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挹翠对饮】【原创】问九霄
17
小燕子和紫薇见有了盘缠来处，都很是开心，俩人都能养活自己不说，大杂院里的老人孩子，还都跟着一日能吃上点肉菜，扔掉几件已补过无数回破衣，换上好衣裳了。
不过，紫薇一个年轻且容貌不俗的姑娘，带着个机灵漂亮的小丫鬟，每日当街卖艺，又弹得一手好琴，渐渐坊间传开，有些公子哥儿，就冲着她前来。紫薇忍着他们目光，几番说服自己不怕不羞，奈何那帮人中，就有一两个纨绔上前滋事。柳家兄妹早把她看成自家姐妹，见状过来拉扯，那些人少不得拿了自家的地位威胁，紫薇正又羞又怕时，一个年轻公子长剑往她面前一横，只冲着那群人瞪了一眼，那些人便一个激灵，惶恐道：“福，福大少爷！”
“青天白日的，又是个可怜姑娘，你们也太唐突了！”那福大少爷喝退了一众纨绔，转头皱眉看着紫薇，“你也是！既是良家闺秀，也该知道分寸，怎能在这里弹琴？”
紫薇才要谢他帮了自己，闻言眼圈一红，低头不语。小燕子可见不得她受委屈：“不是要讨活路，谁愿意顶着大太阳，在街上弹琴？你们这帮少爷，在家吃得好穿的暖，怎会知道别人的辛苦？”说罢一扯紫薇，就要和她离开。
紫薇想着人家到底帮了大忙，虽然被他责备得委屈，仍然上前行了礼：“多谢这位少爷相救之恩。”说完便要离去。
福少爷却见她如此知礼温柔，又被小燕子一言说得无话可驳，不禁后悔刚才语气太重，拱手道过歉，一眼看到紫薇面上的泪痕，越发心软了。
柳青柳红带了三个姑娘回家，福少爷向附近之人打听，就有人说：“我早见过那位姑娘，前些时梁大人摆酒纳妾，头前一日没去公堂，就是这姑娘大街上拦了轿子，说是有什么故事，求梁大人听一听！”
“哦？”福少爷一挑眉，不知为何，眼神竟是一亮，问得柳家大杂院所在，竟找上门去，吓得柳家兄妹和小燕子只当他也是那样纨绔子弟，要来找紫薇的麻烦。福少爷一跺脚：“我只是正要打听一个叫夏紫薇的姑娘，有正事儿要问问她！”
众人讶异，紫薇在街上时，都不提自己名姓，这人怎么就知道的？柳青狐疑地打量他好几回合，方请他入内，紫薇出来见了他时，柳青柳红和小燕子，都紧跟着，金锁更是贴着紫薇站着，就怕他有什么异举。
福少爷见状也是哭笑不得：“在下福尔康，家父是当朝大学士，宫中的令妃娘娘，算是在下的姨母了。令妃娘娘得了信，听说有人自称皇上在民间的遗珠，到处求官帮忙，想见皇上，捎信让我们都帮着打听，说，要真是皇上骨肉，可不能在外受苦，一定要接近宫里，让皇上见见的。”
对于紫薇来说，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那，现在就带她进宫？”小燕子也替紫薇开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尔康是个可靠的人。想了半天，这并不是她自己的想法，而是紫薇就显得很相信福尔康，对他所说的身份、来因，都深信不疑的。
尔康笑道：“你也把进宫看得太轻易了！我只是过来瞧瞧，还要回了令妃娘娘的话，皇上和娘娘让夏姑娘进宫，她才进得去啊！”
柳青柳红不太听得懂他们的对话，尔康也没给他们解释，他们也不问紫薇，紫薇局促地看向他们，想要解释时，柳青道：“紫薇，你不必感到抱歉！你要是不帮着咱们卖艺，今天也不会出这种危险，你肯相助，可见是个心肠好的姑娘！我和柳红，早把你当亲妹子看，不管你有什么事儿，只管去办，有用得着我们兄妹的时候，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柳红的话都被哥哥抢完了，只好埋怨地瞪着兄长，一个劲地点头，末了，柳青把自己胸脯拍得山响，意思让紫薇相信自己。她把哥哥一推：“好了！紫薇可不是江湖姑娘，你收收你的江湖‘匪气’吧，小心吓着人家！”
柳青挠着头憨厚大笑，也舍不得瞪一瞪自己妹子，被她一推，他固然受的起力，也乖乖退到了一边儿去：“我是匪气，你就是侠气，不公平，不公平！”
“呜……”众人都没想到，紫薇收了泪珠，被柳家兄妹逗得展开笑容时，小燕子扁了嘴巴，吓得众人忙问她原因，她重重一跺脚：“看你们兄妹俩，我都想我哥了！哼，他去比武也不肯带我，哪比得上柳青对柳红，这才是哥哥呢！”
众人失笑，原来是眼馋柳红被兄长让着，她想自家兄长，耍起了小孩儿性子，柳红笑道：“可你哥哥不带你，你才能认得紫薇这个妹妹啊！何况，你也是我的妹子，我哥也是你哥啊！”
“嗯？这也有理！”小燕子不撇嘴了，又好笑，她才刚也不全是想念哥哥。这几天紫薇的事，她其实第一个想到的，是要找永琪帮忙，他是皇上的儿子，也是紫薇的哥哥，最该管这件事了。厕所，她叫紫薇写了信，要送给永琪时，才想起只知道他在江南，别的一概不知，这信，要送哪去？
小燕子和紫薇见有了盘缠来处，都很是开心，俩人都能养活自己不说，大杂院里的老人孩子，还都跟着一日能吃上点肉菜，扔掉几件已补过无数回破衣，换上好衣裳了。
不过，紫薇一个年轻且容貌不俗的姑娘，带着个机灵漂亮的小丫鬟，每日当街卖艺，又弹得一手好琴，渐渐坊间传开，有些公子哥儿，就冲着她前来。紫薇忍着他们目光，几番说服自己不怕不羞，奈何那帮人中，就有一两个纨绔上前滋事。柳家兄妹早把她看成自家姐妹，见状过来拉扯，那些人少不得拿了自家的地位威胁，紫薇正又羞又怕时，一个年轻公子长剑往她面前一横，只冲着那群人瞪了一眼，那些人便一个激灵，惶恐道：“福，福大少爷！”
“青天白日的，又是个可怜姑娘，你们也太唐突了！”那福大少爷喝退了一众纨绔，转头皱眉看着紫薇，“你也是！既是良家闺秀，也该知道分寸，怎能在这里弹琴？”
紫薇才要谢他帮了自己，闻言眼圈一红，低头不语。小燕子可见不得她受委屈：“不是要讨活路，谁愿意顶着大太阳，在街上弹琴？你们这帮少爷，在家吃得好穿的暖，怎会知道别人的辛苦？”说罢一扯紫薇，就要和她离开。
紫薇想着人家到底帮了大忙，虽然被他责备得委屈，仍然上前行了礼：“多谢这位少爷相救之恩。”说完便要离去。
福少爷却见她如此知礼温柔，又被小燕子一言说得无话可驳，不禁后悔刚才语气太重，拱手道过歉，一眼看到紫薇面上的泪痕，越发心软了。
柳青柳红带了三个姑娘回家，福少爷向附近之人打听，就有人说：“我早见过那位姑娘，前些时梁大人摆酒纳妾，头前一日没去公堂，就是这姑娘大街上拦了轿子，说是有什么故事，求梁大人听一听！”
“哦？”福少爷一挑眉，不知为何，眼神竟是一亮，问得柳家大杂院所在，竟找上门去，吓得柳家兄妹和小燕子只当他也是那样纨绔子弟，要来找紫薇的麻烦。福少爷一跺脚：“我只是正要打听一个叫夏紫薇的姑娘，有正事儿要问问她！”
众人讶异，紫薇在街上时，都不提自己名姓，这人怎么就知道的？柳青狐疑地打量他好几回合，方请他入内，紫薇出来见了他时，柳青柳红和小燕子，都紧跟着，金锁更是贴着紫薇站着，就怕他有什么异举。
福少爷见状也是哭笑不得：“在下福尔康，家父是当朝大学士，宫中的令妃娘娘，算是在下的姨母了。令妃娘娘得了信，听说有人自称皇上在民间的遗珠，到处求官帮忙，想见皇上，捎信让我们都帮着打听，说，要真是皇上骨肉，可不能在外受苦，一定要接近宫里，让皇上见见的。”
对于紫薇来说，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那，现在就带她进宫？”小燕子也替紫薇开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尔康是个可靠的人。想了半天，这并不是她自己的想法，而是紫薇就显得很相信福尔康，对他所说的身份、来因，都深信不疑的。
尔康笑道：“你也把进宫看得太轻易了！我只是过来瞧瞧，还要回了令妃娘娘的话，皇上和娘娘让夏姑娘进宫，她才进得去啊！”
柳青柳红不太听得懂他们的对话，尔康也没给他们解释，他们也不问紫薇，紫薇局促地看向他们，想要解释时，柳青道：“紫薇，你不必感到抱歉！你要是不帮着咱们卖艺，今天也不会出这种危险，你肯相助，可见是个心肠好的姑娘！我和柳红，早把你当亲妹子看，不管你有什么事儿，只管去办，有用得着我们兄妹的时候，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柳红的话都被哥哥抢完了，只好埋怨地瞪着兄长，一个劲地点头，末了，柳青把自己胸脯拍得山响，意思让紫薇相信自己。她把哥哥一推：“好了！紫薇可不是江湖姑娘，你收收你的江湖‘匪气’吧，小心吓着人家！”
柳青挠着头憨厚大笑，也舍不得瞪一瞪自己妹子，被她一推，他固然受的起力，也乖乖退到了一边儿去：“我是匪气，你就是侠气，不公平，不公平！”
“呜……”众人都没想到，紫薇收了泪珠，被柳家兄妹逗得展开笑容时，小燕子扁了嘴巴，吓得众人忙问她原因，她重重一跺脚：“看你们兄妹俩，我都想我哥了！哼，他去比武也不肯带我，哪比得上柳青对柳红，这才是哥哥呢！”
众人失笑，原来是眼馋柳红被兄长让着，她想自家兄长，耍起了小孩儿性子，柳红笑道：“可你哥哥不带你，你才能认得紫薇这个妹妹啊！何况，你也是我的妹子，我哥也是你哥啊！”
“嗯？这也有理！”小燕子不撇嘴了，又好笑，她才刚也不全是想念哥哥。这几天紫薇的事，她其实第一个想到的，是要找永琪帮忙，他是皇上的儿子，也是紫薇的哥哥，最该管这件事了。厕所，她叫紫薇写了信，要送给永琪时，才想起只知道他在江南，别的一概不知，这信，要送哪去？
尔康既知道了“遗珠”的下落，当真回去告诉了父亲，福伦又让福晋修书送进宫里，告知令妃这事，问明紫薇现在住处，道：“这怎么行？既然知道她‘也许是’格格，可不能再让她住在那了。”第二天趁着休沐日，亲自到大杂院，接了紫薇到府上暂住。
也幸好他们这一接，紫薇才避开了另一帮人马的打扰。原来送进皇宫的信，正被继后那拉氏的心腹拦住，还拿了许多好处，将送信之人的口封实，指望抢先去把紫薇从京城好走。没想到，去的人到了大杂院时，别说紫薇，连小丫头金锁也没见着，问明缘由，回去禀报了皇后，皇后不禁切齿又疑惑：“这个令妃，玩的什么主意？领进个不相干，身份也不明的‘皇女’，对她有什么好处！”
“奴婢也不懂。”她身边最信任的，就是带人截了信的容嬷嬷，这也是她的乳娘。
皇后百思不得其解，当下又心生一计，明里暗里堵着令妃的话，叫紫薇之事半分不透入乾隆耳朵里，福家无可奈何，但他们和紫薇相处久了，对这位温柔不失坚韧，明理又知礼的“格格”是又喜欢，又怜悯，况且一个皇女住在家里，也是责任如山，府内上下每天都提起十二分小心，怕有任何疏漏！
小燕子来看紫薇时，见她郁郁寡欢，也是一个念头忽然冒出：“既然不让你见皇上，那咱们还非得见一见啦！皇宫进不去，可是，皇上出宫的时候，他们可挡不住啊！”
也幸好他们这一接，紫薇才避开了另一帮人马的打扰。原来送进皇宫的信，正被继后那拉氏的心腹拦住，还拿了许多好处，将送信之人的口封实，指望抢先去把紫薇从京城好走。没想到，去的人到了大杂院时，别说紫薇，连小丫头金锁也没见着，问明缘由，回去禀报了皇后，皇后不禁切齿又疑惑：“这个令妃，玩的什么主意？领进个不相干，身份也不明的‘皇女’，对她有什么好处！”
“奴婢也不懂。”她身边最信任的，就是带人截了信的容嬷嬷，这也是她的乳娘。
皇后百思不得其解，当下又心生一计，明里暗里堵着令妃的话，叫紫薇之事半分不透入乾隆耳朵里，福家无可奈何，但他们和紫薇相处久了，对这位温柔不失坚韧，明理又知礼的“格格”是又喜欢，又怜悯，况且一个皇女住在家里，也是责任如山，府内上下每天都提起十二分小心，怕有任何疏漏！
小燕子来看紫薇时，见她郁郁寡欢，也是一个念头忽然冒出：“既然不让你见皇上，那咱们还非得见一见啦！皇宫进不去，可是，皇上出宫的时候，他们可挡不住啊！”
18
在江南的永琪，抓着这回时机，好好逛了数月。他也不去烟花巷里眠花卧柳，也不泄露身份同官员们往来应酬，就和寻常少年一样，和叶秋山、叶敬亭兄弟，还有福尔泰、苏郢两个，只往些小村落、不知名的小小山沟里跑，这当中好诗杂句都敷衍了几首，备着往后纪先生找他要诗文，又识得了百来种花草名目，自己也笑说“总算不是五谷不分了。”
又在山中遇到他师父沈谦，一查问他功夫，剑法多会了好几招，轻功也练得好了，只是还像从前一样，没人盯着就要偷懒，练得还不扎实。不过沈谦也只瞪他几眼，就被夫人拦住道：“算了算了，有长进就好，又不指望着拳脚过活。你看他打了狍子孝敬你，做什么还要瞪人！”
沈谦纵横江湖，只怕这位夫人，被她一说，只好一笑了之。永琪得以过关，谢了师娘好久。
正和师父师娘团聚，叶敬亭收了一封书信给他，说是宫中来的。永琪接过时，就闻见信封沁着淡淡的梅花香，心下有数，拆了信封，从里头倒出的除了几张写满的信纸，还夹着些干了的梅花瓣儿，这是他额娘喜欢的。
信上是告诉他，他兴许有个遗落在外的妹妹，现去了京城，还找了大理寺的梁尚书，想借此见到皇上。愉妃并没叫他要怎样做，永琪想了想，也并不想多管这事，但还是命人收拾行囊，提早往北走了，沿途着人打听这位“妹妹”的事儿。
快到河北，虽是从南往北，还是沿路渐渐减衣，手上拿了扇子，还觉烈日烘烤得人心烦口渴，灌了半壶水想起来，这时节，他皇阿玛可不会乐意留在京城。于是打听了乾隆今年在承德度夏，又转了方向，一行人往避暑山庄的方向去了。
路上炎热，永琪想想一旦见了皇阿玛，再要出来闲逛大约要等许多时日了，又听尔泰说，福家已经找到那个夏姑娘，前些时候住在福家，又不知是因何缘故，突然趁众人不防，带着丫头金锁，悄悄离开尔泰家里，据说是也去承德，想必是想到什么主意求见皇上了。
永琪暗自忖道，福伦堂堂大学士，家里怎会看不住两个姑娘？再看尔泰，则是淡定从容，转念一想也明了了——那个夏姑娘的事，叫皇后娘娘知道，一定是严防死守，不愿叫她见到皇上的。以皇后娘娘的性情，说不定还咬牙恨死了这样的事：“那姑娘……你们说她温温柔柔的，确定能好好的到承德？”
“她要是一个人，那当然没办法！”尔泰合了家书道，“不过，她身边有几个江湖人帮衬，陪她到承德，嗯，我哥这等书信上，还提到了一个名字，很眼熟耳熟的名字。”
“什么名字？”永琪好奇。
尔泰把书信一展，直接指了当中的一行给永琪看。
要是别人，这样的家书往往涉及他自家私密，给着看时，一定要遮住那部分的。不过尔泰和永琪交好，深知永琪君子坦荡性子，一点也不担心。
永琪只往他手指着的地方一看，瞠目结舌：“小燕子？”
在江南的永琪，抓着这回时机，好好逛了数月。他也不去烟花巷里眠花卧柳，也不泄露身份同官员们往来应酬，就和寻常少年一样，和叶秋山、叶敬亭兄弟，还有福尔泰、苏郢两个，只往些小村落、不知名的小小山沟里跑，这当中好诗杂句都敷衍了几首，备着往后纪先生找他要诗文，又识得了百来种花草名目，自己也笑说“总算不是五谷不分了。”
又在山中遇到他师父沈谦，一查问他功夫，剑法多会了好几招，轻功也练得好了，只是还像从前一样，没人盯着就要偷懒，练得还不扎实。不过沈谦也只瞪他几眼，就被夫人拦住道：“算了算了，有长进就好，又不指望着拳脚过活。你看他打了狍子孝敬你，做什么还要瞪人！”
沈谦纵横江湖，只怕这位夫人，被她一说，只好一笑了之。永琪得以过关，谢了师娘好久。
正和师父师娘团聚，叶敬亭收了一封书信给他，说是宫中来的。永琪接过时，就闻见信封沁着淡淡的梅花香，心下有数，拆了信封，从里头倒出的除了几张写满的信纸，还夹着些干了的梅花瓣儿，这是他额娘喜欢的。
信上是告诉他，他兴许有个遗落在外的妹妹，现去了京城，还找了大理寺的梁尚书，想借此见到皇上。愉妃并没叫他要怎样做，永琪想了想，也并不想多管这事，但还是命人收拾行囊，提早往北走了，沿途着人打听这位“妹妹”的事儿。
快到河北，虽是从南往北，还是沿路渐渐减衣，手上拿了扇子，还觉烈日烘烤得人心烦口渴，灌了半壶水想起来，这时节，他皇阿玛可不会乐意留在京城。于是打听了乾隆今年在承德度夏，又转了方向，一行人往避暑山庄的方向去了。
路上炎热，永琪想想一旦见了皇阿玛，再要出来闲逛大约要等许多时日了，又听尔泰说，福家已经找到那个夏姑娘，前些时候住在福家，又不知是因何缘故，突然趁众人不防，带着丫头金锁，悄悄离开尔泰家里，据说是也去承德，想必是想到什么主意求见皇上了。
永琪暗自忖道，福伦堂堂大学士，家里怎会看不住两个姑娘？再看尔泰，则是淡定从容，转念一想也明了了——那个夏姑娘的事，叫皇后娘娘知道，一定是严防死守，不愿叫她见到皇上的。以皇后娘娘的性情，说不定还咬牙恨死了这样的事：“那姑娘……你们说她温温柔柔的，确定能好好的到承德？”
“她要是一个人，那当然没办法！”尔泰合了家书道，“不过，她身边有几个江湖人帮衬，陪她到承德，嗯，我哥这等书信上，还提到了一个名字，很眼熟耳熟的名字。”
“什么名字？”永琪好奇。
尔泰把书信一展，直接指了当中的一行给永琪看。
要是别人，这样的家书往往涉及他自家私密，给着看时，一定要遮住那部分的。不过尔泰和永琪交好，深知永琪君子坦荡性子，一点也不担心。
永琪只往他手指着的地方一看，瞠目结舌：“小燕子？”
信上的小燕子，还真就是他想到的“小燕子”，当永琪到避暑山庄时，头一个去见了乾隆，被乾隆训了一顿“要收心念书，学着办事儿，不可再如此贪恋游嬉”的话后，到了额娘居处请安。这回，愉妃和令妃居在一处，出了愉妃屋子，隔壁就是令妃那里，永琪一到庭院，便见到小燕子坐在石鼓上，右手里把扇子摇得哗哗响，脑袋托在左手上，见到他时，先做了个鬼脸，还捏了个葡萄，扔在他脸上。
永琪一把抓下葡萄：“我怎么惹你了？要被你砸！”
“你这个人真怪，有事要你帮时，找不到人。现在事儿了结，你就冒出来了。哼！神出鬼没的，真像只狐狸！”小燕子瞪着他发牢骚。
永琪心情上佳，皇阿玛是训了他，不过也赏了他几样东西，当中有一件千里镜，说是从西洋来的，白日里能望见极远处的屋宅田川，夜里还可用来观星。永琪除了算学，最喜欢的就是夜里躺在高阁上，看那漫天星斗，这件东西可真给到了他心里，刚才拿着把玩许久，还发现好几处有意思的机括，更是兴趣浓浓。
因此他也没生气，反笑问道：“这么说，你是有事要找我？”
小燕子气呼呼道：“之前紫薇要认爹，我想你能帮帮忙，结果你不在京城，我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知道你会在哪里，没法儿给你寄信！”
“紫薇？你是说那位夏姑娘？”永琪已听说她们是结拜姐妹。
小燕子道：“什么夏姑娘？你该叫她妹妹呢！唉，不过她现在病得那样，就是你喊她妹妹，她也听不到！”
原来，紫薇住在福家，和福尔康朝夕相处，久了竟暗暗相互生了情意，一个欣赏对方武艺高超，稳妥能干，一个恋慕对方才华出众，温婉可人。福晋勘破此事后觉着不妥，这紫薇的身份来历，他们是打听清楚了，确实是当年那位夏雨荷的女儿。但那些事如今还没定论，尔康身为福家长子，轻易对这姑娘动情，届时如何收场？福晋虽是怜惜紫薇，也还是找她深谈了回，紫薇又是委屈，又是愧疚，又是尴尬，寻了个机会，悄悄儿离开福家。
她怕福家找来，连大杂院也不敢回，只在京郊寻了个旧屋子勉强栖身。小燕子去福家找她不见人，急得连连跳脚，终于得了紫薇偷偷递的信，找去一看：“这哪是人住的地方？现在是好天儿，要刮个大风，你这屋子可就要塌的！”想想这不是办法，又想起之前心里的那个主意，一不做二不休，拉着紫薇到承德去——她们进不了皇宫，但皇上最近要出宫呀！在宫外，少了宫墙的阻拦，应该容易些吧！
结果还真让她们见到了御驾……的队伍，可是皇帝也真不那么容易看见，远远的就给拦住了。紫薇又是伤心又是心急，加上被侍卫们拦阻时磕碰受了伤，最后是尔康看见了，惊喜交加，寻了个机会，放她们到近前些呼唤，总算是惊动了乾隆，把紫薇带的信物，交给了皇帝。
现在她们住在了避暑山庄里，紫薇却因为之前的事儿，又病又伤，被安排在令妃这里养着。小燕子自觉不该怂恿紫薇跑来，又自责没能护好她，不配做她姐姐，在院子里掉了半天眼泪了，见到永琪，一肚子气总算有了去处，就有刚才那一幕了。
永琪一把抓下葡萄：“我怎么惹你了？要被你砸！”
“你这个人真怪，有事要你帮时，找不到人。现在事儿了结，你就冒出来了。哼！神出鬼没的，真像只狐狸！”小燕子瞪着他发牢骚。
永琪心情上佳，皇阿玛是训了他，不过也赏了他几样东西，当中有一件千里镜，说是从西洋来的，白日里能望见极远处的屋宅田川，夜里还可用来观星。永琪除了算学，最喜欢的就是夜里躺在高阁上，看那漫天星斗，这件东西可真给到了他心里，刚才拿着把玩许久，还发现好几处有意思的机括，更是兴趣浓浓。
因此他也没生气，反笑问道：“这么说，你是有事要找我？”
小燕子气呼呼道：“之前紫薇要认爹，我想你能帮帮忙，结果你不在京城，我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知道你会在哪里，没法儿给你寄信！”
“紫薇？你是说那位夏姑娘？”永琪已听说她们是结拜姐妹。
小燕子道：“什么夏姑娘？你该叫她妹妹呢！唉，不过她现在病得那样，就是你喊她妹妹，她也听不到！”
原来，紫薇住在福家，和福尔康朝夕相处，久了竟暗暗相互生了情意，一个欣赏对方武艺高超，稳妥能干，一个恋慕对方才华出众，温婉可人。福晋勘破此事后觉着不妥，这紫薇的身份来历，他们是打听清楚了，确实是当年那位夏雨荷的女儿。但那些事如今还没定论，尔康身为福家长子，轻易对这姑娘动情，届时如何收场？福晋虽是怜惜紫薇，也还是找她深谈了回，紫薇又是委屈，又是愧疚，又是尴尬，寻了个机会，悄悄儿离开福家。
她怕福家找来，连大杂院也不敢回，只在京郊寻了个旧屋子勉强栖身。小燕子去福家找她不见人，急得连连跳脚，终于得了紫薇偷偷递的信，找去一看：“这哪是人住的地方？现在是好天儿，要刮个大风，你这屋子可就要塌的！”想想这不是办法，又想起之前心里的那个主意，一不做二不休，拉着紫薇到承德去——她们进不了皇宫，但皇上最近要出宫呀！在宫外，少了宫墙的阻拦，应该容易些吧！
结果还真让她们见到了御驾……的队伍，可是皇帝也真不那么容易看见，远远的就给拦住了。紫薇又是伤心又是心急，加上被侍卫们拦阻时磕碰受了伤，最后是尔康看见了，惊喜交加，寻了个机会，放她们到近前些呼唤，总算是惊动了乾隆，把紫薇带的信物，交给了皇帝。
现在她们住在了避暑山庄里，紫薇却因为之前的事儿，又病又伤，被安排在令妃这里养着。小燕子自觉不该怂恿紫薇跑来，又自责没能护好她，不配做她姐姐，在院子里掉了半天眼泪了，见到永琪，一肚子气总算有了去处，就有刚才那一幕了。
永琪听罢越发没得气了，反安慰她几句，又叫来御医跟前的小太监，问了紫薇情形，那小太监之前见小燕子不过一个地方官的女儿，年纪又小，纵无太明显地轻视，也还是怠惰一些，答话时不太详细。眼下永琪重新问起，小太监才细细回复，小燕子才知是紫薇一向失于调养，身体薄弱，才在这回晕倒过去：“只要按着大人的方子，药食两面儿细细调理，就可大好了。”
小燕子这才安心，拿了方子一看，那字儿写得潦草，她看在眼里，更像鬼画符，一个也不认得，不禁傻眼。永琪又拿了过去，交给小太监，叫他速速配了，熬好送来。
“还是你厉害！”小燕子半是气馁，半是佩服，她刚才只能自己着急，听不太懂御医说的那么多医书里的词儿，也没人给她解释。她只知道紫薇突然晕过去了，这是很严重很严重的事！现在永琪一来，一下子就把所有事理顺了，她也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永琪摇头道：“不是我厉害，而是这里也是宫中，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当然一切都熟悉。要是在江湖，那还是你经验更足。”
小燕子一下子笑了起来，仰起了头：“哈！可不是？连江湖的‘行话’都不会说！”
永琪见她总算不难过，也就放了心：“也不懂满口‘姑奶奶’，有哪点好……不过，罢了罢了，和你争我哪回也没赢过！”再说他也不是小燕子的什么亲戚，管她嘴里说什么呢？方“少爷”要是听不惯，赶明儿自己来管教妹妹呗。
“咦？”永琪要往外走，小燕子拦住他，“你不去看看紫薇？她是你妹妹呀！”
她再少不更事，也见识过民间那么多类似的纠纷争吵，知道紫薇见了她的父亲，才只是迈出了第一步，她的父亲能不能认她，她的兄弟姐妹能不能认她，那才重要呢。小燕子别的人也不认识，这里就认得永琪了。见他似乎并不关心紫薇，就有点急了。
永琪摇摇头，只道是紫薇是姑娘，这会病了定是卧在床上，他不便去打扰：“过几日我额娘要去看她，我同额娘一块儿去。”事实上他也有他的考量，紫薇的来历有些儿复杂，只怕和她走得太近，他额娘心里要不痛快。虽然额娘不至于因此骂他，甚至大概不会表达出不快，可身为儿子，怎能让母亲难过？
小燕子这才安心，拿了方子一看，那字儿写得潦草，她看在眼里，更像鬼画符，一个也不认得，不禁傻眼。永琪又拿了过去，交给小太监，叫他速速配了，熬好送来。
“还是你厉害！”小燕子半是气馁，半是佩服，她刚才只能自己着急，听不太懂御医说的那么多医书里的词儿，也没人给她解释。她只知道紫薇突然晕过去了，这是很严重很严重的事！现在永琪一来，一下子就把所有事理顺了，她也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永琪摇头道：“不是我厉害，而是这里也是宫中，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当然一切都熟悉。要是在江湖，那还是你经验更足。”
小燕子一下子笑了起来，仰起了头：“哈！可不是？连江湖的‘行话’都不会说！”
永琪见她总算不难过，也就放了心：“也不懂满口‘姑奶奶’，有哪点好……不过，罢了罢了，和你争我哪回也没赢过！”再说他也不是小燕子的什么亲戚，管她嘴里说什么呢？方“少爷”要是听不惯，赶明儿自己来管教妹妹呗。
“咦？”永琪要往外走，小燕子拦住他，“你不去看看紫薇？她是你妹妹呀！”
她再少不更事，也见识过民间那么多类似的纠纷争吵，知道紫薇见了她的父亲，才只是迈出了第一步，她的父亲能不能认她，她的兄弟姐妹能不能认她，那才重要呢。小燕子别的人也不认识，这里就认得永琪了。见他似乎并不关心紫薇，就有点急了。
永琪摇摇头，只道是紫薇是姑娘，这会病了定是卧在床上，他不便去打扰：“过几日我额娘要去看她，我同额娘一块儿去。”事实上他也有他的考量，紫薇的来历有些儿复杂，只怕和她走得太近，他额娘心里要不痛快。虽然额娘不至于因此骂他，甚至大概不会表达出不快，可身为儿子，怎能让母亲难过？
19
隔了两日，紫薇身体好转些，听说小燕子在她床边照顾了两天，谁来换也不肯离开，感动得眼睛都红了，连忙催她去好好休息了一整天。又过了一日，乾隆来瞧了紫薇，细细问了她母亲后来的经历，一时间感慨万分。
永琪早就好奇紫薇这个妹妹，只是令妃的屋子，他也不好随意过去，乾隆一来，他才趁着这机会，也跟着去瞧过了。紫薇见到他，先谢了他这些天叫人送的许多东西，永琪一怔，看了看乾隆，再看看旁边的愉妃，笑道：“说实话，我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物件。我想，一定是额娘替我送的，改明儿回了京城，我再正经挑件给你，那才算见面礼！”
乾隆心底很清楚，永琪性情温润，不过不爱管事儿，尤其紫薇这事，他一定要考虑愉妃的立场。不过，也足以见得愉妃是真通情达理：“你和令妃，都是大度和善的，若是这宫里的后妃，个个都像你们这样，那才天下太平了！”
小燕子和紫薇都没深想，愉妃和令妃垂着头，只做没听懂，永琪心里也猜的出，皇阿玛一定是对某人有了不满。他想说点什么，看看额娘的样子，又都咽了回去——皇后挡着紫薇认父的路，其实他是可以理解的。但皇后一向忌讳他和额娘，到了这时候，不去落井下石，加深皇阿玛对皇后的不悦，已经是他能做到的限度了。
福家早已核实了紫薇的身份，确系当年夏雨荷之女，甚至拿回了紫薇的生辰八字，乾隆对着算了算，心里已肯定了她是自己女儿。见紫薇如此病弱之态，乾隆也起了怜悯之心，令妃在旁也说道：“可怜这孩子，瘦成这样，一定吃了不少苦。如今总算找到了家！”
乾隆也不能对天下人说起自己当年那风流之事，连眼前的愉妃和令妃，也都是心知肚明，嘴上也当不知的。乾隆便道：“朕已经想过了，这个紫薇，聪明坚韧，知书达礼，朕要认你做义女，封你为格格，纪晓岚提了个极好的封号，‘明珠’！”
小燕子犹有些遗憾，这紫薇就是皇上的亲女儿，认成义女，可不委屈了紫薇？再看紫薇，对此倒无异议，眼中也没什么波澜，只道紫薇善良单纯，没有奢望。她不知紫薇自小跟着母亲长大，这个突如其来的身世，给紫薇带来的，除了麻烦就是心伤，只是夏雨荷也不恨乾隆，她才替已故的母亲来京城看看。至于皇帝是否认她，她压根儿也不在意。
令妃笑道：“这封号真好！到了皇上身边，可不就是掌上明珠吗？”说着唤了一屋子的太监宫女，过来给紫薇行礼请安。
这件大事了了，乾隆也放了心，再看小燕子机灵活泼，为了一个“义气”，不惜将生死置之度外，护着紫薇来见他，又是一番嘉奖。小燕子只是地方官员女儿，按理是不该住在这儿，只是乾隆才刚认了紫薇，紫薇又说小燕子是自己结拜姐姐。令妃心思活泛，干脆撺掇着乾隆，要把小燕子也认了干女儿，反正认一个也是认，来一双宫中也“养得起”。
乾隆有些心动，他从来是不嫌女儿多的，宫中也不怕多养着一个姑娘。
小燕子却心想，我要认了皇上做义父，我爹娘又怎么办？
但她还没开口，永琪先皱了眉，他同方之航杜雪吟是见过的，知道方家疼惜珍视这个女儿，还在她哥哥之上，若是皇阿玛认了小燕子做女儿，将来一家见到，还要讲君臣之礼，尊卑之别，方家还不得心疼疯了？
恰这时候，有宫女进来说皇后来了。
令妃心头一紧，皇后每与她见面，总没好脸色，何况这次还帮了紫薇见皇上，想想皇后一定恨她恨得牙痒痒，她看看愉妃：“姐姐……”
愉妃从容笑笑，可不觉得令妃会是胆小怕事之辈，她自己也不紧张，这里有皇上在，还有永琪在呢！
隔了两日，紫薇身体好转些，听说小燕子在她床边照顾了两天，谁来换也不肯离开，感动得眼睛都红了，连忙催她去好好休息了一整天。又过了一日，乾隆来瞧了紫薇，细细问了她母亲后来的经历，一时间感慨万分。
永琪早就好奇紫薇这个妹妹，只是令妃的屋子，他也不好随意过去，乾隆一来，他才趁着这机会，也跟着去瞧过了。紫薇见到他，先谢了他这些天叫人送的许多东西，永琪一怔，看了看乾隆，再看看旁边的愉妃，笑道：“说实话，我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物件。我想，一定是额娘替我送的，改明儿回了京城，我再正经挑件给你，那才算见面礼！”
乾隆心底很清楚，永琪性情温润，不过不爱管事儿，尤其紫薇这事，他一定要考虑愉妃的立场。不过，也足以见得愉妃是真通情达理：“你和令妃，都是大度和善的，若是这宫里的后妃，个个都像你们这样，那才天下太平了！”
小燕子和紫薇都没深想，愉妃和令妃垂着头，只做没听懂，永琪心里也猜的出，皇阿玛一定是对某人有了不满。他想说点什么，看看额娘的样子，又都咽了回去——皇后挡着紫薇认父的路，其实他是可以理解的。但皇后一向忌讳他和额娘，到了这时候，不去落井下石，加深皇阿玛对皇后的不悦，已经是他能做到的限度了。
福家早已核实了紫薇的身份，确系当年夏雨荷之女，甚至拿回了紫薇的生辰八字，乾隆对着算了算，心里已肯定了她是自己女儿。见紫薇如此病弱之态，乾隆也起了怜悯之心，令妃在旁也说道：“可怜这孩子，瘦成这样，一定吃了不少苦。如今总算找到了家！”
乾隆也不能对天下人说起自己当年那风流之事，连眼前的愉妃和令妃，也都是心知肚明，嘴上也当不知的。乾隆便道：“朕已经想过了，这个紫薇，聪明坚韧，知书达礼，朕要认你做义女，封你为格格，纪晓岚提了个极好的封号，‘明珠’！”
小燕子犹有些遗憾，这紫薇就是皇上的亲女儿，认成义女，可不委屈了紫薇？再看紫薇，对此倒无异议，眼中也没什么波澜，只道紫薇善良单纯，没有奢望。她不知紫薇自小跟着母亲长大，这个突如其来的身世，给紫薇带来的，除了麻烦就是心伤，只是夏雨荷也不恨乾隆，她才替已故的母亲来京城看看。至于皇帝是否认她，她压根儿也不在意。
令妃笑道：“这封号真好！到了皇上身边，可不就是掌上明珠吗？”说着唤了一屋子的太监宫女，过来给紫薇行礼请安。
这件大事了了，乾隆也放了心，再看小燕子机灵活泼，为了一个“义气”，不惜将生死置之度外，护着紫薇来见他，又是一番嘉奖。小燕子只是地方官员女儿，按理是不该住在这儿，只是乾隆才刚认了紫薇，紫薇又说小燕子是自己结拜姐姐。令妃心思活泛，干脆撺掇着乾隆，要把小燕子也认了干女儿，反正认一个也是认，来一双宫中也“养得起”。
乾隆有些心动，他从来是不嫌女儿多的，宫中也不怕多养着一个姑娘。
小燕子却心想，我要认了皇上做义父，我爹娘又怎么办？
但她还没开口，永琪先皱了眉，他同方之航杜雪吟是见过的，知道方家疼惜珍视这个女儿，还在她哥哥之上，若是皇阿玛认了小燕子做女儿，将来一家见到，还要讲君臣之礼，尊卑之别，方家还不得心疼疯了？
恰这时候，有宫女进来说皇后来了。
令妃心头一紧，皇后每与她见面，总没好脸色，何况这次还帮了紫薇见皇上，想想皇后一定恨她恨得牙痒痒，她看看愉妃：“姐姐……”
愉妃从容笑笑，可不觉得令妃会是胆小怕事之辈，她自己也不紧张，这里有皇上在，还有永琪在呢！
紫薇和小燕子都没见过皇后，紫薇倒是记得，之前尔康提了一句，说梁尚书算是皇后一脉的亲信。她被梁尚书的亲兵侍从拿着棍棒吓唬过，对皇后亦有点儿畏惧。可是，更叫她惊讶的是乾隆的神色，听到皇后来了，方才还温和可亲的“皇阿玛”，好像变得格外冷漠，似乎来的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正当两个姑娘都好奇时，皇后已走了进来。只一眼，两个姑娘都意识到，这位皇后和愉妃令妃都不一样。令妃年轻貌美，温柔体贴，在皇帝面前，偶尔还现出几分娇嗔。愉妃则言语不多，比令妃则沉稳端庄些儿，但也是和蔼温顺的，看样子并不十分古板。
皇后一进来，就像在这两位妃子身上封了冰霜，二人都谨慎小心了许多，永琪也忙一同起身行礼：“皇额娘。”神情也是毕恭毕敬，只是半句寒暄也无，客套过后，也不再坐下，只站在愉妃身边儿。
紫薇只见皇后目光扫来，一颗心蓦地一紧，暗想这位皇后眼神好生犀利，真像把冷刀子，要刺人心口般。她打了个激灵，就要从床上起身行礼，才一动，腿脚就一软，小燕子慌得一把扶住，乾隆也帮了把，道：“紫薇，你大病未愈，也别起身了。反正朕封了你做格格，往后日子长着，病好了再行礼不迟——皇后，你说呢？”
皇后觉得紫薇就似颗钉子，扎得她眼睛好不舒服。不过愉妃令妃显然都对这丫头示了好，皇上也在这儿，她也不至于明着挑剔，只是心头的气难平，开口也带了寒霜：“是啊，皇上说的是，以后日子长着，许多规矩礼仪慢慢来就是了。”
她的语气格外森冷，但说的话也挑不出毛病，紫薇只觉得她对自己有成见，可也没有多想——她来这里前就想明白了，自己身世来历不算光彩，又来得突兀，宫中这些人，若是亲近她，她便也亲近些，若是厌恶她，她就远离些。反正她来找皇上，不过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现在事儿办妥，她便考虑着离开，只是……皇上和蔼地叫她喊“皇阿玛”，又忙着叫人拿这个来，拿那个来给她，她的决心开始动摇，面前这个，是她的父亲啊！
“永琪！”乾隆尚有事儿要忙，便起了身，见永琪贴着他额娘站着，正低头小声说笑，唤了一声。
永琪抬头看过去：“皇阿玛？”
乾隆招招手叫他近前，叮嘱道：“从此紫薇便是你的手足了，你俩年岁相近，你要大她一岁，她便是妹妹了。朕近日公务繁忙，紫薇就交给你多照料，若她受了委屈，朕便来问你！”
即便乾隆不这样吩咐，永琪既和紫薇住在一个院落，也不会看着她受委屈。只是乾隆一说，担子可就算背上了，永琪一面应下，一面下意识瞧了皇后一眼，心说道，这里恐怕也真没别人让紫薇委屈，就剩这么一个，可若皇后娘娘要挑紫薇的不是，他可还真有些棘手！
乾隆不是不知道他的为难，不过乾隆近日也忙着筹备入秋的围猎之事，届时许多满蒙贵族都来观礼，连西藏的巴勒奔，都要带他小女儿到来承德，可不能有半分差错。至于皇后，乾隆能做的只是这会儿招呼走了，让这里的氛围能活跃些，其它的——堂堂一个皇子，将来面对的可比这点“家族琐事”复杂多了！
“哦对了，”想起围猎，乾隆又止步，对冲着愉妃连连做鬼脸，把愉妃逗得直乐的永琪道，“这回秋猎，清贵们许多带了后辈来，都和你是同一辈的，就由你去招呼。另外，你骑射功夫练得如何？这回可不能落于他们之下，知道么？”
说到骑射，永琪还有些把握，回了近日的进度，乾隆点点头，又瞪了他一眼：“你要是再肯吃点苦，勤谨些，学得不比现在好多了？总是惦记着外头好玩，该把你教给你傅六叔去锤炼锤炼！”
永琪吓了一跳，傅恒对晚辈要求可严，他自小常去富察府走动，福隆安的“惨状”他是见识过的：“儿臣一定勤加习练，秋猎不会在他们面前丢脸。傅六叔还要忙着部署围场，就不劳烦了。”
正当两个姑娘都好奇时，皇后已走了进来。只一眼，两个姑娘都意识到，这位皇后和愉妃令妃都不一样。令妃年轻貌美，温柔体贴，在皇帝面前，偶尔还现出几分娇嗔。愉妃则言语不多，比令妃则沉稳端庄些儿，但也是和蔼温顺的，看样子并不十分古板。
皇后一进来，就像在这两位妃子身上封了冰霜，二人都谨慎小心了许多，永琪也忙一同起身行礼：“皇额娘。”神情也是毕恭毕敬，只是半句寒暄也无，客套过后，也不再坐下，只站在愉妃身边儿。
紫薇只见皇后目光扫来，一颗心蓦地一紧，暗想这位皇后眼神好生犀利，真像把冷刀子，要刺人心口般。她打了个激灵，就要从床上起身行礼，才一动，腿脚就一软，小燕子慌得一把扶住，乾隆也帮了把，道：“紫薇，你大病未愈，也别起身了。反正朕封了你做格格，往后日子长着，病好了再行礼不迟——皇后，你说呢？”
皇后觉得紫薇就似颗钉子，扎得她眼睛好不舒服。不过愉妃令妃显然都对这丫头示了好，皇上也在这儿，她也不至于明着挑剔，只是心头的气难平，开口也带了寒霜：“是啊，皇上说的是，以后日子长着，许多规矩礼仪慢慢来就是了。”
她的语气格外森冷，但说的话也挑不出毛病，紫薇只觉得她对自己有成见，可也没有多想——她来这里前就想明白了，自己身世来历不算光彩，又来得突兀，宫中这些人，若是亲近她，她便也亲近些，若是厌恶她，她就远离些。反正她来找皇上，不过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现在事儿办妥，她便考虑着离开，只是……皇上和蔼地叫她喊“皇阿玛”，又忙着叫人拿这个来，拿那个来给她，她的决心开始动摇，面前这个，是她的父亲啊！
“永琪！”乾隆尚有事儿要忙，便起了身，见永琪贴着他额娘站着，正低头小声说笑，唤了一声。
永琪抬头看过去：“皇阿玛？”
乾隆招招手叫他近前，叮嘱道：“从此紫薇便是你的手足了，你俩年岁相近，你要大她一岁，她便是妹妹了。朕近日公务繁忙，紫薇就交给你多照料，若她受了委屈，朕便来问你！”
即便乾隆不这样吩咐，永琪既和紫薇住在一个院落，也不会看着她受委屈。只是乾隆一说，担子可就算背上了，永琪一面应下，一面下意识瞧了皇后一眼，心说道，这里恐怕也真没别人让紫薇委屈，就剩这么一个，可若皇后娘娘要挑紫薇的不是，他可还真有些棘手！
乾隆不是不知道他的为难，不过乾隆近日也忙着筹备入秋的围猎之事，届时许多满蒙贵族都来观礼，连西藏的巴勒奔，都要带他小女儿到来承德，可不能有半分差错。至于皇后，乾隆能做的只是这会儿招呼走了，让这里的氛围能活跃些，其它的——堂堂一个皇子，将来面对的可比这点“家族琐事”复杂多了！
“哦对了，”想起围猎，乾隆又止步，对冲着愉妃连连做鬼脸，把愉妃逗得直乐的永琪道，“这回秋猎，清贵们许多带了后辈来，都和你是同一辈的，就由你去招呼。另外，你骑射功夫练得如何？这回可不能落于他们之下，知道么？”
说到骑射，永琪还有些把握，回了近日的进度，乾隆点点头，又瞪了他一眼：“你要是再肯吃点苦，勤谨些，学得不比现在好多了？总是惦记着外头好玩，该把你教给你傅六叔去锤炼锤炼！”
永琪吓了一跳，傅恒对晚辈要求可严，他自小常去富察府走动，福隆安的“惨状”他是见识过的：“儿臣一定勤加习练，秋猎不会在他们面前丢脸。傅六叔还要忙着部署围场，就不劳烦了。”
20
说是要习练骑射，有了紫薇和小燕子在，永琪并没有如愿练武。皇后隔三差五找到她们的错处，今日挑这个规矩，明日挑那个的礼，永琪也弄不清，这皇后和两个姑娘较劲儿，究竟是为着什么。
对此，事实上连皇后自己也闹不明白，她只知道，一见着皇上对紫薇好，就有一股火气烧在心里，恨不能把紫薇给烧没了才好。再看她们和永琪走得近，因为她们，永琪和令妃那一脉走得更近了些，就更是咬牙切齿！
而另一面，永琪就有了闲暇，也只有正午的时候，早晚都还去书房念书。近日已进三伏，这天儿也热得很，念了书再练武时，多半已是午后，永琪还坚持了几天，每日习练两个时辰，只是乾隆来探望紫薇时，撞见一回，又担心这样中了暑，也就不准永琪中午时练武了。永琪哭笑不得，叫他勤奋的是皇阿玛，说他不要命了的也是皇阿玛！
乾隆斟酌一二，近来紧要的还是准备秋猎，他的皇子里，这回也就指望着永琪来争争风头。他便叫永琪早晚功课各减一个时辰，空出的时间，晨练箭法，晚习骑术，午间还是该照例歇息乘凉。
永琪每日下来，也不叫苦，倒觉时间不够用，有些后悔平日的偷懒，好在他有些底子，且也聪颖，两个月下来，倒也长进了许多。福隆安来同他比过一回骑马，只赢了半个马身，不觉连连叫好，永琪则是暗暗磨牙，又加了半个时辰的习练——纵使对方已是比他大了好几岁的“名将”，身为男儿，也不服输！
这习练原本是枯燥辛苦的，有了同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小燕子，却变得热闹无比。
小燕子住在令妃这边，令妃是用心照料的，然而紫薇病中还能和令妃聊聊书，说说哪个曲子好听，哪个书上的故事有趣，小燕子既说不出，也听不懂。加上她这咋呼性子，还有些怕碰了紫薇的伤，令妃思之再三，只说自己这里还是狭小，怕委屈了这位方姑娘，愉妃便将小燕子领到自己这里，她和杜雪吟也算故友，照顾方家的女儿，自觉也是应当的。只是——
“永琪！你怎么又在念书？咱们还去玩射箭好不好？”大清早儿的，小燕子便爬了起来，沿着游廊跑了半圈，隔窗望见永琪，他正对着本书，念着“虽复时经治乱，主或昏明，疾风劲草，芬芳无绝，剖心焚体，赴蹈如归”。小燕子听不懂永琪念的什么，只知道一定又是那本什么旧书新书的来着，从尔泰那里，她听说永琪最近在温习这本，而且这已经是他读的第三遍了。
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直呼永琪名字，一开始下人们连连摇手，提醒她要喊“五阿哥”。后来，永琪和愉妃都不介意她如何称呼，底下人也就渐渐听习惯了。
永琪四书早几年念完了，近来他原是翻出了兵书来读，想着边关新有战事，正好向皇阿玛上本折子，到战场去效力。乾隆看穿他这心思，却并不打算让他如愿，只让他多温读些史书。永琪有些失望，但也把《旧唐书》给找了出来，细细翻读。
之所以选了这书，一则是他早已通读过了，再读需的时间有限，能省出时间练练箭法，他还记着前些日子，和福隆安有了赌约，若是围场上再输给福隆安，他宁可去钻地缝！另一面，这书他上回读，还是三年前。这回再读，有了新的见解，且尔泰也跟着读了起来，两人凑到一处，谈论起来，也是一番乐趣。
说是要习练骑射，有了紫薇和小燕子在，永琪并没有如愿练武。皇后隔三差五找到她们的错处，今日挑这个规矩，明日挑那个的礼，永琪也弄不清，这皇后和两个姑娘较劲儿，究竟是为着什么。
对此，事实上连皇后自己也闹不明白，她只知道，一见着皇上对紫薇好，就有一股火气烧在心里，恨不能把紫薇给烧没了才好。再看她们和永琪走得近，因为她们，永琪和令妃那一脉走得更近了些，就更是咬牙切齿！
而另一面，永琪就有了闲暇，也只有正午的时候，早晚都还去书房念书。近日已进三伏，这天儿也热得很，念了书再练武时，多半已是午后，永琪还坚持了几天，每日习练两个时辰，只是乾隆来探望紫薇时，撞见一回，又担心这样中了暑，也就不准永琪中午时练武了。永琪哭笑不得，叫他勤奋的是皇阿玛，说他不要命了的也是皇阿玛！
乾隆斟酌一二，近来紧要的还是准备秋猎，他的皇子里，这回也就指望着永琪来争争风头。他便叫永琪早晚功课各减一个时辰，空出的时间，晨练箭法，晚习骑术，午间还是该照例歇息乘凉。
永琪每日下来，也不叫苦，倒觉时间不够用，有些后悔平日的偷懒，好在他有些底子，且也聪颖，两个月下来，倒也长进了许多。福隆安来同他比过一回骑马，只赢了半个马身，不觉连连叫好，永琪则是暗暗磨牙，又加了半个时辰的习练——纵使对方已是比他大了好几岁的“名将”，身为男儿，也不服输！
这习练原本是枯燥辛苦的，有了同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小燕子，却变得热闹无比。
小燕子住在令妃这边，令妃是用心照料的，然而紫薇病中还能和令妃聊聊书，说说哪个曲子好听，哪个书上的故事有趣，小燕子既说不出，也听不懂。加上她这咋呼性子，还有些怕碰了紫薇的伤，令妃思之再三，只说自己这里还是狭小，怕委屈了这位方姑娘，愉妃便将小燕子领到自己这里，她和杜雪吟也算故友，照顾方家的女儿，自觉也是应当的。只是——
“永琪！你怎么又在念书？咱们还去玩射箭好不好？”大清早儿的，小燕子便爬了起来，沿着游廊跑了半圈，隔窗望见永琪，他正对着本书，念着“虽复时经治乱，主或昏明，疾风劲草，芬芳无绝，剖心焚体，赴蹈如归”。小燕子听不懂永琪念的什么，只知道一定又是那本什么旧书新书的来着，从尔泰那里，她听说永琪最近在温习这本，而且这已经是他读的第三遍了。
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直呼永琪名字，一开始下人们连连摇手，提醒她要喊“五阿哥”。后来，永琪和愉妃都不介意她如何称呼，底下人也就渐渐听习惯了。
永琪四书早几年念完了，近来他原是翻出了兵书来读，想着边关新有战事，正好向皇阿玛上本折子，到战场去效力。乾隆看穿他这心思，却并不打算让他如愿，只让他多温读些史书。永琪有些失望，但也把《旧唐书》给找了出来，细细翻读。
之所以选了这书，一则是他早已通读过了，再读需的时间有限，能省出时间练练箭法，他还记着前些日子，和福隆安有了赌约，若是围场上再输给福隆安，他宁可去钻地缝！另一面，这书他上回读，还是三年前。这回再读，有了新的见解，且尔泰也跟着读了起来，两人凑到一处，谈论起来，也是一番乐趣。
听到小燕子声音，永琪停下来，往窗外一瞧，摆了摆手。小燕子对他撇撇嘴，就在窗下逗逗鸟雀，拿了他挂在树枝上的长剑：“能借我耍耍么？”这长剑“长”得也好看，通体乌黑，上头挂着新的穗子，十分精致。小燕子上回已问过了，知道是愉妃亲手打的。
永琪正看得兴起，只求安生读完这篇，又挥了挥手，示意她随意。这也是这几日新有的“默契”，若是旁人来借剑玩儿，他向来是不许的，就连尔泰，还要费点儿功夫。小燕子来借，他却还愿意，若问缘由，他自己却也不知——“嗯，大概……她是个姑娘，总不会把剑弄坏吧！”
然而……
“咣当！”
“呀，糟了！”
“嘭！”
“天啊！”
窗外噼里啪啦的声音，提醒着永琪他极其心爱的宝剑，已好几次落在了地上，他终于忍不住松开捂着耳朵的手，朝外看了眼，两手往桌上一按，人就从窗子纵了出去。小燕子只觉眼前一花，永琪已从半空截住要再次落地的剑，几乎听不到声响的，稳稳落在她的面前，皱眉道：“天啊，你是要练剑，还是要毁剑啊？”
他是心疼师父给的剑，更心疼额娘亲手打的穗子，这穗子是昨晚上愉妃刚给他的。说话间已把变得凌乱的穗子理好，也幸而这把剑出自铸剑名家之手，经历了千锤万凿，眼下是完好无损。
小燕子当然不想弄坏了他的剑，只是她以往也拿过她哥哥的，重得她两只手也搬不动。也拿过父亲的剑，父亲的剑比哥哥的轻盈，因此在江湖上的朋友，说她的父亲是个儒侠。小燕子是想着，永琪是个皇子，进进出出身边总是众星捧月，连茶壶都几乎不见他拿过，用的剑一定不重。起初拿起来时，还真觉得剑身修长，拿着不太费力，真舞起来，方知就连那穗子也绝对不轻，老往反方向扯着。她又不惯用剑，因此长剑几次撞到树干、游廊栏杆上。
永琪告诉她：“这是剑，不是刀，也不是斧子，乱砍只会伤了剑，或者伤了你自己，那就不是你的武器了。”可他会用剑，可不会教剑法，面对小燕子亮闪闪的眼睛，还真有点棘手。
“你不会教，难道也不知道演给她看看？”乾隆去令妃那儿看紫薇，出来就顺便瞧瞧愉妃，听说她这里“收留”了小燕子后，总是热闹得不得了。一进庭院，就见到这一幕，看永琪一时不知如何教她，沉声道。其实是他自己想看看，永琪剑法如今练得怎样了。
小燕子拍手叫好，她还没看永琪正经练过剑。永琪则苦了脸，舞剑不难，在小燕子面前露一手也没什么，可当着皇阿玛的面就不是一回事了。说来，皇阿玛近来很是喜欢考问他的书，还问了好几次骑射的长进，他都险险过关。可他并不想争先露脸，从小额娘耳提面命，也是教他多谦逊一些，万事莫要和兄弟们抢风头，宁肯显得拙笨，也比锋芒毕露要好得多。不是兄弟中实在没人擅长骑射，这回他都不必如此加紧习练了。
可是乾隆开了口，他也不敢抗命。
“只是，这把剑……”永琪低头看看手中的剑，这把剑是兵器，开了刃的，不能当着乾隆的面用。
小桂子已机灵地去拿了另一把剑，乾隆却摆摆手：“永琪是朕儿子，朕自然信他！不趁手的兵器怎么能用？”
永琪心头一热，局促感也少了些儿，凝神想了想，自己剑法只和尔泰平齐，皇阿玛常和傅恒谈笑品茶，傅六叔的剑法岂不比自己好了十倍有余？就是傅六叔的长子，虽然永琪十分不想承认，内心里也知道，福隆安和傅恒一样，都在沙场上历练过，死人堆里摔打滚爬出来的，武功之高，也自不必说。
更何况，在皇阿玛眼里，福家兄弟俩已是才华过人，十分宠信的了。那富察家的，越发当做了亲生儿女一般，福隆安有个弟弟，如今还在襁褓中，皇阿玛赐给他的奇珍异宝已能堆积如山。
皇阿玛看富察家、福家的子孙，向来都是什么都好，到自家皇子时，就要求严格得多，即使再好的，也能挑点儿不是。
嗯……
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永琪想着，右手轻轻一触机括，左手往前轻轻一送，“铮”的一声，剑锋出鞘，银光乍现。小燕子只来得及内心里惊叹一句“这动作好洒脱”，就见永琪手腕一转，将剑挽了个花儿，结合了轻功，忽上忽下，忽而腾空，忽而翻转，长剑忽挑忽刺，忽而平划，忽而斜挥。
她眼前的永琪，仿佛幻化做了影子，看得她眼花缭乱，不觉红唇微张，双目瞪圆了，自从第一回见到永琪，就看他身边叶秋山和尔泰替换着出现，护卫得滴水不漏。只以为他的剑是个摆设，没想到还真会使！
不出永琪所料，乾隆看得连连点头，虽然揭穿了他的“小聪明”，也没挑出大毛病来，总而言之是稳稳地过了关。恰此时，愉妃从后面到了庭院，向乾隆行了礼：“皇上可要在这里用膳？”
乾隆正在太阳底下站得热了，扇着扇子。他是见永琪的确长进了许多，外出游逛中也办了案子，少年稚气打磨了些许。再看愉妃，仍是一如既往的温顺文秀，想想自先皇后病逝以来，他少有机会享受“一家子”的天伦之乐了。今日既有闲情，又有雅兴，便点点头，算是应了。
愉妃便叫下人去收拾酒菜，乾隆忽而想起她从前会做的一道点心，只是他早已记不得名目，就记得当年皇后是赞不绝口，他也尝过一两回，也是喜欢的，便随意提起。愉妃笑笑，到小厨房里挽着袖子忙活，这皇上今日倒有兴致，来体会小门小户的乐趣了。这倒也好，宫中不许后妃们溺爱皇子，身为母亲，她还没让永琪尝过自己的手艺。今日也算是个绝佳机会了，可不是卯足了劲儿要大显身手？
“额娘？”永琪朝着门内探了个头。
愉妃被他这举动逗得笑出声，可是：“你怎么上这来了？君子远庖厨，当心你皇阿玛瞧见了。”她走过去低声道，让永琪赶紧走。
永琪不但没走，还走了进去，原来他手里拿了杯茶，是方才见下人来上茶，大家都有，只有额娘在厨房里忙碌，一时起的孝心，要了杯茶端着过来。愉妃惊喜，永琪怎么突然变得这般体贴？以往也是有孝心的，但还是个孩子的模样，摘朵花来给她，画张美人图送她，都让她喜欢。但他还是头一回想着母亲会不会口渴而送来的，以往他自己的吃吃喝喝，还要长辈操心呢。
接过茶来喝了一口，竟比平日的甘甜十倍，永琪环顾四周，这里的锅碗瓢盆，好多在他看来都挺陌生，也很新鲜，只上回在那杂物间里见过一两样：“额娘做的这点心也真好看，啊，对了，我方才和皇阿玛说了，一会儿和小燕子出去外头逛逛，而且紫薇身子今日也好多了，皇阿玛让我也带上她，一会儿就在外头吃吧。”
“啊？”愉妃差点儿把茶喷到地上，忙忙地咽下，“你怎么忽然又要出去逛？”
她辛苦做了这些东西，还没来得及蒸好，这儿子就先跑了，那些又给谁吃去？
永琪也是刚才突然想起的，他额娘在宫中时，一年难见皇阿玛几回，总是孤零零地在永和宫等着，这难得的一回，今日又是这个月的十五，正好赏赏月，弹弹琴，写写诗，作作画，他这么大了，杵在跟前岂不碍事？只是他也是随意一想，就冒了个念头罢了，被愉妃问原因时，还真不知从何说起。
愉妃却听懂了他意思，有些儿好笑，也有些儿诧异，这个儿子，前阵子看还真是一团孩子气，说他还不懂风情也不为过，没想到外出几个月，再回来时真是长大许多，不仅学会了体谅人，还多了这么多心思。出于为人母亲的心，她有些儿高兴，也有些儿不舍得那心思格外单纯的儿子，不过，孩子总归是要长大的，到了这会儿，她才想起和苏嬷嬷那次的闲聊——这永琪，再过些时日，怕是该成婚了！
永琪正看得兴起，只求安生读完这篇，又挥了挥手，示意她随意。这也是这几日新有的“默契”，若是旁人来借剑玩儿，他向来是不许的，就连尔泰，还要费点儿功夫。小燕子来借，他却还愿意，若问缘由，他自己却也不知——“嗯，大概……她是个姑娘，总不会把剑弄坏吧！”
然而……
“咣当！”
“呀，糟了！”
“嘭！”
“天啊！”
窗外噼里啪啦的声音，提醒着永琪他极其心爱的宝剑，已好几次落在了地上，他终于忍不住松开捂着耳朵的手，朝外看了眼，两手往桌上一按，人就从窗子纵了出去。小燕子只觉眼前一花，永琪已从半空截住要再次落地的剑，几乎听不到声响的，稳稳落在她的面前，皱眉道：“天啊，你是要练剑，还是要毁剑啊？”
他是心疼师父给的剑，更心疼额娘亲手打的穗子，这穗子是昨晚上愉妃刚给他的。说话间已把变得凌乱的穗子理好，也幸而这把剑出自铸剑名家之手，经历了千锤万凿，眼下是完好无损。
小燕子当然不想弄坏了他的剑，只是她以往也拿过她哥哥的，重得她两只手也搬不动。也拿过父亲的剑，父亲的剑比哥哥的轻盈，因此在江湖上的朋友，说她的父亲是个儒侠。小燕子是想着，永琪是个皇子，进进出出身边总是众星捧月，连茶壶都几乎不见他拿过，用的剑一定不重。起初拿起来时，还真觉得剑身修长，拿着不太费力，真舞起来，方知就连那穗子也绝对不轻，老往反方向扯着。她又不惯用剑，因此长剑几次撞到树干、游廊栏杆上。
永琪告诉她：“这是剑，不是刀，也不是斧子，乱砍只会伤了剑，或者伤了你自己，那就不是你的武器了。”可他会用剑，可不会教剑法，面对小燕子亮闪闪的眼睛，还真有点棘手。
“你不会教，难道也不知道演给她看看？”乾隆去令妃那儿看紫薇，出来就顺便瞧瞧愉妃，听说她这里“收留”了小燕子后，总是热闹得不得了。一进庭院，就见到这一幕，看永琪一时不知如何教她，沉声道。其实是他自己想看看，永琪剑法如今练得怎样了。
小燕子拍手叫好，她还没看永琪正经练过剑。永琪则苦了脸，舞剑不难，在小燕子面前露一手也没什么，可当着皇阿玛的面就不是一回事了。说来，皇阿玛近来很是喜欢考问他的书，还问了好几次骑射的长进，他都险险过关。可他并不想争先露脸，从小额娘耳提面命，也是教他多谦逊一些，万事莫要和兄弟们抢风头，宁肯显得拙笨，也比锋芒毕露要好得多。不是兄弟中实在没人擅长骑射，这回他都不必如此加紧习练了。
可是乾隆开了口，他也不敢抗命。
“只是，这把剑……”永琪低头看看手中的剑，这把剑是兵器，开了刃的，不能当着乾隆的面用。
小桂子已机灵地去拿了另一把剑，乾隆却摆摆手：“永琪是朕儿子，朕自然信他！不趁手的兵器怎么能用？”
永琪心头一热，局促感也少了些儿，凝神想了想，自己剑法只和尔泰平齐，皇阿玛常和傅恒谈笑品茶，傅六叔的剑法岂不比自己好了十倍有余？就是傅六叔的长子，虽然永琪十分不想承认，内心里也知道，福隆安和傅恒一样，都在沙场上历练过，死人堆里摔打滚爬出来的，武功之高，也自不必说。
更何况，在皇阿玛眼里，福家兄弟俩已是才华过人，十分宠信的了。那富察家的，越发当做了亲生儿女一般，福隆安有个弟弟，如今还在襁褓中，皇阿玛赐给他的奇珍异宝已能堆积如山。
皇阿玛看富察家、福家的子孙，向来都是什么都好，到自家皇子时，就要求严格得多，即使再好的，也能挑点儿不是。
嗯……
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永琪想着，右手轻轻一触机括，左手往前轻轻一送，“铮”的一声，剑锋出鞘，银光乍现。小燕子只来得及内心里惊叹一句“这动作好洒脱”，就见永琪手腕一转，将剑挽了个花儿，结合了轻功，忽上忽下，忽而腾空，忽而翻转，长剑忽挑忽刺，忽而平划，忽而斜挥。
她眼前的永琪，仿佛幻化做了影子，看得她眼花缭乱，不觉红唇微张，双目瞪圆了，自从第一回见到永琪，就看他身边叶秋山和尔泰替换着出现，护卫得滴水不漏。只以为他的剑是个摆设，没想到还真会使！
不出永琪所料，乾隆看得连连点头，虽然揭穿了他的“小聪明”，也没挑出大毛病来，总而言之是稳稳地过了关。恰此时，愉妃从后面到了庭院，向乾隆行了礼：“皇上可要在这里用膳？”
乾隆正在太阳底下站得热了，扇着扇子。他是见永琪的确长进了许多，外出游逛中也办了案子，少年稚气打磨了些许。再看愉妃，仍是一如既往的温顺文秀，想想自先皇后病逝以来，他少有机会享受“一家子”的天伦之乐了。今日既有闲情，又有雅兴，便点点头，算是应了。
愉妃便叫下人去收拾酒菜，乾隆忽而想起她从前会做的一道点心，只是他早已记不得名目，就记得当年皇后是赞不绝口，他也尝过一两回，也是喜欢的，便随意提起。愉妃笑笑，到小厨房里挽着袖子忙活，这皇上今日倒有兴致，来体会小门小户的乐趣了。这倒也好，宫中不许后妃们溺爱皇子，身为母亲，她还没让永琪尝过自己的手艺。今日也算是个绝佳机会了，可不是卯足了劲儿要大显身手？
“额娘？”永琪朝着门内探了个头。
愉妃被他这举动逗得笑出声，可是：“你怎么上这来了？君子远庖厨，当心你皇阿玛瞧见了。”她走过去低声道，让永琪赶紧走。
永琪不但没走，还走了进去，原来他手里拿了杯茶，是方才见下人来上茶，大家都有，只有额娘在厨房里忙碌，一时起的孝心，要了杯茶端着过来。愉妃惊喜，永琪怎么突然变得这般体贴？以往也是有孝心的，但还是个孩子的模样，摘朵花来给她，画张美人图送她，都让她喜欢。但他还是头一回想着母亲会不会口渴而送来的，以往他自己的吃吃喝喝，还要长辈操心呢。
接过茶来喝了一口，竟比平日的甘甜十倍，永琪环顾四周，这里的锅碗瓢盆，好多在他看来都挺陌生，也很新鲜，只上回在那杂物间里见过一两样：“额娘做的这点心也真好看，啊，对了，我方才和皇阿玛说了，一会儿和小燕子出去外头逛逛，而且紫薇身子今日也好多了，皇阿玛让我也带上她，一会儿就在外头吃吧。”
“啊？”愉妃差点儿把茶喷到地上，忙忙地咽下，“你怎么忽然又要出去逛？”
她辛苦做了这些东西，还没来得及蒸好，这儿子就先跑了，那些又给谁吃去？
永琪也是刚才突然想起的，他额娘在宫中时，一年难见皇阿玛几回，总是孤零零地在永和宫等着，这难得的一回，今日又是这个月的十五，正好赏赏月，弹弹琴，写写诗，作作画，他这么大了，杵在跟前岂不碍事？只是他也是随意一想，就冒了个念头罢了，被愉妃问原因时，还真不知从何说起。
愉妃却听懂了他意思，有些儿好笑，也有些儿诧异，这个儿子，前阵子看还真是一团孩子气，说他还不懂风情也不为过，没想到外出几个月，再回来时真是长大许多，不仅学会了体谅人，还多了这么多心思。出于为人母亲的心，她有些儿高兴，也有些儿不舍得那心思格外单纯的儿子，不过，孩子总归是要长大的，到了这会儿，她才想起和苏嬷嬷那次的闲聊——这永琪，再过些时日，怕是该成婚了！
21
“五阿哥，小姐身子还没全好，令妃娘娘说还不能出去玩儿，要过些日子了。”紫薇的丫头金锁，在紫薇见着乾隆时，为了护着紫薇，也受了伤，令妃说她小小年纪的也不容易，叫太医给她好好调理，她痊愈得却也快，这会已经不用再卧床静养，已到了紫薇跟前伺候。她才十三岁，却已喊了近十年的“小姐”，是改不了口了。
永琪颔首，小燕子还有点遗憾：“唉，紫薇身体也太弱了，那么点皮肉伤，养了这么多天还没好！啊，对了！要不我教她功夫吧，练了功夫，身体就好了，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呀！”
还教别人功夫呢，你自个儿功夫先练好吧！
永琪暗底里如此想道，一笑置之。小燕子也是这么一说，可没想到金锁真听了进去，还心下一动，想道自家小姐身体柔弱，别说被欺负时自保，要她提桶水大概能晃走大半去。她作为丫头，本该是护着小姐毫发无伤，这次眼睁睁看小姐受伤，除了帮她挡一会儿，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如果我学了功夫，就能保护我家小姐了，对不对？那我现在就想学！”金锁越想越来劲儿，立刻要拜小燕子当师父。
她的热情积极反而吓了小燕子一跳，小燕子还没收过徒弟呢，她自己呢，以前有个庵堂里的师父，教了她几招拳脚，不过早就过世了。这金锁一听能学功夫，直接拜倒，小燕子愣了半天，她这是给过世了的师父，收了个徒孙不成？
不过……
好像……也挺好玩的！
金锁拜过“师父”，转身回去照顾紫薇，学功夫也不忙着这一会儿。小燕子则和永琪一起，出了这庭院的门儿，有宫人摆了车轿在门前，小燕子往四下一看，她这几天都在松鹤斋这头，因为自己身上有伤，更担心紫薇的伤，来了好几天，也只见识了这小小一方天地。
她幼年时，方之航有京中的挚友返乡，去过她家里，那人曾经随驾到过这行宫，小燕子那时候小，也听不明白那么多文绉绉的词儿，只知道承德有个很大很大的行宫，有许多许多好玩好看的地儿。到后来，她也知道自己一辈子也不会见着这行宫，渐渐就忘到了脑后。没想到，现在她竟然机缘巧合，就住在行宫里头，只恨不得多走走，现在看到车，第一个想到的，是这行宫果然很大！
可是，坐在车上又有什么意思？而且，除非是出远门，她从来不爱坐车，还总说，那些官家的小姐，平时在绣楼里就说闷，好不容易出了门，一双脚是不沾地的，哪怕就几步路，也要坐车坐轿，只管自己在里头不冷不热，也不想想抬轿拉车的人累不累。再说，都在车里坐着，又有什么意思？
永琪等她上车，却见她站在原地，左顾右盼：“怎么了？啊，这里四周都是宫殿，你也说不大想串门子，可要去看山游湖，要走好一阵儿。”他随意一指，小燕子顺着一看，果然一大片都是红墙绿瓦，好不气派。
上车坐了一会，小燕子就撇了撇嘴，叫停下来，就跳了下去：“哎呀呀，这坐车可比我走路还慢！我情愿走着！”
“方姑娘……”下人们垂手道，哭笑不得，又看她不高兴，有些儿慌了手脚。
永琪从另一辆车上下来，打量小燕子两眼，笑笑，对宫人们摆摆手：“罢了，既然方姑娘想走走，你们就下去吧。”他原本也就是出来走走，以免打扰了他皇阿玛和额娘相处，其实上哪儿，怎么去，都是随意。只是觉着这位“小燕子姑娘”有些意思，不过转念一想，上次在江南，小燕子的母亲大大方方到花厅会他，带了他去四处逛时，也是不坐车的。
啊，他倒是想了起来，杜雪吟当时就说过：“我家以前还坐车，养着几个轿夫车夫，小燕子却说在车里舒服归舒服，可是对那些流着汗拉车的人过意不去。她不爱坐车轿，一家子出门，也只好随她，久而久之的，倒觉着走着也挺有趣，好些以往不留意的景，走着时就都赏玩到了。”
永琪说要出来逛，小桂子就想着，五阿哥喜欢骑马，不爱坐车轿，说是憋闷。这边都是宫殿，不便骑着高头大马往门前过，到了湖边、林子里，还能骑着马儿走走，便趁他还和愉妃、小燕子等人说话的空儿，先抄了个近道儿，赶着前头到采菱渡准备马匹。
永琪以往过来，竟从没在采菱渡坐船，他是个年轻皇子，此前乾隆来行宫，总会带着嫔妃来此坐船采菱，游乐玩耍，有时也带着当时的二阿哥永琏，后来是七阿哥永琮，两个皇子夭折后，永璜永璋也被责骂，乾隆许久不带皇子同游这湖。永琪自己，也不敢轻易游玩，就怕被人传到皇阿玛耳朵里，又要说他“耽于玩乐，不成体统”。这回乾隆将小燕子交给他招呼，准他带“方姑娘”四处走走，尽兴游玩，小桂子不用猜，也知道机会难得，特意又要人备下了船只。
小燕子不知这事儿，她只当永琪身为皇子，这行宫也算他的家，一定是早已每处都玩遍了。她生在江南，见多了渡头的船，也常和好友一块，随意踩上只小木船，就敢往莲池深处钻去，见了这湖，只在岸上走走已是赏心悦目，可她真正想尝试的：“那里，那个很远的地方，好大一片山，好大的草地！去骑马好不好！”
她还没体会过，在这样的地方骑马。事实上，她只算坐过马背，幼年时父母出游，就把她放在马背上，父母或者哥哥在后边护着前行，但她并没有真正放开奔驰过。
永琪指了指天上的烈日：“你确定要去？这个天，我怕晒脱了你的皮！到时候可别怪我！”
小燕子是个敢想敢为的，她既然想骑马，又拿着永琪带出来的千里镜，往那山上看，已经看到那山上跑着一大群马匹，越发心痒难耐：“我是小燕子女侠，不是什么娇滴滴的方姑娘！走江湖的，还怕这点热吗？”
说罢，她便往那边走去，小桂子为难地看看永琪，永琪却还是笑了笑，小桂子怔了半天，要是以前，这情景下，五阿哥一定会坚持去游湖，这回回来，这脾气竟越来越好了。他却是不知，永琪和小燕子见过了这几次，也算熟悉了小燕子的脾气，越是拧着她，她越是犯倔，此刻只对下人们道：“你们把船撑到那头，从山上下来时，没准儿她还乐意坐坐了。”
想来小燕子是没试过酷暑天儿骑马的辛苦，要见识见识，才能知道厉害了。
果真如他所想，那片草地居于高地，固然是平坦宽阔，可四下没有一个宫殿屋宇，两旁有大树，只是也遮不到中间跑马的地方。小燕子才走上来，已热得一头汗，越走越觉后悔，但她想想，是自己要来骑马的，总不好现在打退堂鼓啊！只好硬着头皮站在草地上，宫人们牵着马匹过来，那马儿甩着尾巴，小燕子一靠近，它先打了个响鼻，热气扑到小燕子脸上，宫人们生怕吓到她，忙忙地拽紧缰绳。
小燕子不至于如此胆怯，只是觉着越发地热了。其实，她是前几日听说永琪每天都练骑马，开头还都是白天来习练，每天要练一个时辰左右，后来皇上开了口，他才减了早晚读书的时间，晚上来跑跑马。一个皇子能够做到，她小燕子女侠，怎么就不能试试？没想到，还没等骑到马上，已经晒得她两眼发花了。
“……”永琪看她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好笑又好气，他也是热得有些烦躁，不禁心里埋怨小燕子这倔脾气，路上和她说会热，仔细中暑，她却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会儿她显得有些儿尴尬后悔，永琪本可找个借口让她下台阶，可话到嘴边，又有几分赌气地都咽了回去。
“五阿哥，小姐身子还没全好，令妃娘娘说还不能出去玩儿，要过些日子了。”紫薇的丫头金锁，在紫薇见着乾隆时，为了护着紫薇，也受了伤，令妃说她小小年纪的也不容易，叫太医给她好好调理，她痊愈得却也快，这会已经不用再卧床静养，已到了紫薇跟前伺候。她才十三岁，却已喊了近十年的“小姐”，是改不了口了。
永琪颔首，小燕子还有点遗憾：“唉，紫薇身体也太弱了，那么点皮肉伤，养了这么多天还没好！啊，对了！要不我教她功夫吧，练了功夫，身体就好了，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呀！”
还教别人功夫呢，你自个儿功夫先练好吧！
永琪暗底里如此想道，一笑置之。小燕子也是这么一说，可没想到金锁真听了进去，还心下一动，想道自家小姐身体柔弱，别说被欺负时自保，要她提桶水大概能晃走大半去。她作为丫头，本该是护着小姐毫发无伤，这次眼睁睁看小姐受伤，除了帮她挡一会儿，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如果我学了功夫，就能保护我家小姐了，对不对？那我现在就想学！”金锁越想越来劲儿，立刻要拜小燕子当师父。
她的热情积极反而吓了小燕子一跳，小燕子还没收过徒弟呢，她自己呢，以前有个庵堂里的师父，教了她几招拳脚，不过早就过世了。这金锁一听能学功夫，直接拜倒，小燕子愣了半天，她这是给过世了的师父，收了个徒孙不成？
不过……
好像……也挺好玩的！
金锁拜过“师父”，转身回去照顾紫薇，学功夫也不忙着这一会儿。小燕子则和永琪一起，出了这庭院的门儿，有宫人摆了车轿在门前，小燕子往四下一看，她这几天都在松鹤斋这头，因为自己身上有伤，更担心紫薇的伤，来了好几天，也只见识了这小小一方天地。
她幼年时，方之航有京中的挚友返乡，去过她家里，那人曾经随驾到过这行宫，小燕子那时候小，也听不明白那么多文绉绉的词儿，只知道承德有个很大很大的行宫，有许多许多好玩好看的地儿。到后来，她也知道自己一辈子也不会见着这行宫，渐渐就忘到了脑后。没想到，现在她竟然机缘巧合，就住在行宫里头，只恨不得多走走，现在看到车，第一个想到的，是这行宫果然很大！
可是，坐在车上又有什么意思？而且，除非是出远门，她从来不爱坐车，还总说，那些官家的小姐，平时在绣楼里就说闷，好不容易出了门，一双脚是不沾地的，哪怕就几步路，也要坐车坐轿，只管自己在里头不冷不热，也不想想抬轿拉车的人累不累。再说，都在车里坐着，又有什么意思？
永琪等她上车，却见她站在原地，左顾右盼：“怎么了？啊，这里四周都是宫殿，你也说不大想串门子，可要去看山游湖，要走好一阵儿。”他随意一指，小燕子顺着一看，果然一大片都是红墙绿瓦，好不气派。
上车坐了一会，小燕子就撇了撇嘴，叫停下来，就跳了下去：“哎呀呀，这坐车可比我走路还慢！我情愿走着！”
“方姑娘……”下人们垂手道，哭笑不得，又看她不高兴，有些儿慌了手脚。
永琪从另一辆车上下来，打量小燕子两眼，笑笑，对宫人们摆摆手：“罢了，既然方姑娘想走走，你们就下去吧。”他原本也就是出来走走，以免打扰了他皇阿玛和额娘相处，其实上哪儿，怎么去，都是随意。只是觉着这位“小燕子姑娘”有些意思，不过转念一想，上次在江南，小燕子的母亲大大方方到花厅会他，带了他去四处逛时，也是不坐车的。
啊，他倒是想了起来，杜雪吟当时就说过：“我家以前还坐车，养着几个轿夫车夫，小燕子却说在车里舒服归舒服，可是对那些流着汗拉车的人过意不去。她不爱坐车轿，一家子出门，也只好随她，久而久之的，倒觉着走着也挺有趣，好些以往不留意的景，走着时就都赏玩到了。”
永琪说要出来逛，小桂子就想着，五阿哥喜欢骑马，不爱坐车轿，说是憋闷。这边都是宫殿，不便骑着高头大马往门前过，到了湖边、林子里，还能骑着马儿走走，便趁他还和愉妃、小燕子等人说话的空儿，先抄了个近道儿，赶着前头到采菱渡准备马匹。
永琪以往过来，竟从没在采菱渡坐船，他是个年轻皇子，此前乾隆来行宫，总会带着嫔妃来此坐船采菱，游乐玩耍，有时也带着当时的二阿哥永琏，后来是七阿哥永琮，两个皇子夭折后，永璜永璋也被责骂，乾隆许久不带皇子同游这湖。永琪自己，也不敢轻易游玩，就怕被人传到皇阿玛耳朵里，又要说他“耽于玩乐，不成体统”。这回乾隆将小燕子交给他招呼，准他带“方姑娘”四处走走，尽兴游玩，小桂子不用猜，也知道机会难得，特意又要人备下了船只。
小燕子不知这事儿，她只当永琪身为皇子，这行宫也算他的家，一定是早已每处都玩遍了。她生在江南，见多了渡头的船，也常和好友一块，随意踩上只小木船，就敢往莲池深处钻去，见了这湖，只在岸上走走已是赏心悦目，可她真正想尝试的：“那里，那个很远的地方，好大一片山，好大的草地！去骑马好不好！”
她还没体会过，在这样的地方骑马。事实上，她只算坐过马背，幼年时父母出游，就把她放在马背上，父母或者哥哥在后边护着前行，但她并没有真正放开奔驰过。
永琪指了指天上的烈日：“你确定要去？这个天，我怕晒脱了你的皮！到时候可别怪我！”
小燕子是个敢想敢为的，她既然想骑马，又拿着永琪带出来的千里镜，往那山上看，已经看到那山上跑着一大群马匹，越发心痒难耐：“我是小燕子女侠，不是什么娇滴滴的方姑娘！走江湖的，还怕这点热吗？”
说罢，她便往那边走去，小桂子为难地看看永琪，永琪却还是笑了笑，小桂子怔了半天，要是以前，这情景下，五阿哥一定会坚持去游湖，这回回来，这脾气竟越来越好了。他却是不知，永琪和小燕子见过了这几次，也算熟悉了小燕子的脾气，越是拧着她，她越是犯倔，此刻只对下人们道：“你们把船撑到那头，从山上下来时，没准儿她还乐意坐坐了。”
想来小燕子是没试过酷暑天儿骑马的辛苦，要见识见识，才能知道厉害了。
果真如他所想，那片草地居于高地，固然是平坦宽阔，可四下没有一个宫殿屋宇，两旁有大树，只是也遮不到中间跑马的地方。小燕子才走上来，已热得一头汗，越走越觉后悔，但她想想，是自己要来骑马的，总不好现在打退堂鼓啊！只好硬着头皮站在草地上，宫人们牵着马匹过来，那马儿甩着尾巴，小燕子一靠近，它先打了个响鼻，热气扑到小燕子脸上，宫人们生怕吓到她，忙忙地拽紧缰绳。
小燕子不至于如此胆怯，只是觉着越发地热了。其实，她是前几日听说永琪每天都练骑马，开头还都是白天来习练，每天要练一个时辰左右，后来皇上开了口，他才减了早晚读书的时间，晚上来跑跑马。一个皇子能够做到，她小燕子女侠，怎么就不能试试？没想到，还没等骑到马上，已经晒得她两眼发花了。
“……”永琪看她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好笑又好气，他也是热得有些烦躁，不禁心里埋怨小燕子这倔脾气，路上和她说会热，仔细中暑，她却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会儿她显得有些儿尴尬后悔，永琪本可找个借口让她下台阶，可话到嘴边，又有几分赌气地都咽了回去。
22
小燕子早就觉得很热很热了，可她自己说要骑马，怎么能怕热就放弃？这么多人陪着一块来了，现在打退堂鼓，这些人会笑话她呀！
下人给她牵来了马匹，一匹枣红色的矮马。小燕子一见就撇了嘴：“你们这是看扁我呀！”说着一指小桂子牵着的马儿，意思是永琪的马儿，为什么就是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她的就不是？
下人们面面相觑，只有小桂子和小燕子见过好几次，熟知她最讨厌被人轻视，总说女孩儿不比男孩差，不愿因为是女孩儿，被别人给予更多的照顾。但这姑娘看上去，不像个骑马的高手，若是依着她给个高马，一会儿跌了可怎么好？他想了想，笑着道：“方姑娘，不是他们看扁您，只是马儿都放了半天，此刻都牵回去了，这匹早上应当是没放出来的，还可跑一跑。”
“你们宫里的人娇贵，连马儿也娇贵！”小燕子被说服了，她想起令妃和愉妃，都是晨起去皇后那儿请安，不多时回来，要在屋里小睡会儿，白天暑热难耐了不到外头，暑热退了再出去赏赏景、散散步，到晚一些，下人们又怕行宫开阔，夜风把她们吹着凉，都捧着一大堆的东西，跟在后面随时备着。
她上了马背，这马儿不高，但小山坡上视野开阔，望着四面倒也很有意思。马儿迈开步子跑起来时，恰好有云层遮住阳光，一阵阵风拂面而过，顿时把暑热去了些，小燕子举起左手，欢呼起来：“好凉快！好舒服！好好玩”
“你先抓牢缰绳吧！”耳朵里突然钻进永琪的声音。他已看得出，小燕子会骑马，但骑术算不上太好，尤其马儿快速跑起来时，她的身形还是瘦小了些，被颠得起起落落，她又不会调整，还很容易得意忘形，看得他有点担心，便也骑上马赶上来提醒她。
小燕子侧过头，发现他不知何时竟和自己平齐了，瞪大眼睛：“哇！你，你怎么追上来的？”说是说，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危危险险的，松开的左手抓好了缰绳。
永琪笑笑，他的坐骑来历可谓非凡，马儿的父母都是皇阿玛的“御马”，当年他十岁，第一次随驾去围场，打到了两只肥肥的兔子，是皇子们中第一个有收获的，皇阿玛一高兴，便把“御马”们新生的小马驹赏给了他。这匹马儿从那会儿，就是他亲手喂的，现在马儿五岁了，他也是头一回带它去围猎，它的表现让它可是自豪得很。
小燕子突然勒住缰绳，两眼发光地盯着永琪的马，她越发觉得这匹马长得好看，还很厉害。她心痒难耐，对着也赶紧停住了马，一脸莫名看着她的永琪道：“你的坐骑，借我玩下？”
“不行。”永琪斩钉截铁道，就像箫剑不让别人拿他的剑，小燕子不让人碰她的九节鞭一样，每个人都有自个儿极为珍视，轻易不给人碰的心爱之物。他对兵器却是还随性些，真是极好的朋友，借了也就借了。这匹马儿可不一样，就连他皇阿玛要借，他心底里还怕压坏了这马儿——当然，皇阿玛的坐骑有许多，一向也不会稀罕他的就是。
另外还有一件：“这马儿有些脾气，别人不熟它性子的，很容易惹怒了它。”它发起火来可不容易收拾，去江南的途中的山林子里，听着虎啸狼嚎，还敢炸开一身乌色的毛，撒开蹄子要往林子里冲，想和人家老虎野狼比比威风。他觉着自个儿胆子都没它壮，屡屡吓得一身冷汗，可又爱煞了坐骑的傲骨，舍不得训得太狠。
小燕子以为他只是“小气”，如果是别人，她也觉得不好任性，可是永琪是个皇子，一匹马儿而已，而且俩人那么熟了，熟到见了好几次面，熟到她从对他很陌生，甚至是有点反感，到把他当做了半个朋友，她就觉得永琪不该如此，驱着自己的马儿凑过去，伸手就去摸摸永琪的坐骑：“我就骑一下嘛，你的马儿好漂亮，看上去也好温……”
她的温顺还没说完，她那坐骑也不知如何想来，忽的往永琪的马儿耳朵上咬了口。就听到那黑马忽地长声嘶鸣，鬃毛瞬间炸开来，乌云一般，蹄子往她的坐骑身上直踹。小燕子的马负痛，也跟着长嘶一声，似是受了惊吓！
“快抓紧！”永琪见势不妙，忙喝道，右手上的缰绳一紧，先制住自己的马儿，避免它再踹过去。
小燕子的马儿已狂奔了起来，慌乱中，小燕子虽听到了永琪的话，却一下子脑子里只剩空白一片，探了两回手，都没能扯住滑开的缰绳，人先东倒西歪的，吓得她连连惊呼，最后一把抓住马儿鬃毛。
她已惊慌失措，这一抓用力过猛，反而抓疼了马儿，那马儿又是一声狂吼，越发的又是奔跑，又是跺脚，四蹄乱蹦，小燕子的身子也跟着忽左忽右乱晃。永琪在后面再怎么教她坐稳、冷静，她都似乎听不到了，只知道自己后背出了许多汗，额前头发贴着脸，也不知是太晃荡，还是那阳光太刺眼的关系，她是头也晕了，眼也花了，最后全身力气都似乎被什么抽走似的，眼前一黑，人便直往下坠。
小燕子早就觉得很热很热了，可她自己说要骑马，怎么能怕热就放弃？这么多人陪着一块来了，现在打退堂鼓，这些人会笑话她呀！
下人给她牵来了马匹，一匹枣红色的矮马。小燕子一见就撇了嘴：“你们这是看扁我呀！”说着一指小桂子牵着的马儿，意思是永琪的马儿，为什么就是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她的就不是？
下人们面面相觑，只有小桂子和小燕子见过好几次，熟知她最讨厌被人轻视，总说女孩儿不比男孩差，不愿因为是女孩儿，被别人给予更多的照顾。但这姑娘看上去，不像个骑马的高手，若是依着她给个高马，一会儿跌了可怎么好？他想了想，笑着道：“方姑娘，不是他们看扁您，只是马儿都放了半天，此刻都牵回去了，这匹早上应当是没放出来的，还可跑一跑。”
“你们宫里的人娇贵，连马儿也娇贵！”小燕子被说服了，她想起令妃和愉妃，都是晨起去皇后那儿请安，不多时回来，要在屋里小睡会儿，白天暑热难耐了不到外头，暑热退了再出去赏赏景、散散步，到晚一些，下人们又怕行宫开阔，夜风把她们吹着凉，都捧着一大堆的东西，跟在后面随时备着。
她上了马背，这马儿不高，但小山坡上视野开阔，望着四面倒也很有意思。马儿迈开步子跑起来时，恰好有云层遮住阳光，一阵阵风拂面而过，顿时把暑热去了些，小燕子举起左手，欢呼起来：“好凉快！好舒服！好好玩”
“你先抓牢缰绳吧！”耳朵里突然钻进永琪的声音。他已看得出，小燕子会骑马，但骑术算不上太好，尤其马儿快速跑起来时，她的身形还是瘦小了些，被颠得起起落落，她又不会调整，还很容易得意忘形，看得他有点担心，便也骑上马赶上来提醒她。
小燕子侧过头，发现他不知何时竟和自己平齐了，瞪大眼睛：“哇！你，你怎么追上来的？”说是说，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危危险险的，松开的左手抓好了缰绳。
永琪笑笑，他的坐骑来历可谓非凡，马儿的父母都是皇阿玛的“御马”，当年他十岁，第一次随驾去围场，打到了两只肥肥的兔子，是皇子们中第一个有收获的，皇阿玛一高兴，便把“御马”们新生的小马驹赏给了他。这匹马儿从那会儿，就是他亲手喂的，现在马儿五岁了，他也是头一回带它去围猎，它的表现让它可是自豪得很。
小燕子突然勒住缰绳，两眼发光地盯着永琪的马，她越发觉得这匹马长得好看，还很厉害。她心痒难耐，对着也赶紧停住了马，一脸莫名看着她的永琪道：“你的坐骑，借我玩下？”
“不行。”永琪斩钉截铁道，就像箫剑不让别人拿他的剑，小燕子不让人碰她的九节鞭一样，每个人都有自个儿极为珍视，轻易不给人碰的心爱之物。他对兵器却是还随性些，真是极好的朋友，借了也就借了。这匹马儿可不一样，就连他皇阿玛要借，他心底里还怕压坏了这马儿——当然，皇阿玛的坐骑有许多，一向也不会稀罕他的就是。
另外还有一件：“这马儿有些脾气，别人不熟它性子的，很容易惹怒了它。”它发起火来可不容易收拾，去江南的途中的山林子里，听着虎啸狼嚎，还敢炸开一身乌色的毛，撒开蹄子要往林子里冲，想和人家老虎野狼比比威风。他觉着自个儿胆子都没它壮，屡屡吓得一身冷汗，可又爱煞了坐骑的傲骨，舍不得训得太狠。
小燕子以为他只是“小气”，如果是别人，她也觉得不好任性，可是永琪是个皇子，一匹马儿而已，而且俩人那么熟了，熟到见了好几次面，熟到她从对他很陌生，甚至是有点反感，到把他当做了半个朋友，她就觉得永琪不该如此，驱着自己的马儿凑过去，伸手就去摸摸永琪的坐骑：“我就骑一下嘛，你的马儿好漂亮，看上去也好温……”
她的温顺还没说完，她那坐骑也不知如何想来，忽的往永琪的马儿耳朵上咬了口。就听到那黑马忽地长声嘶鸣，鬃毛瞬间炸开来，乌云一般，蹄子往她的坐骑身上直踹。小燕子的马负痛，也跟着长嘶一声，似是受了惊吓！
“快抓紧！”永琪见势不妙，忙喝道，右手上的缰绳一紧，先制住自己的马儿，避免它再踹过去。
小燕子的马儿已狂奔了起来，慌乱中，小燕子虽听到了永琪的话，却一下子脑子里只剩空白一片，探了两回手，都没能扯住滑开的缰绳，人先东倒西歪的，吓得她连连惊呼，最后一把抓住马儿鬃毛。
她已惊慌失措，这一抓用力过猛，反而抓疼了马儿，那马儿又是一声狂吼，越发的又是奔跑，又是跺脚，四蹄乱蹦，小燕子的身子也跟着忽左忽右乱晃。永琪在后面再怎么教她坐稳、冷静，她都似乎听不到了，只知道自己后背出了许多汗，额前头发贴着脸，也不知是太晃荡，还是那阳光太刺眼的关系，她是头也晕了，眼也花了，最后全身力气都似乎被什么抽走似的，眼前一黑，人便直往下坠。
“糟糕！”永琪不知细节，只看到小燕子整个人从马背上滑落，便道不好。他方才就起了愧疚，若非他的马儿性子太傲，不容别的马儿来招惹它，也不至于有这险情！
小桂子等人也会骑马，可是都知道永琪骑马时，不喜下人紧贴着跟从，嫌他们太谨慎，太唠叨，让他没法儿放开了玩儿。下人们都远远地候在原地，小桂子还吩咐其他太监去准备些茶，再弄些瓜果来：“这天儿，一会儿五阿哥和方姑娘一定都渴，多备些来。”
“呀！”一名小太监正对着永琪那头，忽的惊呼。
小桂子下意识扭头一看，吓得蹦了起来：“五阿哥！”
只见永琪情急之下，双脚从蹬上脱开，手在马儿背上一按，借力腾空而起，追上小燕子后，右手伸长，将她一把捞起，左手护着她后脑勺，一时竟是自己做了肉垫，先摔在草地上，小燕子落在永琪身上，顺力弹了开来，二人一同在草地上翻滚几圈，方才停了下来。
小桂子反应过来，飞奔过去时，永琪先缓过劲，想要起身，小燕子却还压着他，半天没见起来。他推了推小燕子，再往她那一看，但见小燕子脸色苍白，眼睛紧紧闭着，他起先以为是吓着了，问了两声，她却没有回应，再细看时，居然是昏迷了过去。永琪被她吓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听见小桂子过来，才回过神：“快叫太医！”
“叫太医！”小桂子忙冲着后面跟来的小太监嚷，回头来看看小燕子，她裤子磨破了些，膝盖处也蹭破了些皮，除此之外，也瞧不出什么大伤。
永琪却是等不及，他是又愧又气又怕，愧的是坐骑惹祸，气的是小燕子不听劝阻。见小燕子竟是晕了过去，只道她伤得很重，惊得脸色也转白了，想想太医上来山坡上，还得等好久，一皱眉，弯腰把小燕子抱了起来，放到马背上。
那黑马儿似乎也知自己闯了祸，垂着脑袋乖乖让太监们“拿下”，宫中自有规矩，这般伤了人的牲畜，自然要被处置的。永琪看得也是心疼，但此时也顾不上许多，只拦着太监们所拿的链子，不许他们拴着马儿：“先下山给她医治，这马乃是皇阿玛所赐，要怎么……怎么处置，先禀了皇阿玛再说。”
小桂子等人也会骑马，可是都知道永琪骑马时，不喜下人紧贴着跟从，嫌他们太谨慎，太唠叨，让他没法儿放开了玩儿。下人们都远远地候在原地，小桂子还吩咐其他太监去准备些茶，再弄些瓜果来：“这天儿，一会儿五阿哥和方姑娘一定都渴，多备些来。”
“呀！”一名小太监正对着永琪那头，忽的惊呼。
小桂子下意识扭头一看，吓得蹦了起来：“五阿哥！”
只见永琪情急之下，双脚从蹬上脱开，手在马儿背上一按，借力腾空而起，追上小燕子后，右手伸长，将她一把捞起，左手护着她后脑勺，一时竟是自己做了肉垫，先摔在草地上，小燕子落在永琪身上，顺力弹了开来，二人一同在草地上翻滚几圈，方才停了下来。
小桂子反应过来，飞奔过去时，永琪先缓过劲，想要起身，小燕子却还压着他，半天没见起来。他推了推小燕子，再往她那一看，但见小燕子脸色苍白，眼睛紧紧闭着，他起先以为是吓着了，问了两声，她却没有回应，再细看时，居然是昏迷了过去。永琪被她吓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听见小桂子过来，才回过神：“快叫太医！”
“叫太医！”小桂子忙冲着后面跟来的小太监嚷，回头来看看小燕子，她裤子磨破了些，膝盖处也蹭破了些皮，除此之外，也瞧不出什么大伤。
永琪却是等不及，他是又愧又气又怕，愧的是坐骑惹祸，气的是小燕子不听劝阻。见小燕子竟是晕了过去，只道她伤得很重，惊得脸色也转白了，想想太医上来山坡上，还得等好久，一皱眉，弯腰把小燕子抱了起来，放到马背上。
那黑马儿似乎也知自己闯了祸，垂着脑袋乖乖让太监们“拿下”，宫中自有规矩，这般伤了人的牲畜，自然要被处置的。永琪看得也是心疼，但此时也顾不上许多，只拦着太监们所拿的链子，不许他们拴着马儿：“先下山给她医治，这马乃是皇阿玛所赐，要怎么……怎么处置，先禀了皇阿玛再说。”
23
永琪和小燕子一道去玩儿，好好的出门，回来却是头发、衣服都沾着草，还沾了许多泥土。乾隆等人已听说了这事，见永琪抱着小燕子冲回来，都紧张起来，紫薇更是不顾令妃劝阻，跑到这边来等，一见面就吓了一跳：“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出去时还好好的呀！”
乾隆一面安慰她，一面皱眉让永琪带小燕子进去，太医几乎和永琪同时到的，待永琪把小燕子放到床上，便抢上前给她诊脉。永琪擦了擦汗，道：“我路上大致查看了下，应该没磕到脑袋，也没看到很严重的伤。可能是吓坏了，或者……有些中暑？”他已给小燕子灌了半壶凉水。
“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乾隆见太医十分从容的模样，心知小燕子应无大碍。
永琪摇摇头，除了腿有些软，大概也就蹭破几块皮，这点问题他还不放在心上。愉妃叫他坐在椅子上，上上下下打量，最严重的是手掌手背磨破了，旁的的确也瞧不出异样，她才松了口气，这时胡太医来回话：“方姑娘受的是皮肉伤，果然如五阿哥所言，是中了暑，也受了惊吓。”
乾隆这才放心，才开始了“算账”，小桂子是早跪在地上，与旁的小太监们一同领了罚，那群小太监，原不是跟着永琪的，这时也有愧的，也有不服气的，但皇帝的圣旨谁敢违抗？只得叩头认罚，庆幸的是性命都保住了。
永琪和小燕子都无大碍，乾隆放了心，可今日的好心情是没了，且回“万壑松风”那边“批改奏折”。永琪对愉妃很是抱歉，他原本是想走开，好让额娘和皇阿玛独处，没料到会横生枝节，反而惹了场不快。
愉妃也很无奈，但至少看到永琪好好的在面前，受了点小伤，可没有大碍：“别放在心上了，额娘知道你好心，没事儿就好。”拿了壁橱中的点心，这点心她做了八个，乾隆吃着极为合口，只余下了四个，现在正可给永琪“压压惊”。
愉妃也不知晓，乾隆当时见永琪避开，亦是心下一动，觉着这个儿子竟长大了。又想愉妃有这好手艺，永琪却没吃着，宫中规矩那样，往后愉妃也难做给永琪吃。乾隆也是一时动了“慈父之心”，不动声色留下两块，当时只说是吃不下了。
胡太医把永琪手上伤口清理干净，擦掉好些细碎的沙石，涂了药后又包了绷带，永琪收回手后活动了下：“这绷带有些儿碍事，不知几时能好？”
胡太医道：“这绷带两天一换，大约六七天就能痊愈。”
永琪一怔，六七天？可三天之后，便要去围场了！
“幸好伤在手上，不影响骑马，只怕射箭的话，会受影响？”愉妃也想着这事，她可以不在意永琪能否“露脸”受称赞，但永琪近来那么努力练骑射，天儿不亮就起，接近子时才睡，若不能去围场，可不是让他失望么？
永琪还有别的考虑：“可惜大阿哥和三阿哥近年身体不好，这回都没跟来。四哥六弟……怎么他们就是不学点骑射呢？”他最担心的，还是自己发挥得不好，又找不到其他人替代自己。
愉妃叹了口气，皇后娘娘近来对永琪越来越多防备，生怕他要妨碍十二阿哥的“前程”，可永琪的心思，显然一点也没往这上头放，照她的了解，至少对目前的他来说，宫外头那么多山山水水，才是最有趣的。
见他果真无事，愉妃嘱咐小桂子小顺子好生伺候，不可再有如此大意，又叮嘱永琪这两日还该歇息歇息，若有哪里不适，千万对长辈及时说：“别再小伤拖成了大伤。”
永琪笑着答应：“一定不再那样。”他知道，额娘又是想起当年在江南遇险之事，那时他额娘因为自己任性，带他一起微服出游，半途中遇到了匪徒，额娘还受了伤。他其实那会也有些伤，但见了皇阿玛，一被训斥，就不敢吭声，后来伤口迟迟未痊愈，反而还感染了，差点酿成大祸，才被额娘发觉，忙忙的找了太医来。
永琪和小燕子一道去玩儿，好好的出门，回来却是头发、衣服都沾着草，还沾了许多泥土。乾隆等人已听说了这事，见永琪抱着小燕子冲回来，都紧张起来，紫薇更是不顾令妃劝阻，跑到这边来等，一见面就吓了一跳：“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出去时还好好的呀！”
乾隆一面安慰她，一面皱眉让永琪带小燕子进去，太医几乎和永琪同时到的，待永琪把小燕子放到床上，便抢上前给她诊脉。永琪擦了擦汗，道：“我路上大致查看了下，应该没磕到脑袋，也没看到很严重的伤。可能是吓坏了，或者……有些中暑？”他已给小燕子灌了半壶凉水。
“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乾隆见太医十分从容的模样，心知小燕子应无大碍。
永琪摇摇头，除了腿有些软，大概也就蹭破几块皮，这点问题他还不放在心上。愉妃叫他坐在椅子上，上上下下打量，最严重的是手掌手背磨破了，旁的的确也瞧不出异样，她才松了口气，这时胡太医来回话：“方姑娘受的是皮肉伤，果然如五阿哥所言，是中了暑，也受了惊吓。”
乾隆这才放心，才开始了“算账”，小桂子是早跪在地上，与旁的小太监们一同领了罚，那群小太监，原不是跟着永琪的，这时也有愧的，也有不服气的，但皇帝的圣旨谁敢违抗？只得叩头认罚，庆幸的是性命都保住了。
永琪和小燕子都无大碍，乾隆放了心，可今日的好心情是没了，且回“万壑松风”那边“批改奏折”。永琪对愉妃很是抱歉，他原本是想走开，好让额娘和皇阿玛独处，没料到会横生枝节，反而惹了场不快。
愉妃也很无奈，但至少看到永琪好好的在面前，受了点小伤，可没有大碍：“别放在心上了，额娘知道你好心，没事儿就好。”拿了壁橱中的点心，这点心她做了八个，乾隆吃着极为合口，只余下了四个，现在正可给永琪“压压惊”。
愉妃也不知晓，乾隆当时见永琪避开，亦是心下一动，觉着这个儿子竟长大了。又想愉妃有这好手艺，永琪却没吃着，宫中规矩那样，往后愉妃也难做给永琪吃。乾隆也是一时动了“慈父之心”，不动声色留下两块，当时只说是吃不下了。
胡太医把永琪手上伤口清理干净，擦掉好些细碎的沙石，涂了药后又包了绷带，永琪收回手后活动了下：“这绷带有些儿碍事，不知几时能好？”
胡太医道：“这绷带两天一换，大约六七天就能痊愈。”
永琪一怔，六七天？可三天之后，便要去围场了！
“幸好伤在手上，不影响骑马，只怕射箭的话，会受影响？”愉妃也想着这事，她可以不在意永琪能否“露脸”受称赞，但永琪近来那么努力练骑射，天儿不亮就起，接近子时才睡，若不能去围场，可不是让他失望么？
永琪还有别的考虑：“可惜大阿哥和三阿哥近年身体不好，这回都没跟来。四哥六弟……怎么他们就是不学点骑射呢？”他最担心的，还是自己发挥得不好，又找不到其他人替代自己。
愉妃叹了口气，皇后娘娘近来对永琪越来越多防备，生怕他要妨碍十二阿哥的“前程”，可永琪的心思，显然一点也没往这上头放，照她的了解，至少对目前的他来说，宫外头那么多山山水水，才是最有趣的。
见他果真无事，愉妃嘱咐小桂子小顺子好生伺候，不可再有如此大意，又叮嘱永琪这两日还该歇息歇息，若有哪里不适，千万对长辈及时说：“别再小伤拖成了大伤。”
永琪笑着答应：“一定不再那样。”他知道，额娘又是想起当年在江南遇险之事，那时他额娘因为自己任性，带他一起微服出游，半途中遇到了匪徒，额娘还受了伤。他其实那会也有些伤，但见了皇阿玛，一被训斥，就不敢吭声，后来伤口迟迟未痊愈，反而还感染了，差点酿成大祸，才被额娘发觉，忙忙的找了太医来。
说明一下，前面也提过，这篇文目前燕子还只当永琪是半个朋友，永琪眼里大概可以是大半个。某雪很喜欢暧昧期，还有成长中的永燕，所以这段不是永琪不关心燕子哈，而是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要真正互相有感情，还要经历一段吧，我真的很喜欢那种情窦未开，情窦初开的时期，永琪和燕子都是，觉得特别可爱来着。
“娘娘。”听松送永琪去的隔壁，回转时道，“彩霞妹妹说，方姑娘已醒了，紫薇格格陪她说话，方姑娘似乎有些吓着了，一开始都闹不清，她本来在骑马，为何一下子躺在了床上。”
愉妃本待去瞧瞧，可她此刻心情也不太好，皇上好不容易来一回，这下竟走了，她有些儿近似“叫人坏了好事”的感觉，永琪在跟前时，她也不舍得怪他，还怕他因此愧疚，但这会也着实提不起精神去看小燕子：“你们好好伺候方姑娘，叫她歇几日吧，中暑也不好受——哦，正好苏嬷嬷今日领了明月来，同你们住在一处的，你去叫她到方姑娘那服侍，还有彩霞也就留在方姑娘那吧。”
紫薇有金锁，还有令妃拨给的宫女太监伺候，小燕子住过来时，愉妃就要安排人照顾，小燕子却不愿意被人“伺候”，说从小到大，都没被丫头“服侍”过。今次她病了，可不能让她一个人呆着了。
听松便出去了，到小燕子房里时，她已听紫薇说了发生的一切，正挠着头道：“哎呀，还好他救了我，不然我从马上摔下去，还不摔死啊！”
“呸呸呸！”明月已跟了过来，其实她和小燕子是认得的，之前的几天里，俩人很合拍，总是联手“捉弄”彩霞，那彩霞也是好脾气的，年纪和她们相仿，如今都到了一处，明月心里也是高兴的，总比去那些爱欺负下人的娘娘、格格身边好。
听松也笑道：“方姑娘才好些，可得多说些吉利话呀！”
正说笑，小顺子过来，说是五阿哥叫他来，看看方姑娘可好些没有。小燕子朝他招招手：“我醒了呢！放心吧，我命还是很大的！”
“您的命是结实的，马儿的命却不够大……”小顺子是永琪贴身的小太监，一心还是向着“主子”，见小燕子没事儿了，就不担心她了，便禁不住小声抱怨道。
“马儿？马儿怎么了？”小燕子不解。
小顺子叹口气，原来永琪料得不错，乾隆气恼那俩牲畜顽劣，害得永琪和小燕子受伤，自觉也伤了体面，命人将两匹马儿“打死”。永琪心疼马儿，去求情时，反让乾隆更加生气，道是妇人之仁，一匹马都舍不得，将来怎能有大出息？永琪百般无奈，只得好歹求乾隆宽容了一夜。
小燕子和紫薇面面相觑，一股寒意窜上了背后。小燕子回过神，跳起来道：“关那两匹马什么事？永琪求不下来，我去求求皇上！”
愉妃本待去瞧瞧，可她此刻心情也不太好，皇上好不容易来一回，这下竟走了，她有些儿近似“叫人坏了好事”的感觉，永琪在跟前时，她也不舍得怪他，还怕他因此愧疚，但这会也着实提不起精神去看小燕子：“你们好好伺候方姑娘，叫她歇几日吧，中暑也不好受——哦，正好苏嬷嬷今日领了明月来，同你们住在一处的，你去叫她到方姑娘那服侍，还有彩霞也就留在方姑娘那吧。”
紫薇有金锁，还有令妃拨给的宫女太监伺候，小燕子住过来时，愉妃就要安排人照顾，小燕子却不愿意被人“伺候”，说从小到大，都没被丫头“服侍”过。今次她病了，可不能让她一个人呆着了。
听松便出去了，到小燕子房里时，她已听紫薇说了发生的一切，正挠着头道：“哎呀，还好他救了我，不然我从马上摔下去，还不摔死啊！”
“呸呸呸！”明月已跟了过来，其实她和小燕子是认得的，之前的几天里，俩人很合拍，总是联手“捉弄”彩霞，那彩霞也是好脾气的，年纪和她们相仿，如今都到了一处，明月心里也是高兴的，总比去那些爱欺负下人的娘娘、格格身边好。
听松也笑道：“方姑娘才好些，可得多说些吉利话呀！”
正说笑，小顺子过来，说是五阿哥叫他来，看看方姑娘可好些没有。小燕子朝他招招手：“我醒了呢！放心吧，我命还是很大的！”
“您的命是结实的，马儿的命却不够大……”小顺子是永琪贴身的小太监，一心还是向着“主子”，见小燕子没事儿了，就不担心她了，便禁不住小声抱怨道。
“马儿？马儿怎么了？”小燕子不解。
小顺子叹口气，原来永琪料得不错，乾隆气恼那俩牲畜顽劣，害得永琪和小燕子受伤，自觉也伤了体面，命人将两匹马儿“打死”。永琪心疼马儿，去求情时，反让乾隆更加生气，道是妇人之仁，一匹马都舍不得，将来怎能有大出息？永琪百般无奈，只得好歹求乾隆宽容了一夜。
小燕子和紫薇面面相觑，一股寒意窜上了背后。小燕子回过神，跳起来道：“关那两匹马什么事？永琪求不下来，我去求求皇上！”
然而，小燕子就算去了乾隆面前，又要怎么救下马儿？
小顺子只能摇头，皇上的性子……
“啊！”他突然低呼了一声。
紫薇已站起了身，要往外走，小顺子一拍自己脑门儿，他怎么忘了，皇上刚刚才认了一个新格格，现在对紫薇格格，正是百依百顺的时候，紫薇格格肯去求情，那两匹马没准还真能活命！
（小尾巴，本章完）
小顺子只能摇头，皇上的性子……
“啊！”他突然低呼了一声。
紫薇已站起了身，要往外走，小顺子一拍自己脑门儿，他怎么忘了，皇上刚刚才认了一个新格格，现在对紫薇格格，正是百依百顺的时候，紫薇格格肯去求情，那两匹马没准还真能活命！
（小尾巴，本章完）
我。。。本来前几天是存了好几章存稿的，结果看到有人和我互动下，就没忍住全发上来了……木有存稿了哈哈哈(ಡωಡ)hiahiahia
小燕子也要去找乾隆，可是小顺子怕她冲动，和皇上论起“动物也是有生命的，怎么能随便杀了”云云，忙说，她帮不上太大的忙，皇上正在气头上呢，除了紫薇格格，别人去说情，万岁爷未必乐意给面子。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后，她突然一拍桌子，冲到外头，她去了永琪的屋子门口转了几圈，半刻功夫也不见永琪的人，倒是撞见了一大群人，拥簇着个锦服中年人出来。
小燕子不认识这人，那人反而认出了她：“这是……新任的江浙巡抚家的那位姑娘？”
小燕子的父亲才刚升任巡抚，她也是今天才从永琪那里听说的。不过眼前的人……她歪着脑袋想了片刻，也实在不知怎么称呼，此时又一群宫女太监，围着个皇子出来，这个她是认得了：“六阿哥？”
出来的是六阿哥永瑢，见小燕子目光不时看向中年人，笑道：“这是五皇叔。”
小燕子默默地在心里掰起手指，永瑢的叔叔，那就是皇上的兄弟，皇上排行第四，那第五的是……
“和亲王，这是五阿哥让奴才拿给您的。”
小桂子捧着一个锦盒出来，对那位王爷道，小燕子差点咬到了舌头，幸好小桂子来得及时，她方才想来想去，还是把和亲王弘昼，和果亲王弘瞻弄错了！
小燕子不认识这人，那人反而认出了她：“这是……新任的江浙巡抚家的那位姑娘？”
小燕子的父亲才刚升任巡抚，她也是今天才从永琪那里听说的。不过眼前的人……她歪着脑袋想了片刻，也实在不知怎么称呼，此时又一群宫女太监，围着个皇子出来，这个她是认得了：“六阿哥？”
出来的是六阿哥永瑢，见小燕子目光不时看向中年人，笑道：“这是五皇叔。”
小燕子默默地在心里掰起手指，永瑢的叔叔，那就是皇上的兄弟，皇上排行第四，那第五的是……
“和亲王，这是五阿哥让奴才拿给您的。”
小桂子捧着一个锦盒出来，对那位王爷道，小燕子差点咬到了舌头，幸好小桂子来得及时，她方才想来想去，还是把和亲王弘昼，和果亲王弘瞻弄错了！
24
小燕子思量着，总是她自己任性，才连累了马儿要被杀，还让永琪受了伤，不管伤得如何，总是要去赔个礼的。然而小太监跑了一趟，回来道：“五阿哥说，这事儿不怪方姑娘，是拓云惹了祸，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小燕子稍稍安心，直等到小太监走了，她才突然回过味儿来：“诶，等等！我是要见你家五阿哥，怎么……”
那小太监似没听到，到前面转进了转角。小燕子愣了半天，最后一跺脚，这敢情是故意躲着她呢，宫里的人就算来了宫外，也都是极有“规矩”的，她是最最不讲规矩的了，可也感觉得出，这小太监压根儿不想和她多说。她的嘴巴一撇，眼珠儿一转——
那个永琪，是真的生气了吧？
“小燕子！”紫薇出现在她身后，一拍她肩膀，“你还在这儿呢，见到五阿哥了？他一定没怪你吧？”
“没有……才怪！”小燕子气呼呼道，把那小太监的模样对她演了一遍：“你说他要不是躲着我，怎么会自己就走了？而且我明明是让他去看看永琪在哪！”
紫薇皱眉：“看样子，永琪真的很在意那匹马，还给它取了个名字？那匹马要真被杀了的话，他得多难过呀！”
“嗯？啊？你不是向皇上求情了吗？”小燕子的心里，紫薇去求情，给了皇上台阶下，那就一定没问题。不过是个小小的意外嘛，而且，她已经听说了，那匹拓云还是皇上给永琪的呢！堂堂一个皇帝，还和马儿过不去不成？
紫薇沮丧道：“我都没见着皇阿玛！到的时候，皇后娘娘在那里，我就没进去。后来皇后娘娘走了，有几个大人又去见皇阿玛，我压根儿没机会进去说话！”
小燕子半天说不上话来，她常听父母说，皇上是手握天下人性命的人，这话紫薇也说过几次，可她的眼里，从第一眼见到皇上，就觉得那不过是个慈祥和蔼的老人家……不过这个可不能说出去，听说有大人之前嘴快，说皇上是“老头儿”之类，恰好被皇上听到，好不容易圆了回来，她小燕子只是个小小的女侠，还不想被砍脑袋！
“但是，那只是一匹马儿啊！而且，没有人受伤！”一点点小小的中暑和破皮，在她而言，完全不值一提，也不能称之为“伤”。
小燕子思量着，总是她自己任性，才连累了马儿要被杀，还让永琪受了伤，不管伤得如何，总是要去赔个礼的。然而小太监跑了一趟，回来道：“五阿哥说，这事儿不怪方姑娘，是拓云惹了祸，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小燕子稍稍安心，直等到小太监走了，她才突然回过味儿来：“诶，等等！我是要见你家五阿哥，怎么……”
那小太监似没听到，到前面转进了转角。小燕子愣了半天，最后一跺脚，这敢情是故意躲着她呢，宫里的人就算来了宫外，也都是极有“规矩”的，她是最最不讲规矩的了，可也感觉得出，这小太监压根儿不想和她多说。她的嘴巴一撇，眼珠儿一转——
那个永琪，是真的生气了吧？
“小燕子！”紫薇出现在她身后，一拍她肩膀，“你还在这儿呢，见到五阿哥了？他一定没怪你吧？”
“没有……才怪！”小燕子气呼呼道，把那小太监的模样对她演了一遍：“你说他要不是躲着我，怎么会自己就走了？而且我明明是让他去看看永琪在哪！”
紫薇皱眉：“看样子，永琪真的很在意那匹马，还给它取了个名字？那匹马要真被杀了的话，他得多难过呀！”
“嗯？啊？你不是向皇上求情了吗？”小燕子的心里，紫薇去求情，给了皇上台阶下，那就一定没问题。不过是个小小的意外嘛，而且，她已经听说了，那匹拓云还是皇上给永琪的呢！堂堂一个皇帝，还和马儿过不去不成？
紫薇沮丧道：“我都没见着皇阿玛！到的时候，皇后娘娘在那里，我就没进去。后来皇后娘娘走了，有几个大人又去见皇阿玛，我压根儿没机会进去说话！”
小燕子半天说不上话来，她常听父母说，皇上是手握天下人性命的人，这话紫薇也说过几次，可她的眼里，从第一眼见到皇上，就觉得那不过是个慈祥和蔼的老人家……不过这个可不能说出去，听说有大人之前嘴快，说皇上是“老头儿”之类，恰好被皇上听到，好不容易圆了回来，她小燕子只是个小小的女侠，还不想被砍脑袋！
“但是，那只是一匹马儿啊！而且，没有人受伤！”一点点小小的中暑和破皮，在她而言，完全不值一提，也不能称之为“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