句玩笑，对方却一下子严肃起来，放下鞭子一个巴掌呼在身后，“你敢！真皮成这样师父就把你送到戒律阁动刑杖狠狠的揍，一个月下不来床都是轻的，听见没有？”
“……不要……” 怎么这回不像吓她的样子……
见她害怕，林清妤缓了缓音调，严肃神态却一分未减，“《涔山决》修习艰难，稍有不慎则凶险异常。师父没有夸大其词，更不是在吓唬你，所以一定要按照师父的要求一点点来，切莫急于求成。霈儿能做到吗？”
“唔…能。” 师父难得郑重，她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乖，这就对了。”
等了一整天，林清妤到底也没有出现。林霈难免有些失落，找孙先生讨了块令牌出谷去密室门前拜了拜，念叨了几句生辰快乐。小时候林清妤闭关时就与她说过，她在密室外说的话，自己全部都能听见。
新年是在灵昭谷过的，虽然许多同窗都要下山回家过年，但有先生们用心操持，又有留下的小伙伴们一起贴窗花燃爆竹，除夕夜也着实愉快。
年初一没能收到师父的红包，却意外的迎来连茗以及祝敏让她带给两人的一大箱礼物。午饭本打算和宋儿在木屋里简单做点，连茗却非要上来帮忙，笨手笨脚差点儿没把小厨房点着了。糊巴巴的菜三个人凑活凑活倒还勉强能吃，小水却半道过来，好在她不嫌弃。
对了，小水的祖母在几个月前去世，那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试剑会定在这年六月，正是仲夏时节。开春以后，文武堂的大小考核愈加频繁，林霈自然仍是拔尖，宋微亦紧随其后，还有几位同窗也都势头极猛。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只是林清妤原定的三月出关被无故拖后，眼看天气一点点转暖，甚至愈发热起来，密室那头却仍旧一点动静也没有。
山中公务有祝凝代为处理倒是没受多大影响，林霈却不能不焦急，几次想冲进密室看看却被门口的结界挡了回来，只能站在外面一遍一遍喊着话希望她能听见。
心里慌的厉害，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答应她的话一向从未食言过，这次到底是怎么了……
“为了试剑会，你师父特地抽时间带你去桐乡修习，可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又怎么对得起她这一番苦心？行了，回去吧，好好想想我说的话，考虑清楚自己到底该干些什么，明白吗？”
“明白了……师叔…霈儿告退……”
行过礼，林霈埋着头往殿外走，鼻尖不免发酸。没法安心修炼，最近接连的好几次习试她都未能夺魁，甚至有两次连决赛都没进去，也因此刚刚祝凝的一番话说的极重，让人听了难受。
“霈儿，怎么了？怎么眼圈都红了？”
抬头看见李毓玢正站在面前，眼底满是关切之意，林霈紧咬嘴唇摇了摇头，“祖师伯…… 我…我没事的……”
“还说没事呢，” 李毓玢蹲下身抚摸着她委屈的小脸，“师叔说你了是吗？”
“是我成绩不好……”
“可不许这么说自己。你师叔脾气急，说你点什么听着就是了，当不得真。一会儿把眼泪擦擦回谷去吧，外面的事不用你担心。”
“嗯……” 林霈自然明白她是指师父的事，却忍不住想要多问，“祖师伯，我师父她……”
“修仙之人闭起关来待个一两年都是常事，晚出来一两个月有什么好奇怪的，难道你小丫头还怕师父不来看你的试剑会呀？”
“祖师伯我没有……我就是……” 林霈嗫嚅半天，“可师父从来都没有过……”
“原来没有过，就不兴你师父说话不算一次了？要我说就是妤儿宠的你太厉害，连自己师父都敢管～”
几句打趣让林霈没法儿再问下去，“祖师伯，我师父肯定没事的对吧……”
“能有什么事啊，”李毓玢边说边站起身，“放心回去吧，祖师伯找你师叔有急事，可不能再在这跟你耗着了。”
“哦，好……”
“回去用功修炼，别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知道了吗？”
“嗯…… 那祖师伯再见……”
看着林霈转过身李毓玢才进到管涔殿里，祝凝一早听到动静迎了上来，神情并不轻松，“师父，阿敏派人来了？”
“是，”李毓玢把手上公文递过去，“龙鸣岛少岛主被废，新立的少岛主据说是庆历国皇室，前几年才受封的苏氏灵均公主。”
祝凝皱着眉仔细阅读那卷公文，“之前那少岛主我曾经见过，修为不错，人也伶俐，怎么可能无故被废？还有这苏灵均，才入岛两年而已，又是个娇生惯养的，如何能堪大任？”
“龙鸣岛本就跟庆历皇室关系匪浅，如今只怕也是想亲上加亲。也罢，传位何人让他们自己去处理，我来找你是想问问，妤儿在广元城与龙鸣岛广设眼线一事，你知是不知？”
“广元城和龙鸣岛？为何……”
“你没发现？” 李毓玢的神色里闪过一瞬间嫌弃，“你们两个，一个什么也不知道，一个知道又什么也不肯说，真是白养……”
“我……” 见过只数落自己徒弟的师父嘛……
李毓玢轻叹口气，“如今也只能等到妤儿出关了，你最近要多留意这两处的情况，妤儿如此安排不会没有道理。还有霈儿那，” 语气愈发嫌弃，“你都不会好好跟她说吗？”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来祝凝也是满肚子火气，音调不由提高，“试剑会越来越近，可那丫头这几次的习试成绩您也知道，差到不行。我之前就不赞成妤儿瞒着她什么也不告诉，现在倒好，提醒她几句还成我的不是了。”
李毓玢教育徒弟的原则一向是平常打压，真有情绪时则以安抚为主，见她着急登时和蔼下来，“妤儿久未出关，她难免心里惦记，也不是不能理解。”
祝凝却面对师父难得强硬，“我是可以理解，长老阁的那些长老呢？若霈儿果真无法在试剑会上夺魁，我们还真要送她走不成？妤儿也是，带她出去那么久连腾云境都没过，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闭关！”
“怎么说话呢？” 李毓玢也有点火大，这都掌事多久了怎么还是这么不稳重。可她所言句句属实，又全是为了林清妤考虑，却也不忍再责怪，“为师的确不知霈儿为何没能突破腾云境，但妤儿也一定不会让她有一丝可能离开，如此，她选择此时闭关的原因你难道还想不明白吗？”
“师父是说……” 祝凝脸色煞白，一瞬间甚至有点发蒙，“师姐要突破……无相境？”
李毓玢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从密室外的结界强弱来看，恐怕不只突破这么简单。”
“什么？妤儿突破乾元境也才不到四年，现在却要再上一层这不是胡闹吗！”
“胡闹又能怎样？她决定的事别人什么时候拦得住吗？霈儿对她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最坏的情况一旦发生，她也只有以修为压制才能与长老阁抗衡，更何况…你师叔…她一定会来……”
“……” 如果师叔回山，就算霈儿能够打赢试剑会，师姐面对的压力都不会小。
“所以小凝，这段时间沉下性子帮你师姐多做些事，尤其是多关注广元城与龙鸣岛的动向，试剑会一事我们帮不了太多，只能尽力让她免除后顾之忧。”
“好……” 祝凝沉思良久，最终轻声应下。既然是师姐想要做到的事，她没有理由不全力帮她，至于过度修炼带来的伤害，时日尚长，以后再慢慢调养吧……
可管涔殿里的两人没有想到，在大殿一角，灵识感应不到的地方，小小的人儿需极力忍着才能抑制抽泣，
师父，为什么你有这么多事，要瞒着我……

本来是想找安歌的图的～
但是看着感觉第一张很有宋儿的感觉
第二张虽然霈宝不穿红但是很温馨
第三张就是纯粹是因为很可爱啦

以后多准备几个

第二十六章 对不起
“孙先生，如果我没能拿到试剑会的魁首，师父就一定不能收我为徒对吗？”
“霈儿，你要知道，虽说你师父贵为掌门，但并不是所有事都可由她一人决定的。掌门首徒至关重要，当年你师父初承大业根基未稳，能争取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是现在……”
“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掌门岂能言而无信？再者，即使你师父有心护你，为人弟子不为师父分忧便罢，又怎可令她徒增烦恼？”
女孩沉默一阵，“孙先生，我明白了。但是，我今天问您的话，以后不要告诉师父好吗？我…不想让她担心……”
“好，先生可以答应你。可不管你要如何应对，记住切莫失了分寸。”
“是，霈儿知道。”
从管涔殿走回灵昭谷，又从孙先生的住处走向自己的木屋，林霈从未觉得这段路是如此漫长。
比起偌大的管涔山，清云居才更是她的家。她成长于斯，受师父的抚育与教诲，被她疼爱呵护，无论何时都能感觉到幸福。
小时候她胆子小又黏人，师父不管多忙都会抽时间陪她；后来她愈发调皮总惹师父生气，可师父从未严加苛责过，就算教训了过后也总会柔声安慰，细细地讲道理。师父于她，是夜色里最皎洁的那道月影，是能够无限依赖的那个人，是无时无刻不期盼着想要成为的模样……
可她从未想过，眼前的拥有并不代表永恒，意味着能回到师父身边的试剑会也同样意味着有可能离开……
离开？
不，她不能离开！接下来的试剑会她一定要凭自己的实力打赢，堂堂正正担得起掌门首徒的身份！
可是……
距离试剑会仅剩一月，琴心境巅峰的修为已经很难再提高，她又该如何去做……
“呦，我当谁呢，这不是手下败将嘛。”
女孩娇滴滴的声音把林霈从沉思里拉出来，恍惚了一下看清来人，心中不由一紧。
林霈在文武堂的人缘一向好，罗愿，是为数不多从初入学就与她很是敌对的人。原本她觉得自己修为高些又身为师姐不应与罗愿计较，却没成想上次习试会战败于她，一场比试输的一塌糊涂乃至连决赛都没能进去。
“嗯……罗愿，你有什么事吗？” 林霈尽量平稳了语气问道，现下已经够烦心的了，她不想再多生事端。
“没事啊，打个招呼都这么大架子呀。” 罗愿满面笑容。
“没有没有，那你若没事我先走了。”
林霈边说边要绕过她继续往回，对方却存了心似的一左一右死死挡着，尝试几次，林霈无奈抬头，“你有什么事直说就好。”
“呦，掌门倾心的弟子人选就是派头足呢，也不知等到试剑会上还能不能有这么大气势了。”
掌门…弟子… 几个字眼再次狠狠敲打着林霈已然紧绷的神经，心头蓦地窜起怒火，“试剑会上各凭本事，与掌门何干？”
“好一句各凭本事，不如你我先比一比，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罗愿嘻嘻哈哈，说出来的话却轻蔑之至。
“你……” 上次比试时她心下不安，出手难免失了水准，并不代表两人水平上有多大差距。可文武堂严禁弟子私斗，更何况还是现在这种时候，
忍耐再三，林霈兀自紧握了拳，抬腿要走，“我没时间同你比。”
“不敢就直说嘛。” 罗愿右跨一步挡住她的去路，一只手猛然搭上她肩头，“瞧你，胆怯成这样呢。”
“你放……” 怎么？怎么她掌心里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你？” 林霈忍不住抬头看她，眼底惊诧尽显。
“嗯…” 罗愿冷笑着点点头，“还算实相。”
腾云境？依理文武堂只会教习《涔山决》的第一卷，可如果没有中卷指引，她怎么可能修得到腾云境？
“怎么啦，果真是不敢比了？” 语气一如既往的讥讽，罗愿微侧了身，深灰色长发浮在她眼前，偏头于耳畔，“掌…门…弟…子…？”
……难道她知道？ 没再犹豫，林霈调足内力抽身而出，深吸一口气摆好架势，“比就比！”
“呵～” 没有以往的剑拔弩张，罗愿定定盯了她半晌，轻笑一声，“我还不愿比了呢～” 说着转身离开。
“……” 林霈猛然愣住，她是想做什么？
许是林霈的这天注定不会平静，接二连三得知的消息让她几乎难以正常思考。修仙之人一境之差都是修为上的巨大分别，本以为可以凭借运气之法再加上抓紧修炼略胜一筹，却没想到已经有人早早就走在了前面……
这次试剑会她绝不能输，如此，那本已然印在脑海里的《涔山决》……
“霈儿，你怎么了吗？” 宋微眼见着她走进自己的小屋，不说话也不坐下，直愣愣站那发呆。
“啊？没…没有……，” 林霈如梦初醒一般，“你怎么来了？”
“这是我的屋子呀。”
“啊？我没注意……” 林霈讪笑两声，“那我走了……”
“你等等。” 想要逃开的人儿被一把拽住，宋微轻轻蹙着眉，“你今天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累了点，睡一觉就好了。” 林霈下意识揉着衣角，试图挣开。
眉头蹙的更深，“你别骗我，肯定有事。”
“那个……” 心知瞒她不过，林霈忖度片刻尴尬开口，“罗愿过了腾云境，你知道吗？”
“腾云境？” 宋微脸上一瞬间的惊讶神色半分不比她少，却在转了几轮之后恢复如常，“她的修为如何与你我有何干系？”
“我知道……” 要按以往她一定不会计较这些的，可是现在却忍不住要弄清楚，“可她怎么能过的了腾云境呢？”
“哦……” 宋微似乎有些犹豫，“琰先生私下教过几个人运气的方法，罗愿也在其中。”
“可是……” 可是只懂运气之法也根本不可能啊……
“霈儿你别想这些了。” 宋微坚决打断她的话，“试剑会不过是场比试而已，决定不了什么的，你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我也想呀……
“嗯，我知道了。” 林霈笑笑，“那个…我先回去了，还有功课没做呢。”
“……好吧，” 即使答应下来，宋微的表情仍然凝重，“早点休息。”
这一年的五月对管涔山上的大多数人来说都不会轻松。
时局不稳，祝凝和管涔殿上掌事的一众长老忙的焦头烂额。
凛山周边又爆发了几次不小的战乱，甚至突发毒瘴，一半的外门弟子都被派往平乱。
试剑会将至，文武堂的所有弟子都在加班加点修炼，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次比试决定了她们是被收为徒弟留在山中，抑或无人相中派往外门；
而对于林霈来说，这决定了她能不能，光明正大的居于管涔山主峰之上。
好在，林清妤最终于五月下旬出关，一抹纯白色身影令所有人焦躁的心都稍稍安稳。
“霈儿！” 连茗一路小跑冲到灵昭谷，才踏进木屋就急不可耐的喊起来，“掌门出关了，让你今晚回清云居！”
“好，我知道了。” 盘坐于床上的人刚刚完成一次吐纳，听到消息只是淡淡应了声，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激动。
“诶？你最近怎么安静的厉害？” 连茗在她面前刹住，歪着脑袋像是在瞧一个陌生人。
“我…我说我知道了……” 林霈被她看的很没底。
“那好吧，” 看她根本没有多说话的意思，连茗自觉无趣，“那你记得回去啊，我先走了……”
“嗯……”
林霈必须承认，自从偷偷开始往下修习之后，她最盼望听到的林清妤出关的消息也成为了她最不敢听到的消息。磨蹭着拖到天色尽黑才往主峰上走，可半道里发现管涔大殿仍是一片灯火，果然，等她回到清云居又等了快一个时辰林清妤才出现，看上去很是疲惫，
“霈儿！” 见到她自然是高兴的，林清妤紧走几步把小孩儿揽在怀里，“不好意思哦，师父出来晚了……”
“没事的……” 师父的怀抱头一次让她感觉别扭，林霈挪动着想抽出来却被抱的更紧，好闻的发香洒在身旁，“好啦，最近的事师父都听说了，现在能放心了吧？你说你，师父闭关有什么好担心的啊。”
“不是…我……”
林霈死死咬住唇，私自修炼不同于一般的小打小闹，被师父发现了一定会很生气也很失望的……
林清妤察觉出徒弟的反常，松开手半蹲到与她一致的高度，声音温和，“怎么了？”
“师父我……” 林霈强迫自己与她对视，“我就是有点累……”
不知是不是林霈说谎话的功力见长，林清妤默了片刻，竟没有怀疑，“最近太辛苦了是吗？那好，” 说着亲了亲她的额头，“去洗漱一下我们早点睡觉。”
“好……”
躺到床上，林清妤才说了几句话就沉沉睡去，枕在师父臂弯里抬头看着她的睡颜，林霈竟生出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愧疚。
记忆里师父每每出关都是十分疲累的。原来她想不明白既然这么辛苦师父为何总要闭关，却是在那天听了管涔殿里两人的谈话之后才渐渐懂得，懂得师父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竟为她做了这样多……
师父，对不起，我以后会做一个听话懂事的乖孩子的，可我这次，不能听你的了……
林清妤自出关后便很是繁忙，担心修炼一事露馅，林霈尽量减少了往管涔殿跑的次数，却每每去都要不就是碰到大殿殿门紧闭的议事，要不就是碰到各色人等在偏殿进进出出，只能叹口气把需要递交的东西交给殿前守卫的弟子。
连茗愈加频繁的往返于管涔殿与灵昭谷之间，每次都会捎上一个食盒给林霈，说是林清妤让她多吃些好补充体力。一顿两顿还好，却逐渐变成了几乎日日都送甚至一天两次，林霈体谅师父事忙恐是很少闲暇来给自己准备吃食，推脱过几次，却被林清妤如常送来甚至愈加丰富的餐盒顶了回去。
如此过了十日，试剑会也马上进入五日的倒计时，各派出席的人马接连到达。这日，连茗送完食盒二话不说拽着她出了灵昭谷，满脸不容反驳。
“做什么呀？” 好不容易等她停下，林霈气喘吁吁的问道。
“看你最近修炼得跟傻了一样，带你出来转转。”
“啊？”
“啊什么啊？天天觉也不睡饭也不吃的，你师父没时间管你就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啦？”
“哦……” 林霈被连茗身上少见的霸道痞气震慑住，缩了缩脖子表示服从安排。
两人正站在管涔山口处的一片密林之间，平日少有人息，沉默一阵，看连茗半分没有再走或再开口的意思，林霈忍不住问道，“我们在这干什么……” 要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连茗继续瞪她，“怎么那么急着走？好好等着，一会儿有人给你认识。”
莫名其妙。 林霈撇撇嘴刚想嘟囔两句，隐约听得山口处传来一阵骚动，“诶，来了来了！” 连茗激动得大力呼在她背上，后者差点没一个踉跄栽下去……
“咳咳，你轻点……”
“诶呀，这不是没控制住嘛，” 连茗毫无诚意的倒了句歉，转头开始向山口外突然出现的队伍指指点点，“看见最前面那个穿靛蓝袍子的人没，那是龙鸣岛的方岛主，啧啧，绣花枕头一草包……”
林霈相当之无语，一草包你介绍给我干嘛……
连茗瞟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方简虽然草包，但龙鸣岛的势力可不能小觑，这天下几大门派要说我们管涔和天山是有实力，那龙鸣岛就是有权势，不知道跟多少势力都有牵连，尤其是庆历国，你看，” 连茗说着指向方简身边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新立的少岛主就是庆历国的公主呢。”
公主？上次说的那个？林霈来了兴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圈那个被称为公主的女孩，虽然美貌不假，但怎么看怎么觉得气血虚浮，连走路都像是飘的，含蓄评价道，“潜力很大……”
“是啊，” 连茗显然没注意她说了什么，“也是个绣花枕头。”
“……” 这样直白真的好吗……
龙鸣岛的队伍稀稀拉拉走过，林霈动了动嘴唇刚想提出回去，注意力就被山口闪现的一道道五彩剑光吸引住，看着来人收剑现身，“诶？这些人怎么都和孙先生一样？”
连茗瞬间不屑，“见识短了吧，这才是我今天叫你来的目的呢。天山，修为越高深者发色越接近纯白，你细瞧她们的面容可都年轻的很呢，和孙先生不一样……”
“哎呀！” 林霈还没来得及答话，连茗像是捡着宝一样指过去，“洛掌门亲自来了呢，你师父肯定高兴！”
“洛掌门？”
“是啊，你师父最尊敬的长辈，执掌天山近百年，不仅修为高，人也很是和善。”
哦…眼前银发紫衣的女子，好像是听师父提起过……
“哎呀！” 这一声却显然不似之前兴奋，“怎么洛明真也来了……”
林霈甚为头大，“那又是谁？”
连茗满脸嫌弃，“洛掌门的三弟子，比草包还不如，之前还追求过你师父呢，切，凭他也配……”
“那…洛掌门怎么会有他这样的徒弟？” 林霈头一次发现连茗也是有几分傲气的。
“哦，他倒不是天分不高，就是人品……哎呀！”
怎么她今天净一惊一乍的……
等了半天没见下文，林霈扬脸去瞧，只见连茗嘴唇微张像是僵在当场，良久挤出一句话，“怎么你师祖也来了……”
师祖？顺着她的目光向队伍最末尾看去，那个身姿笔挺一脸肃穆的素袍女人就是她师祖？
“霈儿我先走了，我得赶紧去告诉你师父一声！”
“哦，好……” 怎么大家一提起师祖，都有几分说不出的惶急……

小剧场
七、
林霈（兴冲冲跑过来）：师父！为什么她们都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