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挹翠对饮】【原创】问九霄
紫薇记得团团转，可又没有办法：“五阿哥一定很难过，连小路子也说可惜了，还说，拓云是五阿哥从小养着的，说是朝夕相处，也一点不夸张！”
小燕子眼珠儿转来转去，突然一跺脚：“好吧！这事儿是我惹的，也该我来解决！皇上不放了拓云，那就不求了，我去把它放走总可以吧？”
“什么？”紫薇一怔，见她往里头冲，忙跟过去，“可是，不是不让你进去吗？”
“管他呢？再说还有你这个格格，他们也不敢拦！”小燕子本想叫她回去，突然想起这事儿，伸手一拉她的袖子，继续埋头前行。
紫薇也来了劲儿，总算有她能做的！虽然小燕子的步伐快得她必须一路快跑，什么形象礼仪都顾不上，还是快步跟着进了小院子里，她是格格的事儿，已经在行宫里人尽皆知了。太监宫女们见到她，虽然都诧异意外，可果然也都不敢硬拦着。
意外的是，马厩里没见着永琪，问起来，说是带着拓云出门，“再吃吃草，再跑一跑”。小燕子心都揪了起来，忙顺着下人一个的方向追到一片小山头。才进了林子，正不知往哪走好，紫薇在旁边拍着胸口，连连喘气，二人正商量怎么找时，就听到马嘶，不觉眼前一亮，偱声找了过去。
但见那林子里再没第二人，也不知是本来就没有，还是被遣走了，总之她们只见到一人一马，并两道影子，正好从自己眼前奔过。马蹄扬尘中，小燕子只来得及张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在心里叫了声“好”，他们便走远了。
“呀！”小燕子呆了片刻，方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往前看时，永琪已停住拓云，调转方向，放慢了脚步走过来。
“你们怎么来了？”
永琪从马背上跳下来，问道。
小燕子正要回答，眼尖的紫薇发现了一事：“五阿哥，这匹拓云……没有套着缰绳？”
永琪的眸光猛地凝住，紫薇的话也顿住了，她此前只觉得，永琪是个年轻温柔的皇子，是她的兄长，他的性情像极了愉妃娘娘。这一瞬，她却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她皇阿玛的影子。她第一次记起来，永琪不仅是她的兄长，还是一位皇子！
小燕子脑子也很灵活，一拍手：“你也是要放了拓云吧？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想到我会中暑摔下来，还以为骑马很好玩儿，也没想到皇上会这么计较……咳咳，呃……，那个，是这么威严……”
永琪的确是来纵走拓云的，虽然极为不舍，而且可能要担起皇阿玛的怒火，可他不想拓云丧命。原本小桂子小顺子都争着做这事儿，想替他担了过错，可他都拒绝了。他自己的伙伴，命得他自己来救！
见小燕子她们找来，他只怕是要走漏风声，难把此事做成。如今小燕子这一解释，他便松了口气——若是别人这样说，可能他会掂量有几分真假。但小燕子的眼神比旁人纯澈得多，一切情绪都写在脸上，叫他不需思考，就信了她的解释和道歉，还被她乱七八糟的形容逗得差点笑起来：“这也不怪你，也是拓云性子太烈，容不得旁的马儿近身。”
“果然是你的马儿。”小燕子是个藏不住话的人，闻言这么想道，也就“一不小心”地，从嘴里说了出来。
小燕子眼珠儿转来转去，突然一跺脚：“好吧！这事儿是我惹的，也该我来解决！皇上不放了拓云，那就不求了，我去把它放走总可以吧？”
“什么？”紫薇一怔，见她往里头冲，忙跟过去，“可是，不是不让你进去吗？”
“管他呢？再说还有你这个格格，他们也不敢拦！”小燕子本想叫她回去，突然想起这事儿，伸手一拉她的袖子，继续埋头前行。
紫薇也来了劲儿，总算有她能做的！虽然小燕子的步伐快得她必须一路快跑，什么形象礼仪都顾不上，还是快步跟着进了小院子里，她是格格的事儿，已经在行宫里人尽皆知了。太监宫女们见到她，虽然都诧异意外，可果然也都不敢硬拦着。
意外的是，马厩里没见着永琪，问起来，说是带着拓云出门，“再吃吃草，再跑一跑”。小燕子心都揪了起来，忙顺着下人一个的方向追到一片小山头。才进了林子，正不知往哪走好，紫薇在旁边拍着胸口，连连喘气，二人正商量怎么找时，就听到马嘶，不觉眼前一亮，偱声找了过去。
但见那林子里再没第二人，也不知是本来就没有，还是被遣走了，总之她们只见到一人一马，并两道影子，正好从自己眼前奔过。马蹄扬尘中，小燕子只来得及张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在心里叫了声“好”，他们便走远了。
“呀！”小燕子呆了片刻，方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往前看时，永琪已停住拓云，调转方向，放慢了脚步走过来。
“你们怎么来了？”
永琪从马背上跳下来，问道。
小燕子正要回答，眼尖的紫薇发现了一事：“五阿哥，这匹拓云……没有套着缰绳？”
永琪的眸光猛地凝住，紫薇的话也顿住了，她此前只觉得，永琪是个年轻温柔的皇子，是她的兄长，他的性情像极了愉妃娘娘。这一瞬，她却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她皇阿玛的影子。她第一次记起来，永琪不仅是她的兄长，还是一位皇子！
小燕子脑子也很灵活，一拍手：“你也是要放了拓云吧？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想到我会中暑摔下来，还以为骑马很好玩儿，也没想到皇上会这么计较……咳咳，呃……，那个，是这么威严……”
永琪的确是来纵走拓云的，虽然极为不舍，而且可能要担起皇阿玛的怒火，可他不想拓云丧命。原本小桂子小顺子都争着做这事儿，想替他担了过错，可他都拒绝了。他自己的伙伴，命得他自己来救！
见小燕子她们找来，他只怕是要走漏风声，难把此事做成。如今小燕子这一解释，他便松了口气——若是别人这样说，可能他会掂量有几分真假。但小燕子的眼神比旁人纯澈得多，一切情绪都写在脸上，叫他不需思考，就信了她的解释和道歉，还被她乱七八糟的形容逗得差点笑起来：“这也不怪你，也是拓云性子太烈，容不得旁的马儿近身。”
“果然是你的马儿。”小燕子是个藏不住话的人，闻言这么想道，也就“一不小心”地，从嘴里说了出来。
永琪还真不知道自己哪里“性子太烈”，不容别人近身，殊不知他这身份，就叫寻常人等有了“敬而远之”的心，即便小燕子觉得他和别的皇族子弟不同，也有些微的疏离感，就拿今天来说，不就被他的随从侍卫们挡了路？
事实上，永琪并非圣人，这场麻烦，也有三分怪在小燕子身上，不过这是个姑娘家，又是方之航杜雪吟的女儿，当年永琪险些摔下树时，还是杜雪吟出手相助，总不好为了一匹马，就冲她发火。因此知道她找来，他确实是有意不见，也没想到，这小燕子倒有几分担当，想来解决这麻烦：“不过，你可知道，若是你来放走了拓云，会是什么结果？”
“放跑皇上要杀的马，那肯定很惨！”小燕子任性归任性，也是知道些分寸的，“不过，这点小事儿就要杀生，实在不好不好，更别说你那么喜欢它了！我小燕子惹出的事，我自己收拾。就是皇上要打要罚，那我也认咯！”
永琪摇头，这姑娘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懂她这么个无职无封的小丫头，胆敢偷偷放走皇上下令杀掉的马，要是众人都有心放过也算了，若按严了追究，那可是大罪一件！就是他自己，也是担着风险，最大的自信，便是皇阿玛再怎么生气，最多只能打骂一顿，总不能为了这种事，就要了他性命。
挨顿打骂，不过皮肉受苦，能换那拓云一命，怎么想也是值了！
其实，乾隆也是一时气急，叫这事儿搅了好雅兴不说，他的儿子里，也就永琪文武兼备。说到底，即便是永琪，自小长在宫中，有老佛爷护短纵容，小孩儿家几个不贪玩，又几个是真不怕苦的？乾隆也着实不指望他能像富察家的孩子们那般，上得了战场，打得来虎豹豺狼。真在围场里，臣子们自然懂得分寸，总不会卯足劲和皇子争风头，只要永琪上得围场，打来几只猎物，这皇帝的脸面也就好看了。
如今永琪有伤，随行太医谨慎小心，是建议不许他去挽弓射猎的，以免伤口受力，往后留下隐患。乾隆不禁皱了眉头，暗责永琪冒险逞能，往那些皇子中一看，忽然觉着实在没个成材的，寻了借口训了永珹永瑢几句，猛地又记起当年苦心栽培，一样是文武俱佳的永琏来，不禁又忆起过世的孝贤皇后与七皇子，一时心内酸楚。永琪也不知他想起这么些事儿，前来给拓云求情，可不撞到虎口了？
真过了这夜，乾隆悲痛已去，烦躁也消了，其实不怎么记得起拓云的事儿。只是皇后不知哪里听来消息，在乾隆面前提了一嘴，乾隆一听，又叫人召来永琪，当着皇后面前总归要罚他。但永琪也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昨日伤处竟不知为何有点感染了，到乾隆面前时，脸上通红通红的，思路倒是还清晰，也不把过推给旁人，见面就跪下请罪。
再有三公主这日也到了行宫，问了前因后果，劝道：“皇阿玛，五弟虽然有抗旨之嫌，好歹也是出于仁心义气。皇阿玛从前教我骑马，也说过养马骑马，要和马儿身心一体。五弟他做到了这样，不也是皇阿玛教导有方么？他病成这样，也就算受了些苦头，往后行事一定再多考虑的。”
和敬一边儿说，一边儿给永琪使眼色。永琪此前也没想到，老天会给他空降来这么个大救星，忙顺着她意思点头。和敬是乾隆最疼的女儿，打小亲自抱着长大的，及筓后还舍不得让她出嫁，过了三四年，实在拖延不得，才许给了现在的袭亲王。有她在旁说话，乾隆哪还顾得上生气？再看永琪那样，也实在打不下手，只好指着他斥责一番，匆匆打发他回去，罚了百遍的经书，倒也要等永琪伤好病好了再写。
永琪身体底子却好，又年轻，闷头养了两日，第三日听说乾隆已往木兰围场去了，忙跳起来，推开来劝止的小桂子小顺子，带上叶敬亭等侍卫，骑马赶上队伍。半途里碰上了候在官道上的尔泰，一问，尔泰哈哈笑道：“我就猜着你不会乖乖呆在行宫，找了机会就脱队，在这等了大半天了！”
永琪感激，那尔泰又从身上拿出一个锦盒交给他：“这个是我从家里拿来的，我阿玛认得的一个名医送的方子，当年我摔折了胳膊，疼得要命，我阿玛想起这个，拿来给我敷在伤处，就减了大半疼痛。”
永琪忙收在荷包里，道是回京再谢他。尔泰摇摇头：“我也不求你给什么谢礼，只是别再吓人了，你也给个实话，除了手上，到底还伤在哪了？你别瞪我，你又不是四阿哥六阿哥，就这手上伤口，还能折腾成这样？”尔泰这几日忙得也见不到永琪，现在一看，永琪脸色难看得很，以他对永琪的了解，真要是点小伤，怎么也不至于这样。
永琪把裤腿一拉，尔泰往他腿上一瞅，倒吸了口气：“我的天，你这是被什么……扎的？”
原来那日永琪为救小燕子，护着她落地时，在地上滚了几圈，腿上被那地上短短一截断木扎了进去，幸在那不太被人注意得到的地方。他是怕额娘担心，便一句没提，寻个没人的时候自己给拔了出来，不想那花木上有倒刺儿，又拖延了好一会儿才处理，方才感染发热。愉妃得知当然又说了他一顿，但做母亲的，总是最了解儿子的，这回他好了点，执意要去围场，愉妃固然担心，也没十分拦着，只叮咛一定万事小心。
事实上，永琪并非圣人，这场麻烦，也有三分怪在小燕子身上，不过这是个姑娘家，又是方之航杜雪吟的女儿，当年永琪险些摔下树时，还是杜雪吟出手相助，总不好为了一匹马，就冲她发火。因此知道她找来，他确实是有意不见，也没想到，这小燕子倒有几分担当，想来解决这麻烦：“不过，你可知道，若是你来放走了拓云，会是什么结果？”
“放跑皇上要杀的马，那肯定很惨！”小燕子任性归任性，也是知道些分寸的，“不过，这点小事儿就要杀生，实在不好不好，更别说你那么喜欢它了！我小燕子惹出的事，我自己收拾。就是皇上要打要罚，那我也认咯！”
永琪摇头，这姑娘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懂她这么个无职无封的小丫头，胆敢偷偷放走皇上下令杀掉的马，要是众人都有心放过也算了，若按严了追究，那可是大罪一件！就是他自己，也是担着风险，最大的自信，便是皇阿玛再怎么生气，最多只能打骂一顿，总不能为了这种事，就要了他性命。
挨顿打骂，不过皮肉受苦，能换那拓云一命，怎么想也是值了！
其实，乾隆也是一时气急，叫这事儿搅了好雅兴不说，他的儿子里，也就永琪文武兼备。说到底，即便是永琪，自小长在宫中，有老佛爷护短纵容，小孩儿家几个不贪玩，又几个是真不怕苦的？乾隆也着实不指望他能像富察家的孩子们那般，上得了战场，打得来虎豹豺狼。真在围场里，臣子们自然懂得分寸，总不会卯足劲和皇子争风头，只要永琪上得围场，打来几只猎物，这皇帝的脸面也就好看了。
如今永琪有伤，随行太医谨慎小心，是建议不许他去挽弓射猎的，以免伤口受力，往后留下隐患。乾隆不禁皱了眉头，暗责永琪冒险逞能，往那些皇子中一看，忽然觉着实在没个成材的，寻了借口训了永珹永瑢几句，猛地又记起当年苦心栽培，一样是文武俱佳的永琏来，不禁又忆起过世的孝贤皇后与七皇子，一时心内酸楚。永琪也不知他想起这么些事儿，前来给拓云求情，可不撞到虎口了？
真过了这夜，乾隆悲痛已去，烦躁也消了，其实不怎么记得起拓云的事儿。只是皇后不知哪里听来消息，在乾隆面前提了一嘴，乾隆一听，又叫人召来永琪，当着皇后面前总归要罚他。但永琪也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昨日伤处竟不知为何有点感染了，到乾隆面前时，脸上通红通红的，思路倒是还清晰，也不把过推给旁人，见面就跪下请罪。
再有三公主这日也到了行宫，问了前因后果，劝道：“皇阿玛，五弟虽然有抗旨之嫌，好歹也是出于仁心义气。皇阿玛从前教我骑马，也说过养马骑马，要和马儿身心一体。五弟他做到了这样，不也是皇阿玛教导有方么？他病成这样，也就算受了些苦头，往后行事一定再多考虑的。”
和敬一边儿说，一边儿给永琪使眼色。永琪此前也没想到，老天会给他空降来这么个大救星，忙顺着她意思点头。和敬是乾隆最疼的女儿，打小亲自抱着长大的，及筓后还舍不得让她出嫁，过了三四年，实在拖延不得，才许给了现在的袭亲王。有她在旁说话，乾隆哪还顾得上生气？再看永琪那样，也实在打不下手，只好指着他斥责一番，匆匆打发他回去，罚了百遍的经书，倒也要等永琪伤好病好了再写。
永琪身体底子却好，又年轻，闷头养了两日，第三日听说乾隆已往木兰围场去了，忙跳起来，推开来劝止的小桂子小顺子，带上叶敬亭等侍卫，骑马赶上队伍。半途里碰上了候在官道上的尔泰，一问，尔泰哈哈笑道：“我就猜着你不会乖乖呆在行宫，找了机会就脱队，在这等了大半天了！”
永琪感激，那尔泰又从身上拿出一个锦盒交给他：“这个是我从家里拿来的，我阿玛认得的一个名医送的方子，当年我摔折了胳膊，疼得要命，我阿玛想起这个，拿来给我敷在伤处，就减了大半疼痛。”
永琪忙收在荷包里，道是回京再谢他。尔泰摇摇头：“我也不求你给什么谢礼，只是别再吓人了，你也给个实话，除了手上，到底还伤在哪了？你别瞪我，你又不是四阿哥六阿哥，就这手上伤口，还能折腾成这样？”尔泰这几日忙得也见不到永琪，现在一看，永琪脸色难看得很，以他对永琪的了解，真要是点小伤，怎么也不至于这样。
永琪把裤腿一拉，尔泰往他腿上一瞅，倒吸了口气：“我的天，你这是被什么……扎的？”
原来那日永琪为救小燕子，护着她落地时，在地上滚了几圈，腿上被那地上短短一截断木扎了进去，幸在那不太被人注意得到的地方。他是怕额娘担心，便一句没提，寻个没人的时候自己给拔了出来，不想那花木上有倒刺儿，又拖延了好一会儿才处理，方才感染发热。愉妃得知当然又说了他一顿，但做母亲的，总是最了解儿子的，这回他好了点，执意要去围场，愉妃固然担心，也没十分拦着，只叮咛一定万事小心。
尔泰也是拦不住永琪的，只好紧跟着他一起到了围场。乾隆是觉得永琪不大适合的，但这会儿也没别的人选，见他到来，倒也高兴，吩咐众人歇息一夜，却有西藏土司巴勒奔，带了女儿前来拜见皇帝，原是要进京的，可是行程走得比原想象中慢了许多，这会儿直接来了木兰围场，乾隆越发高兴，受了礼，收了带来的贡品，又赏赐许多物件儿。
乾隆才认了紫薇做义女，正是喜欢得紧，这回当然也带了她来围场，借了这名义，小燕子也跟了过来。这小丫头极是聪颖活泼，只和紫薇、和敬一块儿走，就生出多少好笑好气的事儿。乾隆也受了愉妃之托，请他对小燕子多担待些，看在方家当年也算救了永琪一回的面上，即便小燕子淘气，也莫和她较真。然而，小燕子天真有趣，乾隆直把她看得和个小闺女似的，就是有些儿“成何体统”、“没有规矩”的事，近来心情大好的乾隆，也乐得放过她。
只是，这西藏土司带来的小公主塞娅，一见到面，就和小燕子仿佛八字不合，见面就先吵了三回，要她们彼此远离些，片刻功夫又凑到一块儿。长辈们见是小姑娘家“特别的情谊”，也都丢开了手，不再紧张劝架。那塞娅也是个眼高于顶的，听小燕子说，中原武士，任何一个也不比她西藏带来的差，便两眼一瞪：“我不信！你们中原武士那么瘦弱，哪里比得过我们的？哼，有本事，你找几个武士来，咱们比比！”
巴勒奔偏偏最疼这女儿，跟乾隆疼和敬还不一样，那是西藏人人都尊崇女子，塞娅又是他最小的女儿，从小就是百依百顺，何况比武这样有趣的事儿？有他父女一提，乾隆一想，这刚到了围场，要打猎也得等两日后，有这小插曲，倒也有趣得很！
“好！”乾隆拊掌准了，吩咐尔康去找几名武士，来和西藏武士们切磋切磋。
乾隆才认了紫薇做义女，正是喜欢得紧，这回当然也带了她来围场，借了这名义，小燕子也跟了过来。这小丫头极是聪颖活泼，只和紫薇、和敬一块儿走，就生出多少好笑好气的事儿。乾隆也受了愉妃之托，请他对小燕子多担待些，看在方家当年也算救了永琪一回的面上，即便小燕子淘气，也莫和她较真。然而，小燕子天真有趣，乾隆直把她看得和个小闺女似的，就是有些儿“成何体统”、“没有规矩”的事，近来心情大好的乾隆，也乐得放过她。
只是，这西藏土司带来的小公主塞娅，一见到面，就和小燕子仿佛八字不合，见面就先吵了三回，要她们彼此远离些，片刻功夫又凑到一块儿。长辈们见是小姑娘家“特别的情谊”，也都丢开了手，不再紧张劝架。那塞娅也是个眼高于顶的，听小燕子说，中原武士，任何一个也不比她西藏带来的差，便两眼一瞪：“我不信！你们中原武士那么瘦弱，哪里比得过我们的？哼，有本事，你找几个武士来，咱们比比！”
巴勒奔偏偏最疼这女儿，跟乾隆疼和敬还不一样，那是西藏人人都尊崇女子，塞娅又是他最小的女儿，从小就是百依百顺，何况比武这样有趣的事儿？有他父女一提，乾隆一想，这刚到了围场，要打猎也得等两日后，有这小插曲，倒也有趣得很！
“好！”乾隆拊掌准了，吩咐尔康去找几名武士，来和西藏武士们切磋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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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招来的比武大会，小燕子和紫薇都去看了，谁也没想到，最后是尔康大出风头，将西藏武士们当真打了个落花流水，不服气的塞娅亲自上阵，结果也是惨败而归。巴勒奔也不气也不急，对着气嘟嘟的女儿大笑道：“哈哈哈！你这丫头也碰到了对手，杀杀你的锐气！”
“哈哈，是啊！”乾隆亦是笑道，意味深长地看了尔康一眼，“反正往后有的是时候报仇。”
塞娅眨眨眼睛，面上一红，原来她这次来京城，也是巴勒奔想给她寻一门亲事。这小公主心气可高，一路上看中原男子多半斯文，也不及西藏儿郎那么高大壮实，就有些不乐意。但巴勒奔也是为着女儿着想，世上还有哪个去处，有这繁华的京城好呢？何况那些中原男儿们，看上去守礼谦逊，若是寻对了人，总比那五大三粗的会疼人啊！
正好塞娅和小燕子闹别扭，约了这比武大会，巴勒奔便拉着女儿，约好了若是有人比得过西藏的武士，且身份性情都好，便择日成了这桩姻缘。这事儿也禀了乾隆，皇帝亦觉着可行，却没想到，那些武士果然了得，乾隆带来的富贵子弟，除福隆安这等早听着风声，有心远观的外，竟都是苦苦支撑，屡屡落败，最后竟迫得福尔康跳了出来。
乾隆想想也是高兴的——这福尔康是令妃的外甥，往年乾隆是打算促成他和自家的女儿的，那位格格却早早夭折，尔康却是争气得很，未染上满贵子弟那些臭毛病，年轻人当中，文武也都排得上名号，若能与塞娅联姻，一则郎才女貌的，是门好姻缘。二来，塞娅嫁到京城，也可借此拉拢了巴勒奔，叫这西藏土司一辈子也不生异心。
尔康领了乾隆赏赐，谢了恩，听他这样说，只觉略有些奇怪，但一时想不出哪里不对，便退到一边。小燕子笑道：“皇上，这回大清武士可是好好露了一手，您刚刚还说我淘气惹麻烦，这下，该不生气了吧？”
乾隆哪会生她的气？之前也只是随意一说，见她这样说，笑道：“罢了，你这丫头歪打正着，也算做了件有功之事，朕便不与你计较了！”想想明日打猎，小燕子看上去也是兴趣满满，便叫她和紫薇明日也去玩玩。正巧小路子捧来了弓箭给皇帝过目，乾隆顺手抽了几支，给紫薇拿去赏玩。
紫薇只留了一支，摆在一个锦盒里珍藏，旁的全都给了摩拳擦掌，喊着明天要多猎两只狼的小燕子：“你就拿去用吧，也没见过哪个女孩子像你这样，连狼都想打的！啊，尔泰刚才说得有些道理，你和那个塞娅公主，指不定前世是一家子呢，都这么淘气！”
小燕子冲她扮了个鬼脸，把箭都放在桌上，跟和敬送她的弓摆在一处，便上床睡了。次日一早，紫薇先起了身，听她屋里没有动静，忙跑来唤醒了她：“你这懒虫毛病真改不了啦？快快快！别让皇阿玛等咱们！”
小燕子一看时辰，也惊得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迅速套上衣服，头发来不及好好梳，就干脆束成两条辫子，反正她是汉臣家的女儿，这般也不奇怪，两脚往新做的马靴里一塞，扯了两下，也顾不上穿得是否整齐，便和紫薇一道奔出了门。直到见着了永琪、傅恒、巴勒奔和塞娅等人，得知乾隆还要片刻后才到，二人方才松了口气，和敬招招手，叫小燕子过去，要背着大家重梳头发，永琪瞅见，笑道：“三姐何必麻烦？我看她这样挺好啊！”
小燕子整理着自己的靴子，原地蹦了蹦，两个辫子一上一下跳起了舞：“嗯嗯嗯！三公主，我就这样吧，要像你这样的头发，我一会儿更不会骑马啦！”
和敬笑笑，也就算了，这时乾隆已至，几声礼炮响过，远远的，已能听见密林中飞禽走兽们的声音。紫薇先缩了缩脖子，和敬把她的手一拉：“不必害怕，你就跟着我罢，不叫你见血腥！”
紫薇心头一热，便做了她的“小尾巴”。和敬比他们大了好几岁，知道紫薇胆怯温柔，带着她慢慢在围场逛着，沿途教她认得些野兔、山羊、狍子，耳里听得乾隆在远处的笑声：“咱们老祖宗的江山，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你们这些年轻人，今日都不许偷懒，都拿出自己真本事来！谁打来的猎物多，朕这有赏！”
众人散去时，福伦见尔泰跟着永琪一块儿走，忙嘱咐道：“尔泰！跟好了五阿哥，不要只顾贪玩！”
“阿玛放心！”尔泰远远地摆摆手，他还没走稳路时就认得了永琪，这么多年，哪天不是永琪到哪，他就到哪？这“五阿哥的跟班”，可不是白叫的。
小燕子招来的比武大会，小燕子和紫薇都去看了，谁也没想到，最后是尔康大出风头，将西藏武士们当真打了个落花流水，不服气的塞娅亲自上阵，结果也是惨败而归。巴勒奔也不气也不急，对着气嘟嘟的女儿大笑道：“哈哈哈！你这丫头也碰到了对手，杀杀你的锐气！”
“哈哈，是啊！”乾隆亦是笑道，意味深长地看了尔康一眼，“反正往后有的是时候报仇。”
塞娅眨眨眼睛，面上一红，原来她这次来京城，也是巴勒奔想给她寻一门亲事。这小公主心气可高，一路上看中原男子多半斯文，也不及西藏儿郎那么高大壮实，就有些不乐意。但巴勒奔也是为着女儿着想，世上还有哪个去处，有这繁华的京城好呢？何况那些中原男儿们，看上去守礼谦逊，若是寻对了人，总比那五大三粗的会疼人啊！
正好塞娅和小燕子闹别扭，约了这比武大会，巴勒奔便拉着女儿，约好了若是有人比得过西藏的武士，且身份性情都好，便择日成了这桩姻缘。这事儿也禀了乾隆，皇帝亦觉着可行，却没想到，那些武士果然了得，乾隆带来的富贵子弟，除福隆安这等早听着风声，有心远观的外，竟都是苦苦支撑，屡屡落败，最后竟迫得福尔康跳了出来。
乾隆想想也是高兴的——这福尔康是令妃的外甥，往年乾隆是打算促成他和自家的女儿的，那位格格却早早夭折，尔康却是争气得很，未染上满贵子弟那些臭毛病，年轻人当中，文武也都排得上名号，若能与塞娅联姻，一则郎才女貌的，是门好姻缘。二来，塞娅嫁到京城，也可借此拉拢了巴勒奔，叫这西藏土司一辈子也不生异心。
尔康领了乾隆赏赐，谢了恩，听他这样说，只觉略有些奇怪，但一时想不出哪里不对，便退到一边。小燕子笑道：“皇上，这回大清武士可是好好露了一手，您刚刚还说我淘气惹麻烦，这下，该不生气了吧？”
乾隆哪会生她的气？之前也只是随意一说，见她这样说，笑道：“罢了，你这丫头歪打正着，也算做了件有功之事，朕便不与你计较了！”想想明日打猎，小燕子看上去也是兴趣满满，便叫她和紫薇明日也去玩玩。正巧小路子捧来了弓箭给皇帝过目，乾隆顺手抽了几支，给紫薇拿去赏玩。
紫薇只留了一支，摆在一个锦盒里珍藏，旁的全都给了摩拳擦掌，喊着明天要多猎两只狼的小燕子：“你就拿去用吧，也没见过哪个女孩子像你这样，连狼都想打的！啊，尔泰刚才说得有些道理，你和那个塞娅公主，指不定前世是一家子呢，都这么淘气！”
小燕子冲她扮了个鬼脸，把箭都放在桌上，跟和敬送她的弓摆在一处，便上床睡了。次日一早，紫薇先起了身，听她屋里没有动静，忙跑来唤醒了她：“你这懒虫毛病真改不了啦？快快快！别让皇阿玛等咱们！”
小燕子一看时辰，也惊得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迅速套上衣服，头发来不及好好梳，就干脆束成两条辫子，反正她是汉臣家的女儿，这般也不奇怪，两脚往新做的马靴里一塞，扯了两下，也顾不上穿得是否整齐，便和紫薇一道奔出了门。直到见着了永琪、傅恒、巴勒奔和塞娅等人，得知乾隆还要片刻后才到，二人方才松了口气，和敬招招手，叫小燕子过去，要背着大家重梳头发，永琪瞅见，笑道：“三姐何必麻烦？我看她这样挺好啊！”
小燕子整理着自己的靴子，原地蹦了蹦，两个辫子一上一下跳起了舞：“嗯嗯嗯！三公主，我就这样吧，要像你这样的头发，我一会儿更不会骑马啦！”
和敬笑笑，也就算了，这时乾隆已至，几声礼炮响过，远远的，已能听见密林中飞禽走兽们的声音。紫薇先缩了缩脖子，和敬把她的手一拉：“不必害怕，你就跟着我罢，不叫你见血腥！”
紫薇心头一热，便做了她的“小尾巴”。和敬比他们大了好几岁，知道紫薇胆怯温柔，带着她慢慢在围场逛着，沿途教她认得些野兔、山羊、狍子，耳里听得乾隆在远处的笑声：“咱们老祖宗的江山，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你们这些年轻人，今日都不许偷懒，都拿出自己真本事来！谁打来的猎物多，朕这有赏！”
众人散去时，福伦见尔泰跟着永琪一块儿走，忙嘱咐道：“尔泰！跟好了五阿哥，不要只顾贪玩！”
“阿玛放心！”尔泰远远地摆摆手，他还没走稳路时就认得了永琪，这么多年，哪天不是永琪到哪，他就到哪？这“五阿哥的跟班”，可不是白叫的。
目送年轻人们冲进林子，乾隆带着傅恒和鄂敏，也进了林中找寻猎物。这些臣子们都是跟随多年的，伴驾出京也都好多次了，知道乾隆性子，见他定了方向，就使了个眼色，自有侍卫们偷偷散开，暗地里把林中动物赶到乾隆这边，皇帝一路打了数十只兔子，又有狼、狐等大猎物，乐得抚须大笑着，打算再去找些更珍奇的来。
正要前行，忽闻一连串的马嘶，惊得乾隆的坐骑猛地止了脚步，乾隆愣了片刻，偱声望去，但见一匹乌色马儿立在不远处，身边还围着七八匹野马，一起四蹄不停踏着，再往它们脚下看去，竟是只咬住了马尾巴的老虎。那老虎个头虽大，却是形单影只，被马儿踩得直翻白眼，乾隆唬了一跳：“这围场里，竟然进了老虎？”若不是这群马儿遇上，他可真要撞上了。要是一般的野兽他也不畏惧，这老虎……还是极危险的！
“这匹马……”
那老虎寻了个空当逃了，野马们也都见到人来，慌得四散而去。乾隆也不叫人去追，避免惹急了这家伙，倒伤了人。傅恒定睛往那留下的黑马身上一瞅，觉得眼熟：“这好像是五阿哥的……”
拓云！
乾隆也认了出来，他的坐骑似乎嗅出了拓云的气息，原地踏着步子，看似想要过去聚一聚。乾隆抚抚坐骑的脖子，又听鄂敏惊呼道：“皇上！呀！”
只见那拓云的脚下，渐渐凝聚了点点的红色。它的毛色是乌黑的，因此一眼看不出来，此时再细看，才发现异状，乾隆好奇，过去一模拓云身上，再一抽手，倒吸口气——这黏糊糊的一片红，可不是血？可是，这马身上，看不出伤！
“呜唔唔……”拓云哼唧几声，扯住了御马的鬃毛，使劲地摆着脑袋，片刻后又松开，往后走了几步，又回头走过来。
乾隆心头笼起了不祥，他不知道拓云为何会出现在围场里，只隐隐猜想，兴许永琪放了它，它野性未消，又舍不得旧主，竟跟着大伙儿到了这儿。可它这一身的血，浸透了几层鬃毛，这是哪儿来的？
正要前行，忽闻一连串的马嘶，惊得乾隆的坐骑猛地止了脚步，乾隆愣了片刻，偱声望去，但见一匹乌色马儿立在不远处，身边还围着七八匹野马，一起四蹄不停踏着，再往它们脚下看去，竟是只咬住了马尾巴的老虎。那老虎个头虽大，却是形单影只，被马儿踩得直翻白眼，乾隆唬了一跳：“这围场里，竟然进了老虎？”若不是这群马儿遇上，他可真要撞上了。要是一般的野兽他也不畏惧，这老虎……还是极危险的！
“这匹马……”
那老虎寻了个空当逃了，野马们也都见到人来，慌得四散而去。乾隆也不叫人去追，避免惹急了这家伙，倒伤了人。傅恒定睛往那留下的黑马身上一瞅，觉得眼熟：“这好像是五阿哥的……”
拓云！
乾隆也认了出来，他的坐骑似乎嗅出了拓云的气息，原地踏着步子，看似想要过去聚一聚。乾隆抚抚坐骑的脖子，又听鄂敏惊呼道：“皇上！呀！”
只见那拓云的脚下，渐渐凝聚了点点的红色。它的毛色是乌黑的，因此一眼看不出来，此时再细看，才发现异状，乾隆好奇，过去一模拓云身上，再一抽手，倒吸口气——这黏糊糊的一片红，可不是血？可是，这马身上，看不出伤！
“呜唔唔……”拓云哼唧几声，扯住了御马的鬃毛，使劲地摆着脑袋，片刻后又松开，往后走了几步，又回头走过来。
乾隆心头笼起了不祥，他不知道拓云为何会出现在围场里，只隐隐猜想，兴许永琪放了它，它野性未消，又舍不得旧主，竟跟着大伙儿到了这儿。可它这一身的血，浸透了几层鬃毛，这是哪儿来的？
“跟上它！”乾隆下了决定，跟了上去。
拓云带着他们，步子越来越快，人们稍有迟疑，它就低低嘶鸣，或是上来咬着人的衣摆催促。走得久了，鼻子里开始注入血腥味儿，从似有若无，到越来越无法忽略，再到浓烈得让人目眩头晕，乾隆的心也跟着打起了鼓。
“尔泰！”隔了几重林子，一片河流边上，鄂敏认出倒在地上的少年伴读，惊呼出来。
尔泰的右手持剑，剑尖儿扎在泥土里，一手张开着，似乎还在护着什么人，却似是用尽了力气，此时扑在地上，意识全无。
而他那张开的手臂旁，也倒着一个人，也是少年人的身形，半张脸浸在河水里，显然是摔在那儿的。
这少年衣饰华美，只是眼下叫血迹浸得几乎分不清颜色，只是眼熟得让人双目都刺痛了。他的后心处插着一支箭，大家这样策马而来，他却毫无知觉，远远看去，几乎感觉不到这是个活人！
乾隆连边关也去过，见过多少血腥场景，此时居然身上发软，头脑一片空白的，凭着本能从马背滑下去。傅恒反应迅速，扑到他身边，将险些儿摔到地上的皇上扶住。乾隆稳了稳步子，甩开他手，快步走到华服少年身边。
“快，叫御医！还有，通知福伦！”鄂敏抓住个愣怔的侍卫，沉声吩咐。说完又把人推开，嫌他们马儿慢，自己跳上马背，亲自去了。
“永琪！”乾隆扶起那少年，连唤了几声他的名字。可是永琪似乎无知无觉，乾隆把手放在他胸口，又挪到口鼻处，却几乎找不出一点生机。
拓云带着他们，步子越来越快，人们稍有迟疑，它就低低嘶鸣，或是上来咬着人的衣摆催促。走得久了，鼻子里开始注入血腥味儿，从似有若无，到越来越无法忽略，再到浓烈得让人目眩头晕，乾隆的心也跟着打起了鼓。
“尔泰！”隔了几重林子，一片河流边上，鄂敏认出倒在地上的少年伴读，惊呼出来。
尔泰的右手持剑，剑尖儿扎在泥土里，一手张开着，似乎还在护着什么人，却似是用尽了力气，此时扑在地上，意识全无。
而他那张开的手臂旁，也倒着一个人，也是少年人的身形，半张脸浸在河水里，显然是摔在那儿的。
这少年衣饰华美，只是眼下叫血迹浸得几乎分不清颜色，只是眼熟得让人双目都刺痛了。他的后心处插着一支箭，大家这样策马而来，他却毫无知觉，远远看去，几乎感觉不到这是个活人！
乾隆连边关也去过，见过多少血腥场景，此时居然身上发软，头脑一片空白的，凭着本能从马背滑下去。傅恒反应迅速，扑到他身边，将险些儿摔到地上的皇上扶住。乾隆稳了稳步子，甩开他手，快步走到华服少年身边。
“快，叫御医！还有，通知福伦！”鄂敏抓住个愣怔的侍卫，沉声吩咐。说完又把人推开，嫌他们马儿慢，自己跳上马背，亲自去了。
“永琪！”乾隆扶起那少年，连唤了几声他的名字。可是永琪似乎无知无觉，乾隆把手放在他胸口，又挪到口鼻处，却几乎找不出一点生机。
傅恒半跪在乾隆身边，一手按着永琪人中，又压压他的胸口，停下来时，再往他手腕上探探，半晌后：“五阿哥还有气息！只是太虚弱了！皇上！”
乾隆这才透上口气，见傅恒指着自己衣袖，会意，忙从袖中翻出个小药瓶来。这是巴勒奔此前送的药丸，说是阿里和卓送去的，乾隆听说这药能救急用，也就给了富察家两盒，自己也随身备着，倒也没指望着用。没想到竟遇上这般情景，此时手上再无别的良药，也就取出一试。
永琪呼吸几度转弱，有时甚至有了停滞之象，被二人硬生生又恢复过来。乾隆与傅恒揪心不已，幸而永琪也是争气的，又遇上最不服输的长辈们，艰难支撑着等到了御医。那御医仔细看了看，便道：“幸而这箭上没有倒刺，恐怕要在这里扎帐，把这箭取出来！”
“快！”乾隆吼了一声，常言道君王无情，帝王家中无父子。可真看到亲子如此重伤，他也是又急又怒，摸着永琪双手与脸颊凉冰冰的，越发痛心！
鄂敏早料到要这样，带来了扎营的东西，还拿了个木板子来，上头铺上了软布。侍卫们合力，把永琪抬入帐内。乾隆也不顾众人劝说，跟进了营帐，看着御医起出箭来，直到确认永琪伤口止住了血，上了药，才安心些，却还是留在帐内，亲自守着。
“咦？”福伦也赶来，先来确定了永琪性命“或能”保住，才去看了尔泰。尔泰伤得也重，吃了不少苦头，幸好性命无大碍，稍有了意识，便手舞足蹈地，吵着要救永琪。福伦将永琪的情形告知，尔泰又昏睡过去，众人也来不及问问他事情经过。福伦放了心，又来这边打打下手。侍卫们将血衣、用过的纱布清走，福伦站在门边看着，忽的一眼看到那支染了血迹的箭，那样式颇为特别，也颇为眼熟。
众人不知他在惊讶什么，纷纷看过来。
福伦把那箭拿起来，奉给乾隆：“这……这是皇上的箭？”
“什么？！”
乾隆一跃而起，抓过那箭，凑在灯下细看。但见那箭制得极其精细，式样和别人的不同，近箭头处刻着一行小字，被斑驳血迹挡住了大半，却也还辨得出几个来——
“乾 二十 御”！
乾隆这才透上口气，见傅恒指着自己衣袖，会意，忙从袖中翻出个小药瓶来。这是巴勒奔此前送的药丸，说是阿里和卓送去的，乾隆听说这药能救急用，也就给了富察家两盒，自己也随身备着，倒也没指望着用。没想到竟遇上这般情景，此时手上再无别的良药，也就取出一试。
永琪呼吸几度转弱，有时甚至有了停滞之象，被二人硬生生又恢复过来。乾隆与傅恒揪心不已，幸而永琪也是争气的，又遇上最不服输的长辈们，艰难支撑着等到了御医。那御医仔细看了看，便道：“幸而这箭上没有倒刺，恐怕要在这里扎帐，把这箭取出来！”
“快！”乾隆吼了一声，常言道君王无情，帝王家中无父子。可真看到亲子如此重伤，他也是又急又怒，摸着永琪双手与脸颊凉冰冰的，越发痛心！
鄂敏早料到要这样，带来了扎营的东西，还拿了个木板子来，上头铺上了软布。侍卫们合力，把永琪抬入帐内。乾隆也不顾众人劝说，跟进了营帐，看着御医起出箭来，直到确认永琪伤口止住了血，上了药，才安心些，却还是留在帐内，亲自守着。
“咦？”福伦也赶来，先来确定了永琪性命“或能”保住，才去看了尔泰。尔泰伤得也重，吃了不少苦头，幸好性命无大碍，稍有了意识，便手舞足蹈地，吵着要救永琪。福伦将永琪的情形告知，尔泰又昏睡过去，众人也来不及问问他事情经过。福伦放了心，又来这边打打下手。侍卫们将血衣、用过的纱布清走，福伦站在门边看着，忽的一眼看到那支染了血迹的箭，那样式颇为特别，也颇为眼熟。
众人不知他在惊讶什么，纷纷看过来。
福伦把那箭拿起来，奉给乾隆：“这……这是皇上的箭？”
“什么？！”
乾隆一跃而起，抓过那箭，凑在灯下细看。但见那箭制得极其精细，式样和别人的不同，近箭头处刻着一行小字，被斑驳血迹挡住了大半，却也还辨得出几个来——
“乾 二十 御”！
26
乾隆着傅恒等人清查了御用箭的数目，傅恒回来时禀道：“皇上今日带了五十支箭，用了二十五支，其中三支落在林中，其余均在猎物身上找到，一一对得上。”何况乾隆的箭，只有他一人拿着，落在何处，乾隆和傅恒当然都是知道的，怎么会伤到隔了那么远的永琪？
乾隆眉头紧皱，声音难得地带了些嘶哑，显然是方才急切痛心所致：“应该还有八支，在紫薇那儿。你带人去紫薇那儿查查！”
“紫薇格格？”傅恒道，他想起了昨日之事，“可我恐怕不便进格格闺……”
“迂腐！”乾隆瞪了他一眼，“这时候还讲什么礼数？你亲自带人去查，旁人朕也信不得！”
傅恒凛然，被皇帝这般信任，也叫他挺直了背脊，应了一声，就出去了。乾隆回头看看永琪，见其仍是脸色惨白，昏睡不醒，眉头越发皱紧。他身为帝王，见识过多少纷争，自以为经历惯了风雨，泰山崩于前，亦能不动声色。今日乍然见永琪倒在血泊里，竟觉得自己身上血都一下冷了，失措，紧张，直到看到了那支箭，才有余力找到了“愤怒”！
对，愤怒。
贵为天子的他，自己使用的箭，伤了自个儿器重的皇子，这是何等可恨可疑之事！永琪一刻未脱险，他的腿脚，便一刻迈不出这营帐！
乾隆着傅恒等人清查了御用箭的数目，傅恒回来时禀道：“皇上今日带了五十支箭，用了二十五支，其中三支落在林中，其余均在猎物身上找到，一一对得上。”何况乾隆的箭，只有他一人拿着，落在何处，乾隆和傅恒当然都是知道的，怎么会伤到隔了那么远的永琪？
乾隆眉头紧皱，声音难得地带了些嘶哑，显然是方才急切痛心所致：“应该还有八支，在紫薇那儿。你带人去紫薇那儿查查！”
“紫薇格格？”傅恒道，他想起了昨日之事，“可我恐怕不便进格格闺……”
“迂腐！”乾隆瞪了他一眼，“这时候还讲什么礼数？你亲自带人去查，旁人朕也信不得！”
傅恒凛然，被皇帝这般信任，也叫他挺直了背脊，应了一声，就出去了。乾隆回头看看永琪，见其仍是脸色惨白，昏睡不醒，眉头越发皱紧。他身为帝王，见识过多少纷争，自以为经历惯了风雨，泰山崩于前，亦能不动声色。今日乍然见永琪倒在血泊里，竟觉得自己身上血都一下冷了，失措，紧张，直到看到了那支箭，才有余力找到了“愤怒”！
对，愤怒。
贵为天子的他，自己使用的箭，伤了自个儿器重的皇子，这是何等可恨可疑之事！永琪一刻未脱险，他的腿脚，便一刻迈不出这营帐！
这一天永琪过得很是煎熬，时而胸口伤处剧痛难忍，时而在冰窖里跋涉，时而又受烽火烘烤，力气仿佛被从身体里全部抽走，连维系呼吸，都变成极其困难，需要意志力支撑的事儿。
他昏昏沉沉中，也想不起是什么原因，令他如此难受，只隐隐听到有人时常喊他名字，“永琪永琪”的，每次都挑在他决定不再犹豫，也不再努力呼吸，想要陷入更深的睡眠中时，吵得他无法沉睡，有些儿烦，却又有微妙的熟悉感和魄力，让他不自禁地又提起几分精神。
傅恒带人到了紫薇的居处时，紫薇与和敬正坐在屋内说话。紫薇怯弱，实在不擅长骑射，和敬只带她随意走走，那隐隐的狼嚎虎啸，就让她有些惊怕。她努力让自己显得不胆小，也不显得疲惫，和敬却早早带她回到住处来歇息。一路上，两人已熟悉了不少，紫薇听得出，和敬有许多弟弟，与永琪交情最厚，言语里都隐隐透着愿他这回挣个大颜面，让皇阿玛对他更加刮目相看。
“五弟年纪不大，愉妃娘娘对他不多管束，说是也无厚望。他玩心太重，读书习武都只用了六七分的力，皇阿玛考问时，却都能过关。”紫薇也挺亲近这位年岁相近的兄长，聊起来时问了几句，和敬也不隐瞒。这永琪的优点缺点，朝中宫中谁都看得清楚。皇帝子女中，最是疼她，因此她也看得最清，她皇阿玛是极看重永琪的，只隐隐气这皇子仁心太重，对权术古籍一概兴趣不浓，只爱读那人物传记，最慕的是驰骋疆场的大将，朝中最推崇的，也是傅恒这般的将领。
紫薇心思单纯，对皇帝的“看重”，只当做是喜欢永琪仁厚性情：“五阿哥待人很真，谈吐中能见智慧，可见也是会读书的。”
和敬点点头，想要再聊聊时，听到外头一片混乱。紫薇听到有兵器声响，吓了一跳，和敬忙拍拍她手：“不需怕，咱们去瞧瞧。这里是格格住处，没人敢造次！”
说着，已拉着她到外头，迎头见到傅恒和福隆安大步进来，和敬顿住脚步，诧异道：“怎是你们？”
富察家两人见她们尚不知情，也不提缘由，傅恒只向紫薇恭声问道：“之前皇上赐给格格的几支箭，下官可否瞧瞧？”
“啊？”紫薇愕然。
和敬嗅出非同寻常的气息，推推她：“不怕的，箭在你那里的话，你就拿出来他们瞧瞧。”论起来，傅恒是她亲舅舅，福隆安则是表弟了，是他们来，不管什么事儿，和敬也都不慌，只管配合。
紫薇茫然，进了卧房，翻出昨日的锦盒，打开给众人看：“我不会射箭，就留了这支珍藏。”
“其它的呢？”傅恒见到了锦盒，已大约猜到答案，但还是出言确认确认。
紫薇便将昨晚的事说出：“不过小燕子也不在这啊。”
“她没和格格一块儿走？”福隆安坐在和敬边上，离紫薇最远，深怕唐突了这新来的格格。
和敬深深蹙眉，她已听说了事情始末：“方姑娘好动，和我们一起骑马不痛快，自己进了林子里去打猎了。有几名内侍跟从，想来一会儿便回来了。”
他昏昏沉沉中，也想不起是什么原因，令他如此难受，只隐隐听到有人时常喊他名字，“永琪永琪”的，每次都挑在他决定不再犹豫，也不再努力呼吸，想要陷入更深的睡眠中时，吵得他无法沉睡，有些儿烦，却又有微妙的熟悉感和魄力，让他不自禁地又提起几分精神。
傅恒带人到了紫薇的居处时，紫薇与和敬正坐在屋内说话。紫薇怯弱，实在不擅长骑射，和敬只带她随意走走，那隐隐的狼嚎虎啸，就让她有些惊怕。她努力让自己显得不胆小，也不显得疲惫，和敬却早早带她回到住处来歇息。一路上，两人已熟悉了不少，紫薇听得出，和敬有许多弟弟，与永琪交情最厚，言语里都隐隐透着愿他这回挣个大颜面，让皇阿玛对他更加刮目相看。
“五弟年纪不大，愉妃娘娘对他不多管束，说是也无厚望。他玩心太重，读书习武都只用了六七分的力，皇阿玛考问时，却都能过关。”紫薇也挺亲近这位年岁相近的兄长，聊起来时问了几句，和敬也不隐瞒。这永琪的优点缺点，朝中宫中谁都看得清楚。皇帝子女中，最是疼她，因此她也看得最清，她皇阿玛是极看重永琪的，只隐隐气这皇子仁心太重，对权术古籍一概兴趣不浓，只爱读那人物传记，最慕的是驰骋疆场的大将，朝中最推崇的，也是傅恒这般的将领。
紫薇心思单纯，对皇帝的“看重”，只当做是喜欢永琪仁厚性情：“五阿哥待人很真，谈吐中能见智慧，可见也是会读书的。”
和敬点点头，想要再聊聊时，听到外头一片混乱。紫薇听到有兵器声响，吓了一跳，和敬忙拍拍她手：“不需怕，咱们去瞧瞧。这里是格格住处，没人敢造次！”
说着，已拉着她到外头，迎头见到傅恒和福隆安大步进来，和敬顿住脚步，诧异道：“怎是你们？”
富察家两人见她们尚不知情，也不提缘由，傅恒只向紫薇恭声问道：“之前皇上赐给格格的几支箭，下官可否瞧瞧？”
“啊？”紫薇愕然。
和敬嗅出非同寻常的气息，推推她：“不怕的，箭在你那里的话，你就拿出来他们瞧瞧。”论起来，傅恒是她亲舅舅，福隆安则是表弟了，是他们来，不管什么事儿，和敬也都不慌，只管配合。
紫薇茫然，进了卧房，翻出昨日的锦盒，打开给众人看：“我不会射箭，就留了这支珍藏。”
“其它的呢？”傅恒见到了锦盒，已大约猜到答案，但还是出言确认确认。
紫薇便将昨晚的事说出：“不过小燕子也不在这啊。”
“她没和格格一块儿走？”福隆安坐在和敬边上，离紫薇最远，深怕唐突了这新来的格格。
和敬深深蹙眉，她已听说了事情始末：“方姑娘好动，和我们一起骑马不痛快，自己进了林子里去打猎了。有几名内侍跟从，想来一会儿便回来了。”
然而，小燕子许久都没回来，傅恒等得心急，且不好在这里久留，留下话让紫薇好好问问小燕子，道是要先去回话。紫薇又急又怕，甚至没人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尽管她问了好几次。她担心久久不归的小燕子，提出同和敬一道去找找，和敬却拦住了她：“你不擅骑马，而且这事儿……恐怕……，算了，你在这里等着，有什么消息，找人来告诉我。我骑马去找找她，兴许，兴许她贪玩迷了路吧？”
紫薇最怕的就是这个，围场这么大，小燕子那么任性，真迷了路，只怕有危险。但她只能暗恨自己不会骑马，这时候成了个累赘，除了等着和敬的消息，什么也做不了。
和敬走到庭院，悄悄儿带着服侍紫薇小燕子的宫女太监们，走到转角里：“你们好生伺候紫薇格格，叫她早些休息。不管你们听说了什么，或是猜到了什么，都好好藏在肚子里，紫薇格格那儿透了一点消息，本公主绝不饶你们！”
她的话连乾隆都极少反驳，何况这些下人？一个个忙着应下，依言行事。和敬离开这里，骑上马背，却是派了许多人去把围场再翻找一回：“不许漏掉一块地儿，定要找到方姑娘，带来皇阿玛面前！”
说罢，她重重一夹马腹，和傅恒福隆安一道赶到河边暂起的营帐，抢入帐内一瞧：“天啊！怎么伤成这样！”
乾隆见到她，心内暂是一宽，起身让她坐到永琪近前，自己向傅恒询问查问的结果。傅恒如实回秉，乾隆咬着牙道：“呵！这不就什么都清楚了？那个小燕子……！”
他的话在半头停住，小燕子伤了永琪，用的却是他给的箭！这样的事，他只一想到，又悔又恨。
他吩咐傅恒：“你忙了一天，且去休息，叫福伦去！让他和刑部尚书一起，就是把围场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个小燕子！”
紫薇最怕的就是这个，围场这么大，小燕子那么任性，真迷了路，只怕有危险。但她只能暗恨自己不会骑马，这时候成了个累赘，除了等着和敬的消息，什么也做不了。
和敬走到庭院，悄悄儿带着服侍紫薇小燕子的宫女太监们，走到转角里：“你们好生伺候紫薇格格，叫她早些休息。不管你们听说了什么，或是猜到了什么，都好好藏在肚子里，紫薇格格那儿透了一点消息，本公主绝不饶你们！”
她的话连乾隆都极少反驳，何况这些下人？一个个忙着应下，依言行事。和敬离开这里，骑上马背，却是派了许多人去把围场再翻找一回：“不许漏掉一块地儿，定要找到方姑娘，带来皇阿玛面前！”
说罢，她重重一夹马腹，和傅恒福隆安一道赶到河边暂起的营帐，抢入帐内一瞧：“天啊！怎么伤成这样！”
乾隆见到她，心内暂是一宽，起身让她坐到永琪近前，自己向傅恒询问查问的结果。傅恒如实回秉，乾隆咬着牙道：“呵！这不就什么都清楚了？那个小燕子……！”
他的话在半头停住，小燕子伤了永琪，用的却是他给的箭！这样的事，他只一想到，又悔又恨。
他吩咐傅恒：“你忙了一天，且去休息，叫福伦去！让他和刑部尚书一起，就是把围场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个小燕子！”
27
渐次浓厚的深蓝，将林子由静谧变得寂静，原本是个清净有趣的世外桃源，在夜晚到来时，令人直起鸡皮疙瘩。
小燕子不知道自己在林中转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好像进了迷阵般，找不到回去的路，蒙着头前行，几次走到了同一片悬崖边，被围墙挡住去路。
人困马乏。
她倒也乐观，想想反正肯定是在围场里，过了这夜，天亮了，总能看清方向。她便一屁股坐到地上，马儿依在她身边吃着草，她的手边有足够的干树枝，足够她点起火，驱走秋夜的寒冷。
“顺便，还能饱餐一顿。”当火上的山鸡发出微焦的香气时，她自言自语道。
可是……
她想不通，她只是犯了会困，怎么醒来时，就进了这么个奇怪的林子里——
“啊，一定是你这笨蛋！”小燕子指着马儿道，“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
马儿可不通“燕子语”，甩了甩尾巴，靠在树下，打算好好睡上一觉。
小燕子被马儿传染了“睡气”，干脆利落地往地上一倒。只是还来不及入梦，就被一大片亮光惊醒，睁眼一看：“三公主？等等！你们这是干嘛？”
她惊恐地发现，和敬等人都拿着兵器，有人手里还拿了铁链枷锁，这情景她不算陌生，她爹府中的捕快去拿人时，也都拿着这些。
和敬看着对方是个小姑娘，又并无十分抗拒之意，便让左右退开数步，免得吓着了她：“方姑娘，皇阿玛‘召见’你，有件要紧事儿该说清楚。”
“什么？”小燕子越发不解，皇上召见她？那也不该拿着家伙，活脱脱要把人生吞的样子啊！
三公主却不与她细说，只叫她配合。小燕子蹙眉看着眼前众人，心内暗道不妙，她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这位权臣，只是隐隐觉得，兴许发生了要命的大事儿。
她正犹豫时，一道人影在面前闪过，耳里飘来沉沉的声音：“快走！”接着手臂被那人扯住，用力一拽，只惊得“呀”了一声，就到了半空中。
小燕子懵懵懂懂被扯走了，和敬虽有心去追，奈何没生双翼，半晌后只好带人回去禀报乾隆。乾隆正因永琪伤势反复，又见到他腿上那伤，直把“新仇旧恨”加到一处，震怒道：“好，好个小燕子！朕之前只愿她是无意，这么看来，是朕看错了！”急令刑部连夜修书通缉小燕子，盛怒难消中，又令人去江南，将方家夫妇拿到京中，细细审问。
渐次浓厚的深蓝，将林子由静谧变得寂静，原本是个清净有趣的世外桃源，在夜晚到来时，令人直起鸡皮疙瘩。
小燕子不知道自己在林中转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好像进了迷阵般，找不到回去的路，蒙着头前行，几次走到了同一片悬崖边，被围墙挡住去路。
人困马乏。
她倒也乐观，想想反正肯定是在围场里，过了这夜，天亮了，总能看清方向。她便一屁股坐到地上，马儿依在她身边吃着草，她的手边有足够的干树枝，足够她点起火，驱走秋夜的寒冷。
“顺便，还能饱餐一顿。”当火上的山鸡发出微焦的香气时，她自言自语道。
可是……
她想不通，她只是犯了会困，怎么醒来时，就进了这么个奇怪的林子里——
“啊，一定是你这笨蛋！”小燕子指着马儿道，“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
马儿可不通“燕子语”，甩了甩尾巴，靠在树下，打算好好睡上一觉。
小燕子被马儿传染了“睡气”，干脆利落地往地上一倒。只是还来不及入梦，就被一大片亮光惊醒，睁眼一看：“三公主？等等！你们这是干嘛？”
她惊恐地发现，和敬等人都拿着兵器，有人手里还拿了铁链枷锁，这情景她不算陌生，她爹府中的捕快去拿人时，也都拿着这些。
和敬看着对方是个小姑娘，又并无十分抗拒之意，便让左右退开数步，免得吓着了她：“方姑娘，皇阿玛‘召见’你，有件要紧事儿该说清楚。”
“什么？”小燕子越发不解，皇上召见她？那也不该拿着家伙，活脱脱要把人生吞的样子啊！
三公主却不与她细说，只叫她配合。小燕子蹙眉看着眼前众人，心内暗道不妙，她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这位权臣，只是隐隐觉得，兴许发生了要命的大事儿。
她正犹豫时，一道人影在面前闪过，耳里飘来沉沉的声音：“快走！”接着手臂被那人扯住，用力一拽，只惊得“呀”了一声，就到了半空中。
小燕子懵懵懂懂被扯走了，和敬虽有心去追，奈何没生双翼，半晌后只好带人回去禀报乾隆。乾隆正因永琪伤势反复，又见到他腿上那伤，直把“新仇旧恨”加到一处，震怒道：“好，好个小燕子！朕之前只愿她是无意，这么看来，是朕看错了！”急令刑部连夜修书通缉小燕子，盛怒难消中，又令人去江南，将方家夫妇拿到京中，细细审问。
28
“哥！”
小燕子稀里糊涂被箫剑带离了围场，沿途遇上几次内侍，都是倒在地上昏睡的模样，小燕子只看一眼，就认出是她大哥的手笔。可是这到底怎么回事？
跑出不知多远，箫剑方才放开她，见她茫然不解，大叹道：“你这笨丫头，叫你在京城玩儿，你玩到了宫里！把我的话都忘到脑后，现在性命快玩没了，还在这犯迷糊！”
小燕子被他打了好几下脑袋，抱头乱窜：“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变笨妹妹了！好吧好吧，我就认了我很笨，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箫剑被她气得啼笑皆非，打了这一顿才消了一点点气：“你把五阿哥伤着了，还问发生了什么？”他与友人比武过后，在京外逗留了一阵，忽接到柳家兄妹急信，说小燕子遇上了夏紫薇，和她一起去行宫“认父”。箫剑不放心小燕子这鲁莽性子，紧赶慢赶，没追上她们的行程，便远远跟在附近，想寻机见着面，早些儿劝她离开皇族的地方。
那些宫里人，历来没有简单角色。小燕子单纯天真，家中保护着长大的，怎能和他们长久相处？
但他一直也找不到机会，直到这两日，乾隆来围场，小燕子随驾也来，箫剑在附近一探，守卫总比行宫里的松懈一些，仗着一身好功夫，潜到了林中。正不知这偌大的围场，要如何找到那小丫头，就听说出了这么件大事，急得如在火上炙烤！
“你伤了人躲起来，怎么还傻得生火取暖？”就是因为那火光，他才找到了自家妹子。当然，也是同一个原因，和敬才那么快的，也找了过来。
小燕子瞠目，她伤了五阿哥？
箫剑也只是听说这事，又听那内侍将事儿说得极为严重：“听说那五阿哥伤得很重，性命也不知能否保住？你这小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紫薇把皇上赐的箭送给我，我就拿着去玩儿。你知道的，我的箭法……嗯，不大好，射了好几次，一只猎物都没打到，还没我自己手抓来得快！啊！难道是……”她忽然一拍手，因为箭是皇上给的，她见没派上用场，都给收了回来。只有一回，因撞见一只小鹿，停在眼前，她想着反正自己的箭也射不中，又想这鹿好生漂亮，在林子里乱跑，被别人猎杀了还挺可惜。
她一时心软，心想着反正自己箭法那样，也射不中，就放了一支想吓走它。那鹿果然逃得极快，箭也就飞到远处，小燕子一时也分不清它落到了哪儿，便也不计较，正好她跑了一个多时辰的马，觉着有些累：“我看到远处有条河，就想去那转转，不过大概阳光太好了，马背上又好颠簸，我就睡着了！”
箫剑实在服了妹妹惹事儿的本事：“你不会骑射，干嘛要玩呢？也不怕摔死你自个儿！”现在可好，那五阿哥伤了，皇上一定不会轻饶了她！
“哥……”小燕子眼圈儿红了，虽然还不能完全想象，皇上会有什么反应，但她竟然伤到了人，还是她已经当做朋友了的永琪！
她只在原地垂头想了想，便一跺脚，转身要往围场去。箫剑忙拦住她：“你不要命了！”
小燕子直打了个激灵，仍是咬着牙要走：“就算皇上要杀了我，那也是我闯祸惹的！我伤了永琪，就该去认错！”
她的执意，箫剑也拦不住。另一则，箫剑虽然不舍妹妹，方家家风确是行事坦荡，敢做敢为的。见小燕子纵然怕得要命，依旧坚持要回围场，去向乾隆请罪，箫剑在原地转了几圈，终究一叹：“也好……”他们父亲就是朝廷命官，岂不知“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的道理？况且，眼见着有兵士冲向山底，箫剑知道，那是来擒拿他们的。与其这般躲避，倒不如……
小燕子回去了围场，一心想要道歉。箫剑也无别的办法，脑海里只跳出一人，一拍自己额头，暗道真是乱了手脚。现成可商计的人，他竟忘了！
小燕子爬回山顶，耳里听见内侍们的脚步声，腿脚有点发软。她固然莽撞，不爱读书，也是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这一路上，她无数次地想掉头逃离，但一则她既然伤了人，总要给他父母个交代。二则，这样大的事儿，她自己不担承，岂不落到父母哥哥的肩上？
她努力回想着这一路上和颜悦色的皇上，暗暗祈祷着永琪伤势轻一些。
“你可知道你这一去，脑袋就保不住了？”
小燕子刚要迈出步子，去内侍面前来个“自投罗网”，一个声音从她的背后冒出来，小燕子正有些儿“做贼心虚”，听到时吓得一蹦，转头看到是个“熟人”，眨了眨眼睛。
来的是乾隆的弟弟，永琪的皇叔，弘昼。
小燕子是挺怕的，可是：“那谁叫我伤到了永……呃，五阿哥呢？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总得去道个歉吧！”她也很心急地想知道，永琪的伤势究竟如何。万一他真的“翘辫子”，那她罪过可大了，江湖里也有一句俗话，一命偿一命。嗯，最好啊最好，永琪不要翘辫子，她也不用掉脑袋！
“哥！”
小燕子稀里糊涂被箫剑带离了围场，沿途遇上几次内侍，都是倒在地上昏睡的模样，小燕子只看一眼，就认出是她大哥的手笔。可是这到底怎么回事？
跑出不知多远，箫剑方才放开她，见她茫然不解，大叹道：“你这笨丫头，叫你在京城玩儿，你玩到了宫里！把我的话都忘到脑后，现在性命快玩没了，还在这犯迷糊！”
小燕子被他打了好几下脑袋，抱头乱窜：“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变笨妹妹了！好吧好吧，我就认了我很笨，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箫剑被她气得啼笑皆非，打了这一顿才消了一点点气：“你把五阿哥伤着了，还问发生了什么？”他与友人比武过后，在京外逗留了一阵，忽接到柳家兄妹急信，说小燕子遇上了夏紫薇，和她一起去行宫“认父”。箫剑不放心小燕子这鲁莽性子，紧赶慢赶，没追上她们的行程，便远远跟在附近，想寻机见着面，早些儿劝她离开皇族的地方。
那些宫里人，历来没有简单角色。小燕子单纯天真，家中保护着长大的，怎能和他们长久相处？
但他一直也找不到机会，直到这两日，乾隆来围场，小燕子随驾也来，箫剑在附近一探，守卫总比行宫里的松懈一些，仗着一身好功夫，潜到了林中。正不知这偌大的围场，要如何找到那小丫头，就听说出了这么件大事，急得如在火上炙烤！
“你伤了人躲起来，怎么还傻得生火取暖？”就是因为那火光，他才找到了自家妹子。当然，也是同一个原因，和敬才那么快的，也找了过来。
小燕子瞠目，她伤了五阿哥？
箫剑也只是听说这事，又听那内侍将事儿说得极为严重：“听说那五阿哥伤得很重，性命也不知能否保住？你这小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紫薇把皇上赐的箭送给我，我就拿着去玩儿。你知道的，我的箭法……嗯，不大好，射了好几次，一只猎物都没打到，还没我自己手抓来得快！啊！难道是……”她忽然一拍手，因为箭是皇上给的，她见没派上用场，都给收了回来。只有一回，因撞见一只小鹿，停在眼前，她想着反正自己的箭也射不中，又想这鹿好生漂亮，在林子里乱跑，被别人猎杀了还挺可惜。
她一时心软，心想着反正自己箭法那样，也射不中，就放了一支想吓走它。那鹿果然逃得极快，箭也就飞到远处，小燕子一时也分不清它落到了哪儿，便也不计较，正好她跑了一个多时辰的马，觉着有些累：“我看到远处有条河，就想去那转转，不过大概阳光太好了，马背上又好颠簸，我就睡着了！”
箫剑实在服了妹妹惹事儿的本事：“你不会骑射，干嘛要玩呢？也不怕摔死你自个儿！”现在可好，那五阿哥伤了，皇上一定不会轻饶了她！
“哥……”小燕子眼圈儿红了，虽然还不能完全想象，皇上会有什么反应，但她竟然伤到了人，还是她已经当做朋友了的永琪！
她只在原地垂头想了想，便一跺脚，转身要往围场去。箫剑忙拦住她：“你不要命了！”
小燕子直打了个激灵，仍是咬着牙要走：“就算皇上要杀了我，那也是我闯祸惹的！我伤了永琪，就该去认错！”
她的执意，箫剑也拦不住。另一则，箫剑虽然不舍妹妹，方家家风确是行事坦荡，敢做敢为的。见小燕子纵然怕得要命，依旧坚持要回围场，去向乾隆请罪，箫剑在原地转了几圈，终究一叹：“也好……”他们父亲就是朝廷命官，岂不知“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的道理？况且，眼见着有兵士冲向山底，箫剑知道，那是来擒拿他们的。与其这般躲避，倒不如……
小燕子回去了围场，一心想要道歉。箫剑也无别的办法，脑海里只跳出一人，一拍自己额头，暗道真是乱了手脚。现成可商计的人，他竟忘了！
小燕子爬回山顶，耳里听见内侍们的脚步声，腿脚有点发软。她固然莽撞，不爱读书，也是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这一路上，她无数次地想掉头逃离，但一则她既然伤了人，总要给他父母个交代。二则，这样大的事儿，她自己不担承，岂不落到父母哥哥的肩上？
她努力回想着这一路上和颜悦色的皇上，暗暗祈祷着永琪伤势轻一些。
“你可知道你这一去，脑袋就保不住了？”
小燕子刚要迈出步子，去内侍面前来个“自投罗网”，一个声音从她的背后冒出来，小燕子正有些儿“做贼心虚”，听到时吓得一蹦，转头看到是个“熟人”，眨了眨眼睛。
来的是乾隆的弟弟，永琪的皇叔，弘昼。
小燕子是挺怕的，可是：“那谁叫我伤到了永……呃，五阿哥呢？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总得去道个歉吧！”她也很心急地想知道，永琪的伤势究竟如何。万一他真的“翘辫子”，那她罪过可大了，江湖里也有一句俗话，一命偿一命。嗯，最好啊最好，永琪不要翘辫子，她也不用掉脑袋！
29
愉妃在行宫中，心里一刻不得安宁，牵挂着永琪那日摔的伤——儿子不让她担心，她可不糊涂。身为母亲，永琪一举一动再熟悉不过，他走路时的样子有了些微的异样，想也知道，定在那日还是伤到了，不敢着力。只是永琪不提，她也只好不戳穿。
皇帝去了围场，行宫中的后妃们，便无需每日晨起梳妆，巴望着皇上晚上的驾临。愉妃这几日里几乎素面朝天，每日晨昏还在佛前抄写经文。后宫中的女人们多有不识字，或是识字有限的。她却是从小读了四书，只平日里不肯显摆才学，极少在人前论诗说文，只偶尔诌上一句半句，已叫乾隆赞赏不已。
这佛经抄了两本，一是为老佛爷预备的寿礼，另一本，则是为了永琪祈福。未料佛经尚未抄完，三公主遣人来送急信，道是永琪受了伤，几度徘徊生死边缘，至今人事不省，叫她速去瞧瞧。
愉妃惊得一切事务不管，胭脂也忘了上，发也不及束好，便上了轿子，一路忐忑地赶到围场。乾隆一见她如此惊惶模样，却也无心挑她礼节，反叹道：“果然母子连心，你这样的人，也有如此慌了手脚的时候。”
愉妃匆匆行了礼，记不起更多的客套，便到榻前瞧视。只见永琪闭目躺着，脸色如纸，嘴唇甚至比脸还白，一呼一吸之间，几次眉头下意识地收拢，似忍痛的模样。揭开薄被，他衣襟未系上，厚厚的绷带缠着，地上扔着换下的绷带，上头竟还有淡淡血迹。
“太医说，五弟正是长个头的年纪，身板儿还不壮实。这一箭正临着心脉，幸好偏了，只恐是伤着了肺，百般防着，还是有些感染了，听说昨晚又是高热，又咳了半宿。珊林取了那洋人的药来，才刚给他吃了第二次，却也不知是否管用。”和敬挪到边上说道，小燕子去而复返，被乾隆暂关在一处馆阁，不许人去探视。乾隆日理万机，不能天天守着永琪，这几日里，都是她日夜在这看着。
昨日尔泰执意来看了看，又是心焦，又是自责，她倒是安慰了半日，只是自己一颗心也七上八下的。今日见到愉妃，总算有了商计的人，忙都告诉了她。
愉妃在行宫中，心里一刻不得安宁，牵挂着永琪那日摔的伤——儿子不让她担心，她可不糊涂。身为母亲，永琪一举一动再熟悉不过，他走路时的样子有了些微的异样，想也知道，定在那日还是伤到了，不敢着力。只是永琪不提，她也只好不戳穿。
皇帝去了围场，行宫中的后妃们，便无需每日晨起梳妆，巴望着皇上晚上的驾临。愉妃这几日里几乎素面朝天，每日晨昏还在佛前抄写经文。后宫中的女人们多有不识字，或是识字有限的。她却是从小读了四书，只平日里不肯显摆才学，极少在人前论诗说文，只偶尔诌上一句半句，已叫乾隆赞赏不已。
这佛经抄了两本，一是为老佛爷预备的寿礼，另一本，则是为了永琪祈福。未料佛经尚未抄完，三公主遣人来送急信，道是永琪受了伤，几度徘徊生死边缘，至今人事不省，叫她速去瞧瞧。
愉妃惊得一切事务不管，胭脂也忘了上，发也不及束好，便上了轿子，一路忐忑地赶到围场。乾隆一见她如此惊惶模样，却也无心挑她礼节，反叹道：“果然母子连心，你这样的人，也有如此慌了手脚的时候。”
愉妃匆匆行了礼，记不起更多的客套，便到榻前瞧视。只见永琪闭目躺着，脸色如纸，嘴唇甚至比脸还白，一呼一吸之间，几次眉头下意识地收拢，似忍痛的模样。揭开薄被，他衣襟未系上，厚厚的绷带缠着，地上扔着换下的绷带，上头竟还有淡淡血迹。
“太医说，五弟正是长个头的年纪，身板儿还不壮实。这一箭正临着心脉，幸好偏了，只恐是伤着了肺，百般防着，还是有些感染了，听说昨晚又是高热，又咳了半宿。珊林取了那洋人的药来，才刚给他吃了第二次，却也不知是否管用。”和敬挪到边上说道，小燕子去而复返，被乾隆暂关在一处馆阁，不许人去探视。乾隆日理万机，不能天天守着永琪，这几日里，都是她日夜在这看着。
昨日尔泰执意来看了看，又是心焦，又是自责，她倒是安慰了半日，只是自己一颗心也七上八下的。今日见到愉妃，总算有了商计的人，忙都告诉了她。
白日里永琪睡得还安稳，正当愉妃略觉欣慰，夜风一起，他便屡屡咳喘起来，咳得狠了时，伤口又有撕裂迹象，愉妃忙叫带来的听松去唤太医，听松还未出得门去，一道过来的小顺子先大步走进：“娘娘，紫薇格格求见。”
“谁？”愉妃忙着给永琪拿水，脑子里空空的，除了祈盼永琪好转些，什么也记不得了。小顺子重复了一回，她才是真听清了，只是稍稍一想，便道：“这大半夜的，也是辛苦了她。不过，若她是为方姑娘来的，你便请她回去歇着吧。”
小顺子跟着永琪多年，永和宫的门走了无数回，早料到愉妃是无心见紫薇的，不过这么一问。得了准信，看了眼永琪，也是着急，想要帮忙，愉妃却是亲自照料，也没他插手的地儿，垂着手便出去了。
紫薇是好不容易才打听出事情原委，还是找到尔康后，对她心软的他，才和盘托出。紫薇被唬得不轻：“小燕子伤了五阿哥？可她说，她已经把五阿哥当成朋友了！不，就算是她，一定也不是故意的！”她对骑射不够了解，对小燕子的箭法也着实称不上“自信”，但小燕子是个热情善良的“姐姐”，紫薇相信，她不会存心害人。
尔康也愿意相信，可是：“有意或者无意，也都是伤到了皇子！我看皇上的意思，是不会轻饶了的。”
“尔泰呢？听说他伤好些了，他有没有……”
尔康已经知道她要问什么，摇摇头道：“尔泰说，五阿哥忽然中箭，他一下慌了手脚，只顾得上随手往箭来的方向掷了飞镖，就护着五阿哥离开。偏偏那天围场里，不知怎的还出现的老虎！尔泰把随身的飞镖都投尽了，还是被抓了两下，若不是拓云带着那群野马出现，搞不好事情更糟！”
“那飞镖呢？”紫薇听到了奇怪的地方，“在小燕子那里吗？”
尔康也不知道答案：“说实话，当时五阿哥受伤，别的内侍没能跟上，全都受了罚，调离了景阳宫。尔泰是唯一跟着的，皇上把这事交给了刑部、大理寺与宗人府一同严查，连尔泰也被问了好几回话——他自责护卫不力，这几日垂头丧气的，去找皇上请罪，皇上说看在他向来忠心，又也受了伤的份儿上，这回就不罚了。不过，阿玛吩咐我们对这事尽量避嫌，所以……很多事我知道并得不多。”
“谁？”愉妃忙着给永琪拿水，脑子里空空的，除了祈盼永琪好转些，什么也记不得了。小顺子重复了一回，她才是真听清了，只是稍稍一想，便道：“这大半夜的，也是辛苦了她。不过，若她是为方姑娘来的，你便请她回去歇着吧。”
小顺子跟着永琪多年，永和宫的门走了无数回，早料到愉妃是无心见紫薇的，不过这么一问。得了准信，看了眼永琪，也是着急，想要帮忙，愉妃却是亲自照料，也没他插手的地儿，垂着手便出去了。
紫薇是好不容易才打听出事情原委，还是找到尔康后，对她心软的他，才和盘托出。紫薇被唬得不轻：“小燕子伤了五阿哥？可她说，她已经把五阿哥当成朋友了！不，就算是她，一定也不是故意的！”她对骑射不够了解，对小燕子的箭法也着实称不上“自信”，但小燕子是个热情善良的“姐姐”，紫薇相信，她不会存心害人。
尔康也愿意相信，可是：“有意或者无意，也都是伤到了皇子！我看皇上的意思，是不会轻饶了的。”
“尔泰呢？听说他伤好些了，他有没有……”
尔康已经知道她要问什么，摇摇头道：“尔泰说，五阿哥忽然中箭，他一下慌了手脚，只顾得上随手往箭来的方向掷了飞镖，就护着五阿哥离开。偏偏那天围场里，不知怎的还出现的老虎！尔泰把随身的飞镖都投尽了，还是被抓了两下，若不是拓云带着那群野马出现，搞不好事情更糟！”
“那飞镖呢？”紫薇听到了奇怪的地方，“在小燕子那里吗？”
尔康也不知道答案：“说实话，当时五阿哥受伤，别的内侍没能跟上，全都受了罚，调离了景阳宫。尔泰是唯一跟着的，皇上把这事交给了刑部、大理寺与宗人府一同严查，连尔泰也被问了好几回话——他自责护卫不力，这几日垂头丧气的，去找皇上请罪，皇上说看在他向来忠心，又也受了伤的份儿上，这回就不罚了。不过，阿玛吩咐我们对这事尽量避嫌，所以……很多事我知道并得不多。”
尔康说得严肃，紫薇更加心急，生怕小燕子和她家人，因此遭到难以预测的命运。可是，她去找乾隆，小路子说“皇上忙着公务”，又说了一长串理由，总之皇阿玛还是不见她。从乾隆身边别的太监那里，紫薇甚至听到了一番这样的“肺腑之言”：“皇上没有派人查问格格，已是因为难得见到了格格，不忍牵连了。格格能置身事外，就该偷着乐了！”
置身事外？
然而即使饮食无忧，出入都有人簇拥着，一想到小燕子被关着，可能受到了拷问，或者可能挨饿受冻，以后可能还要丢掉脑袋，就是山珍海味在前，她也咽不下啊！
几天来，她去找了好几个人，但谁都不愿扯入这样的是非。今日听说愉妃来了，她只觉是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纵使忐忑万分，还是来求见了。
只是，出来的只有小顺子，紫薇上前一问，他就摇摇头：“五阿哥昏睡不醒，娘娘忙着照顾，现在还素面朝天，连鬓发也来不及整理，只怕见了格格失礼，说是等五阿哥好些了，再见面吧。”
他说得委婉，语气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留纠缠余地。但紫薇现在也找不到第二个“熟人”，且愉妃素日是温柔和顺又心软的。她固然对愉妃有些过意不去，还是执意让小顺子再去说说。
小顺子也不好驳她，又知愉妃确实无心见她，更不可能有耐心听她给小燕子求情，只能站在门口，耐心劝说紫薇回去。
置身事外？
然而即使饮食无忧，出入都有人簇拥着，一想到小燕子被关着，可能受到了拷问，或者可能挨饿受冻，以后可能还要丢掉脑袋，就是山珍海味在前，她也咽不下啊！
几天来，她去找了好几个人，但谁都不愿扯入这样的是非。今日听说愉妃来了，她只觉是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纵使忐忑万分，还是来求见了。
只是，出来的只有小顺子，紫薇上前一问，他就摇摇头：“五阿哥昏睡不醒，娘娘忙着照顾，现在还素面朝天，连鬓发也来不及整理，只怕见了格格失礼，说是等五阿哥好些了，再见面吧。”
他说得委婉，语气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留纠缠余地。但紫薇现在也找不到第二个“熟人”，且愉妃素日是温柔和顺又心软的。她固然对愉妃有些过意不去，还是执意让小顺子再去说说。
小顺子也不好驳她，又知愉妃确实无心见她，更不可能有耐心听她给小燕子求情，只能站在门口，耐心劝说紫薇回去。
哪怕还能有一个门路，紫薇也就离开了。但她把能想得起的人都想了，愣是再想不起一个。事到如今，她是真真懂了什么叫做“皇宫”，什么叫做“孤立无援”。
她眼泪盈盈的不走，小顺子也挺为难，在门内呆了一盏茶功夫，眼见要近子时了，月影又被云层遮住，恐一会儿要下雨，他可不敢让紫薇淋雨，只得又去禀报愉妃，只是愉妃也不等他开口，就摆摆手：“你去叫个人，再把那洋人的药拿来，这一直咳着，额头这么滚烫。白天里也好些了啊，这会儿又烧起来，真让人焦心。”御医说的，正是他腿伤感染后未痊愈，仅仅用药止了疼，就来围场策马射箭，一旦重伤，元气大伤，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白日暖和就退了烧，也停了咳嗽。山中夜晚湿冷，听说皇上都着了凉，永琪就更受不了。
原想带永琪回行宫养伤，可这伤一直不收口，山路颠簸，谁也不敢冒这个险。愉妃眼见永琪频繁发热，退热，原本还带着些许孩子气，挺圆润的脸上，颧骨都凸出来了，正急得上火，只想一刻不离地守着，哪有闲心见旁人？更何况，在她眼里，每见到小燕子，就生许多意想不到的状况，上回在行宫，就颇有些气恼，只是想着那也是个小孩儿，又是故交之女，小小的意外不必太计较。
而这回，小燕子伤了永琪，还伤得这样重，就如同在她心里扎上了无数箭，想着紫薇必是替她求情，就一点也不想见了。
可那位格格如此执着，也叫她有些意外。
“你去对她说，这事儿我只望着我儿子快快好起来，别的都凭着皇上处置。请她想想我的立场，再想一想，她说和小燕子情同手足，是结拜了的姐妹。可小燕子伤到的，也是她的亲手足啊！”
她眼泪盈盈的不走，小顺子也挺为难，在门内呆了一盏茶功夫，眼见要近子时了，月影又被云层遮住，恐一会儿要下雨，他可不敢让紫薇淋雨，只得又去禀报愉妃，只是愉妃也不等他开口，就摆摆手：“你去叫个人，再把那洋人的药拿来，这一直咳着，额头这么滚烫。白天里也好些了啊，这会儿又烧起来，真让人焦心。”御医说的，正是他腿伤感染后未痊愈，仅仅用药止了疼，就来围场策马射箭，一旦重伤，元气大伤，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白日暖和就退了烧，也停了咳嗽。山中夜晚湿冷，听说皇上都着了凉，永琪就更受不了。
原想带永琪回行宫养伤，可这伤一直不收口，山路颠簸，谁也不敢冒这个险。愉妃眼见永琪频繁发热，退热，原本还带着些许孩子气，挺圆润的脸上，颧骨都凸出来了，正急得上火，只想一刻不离地守着，哪有闲心见旁人？更何况，在她眼里，每见到小燕子，就生许多意想不到的状况，上回在行宫，就颇有些气恼，只是想着那也是个小孩儿，又是故交之女，小小的意外不必太计较。
而这回，小燕子伤了永琪，还伤得这样重，就如同在她心里扎上了无数箭，想着紫薇必是替她求情，就一点也不想见了。
可那位格格如此执着，也叫她有些意外。
“你去对她说，这事儿我只望着我儿子快快好起来，别的都凭着皇上处置。请她想想我的立场，再想一想，她说和小燕子情同手足，是结拜了的姐妹。可小燕子伤到的，也是她的亲手足啊！”
30
小顺子把话带到后，紫薇哑口无言，她并不想分析小燕子和永琪，对她而言谁亲谁疏，倒是愉妃提及做母亲的立场，叫她只得怏怏回转，一路上想着永琪受伤，有他父母亲这般心疼着急，而自己却已没了母亲，病了伤了，也没人可撒娇倾诉。
闷闷一夜难眠，次日见了尔康，他也颇为意外：“愉妃娘娘听说极柔顺的，我在宫中时，偶尔也听得到些闲言，据说有回皇后娘娘生气，叫容嬷嬷泼了她一脸水，她也不气不急，也没告诉皇上。怎么这回对你这般欺负？”
“娘娘并不是欺负我！”紫薇见他护短心疼自己，忙道，“本来也是小燕子闯祸，是我要去求娘娘消气，饶了小燕子，强人所难的是我，被她说上几句又算什么？只可惜除了愉妃娘娘，别人我更不认识！”
此时，她更关心的，是：“你不是去看小燕子了吗？她好不好？被一个人关着，一定很害怕，是不是？”
尔康犹豫片刻，没告诉她小燕子被人审了几回，要她供出是否受了父母指使，或是哪个江南的官员指派的，又问劫走她的是谁，也要一并拿下。
小燕子大约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气息，闭着嘴什么也不说。可那方之航在江南为官清廉，有些儿恃才傲物，又扳倒了好几个大官儿。前阵子，小燕子不还帮了个知府，永琪还借此，又揪出了一大堆官儿么？
怕是有人早对小燕子怀恨在心，又对紫薇做了格格有了嫉妒，有意借这回来对付方之航与紫薇。他去的时候，正撞见刑部的人要对小燕子动刑，把个本来大大方方来认罪，等着乾隆处置的小燕子，吓得哇哇大叫。尔康见之不忍，她到底是紫薇的结拜姐姐，又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
尔康拦下这事儿，又求了傅恒去向乾隆说情，可算保着小燕子暂时不必受太多罪，只是囚在小小斗室中，不能出去，大概要闷到快发疯了。
小顺子把话带到后，紫薇哑口无言，她并不想分析小燕子和永琪，对她而言谁亲谁疏，倒是愉妃提及做母亲的立场，叫她只得怏怏回转，一路上想着永琪受伤，有他父母亲这般心疼着急，而自己却已没了母亲，病了伤了，也没人可撒娇倾诉。
闷闷一夜难眠，次日见了尔康，他也颇为意外：“愉妃娘娘听说极柔顺的，我在宫中时，偶尔也听得到些闲言，据说有回皇后娘娘生气，叫容嬷嬷泼了她一脸水，她也不气不急，也没告诉皇上。怎么这回对你这般欺负？”
“娘娘并不是欺负我！”紫薇见他护短心疼自己，忙道，“本来也是小燕子闯祸，是我要去求娘娘消气，饶了小燕子，强人所难的是我，被她说上几句又算什么？只可惜除了愉妃娘娘，别人我更不认识！”
此时，她更关心的，是：“你不是去看小燕子了吗？她好不好？被一个人关着，一定很害怕，是不是？”
尔康犹豫片刻，没告诉她小燕子被人审了几回，要她供出是否受了父母指使，或是哪个江南的官员指派的，又问劫走她的是谁，也要一并拿下。
小燕子大约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气息，闭着嘴什么也不说。可那方之航在江南为官清廉，有些儿恃才傲物，又扳倒了好几个大官儿。前阵子，小燕子不还帮了个知府，永琪还借此，又揪出了一大堆官儿么？
怕是有人早对小燕子怀恨在心，又对紫薇做了格格有了嫉妒，有意借这回来对付方之航与紫薇。他去的时候，正撞见刑部的人要对小燕子动刑，把个本来大大方方来认罪，等着乾隆处置的小燕子，吓得哇哇大叫。尔康见之不忍，她到底是紫薇的结拜姐姐，又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
尔康拦下这事儿，又求了傅恒去向乾隆说情，可算保着小燕子暂时不必受太多罪，只是囚在小小斗室中，不能出去，大概要闷到快发疯了。
这些他没对紫薇说，只叫她准备些吃的玩的，去给小燕子解解闷，紫薇又收拾了几床被褥，怕小燕子冷着，或睡着不舒服，全托尔康给小燕子带去。她本意是想自己送去，并看看小燕子的。可尔康否决了她这天真的想法：“别的时候我能帮你，我做不到，求求阿玛去说也能通融。可这案子涉及堂堂皇子，皇上指明了要严查，刑部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
紫薇只好作罢，这几天她哭了太多回，眼睛跟桃子似的，人也疲惫不堪，只是躺着也睡不着，下人们拿来的饭菜，也只吃得下两口。就是尔康不说，她也清楚刑部向来以“严酷”著称，小燕子落到他们手上，还是这么大的案子，恐怕难免受苦。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有什么途径，能帮帮小燕子！
“呀！晴格格来了？”
又过一日，紫薇闷坐在廊下，苦思门路时，宫女们的讨论忽然进了耳朵里。
晴格格？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只是宫女们的语气很是轻快，听上去是她们极喜欢的人，只听她们中有人说道：“格格昨儿夜里到的围场，说是接到信，来替老佛爷瞧瞧五阿哥的伤。昨日皇上不知看到个什么文书，发了好大的脾气，那方姑娘差点就要被杀头了！格格带了老佛爷的口谕去见皇上，说了会话，那方姑娘可算逃过了一劫！”
紫薇只好作罢，这几天她哭了太多回，眼睛跟桃子似的，人也疲惫不堪，只是躺着也睡不着，下人们拿来的饭菜，也只吃得下两口。就是尔康不说，她也清楚刑部向来以“严酷”著称，小燕子落到他们手上，还是这么大的案子，恐怕难免受苦。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有什么途径，能帮帮小燕子！
“呀！晴格格来了？”
又过一日，紫薇闷坐在廊下，苦思门路时，宫女们的讨论忽然进了耳朵里。
晴格格？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只是宫女们的语气很是轻快，听上去是她们极喜欢的人，只听她们中有人说道：“格格昨儿夜里到的围场，说是接到信，来替老佛爷瞧瞧五阿哥的伤。昨日皇上不知看到个什么文书，发了好大的脾气，那方姑娘差点就要被杀头了！格格带了老佛爷的口谕去见皇上，说了会话，那方姑娘可算逃过了一劫！”
“那晴格格，也是皇阿玛的女儿？”紫薇为小燕子庆幸，过去问了情由，宫女们也说不出细节，只说小燕子现在性命是留下了。她想不出晴格格会是哪位皇女，她知道三公主和敬，与四格格和嘉，还有五格格六格格都已夭折，再有就是令妃生的七格格和九格格了。
她待人好，宫女们也都挺喜欢她，见问，便道：“晴格格是裕亲王家的格格，老佛爷最疼这位格格，常接到宫里来，上哪都带着。”
紫薇仍是不熟悉，倒是隐隐记起小燕子提过这么一位格格，似乎是这么个名字，说是见过的女孩子里，最最有意思的一个，连箫剑都对她很是赞赏。紫薇是见识过箫剑的性子的，能被他都赞赏的姑娘，紫薇也是好奇了很久很久。不过眼下不是好奇“晴格格”的时候，最要紧的，还是那位晴格格，出手帮了小燕子，还是在紫薇求助无门的时候！
“晴格格来了！”
忽有小宫女到廊下来，对紫薇道。紫薇忙整衣迎了出去，才到门口，已看到七八个人簇拥着一位姑娘进来。这姑娘穿着红色旗袍，生得端庄脱俗，走在旁边的四格格和嘉，也似乎叫她夺了几分光彩。紫薇尚未细想，心里已下意识蹦出一句：“难道这就是‘晴格格’？”
进来的正是晴儿，她是收到箫剑传信，说小燕子出了事儿。
“现下五阿哥伤重，皇上在气头上。可是，晴儿想着，愉妃娘娘定也和老佛爷一样，天天在佛案前祈求。这当口的，又是这时节，若是因他起了屠戮之祸，恐五阿哥往后也不心安，且也违了老佛爷为苍生祈福的意愿。不若再细查查前因后果，就是再大的错儿，至少，也得等到秋后再说吧？”她当时只是这么一试，心疼孙子的老佛爷，倒是也听了进去，修书让乾隆缓缓怒气，一切以永琪的伤为重。
那头见了永琪，他已有醒转之象，晴儿带了老佛爷给的好参，愉妃当即让人切下些熬了，晴儿是看着永琪被灌下那参汤，又看他这会不发热了，咳嗽也轻了些，稍安心些，就来了这儿，见到紫薇，也不多客套，只问她：“你想去见小燕子？”
紫薇愕然，这头一回见着的格格，竟知道她现在最想做什么？
晴儿只笑了笑，旁边的小宫女嘴快，用帕子掩了口笑道：“定是福……”
“多嘴！”晴儿瞪得她住了口，面上浮起微红，看了紫薇一眼，又立刻恢复方才的从容，就拉着她出门，一起登上马车。
和嘉并不是去见小燕子的，她是在永琪那儿遇上晴儿，堂姐妹隔了日子才见一回，彼此又从小亲厚，又都挂心永琪的伤，便不舍得分开，一起坐了车过来。车夫绕了十来步路，将和嘉送到她现下住处后，又往山谷里走了半个时辰方停下。
原来，小燕子本是关在斗室中，有老佛爷的话，留了这性命，晴儿又怕她闷出病来，且说通了刑部，把她安置到这处山谷里。这儿是当年先帝赐给裕亲王的一所深宅，裕亲王平生只得这么个女儿，老佛爷早年就做主，将这宅子留给了她做别府。晴儿此前已向乾隆打了包票，定看住了小燕子，只在一切审清之前，让小燕子在这住上一阵。“毕竟她是个年轻姑娘，未出阁的，留在刑部人的手上，只怕生出事端，于礼法上也不合呀”！
这会儿，小燕子住在这里，若是不细看到附近隐藏的诸多内侍、衙役，倒也是轻松清净了不少。
“你这般帮着小燕子，真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紫薇之前想着小燕子处境，几天几夜都难安稳，见到这里，总算放心一些。
晴儿摇了摇头：“我答应箫剑，要照顾小燕子的，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儿，他虽说不怨我，我也该弥补一些。而且，我是觉得，这里头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过现下大家心里头太乱，只顾得住救治永琪，难以集中精神去细想别的。”
她待人好，宫女们也都挺喜欢她，见问，便道：“晴格格是裕亲王家的格格，老佛爷最疼这位格格，常接到宫里来，上哪都带着。”
紫薇仍是不熟悉，倒是隐隐记起小燕子提过这么一位格格，似乎是这么个名字，说是见过的女孩子里，最最有意思的一个，连箫剑都对她很是赞赏。紫薇是见识过箫剑的性子的，能被他都赞赏的姑娘，紫薇也是好奇了很久很久。不过眼下不是好奇“晴格格”的时候，最要紧的，还是那位晴格格，出手帮了小燕子，还是在紫薇求助无门的时候！
“晴格格来了！”
忽有小宫女到廊下来，对紫薇道。紫薇忙整衣迎了出去，才到门口，已看到七八个人簇拥着一位姑娘进来。这姑娘穿着红色旗袍，生得端庄脱俗，走在旁边的四格格和嘉，也似乎叫她夺了几分光彩。紫薇尚未细想，心里已下意识蹦出一句：“难道这就是‘晴格格’？”
进来的正是晴儿，她是收到箫剑传信，说小燕子出了事儿。
“现下五阿哥伤重，皇上在气头上。可是，晴儿想着，愉妃娘娘定也和老佛爷一样，天天在佛案前祈求。这当口的，又是这时节，若是因他起了屠戮之祸，恐五阿哥往后也不心安，且也违了老佛爷为苍生祈福的意愿。不若再细查查前因后果，就是再大的错儿，至少，也得等到秋后再说吧？”她当时只是这么一试，心疼孙子的老佛爷，倒是也听了进去，修书让乾隆缓缓怒气，一切以永琪的伤为重。
那头见了永琪，他已有醒转之象，晴儿带了老佛爷给的好参，愉妃当即让人切下些熬了，晴儿是看着永琪被灌下那参汤，又看他这会不发热了，咳嗽也轻了些，稍安心些，就来了这儿，见到紫薇，也不多客套，只问她：“你想去见小燕子？”
紫薇愕然，这头一回见着的格格，竟知道她现在最想做什么？
晴儿只笑了笑，旁边的小宫女嘴快，用帕子掩了口笑道：“定是福……”
“多嘴！”晴儿瞪得她住了口，面上浮起微红，看了紫薇一眼，又立刻恢复方才的从容，就拉着她出门，一起登上马车。
和嘉并不是去见小燕子的，她是在永琪那儿遇上晴儿，堂姐妹隔了日子才见一回，彼此又从小亲厚，又都挂心永琪的伤，便不舍得分开，一起坐了车过来。车夫绕了十来步路，将和嘉送到她现下住处后，又往山谷里走了半个时辰方停下。
原来，小燕子本是关在斗室中，有老佛爷的话，留了这性命，晴儿又怕她闷出病来，且说通了刑部，把她安置到这处山谷里。这儿是当年先帝赐给裕亲王的一所深宅，裕亲王平生只得这么个女儿，老佛爷早年就做主，将这宅子留给了她做别府。晴儿此前已向乾隆打了包票，定看住了小燕子，只在一切审清之前，让小燕子在这住上一阵。“毕竟她是个年轻姑娘，未出阁的，留在刑部人的手上，只怕生出事端，于礼法上也不合呀”！
这会儿，小燕子住在这里，若是不细看到附近隐藏的诸多内侍、衙役，倒也是轻松清净了不少。
“你这般帮着小燕子，真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紫薇之前想着小燕子处境，几天几夜都难安稳，见到这里，总算放心一些。
晴儿摇了摇头：“我答应箫剑，要照顾小燕子的，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儿，他虽说不怨我，我也该弥补一些。而且，我是觉得，这里头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过现下大家心里头太乱，只顾得住救治永琪，难以集中精神去细想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