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聚一堂◇-『一触续文』上海滩初次风云 下部

第五回
弄堂里的人终于有胆子大的走了出来,很快黑夜中就传出了尖叫声,不一会就传来了靠近的警笛声。
“处座,我立即跟您回去,受伤的兄弟们没事吧?”阿次听到现场发生了爆炸,惊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用力有点猛,疼的自己嘴一咧,吸了口冷气。
“你的腿到底怎么回事?又复发了?”杜旅宁微微皱了皱眉头。
“没,就是地板有点硬。”阿次忍不住偷看了大哥一眼。
“阿次,今天现场死的两个人应该不是青木介,至于是谁杀了他们现在还不清楚,但是此人的目的不是名单,他只是想要青木介的命!呵呵,这点倒是和你大哥的目的很接近。”说着杜旅宁似乎无意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阿初。
“我看来还真要谢谢杜处长了。”阿初挑眉轻笑道。
“谢我什么?”杜旅宁不解道。
“如果不是你们军统围捕,我岂不是要付那个杀手酬劳了?虽然您说不是青木介,但是如果那两个人真是虹口道场的,我杨慕初也得付四十条黄鱼才行!这回真赚了!”阿初一脸的得意,阿次忍不住的白眼。
“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
“这怎么是玩笑?杜处长,私心里是真希望你们能抓住青木介的,说实话这赏金我是能省则省,你看阿次时不时都会受伤,医药费我可得准备好的,你们军统的工资又这么低。”阿初一副轻佻的口气,让杜旅宁心中着实的不舒服,这兄弟俩怎么会差这么多?
“处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阿次索性不理大哥了,直接看着杜旅宁。
“静观其变……”话音未落,屋内的电话响了起来,阿初忙走过去接,愣了一下,看着杜旅宁,说道:
“杜处长,是找你的。”
“找我?”杜旅宁有些奇怪了,走过去接过话筒,是局里情报组打来的,说是接到警局电话,在靠近外滩的一个小弄堂里发现两具尸体,因为看到现场有散落在地的狙击枪枪盒,还有射击打斗的痕迹,警局不敢擅自处理现场,就通报了军统局。情报组的高玉其打电话到陆军医院没有找到杜长官,想起刘云普是奉命赶到副站长家中的,所以就试着打到这里来找杜长官了。
放下电话的杜旅宁看不出任何表情,慢慢地放下话筒后,平静地说道:
“情报组打来的电话,说是发现了两具可疑的尸体,就在外滩附近。”
“处座,我马上赶过去。”
“我让你出门了吗?”阿初拉下了脸。
“大哥,家法等我回来我继续领,可是现在我必须去,这是我个职责。处座,有具体地址吗?”
“我和你一起过去,我倒要看看谁才是黄雀!?”杜旅宁说完再次看了一眼阿初,说道:
“告辞。“接着转身就往外面走,阿次忙拿起挂在边上的西装外套跟在后面,留下了轻锁眉头的大哥。
阿四有些吃惊地看着又要出门的杨先生,刚想发问,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老板的声音。
“阿四,关门,今天晚上不准放任何人进来!包括现在要走出去的人!”阿初的声音中透出一股厌倦,阿次的脚步忍不住顿了一顿,杜旅宁站在台阶上,拦了一下继续往下走的阿次。
“阿次,今晚你可以不去的。”
“不,处座,在家是兄弟,我该听大哥的,可是在外我首先是个军人!我必须承担自己的职责。”阿次语调坚定,杜旅宁点了一下头,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坐进车里开往出事地点。
听到车离开的声音,阿初突然觉得深深的疲倦,他走到沙发这里将自己陷了进去,他觉得脑子有点乱,这场戏似乎演到后来有些半真半假了,自己刚才声音中的厌倦不是假的,相信阿次也听出来了。
阿次只比杜旅宁早回来五分钟,这点时间只够阿初草草包扎了一下弟弟肩膀上的伤口,还有让阿次换下身上被匕首划破的衣服,他都来不及问阿次是否还有其他地方受伤了?只知道阿次解决了青木介。
听着阿次有些急促的呼吸,阿初心中不是滋味,这才刚刚开始。当杜旅宁抵达的时候,他还得继续扮演一个生气的大哥责罚阿次,刚才阿次眼中的委屈和快要落下的泪水难道都是假的吗?阿初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身上有烟吗?”
站在一旁的阿四一愣神,老板不抽烟啊。
“有,可是老板……”
“给我一支。”阿初伸出手,阿四不敢再问,忙掏出烟递上,然后点燃,阿初试着狠狠地吸了一口,呛人的烟味直冲入咽喉和肺部,阿初一阵猛咳,憋得满脸通红,眼泪都被呛了出来,吓得阿四赶紧倒了杯水送上,喝了几口水后阿初才慢慢的平息下来。
“老板,您没事吧?”阿四小心翼翼地问道。
“阿四,你什么时候又开始抽烟的?”阿初问非所答。
“哦,自从您和杨先生离开上海之后,有时候闷得慌就会抽两口,不过您放心,我不会在杨先生面前抽的。”
“这烟这么难抽,你们为什么还要抽?”阿初看着跟了自己多年的兄弟。
“说不好,有时是为了打发时间,有时候是太紧张了,抽几口后人会放松点。老板,您今天到底怎么了?不会是真的生杨先生的气了吧?”
“阿四,你觉得我真的生气了?”
“嗯,开始我真的吓了一跳,想着您怎么会打杨先生,后来听您说了才放心的。”
“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阿四,去挑选一些忠心可靠的兄弟们,准备让他们陪同荣少爷回重庆去接夫人,这事不能拖了,把她们放在重庆我不放心。龙哥那里准备好了吗?”
“基本都好了,只是还需要点时间挑选一些可靠的下人,龙哥的意思是他那里把人调过来,这样他也放心,都是在龙府很多年的人,知根知底。而他自己再让李管家从他老家扬州那里找人过来,这样就很难被人动手脚了。”
“嗯,这个安排不错,只是难为龙哥了。”阿初倒是有些意外龙涛的细心了。
“晚上阿次回来的时候,外面的人没发现吧?”
“没有,我带着兄弟们故意守在大门那里和刘云普争执,没人注意到杨先生是从后面爬窗进来的。”
“回自己的家也弄得和做贼似的,”阿初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对了,阿四,去检查一下外墙有没有留下血迹,阿次手臂上受伤了。”
“是,我这就去。”阿四忙走了出去,阿初呆了一会,走到电话边上给重庆打电话报平安,听到电话里两个儿子吚吚呜呜的声音,阿初疲惫的心总算缓和了一些,放下电话的阿初静静地坐在客厅中,他要等阿次回家。
一路上杜旅宁没怎么说话,阿次也基本沉默着,似乎还在为刚才忤逆大哥的事担心,刘云普只能再次做闷嘴葫芦。
静安区警局的人还有展翔他们都已经赶到现场了,就等着长官过来。看着杜长官和杨长官走下车,展翔赶紧小跑过来,敬礼汇报:
“报告长官,现场两具尸体暂时身份不明,其中一人是被匕首刺中心脏,另外一人是被捏断喉骨,现场有枪战和打斗的痕迹,根据弄堂里的人的说法,他们大概是在一个小时之前听到外面有动静,但是没敢出来看,等到动静没有了,才出来看见两个人躺在这里的,然后马上报警。”
“情报处是什么时候接到的消息?”阿次先开口了。
“据高组长的说法是半个小时之前,我也是差不多的时间在陆军医院接到高组长的电话的,那个时候他打电话来找杜长官。”
“去查一下警局接到报案的时间,然后找两个人试一下从刚才破庙的位置走到这里或跑到这里需要多少时间?”
“是!”展翔赶紧跑开去找警局的人,杜旅宁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时间上去推测这两个人是否和破庙有关是最直接的办法。
现场在汽车灯的照耀下一片通明,阿次走到两具尸体边上,皱了一下眉头,青木介眼睛上的飞镖还可怕地插在上面,刚才在黑暗中并没有这么狰狞,现在看到阿次忍不住有些反胃,忙镇定了一下,若无其事的蹲了下去,仔细检查起来。杜旅宁在一旁看着,刚才阿次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安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报告长官,警局回复说他们接到电话后就立即给高组长打电话了,时间也大概是在三十分钟前。而这里的居民说他们是等到动静消失了一会之后才敢出门查看的,也就是说大概发生在四十分钟之前。”展翔汇报着,并加上了自己的推断,两位长官都没出声。展翔也不说话了,站在一旁看着杨长官勘查现场。
阿次仔细检查了两个人的伤口,然后站起身走到每一个弹壳的落点思考着,灯光将阿次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射到了弄堂的墙壁上,夜晚有些凉了,阿次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杜旅宁看了一眼,吩咐展翔道:
“去,到车里把副站长的外套拿过来。不让人省心。”说完杜旅宁走到阿次身边,问道:
“看出什么了?”
“处座,应该还有第三个人,属下不好判断。”
“说来听听。”杜旅宁接过展翔取来的外套,递给了阿次,“穿上。”
“谢谢处座,”阿次笑了一下,接过外套穿上,“处座,你来看,地上一共发现七个弹头,其中六个是属于这把已经打空的左轮手枪,而另外一颗应该是勃朗宁配备的子弹,弄堂口的这把左轮枪是满膛。而两个死者没有一个是死于枪伤的,唯一的枪伤在这人的肩膀上,而他中的正是勃朗宁的子弹。属下观察了,左轮手枪的弹着点非常凌乱,感觉上是无目的的射击,这是不是可以推测是死者受伤后慌乱中的行为?”说完阿次轻轻揉了揉鼻尖,又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着凉了?”
“没有,只是鼻尖有点痒。”阿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这两个人都是可能的第三者杀的?”
“未必,起码我不这么认为。”阿次沉静地看着杜旅宁。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1 20:34:00 +0800 CST  
第六回
杜旅宁眼睛中光芒一现,突然转头笑着看着展翔和刘云普说道:
“你们看他是不是更像侦探?”
“处座,您又取笑我,那我不说了,省得您等会说这事就是我做的,所以我才能说得头头是道。”阿次嘟了嘟嘴,不吱声了。
“你自导自演又不是第一回了,还怕多这一件?”杜旅宁的话让阿次惊了一下,张大眼睛看着杜旅宁,急道:
“处座,您真怀疑我?!学校里的事能和现在比吗?这可是要死人的。您要是真怀疑我,现在就抓我吧!”
“继续说!”
“不说了,再说下去估计您会立即崩了我的,刘云普,记住,如果处座崩了我,你可要告诉我大哥,我是冤死的。”
“怎么?想让你大哥找我报仇?臭小子,玩笑都开不得了,再不说,我说不定真崩了你!”
“是,处座!属下是从伤口和凶器上判断,处座,您看,他是被匕首刺中心脏而亡,而另一个死者是被捏断喉骨,如果是同一人所为,为什么都要选择这么复杂的杀人方法而不是直接开枪?据展翔刚才汇报的情况来看,居民听到的声音并不是枪声,也就是说他们使用的枪都装了消音器,这点从现场留下的枪能得到证实。那凶手就没有必要顾忌了,而且这样近距离的想同时解决两个人也不现实,所以属下的推断是凶手只解决了他们两人其中的一个,而这两人之间又互为杀与被杀关系。”
“能大概推测一下吗?”
“属下推断这个个子稍矮的是最先被杀的,他的身上几乎没有打斗的痕迹,就是一刀毙命。而这个人身上既有枪伤又有打斗的伤痕,加上现场并没有发现勃朗宁手枪,这说明是凶手带走了。属下甚至怀疑这个人是日本人。”
“从哪里看出来的?”
“您看他的手,虎口和掌心都有很厚的老茧,这很可能是长期练剑形成的。而这梅花镖的图案和相原身上的图案一样,展翔,你去把那个人的鞋袜脱了,看一下他的脚趾。”
“是。”展翔蹲下身去,脱下青木介的鞋袜,果真他的大脚趾和第二个脚趾的距离特别开。
“这是日本人的生活习惯造成的,处座,这种形状是长期穿夹趾拖导致的。”
“他有可能是青木介?”杜旅宁看了一眼,推测道。
“这个属下不敢说,没人见过青木介,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个死的人又是谁?而这把狙击枪又是用来做什么的?”阿次眨了眨眼睛看着杜旅宁。
“怎么?开始考我了?”杜旅宁轻哼了一下。
“不敢,只是老师不该教学生点什么吗?”
“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想考我还轮不到你。”杜旅宁拍了一下阿次笑骂道。
“那是,处座英明,岂是阿次能考倒的?”刘云普赶紧凑趣,心中不免小小嫉妒,怎么处座和阿次在一起就有说有笑的,一到自己这里就是一张没表情的冰块脸,不对,有表情,生气的表情。
“我们要人,而派出这个人的要的是命。哼!谁更在意青木介的命?”
阿次不说话,可是刘云普是个嘴上没把门的,忙接口道:
“阿次他大哥!”话音未落,就招来了阿次的白眼。杜旅宁心中忍不住叹道,这饭桶什么时候能长进点?
“阿次,你觉得该如何查?”
“处座,属下不敢妄言,刘副官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该避嫌。”阿次再一次横了一眼刘云普。
“避嫌?你现在和我说避嫌?我把你大哥抓起来就彻底避嫌了!”杜旅宁瞪了阿次一眼,“展翔,把这个日本人带回去,让相原辨认一下。派人把这个日本人送到陆军医院去,对外宣称此人未死,把被杀的矮个子交给警局处理,让他们尽快查出此人身份,动静越大越好。明白了没?”
“明白!”展翔赶紧立正回道。
“告诉现场的那些人,把嘴给我管严实点,否则我决不轻饶!”杜旅宁的命令让阿次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下,暂时杜旅宁的注意力是想让这个杀手的幕后跳出来。
“你是跟我回局里还是回家?”杜旅宁看着阿次。
“嗯,处座,如果您允许,我想还是先回家一趟,我有点担心……”阿次似乎看见了杜旅宁眼中的不满,赶紧立正改口道:“属下和您回局里!”
“心不在焉回去能干什么?刘云普,开车送他回家,明天再来给我报到!别在我眼前晃,看见你我就烦,滚!”
“是!处座,我马上滚!”阿次笑着行了个礼,赶紧跑开了。看着阿次的背影,杜旅宁忍不住笑了,阿次身上永远有长不大的那一面。
坐进车里的阿次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然后又打了一个喷嚏,刘云普看了一眼,关心道:
“不会吧?真着凉了?你现在的身体可真的不如以前了。”
“我去你的,有本事你中毒试试!别告诉处座,省得他又担心。”
“我说阿次啊,有时我还真不明白你,放在好好的少爷不做,偏要做这苦哈哈的事情,现在又有个这么疼你的大哥,换我早就做甩手掌柜了,何必要这么辛苦?”刘云普连连摇头。
“当年在学校里你可不这样,记得那个时候你也豪言壮语的不少,虽然成绩不咋样,胆子也不咋滴,脑子吗更是一般……”说到这阿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气得刘云普伸手想打他,可是开着车腾不出手来。
‘咳咳……’阿次笑着笑着似乎笑岔气了,咳了起来,这把刘云普给乐坏了,讥讽道:
“让你嘴损,报应了吧!”
阿次似乎咳得停不下来了,越来越厉害,刘云普倒有些慌了,忙问道:
“你没事吧?怎么回事?”
“没、没事,咳咳咳……,开你的车。”连续不断的咳嗽让阿次的脸上开始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似乎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刘云普是真慌了,急道: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回家。”咳嗽让阿次觉得胸口闷闷的痛,他无力地靠在座位上。
站在松雪街门外的刘云普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进不了门的阿次,离开的时候走得急,没带钥匙。现在敲门只听到阿四的回复是:老板的命令不让开门。
阿次转头苦笑地看着刘云普,自嘲道:
“刚才你还说我有个疼我的大哥,现在看见了吧?我是有家回不去了。”
“阿次,现在我真的同情你了,局里有处座,家里有大哥,看着有人疼,可是处处受管教啊。”
“要不我还是和你回局里吧?看样子我大哥今天是真生气了。”说完阿次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我看还是先送你去医院看一下吧,不会是毒还没去清吧?”说着刘云普就想带阿次离开,身后的门打开了,就听见阿初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给我滚进来!”
刘云普忍不住想笑,处座和这个杨慕初怎么都想让阿次‘滚’啊?他忍着笑,转身对着阿初敬了个礼,说道:
“报告杨将军,我把人送回来了,没事我先回去了。”
“嗯,辛苦刘副官了。”
“阿次,你自个保重了。”刘云普悄声说道,然后赶紧开溜。
时不时的咳嗽让重新给阿次包扎伤口的阿初皱起了眉头,刚才杜旅宁的一拍差点没让阿次露馅,好在阿初包扎的时候包的比较厚,血迹才没有渗到衣服上。
“觉得怎么样?怎么会咳得这么厉害?”
“还好,刚才吹了点风。”
“故意的?”
“嗯,回到自己杀人的现场总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我担心杜旅宁会注意到我的不自然,所以只能用身体不适的理由去搪塞了。”
“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阿四,去放热水,等会让他好好的泡一下,把寒气去去。脸上还疼吗?”
“大哥你又不是真打,怎么会疼?”
“谁说我不是真打?杜旅宁那巴掌是怎么回事?”说着阿初的手微微用了用劲,阿次一咧嘴,闷声道:
“对不起大哥,不是故意要瞒你的,让你先知道了,戏会演不像。”
“这次饶了你,好了,你先上去,我等会过来。”
“是,大哥,重庆的电话打了吗?”阿次起身准备上楼,又停下脚步问道。
“打了,晓江一切都好,我说你被杜旅宁缠住了,我拦都拦不住。”阿初说话间收拾起药箱。
“大哥,你就是这么给我打掩护的啊?”阿次忍不住埋怨道。
“那要我怎么回答?告诉晓江,我们兄弟俩足足演了两天的戏,都可以开电影公司了?她的阿次可以得影帝了?”
“我上楼了。”阿次泄气地说道,然后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阿初进了厨房,这个家伙折腾一晚上了,估计也饿了。弄着夜宵的阿初突然恍惚感觉又回到了几年前雅淑还没有回到身边的日子,愣神间正在炉上热的牛奶差点噗了出来,阿初赶紧关上火,将牛奶倒入杯中,端着小点心上楼。
房间里很安静,阿初将夜宵放在桌上,等了一会,阿次还是没有动静,阿初忍不住有些担心,走到洗手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就听见里面水‘哗啦’的响了一下,然后听到阿次的回应:
“大哥,我马上就出来。”
阿初退回卧室,不一会阿次穿着睡衣走了出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阿初看着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屡教不改。
“你什么时候能学会洗完头后,把头发弄干?”
“反正等会它就干了,干嘛那么麻烦啊?大哥找我有事?”阿次忍不住伸手掩住了嘴边的哈欠。
“家里没什么东西,你今晚就凑合着吃点吧。明天我让阿四去买点东西回来。刚才是不是在里面睡着了?让我看一下,你伤口有没有碰到水?”
“放心,我注意了,没沾到水,大哥你也早点休息吧。”说着阿次端过牛奶一饮而尽,然后去漱了漱口,点心一块没碰。
“不知道空腹不能喝牛奶啊?”阿初真的有些无奈了。
“知道,可是不想吃。”阿次眨了眨眼,看着大哥。
“看不出你还真挑嘴,躺好,让我检查一下。”说着阿初取出听诊器,阿次也习惯了,乖乖上床躺好,让大哥检查。
“以后不能随便让自己着凉感冒咳嗽的,你的肺受过伤难道自己不知道?”阿初一边听着一边教训着,阿次只是微笑着不说话,这种被教训的感觉真好。
放下听诊器的阿初,坐到了床边,撩起了阿次右腿的裤管,轻轻地揉起了阿次的膝关节,阿次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可也没出声阻拦,这些年大哥对自己的呵护早就成了自然,自己也渐渐学会了不去拒绝。
“是打斗的时候还是爬窗的时候伤的?”
“大哥,你也太小看我了,爬这窗能伤到我?”
“你可真行,好像这事多光彩似的?做特工的就是溜门撬锁爬窗翻墙的?”阿初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大哥,已经不疼了,你也去歇着吧。”
阿初停下手,帮阿次重新盖好被子,站起身,关灯离开,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弟弟已经有些睡意的声音:
“大哥,谢谢。”
阿初没回应,只是轻轻关上门,让自己站在黑暗中,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可是阿初心中清楚,这样的安宁或许就是暴风雨的前奏。
不论兄弟俩演得如何逼真,终究是戏!不问戏演得结果,是他和阿次今晚的默契。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1 20:36:00 +0800 CST  
第七回
杜旅宁很习惯让自己沉浸在黑暗之中,好像只有这样他的心才是安宁的,自从到了上海就是一个字:乱!
可是自己的心中总觉得这个‘乱’的背后是被操控的,自己在上海不能久留,南京那里还需要自己回去掌握,可是对于上海,他始终有些担心。
点上一根烟,烟火在黑暗中一明一暗,就好像眼前是事实,明面上是绑架案后引发的,可是暗地里呢?究竟是丁默村要青木介死,还是另有其人?杨慕初难道只是单纯的要报仇?凶案现场离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根据展翔测试的时间,从破庙到凶案现场如果是跑步前进的话,十分钟可以抵达,照这样推算,被杨慕初带走的阿次是完全有时间杀人后返回松雪街。可是这兄弟俩都是精明过人,怎么会制造出这么直白的不在场证明?而且看今天这样子,杨慕初的生气不像是假的,居然动手打了阿次!这个杨慕初可以为了阿次去死,若不是气急了怎么会舍得当众打阿次?可这会不会也是故意的?
杜旅宁狠狠地抽了一口烟,今天在凶案现场阿次脸上不自然的表情始终让自己心中不舒服,刘云普回来说阿次好像着凉了,咳嗽的厉害,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见鬼了!自己为什么总是会将疑点往阿次身上放?杜旅宁突然心烦地扯开自己的衣领,甚至有些鄙视起自己来。到底是自己怀疑阿次,还是怀疑自己?杨慕初质问自己的话没有说错,自己始终担心杨慕初会是共党,其实是更担心阿次是!
杜旅宁狠狠地掐灭了烟,办公室里一片漆黑。
“你是从什么开始的?还是一开始就是?”杜旅宁的脸有些模糊,可是声音却冷得让阿次心颤。
“老师,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到现在了,你还要装吗?”
“我装什么了?”
“你一直都在骗我!你是地下党,俞秘书也是!你们两个可真厉害,居然可以在我的身边潜藏这么久!”杜旅宁伸手拿过桌上的枪,指着阿次的头。
“不,我不是!”
“还不承认,好,那我先杀了俞晓江,看你承不承认?”杜旅宁将枪口指向了一旁的晓江,阿次看不清晓江的脸。
“不!老师,你放了她,如果你真的要杀一个才能消除怀疑的话,杀了我吧!”阿次发疯一样的要挣脱,可是自己被捆得死死的,无法动弹,眼泪已经从自己的眼中大颗大颗的落下。
“你的眼泪有几颗是真的?一直在和我演戏,我不会让你继续骗下去的。”说着杜旅宁的手指扣下了扳机,阿次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痛到已经无法呼吸了,不!不!求你了,放开我,放开我……
“阿次、阿次,醒醒,醒醒。”阿初身上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披,就冲进了阿次的房间,他在隔壁就听见了弟弟惊慌的挣扎声。
“不、不,别开枪……”阿次的泪水止不住的滑了出来,梦魇还在继续。阿初忙轻轻地拍着弟弟的脸,小声地叫着,终于阿次慢慢地挣脱出来,睁开了双眼,泪水还在脸颊上。
“怎么了?阿次,做噩梦了?”阿初倒了杯温水递给了阿次,心有余悸的阿次接过,一口气喝下。
“梦到什么了?”阿初坐到床边。
“我和晓江的身份暴露了,杜旅宁要杀我们。”阿次声音有些暗哑,阿初心中一痛,这种情况他早预料到了,阿次的压力会越来越大,可是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不是阿次变软弱了,而是阿次心中牵挂的人越来越多了。
“你是担心这次可能瞒不过杜旅宁?”
“不全是,他对任何人都不会绝对信任,只是我始终有些害怕面对他。大哥,有时候我都想,潜伏的日子都比现在要轻松,因为那个时候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阿次,别想太多了,你害怕面对他,他又何尝不是?明天你在家歇一天吧,我去给你请假!”
“大哥,不用了,我没事,再说了身为副站长要是成长病号了,估计马上就得让人给撤了。大哥,赶紧把衣服披上。”阿次的心情慢慢的平复了下来,这才注意到大哥只穿着一身丝质睡衣,入夜已经很凉了。他赶紧将挂在床头的衣服往阿初身上披。
“不错,开始会照顾人了。”阿初没拒绝,身上的确有些凉了,“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迅速壮大荣氏还有恒江商会!还有大哥,我想重建杨氏银行!”
“你是想打通资金链?同时让他们更摸不透我们?”
“是,这是杜月笙提醒我的,青帮关系相当复杂,你能定义杜月笙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吗?很难,可是每一边都想争取他,为什么?”阿次索性坐起身,睡意全无。
“因为他有利用价值,就像当初你大哥一样,如果不是我手中掌握着细菌研究的成果,日本人估计不会留我。当时以我们的经济实力说实话还不足以威胁日本人。”
“对,大哥,现在杜旅宁不会动我们,是因为戴笠似乎对我们兄弟俩另有打算,同时杜旅宁对我有一份感情在,可是将来呢?我不敢想。”
“必须想!等到将来,感情会在不断的猜忌中消耗,现在是因为你们分别了八年,他心中对你有种愧疚,所以我敢说现在是他对你最包容的时候!他会不忍心去猜忌你。我们能自保的方法就是实力强过他,让我们的利用价值最大化,我想这点对于任何一方都是如此。”
“这么说大哥你是同意了?”
“原本我也有这打算,毕竟我们是杨家的子孙,总不能老是顶着一个荣氏的名头在外面晃吧?当初我卖了杨氏银行也是事出有因,现在该是咱们兄弟俩重整杨家的时候了。”
“只是这样一来,大哥你会很辛苦。”阿次有些内疚,自己的身份注定了不能过多的参与,大部分的事情估计就要压到大哥肩上了。
“出风头的事情你大哥最爱干了!想想都美,幕后是你,威风的是我,你别说,出门带着龙涛他们感觉还真爽!托你这个小狐狸的福,你大哥也过了一回老大的瘾!”阿初得意的笑了。
“我求你了,别叫我小狐狸成吗?”阿次忍不住翻白眼。
“这个我不能保证。杨氏银行你有什么计划吗?”
“只有个大概想法,还没有具体计划。大哥,你能联系上英美银行的关系吗?”
“你还真是一点不浪费啊,明知故问。那个威廉又回到上海了,而且还成了英国领事,你说我能不能联系上英美银行?在我面前还玩虚的?”阿初作势要敲阿次的头,阿次忙笑着躲。
“就怕大哥说我利用你啊,将来在大嫂还有晓江面前告状。”
“对了,说到这,我想尽快接她们过来,请荣大少爷去一趟,我已经让阿四挑了忠心的弟兄随行了。你看有没有问题?”
“嗯,明天我也向杜旅宁汇报,让军统的人沿途保护。的确不能再将她们放在重庆了。”
“躺下歇着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有点困了。”说着阿初打了个哈欠。
“是,大哥,晚安。”阿次看着大哥的背影,若有所思,回到房间的阿初并没有睡着,阿次今晚的噩梦以后或许会越来越频繁,自己该怎么帮他?
这一夜,注定无眠。
跃春瞪着杨慕初,阿初破天荒的第一次觉得对着跃春有些心虚,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有些讨好的笑容。
“没用!你这么看着我也没用!居然演戏都演到我的面前了!”
“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我也不全是演戏,杜旅宁打阿次那巴掌我是真不知道,所以那天我是真的生气了。”阿初忙解释着。
“把踢坏的门先赔了再说!”跃春摊开手掌伸向阿初。
“我赔,一定赔!我现在就让阿四把这门卸了,过几天给你送个新的过来。”
“呸!你这是要我开门迎客啊!”跃春恨恨地说道。
“哈,跃春,你若开门迎客,我必定找人来光顾,杜旅宁怎么样?”
“小心我缝上你的嘴!你和阿次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你该好好向阿次学学。”
“学什么?学他认死理?跃春,今天我来找你真有事,这儿说话方便吗?”阿初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突然严肃了起来。
“没问题,你不是说到现在了吗?”话虽如此,可是跃春还是站起身走到门口,叮嘱了一下坐在门口的雪影。
相原的确没有见过青木介本人,但是他还是从青木身上佩戴的武士徽章确认了此人的身份,可是问题也来了,该怎么利用这两个已死的人?杜旅宁有些举棋不定了。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杜旅宁回了一下神,说道:
“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阿次,杜旅宁看了一眼,没说话。
“处座,我想请假。”阿次有些紧张地看着杜旅宁,杜旅宁脸色一沉,问道:
“病了?”
“不是。”
“那请假干什么?”
“处座,我想回一趟重庆,去接晓江过来。”阿次看着杜旅宁,等着他发火。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居然想着要去重庆接老婆!”杜旅宁心中的确有火了,这次阿次怎么这么不识大体?
“那处座我留在这里能做什么?”阿次倔头倔脑的回道。
“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是在怪我?”
“属下不敢。”阿次抿了抿嘴唇。
“不敢!不敢,就用这种方式抗议?”杜旅宁瞪着阿次,造反了,一个杨慕初敢明火执仗的和自己对呛,现在连阿次也开始不听话了。
“处座,阿次知道不该这么想,您是了解我的,哪一次不是拼了命去完成任务,就算是以前李组长那么怀疑我,处座您也是再三甄别,我抱怨过一句吗?可是这次不同,这次牵涉到我大哥,您也看到了,我这次已经把大哥逼得当众对我动手了,我伤了我大哥的心,可是我得到的结果是什么?处座的不信任!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彻底避嫌,让我回重庆,我去接晓江还有大嫂过来。否则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再做这个副站长了。”
“你这是要撂挑子?你就是这么为党国效力的?”
“这挑子我没法挑了,估计现在局里上上下下都在传,处座您怀疑我,或者是我大哥!我宁可去冲锋陷阵,也不愿意在这里耗费唇舌去解释。处座,阿次知道不该发这些牢骚,可是我实在也是憋死了,要不您直接把我关起来得了,也省得我回去看大哥脸色。”
“你混帐!现在局里这么多事,你倒好,来这里给我耍脾气?信不信我对你执行军法!混帐东西,怀疑你怎么了?难道你不该被怀疑吗?这么巧,青木介出现前你被你大哥带走,谁能证明那段时间你在哪?做我们这行的,难道我没有教过你,没有绝对的信任,真相是在不断的怀疑中去验证的。我怀疑你,你就要撂挑子,那整个军统局就没人了!再给我闹脾气,我关你禁闭!假不准!我会通知重庆军统局及沿途的人多加防护的,你给我老实呆在上海!听清楚了没?”杜旅宁训斥道。
“是!处座!”阿次赶紧立正行礼。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1 20:42:00 +0800 CST  
第八回
戴老板最近心情糟糕透顶,抗战胜利了,共产党方面提出的和谈条件之一就是解散军统!而且看样子委员长大有顺水推舟的意思。江山帮已经秘密集会了很多次,虽然大家都表示誓死效忠力保军统,可是覆巢之下无完卵,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自然是各自飞。
戴笠已经做好了被裁撤的准备,但是他会以另一种方式让军统存在,就是渗透到各个行业,甚至军界,美国方面公开表示支持自己做中国海军的总司令,老谋深算的戴笠仓促之下也使出了昏招,军统这样急速的扩张只能引来更多的敌意。
经济和军权,这是军统能保住自己的命脉!戴笠下令各地的局、站全力渗透当地的军政及经济界,而华北区、江浙地区及东南局更是重中之重。
华北区的马汉三和东南局的毛万里,戴笠都不担心,这两个人向来做事无所不用其极,贪恋权势,为保自己地位必定会竭尽所能,反而是他尊重且信任的杜旅宁让戴笠有些不放心,杜旅宁的忠心不容置疑,可是他效忠的是他的信仰和党国,而非军统局。
此人心思缜密做事果敢,但并非权谋高手!说白了,杜旅宁是冲锋陷阵的将军,而非争权夺利的谋臣。当初自己是有考虑让毛人凤掌管江浙站的,可是一来自己身边需要毛人凤出谋划策,二来上海滩的水太深,万一放出去了抓不回来怎么办?无奈之下,只能先让没有私欲的杜旅宁先稳住江浙站,容后再斟酌。
从安插在杜月笙身边的人传回来的消息,杨家兄弟俩不仅解决了他们和杜月笙之间的矛盾,好像青帮还有意和他们合作。兄弟俩一文一武,配合的天衣无缝,荣氏企业和恒江商会这半年来的扩张速度也都摆在了戴笠的桌上,这让戴笠心中有了更多的打算。
上海站里传来的消息是为了这次绑架事件,杨慕初对军统大有意见,大有和杜旅宁闹翻的倾向,而杨慕次则左右为难,似乎还受到了杜旅宁的怀疑!看到这样一份报告,戴笠忍不住苦笑了,这个杜旅宁真是太实心眼了,一心抓共党的确没错,可是也要分时间。难道真的要为一个失败的绑架案失去杨家兄弟?要掌握他们还有其他更多的办法,而现在军统需要的是他们手中的资源。
丁默村知道自己派出去的人被杀了,心中一寒,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当初就知道不应该冒这个险,可是他和阿次一样不敢让青木介落入军统之手。
重庆方面就算军统会保他,可是中统呢?还有那些一直曾经被自己迫害过的国民政府里的人呢?丁默村太清楚了,秋后算账是不可避免的,原本想着替戴老板多立几件功劳,可以让自己多些时间安排,以自己的能力和人脉想要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应该不会太难,可是事态发展的速度有些脱离的初衷了。
一旦真相败露,戴老板为了摆脱绑架的恶名,自然会将脏水泼在自己身上,若自己牵扯出军统,等于自己找死。若是自己扛下这罪名,不用说得罪杨氏兄弟,也会将把柄交给那些一直想要自己死的人手里。
这或许就是自己帮对手点燃了导火索,丁默村思前想后,决定联系和自己处境相同的周佛海,请他帮自己在戴老板那里打听打听消息。
“处座,您在为如何利用青木介烦恼?”阿次看着突然陷入沉思的杜旅宁。
“你怎么看?”杜旅宁没有意外,他已经感觉到了,这八年的磨练,阿次的能力已不在自己之下,有些方面可能已经超过了自己,欣慰加些感慨。
“处座,说句让您不高兴的话,这件事原本就是一场闹剧,我们被青木介牵着鼻子走,仅仅是因为我们太想抓共党了,反而让人当猴耍,说不定有人正在看我们的笑话呢。”
“你认定后面和共党没有关系?”
“属下不敢断言,但是一直怀疑,处座,我们和共党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他们的做事手段我们或多或少都有了解,绑架正当商人似乎不是他们的行为,而且在这敏感时期,您认为他们会这么愚蠢吗?”阿次静静地看着杜旅宁,杜旅宁微微一笑,说道:
“听上去你对共党的印象不错,说这话不怕犯忌?”
“处座,属下心中坦荡,自然想到什么说什么,是否犯忌就看处座对属下的信任程度了。”
“又在试探我。那你说这事就这么了结?”
“处座,属下有句话憋很久了,不知道能不能说?”阿次似乎有些犹豫。
“刚才你不是说你心中坦荡吗?怎么现在有了隐藏?说!”杜旅宁瞪了一眼阿次。
“是!处座。”阿次忙站好立正行礼,然后稍息放松,笑着说道:
“老师,如果学生说的不对,您可别生气。”
“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快说。”杜旅宁对着这样的阿次没法生气。
“老师,您是不是知道幕后人是谁?只是碍于他的身份不能说,对吗?其实一开始您就知道青木介所说的名单基本上就是不存在的,但是因为心中的怀疑还是选择赌一把,学生没猜错吧?”阿次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杜旅宁的脸色,一副随时准备挨罚的表情。
“你没猜错!你猜到了是谁,对吗?”杜旅宁出奇的平静,这倒让阿次有些意外了,忙伸手掩住嘴,轻咳了两声,脑子里快速转着下面该说什么。
“你怎么回事?昨天刘云普说你差点咳得半条命快没了,这样的身体让我怎么放心?”杜旅宁听到咳嗽声,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咳、咳,老师,您别听刘云普胡说,咳、咳,只是一点小风寒,加上前些日子刚中过毒,所以才会咳嗽,真没事。昨天是我笑话刘云普笑过头了,一下子岔了气才会那么厉害的。”说完阿次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杜旅宁。
“哼!你倒还有闲心笑话刘云普?自己都满头包了吧?昨晚回去没挨你大哥教训?”
“嘿嘿,我大哥和老师一样,也是嘴硬心软,昨晚看见我咳得厉害,也就没忍心再罚我了。老师,那个人是不是丁默村?您……”阿次欲言又止。
“你是怪我为什么会和他合作?”
“阿次不敢,只是觉得老师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共党才是我们的敌人!”
“共党学生会想办法抓的,可是我不希望老师和这种汉奸有任何瓜葛,阿次接受不了!也不希望老师将来被他所累!”
“你是怎么猜到的?”杜旅宁看着阿次着急的神色,心中不免一动。
“半年前,老师来上海救走阿次,应该找得就是他吧?这是阿次前几天想到的,只是一直不敢问也不敢说,宁可让老师您误会我大哥或者怀疑我,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老师和丁默村合作,青木介这件事如果真的引出的是丁默村,那会不会也把军统牵扯出来?这样作为江浙站站长的老师自然脱不了干系,舆论必定哗然!加上我大哥那个脾气,阿次真的担心到时候双方都会受伤。我大哥就算再想维护我,可阿次毕竟是军人,不能任由我大哥胡来,况且若是军统真的要对付我大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想怎么处理?”这的确就是杜旅宁举棋不定的地方。
“解铃还须系铃人,老师,这个铃是谁系的?”说着阿次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杜旅宁,嘴角处满是得意的笑意。
“臭小子,绕这么大圈跑我这里卖乖了!真应该让你大哥好好罚你的。”
“我可真够倒霉的。“阿次小声嘀咕着。杜旅宁装作没有听见,阿次的想法不是不可行,可是青木介的事就这样结束了?似乎看出了杜旅宁的犹豫,阿次略带迟疑地说道:
“处座,还有一件事想要向您汇报。”
“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处座,属下从来没有隐瞒过您,只是这件事涉及到我大哥也和我有关,我们想重建杨氏银行。”
“哦?为什么?”杜旅宁来兴趣了。
“处座,为我大哥保命用的。”阿次直白的差点让杜旅宁一口茶喷出。
“怎么讲?”
“我大哥这个少将军衔根本就是虚的,而且看我大哥这个架势迟早有一天会因为我闹出事情来,阿次没有能力去保护大哥不受伤,唯一能保住大哥的或许就是我们兄弟俩身上的利用价值。阿次为党国牺牲毫无怨言,可是我大哥不同!老师,不用学生再说下去了吧?只是这个想法有些私心在,所以……”
“所以你要先征得我的同意,然后再向戴老板汇报。”
“是!处座,请原谅属下存有私心,可是杨氏银行也是对我们有利的,属下会逐步将荣氏和恒江商会的资金聚拢到杨氏,这样我们不用做掉任何人,就能掌控他们了。”
“有具体计划吗?”
“只是想法,如果处座不同意,属下自然不会去继续,如果处座同意,我再和大哥去商量,毕竟杨家的事他做主。”
“我还是那句话,忠心为党国,可以不论手段。”
“是,属下明白!”
“阿次,你真的是成熟了,可是有时候还是太过感情用事了。”杜旅宁突然感慨道。
“老师……”阿次不明所以的看着杜旅宁。
“知道我今天早上接到了什么电报吗?”
“学生不知。”阿次心中不免一惊,又出状况了?
“今天早上戴老板来电,命我停止继续调查,尽快返回南京接受新任务。阿次,如果我不是你老师,你刚才那番话就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有些时候事情放在心里就可以了,即使是你最信任的人,明白吗?”
“阿次明白,可是您是我老师啊。”
杜旅宁看着阿次,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次日杜旅宁启程返回南京。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2 20:15:00 +0800 CST  
第九回
十天后,周佛海和丁默村调往浙江,然后在浙江被捕押往重庆,被关押入白公馆,一时之间舆论哗然,大部分的人拍手称快,但是一部分人却也感到寒心,认为是卸磨杀驴。
阿初和阿次倒是没有顾得上去猜测背后的真相,青木介的事情似乎就这样结束了,让兄弟俩都有些不敢相信,可是他们有更值得期待的事情,就是雅淑和晓江的回归。
阿四已经带着兄弟们保护着荣升抵达了重庆,刚刚接到电话,说是再过两天就可以举家都迁回上海,这让兄弟俩兴奋莫名,早早的来到了静安区的别墅,龙涛早已经将别墅修缮一新,还把以前所有使用的物品都给换了,照龙涛的说法被日本鬼子摸过的东西不吉利,别墅修缮完成的那天龙涛狠狠地放了几千响的鞭炮,惹来了四周的关注。
“阿次,你喜欢哪间?”阿初满意地看着龙涛的成果,一楼是客厅餐厅加佣人们的房间,每个佣人房间都安装了叫铃,考虑到孩子们都还小,怕声响,龙涛在地面上都铺上了地毯,还把桌角这些地方都给包好了,免得万一磕着碰着。
“大哥,我随便,我觉得这间的适合你,采光好也够大,要不你选这间,我就在隔壁。”站在三楼的阿次笑着看着大哥,二楼是客房和书房外加两个保姆房。
“嗯,这间倒是适合你,窗外刚好有棵树,适合你半夜爬窗。”阿初看了看隔壁取笑道。
“大哥你要是这么说,那你住这间!”阿次白了大哥一眼,好心没好报。
“后悔晚了!哈哈,这间我要了,学着点,这就是孔融让梨的教训。”阿初故意逗着弟弟,杜旅宁离开后人都感觉轻松多了。
“这和孔融让梨有什么关系?”阿次果真好奇了。
“嗯,这是一个选择题,如果你是孔融,你会怎么选?”阿初故意认真着。
“我自然把大的让给大哥啊。”阿次心中嘀咕着,我不已经是这么做的吗?
“是啊,你心中肯定想,如果让我先选,我也一定会让!可是我会这么想,反正让你选你也是选小的,那我也就不让你为难了,直接吃了那个大梨……”
“是啊,宁可你阿初做个道德上的坏人,你牺牲多大啊!”楼下传来了跃春的声音,“阿次,你别听你大哥胡说,当年在英国的时候,我就上过他的当,说什么总有一个是要做好人一个做坏人的,那就坏人让他做吧,好人让我做,结果我每次都只能选差的,你大哥是得了便宜还似乎咱们都委屈了他似的。”跃春走到面前,一脸同情地看着阿次。
“哈哈哈哈……”阿初实在忍不住了,大笑起来,阿次一脸的哭笑不得,这个大哥今天怎么这么幼稚?
“跃春,你怎么来了?”阿次问道。
“问你的好大哥啊,现在他可是威风的狠,动不动就说封了我的春和医院,我能怎么办?”
“喂,夏跃春,你今天是来告我状的啊?我让你准备的人帮我物色好没?”
“你杨将军的命令,我能不抓紧办吗?找好了,随时可以上班。”
“大哥,你让跃春找什么人?”阿次有些糊涂了。
“你大哥让我找一个可靠的有经验的护士,等晓江回来后专门负责晓江的起居生活。另外让我物色一些银行工作人员,为你们的杨氏银行做准备。”
“大哥,谢谢。”阿次没想到大哥在背后考虑了这么多。
“谢什么?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让自己将来省心,指望你照顾好晓江还有我未来的侄子侄女,那我还不如指望跃春有女朋友呢!”
“喂,杨慕初,你什么意思?我做好人还招你埋汰!我怎么就不会有女朋友了?怎么就会比阿次照顾人难?”跃春气鼓鼓地看着阿初。
“你看,连跃春都认为你能照顾人是比他找女朋友都难的事!”阿初死命拖跃春下水。
“我是这个意思吗?真受不了你,你……”
“跃春,你有女朋友了?!”阿初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赶紧打断跃春抱怨的话,吃惊加意外地看着跃春,连阿次也被阿初感染了,也看着跃春。
“我、我、我什么时候说我有女朋友了?”跃春没来由的结巴起来。
“哈哈,你刚才自己说的,说我怎么就不会有女朋友?让我猜猜,是谁?”阿初得意地卖着关子,跃春看着堵得慌,突然开口承认道:
“是雪影!你也别猜了,想在我这里找你的成就感,我偏不给!”跃春太了解阿初的心思了,直接给你堵上。
“真是雪影啊?跃春,老实交代,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那晚酒会上你就动了色心?我说吗?你怎么会这么好,让雪影去你那里工作,原来真是假公济私啊。”阿初连敲带损的。
“什么叫色心?难听死了,我哪里有假公济私?怎么?是不是你阿初对人家有想法啊?还是替阿次想啊?”跃春绝地反击。
“你们俩够了没?扯我干吗?”一旁莫名中枪的阿次终于忍不住了,两个他都该叫哥的人,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上级,一斗起嘴来没边没际的。“雪影是个好姑娘,别开人家玩笑。”
“嗯,还是我们阿次懂得疼人,不开玩笑了。”阿初一脸正经,阿次无奈叹气,这个时候真觉得自己才是大哥!
两天后,雅淑和晓江如期返回上海,这可把阿次开心坏了,每天只要一回家问候过晓江后,就抢着去抱平平、安安,弄得阿初倒有些轮不上了,阿初哭笑不得,到底谁才是当爹的啊?
“我说弟弟,能不能让一个给我抱抱啊?”阿初站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阿次坐在沙发上,霸道的一手一个的抱着自己的儿子,小家伙也奇怪,才几个月大居然一边一个趴在叔叔身上不吵不闹,小手都还拽着叔叔的衣服。
“嘘,大哥,你小声点,他们都睡着了。”阿次一副不愿意放手的架势,小家伙软软的身体趴在自己的怀里,这感觉实在太美好了。
“我说我才是他们的爹,对吧?麻烦你耐心点成不?再过几个月你也当爹了,到时候我保证不和你抢。”阿初好言好语地劝着,也不敢大声说话。
“大哥,你这么小气干什么?平平、安安我也抢不走啊,再说你每天都是在医院里进进出出的,身上不干净。”说完阿次偏了偏头,轻轻地在安安胖嘟嘟的脸上亲了一口,看得阿初直眼馋。
“你难道有得好?每天不是摸枪就是审讯的?小心杀气吓到我儿子。”说着阿初伸手就想从阿次怀中抱人,没天理了,当爹的抱不到自己的儿子!
“如果等会他们哭,你负责!”阿次小声威胁着,阿初立即停手,别看两个小家伙现在乖乖地睡着,醒过来那是哭声震天,尤其是那个安安,阿初都怀疑他是爱哭鬼投胎,只要稍微有一点让他小人家不满意了,举家心惊。
“你们兄弟俩每天这么斗嘴,不腻?”雅淑和晓江站在一旁看着戏,妯娌俩心中不免有些失望,怎么没点新花样?
“晓江,你管管你们家阿次,哪有这样霸道的?”阿初搬救兵了。
“大哥,有人帮你管儿子还不好吗?大不了将来你和他抢他的啊。”说着晓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晓江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
“对了,跃春安排的人怎么样?”阿初伸手握住了雅淑的手,夫妻俩笑着看着阿次逗弄两个小家伙。
“嗯,小云很好,只是觉得大哥你太小心了,我根本不需要有人这样贴身照顾的。”晓江感激地看着阿初说道。
“就冲他?”说着阿初指了指阿次,“把你交给他我不放心,是吧?夫人,你说我安排的对不对?”
“对!我的阿初什么时候出过错?”雅淑笑着回道。
“夫人,你这是夸我啊还是损我啊?”说着阿初就想去亲雅淑的脸,被雅淑闪开了,顺手拍了一下阿初的肩膀。
“喂,当着孩子们的面,没个正经样。”
“他们那么小!弟妹也不是外人,至于阿次可以当他不存在。”阿初一脸的坏笑,晓江捂嘴忍笑,走到沙发边上小心坐下,和阿次一起逗弄着小家伙。
“嗯,大哥大嫂,你们请自便,就当我们不存在好了。”阿次闷头说道,惹得雅淑忍俊不禁,白了一眼阿初,走出了屋子,去安排晚餐了。
“我说二先生,最近局里忙吗?”阿初倚在门边问道。
“干嘛叫我‘二先生’,在重庆我就说过不喜欢这称呼。”阿次抬起头看着大哥。
“难道让下人们一直叫你军衔?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官职?给你三个选择,二老爷、二先生或者少爷!”
“一个都不要,什么老爷少爷的?难不成大哥你是大老爷?大先生还是大少爷?”阿次慢慢地放下手中的小家伙,晓江接了过去,放回了婴儿床上。
“那你让下面人怎么称呼我们?”阿初斜了一眼阿次,这个连命都能豁出去的家伙有时候居然会在小事上计较。
“不管,这个问题大哥你想,但是三个称呼我都不要!”
“我真服了你们两位了,大哥你看要不这样好吗?家里的称呼就和阿四一样,你是老板,他是杨先生,如何?恒江商会的人估计也叫习惯听习惯了,就不要改了吧?再说了,在我们家了,一切都是大哥做主,老板这个称呼倒也合适,怎么样?”晓江做着和事佬,她了解阿次为何不喜欢那三个称呼,老爷和少爷对于阿次而言,都没留下太好的记忆,他做过少爷,寂寞孤独的少爷,老爷是他的‘父亲’,最终成为爱恨两难的叔叔!至于‘二先生’,阿次曾经抱怨过,听着像是算命先生。
“嗯,也行,真不明白你别扭什么?你明天有空吗?我约了威廉,要一起去吗?”
“不,威廉这里还是大哥自己去见吧,明天我想找一下杜月笙。”
“你找他干什么?”阿初和晓江都有些意外了。
“请他和我们合作!”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2 20:18:00 +0800 CST  
第八章:百密一疏
第一回
杜月笙怀疑地看着再次坐到他面前的杨慕次,不是说荣氏主动退出了银行业,怎么这个杨慕次今天居然提出让自己参与到杨氏银行去?这兄弟俩玩什么花样?
“如果你没记错的话,中汇银行好像还没有倒闭吧?你居然让我去参与竞争对手的重建?”杜月笙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了。
“杜爷,我知道这个建议提出您会很意外,不过还请给我几分钟时间,听完您再拒绝也不迟。”阿次笑着说道,今天特意没有穿军装,一身西装的阿次让杜月笙总是想起重庆那晚的相遇较量。
“好,我听听看,你又在玩什么?”几次交道之后,杜月笙早已清楚这兄弟俩绝不是轻易做决定的人。
“能和杜爷单独聊一下吗?”说着阿次看了看一直站在杜月笙身后的管家,杜月笙轻轻顿了顿手中的拐杖,管家一躬身,然后走了出去,将站在门口的保镖也清退了,自己站在离门口十几步远的地方盯着四周的动静。
“说吧。”杜月笙身体往后一靠,微微闭上了双眼,这是他的习惯,不动声色却又能让自己安静下来思考听到的内容。
“我需要的并不是杜爷您的资金,而是您的名号还有您不想将来很可能血本无归的资产,我可以不用您投资一分钱,您会是杨氏银行的名誉股东,每年会得到百分之十干股的分红。同时我保证您若是愿意,存放在杨氏银行的资产将会绝对安全。”阿次微笑着看着杜月笙,果真他睁开了眼睛,虽然已经在尽力掩饰了,可是这个条件实在太诱人了。
“这是为什么?”
“简单!上海滩青帮还是老大!若有您杜爷加持,想我杨氏银行起步必定顺利,况且我也希望能得到杜爷身边朋友的支持和信任。”说着阿次冲着杜月笙模棱两可的笑了一下,杜月笙心中一怔,马上反应过来了,他口中的朋友指的是戴笠。
“你很精明,可是为什么我要帮你?”
“不,杜爷,我们这是互助,没有谁求着谁的问题。我说得很清楚,您只是干股并没有杨氏银行的经营权,而我保证的就是您的财产安全!即使您真的有兴趣存款到杨氏银行,您也只能是作为我们的客户。”
“我若不答应呢?毕竟你杨氏银行真的开张了,势必会抢走我的生意。”
“答不答应由杜爷您自己决定,慕次绝无强求之意。只是杜爷心中应该清楚,您的银行现在还能完全由您掌控吗?还有别的不说,以我大哥和我的经营能力,杨氏银行只要是开起来,势必是任何同行的竞争对手,您是想以合作模式共存还是竞争倾轧消耗?我今天之所以找到杜爷您来抛这个橄榄枝,一是毕竟多年合作过,二也是恒江商会和青帮说到底也是同气连枝。”听着杨慕次从容的谈话,杜月笙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是连十年都不到,这兄弟俩就由当初任由他杜月笙捏扁搓圆到今天的平起平坐,甚至还略占上风。
“我杜月笙从来不和生意结仇,只是我有点不明白,你为何要绕这么大个弯子去取信你的上司?”
“杜爷见笑了,慕次并非曲意逢迎之人,此举实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此中缘由和我大哥有几分关系。那日您也看到了,我大哥虽已加入军统,但实则不知所谓,而我大哥护我之心倒是人尽皆知,慕次感念在心可是同样也是忧心不已。慕次担心大哥的某些举动会让人误会,杨氏银行实乃我杨家重振之举,我兄弟二人心血所在,如果有异心岂会主动相邀杜爷?杜爷的朋友不宜直接出面,可慕次希望能通过杜爷让您的朋友对我大哥放心。当然也是为杜爷分忧,多一个保障总是没有坏处的,您说对吗?”阿次成竹在胸,杜月笙的加入对杨氏银行利大于弊,这点阿次早盘算过了,青帮内部的势力实在是太复杂了,只要这个因素一加入,杨氏银行的背景就自然而然的复杂起来,这是最好的保护色。
杜月笙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端起茶盏慢慢地喝了起来,他有些举棋不定,条件诱人,可是天上会掉馅饼吗?阿次也不急,也慢慢地品着茶,上好的庐山云雾。
看着留学时候的死对头、后来的好朋友威廉,阿初不改往日的习惯,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威廉泡上好的咖啡给自己。
一边泡着咖啡一边看着翘着二郎腿的阿初,威廉忍不住摇了摇头,真是欠这个家伙的,当初为了竞争赫尔曼教授的研究生名额,两人没少掐过,可是自己每次都没赢过,自己的妹妹居然还喜欢上了自己的死对头,要不是最后因为这个家伙一定要回中国,自己的父亲又死活不放凯瑟琳离开英国,说不定他就成了自己的妹夫了。
“初,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威廉端着泡好的咖啡递给了阿初,阿初伸手接过,笑道:
“威廉,几年不见,还以为你都忘记中文怎么说了呢?没想到居然还进步了,”说着阿初小呷了一口咖啡,也不知道是夸威廉的中文还是咖啡,“不错不错。”
“到底什么事?我很忙,没空和你闲聊。”话虽如此,可是威廉还是坐到了阿初对面,等着这个老朋友开口。
“我是来祝贺的,听说你升为领事了,而且继承了爵士的头衔,你看。我的礼物都带来了。”说着阿初取过放在身旁的盒子,递给了威廉。
“是什么?”盒子有点重,威廉好奇地看着阿初。
“你们西洋人不是习惯当着送礼人面前打开礼物的吗?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阿初漫不经心地说道。
威廉狐疑地看了一眼阿初,小心的撕开盒子外面的包装,打开盒子一看,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轻声惊呼道:
“Oh, my god! 初,你确定这个是送我的吗?”威廉又惊又喜,盒子里躺着一把龙泉宝剑。青色剑鞘,剑鞘上刻着精美的龙纹,剑柄上镶着一块玉,威廉小心地捧起宝剑,轻轻一抽,就听见一声微微带着撞击感的金属声划过剑鞘,随之而现的是剑锋的寒光,威廉兴奋的眼睛都亮了。
“不送给你的,我拿过来切菜啊?不过我先声明啊,这可不是古董,如果我把文物拿来送给你,估计我弟弟会和我翻脸!这是我几年前请最好的铸剑师父用心打造的,一共也就两把,一把我自己留着,另外一把就送给你了,当我的贺礼,还喜欢吗?”
“我太喜欢了!谢谢初,你知道我一直对中国的冷兵器感兴趣,这真是最好的礼物了。”威廉小心地收好剑,“对了,你刚才说到你弟弟,我有些好奇,真的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你就好奇这个?双胞胎长一样也值得好奇?”阿初一脸的不屑,“亏你还是学医的,最起码也问个和医学沾点边的问题,比如你们是同卵双生还是异卵双生?看来做外交官做得都还给教授了。”阿初喝完了杯中的咖啡。
“行了,初,直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威廉不想继续被阿初损下去了。
“嗯,我想和你做生意。”阿初笑了。
“和我做生意?什么生意?”威廉奇怪地看着阿初,不过眼前这个人常常有惊人之举,他说什么其实也都正常。
“我家要开银行,想请你出个人情。”轻描淡写的阿初把威廉惊了一下。
“开银行?怎么好像你说开银行就像喝咖啡一样?”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我杨家原本就是经商世家,早几年我和我弟弟都经营过银行,现在只不过是重振家业而已。”
“你要我出什么人情?”
“给我个外资银行的壳,就是我需要你帮我联系英美银行的关系,我需要通畅的结汇管道,同时我想让你做杨氏银行的名誉董事,不会让你白做的,每年都会有分红,当然我也可以用你喜欢的礼物作为交换。”
“初,我可以帮你介绍英美银行的关系,可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我加入?”
“简单,我需要你这个英国领事的身份做银行的保护伞!”阿初坦言相告。
“保护伞?初,难道你遇到了什么危险吗?”威廉关心地看着阿初。
“目前没有,将来很难说,不过威廉你不用担心,不是你想的那种危险,你该知道中国现在是军政府,而且很可能再次爆发战争,如果我们杨家的银行只是国内的身份,随时可能被取缔,而且没有外资银行的身份,我们银行要炒汇很难,我这么说吧,我就是想请你帮我搭个桥,让杨氏银行成为可以直接和英美银行对接业务的银行。”威廉面前阿初并不想隐瞒自己的想法,这是竞争出来的好朋友。
“哦,我有点明白了,可是初,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么动荡的国家?当年你就应该听荣大少爷的话去英国的,如果你现在还想去,我可以帮你,让你还有你弟弟都离开这里前往英国。”威廉真诚地说道。
“谢谢你威廉,可是我没有办法离开,起码现在不行!你能帮我吗?你的帮助我会感激一辈子的。”
“好!我帮你,至于什么分红的你就不用考虑我了,如果你真的愿意就多给几把像这样的剑好了。”说着威廉又忍不住打开盒子,看了看里面的宝剑,一脸的满足。
“放心,分红一定要给,否则这个名誉董事怎么会尽心帮我做事?宝剑也会有的,只是你别太贪心就好。”阿初看着威廉笑了。
“哈哈,为了弥补当年你抢走我的名额,我贪心点也是应该的。”威廉笑着站起身,“怎么样?初,中午我请你吃饭?使馆附近有家非常棒的西餐厅,要不要去试试?”
“好啊,我正肉痛这把剑呢,能吃回来一点也是好的。好久没有吃正宗西餐了,今天解解馋。”
“嗯,那麻烦你在这里等我五分钟,我交待一下秘书,咱们就可以走了,好好聊聊这些年的事。”
“行,我等你。”阿初没起身,依然坐在沙发上,抬手看了看手表,“五分钟啊,过期不候。”
威廉看着这个脾气不改的老同学,无奈地耸耸肩,离开办公室赶紧去吩咐秘书。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2 20:20:00 +0800 CST  
第二回
阿次开着车穿行在极斯菲尔路上,两边的街景熟悉却又陌生的闪过车窗,潜伏了八年,让阿次对上海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从未离开过可是却不曾好好的生活过。
即使现在重新回到上海已经一个多月了,可是这里的大街小巷似乎在阿次的眼中也只是地图上的一条经纬线和一个点。想到这,阿次的嘴角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好像是在笑自己怎么开始多愁善感起来,又好像是淡淡的苦涩。
杜月笙不可能拒绝自己提出的条件,这点阿次早就想到了,接下来就看大哥的了。半年前阿次提议荣氏退出银行业,就是考虑到军政当权后,如果你没有垄断的能力势必会成为强权下的炮灰。而现在重开杨氏银行,阿次的目的并不是抢占银行生意,而是作为资金安全的中转站,现在国民政府发行的法币是和英镑及美元挂钩,也是以白银为定价基础,可是眼看着国内通胀越来越高,军费也开始失控,法币飞速贬值就在眼前,而解放区发行的边币只在少数地方可以使用,而且非常危险,边币换法币既不稳定也不安全,这就造成了流通困难从而影响了解放区的物资供应。
早在大学读书的时候,阿次就清楚真正旷日持久的战争不是在战场上兵戎相见,而是在金融上,没有物质做保证战争是打不下去的。既然自己现在身负这个使命,他就必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后方提供经济支持。
车转到了南京西路,比极斯菲尔路更加的繁华,他要去见龙涛。有轨电车和黄包车在车边依次闪过,阿次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安然,就在等会要去的地方,那个时候她是日本军官,而自己只是影子。
勿忘我和雏菊!安然,我没有忘记你,相信阿次哥哥,你不会是被遗落在山谷角落的春天,只是我现在不知道你究竟在哪里?但我知道你安全就好。等到将来相逢的一天,我一定告诉你,你的哥哥是怎么为我而死的。
红楼西餐厅就在领事馆边上,临近外滩,阿初和威廉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柔软的沙发让人有种陷在里面出不来的感觉,四下打量了一下,好奇怪的搭配,黑红色为主的硬朗色调居然搭配着带些中国古风的花格,酒柜上除了各种洋酒之外居然还看见了酒坛!
阿初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调侃道:
“威廉,你确定你带我来的是西餐厅?而不是你们领事馆的饭堂?”
“初,我知道你会笑这里的装修风格,当初我看到红楼这个名字就觉得奇怪,这里的老板是个意大利人,可是他告诉我说他的母亲是中国人,所以他了解一些中国的文化,他的母亲最喜欢的就是《红楼梦》,原本是想带着他母亲一起到中国来的,可惜他的母亲死于二战的轰炸中了,所以他为了纪念母亲就把这家西餐厅命名为‘红楼’。”威廉喝了一口侍应生送上的柠檬水,翻开了菜单。
“是啊,战争让人失去的东西太多了。”阿初轻轻转动眼前的杯子感慨道。
“初,我推荐你尝尝这家的煎鹅肝还有提拉米苏,真的非常棒!”
“提拉米苏?”阿初一脸不解地看着威廉。
“嗯,餐后甜点,是一个二战期间发生在意大利的动人故事,妻子为出征的丈夫准备的食物,代表爱和思念。”威廉细心解释着,窗外的阳光隔着玻璃落在了两人的身上,阿初将身体深深的陷在沙发中,微笑道:
“由此可见,战争再残酷,终究还是无法抹去人世间的爱。”
“初,这些年你也是靠爱支持下来的?”威廉伸手招来了侍应生,小声的点餐,“初,今天我帮你点?”
“没问题,吃西餐我信任你的品味。”乐得偷懒的阿初笑了笑,看着侍应生离开,阿初认真地看着威廉说道:“我和我弟弟的故事估计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可是也可以用一个词概括,同生共死!还有就是作为中国人的责任,不管我是不是支持现在的政府,但是不影响我爱这个国家。就像威廉你一样,我记得你是自由党,难道你能说因为保守党执政你就不爱英国吗?”
“初,你真的变了,以前你一门心思是只想治病救人,根本不愿意谈和政治有关的事情,记得为这件事你还和显冬吵过一架。”威廉停口不说了,侍应生已经将点的红酒送了上来。
“你后来有他的消息吗?”这么多年了,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阿初心中忍不住震了一下。
“嗯,三年前我见过他一次,那还是在一次外交官聚会上,他是陪他父亲来参加的,后来就没有他的消息了。他一直没有和你联系吗?”威廉有些奇怪了,显冬不是阿初的死党吗?
“当年我们有些误会,后来我回到中国后,家中立即遭遇变故,很快就离开了荣家,再后来就爆发战争了,就算他想联系我也不方便了。”
“好了,初,我们不说这些过去的事了,干一杯。”威廉举杯,阿初轻轻的碰了酒杯,餐厅里响起了《时光流转》的音乐,带有磁性的歌声慢慢地回荡在午后静逸的餐厅,阿初浅浅地品了一口红酒,慢慢地转动着酒杯,恍若隔世。
“你是阿次哥还是阿初哥?”龙珑惊喜地看着推门而入的阿次,‘初见’已经将左右两间商铺都吃了下来,看来龙珑的服装店生意不错。
“对不起,当初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是杨慕次。你的阿四哥是不是都告诉你了?你不会怪我吧?”阿次看着正满手抓着线圈的龙珑笑道。
“怪!为什么不怪!你们居然联合起来骗我这么久!为这件事我没理阿四哥整整三天!”龙珑把手中的东西都堆到了柜台上,气鼓鼓地说道。
“那我在这里向你陪不是,行吗?你别怪你阿四哥,是我命令他不能说的。”阿次有趣地看着眼前闹脾气的龙珑,龙涛站在一旁干瞪眼,这个妹妹明明是佩服这兄弟俩不得了,成天吵着让自己带她去见见。可没曾想真见到了,居然闹起了小姐脾气。
“龙珑,别闹了,我们有正事要谈,你忙你自己的去。”龙涛想支开龙珑。
“你又说我闹!我又没请你们俩到我店里来,是你们自己要在这里见面的,难道我作为老板还不能说话了?”龙珑瞪着哥哥。
“是、是、是,龙珑当然有权说话,原本就是我骗人在先,是我不对,那龙珑你想怎么罚我?”阿次笑着赔罪,他喜欢眼前这个没心机的女孩,灿烂如阳光。
“我罚你……”龙珑故意拖长了声音,龙涛急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不知道会想出什么怪招呢?
“龙珑,你阿次哥前几天刚中过毒,现在还没痊愈呢,你别……”龙涛话音未落,龙珑就忙不迭的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阿次哥,我和你开玩笑的,不是故意闹你,我没有生气,从来没有,佩服你还来不及呢!只是以后有事龙珑也可以帮忙的。大哥,你为什么不早说?每次都误事!阿次哥,身体没事了吧?”龙珑噼里啪啦的一串,龙涛只能无奈摇头。
“放心,我已经好了,我有事和你大哥商量,帮我个忙好吗?”阿次认真地看着龙珑。
“阿次哥,你说,什么事?”龙珑激动的涨红了脸,居然有事让她帮忙。
“帮我们看着点,别让人靠近我和你大哥谈话的地方,行吗?”
“没问题!我就在这里守着。对了,今天阿四哥为什么没有跟着你?”
“呵呵,你阿四哥今天跟着我大哥办事去了,谢谢龙珑帮忙,那我们进去了。”说着阿次看了一眼龙涛,两人往后堂走去。
情报组组长高玉其这些天一下子变得非常忙碌,所有的信息都集中到情报组,然后他们要像过筛子一样的筛选,高玉其有些头疼了,忍不住怀念起放外勤的时候,虽说凶险可是毕竟山高皇帝远的,自由!哪里像现在这样,成天在站长副站长的鼻子下做事,浑身的筋骨都抽紧了。
外勤时候,为了缓解压力高玉其染上了麻将瘾,只是外人不知道,只知道他爱搓几把,并不清楚他早已债台高筑,还四处借高利贷买鸦片烟抽。
杜旅宁之所以看上高玉其,是此人的嗅觉极其敏锐,在浙江沦陷之时,几次都是高玉其及时发现危险才避免浙江军统被日伪特务消灭的,虽然杜旅宁也听过此人爱赌,但他更需要的是手下的能力。情报组不像其他部门,最需要的就是敏锐的洞察力。
这两天又是从各个外勤组还有警局那里汇总了一大批的资料,高玉其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其他倒没什么,只是这麻将瘾上来了,真难受,今天看到副站长不在,高玉其终于忍不住了,叫上二五八万开了一桌,偷偷的在办公室里搓上了。
留在站里值守的展翔接到下面的汇报,不免有些生气,作为军人怎么可以如此没有纪律?他走到了情报组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就传来了懒洋洋的声音:
“谁啊?进来。“一听就是这个高玉其的,展翔推门而入,屋子里乌烟瘴气的,二五八万一看是展副官来了,赶紧站起身,想收拾起赌具,可是高玉其拦着,说道:
“别动,我一把大三元,你们三个兔崽子谁也不准赖!展副官,找我有事?”高玉其都没有抬眼看展翔,只顾着面前的牌。
“高组长,南京方面要的行动报告他们催着要呢,您看现在也是上班时间,在办公室里打麻将不太合适吧?万一给长官知道了……”展翔压着火气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南京的报告我会弄好的。今天副站长不是出去了吗?你不说我不说,副站长怎么会知道?一条!”说着高玉其又打出手中的一张牌,“兔崽子们,快啊,展副官,要不你也来玩两把?”嘴里叼着一支烟的高玉其流气十足,展翔气得转身走出,重重地关上房门,身后就传来一阵哄笑,隐隐听到高玉其的声音,
“毛都还没长齐呢,就想管起老子的事情了。碰!胡啦……”一阵稀里哗啦的洗牌声。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2 20:23:00 +0800 CST  
第三回:
“初,你的银行地址放在哪?选好了吗?”餐桌上的餐盘已经撤去,换上了两杯香浓的意大利Espresso咖啡。
“选好了,可是需要你这个名誉董事出面了。”阿初笑着看着威廉,礼物不是白送的。
“哦?你看中什么地方了?”威廉放下咖啡,意外地看着阿初。
“外滩17号。”
“你是说《字林西报》大楼?”威廉诧异地问道,这是一家英国报社,目前是上海最大的新闻出版机构也是上海最高的建筑。
“对,就是你们英国的报社大楼,既然杨氏银行要用外资的名义,自然放在这外滩是最合适的,我已经了解过了,这栋大楼目前还有两层待租,刚好够我银行使用。《字林西报》刊登的很多财经新闻和航班信息等对我都很有用,而且我们荣氏也参与货运,更重要的是这栋大楼其他的租客也都是名声响当当的欧美企业,这对提升我杨氏银行的声誉很有帮助。只是目前这两层的位置我不太满意,我需要的是一楼二楼,可是现在二楼报社自己在用,就看你威廉有没有办法请报社将他们这层让出来换到上面空着的四楼去。我可以支付比别人高出一成的租金。”早已盘算过的阿初信心满满地看着威廉。
“初,你家的钱难道是抢来的?比别人高出一成?你知道这样一年你就要比别人多付出多少吗?《字林西报》大楼的租金可是整个上海滩最贵的。”
“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杨氏银行想要一炮打响,就是要给人财力雄厚的感觉,否则谁相信你?放心,威廉,我从来不做亏本生意,我相信你这个领事出马,一定能帮我搞定银行地址问题,报社在二楼办公和在四楼没什么区别,尽快,一旦这件事落实了,我就要筹备银行开张的事情了。”
“好吧,我去试试,但是不保证一定可以。真不知道初你到底想套什么‘狼’?你小心别被别人套了。”威廉还是有些担心,现在这个世道投资实在是一场赌博。
“呵呵,套我的猎人大概还没有出生。”阿初笑着端起咖啡,冲着威廉举了举,而后浅浅地喝了一口,浓厚细腻。
离开‘初见’,阿次就开车返回了站里,身为副站长很多时候也让阿次头痛,管人最为头疼!这大概也是自己不爱权势的原因之一。
展翔老远就看见长官的车开进了院子,忙跑了出来,还未等车子熄火,就帮着长官打开了车门,阿次拔下车钥匙顺手扔给了展翔,边走边问道:
“怎么?站里出了什么事吗?”
“报告长官,南京来电,说是让我们这周内将前期所有的行动报告整理上交,同时给出下期行动的预算,以便南京方面拨款。”
“这事不是由情报组和财务室管吗?你直接找他们就是了。“说着阿次准备上楼,还没踩上台阶就听见二楼突然传来一声兴奋的喊声:
“清一色!胡啦,给钱,给钱!”阿次一皱眉头,转身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展翔,展翔无奈地低声汇报道:
“报告长官,今天我去找过高组长,可是他……”
“行了,去把监察组的吴组长找来,让他直接到我办公室来。”阿次看了一眼楼梯处,“然后你守着情报组的门外,别让其他人去打搅他们的兴致。”
“是!长官!”展翔有些兴奋的回着,这个高玉其太不像话了,看来长官今天要整人了。看着展翔一路小跑的去找人,阿次摇了摇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然后忍不住自嘲了一下,好像当年自己也是如此,只是现在不得不沉稳起来。
不一会纪律组的吴组长就紧赶慢赶地来到站长办公室,刚才他正在打盹被展副官一顿猛搡才醒,看着睡眼惺忪的吴组长,阿次忍不住有些火,强压了压,冷冷地说道:
“吴组长,是不是站里给你的工作太繁重了?要不要我帮你的工作减轻一些?”
“报、报告长官,没、没有,属下该死,失职了。”吴天宝有些哆嗦,他不是不知道高玉其今天聚众赌博,可是高玉其是情报组组长,这个位置远重要过自己,虽然两人都是中校级别,可是一实一虚,自己犯不着主动去惹他。只是没有想到杨副站长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被逮个正着。
“哦?失职?失什么职?”阿次没有看吴天宝,重建之后的上海站,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不是背后有关系就是资历够深,高玉其进入军统的时间比自己都长,就拿眼前这个吴天宝来说好了,居然是马汉三八竿子打得着的亲戚。监察组是个轻松养人的地方,不需要出外勤也不需要参加什么行动,很多和军统有关系的人都愿意把自己的人往这里塞。
“报告副站长,今天高组长在站里聚众赌博,我没有及时制止,就是卑职的失职。”吴天宝不是笨人,知道今天副站长要拿人开刀了,不是高玉其就是自己。别看平日里这个杨副站长似乎什么都好商量,可他的那股狠劲自己也早有听闻!一个可以对自己狠的人绝不会是一个善茬。
站里现在就两拨人,一拨都是像自己这般熬过抗战的老油条,一拨就是新补充进来像展翔他们那样的年轻人,眼前这个副站长是两拨人通吃!展翔他们把副站长当神一样崇拜,老家伙们有谁不知道杨慕次的身家背景加上又是杜长官的心头肉!能在沦陷期在上海成功潜伏八年的人真是凤毛麟角,连前站长王天木都没有做到。
军统是个很奇怪的地方,秘密机关但在内部却几乎无秘密可言,消息满天飞,戴老板将重用杨家兄弟的传闻早就刮进了这些人的耳朵里,想想也是,没有扛过一天枪的杨慕初居然让戴老板亲自为其申请少将军衔,这还不说明了一切?
吴天宝心中的算盘噼里啪啦的打过了,决定把矛头引向高玉其。
“报告长官,高组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也劝阻过,可是他不听。当然这不是卑职失职的理由,可是我一个监察组组长也没有办法和情报组组长硬来,还请长官明察!卑职愿意接受任何处罚。”吴天宝既气愤又愧疚的表白着,阿次突然想笑,所有的人都是演员,拼得就是谁的演技好。
“我自然知道你的难处,高组长在放外勤的时候为党国建立了不少功劳,但是这不能成为他违反纪律的借口。吴组长,事情我交给你了,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我只需要看到结果!”
“是!卑职这就去处理。”吴天宝赶紧立正,转身出去找人,不一会楼道里响起了一阵奔跑的声音,然后就传来了桌子被掀翻在地的动静,高玉其的叫骂声很快充斥进每个人的耳朵,一些留守办公室的人员纷纷走出办公室看热闹。
“吴天宝,你个小人,敢动老子的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怎么?你敢抓我?不想活了是不是?相不相信老子一枪崩了你!”高玉其双手被两个特务抓着反转在背后,刚刚吴天宝带了一票人冲进办公室,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就着了道。
“高组长,对不住了,兄弟我这也是职责所在。若是高组长您在外,您爱怎么赌就怎么赌?可这里是军统站,明文规定不得聚众赌博,兄弟我既然是监察组组长,只好对不起您高组长了。”吴天宝面带为难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我去你的,你个两面三刀的家伙,老子在外面流血的时候,你估计还躲在你媳妇怀里找奶喝呢。敢和我玩阴的,老子要你好看!”高玉其破口大骂,围观的人发出一阵哄笑,吴天宝挂不住了,脸一沉,说道:
“高组长,有什么事你自己去向上面去交待,兄弟我只是照章办事,把人给我带走!”说着吴天宝也不管高玉其嘴里不停地叫骂声,转身往楼下的审讯室走去,特务们押着高玉其和他的三个手下跟了过去。
听着走廊上的吵闹声,阿次没来由的烦躁,这帮不长进的家伙,就知道丢脸!阿次生气的将手中的笔扔到了桌上,听着笔掉落在地的声音,心中忍不住一愣,自己这是怎么了?他们是自己的敌人,不是越无能越好吗?怎么自己会为他们生气?人的心真是太复杂了,朝夕相处亦敌亦友,谁又真的能分得一清二楚?
“笃笃笃”传来了敲门声,阿次收了收心神,说道:
“进来!”推门而入的是展翔,他有些纠结地看着长官,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
“对不起长官,我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
“为什么这么说?”阿次有些意外地看着展翔。
“我刚才在楼道里看了,吴组长这次估计会借机整高组长,可是他会把责任都推给您的,这个高组长……”展翔没说下去,但是意思很清楚,高玉其不是善罢甘休的主。
“你是担心高组长以后给我打小报告?”阿次笑了笑。
“情报组原本就有直接向南京站通报的权力。”展翔急着解释道。
“行了,展副官,该你操心的事不该你管的事,自己心里要有数,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是我既然身为副站长总不能由着他们胡来吧?这种事我是管会遭小人报复,不管也会遭他人猜忌,还以为我杨慕次在忌讳什么呢?只要我们一心为党国,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去盯着,别让吴天宝乱来,惩戒一二就可以了,真把人给我弄残了,我上哪去找一个这么能干的高组长去?”
“是,长官。”
等展翔离去,阿次站起身走到窗前,眼前一团混乱,他今天去找龙涛为了两件事,一是尽快将恒江商会的资金集中,随时准备杨氏银行开张做准备,二是想办法把大世界娱乐城搞到手!让那个樊济云放弃大世界应该不是什么难事,阿次要把自己的背景搞得越复杂越有利,而且这样的娱乐场所非常利于做情报交换和黑市交易。
阿次相信大哥一定能搞定银行的外资背景,这并不难,杨氏的确有一大笔海外资金,只是借个名义转进来的问题。只是这件事要跃春上报之后才可以进行。万一遇到经营风险,这笔资金也是有可能受损的,这是已经上交组织的资金,自己就无权再随便支配。
目前是一段真空期,和谈还在继续,国共双方似乎都还把注意力集中在受降和抢占地盘上,很多地区的地下工作突然进入了一个缓冲期,可从南京和上海之间往来越来越频密的电文,包括国共双方边角不断发生的摩擦,大战一触即发。组织上对地下工作的重心已经做了调整,上海地下党的任务由对敌作战转入防止敌人破坏及支援后方经济建设,同时配合前线收集敌人军事情报,密切注意军防调整。
跃春很兴奋地告诉过自己,由于抗战的胜利,地下党组织又吸收了一大批有志的热血青年加入,他们都受过一定的文化教育,素质好,是未来的希望。同时考虑到上海的重要性,组织上已经决定派遣特派员前来领导和组织工作,上海地下党组织已经由原来的四组扩展到了六组,跃春仍然是二三组的领导,还是自己的直接上级,其他四组由另外两位老党员领导。
听着跃春激动的话语,阿次高兴之余忍不住心生担忧,队伍这样的发展在壮大力量的同时,也留出了更多的漏洞,只要有一个被敌人抓住就很容易被渗透。一直单线作战的阿次隐隐感觉到了不安,可是你不能因为害怕危险就停止组织发展,阿次能做的就是尽量利用自己的身份保护同志们。
可是自己的身边到底谁才是自己人呢?跃春没说,阿次也不会问,作为他唯一能被自己的下线知道身份的时候,就是自己暴露的时候。
突然很想晓江,很想马上就见到晓江!只要有晓江在自己身边,什么困难都可以闯过去。此刻的阿次真的很希望晓江可以和自己并肩作战,可是作为丈夫作为父亲,他无法让晓江再次面临危险,这或许是阿次心中唯一的私心,虽然清楚的知道晓江是优秀的特工,如果她能重返军统将起到很关键的作用,可是阿次从来不敢也不愿提及此事。由此带来的对组织的愧疚只能用自己更多的努力都补偿了。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2 20:33:00 +0800 CST  
第四回
高玉其一脸不屑地看着吴天宝,这个怂包若不是仗着马汉三的关系能进军统局?等老子出去后看我怎么收拾你?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高组长,你也别恨小弟,我也是左右为难,谁让你今天点子背呢,副站长居然提前回来了,兄弟我是想帮你遮掩的,可是展副官守着你的门口,我想通风报信也做不了啊。小弟我也难做啊,刚才我也被副站长狠狠训了一顿,说是要军法处置,哎,你想我一个无功无劳的监察组组长还不是仰仗着各位兄弟的帮衬才能混到今天,若非不得已,我愿意得罪你们哪位啊?”吴天宝絮絮叨叨地说道,还顺手点了一支烟递到了高玉其的嘴边,一脸的诚恳。
高玉其叼过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看着吴天宝的眼神起了些变化,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若不是杨慕次要整他,他吴天宝也没这个胆子对付自己,刚才的确看见展翔就站在自己的门口,看来是这小子使坏,中午来找自己吃了瘪,在这里告我黑状啊。
高玉其再次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呸’的一声将烟吐掉,说道:
“冤有头债有主,你吴天宝也别废话,想怎么着说吧!谁在我高玉其背后搞鬼,我可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是、是、是!您高组长是什么人啊?自然不会误会是小弟我想和您作对,只是现在委屈一下高组长还是这三位兄弟了,照规矩聚众赌博每人责打二十鞭。”话音刚落吴天宝就注意到高玉其的脸色变了,忙接着说道:“不过高组长请放心,兄弟我绝对会手下留情,只是走个过场,否则你我二人今天都没有办法在杨长官面前过关。”
“少啰嗦,动手吧,如果我高玉其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你高爷爷!你们给我硬气点,若是敢丢老子的脸,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们!”高玉其转头看着三个倒霉鬼,这三人一听到要挨二十鞭,心早已打颤了,可是又不敢违抗组长的命令,只能心中叫苦。
吴天宝转过身,脸上的表情马上变了,这个该死的高玉其胆敢当众羞辱我,今天不整你?都对不起你高玉其!
“给我狠狠的打,往死里打。”吴天宝轻声吩咐起自己的手下,然后高声说道:
“这可是高组长,你可长点心眼,若是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说完吴天宝再次面对高玉其,堆着笑说道:“兄弟我可看不得这受罪的场面,我先出去躲会。”说着吴天宝就往审讯室外走去,刚出门就看见杨副站长和展翔正站在自己面前,再看刚才守在门口的手下正缩着脖子站在后面一脸的不安,副站长嘴角的笑意让吴天宝惊得没敢发出声音。
“啪、啪”里面传出了鞭子的声音,不一会就听见传出了哭叫声,然后是高玉其的怒骂:
“兔崽子,哭什么哭?给老子丢脸!头掉了不过碗大的疤,挨这几鞭子就哭爹喊娘的,小心老子扒了你们的皮!”这高玉其倒是条汉子,阿次轻笑了一声,说道:
“吴组长,真委屈你了,要替我背黑锅啊,既然要背就背到底吧!”说着阿次一挥手,展翔推开审讯室的门,阿次走了进去,吴天宝一脑门的汗跟了进去。
看见是副站长进来了,二五八万赶紧求饶,只有高玉其闭着眼睛一言不发,阿次也没说话,只是看着,行刑的人看了看吴天宝,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打下去,站在阿次身后的吴天宝一阵心虚,刚才自己和高玉其的对话副站长究竟听见了多少?
“吴组长,怎么你的手下停手了?二十鞭打完了吗?”阿次慢悠悠地问道,高玉其眼睛一颤但是还是没睁开。
“停下来干什么?继续执行!”吴天宝赶紧命令手下,求饶声哭喊声再次响起,阿次始终不动声色,等着二五八万受刑完毕,轮到高玉其的时候,阿次突然开口了,
“吴组长,高组长可不是一般人,我想还是由你吴组长亲自动手比较合适吧?”
“这……”吴天宝为难着,高玉其忍不住睁开眼看着杨慕次,玩什么花样?
“你,把鞭子交给吴组长,刚才吴组长怎么吩咐你的?”阿次指了指执行的人,那人一哆嗦,偷偷看向吴天宝,小声说道:
“组长吩咐,高组长不是一般人,让我长点心眼。”说完就低下头不敢看了。
“看来你的确是长了心眼了!只是我不是太喜欢有心眼的人,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置你?”阿次冷哼了一声,那人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说道:
“对不起长官,吴组长、吴组长吩咐我、吩咐我往死里打。”最后的声音已经接近蚊子叫了。
“看来你不仅是长心眼了,还不会说话了,那我留你何用?展副官!”
“到!”展翔立即大声答应。
“不,长官,我说,吴组长让我狠狠打,往死里打!”
“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这样吩咐过你了?长官,你别听他胡说,我和高组长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的,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吴天宝已经感觉到了高玉其眼中的杀气。
“哦?是吗?那你的意思是我和高组长有仇有冤喽?所以才借你的手报复?”阿次冷冷地说道,突然怒斥道:“党国就养了你们这批只知道窝里斗的废物!他高玉其聚众赌博自是有错,为了严整风纪我杨慕次宁为恶人,可是你吴天宝居然敢借机挟怨报复,行为更加恶劣!我今天把话放在这了,你们两个今天这顿罚谁也逃不了,若是不服自可以上诉,但只要我杨慕次做一天副站长,就容不得你们坏了党国的大业!来人,把吴天宝给我绑了,一起行刑!”
“是!”一旁站着的几个特务赶紧上前绑人,吴天宝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直讨饶,高玉其满脸厌弃看着吴天宝,然后说道:
“杨副站长,我高玉其求您一件事。”
“说!”
“别把这人渣和我绑在一起。”
“好!你高玉其也算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当年在浙江也为党国立了不少功劳,我敬重你的勇气,但是这不能成为你违纪的资本。你的二十鞭由我亲自动手,你有意见吗?”副站长的话让边上的人都愣了,展翔有些不解地看着长官,这不是又让高玉其恨您了吗?
“好!谢谢副站长!您的这番用心我高玉其会记住的,以后我高玉其绝不会给副站长您丢脸!”杨慕次亲自动手,是对自己的尊重,这个站里若论战功和级别估计只有杨慕次能比过自己,这让高玉其心中对杨慕次有了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华灯初上,阿次才离开办公室,这几天南京似乎有什么动静,总是在询问上海治安还有交通情况,一时摸不透目的。看着疲惫的靠在座椅上的长官,展翔忍不住有些担忧,轻声地问道:
“长官,你没事吧?这几天您忙进忙出的,千万别累坏了。”
“嗯,我没事,直接回家吧。”阿次没有睁眼,这几天真的累坏了,展翔看见的只是自己在局里的忙碌,他没看见的是这几天自己几乎天天弄到半夜才睡,恒江商会和荣氏企业这两大摊子的事情总不能都扔给大哥吧?再说具体计划还是需要自己来把握才行。好在龙涛早已将别墅对面的酒楼改成了恒江商会的总部,这样做起事来方便多了。有两天弄得太晚了怕吵醒晓江,自己都是在二楼书房睡的,当初选房间的时候,大哥的一句玩笑话看来还真灵验,说不定以后真的爬窗进出了。
今天让自己放松一下吧,有几天都没什么机会抱抱两个小家伙了,龙涛这几天也累得够呛,阿次也让他今晚别盯在商会了,大家都需要休息。
阿初虽然也是两头扯,可是陆军医院毕竟相对轻松些,除非有疑难的手术或者重要人物才会请院长出面,其他时间阿初倒是可以自由支配。威廉那里已经传来了消息,地址他帮阿初搞定了,剩下的事就是签合同付租金了。万事俱备,就等跃春这里组织上的同意了。
雅淑准备了很多菜,今天难得全家能都聚齐了吃饭,还有跃春这个老朋友,晓江想帮忙被雅淑坚决制止。
“看你们家那个阿次,这么紧张你,我哪敢让你动手?你要不不想让阿次对我发火,你就好好的坐到一边等现成的吧。”雅淑笑着调侃着晓江,晓江只好有些尴尬又有些甜蜜的笑了笑,乖乖的走到一旁去逗弄平平、安安。
最先进门的是阿初,老套路一回家换衣服洗手抱儿子,然后冲着厨房夸几句雅淑的厨艺。
“行了,你也别拿话来哄我开心了,说来说去就这么几句,没一点诚意。就知道有了儿子以后我就没地位了。”雅淑半真半假的笑道。
“谁说的,我可以没有儿子,但是绝对不能没有你。是吧,儿子,你说爸爸说的是不是真话?”阿初抱着平平站在厨房门口。
“去、去、去,平平才多大,他能听懂你说什么?赶紧给我离开,别让油烟熏着他。“雅淑赶人,阿初巴不得的离开了厨房门口,抱着儿子回到客厅坐下,看着正看着安安的晓江问道:
“阿次这两天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快见不得他了。”
“嗯,这两天他回来的有些晚,怕吵醒大哥大嫂,他就在书房睡了,站里最近好像有行动,所以很早就出门了。”晓江心疼阿次,可是还得帮着他在大哥面前做掩护。
“有些晚?我看是非常晚吧?不要命了,是吧?”阿初看着晓江说道:“你也不劝劝他,都是要当父亲的人了。”
“大哥,你还不了解他?谁劝得动?而且我也不能劝,我想大哥应该理解的。”晓江为难地看着阿初。
“哎,晓江,大哥不是怪你,我是担心他的身体,这么拼下去不是回事,等他回来,我好好说说他。”话音刚落,门铃响了,佣人赶紧去开门,一看是跃春。
阿初站起身,将平平交给保姆,笑着说道:
“跃春,每次请你吃饭,你总是不会迟到啊。”
“我这叫守时!总不能让请客的杨大老板等我一个小医生吧?”跃春不甘示弱,“阿次呢,还没回来?”
“他?他没忘记还有这个家就不错了。“阿初撇了撇嘴,就听见门口响起了阿次的声音,
“难怪我刚才打了两个喷嚏,原来是大哥在背后说我。”阿次进门,转身吩咐展翔,“明早八点来接我。”
“是,长官!杨将军好!”展翔对着阿次阿初敬礼,然后跑下台阶,开车离开。
“哎呦,哎呦,杨将军,真威风啊,可是你现在这样子哪有点将军样?”跃春看着穿着一身居家休闲服的阿初忍不住的笑道。
“让你羡慕嫉妒去吧,阿次赶紧洗手换衣服,准备开饭了。”
“是,大哥。”阿次看着晓江笑了笑,“我上去冲一下,马上下来。”
“那我帮你去准备衣服。”说着晓江就要站起身,阿次忙说道:
“不用,我知道放在哪?你别楼上楼下的折腾,我很快就好。跃春,你先坐,等会聊。”说完阿次腾腾地跑上楼。
“阿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心了?”跃春忍不住感慨道。
“你什么意思?阿次什么时候不细心过了?他哪次做事出错过?”阿初不满地瞪了一眼跃春。
“你这个哥哥真的已经当的登峰造极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我就留着嘴等着吃饭了。”说着跃春走到婴儿床边上看着睡着了的安安,胖嘟嘟的小脸上挂着笑意,好像做了什么好梦。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2 20:39:00 +0800 CST  
第五回
看着趴在床上睡着的阿次,雅淑和阿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悄悄退出,轻手轻脚地走下楼,看着满桌子的菜,迟疑了一下,阿初发话了,
“给他留点出来就行,咱们吃咱们的,算他没口福。”
晓江没让佣人们动手,她自己拿了盘子挑了些阿次爱吃的菜放到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大家说道:
“对不起,让大家等了这么久。”
“晓江,你坐下,我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个人的脾气。哦,你们先吃,我得再上去一趟,刚才忘记给他盖被子了。”阿初转身往楼上走。
“大哥,我去吧。”晓江起身,雅淑拦着,
“让阿初去吧,你别上下折腾了,阿初你动作快点,咱们等你开饭。”
“嗯,马上下来,跃春,你先把酒倒上。”阿初回应着上了楼,悄悄地再次打开房门,弟弟还是一动不动的趴着睡着,真是累坏了。阿初叹了口气,轻轻地展开被子往阿次的身上盖了过去,阿次的身体一抖,睁开了眼睛,盖了一半的被子还握住阿初的手中悬在半空。
“吵醒你了?”要不要这么敏感啊?阿初忍不住嘀咕道。
“我睡着了?”阿次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大哥,现在几点了?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既然醒了就一起下来吃饭吧,吃完了再睡。”
“哦,”阿次忙起身,自己刚才冲了个澡,换了衣服后实在太累了,就想着歇一会就下去,没想到一趴到床上就睡着了。
看着一起走下楼的兄弟俩,晓江赶紧迎上去,悄声问道:
“没事吧?”
“没事,对不起,刚才不小心睡着了。”阿次握着晓江的手宽慰道,然后转头看着跃春,“跃春,让你久等了。”
“这样吃的才更香!刚才还不饿,这么一等倒真的有点饿了,阿次,你醒的时间点刚刚好。”倒好酒的跃春打趣道。
“你们看,有人为了蹭饭,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雅淑,以后咱们的孩子千万离这个跃春远点。”阿初忍不住挤兑起跃春来。
“我说你能不能对我好点?怎么我对阿次好你也有意见?行!那以后我狠狠地对待他,可以了吗?”跃春拿住了阿初的死穴。
“你敢!我……”
“封了我的春和医院!是吧?你都封了好几回了,麻烦杨将军以后直接拆了吧,这样我也省得看着封条心烦。”
“雅淑,这个人是谁?谁请他来的?”阿初指着跃春,恨道。
“你们加起来六十几岁了吧?能成熟点吗?晓江、阿次别理他们,咱们先吃,你们俩要是还想斗嘴,麻烦小声点,吵醒我儿子可不饶你们!”雅淑俨然成了一家之主。
阿初、跃春休战,乖乖坐下吃饭。
餐桌上不谈正事,这是大家已经形成的默契了,一个晚上就听见阿初、跃春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交锋,其他三人反正也见怪不怪了,该吃吃该喝喝,吃完了也不用陪坐,向一家之主‘杨老板’报备一声就可以离座,这个时候‘杨老板’也没功夫讲究家规,他正忙着损跃春和雪影的事情呢。
“我说跃春,你太不够意思了吧,今天怎么不把雪影带来,还藏着掖着?老话不是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的吗?”
“你占便宜不是这么个占法吧?雅淑和你成公婆了?”跃春狠狠地塞了一块鱼进嘴里。
“只是比喻吗?看你计较的,来,尝尝这个。”说着阿初热情地夹了一大块香菇炒青菜放到跃春的盘子里,跃春一皱眉头,他不爱吃香菇。看到跃春把香菇挑了出来,阿初又有话说了,
“你看,还是医生呢?难道不知道挑食是不健康的?”
“阿初,你别说,你现在说话的口气还真的挺像我长辈的,今年过年红包我可要定啦,其实吧,辈分对我而言没什么重要的,实惠才重要!要不你杨将军杨大老板再投点资到我春和医院吧?算是给‘小辈们’的一点支持?”跃春举着筷子笑眯眯地看着阿初,雅淑已经听不下去了,也站起身离开座位,走进厨房切水果去了。
早已离开战场的晓江和阿次坐在一边,自顾自说着悄悄话,也没打算理这两个幼稚的大人。
“没问题,那阿次以后可就是你夏跃春的‘叔叔’了,以后你可得尊重点,不能随便指挥他了吧?”阿初浅浅地抿了口酒,坏笑道。
“其实吧,阿初,你没发觉在你们家辈分这个东西早就形同虚设了吗?”跃春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怎么讲?”阿初愣了一下。
“嗯嗯,我讲了你可别翻脸啊?”说着跃春先往边上坐了坐,“荣升是你什么人?晓江是阿次什么人?”
“荣升是我……我去你的,夏跃春!小心我撕了你的嘴!”阿初手中的酒差点洒了出来,恨恨地将酒杯放在桌上,威胁道:“姓夏的,你要是这话让大少爷听到,他撕了我的皮之前我先扒了你!”
“都说了不能生气的,你看不能面对事实了吧?”跃春得意地看着阿初,终于让阿初无力反驳了让跃春很有成就感。
已经回到客厅的雅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解地看了看阿初,晓江悄悄地走到雅淑身边耳语道:
“真论起来,大哥应该是荣升的舅舅。”
“啊……”雅淑立即捂住嘴,憋笑憋的满脸通红。
等兄弟俩和跃春都进了二楼书房,雅淑和晓江就留在楼下,既照看着平平、安宁,也替他们三人守着,免得佣人们靠近谈话的地方。
书房的气氛可比刚才餐厅里差远了,气压低得有点吓人,尤其是阿初黑着一张脸,他替阿次痛心,这么好的计划这样为组织考虑的安排居然会受到质疑,组织上的意思是再考虑一下?毕竟涉及到大笔资金的调用,加上银行的架构比较复杂,需要慎重。
阿次心中也有不满,可是他能发出来吗?不能,作为军人就得绝对服从,只是这样一来银行的计划势必耽搁延误,或许就错失了最佳时机。
“跃春,能不能再把这里的情况向上级再次解释清楚?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写报告。”阿次做着努力,他恳切地看着跃春。跃春在回避阿次的目光,他心中何尝不窝火?组织上还有一段回复他并没有说过阿次听,因为潜伏八年,同时还要重庆静默了半年,对于杨慕次同志的纯洁性组织上要重新考察,同时他的大哥杨慕初一直不是组织里的人,现在又是军统少将,这么重大的决定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跃春以自己的党性和人格为这兄弟俩担保,可是八年抗战,很多老同志老上级都牺牲了,新接手的领导很多都不了解这兄弟俩在抗战时期所做的工作,也对跃春的了解不全面。跃春明显感觉到如果他再力争下去,自己也会被列入考察名单。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让跃春感觉到组织纪律在某些时候的无情!可是作为老党员,他能反对吗?没有铁一般的纪律牺牲的人会更多。
“阿次,组织上也是为了资金安全考虑,毕竟现在国共在和谈,没人能知道将来会是什么结果?或许再等等未必是坏事。”跃春搪塞着。
“跃春,正是因为现在是和谈,我们才有机会打这个时间差,如果一旦谈崩了,内战阴影立即会笼罩在百姓头上,而此刻我们再开银行,岂不是让人怀疑?现在可以用振兴杨家来说事,谁都知道我们兄弟俩在半年前就主动让荣氏退出了金融界,如果内战开打了,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去开银行?”阿次着急地解释着,看着做着最后努力的弟弟,阿初的心更疼,他不相信弟弟没有听懂跃春话后面的含义,只是阿次自己不愿意面对罢了。阿初沉吟了一下,突然开口道:
“这家银行和杨慕次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我杨慕初个人所为,银行的股东中不会有阿次的名字,至于那笔资金,跃春你转告你的上级,原本就是杨家的资产,虽然阿次说过全部捐给你们组织,可是不好意思,并没有办过交割手续,而且我才是杨家长子,只有我才有权决定它的用途!况且里面有一半是我这几年炒金赚来的,这家银行我势在必行,你们同意最好,不同意也对我没什么影响!阿次,你别拦着,”看到阿次想说话,阿初抬手拦了一下,继续说道:“跃春,我相信你尽力为我们争取过了,可是你的上级并不相信我和阿次,严格来讲也未必相信你!这点我不介意,说实在的,我的确也不是你们组织里的人,将来我也没想加入,我用我自己的方式爱国和帮助百姓,远比你们为了坐江山来得伤害少!”
“阿初,这话不对。我们不是为了坐江山。”跃春急了。
“是吗?或许你们不是?可是其他人呢?如果不是为了当权,为何会爆发内战?如果真的没有私心,为何会对我和阿次的立场这么在意?撇开身份不谈,我杨慕初做过哪一件事是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百姓了?他杨慕次又做过哪一件事伤害国家伤害百姓了?跃春,你能告诉我吗?”阿初说得有些激动了,不是为自己,他为弟弟不平,“你说不出,是吧?好,让我来告诉你,虽然人人都说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可是真正相信的又有几个?阿次不愿意面对,可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不能不为阿次说话,你们组织现在在质疑阿次的忠诚!我没有说错吧?既然如此,请你转告你的上级,我杨慕初你们管不着,至于银行将来是为谁服务,这要看谁是真正为这个国家好!你的组织可以来考察我们的忠诚度,我杨慕初同样也可以观察你们的无私心!这才是公平交易!”
“大哥,你先别生气,我们可以再好好商量,我没关系。”阿次看见跃春很尴尬,忙打圆场。
“什么叫你没关系?你这样拼命都不愿意放弃你的使命。结果呢?你没关系我有关系!我要让那些质疑的人看看,你为他们付出了多少?我们杨家爱国,但是绝不受窝囊气!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杨氏银行的租约我明天就会去签。跃春,我不会为难你,你可以向你的上级汇报,你无法控制杨慕初,除非你们暗杀我。”
“大哥,你胡说什么呢?跃春,别怪我大哥,他也是一时着急了。”
跃春笑了笑,说道:
“阿次,你放心,我敢来吃这个晚饭,就不怕你大哥生气。其实我倒觉得你大哥这主意不错,现在后方领导换了很多,对上海的情况的确不了解,这种决策是会误事的。我们不如借你大哥的名义先做,将来再用行动向组织证明,我想这或许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死跃春,你怎么不早说,有挨骂的瘾是吧?”阿初忍不住捶了一下跃春,跃春忙夸张的叫道:
“想杀人灭口啊,怎么和阿次呆久了,你武力见长啊。我怎么知道杨老板有这魄力啊?万一杨老板被我的想法给吓到了,我可赔不起。”
“可是这样妥吗?”阿次不无担心地看着两人。
“该来的不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阿次,这件事我支持阿初,因为我相信阿初的观察力是不会出错的,我对我们的无私心很有把握,一定能通过杨老板的审查的!”跃春难得的严肃,屋内有些凝重。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2 20:45:00 +0800 CST  
第六回
“高组长,这是这次要发往南京的报告及行动备案,您再审核一下。如果没有问题,今天就发出去了。”情报组的文书柳清抱着一摞资料站在高玉其面前。
鞭伤尚未痊愈的高玉其不耐烦地看了看柳清,挥了挥手说道:
“我知道了,等会就看,你过一会再来拿吧。”烟瘾上来的高玉其要先抽一支,柳清没多说什么,点头转身出门,深深地吸了口气,高组长办公室里的烟味实在太大了。
高玉其先点上一支烟,好好的过了过瘾,才懒洋洋地拖过卷宗翻看了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最特别的就是杨慕初被绑架案,厚厚一叠的资料。归档的人员把绑架案、破庙爆炸和青木被杀的卷宗和相原的口供都放到了一起,高玉其嘴里骂了一句,动手开始整理,这帮兔崽子们又偷懒。
“柳清,你怎么站在这?”展翔有些好奇的看着站在楼道里的柳清。
“展副官,我在等高组长审核资料,南京等着要,组长让我过一会去拿,我想还是站在这里等比较好,免得……”说着柳清无奈的笑了一下。
“辛苦你了,高组长这事的确是拖的太久了,南京那里是不是指责你们了?”展翔有些同情地看着柳清,柳清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
“展副官,有机会帮我向副站长说说吧,能不能把我调到其他组,每次都被上面骂不说,还得背黑锅。”
“背黑锅?背什么黑锅?”展翔愣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看着柳清。
“这?”柳清四下看了看,楼道没人,放低声音说道:“展副官,你要帮我保密啊,我们情报组所有的资料和文档都要经过高组长审核后才能归档或者上报,可是奇怪的是明明我们的资料都是齐全的交给高组长审核,但是南京方面却回复说我们提供的证据不全,这种情况已经发生两次了,上面很恼火说我们报告不完整,我们只能哑巴吃黄连了,第一次我大胆问了一下高组长,结果被他痛骂一顿,说是我们自己失职还想推卸责任,一定是他审核后我们封档的时候把东西弄丢了,可是展副官,您该了解的,情报组的资料向来都是每个行动独立归档的,整套审核自然也是整套封存,我们怎么可能再重新抽出归档?”柳清委屈着。
“那你知道缺的是哪些东西吗?”展翔起了疑心了,这里面有问题。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是从南京那里传来的查询信息来看,似乎都是一些辅助证据,更奇怪的是照道理南京只要把他们收到的档案目录发回给我们,我这里自然就可以查出缺了什么?可是等我反过去追问南京方面时,南京方面又都以不重要为由给搪塞了,两次都是如此,最后不了了之。”
“怎么会这样?这事你向副站长汇报过吗?”展翔觉得有些不安。
“没,怎么汇报?展副官,你可别害我啊,万一到时被人扣上污蔑长官我就倒霉了,算了,就当我没说过,我去看看高组长审核好没有?”说着柳清就离开了,心中不免有些小后悔自己刚才多嘴了,展翔看着离去的身影,眼神有些茫然,南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瞒着上海站做什么事?要不要告诉杨长官?展翔心事重重的往楼上走去。
阿次突然很想抽烟,可是身边没有,被大哥禁烟很久了。阿次拉开抽屉想看看有没有其他人遗落下来的,大哥已经签下了租约,银行的筹备开始启动,龙涛和阿四他们现在基本上全部由大哥安排,目前看来一切顺利,威廉又帮大哥拉来了两个合作者,一个是美国保险公司的老板,一个是英国石油公司的投资人,有了这样的背景杨氏银行的外资身份基本就没有太多疑问了。但是阿次始终存着一份隐忧,他早已经不是八年前的杨慕次了,现在的他需要观察的和考虑的都要更多才行,没有绝对的信任,这点阿次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可是这样的‘擅自行动’会招来的很可能就是绝对的质疑!如果真的无法证明自己清白的时候,跃春是扛不起这样的责任的!
敲门而入的展翔看见长官在翻抽屉,忍不住问道:
“长官,您丢了什么东西吗?”
“展副官,身上有烟吗?”阿次停了手,看着展翔。
“长官,您想抽烟?杨将军说过,您不能抽烟。”
“我大哥什么时候和你说的?”阿次愣了,大哥把耳目安插到自己的身边了?
“报告长官,就是您上次出院的时候,属下遇见杨将军,他叮嘱属下的。”
“行了,就今天,有点心烦,你别告诉我大哥就是了,拿来吧。”阿次笑着看着展翔。
“长官,这?”展翔有些犹豫地看着阿次。
“怎么?你只听我大哥的,我没记错我才是你的上司吧?想造反啊?”阿次作势抬手要敲展翔,展翔缩了缩脖子,赶紧掏出烟盒,打开,说道:
“属下不敢,只是真的只能抽一支啊,否则别说杨将军了,估计杜长官知道都得克我一顿。”展翔一边说着一边帮长官点上火,阿次深深地抽了一口,居然被呛了,展翔赶紧去端茶杯。阿次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手中的烟,又抽了一口,这次没有呛到,可似乎已经不是自己偶尔还会怀念的味道了。
“长官,您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展翔端着茶杯站在一旁小心地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问?”阿次掐灭了手中的烟,接过展翔手中的杯子。
“自从属下跟了长官您,从来就没有见过您抽烟,即使上次杨将军被绑架的时候也没见您抽过。是不是站里的事让您太操心了?”
“为党国分忧原本就是我们该做的,没有什么操心不操心的,你也别多想,只是最近事情有些多觉得有些烦,原本想着借烟放松一下的,可没想到我大哥已经把我的烟瘾给戒得这么彻底。对了,你进来找我有事吗?”阿次微笑着转回办公桌后,坐了下来看着展翔。
“嗯,也没什么事,只是进来看看长官有什么事要吩咐?”展翔有些内疚的看着地面,柳清说的事要不要告诉长官?南京方面是不是也在监视副站长?因为杜长官曾经对自己说过留在副站长身边要机灵点,这句话的含义可以解释出很多不同的意思来。
“是吗?我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吧。”阿次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平稳,收起了刚才轻松的语调。展翔心中一紧,但还是轻声说道:
“是,长官,那我先出去了。”说完展翔敬礼离开,走到门边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长官的声音,
“记得下次要说谎前,尽量学会控制自己的眼神,否则很容易被看穿!我能教你的不多,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用心记住。帮我把门带上,不要让人来烦我。”
听着长官带些失望可是又关心自己的声音,展翔定住了,咬了一下牙,转身重新走回到办公桌前,立正说道:
“对不起,长官,属下撒谎了。属下是有件事,但是不知道该不该向您汇报?”
“信任原本就是双方的,你虽然是我的副官,但是我并不能控制你的怀疑。”阿次没有看展翔,而是眼睛看着窗外,手中轻松地转着一支笔。
“不!长官,属下绝对信任您,只是这件事如果说开了,很可能牵连无辜的人,所以属下才不敢乱说的。”展翔着急地解释着,他害怕长官对他失望。
“哦?无辜人?是站里有什么人背黑锅了吗?”阿次停下手中的笔,收回了视线看着展翔。
“长官,您已经知道了?”展翔吃惊地看着阿次,阿次笑了,说道:
“你什么也没说?我知道什么?”
“可是您不是说有人背黑锅了吗?”展翔傻傻地问道。
“能让你展副官瞒着我可是又犹豫的事情,一定是和站里有关系,而且很可能牵扯到上面,甚至在你心中会认为这件事和我有关系,否则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这么吞吞吐吐。可你展副官知道的消息我身为副站长却不知道,应该不是通过正常途径得来的,是有人私下向你抱怨了吧?”
“长官,您也太神了吧?!”
“少给我戴高帽子!真正神的是杜长官,你没见过他分析案情,简直有如亲眼所见。但是你小子想在我面前玩虚的还得练练,否则我不是白比你混了这么多年?说吧,什么事?”
“是,长官,是这样的,早上……”听着展翔复述柳清的话,阿次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手中的笔轻轻地敲着桌面,似乎展翔说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重要的,可是阿次的脑子却已经想过滤器一样的在过滤最近的行动,突然阿次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可是马上又恢复了轻敲的频率。
展翔汇报完后,心虚地看了一眼副站长,发现副站长并没有太多的关注,只是轻轻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太愿意听这些无聊的事情,展翔刚想解释就听见副站长开口了。
“展副官,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到时叮嘱一下柳清,把嘴给我管严密点。高组长可是军统老人了,为党国做了不少贡献,没确凿证据之下别乱说。”
“是,长官!”展翔忙答应了。
“还有,至于南京方面就更不是我们该打听和揣测的了,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别胡思乱想。”
“明白,长官,是属下多虑了。”
“只是有些事我们不能不调查清楚,万一上面真的查问我们也好有个应对,等会你让柳清到我这里来一趟,把有问题的卷宗带过来,包括今天让高组长审核的。但这事先别让高组长知道,我杨慕次不冤枉一个人,但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对党国不利的人!去做事吧。”
“是,长官!另外长官,今天下午二点您还约了去见警备司令部的童长官。”
“我知道了,这样你顺便帮我打个电话给韩局,就说我下午会过去一下,就在司令部的边上,我有事找他。”
“是,那长官我先出去了。”展翔出门去找柳清,阿次下意识的解开了风纪扣,有些气闷。
高玉其两次抽掉的都是卷宗中值钱的证据,有价证券或者是存单银票之类的,而帮他压下此事的正是杜旅宁。杜旅宁知道高玉其有赌博的爱好,也清楚他欠了不少外债,虽然恨铁不成钢,为此杜旅宁没少斥责过高玉其,可是此人表面答应可过不了几天老毛病又会重犯。但是目前而言还没有合适的人可以替换高玉其,更重要的一点是杜旅宁信任高玉其,爱赌曾经也抓捕过不少地下党成员,所以此人的立场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有时候人的劣根性反而会是最佳的证明。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2 20:47:00 +0800 CST  
第七回
阿初这几天也是忙得脚不沾地,不过幸运的是当初杨氏银行虽然被查封了,但是并没有被取缔,所以银行的资格得以保留,这就省去了大量的审批手续,加上现在有英美背景的投资人和青帮的介入,重新申请开业倒没有遇到太多问题,只是各种合约的订立及银行装修等等事宜,包括要重新整理聚拢商场人脉,每日里阿初是应酬不断、谈判不停,一天下来回到家,基本也是深夜了。
雅淑看着心疼,晓江想帮忙分担一些工作,因为晓江熟悉银行的事务,可是被阿初一口回绝,他对晓江的要求就是好好养身体,安心将孩子生下,将来想做事将来再说!作为医生阿初非常清楚,晓江和阿次一样,也是长年生活在高度的精神压力之下,身体基本都是处于高负荷状态,如果不能让晓江处于一个尽量放松的环境,会对孩子造成非常大的影响。阿初可不想让晓江出一点点问题,这样对阿次的打击是不可想象的。
原本还指望跃春这里可以选派合适人选参与进来,现在看来暂时不可行了,一切都得自己来!好在恒江商会及荣氏企业中都有些这方面的人才,加上杨氏银行出比其他银行高出一成的薪水招人,这个问题也倒是给解决了。
龙涛看着阿初忙成这样,光一个阿四不行,况且阿四有时候还得照顾着商会的事情,于是就把小锅盖给调到了阿初身边,几天相处下来,阿初很喜欢这个机灵的家伙,如果阿四有事忙,就是小锅盖陪着阿初四处跑,再加上徐耀做保镖,倒也顺利,没出什么岔子。只是这兄弟俩几乎快见不着了,虽然住在一起。
陆军医院副院长早就知道院长只是名义上的,反正戴老板是默许过的,倒也对院长经常不出现习以为常了,只是每天晚上要确认一下,第二天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术是需要院长出面的。
就在阿初四处奔忙的时候,并不知道危机已经悄悄降临在阿次的头上。
情报组的电话响了,二万接起一听,是副站长的声音,忙站好恭敬的对着话筒,副站长在找高组长,二万忙回道:
“报告长官,高组长刚刚出去,说是去一趟警察局核对一下材料。要不等高组长回来,我请他立即去您办公室。”
“哦,没什么紧急的事情,如果高组长回来了让他过来一下。”阿次慢慢地放下电话,心中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出问题了。南京方面一定是杜旅宁帮忙压下了卷宗的问题,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高玉其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做这种事?难道是杜旅宁给了他什么承诺?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环节?最近事情太多了,万一高玉其这里得到了什么不利于地下党的情报而自己不知道,实在是重大的疏忽了。
就在阿次自责的时候,柳清敲门而入,怯怯地站在副站长面前,抱着厚厚一叠的卷宗,只敢看着自己的脚。
“我已经让展副官对今天的事保密了,所以你不用担心,南京方面来追问卷宗一共有几次?”阿次踱步到窗前,背对着柳清,随口问道。
“报告长官,一共两次。”柳清抬起头看着副站长的背影,不用和长官对视,柳清感觉轻松多了。
“还记得是关于什么案子的吗?”阿次感觉到背后的眼光,他没有转身,依然看着窗外。
“嗯,一次是顺义洋行老板私运军火案,一次是有人举报跑马场地下钱庄私通共党案。”
“你把卷宗先放下吧,这件事先别伸张,等我调查清楚了再说,否则我会以诬陷上司罪名将你赶出军统站,你听明白了吗?”阿次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柳清,柳清一哆嗦,忙低下头小声回道:
“是,长官,我绝不多嘴。”说着赶紧将手中的卷宗轻轻地放在桌上,然后拘谨地等着长官发话。
“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去做事吧。”说着阿次再次转身朝着窗外,听到身后的门被关上了,阿次走过去将门反锁,然后打开卷宗翻了起来,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青木被杀现场的弹头不见了。阿次立即拿起桌上的电话,迅速拨了几个号码,话筒里传来了接通的声音,几声过后阿次就听见话筒里传来了‘格哒’一声,然后被跳接到另一个电话上,传来了跃春的声音。
“是我,化验血型最快需要多长时间?”
“如果血样没有受到破坏,最快三十分钟,但是如果不是新鲜血样,可能需要半天。”
“我可能会暴露,只有半天时间挽回,青木现场有个弹头上有我的血迹,高玉其现在正前往警察局,很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
“明白!”跃春挂了电话,立即拨打另一个号码,同样经过跳转后,雪狼接的电话。
“立即全力秘密查找高玉其行踪,将其铲除。他手中的东西立即销毁。”放下电话的跃春想了想,立即往别墅打了电话,让雅淑尽快联系上阿初给他回电,有急症病人。
青木被杀现场一共有开了七枪,一发勃朗宁手枪的子弹射中了青木的肩膀,而青木左轮手枪的一发子弹同样擦伤了自己的肩膀,可是自己做案情分析的时候,自己对杜旅宁说的是只有勃朗宁的弹头上染有血迹,当时现场比较黑,并没有将所有弹头都找齐,收集证据的事情就交给了警局处理,杜旅宁返回南京加上戴老板停止调查,自己又忙于其他事情,居然将此事给疏忽了。刚才展翔提及卷宗之事,才让自己想起警局若是收集到证据也是会交给情报组的,如果左轮手枪的弹头上也有血迹,不用验出血型杜旅宁都会起疑心,更何况自己的血型是如此的特殊?
阿次想了想,拨起了内线电话,不一会展翔推门而入,阿次将卷宗重新交给他,说道:
“我看过了,这两起案子似乎都和地下党有关,我们不能不仔细查一下,你去监听室查一下高组长最近对外通话的记录,刚才情报组的人说高组长急匆匆出去了,我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你别打草惊蛇,就说是我吩咐的,所有科室的记录都查,包括我的,这样不会让人怀疑,清楚了吗?”
“清楚了,长官!那要不要安排人跟踪高组长?”
“不用,现在也只是证实一下,并不是怀疑高组长,再说了,这个站里谁能跟踪高组长又不被发现的?你展副官能做到吗?你也不想想高组长一直做的就是外勤。赶紧去,查完了向我汇报,然后我们去警备司令部。”
“是!”
半天!阿次忍不住看了看手表,这就是自己的疏忽造成的,万一弹头上真的还留有自己的血迹怎么办?
高玉其的确是取走的现场找到的弹壳和弹头,但并不是去化验血型,而是去了警局,他想要现场弹道的痕迹图。只是这件事不能让副站长知道,这是杜长官返回南京前交待的任务,杜旅宁对青木被杀始终存有疑心,所以他要求高玉其对重要证据要再次进行核实。
阿次想到的是自己留在弹头上的血迹,而高玉其现在想证实的是现场是不是真的只有副站长分析的只有三个人?他暂时还没注意到左轮手枪的一枚弹头上有一条细微的已经变色的血迹。
接到雅淑电话时,阿初正在英国领事馆和威廉谈事,威廉看到阿初放下电话时脸色都变了,担心地问阿初发生了什么事?阿初勉强笑了笑,回道是医院有重症病人,他必须立即赶回去。然后就匆匆离开了领事馆,上了车就命令小锅盖立即去恒江商会,可是车开到一半,阿初改变主意了,让小锅盖找了电话亭,阿初给阿四打了电话,然后自己转道去了警局,与此同时,高玉其也正赶往警局。
上海滩依然平静着,没有人注意到很多人的目光都已经集中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监听室的记录是今天高组长办公室没有往外打过电话,其他科室一共往外打了十七个,其中包括站长办公室打出的但没有人接听的一个电话。
听完展翔的汇报,阿次犹豫了一下,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要通了南京杜旅宁的办公室,展翔大气不敢出的站在一旁。听着长官和杜长官的对话。
“处座,属下怀疑高玉其有通共嫌疑,同时南京方面很可能有他的同伙。”展翔看到长官表情严肃,但是不知道杜长官说了什么,只是看到长官似乎有些不高兴。
“处座,属下只是怀疑,目前没有真凭实据,但是处座曾经教导过我,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属下此刻并没有想要错杀,只是据实以报!南京方面为什么不继续追究卷宗中重要证据丢失?属下想一定是有人暗中相助。属下请求处座严查!”
展翔暗暗吐了一下舌头,没想到长官这么快就向南京发难了。正在展翔暗自心惊的时候,突然听到长官声音响了起来。
“处座为什么不让属下调查高组长?难道是处座怀疑属下的能力?还是南京方面不放心我们上海站?!”
“你大胆!我说了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不让你调查自然是我的道理,怎么?要我亲自来上海给你下命令?造反了,几天不管着你,你就翻天了是吧?高玉其的事情我知道了,你暂时别管了,最近几天会有重要任务给你们上海站,你给我盯紧点,听明白了没?”杜旅宁在电话那头声音也响了,这个阿次做事怎么还是这么直愣愣的?
“是!处座!”等到杜旅宁挂了电话,阿次也重重地将电话给挂上,气恼地对展翔说道:
“打电话给童长官,就说我临时不舒服,今天我就不过去了!备车!”阿次突然像个受气的孩子发着脾气。
“长官,这合适吗?”展翔有点担心地问道。
“怎么?现在连你也开始背着我做事了?好!我这个副站长也不用干了,莫名其妙!”
“对不起长官,我马上去开车!”展翔赶紧跑出办公室,看来今天副站长是真生气了。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2 20:50:00 +0800 CST  
第八回
坐在车里的阿次脑子有些乱,他刚才故意当着展翔的面打电话给杜旅宁,就是要制造这种不和的场面,自己要先很顺理成章的离开站里,可是接下来呢?怎么处置高玉其?他究竟发现了多少?不论他是否已经把怀疑告诉了杜旅宁,高玉其死或者不死对自己都是威胁!
阿次相信跃春一定已经通知了大哥,大哥现在肯定已经在想办法了,可是家里人呢?
展翔看见长官在揉自己的太阳穴,看来是又犯头疼了,忍不住开口劝道:
“长官,您也别太往心里去,既然上面不让咱们查咱们也乐得轻松。”
“我们总是自己人不相信自己人,背地里搞小动作,还怎么为党国做事?算了,不说这些了。我有些头疼,送我回去休息吧。”阿次苦笑了一下。
“嗯,长官严重吗?要不要我送您去医院?”
“不用,只是有些着急了,休息一会就没事了。这几天的确有些压不住火,抗战才刚刚结束,你看看这帮人有几个真心做事的?”
“长官,您也别把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扛!我们这些人看着心疼,高组长他们的确也不像话,可是他们都是老人了,我们这些后辈也没办法,只能辛苦长官您了。”
“尽力而为吧。展副官,还是去警备司令部吧,不能因为我自己的心情误事。”
“可是长官,童长官那里您要怎么解释?刚刚说了不去的,而且您现在还头疼着。”
“童长官不会见怪的,等会家门口停一下,我服两片药就没事了。”阿次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自己现在并不能出面去做什么事,他要做的就是尽量让外面的人可以知道他的想法,或许这才是唯一能钳制高玉其的办法。
展翔知道长官的脾气,也就不劝了开着车往别墅的方向去了。
领事馆离警局很近,所以阿初和高玉其几乎同时到达,阿初直接就往韩正齐的办公室走,而此刻他并不知道高玉其刚刚进了警局二楼的档案室。
韩正齐看见是少爷来了,赶紧起来相迎,阿初没有多废话,关上门就问青木案的情况,警局还有没有相关的资料?收集了哪些证件交给了军统站?
韩正齐也不多问,打了电话下去,让档案室的人上来,就说是杨将军来查问绑架案的情况,把和那个日本人有关的资料都给拿上来,档案室的人有些为难地说道:
“局座,这个可能要稍等一下了,军统的高组长正在下面调阅青木的资料,其实也真奇怪,我们都把证据交给他们了,可是不知为什么还要到我们这里来查。”
“这是什么话?难道杨将军还要等一个小小的组长看完才能看?去,把资料给我拿上来!”
“是!局座。”档案室的人说着就要出去,被阿初拦住了,笑着说道:
“韩局,我只是来了解绑架案的,也不是那么急,既然军统的人要看,就让他们先看吧,说起来也是一家人,咱们先说说话。你先下去吧,等高组长看完了,再拿上来好了。”
“谢谢杨将军体谅,那小的先下去了。”看着人离开,阿初对着韩正齐使了个眼色,韩正齐立即站起身,领着阿初进了里面的小房间,关上了门。
“韩局,帮我去见那个高组长,故意拿话引他,尽量把话题引到阿次身上,这人手上很可能有对阿次不利的证据,我得想办法查清楚。”
“少爷,您是想做什么?”韩正齐有些不明白。
“前两天阿次打了这个高组长二十鞭,因为他聚众赌博。你故意聊绑架案,借他被打的话题,引他说出对阿次不满的话,这样我好借题发挥。全上海都知道我杨慕初的霸道了,尤其是对待弟弟的事情上。”
“我明白了,我这就下去,您过几分钟下来吧。”
“行,您这里哪部电话是安全的,我得给阿四去个电话。”
“您等一下。”韩正齐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小房间的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电话放在了桌上。
“这是每任警察局长的专线,平时也很少用,非常安全。”
“好,我打完电话就下去,档案室就在楼下,对吗?”
“是,那您先打电话,我会把门关好的。”
阿次进了家门,直接上了三楼,正在二楼看着孩子的雅淑和晓江听到声音走了出来,阿次看着晓江问道:
“我有些头疼,药放在哪了?”
“嗯,我上去帮你拿,大嫂,我等会下来。”
“你慢点,这里有我。”雅淑看着晓江笑了笑,然后转身对着保姆说道:
“把两位小少爷抱到楼下去吧,等会也该醒了要喝奶了。”
“是,夫人。”两位保姆小心地抱起平平安安下楼,雅淑留在二楼收拾东西,顺便盯着楼下的动静。
“出什么事了?”关上门的晓江小声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到底有多糟糕,这是我的错,青木被杀的那晚我肩膀上受伤了,很可能现场遗留的弹头上有血迹,今天高玉其突然从青木案卷宗中拿走了证据,现在去了警局。杜旅宁那里我已经故意表示了我对高玉其的怀疑,只是现在只能抢在高玉其发现之前想办法解决,我问过跃春,如果验血型,最多半天时间。大哥应该已经在为这件事奔忙了。”
“那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晓江紧张地看着阿次,阿次突然有些后悔告诉晓江,可是这无法隐瞒,他扶着晓江坐下,说道:
“你先别担心,高玉其是赌徒,外面欠了不少债,我想利用这个弱点去钳制他,只是很可能要利用他的家人。”
“阿次,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我们不伤及他的家人就是。”晓江一如既往的冷静,阿次笑了一下。
“是,教官大人,我回来也正是这个目的,展翔在外面等我,这件事只能辛苦大哥了,我现在的一举一动都不能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还有不能让高玉其死!这件事背后是杜旅宁,一旦高玉其死了,杜旅宁一定会重新调查青木案。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毁灭证据。你尽快想办法联系上大哥和跃春,把我的想法告诉他们,还有这里是高玉其家的地址,我们目的在于威胁高玉其,而不是杀人。”
“我知道,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真的头疼了?”晓江担心地看了看阿次,阿次摇了摇头,笑道:
“放心,只是做个展翔看的,我不能多呆了,等会我会在警备司令部童政的办公室,如果真的有紧急情况可以打到那里找我。你别太担心了,高玉其现在应该还没有确凿证据,说不定只是我的杞人忧天。”
“放心,我不会紧张的,你赶紧去吧,我先联系阿四,他们找到高玉其的概率会更大。”
“你可真厉害!”说着阿次忍不住轻吻了一下晓江,然后走出房门下楼,冲着留在二楼的雅淑点了点头,继续往楼下走去,然后出了大门,坐上车往警备司令部去了。
高玉其并没有在档案室里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警局现在的做事风格就是能往外推的事情绝不会留在自己手里的,更何况这种军统直接要插手的事情。高玉其有些悻悻然的放下基本都是废话的记录,正想往外走,韩正齐推门而入,笑吟吟地看着高玉其说道:
“高组长,居然有空来我们这里,真是稀客啊。”说着韩正齐看了一眼档案室的管理员问道:“高组长要看的东西看完了吗?你可要好好的招呼高组长,他可是军统站赫赫有名的人物,你若是怠慢了,我可不饶你。”
“韩局长,您这么说岂不是折杀我老高了?我一个小小情报组组长有什么可值得尊敬的?哪像您堂堂警察局局长,您一发话上海都要抖三抖。”高玉其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高组长,您别说笑了,我们警局还不是听吆喝的命?你们军统一发话,我一个局长还不是得随时待命?就拿上次那个绑架案来说好了,我是里外不是人。”韩正齐摇头叹道。
“哦?怎么?韩局,这绑架案和您又有什么关系?”高玉其忍不住掏出一支烟,想抽,档案室管理员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轻声说道:
“对不起高组长,这里不能抽烟,怕……”管理员话还没讲完就被韩正齐打断了,不满地看着管理员说道:
“不长眼的家伙,档案室不准抽烟是对高组长说的吗?难道你还怕高组长把我们这里烧了?”
“对不起,局长,我不是这个意思。”管理员忙低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呵呵,韩局,是小弟的不是。”说着高玉其将烟放了回去,冲着韩正齐笑了笑,这局长倒挺给他面子。
“哎,高组长,不瞒您说,如果您真把这里烧了,我倒省心了,免得有人三天两头的要翻查旧案!您看,这不您来了,那个杨慕初杨将军也来了,也是要看绑架案的资料,说是一直没有给荣家还有他一个交代,找不到你们杜处长,就只能我们警察局倒霉了。”韩正齐抱怨着,高玉其听了一愣,好奇道:
“韩局,您和杨将军不是一家人吗?难道他会为难您?您说笑了吧?”
“我像说笑吗?这尊菩萨就在我办公室等着我给交待呢,我借口下来取资料,透透气。哎,真是谁都得罪不起啊,对了,听说最近你高组长也过得有些艰难?大家都不容易啊!”韩正齐感慨着,带着些同病相怜的味道,倒是有些触动了高玉其,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
“在人手底下混,自然是身不由己,我们也是奉命办事,韩局,您多保重,小弟我先告辞了。“说着高玉其就要往外走,韩正齐不免着急,话还没套到二少爷身上呢,正想找话把高玉其拦下的时候,门被推开了,高玉其一见进来的人先是一愣,然后马上立正行礼道:
“杨将军好!”
“你就是高玉其高组长?”阿初笑眯眯地看着高玉其问道。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8 20:08:00 +0800 CST  
第九回
阿四接到晓江的电话,立即打了电话给龙涛,让他找几个生面孔去请高玉其的家人,但是绝对不能伤人。带到四马路附近找个安全的地方先安顿下来,让兄弟们言谈之中透露出和要赌债有关就可以。
安排好后,阿四立即驱车赶往警察局,刚才老板的电话中说高玉其就在警局,他有些担心小锅盖未必能护老板周全。
跃春也是赶紧再次发出指令,绝不能杀了高玉其!否则杨慕次就会成为直接的怀疑对象。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已经在警察局和高玉其正面交锋的阿初身上。
“是,杨将军,在下高玉其。”
“听说高组长对绑架我的案子很感兴趣?”阿初笑着走进门,顺手将档案室的门给关上了,“不知道高组长找出什么线索没?我也好听听。”
“杨将军误会了,我只是来核对一下要上缴给南京方面的资料是否正确?我何德何能,连杜处长都未能破的案子,我一个小小情报组组长怎么能破?”高玉其敷衍着,有点不明白地看着阿初,他今天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真的是为绑架案而来?也太巧了吧!
“哦,这还真让人失望!你们军统站就这么点能耐?”阿初突然收起了笑容,走到韩正齐身边,问道:
“怎么?韩局,轮到我看材料了吗?军统站没办法破案,我杨慕初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杨将军言重了,青木不是已经被杀了吗?怎么还会有人威胁到杨将军?军统站有很多事要管,一个绑架案在军统站也不是什么大事。”听着杨慕初的话,高玉其心中腻味了,什么玩意?你当过几天兵?仗着自己弟弟是副站长,就在这里冷言冷语的,你弟弟不也没破案吗?“况且这件案子由杨副站长亲自看着,我想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高组长的言下之意就是我大惊小怪了?难为绑架的不是你的家人,对吗?”阿初突然脸色一沉,“我算是明白了,我杨慕初和荣家的案子在你们这里根本就不算是一件事,难怪杜处长始终没有给杨某人交待!至于你们的副站长估计也受了不少窝囊气吧?高组长,明人不说暗话,你对青木的案子这么有兴趣,究竟意欲何为?而且到这里来翻找早已存档的材料,若不是今天我恰巧路过此地,想问问案情,说不定就和高组长错过了。”
“杨将军,您这么问我倒不懂了,这是我高某人的职责所在,有何不妥?您这么在意我翻查材料,反倒会让有些心怀不轨的人误会了。”高玉其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高组长,小心说话。”韩正齐忙在边上提醒道,阿初手一抬,制止了韩正齐。
“我行得正怕什么误会?我若是心中有私,也不会如此质问高组长了!我杨慕初从来不说绕弯子的话,我担心你高组长挟怨报复!对我弟弟不利,所以我必须问清楚!”阿初双眼灼灼盯着高玉其,管理员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不安地看了看局长,似乎局长也不知道怎么劝了。
“杨将军的话我更不明白了?我和杨副站长并无怨仇,何来报复?在下还有事,恕不奉陪了。”说着高玉其就想离开,阿初有意无意地挡在门口。
“高组长既然有急事,那我也不多留你了。如果没有故意为难我弟弟那是最好,如果被我发现有人背后搞阴谋,可别怪我杨慕初不客气!高组长若是背上的伤有问题,可以来陆军医院找我。”
“不敢劳杨将军,原本就是小伤,早就好了。不过我高玉其还是谢过杨将军的关心。”说完高玉其看着挡在去路的杨慕初,阿初笑了一下,让了开去,冲着韩正齐说道:
“韩局长,今天你给我作证,我可是当着你们的面直接问高组长的,省得到时候有人说我杨慕初背地里做什么动作。现在这个世道你没事也能给你弄点事情出来,更何况对我们杨家和荣氏?就怕有些小人借此敲诈勒索。”
“是,杨将军,我和属下都听见了,我想高组长也别无他意,只是尽他的职责。”韩正齐忙答复道,并笑着看着高玉其说道:“高组长,从杨副站长这里论起来,您和杨将军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都没有恶意的,想来杨将军也不会往心里去,您高组长我相信更不是那种人了,我说对吧?”
“局长多虑了,高玉其向来对事不对人,至于杨副站长鞭罚我一事,我高玉其心服口服,绝不会挟怨报复。今日前来真的只是为了交差,告辞!”说着高玉其对着阿初再次敬礼,走出档案室,匆匆下楼。阿初也走出房门,站在楼梯上看着高玉其的背影,嘴角噙着微笑,阿四应该都安排好了。
“杨老弟,你不是说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又过来了?”警备司令部的童政童少将看见阿次走进了办公室,有些诧异,站起身迎了上去。
“童长官好!”阿次对着童政行礼道。
“行了,咱们还来这套?我和你说起来还是师兄弟呢,杜长官可是我在黄埔军校时候的教官,怎么?难道杜长官没和你说起过?”童政笑着看着阿次,拉着他走到沙发边上坐下。
“嗯,长官说过,可是属下不敢高攀。”阿次笑了笑,对着展翔摆了摆头,展翔知趣的离开,带上门。
“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我早就想见你了,听杜长官说过你不少事情,还真的让童某敬佩!怎么样?认不认我这个师兄?”童政的副官端着一杯茶进来,轻轻地放下后离去,童政顺手将茶杯端起递给阿次,阿次忙伸手接过,迟疑了一下,说道:
“好,既然长官这么抬爱,那阿次僭越了。以茶代酒敬师兄一杯。”说着阿次喝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笑着看着童政,童政哈哈大笑,轻轻地拍了拍阿次的肩膀,说道:
“爽快!我喜欢,今天来找我什么事?”
“师兄,师弟有事相求,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阿次蹙起了眉头,有些为难地看着童政。
“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办到!”童政比杜旅宁还小了六岁,能做到少将并负责上海警备司令部,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杨慕次和自己并无交情,可是现在这兄弟俩风头正劲,外面都有风声在传杨慕次很可能会取代杜旅宁成为军统局情报处处长。顺水人情他童政自然乐得送的。
“师兄,你也知道现在军统站就是一个空壳,要么是几个仗着有功勋的老人,要么就是毫无经验的新手,我拿什么和地下党斗?就这样还自己人互相猜忌,所以小弟我才犯了头疼,有时是真想撂挑子了,可是老师的教导又不敢忘,为党国尽忠。现在只能厚着脸皮上门求师兄帮助了。”阿次一脸的为难和尴尬。
“究竟是什么为难之事?”看着杨慕次这么为难,童政突然有些后悔了,刚才是不是答应的太爽快了?
“想向师兄借人借枪!”阿次终于开口了。
“要多少?”
“一个连!我只是暂借,用不用还不知道,但是希望师兄能帮我准备好。至于这一个连兄弟的打赏我可以自掏腰包。”阿次看着童政,一个连对于童政而言不算难事,可是杨慕次借来要做什么?
“知道你杨家有钱,你也不用这么款爷吧?难道我还真的要你出军饷不成?只是老弟,你借这个连做什么?”
“不瞒师兄,南京方面传来消息,说是近期有重要任务给上海站,可是具体什么并没有透露,只是要求我们加强上海防卫。可是不给人不给枪,我拿什么去防卫?自己人还互相不信任,我没辙了,只能求到您的门下了,我想老师不信任我,总不会不信任童长官您吧?”说着阿次低下了眼眉,暗暗地叹了口气。
“杜长官不信任老弟?这从何说起?他可是一直在我面前夸你的。”童政有些好奇地看着显得无奈的杨慕次。
“哎,不说了,师兄,就说你能不能帮这个忙吧?如果可以,我这就回去向杜处长汇报,只要他同意,您的这个连就得给我留好了。算是我拜托师兄了。说不定到时这个行动还需要师兄您出马呢。”
“老弟,怎么会突然这么悲观?你可是军统上上下下都知道的红人。”童政听出来阿次最后一句话的含义。
“红人?长官真的说笑了,不过我也习惯了,已经被甄别了十年了,早乏了,做好自己就是了,哪天为党国效忠了,也就盖棺定论了。师兄,这话可别让老师知道,否则我又得挨克!”阿次拜托地看着童政,童政呵呵一笑,说道:
“放心,我有时也怕这位杜教官。”
“谢谢师兄!”阿次端起茶杯,慢慢地吹开浮着的茶叶,浅浅地喝了一口。
不管南京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把上海警备司令部搅和进来,自己就多了一个收集情报的渠道,也多了一个屏障。只是不知道大哥那里怎么样了?时间还来得及吗?
慢慢放下茶杯的阿次,迎着童政带些探究的目光笑了笑,杜旅宁黄埔军校的资历看来对自己还真有帮助。
战场上无父子!老师,这是您教阿次的,我会好好记住的!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8 20:56:00 +0800 CST  
第九章:故知相逢
第一回
走出警局大门的高玉其有些郁闷,非但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还被这个杨慕初损了一顿。一想到这,高玉其忍不住‘呸’的一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心中再次骂道什么玩意儿!杨慕次是条汉子,可你杨慕初不就是个拿手术刀的家伙吗?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居然给这样的人封了少将军衔,真让人寒心!
人一心烦就想着找点事开解开解,高玉其的赌瘾上来了,四下看了看,这里离城隍庙的那家常去的赌场挺近,去玩两把再回站里。
想着便伸手招了辆黄包车坐了上去,往赌场而去。阿四赶紧叮嘱小锅盖跟着,自己则进了局里去找老板。
听到阿四的汇报加上刚才高玉其的表现,应该是还没察觉到子弹上可能存在的线索,可是没有人敢冒险,必须要毁掉证据,即使高玉其没发现,一旦到了南京就有可能被杜旅宁发现。
“知道他去的那家赌场是谁开的吗?”坐在车里的阿初脑子在快速转着,高玉其去赌场说不定是个机会。
“刚才听他去的方向是城隍庙,那里基本都是红帮的场子,原来是属于季云卿的,后来季云卿被军统锄奸队做了后,现在那里很多赌场也都各自为政了。”阿四一边开车一边回道。
“咱们和红帮有交情吗?”
“以前有,可现在咱们已经脱离青帮了,就有点难了。”
“小锅盖一个人盯着,行吗?”阿初十指紧扣,他心中清楚,这次事情阿次不能介入,而自己也必须和这件事离得越远越好,可是这个水怎么才能搅浑到连杜旅宁都看不明白呢?
“等把您送到龙哥那里,我就赶过去,我想这件事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老板,这事我能不能找雪狼帮忙?”阿四小心地转了个弯,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
“可以,我想雪狼也接到命令了,他们也在找高玉其,这事我联系跃春,让雪狼过来和你汇合。阿四,等小锅盖那里确认了赌场后,你立即想办法调查一下这个赌场的底细,要快!不用很详细,只要打听到赌场老板的消息就可以,没关系我也要用钱买条关系出来!算了,阿四,咱们直接去赌场,不用去龙哥那里了,如果能在赌场解决问题,也就用不着威胁他家人了,这种事情参与的人越多就容易露出破绽,让雪狼他们装赌场要债的人,会有问题。”
“是,老板!”阿四也知道情况紧急,也不多话,前面一个掉头也往城隍庙的方向去了。
高玉其进了一家‘四方赌坊’,小锅盖远远地将车停好,自己晃晃荡荡地走到赌场边上,找了个搽皮鞋的摊子坐了下来,抬起一只脚搁在凳子上,懒洋洋地说道:
“擦鞋。”眼睛四处咕噜噜地转着,这一条街上赌场还真不少,小锅盖突然满腹牢骚地骂道:
“他妈的,最近手气真背!这条街上的赌坊每一个好东西!都他妈的坑人。”
擦鞋的一听,又是一个输光了的家伙,忍不住停顿了一下,等会自己会不会白擦?
“喂,干嘛停手?怕大爷我付不起?告诉你,老子等会还要去四方赌坊大杀四方呢。把鞋给我擦亮点,等会好涨涨运气!”小锅盖一副老赌鬼的口气,擦鞋的忙陪着笑答应着。
换了一只脚之后,小锅盖已经和擦鞋的开始闲聊起来了,东问问西问问的,擦鞋的也乐得有人聊天,倒是说得挺起劲。等鞋擦完了,小锅盖摸出一块钱丢进了鞋盒,懒洋洋地走开,他要的信息差不多都有了,这个擦鞋的每天都蹲在那里,知道的比那些包打听的都多。
‘四方赌坊’现在是一个叫刘大龙的人在经营,据说原来是季云卿小跟班,只是在季家大院外围打打杂的,原本是不会有什么出头机会的,可是当年季云卿被锄奸队杀了之后,他身边的一些重要的追随者都害怕被波及到,纷纷选择了脱离红帮,这倒是给了那些原本只能走走外围的人上位的机会,这个刘大龙就是那个时候借机占了‘四方赌坊’。
听着小锅盖收集来的情报,阿初陷入了沉思,阿四和小锅盖都不出声,安静地看着老板。
“阿四,咱们手里有没有出老千的高手?”阿初有主意了。
“有,一般坐庄的本身就是出老千的高手,咱们自己赌场里就有。”
“好,小锅盖,高玉其没有见过你,你进去尽量拖着他,这些钱你拿着,想办法输给他,等我们的人进去接手。”阿初将钱包里的钱全部掏出,厚厚一叠,惊得小锅盖有点不敢接,“拿着,但是别让高玉其起疑心,一点点地输,明白了吗?”
“明白,就是让他不舍得让我离开。”小锅盖狡猾地笑了一下,伸手接过老板手里的钱,打开车门,走进了赌坊。
“阿四,立即把所有老千高手都调过来,让他们去各个赌桌去,尽量赢但是动作别太快,不能把人吓跑了,派最好的去高玉其的赌桌,输输赢赢的勾住他,让小锅盖找机会先离开。我要让刘大龙意识到有人是故意闹场,赌场里的乱子闹得越大越好,明白吗?”
“明白,趁乱咱们好下手栽赃!”阿四在青帮这么多年,如何不明白?只是他好奇的是老板怎么也懂这伎俩?
“逼上梁山!快去。”阿初苦笑了一下,为了阿次他什么没干过?一个好好的医生真成了帮派老大了。
“是,您在车里等我一会,我去打电话叫人。”阿四下车去做事,阿初留在车里盯着赌坊门口,生怕小锅盖没留住高玉其,那真的只能冒险让雪狼他们演戏了,可是那样阿初心中没有把握。
看来真的是官场失意赌场得意,今天赌牌九的手气不错,高玉其得意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筹码,很久没有赢的这么通气了,对面这个小子真的够衰的,赢一把输三把的,眼见着他面前的筹码都到了自己的面前。
“呸!他妈的,又是别十!”小锅盖懊恼地将手中的两张牌给扔了,最小点的别十,对方又是庄家,都不用看庄家的牌就注定自己是输家,小锅盖站起身,准备离开,高玉其忙拉着,难得一个散财童子怎么能让他离开?
“小兄弟,运气这个东西说不准,说不定你下一把就赢一把大的呢?再来一把。”
“鬼信!这桌晦气,我得换换手气,去玩玩色子了。”小锅盖想往边上摇色子的赌桌走去,高玉其不死心,说道:
“小兄弟,运气这个东西可奇怪了,说不定前面就是让你走背运,然后好运才给你,好不容易要来了,你如果换地方了,说不定就没了。”
“真的假的?你不会骗我吧?”小锅盖将信将疑地看着高玉其,高玉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说道:
“是不是真的,你玩几把不就知道了?”
“好,信你一次,再玩三把,最多三把,如果再这么输下去,我可不玩了。这钱可是我爹准备给我读书的钱。”
“行行行!就三把,保准输不了你爹给你的钱。”高玉其满脸笑容,今天看来真的是遇到雏儿了。
出了警备司令部,阿次就锁紧了眉头,用手指紧紧地按压着太阳穴,声音疲累地说道:
“展副官,送我去夏院长那里,头疼得厉害。”
“副站长,要不我送您去陆军医院找杨将军吧?”展翔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副站长。
“不用,估计我大哥今天也不会在那里,而且我不想让他们担心,开车吧,找夏院长扎两针就行。”
“是!副站长。”展翔忙发动车子往春和医院去,阿次心中已经有了个大胆的主意,这是见过童政后,童政的对待自己的态度让阿次想明白了一件事,只是这样的行动必须和跃春还有大哥商量才行。
与此同时,接到阿四通知的龙涛已经将恒江商会中能找出的老千高手全部给调动了起来,发出的指令就是老板想要收购‘四方赌坊’,要给刘大龙一个下马威,所以今天就是搅合场子去的。另外再找了两个机灵的生面孔,进赌场配合小锅盖行事。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坐在车里的阿初难得的紧张起来,没有人知道高玉其还会在里面呆多久?如果不能顺利的将证据给毁灭,不管后面怎么做都会让人起疑心。高玉其不能死,绑架其家人也是不得已为之,可是这样做的结果也是有后遗症的,身为情报组组长的高玉其嗅觉自然是比常人敏锐,加上杜旅宁对阿次一直以来矛盾的心理,应该早就影响了高玉其,使得他会对和阿次有关的事情特别留意。
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好好考虑行动计划,现在有时间冷静下来的阿初意识到,他们绑架高玉其的家人或许会是更大的漏洞,反而有可能促使高玉其将青木的案子和阿次联系在一起。除非自己这方真的可以做到狠绝,以人命换赌债!阿初心中忍不住嘲笑起自己来,什么时候自己真的开始有了做事可以不择手段的念头?
看到推门而入的阿次,跃春呆了一下,然后赶紧站起身,问道: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夏院长,我头疼的厉害,帮我看看吧。展副官,你到门口候着。”阿次不停地用手轻轻敲着的额头,跃春赶紧走上前引着阿次坐下,然后从桌上的盒子里抽出两根银针,阿次皱了皱眉头,闭上眼睛让跃春扎了下去。展翔见状悄悄退出诊室守在了门口。
听到展翔出去,阿次睁开眼,小声抱怨道:
“跃春,你下手能不能轻点?明知我是装的,还扎的这么狠?”
“我说阿次,你和你大哥的演技都是一流,我怎么知道你是装的还是真的头疼啊?找我有什么紧急的事?”说着跃春小心的将银针慢慢地从穴位中拔出,解释道:“做得不像,万一给那个展翔看出来岂不是麻烦?”
“我大哥现在在哪?”
“高玉其去了‘四方赌坊’,你大哥想在那里把证据给毁了,目前高玉其还没有留意到弹头上的血迹。”
“有把握吗?”阿次一边交谈着一边留意着门口的动静。
“你大哥把恒江商会所有的出千高手都调去了,我想成功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些消息什么时候传回来的?”
“你进来之前,阿四打来的电话。你大哥现在正在赌坊门口守着,我这里就成了消息中转站。”
“雪狼那里的情况如何?”
“高玉其的家人已经被安置妥当了,可是阿次,你大哥觉得这或许是更大的麻烦。”跃春为难地看着阿次,接到阿四电话后,跃春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的确会有很多的后遗症。
“跃春,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所以才来找你。这件事我要亲自处理!直接和杜旅宁硬碰硬!通知我大哥,赌坊毁灭证据照做,我等会会出现在赌坊门口,让我大哥离开那里!”
“阿次,你想做什么?”跃春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跃春,我已经不是八年前的杨副官了,现在的我是军统站上海站副站长!有权去甄别党国内的叛徒!”阿次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只是看着有些伤感,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8 21:08:00 +0800 CST  
第二回
刘大龙接到手下的汇报,说是赌坊里来了不少高手,有人认出其中有两个是在大世界赌场坐庄的。刘大龙吃了一惊,大世界不是刚刚被恒江商会给吃掉吗?怎么会找到自己这里来了?忙命人盯紧了,赌场规矩,只要对方是真金白银来赌的,你就不能拒绝,除非你抓到对方出老千。
小锅盖一看到支援的人来了,就渐渐地收了自己的筹码,越下越小,而接手的人开始并没有大赢,也是输几把赢一点,而且基本赢的是小锅盖,输给高玉其。终于小锅盖恼了,将手中的牌九一扔,骂道:
“今天真他妈的倒霉!不玩了!撞见鬼了,碰谁都输!”说完将自己面前仅存的几个筹码捡了起来,袖手站在高玉其一边,说道:
“大哥,今天你手气可真旺!要是小弟有你一半就好了。”
“小兄弟,赌场讲究的就是一个运!看来你今天还真的缺点运气。”高玉其得意地笑道,今天真的赢的太痛快了,刚才在警局受的那点窝囊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渐渐地赌坊内基本上就是来闹场的高手和赌坊自己的庄家在赌了,一般的赌客都慢慢地退出了战场,连高玉其也发觉了气氛不对,有些不依不舍地收了手。经常出没赌坊的他自己看出了这是有人来砸场子,不知道这‘四方赌坊’惹了谁了?高玉其想着得离开了,免得沾惹麻烦,于是将面前赢来的筹码一一收起,准备都兑换。
小锅盖一看,这高玉其要走,忙对自己的同伙使了个眼色,同伙忙高声说道:
“怎么?赢了就想走?老子还没翻本呢!不准走,继续!”说着将自己手中的牌往桌上一扔,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视着高玉其。
“你他妈的找死!敢对老子我这么说话?小心我一枪崩了你!”高玉其什么时候被一个赌客这么大呼小叫过?
“哎呦,够横的啊!你有枪难道老子就没枪?”说着那人就想从怀里掏枪,还没等掏出来就看见高玉其的枪口已经指着自己了,那人吓得一哆嗦,忙停了手堆笑道:
“长官,和您开玩笑的,您别当真。”
“今天老子心情好,饶你这一回,以后狗眼看清楚了,免得自己身上多两个窟窿!”高玉其不屑地扫了一眼赌坊里的人,“把你身上的家伙掏出来!”说着用枪点了点他对面的赌客、
“是、是、是,长官息怒。”那人好像很害怕,手有些哆嗦地往怀里掏,还没等他的手从怀里出来,就听见‘当啷’一声,有什么东西从这人的袖子里掉了出来,小锅盖眼尖,一看失声叫了出来,
“好啊,你出老千!难怪老子一直输呢!你袖子里居然藏着牌!”
赌坊里的人一愣,然后几个看场的就立即围了上来,要拿人!赌坊里一下子炸了窝了,其他几个赌桌上的人闹场的马上挤了过来,和看场的推搡了起来,赌客们也加入混战中,还有一些趁势去抢桌上能还钱的筹码。高玉其见势不妙,就想往柜台去换筹码赶紧走人,挤挤挨挨中他也被人推了几下,高玉其火大地推开倒到他身边的人,正想掏出枪示警,先听到了一声枪响,赌坊立即安静了下来。
高玉其转头一看,赌坊老板刘大龙正在吹枪口冒出的青烟,身后站着几个彪形大汉。
“哥几个?是哪个山头的?我刘大龙应该没有得罪兄弟们吧?今儿不把话交待清楚了,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几个人沉默着,早已混入人群的小锅盖忍不住看了看门口,接下来怎么演?老板不让自己出头。
“怎么?都哑巴了?虽然我四方赌坊不是什么响当当的名号,可是也不是你们来玩闹的地方!谁指使你们的?说出来今天这事就算完了,我自然会去找能做主的人说话,说不出来,那兄弟们对不住了,按赌场规矩,留只手下来!”说完刘大龙身后的几个大汉齐刷刷地掏出了枪,高玉其见状也默默地退到了一边,这种时候旁观是最明智的。
“刘大龙,你好大的场面啊!”门口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小锅盖差点蹦起来,龙哥来了!随着话音一落,赌坊的门口出现了四个一身黑衣的精干汉子,正是耀武扬威四兄弟,后面走着的正是穿着一身长褂的恒江商会老大龙涛!
耀武扬威四兄弟进来也不说话,只是分成两边,护着龙哥在中间,身后还有四个保镖直接就把赌坊的门给堵住了。
“龙爷,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刘大龙面上笑着,心中却不由地乱了,知道今天是善者不来,樊济云的大世界前不久刚刚被恒江商会收了去,听说是樊济云主动送上门的,可这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谁都不是傻子。
“是你这块风水宝地上的威风把我吹来的。”龙涛哈哈一笑,刚才已经在门口见过老板了,老板对他的要求就是盛气凌人、强行收购,目的只有一个,弄到高玉其身上的东西。
“龙爷,您说笑了,我这么个小地方,哪里来的什么威风?怎么能吹得动您老人家?”刘大龙自然不敢正面冲突。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看中你这块地方了,想邀你加入,当然如果刘爷不愿意,我也不强人所难,只是我这帮兄弟会天天来‘四方赌坊’给刘爷您添添人气!”龙涛轻描淡写地说道,手中的两个铁球哗啷啷地转动着。
“龙爷,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你的兄弟来四方赌坊,我刘大龙欢迎,可是出老千可是赌坊大忌,今天这事还需要龙爷主持公道!在座的各位朋友,也都吃了不少亏,也总要给个交待吧?”刘大龙说着对着四周的赌客抱了抱拳,下面响起一片回应声,放下拳刘大龙有些得意地看着龙涛。
“哈哈哈……”龙涛一阵大笑,高声问道:
“请问刘爷,你有证据说我的人在你这里出老千吗?”
“他袖子里藏着牌,难道还不是证据?”
“你,今天有没有出老千?老实说,如果有不等刘爷开口,我先废了你!你的家人我会照顾的。”龙涛严厉地看着袖子里藏牌的手下,那人一脸的委屈,说道:
“龙爷,小的真的是冤枉的,这牌是我藏在袖子里的,可是这是我平时用来练习牌技用的,不信您看,我这里还有几张牌呢。”说着那人从袖子里又掏出了几张牌九放在了桌上,“龙爷,如果我真的有本事出老千,今天也不会输那么多了,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围观的人忍不住议论起来,也是,哪有人出老千是为了输钱的?说不定这还真的是冤枉了。刘大龙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忙看了看自己赌坊里的庄家,希望他们能抓到还有几个人出千的证据,看着自己的手下都回避着,刘大龙一阵失望,今天是被下套了。
“怎么样?刘爷!赌坊打开门做生意,我的人并没有犯错,您凭什么要留他的一只手?于理不合吧?看来今天不是我要给刘爷交待,而是刘爷您给我个交待吧?”龙涛大喇喇的坐了下来,看着刘大龙。
“龙爷,您究竟想怎么样?”刘大龙已经明白今天是福是祸都躲不过去了。
“简单!我想要你的赌坊!”龙涛翘起来二郎腿,痛快!好久没有做这种事情,偶尔还是挺想念这种感觉的。
“龙爷,您也欺人太甚了吧?”刘大龙往后退了一步,身后的几个看场聚了过来,赌客一看不对,这是要动手的架势,纷纷想往门口去,却被那四个凶神恶煞的人给堵了回来。高玉其的手已经摸到了枪把上戒备着,没惹到自己绝不会出手。
“刘爷,我劝您想清楚,若是加入我们自然是好兄弟,如果一定要撕破脸,兄弟我也无能为力了,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的,为的就是讨口饭吃,没办法,谁让我商会家大业大,吃饭人多呢?刘爷莫怪,将来山不转水转,自然会有相遇的时候。只是今天我的兄弟在您这里吃了亏,这个场子若是不找回来,我龙涛也不用在上海滩混了!”说完龙涛突然站起身,飞起一脚踢翻了自己坐着的椅子,刘大龙的人还在愣神的时候,除了徐耀还站在龙涛身边护着外,其余三兄弟已经快速散开,先将几个看场的撂倒在地,刘大龙正想举枪却看见龙涛的枪口就在离自己不到一米的地方对着自己,
“刘爷,咱们就让兄弟们都热热身,松松筋骨,咱们就别掺合了。”龙涛左手中的铁球晃得刘大龙呆在了那里。
赌坊里这回是真的大乱了,拳脚不长眼,不少人无辜遭殃,连高玉其也被挤到了角落里,这种情况下即使亮明自己的身份也没用,况且龙涛什么人?才不会来搭理他这个小小的情报组组长,再说这龙涛后面就是杨氏兄弟,自己当班时间赌博,被那个杨慕次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顿责罚。
小锅盖从挤在高玉其身边的人手里接过了一样东西,塞进自己的怀里,而后顺着墙根慢慢地挪到门边,门口四个保镖往前上了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替小锅盖遮掩着,让他从身后溜了出去。
一出赌坊的小锅盖,撒开腿就往车停的地方跑了过来,差点被黄包车给撞了,惊得车里的阿四低呼了一声,忍不住骂道:
“毛毛躁躁的,能做什么大事?”而后突然意识到老板就坐在身后,自己还不是一惊一乍的?阿四忙偷偷地看了一眼老板,好像老板并没有留意到自己的话,而是低头在沉思。阿四明白一定是杨先生的计划让老板有些担心。
阿初的确有些担心,可是他也清楚这的确是最好的方法!与其始终让人甄别怀疑,不如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只是这样一来,对阿次的心理考验将更加严峻。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8 21:13:00 +0800 CST  
第三回
看着小锅盖再次跑回赌坊,阿初才松了口气,疲惫地对阿四说道:
“留神看着阿次的车。”
“是,老板,可是我们真的支持杨先生这么做吗?这样一来会不会让杜旅宁更加怀疑?”
“阿四,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只要他手中没有证据,也奈何不了我们!银行一定要尽快开出来,还有阿四,以恒江商会的名义尽快举办一个宴请会,把上海滩有影响的人物都尽量给我请到,场面做足。等这些事做完后,我想尽快去一趟南京。”
“老板,您去南京做什么?”
“我要借着杨家迁牌位之机,和南京一些杨家故旧联系起来,他们当中有些人在南京政府中官职不低。既然宣战了,那就好好地打一场!”阿初虽然疲惫,可是思路却越来越清晰,大家一直都潜意识回避的问题终于摆到了面前,作为阿次的大哥,唯一能做和想做的就是替弟弟织一个有力的保护网!
“是!宴会的事我今天就和龙哥商量,等商量好了就向您汇报,南京那里要不要我先派人去打点一下?”
“需要,在我去南京之前,你找人去南京当地的报社刊登消息,至于内容我会拟给你,杨家故友我和阿次都没有联络,只能请他们主动来找我们了!还有替我先包下南京最好的饭店随时可用,如果资金有问题,我去找荣少帮忙!”
“这个应该还能应付,虽然因为调集资金准备银行,但是商会还是有一部分流动资金的,况且刚刚拿下的大世界每日都有进账,倒暂时不用担心。”阿四这半年来对商会的资金把握也是越来越熟练了,阿初听了突然笑了笑,说道:
“四爷,你现在可是我们的财神爷了。”
“老板,您如果不想让阿四少活两年,还是少吓我比较好。”阿四也笑了,这半天的紧张终于有了小小喘息的时刻,“对了,老板,有件事阿四一直有些担心,就是杨先生的安全问题。军统站里没有咱们的人,夏院长那里就是有也不能和杨先生联系,身边的展翔也是他们那边的人,可是如果我们一直派人跟着也不合适,您看?”阿四为难地看着老板,阿初沉默了,这也是他一直悬心的问题,阿次身边没个自己放心的人跟着,终究不太放心,而且万一遇到事情连个通风报信的都没有。
“这事的确是个问题,只是现在没有合适的时机,暂时还是派人跟着吧。里面龙哥应该完事了吧?”说着阿初看了看赌坊门口,阿四忍不住问道:
“老板,咱们真的收下‘四方赌坊’?
“为什么不?反正我们商会什么行业都做,除了黄和毒。四马路这里人员复杂,我们需要在这里有个据点,打听各方面的消息。咱们弄那么大的动静,总不至于只为了一颗弹头吧?这种亏本买卖咱们商会不做。”事情朝着自己的计划运行的阿初渐渐轻松了起来,和阿四开起了玩笑。
“是!咱们老板什么时候做过亏本买卖了?到上海滩打听打听,从来没有过!”阿四也轻松起来,他能明显感觉到老板这次回到上海后,人变得比以前温和放松了,大概因为两位小少爷的缘故吧。“老板,杨先生的车到了。”阿四已经看见展翔开着车停到了赌坊门口。
阿初往那辆车看了看,弟弟并没有走出来,
“阿四,咱们回家,这里交给阿次了。龙哥那里交代好了吗?”
“您放心,只要小锅盖进去把换了子弹的证据丢进赌场,里面就结束了。等会简威和小锅盖会跟着杨先生的车,以防万一。”
“好,那我们走。”阿初深深地看了一眼阿次的车,阿四开车离去。
龙涛瞥见小锅盖的身影又溜了进来,知道该收场了,刘大龙的几个看场哪里会是耀武扬威四兄弟的对手?大部分已经趴在了地上,龙涛笑着对刘大龙说道:
“刘爷,您要是再不住手,把这真砸烂了我龙涛也就没兴趣了!怎么样?考虑一下合作?我恒江商会不会让刘爷您吃亏的,否则翻出刘爷的老底来,估计对刘爷也不太好看吧?”
“好!知道你龙爷手段高明,更清楚您身后那两位主的厉害,只是龙爷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果您做事太绝,我刘大龙也不是好欺负的!”
“哈哈,放心,刘老弟,既然咱们成了一家人了,何来的欺负之说,‘四方赌坊’还是你刘老弟的,只是多了份商会的股而已,分红吗咱们四六开,你六我四!怎么样?如果行,那明儿我就派人前来看场了!”龙涛摆了摆手中的枪,看着刘大龙。
好汉不吃眼前亏!几句话就分了自己赌场的四成去,这生意做得也太霸道了,可是比起大世界应该还算是客气了。刘大龙一咬牙,恨声道:
“好,听龙爷的!我刘大龙高攀龙爷了。”
“爽快!兄弟们住手,今天晚上我龙涛请客,大世界里任由各位免费吃喝玩乐!咱们明天可就是一家人了!刘老弟,怎么样,晚上赏个光?”
刘大龙一看,大势已去,可心中有句话堵得慌,终于忍不住问道:
“龙爷,您给句实话,为什么看上了我的‘四方赌坊’?莫非您身后的主看上的?”
“刘老弟,我劝你一句,既然大家已经成了兄弟,那老板的心思咱们还是别猜比较好!江湖上的兄弟给我龙涛一个面子,都称一声龙哥,可是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了,我龙涛能甘心追随的人不多,以前杜老板是一个,现在就服这兄弟俩!将来你刘老弟会明白的。”
高玉其听了皱了皱眉头,他当然知道恒江商会和杨家兄弟的关系,可是真的亲耳听见龙涛这么说,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怎么什么好事都让这兄弟俩给占上了?
“长官,高组长真的又在赌?”展翔坐在车里,看着赌坊门口,他有点迷糊,从春和医院出来后,长官打了个电话,也不知道是打给谁的,然后就一脸怒气的让自己开车来到赌坊这里,说是要找高组长好好谈谈。
“展副官,身为特工,必须要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否则就等于是聋子瞎子。有些事咱们不得不做,今天我要好好会会这个高组长,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副站长似乎语带双关,展翔不敢多嘴了,只是默默地盯着赌坊门口。
很多人突然从赌坊散了出来,高玉其也在其中,阿次推开车门,站在了车门边上,一脸淡然地看着高玉其,正低头走路的高玉其还没看着副站长,还是展翔叫了一声,才抬起头,猛的一惊,他怎么会来这里?硬着头皮走到了副站长面前,有些慌乱地看着长官,小声问道:
“长官怎么到了这里?是有什么紧急任务吗?”
“高组长,您好悠闲啊!今天手气可好?”阿次声音懒懒的,可是透着一股子邪气,高玉其心越发慌了,忙解释道:
“长官,您误会了,我是到这里来查案的,并不是来赌的。”
“是吗?请问高组长查的是什么案子?和地下党有关?查到什么了吗?”
“这……长官,我也只是怀疑,所以才前来探访一下的。”
“哦,那高组长辛苦了,上车吧,我有任务给你。”说着阿次先进了车子,展翔赶紧发动,高玉其愣了一下,也只好坐了进去,大气不敢出,阿次只是说了个地址后就不再说话了,一路上闭目养神。
要去的地方不远,就在四马路上,离刚才的赌坊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路,下了车阿次看了看门牌号,然后走进一个独立小院,径直进了中间的屋子,不明所以的展翔和高玉其也跟了进去。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几样简单的家具,而且布满了灰尘,一看就是没人住的。阿次在屋子中间站定,突然冷笑了几声,盯着高玉其开口问道:
“高组长,该说真话了吧!”高玉其一惊,抬头不解地看着阿次,说道:
“副站长,属下不明白。”
“高玉其,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外勤老手,整个站里没人能治得了你?呵呵,就你那点水平还不够我瞧的!说!你究竟是什么人?如果真的是为了查案,我可以立即派人封了那家赌坊,一个个审问,看看你今天到底去做了什么?但凡能问出一句和你查案有关的内容,我杨慕次当众向你道歉!如果没有,知道后果了吗?就算南京有人保你,我杨慕次眼里揉不了沙子!我倒要让戴老板评评理,凭什么南京可以私下给你指令!”阿次声音清冷,“高组长,你可别忘了,我杨慕次是做什么出身的?论外勤我不会比你弱,论玩手段只要我杨慕次愿意玩,应该也不会输给谁!没听说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你最好想好了再回答我。”
副站长最后两句话什么意思?展翔心中一咯噔,难道是指杜长官?
“长官,属下糊涂,今天的确是赌瘾犯了,所以才去玩两把的,可是属下真的没有接到过什么南京的指令!”高玉其嘴硬着,看来是师徒两要起争斗了,自己可不想掺和在里面。
“高组长,听说你的家人都在上海?最近是不是常常有催赌债的人上门?做我们这行的,每天都朝不保夕的,还说不定就连累了家人。”
“副站长,你这话什么意思?和我家人有什么关系?”高玉其心慌了。
“你三番两次的从档案中盗取证据,究竟是受谁的指使?在替谁遮掩?南京方面为什么隐瞒此事?是不是你和人勾结?我杨慕次眼皮底下看来是有人想造反了!你是不是在为共党做事?!”
“长官,这话可不能乱说,我高玉其怎么可能和共党勾结,死在我手里的共党不在少数,我怎么可能和共党勾结?”高玉其真的慌了,原来副站长是把自己和共党联系起来,这要是说不清楚,那自己就完了。
“你的背后究竟是谁在指使?”阿次冷冷地看着高玉其,高玉其心中一乱,他弄不明白眼前的杨慕次究竟想要做什么?难道杨慕次在怀疑杜旅宁?
“长官,属下真的没有,只是因为欠了赌债,所以才不得不从档案中偷走了些有用的东西。”
“今天偷的东西呢?”
“在,在这!”高玉其伸手去怀里一摸,坏了,东西不见了,顿时一身冷汗,估计是刚才掉在赌场了。“长、长官,东西不见了,我这就回赌场去找。”
“哈哈,高组长,你当我杨慕次是三岁小孩吗?东西不见了!还是已经送给你的主子邀功去了?今天你从档案中拿走的是青木案中的弹头,你为何这么关心这件案子?想背后搞鬼吗?还是有人一直在怀疑我?可是我杨慕次也有理由相信这是有人故意施放的烟雾弹,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还需要我说的更明白吗?”
“长官,真的不是,的确是丢在刚才的赌场了!我真的没有交给杜长官……”高玉其突然住口,杨副站长的眼神可以杀人了。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8 21:18:00 +0800 CST  
第四回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的似乎只有灰尘是活的。展翔都有些不敢去看长官的脸色,杜旅宁对长官的爱护尽人皆知,可是现在真的证实了,背后杜长官在猜疑自己最疼爱的学生。
长官突然笑了起来,似乎刚才高玉其说的事情非常可笑,可是这笑声让展翔心中没来由的难受。
“呵呵,真的是我的老师!我一直不想承认,真好!我杨慕次到了今天才明白!”阿次自己也觉得自己的笑声似乎是苦的,虽然自己明白这是演戏,可是真的到了挑明的时候,自己的心还是被狠狠的挫了一下,生疼。“好!既然如此,那就看看到底谁才是真真正的一心为党国吧!杜处长为什么替你遮掩?高玉其,我不会问第二次,我能提及你的家人,你该知道我的手段!如果你一句没答上来,你的家人性命堪忧!”说完阿次走到墙边,敲了敲墙壁,一直安静的隔壁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叫声,然后好像马上又被堵上了嘴,高玉其一个转身就想往外面冲,刚才那个女子的声音是他的老婆。
“你要是敢跨出这个房门,就等着替他们收尸吧!”阿次冰冷的声音冻住了高玉其的脚步,高玉其慢慢地转身,眼中既有恐惧又有恨意地看着阿次,低声道:
“你究竟要我做什么?”一旁的展翔已经完全愣住了,他不敢相信副站长能做这么狠的事情!可是事实摆在面前,副站长为了对付共党,真的可以不择手段!
“不是我要你做什么?而是你能为我做什么?”阿次面无表情,原来要让自己成为机器其实不是太难。老师,你也一定是这样过来的,对吗?当年你逼我们对萧云动手,是不是心也疼过?
“长官……”高玉其焦急地看着杨慕次,隔壁一直没有动静,这让他心中越来越不安。
“以后杜长官的命令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吗?”
“明白!长官,属下一定立即向您汇报!”
“今天这件事如果给我听到半点风声,你等着到黄浦江里去找你的家人吧。最近南京方面会有重要行动给我们上海站,未免横生枝节,你的家人我暂时会派人保护的,等完成任务之后我再将你的家人安全送回!”
“长官,这?”高玉其想反抗,可是家人在杨慕次手里。
“你放心,我杨慕次不是那种乱杀无辜之人,只是为了万全!等我和重庆通报过后,证实杜处长并无私心,我自然会放人!可是现在,你高玉其脱不了有勾结共党嫌疑,我自然要防你一手!怎么?不放心?还是真的心虚?怕我查出你的底细?”阿次质疑的眼光让高玉其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能点头说道:
“属下一切都听从长官安排!”
“行了,去见一下你的家人,安抚他们一下。至于你的赌债只要你忠心办事,我会替你还!见过之后,滚回赌坊去把丢掉的东西给找回来!否则我绝不轻饶!”
“是,长官!”高玉其连忙往隔壁跑去,展翔愣住那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阿次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说道:
“怎么?吓傻了?还是觉得我做得太过分了?”
“不、不,没有,属下不敢。”展翔忙回道。
“没有就好!为了党国,我们不能有任何私人感情,懂吗?这是杜长官的座右铭,作为他的学生自然是要谨记在心的!等会你陪着高组长回赌坊找丢掉的证据,明天早上正常时间来别墅接我就是了。”
“那长官您等会怎么回去?要不还是属下先送您回去吧。”展翔看见长官笑了笑,阿次的声音中透出些许无奈,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去隔壁叫上高组长,做事去吧。”
“是!属下告退。”说完展翔也出门去了隔壁,不一会就听见隔壁传来了一阵哭泣声,和不太听得清楚的说话声,然后就是汽车发动的声音,高玉其和展翔离开了。
隔壁的人也迅速的离去,直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阿次才慢慢地从屋内走出来,有些愧疚地看了看刚才关着高玉其家人的屋子,阿次不怕斗争残酷,可是这样的斗争伤及无辜,这让阿次心中不安。
似乎每次都是在深秋即将来临的时候要做抉择!阿次看着两边梧桐树上落下的枯叶,慢慢地沿着街边漫无目的的行走着,今天开始他和杜旅宁在外人眼中就成了真正的对手,而且这样的争斗会被冠上争权夺利,甚至会被一些人看做是忘恩负义!可这也是最好的保护,只是阿次一直不愿意这样做,阿次宁可到了最后真相大白的时候,他和杜旅宁之间有个堂堂正正的较量,而不是用这种方式先让他伤心。
街上喧闹的声音似乎很遥远,阿次脑海中不停地翻腾着他和杜旅宁之间的往事,十多年的相处,从自己的青春岁月到渐渐成长即将为人父,杜旅宁都刻上了自己的痕迹,他们之间可以恨之入骨但是也愿舍命相护,这样的敌人你究竟该如何面对?隐藏在阿次内心深处一直有个不敢说的希望,他希望自己永远不要真正的和杜旅宁兵戎相见,自己宁愿上战场也不愿意将来有一天拿枪指着杜旅宁,可是他能说出口吗?
默默低头走路的阿次都没有留意到自己不知不觉来到了外滩边,黄浦江上的汽笛声惊了他一下,抬起头看了看江面,混浊却让人心生亲切,这就是自己深爱的家园!如果有一天老师能和自己抛开政见并肩站在江边,回忆过往笑谈未来那该多好!阿次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应该是奢望吧。
“先生,需要我陪你聊一会吗?”身后突然传来的问话让阿次的背僵硬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转身,依然看着江面淡淡地回道:
“你想和我聊什么?”
“如果先生你有时间的话,我可以陪你边走边聊的。”身后的人温和地说道。
“大哥,你究竟是什么时候跟在我后面的?”阿次笑着转身,一双清澈的眼睛中带着关爱和担心正看着自己,阿四站在一米外的地方。
“我可没想跟踪军统副站长,只是自己也想出来走走,刚好看见你从城隍庙那里出来,就跟着了。”大哥温暖的笑让阿次突然淡去心中刚才的一些凄凉。
“看来我真的退步了,居然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大哥,想去哪里走走?”
“我啊?我很想去街市上去逛逛,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阿次,要不今天咱们不回去吃饭了,我们兄弟俩从来没有这么逛过街市,我今天很想尝试一下,行吗?”阿初突然来了兴致,刚才回到家的阿初心中始终有些放不下阿次,还是和阿四又赶了过来,结果老远就看见阿次一个人有些心不在焉的游荡着,阿初不声不响地跟在了后面,这个弟弟太重情义,杜旅宁是他心中的一个结。
阿初的话让阿次一愣,然后忍不住笑了,他想起了自己在青木绑架大哥的时候,自己曾经的愿望,希望有一天能和大哥像普通人一样走在街市上吃喝玩闹。
看到阿次表情有些怪的笑,阿初走上前勾住了阿次的脖子说道:
“怎么?嫌不够气派?堂堂军统副站长不能陪大哥逛街?”两张一样的脸贴得这么近,没办法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有几个人已经往这里看了过来。
“大哥,你先放手,人家都在看呢。”阿次有些不习惯大哥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自己这样玩闹。
“看就看,你大哥这么英俊潇洒,不被看才怪!当然我弟弟也不错,怎么样?我的大站长,赏不赏光啊?”阿初似乎一下子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当年和显冬、跃春这两个死党不就是这样在大街上嬉笑放肆的吗?
阿次也被大哥感染了,笑着回道:
“既然杨将军都不介意吃路边摊,我一个小小上校有什么好介意的?杨将军请!”说着阿次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需要属下前头带路吗?”
“你这个属下怎么不给我敬礼?”阿初还惦记着这个茬。
“杨将军,若是让人看见我向您敬礼,而您又穿着便服,如此的没有军容,不太合适吧?”阿次轻声在大哥耳边说道,话语中带着点得意。一旁的阿四看见这兄弟俩突然的孩子气,忍不住笑了,阿四喜欢看到这样的场面。
“行了,反正我也不稀罕!快走吧,我饿了。”看到阿次笑了,阿初放下了心。
“大哥,谢谢!我不会有事的,十年前我就知道了今天的结果。”阿次突然很认真地看着阿初说道,然后往前走去,阿初忍不住嘀咕道:
“就知道死撑的混蛋!”然后快步并肩走到了弟弟身边,阿四身后跟着。
南京西路真的很热闹,五花八门的店铺和摊贩,兄弟俩一边晃着一边随意买着小玩意,阿次给平平安安买了拨浪鼓,而阿初却对飞镖射气球产生了兴趣,想凭自己的准头给两个儿子赢礼物,可惜阿初试了几回都不行,虽然准头不差可是力道不足,飞镖原本就被摊主磨钝了,碰到气球往往就被弹了开去,看到大哥不服气的样子,阿次站在一边偷笑着。
与此同时,重庆罗家湾的一份绝密电令从黑室发往了南京,整个南京的机要室都忙碌了起来,杜旅宁看到拿到手中已经被解密的电文,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个任务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可是重庆总部的电令明明白白,必须执行绝对不能质疑!
杜旅宁拨通了上海站的电话,命令立即找到杨副站长,连夜赶往南京,接受绝密任务!
展翔不敢耽搁,立即开车前往别墅,上海已是华灯初上,夜色渐渐浓了起来。
气球一个个在阿次的飞镖下破了,摊主苦着一张脸看着这个神射手!阿初忍不住小小嫉妒道:
“你这是把气球当靶子打啊?”
“飞镖和飞刀没什么区别!大哥,你看礼物够了没?如果不够,我再帮你射几个?”说着阿次又甩出手中的飞镖,气球应声而破。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8 21:24:00 +0800 CST  
第五回
天蒙蒙亮的时候,阿次和展翔就已经在南京返回上海的路途上了,阿次铁青着一张脸,他到现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杜旅宁居然交给他这样一个任务!刚才在杜旅宁的办公室里阿次情绪已经有些失控了,他第一次在杜旅宁面前抗命!
重庆密电,居然是让南京及上海站全力保护战犯冈村宁次!已被收押的冈村宁次刚刚被共产党定为头号战犯,同时有消息传来,来自北方的神秘组织也派出杀手要刺杀冈村宁次,为他在东北地区犯下的累累罪行偿命!
坐在车里的阿次眼前还是刚才他和杜旅宁起冲突的画面,这让阿次无法接受!不管是何种身份,作为一名中国军人,怎么可以去保护一个手上沾满了中国人民鲜血的战犯?
“长官,这个任务对我是个侮辱!杨慕次不接受!”阿次激动地看着杜旅宁,他更不能接受的是杜旅宁居然会认可这样的命令。
“杨慕次,身为军人服从是天职!”杜旅宁强硬地说道。
“如果是为了保家卫国,让我杨慕次立即去死,我绝不会有二话!可是长官,他是日军侵略中国的最高指挥官,难道您忘记了我们有多少士兵死在他的屠刀下?绝不!您即使撤了我的职,我也绝不接受!”阿次怒了,自己和大哥这些年忍辱负重的和日本人斗智斗勇,为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保护日本战犯?
“你放肆!上面这么命令自然有他的深意!这不是我们该质疑的!你身为上海站副站长,居然如此抗命,你是要造反吗?还是要我亲自去上海督促你完成任务?”杜旅宁也火了,他自己心中都憋着一股火,可是他不能像阿次一样去戴笠面前发脾气。
“难道长官是要我杨慕次拿着我们自己人的命去保护这个战犯的生命安全?!”
“是!这就是军人的宿命!只要你杨慕次没有脱下身上的军装,就必须服从命令!”杜旅宁怒视着阿次,掩饰着自己内心的矛盾。阿次渐渐地松开了紧绷的身体,眼神中突然流露出一种解脱似的伤感,慢慢地举起手敬礼道:
“是,长官!杨慕次接受命令!”说着放下手,紧紧地抓过电令,问道:
“请问长官,具体计划是什么?我需要时间安排!我已经向警备司令部的童长官商借了一个连的兵力,以备不时之需!但属下不敢妄自行动,一切听从长官吩咐!”阿次语气中的距离感让杜旅宁心中不是滋味,可是他能说什么?杜旅宁也只好平静的回答着阿次的问题。
车子穿行在还未透亮的公路上,展翔和司机都不敢吱声,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副站长如此严峻的表情。
“停车!”阿次突然大声命令道,惊得司机一个急刹车。阿次没等车停稳,就打开车门走了出去,他觉得胸口憋闷的厉害,他需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让自己一直安静不下来的头脑冷静下来!感情上不能接受的任务,背后是不是真的就这么简单?自己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影响判断力。
杜旅宁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自从接到这个密电后,杜旅宁心中也是愤怒、屈辱和不解!似乎自己听到的传言正在得到证实,就是校长想保下一批日本战犯,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军事顾问,一同对付共产党!这让杜旅宁震惊,这样做不是重重的打了所有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一记耳光吗?如何对得起牺牲的将士们?这样的江山即使打下来了,又有何脸面去坐?可是军人铁律已经融入骨血的杜旅宁只能选择接受。
阿次的愤怒甚至让杜旅宁羡慕,阿次还能表达出自己的愤怒,可是自己呢?杜旅宁不担心阿次的怒火,他了解阿次,会不折不扣的执行命令的!可是阿次离去时那种疏离的表情却让杜旅宁深深的不安,尤其是阿次离开前对自己说的话,让杜旅宁有种似曾相识的失去感。
阿次走到门边,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转身看着杜旅宁说道:
“老师,难道这就是我们坚持的价值?我和大哥为了党国不惜八年潜伏,被骂为汉奸!这对学生而言锥心刺骨的痛!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抗战胜利了,学生却真的要做一回被人人唾弃的汉奸了,而这个任务居然是老师交给学生的!老师,早知今日,当初您何必犯险助我救我?”
听着阿次重重关上门的声音,杜旅宁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军统什么时候沦落成这样了?党国何时变得如此没有原则了?难道这就是自己坚守的信仰?这和三民主义有任何关系吗?杜旅宁第一次感到了失望带来的恐慌。
看着长官烦闷地表情,展翔既不安又有些担心,只好默默地走上前去,掏出身上的烟递上去,轻声说道:
“长官,要不要抽一支?”听到展翔的话,阿次转身看了看,伸出手却又收了回来,转开自己的视线看着远处的田野,忍不住想起了那夜和龙涛一起伏击日本人,似乎就在昨日。
“展副官,你为什么参军?我看过你的资料,曾经是燕大的高材生,不觉得可惜吗?”阿次依然看着远方。
“报告长官,我是响应蒋经国先生的青年从军运动的号召,好男儿就应该保家卫国,书等到和平后可以继续读,可是国家不能等到破亡之后再去救!”展翔双眼灼灼地看着长官,他不清楚长官今天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可是他清楚长官心中一定很矛盾。
“好一句国家不能等到破亡之后再去救!”阿次转过头看着展翔,突然笑了,青春热血永远都不会消亡的!即使不在同一个阵营,可是爱国的情怀是一样的。“好了,回去吧,回到上海有我们忙的!”说完阿次往车走去,展翔赶紧跟上,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说道:
“长官,我想杜长官也不是故意的,或许他这样做也是有难处吧?”展翔以为长官还在为杜长官怀疑自己而难受。
“展副官,如果换做我是杜长官,我也会怀疑杨慕次!毕竟潜伏八年又身在三教九流之中,这很正常!同样作为一名合格的军统成员,我杨慕次也必须客观冷静的对待这样的怀疑,你明白吗?”阿次似乎在解释什么又似乎在教导着展翔,“人都会变,所以怀疑一切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事情,可是在怀疑被证实之前,我的做法是相信你是清白的,这样才不会滥杀无辜。”
“是,长官,我明白了!您放心,我对您绝对的信任!”
“你刚刚说自己明白了,立即就糊涂了,何来的绝对信任?起码我对你就不是绝对的信任!”说完阿次扔下愣住的展翔,走进了车子。展翔心中小打鼓着也钻进了车里,长官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回到上海后的阿次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军统站,往重庆发了电报,状告南京越权,并表明了自己处处受制的困境,希望重庆方面给予解决,否则很难完成上峰交待的任务,自己丢命事小,可是误了党国大事则非杨慕次能担当得起的。
阿次自己从电报室出来后,将电文交给了展翔,轻描淡写地说道:
“抄送一份给杜长官,我杨慕次不喜欢背后做事。”
“是,长官!”展翔不敢多言,忙将电文抄送给了南京。走出电报室的展翔看着长官正站在楼道中,似乎在为什么事纠结,此刻已是上午十点,各个部门的人进进出出忙碌着,有些人经过副站长的时候,忍不住偷偷地看一眼,可长官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
“长官,您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我先送您回去休息,这里有我盯着,有事我会立即通知您的。”展翔关心地说道,阿次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嘭’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门外的展翔被震的一愣。长官这又是怎么了?
不出半个小时,南京方面回电了,言辞犀利激烈,直指杨慕次越级上报、目无长官,实属骄傲放纵之举!南京方面并无不妥之处,行事自然有其道理,作为副站长理应全力配合,怎可如此胆大妄为!这份电报是直接发到电报室的,摆明了是要整个站里知道南京对杨副站长大为光火!
手里捏着电报的展翔迟疑地站在门口,手抬起来好几次都不敢敲下去,等举到第三次的时候,门打开了,展翔的手差点敲到长官的身上,展翔下意识的将拿着电报的手往后藏,阿次笑了一下,伸手要道:
“拿来!电报早该来了,我是不是该治你一个延误之罪?”
“长官,南京方面非常不满,您还笑得出来?”展翔不无担心的递上电报,等着看长官变脸。
“这有什么?我早猜到了,咱们只要忠心做事就是了,我们忠于的是党国,又不是某个长官!”看着电文,阿次面不改色,这口气还真是杜旅宁盛怒之下会说的话,不是一直担心我持宠而骄吗?那我就骄一次!
“回电给南京,就说我杨慕次只为党国效忠,实不明何为骄傲放纵之举?若非南京方面越级在前,何来上海站僭越在后?电文同时抄送给重庆!”
“长官,您这样不是和杜长官越弄越僵吗?”展翔实在不懂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这次就是要彻底破冰!照做!”阿次盯了展翔一眼,展翔低头答应,再次返回电报室,将电文发往南京和重庆。
再次收到电文的杜旅宁气得将电文撕碎扔进了垃圾桶,这个混小子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敢这么和自己叫板!看来自己要去收收他的筋骨了!等这次任务结束后,看我怎么收拾你,难不成你还真反了天了?!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8 21:28:00 +0800 CST  
第六回
冈村宁次一直和其他战犯关在南京的监狱中等待审判,但随着国共和谈的前景越来越黯淡,蒋介石已经开始调兵遣将开始布防,共产党方面也是严阵以待,受命前来调停的马歇尔将军及司徒雷登大使都成了蒋介石故布疑阵的幌子。
自己的将领和共产党的军队交手并未占到什么上风,而冈村宁次则在华北战区重创过解放区,对付游击战很有一套。蒋介石需要这样的人才,于是就授意要帮冈村宁次等人脱罪,让他们秘密成为国民党的军事顾问。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新闻报端已经透露出国民政府在对待战犯问题上实行双重标准,而且对冈村宁次这种甲级战犯的审判迟迟拖延,背后必定有内幕。南京关押战犯的地方一时之间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而据特务传回来的消息,已有多方势力开始行动,目标直指冈村宁次等尚在苟延残喘的日军战犯。
蒋介石连忙召来戴笠,令他确保冈村宁次的安全,必要时可以协同地方军警力量行动。
虽然深知这样的行动一旦大白天下,可是对于校长戴笠是从来不敢违背一句的,在戴笠心中校长就是党国!
领命而回的戴笠立即召集了毛人凤等人商议,最终决定将此任务交给南京及上海协同完成,戴笠如此安排还有一层深意,杜旅宁和杨慕次之间他的确需要挑选一下,津京地区的负责人马汉三一直和江山帮保持着距离,据传他和郑介民的私交不错,而郑介民又是取代自己呼声最高的军统高层,这让戴笠心中不安,他需要安排自己的人接替马汉三。当然这层意思戴笠连毛人凤也没有提起。事无不可对人言,但是凡事留三分,这是戴笠多年来能保持神秘的诀窍。
根据地特高科亲发密令,南京地下党需密切注视国民党政府的动态,以防战犯逃脱!冈村宁次已经被中国共产党定为一号战犯!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必要时发动一切力量,逼迫国民党政府给广大人民做出合理的交待!
南京关押战犯的监狱门口每天都聚集了大量的中外记者,全世界都在审判二战战犯,作为抗日的重要国家中国却迟迟没有开庭,这不能不让人倍感疑虑。
身兼黑室主任的毛人凤这几天接到大量来自各地军统站的电报,很多密电中已经提及在国民党军中已经有了越来越多的议论声,作为前线抗战的将士们看到报纸上登出的关于政府包庇战犯的消息,自然是群情激奋。这种情况再延续下去会出大乱子的,可是戴局长又不能违抗校长的命令,毛人凤眉头深锁。
南京、上海两站一片忙碌,都似乎暂时把前几日的争斗给抛到了脑后,只有杜旅宁和杨慕次知道此次行动的真正目标人物,所以展翔他们只知道南京方面会有重要人物前来,上海站的任务就是确保他们的安全。
时间也真是巧,杜旅宁陪同冈村宁次等人秘密潜回上海的日子恰是杨氏银行开张的日子!早两天恒江商会已经在银行即将开张的二楼按照老板的意思举办了一个规模空前的预热酒会,上海各界名流悉数到场,加上有威廉这个英国驻华领事支持,西方各国的领事馆也派来了不少道贺送礼的人,阿初在酒会当天买下了《字林西报》的头版,预告银行即将启幕!其他各大报社自然也是跟风将消息放上了头版,连威廉都取笑阿初的生意越做越精了,花一份头版的钱几乎买下了所有上海报纸的头版!
听到威廉的取笑,阿初只是淡然一笑,现在的恒江商会基本已经被掏空了,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跃春那里暂时指望不上,自己再不动点脑筋想出既要做场面又要节省的法子,杨氏银行和恒江商会都可能会垮!只是这些事阿初都没有告诉阿次,也严令阿四他们绝不能透露半点。
阿次从南京接下来的任务需要他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全力对付才行,此刻绝不能让阿次为银行的事务分心!谈笑风生地站在酒会中央的杨慕初,心中所念只有一样,护家人周全,替杨慕次除去所有后顾之忧!
杜旅宁找到了一个非常好的理由前往上海,就是前来整顿上海站,刚刚发生过争执,整个站里无人怀疑,这师徒两真的要斗起来了。地下党无孔不入,杜旅宁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也一定在地下党的关注之中,若是自己在这个敏感时期突然无缘无故的前往上海,必定引人关注。而自己因为和杨慕次之间的不和前往上海是会让所有人都相信的,爱之深责之切,他杜旅宁早已名声在外。
接到杜旅宁发来的关于要整顿上海站的电报,阿次笑了,老师的确是老师,善于利用一切因素,那自己自然也需要好好配合。只是跃春那里传来的消息让阿次隐隐不安,似乎南京地下党此次要单独行动,并不会通过上海地下党协同作战。这到底是什么信号?保护上海地下党还是不信任?
已是初冬时节,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晓江的身子也越来越不方便了,原本想着接到上海后就可以好好陪着晓江等待小生命降临的,可是自己却三天两头的不着家了,一大摊子的事情都扔给了大哥,前几日看见大哥明显憔悴了不少,银行开张的事情自己是一点都没帮上忙,明天等杜旅宁来了,估计自己又会有好多天不能回家了,阿次今晚决定回家好好陪晓江还有大哥他们吃顿饭。
几天的连轴转,展翔也累得够呛,长官此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将杜长官的休息地安排在军统站,而是直接去找了童政童长官,希望警备司令部能辟出一个单独小院供杜长官暂住,警备司令部负责安全。理由很简单,自己的越级上报惹恼了杜长官,他不愿意住在自己原先安排的地方,只能请童长官帮忙了。
童政倒也爽快答应了,反正杜旅宁也算是自己的老师,安排老师小住几天又有何问题?加上军统的人员并进入警备司令部,自然更加没有问题了。
展翔在副站长的授意之下将童长官指定出的小院从里到外的检查修葺了一遍,更重要的是在小院的外围都安排下了暗哨,包下了附近的几个制高点,全天候的监视小院四周的动静,严密布控。
做着这一切的展翔心中虽然嘀咕究竟是什么人,需要这样的神秘?可是军人的纪律让展翔忍住了好奇心,只是不折不扣的执行着长官的命令。
肚子一阵叽里咕噜的叫唤着,展翔才想起今天忙昏头了,都错过了中饭时间,现在都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肚子能不抗议吗?
坐在后座的阿次笑了笑,这个展翔有时候还真的和自己有些像,做起事来就顾不上自己。车停在了家门口,展翔正想开口问长官明天早上几点来接时,就听见长官命令道:
“把车门关上!陪我进去。”
“是!”展翔忙拎起后座的公文包,关上车门陪着阿次进了屋。
大哥大嫂还有晓江都已经在等着自己了,看来是接到了自己要回家吃饭的电话,连阿四也难得的在客厅里,他也好几天没看见阿次了。
阿次看着大家笑了笑,冲着雅淑说道:
“大嫂,能多准备一副碗筷吗?展翔今天也在吃饭。”
“没问题,阿次,你先去洗手,我这里马上好。”雅淑应承着进了厨房,展翔慌道:
“长官,不用了,我还是先回站里去,您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来接您。”说完展翔敬礼就想离开,被阿初叫住了,
“怎么展副官,我家的饭你不敢吃?还是副站长的面子不够大啊?”
“啊,不、不是,杨将军好!”展翔赶紧向阿初敬礼,脸涨得通红,阿次笑着解围道:
“行了,大哥,你别吓唬他了。展翔,放松点,今天看你忙了一天,中饭也没吃吧?现在回到站里能吃什么?在这里吃完了再回去,放心,我大哥不会向你收钱的。”
“你什么意思?我是那种人吗?展副官,你放心,你的饭钱我会和杨副站长算的,你尽管吃,我倒是很想看看你们副站长那点工资够不够交饭钱的?”阿初的玩笑逗乐了屋子里的人,展翔也没那么紧张了,杨将军好像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霸道。
“大哥,阿次,你们俩这样开玩笑,也不怕展副官误会?”晓江走到了阿次身边,笑着看着展翔,冰雪聪明的她自然知道丈夫的心思,朝夕相处的人即使是不同阵营的人,但偶尔的相互关心才是人之常情。
“俞长官好!”展翔又赶紧给晓江敬礼,晓江一乐,说道:
“我现在已经不是长官了,你不用多礼,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副站长的很多事情都需要你安排,今天就好好的放松一下吧,在家里没有什么长官不长官的,你今天是我们的客人。”晓江依偎在阿次的身旁,不用抬头看就能感觉到阿次欣赏的目光。
“展翔不敢,谢谢俞长官。”展翔虽然还有些拘谨,但心情放松了不少,一个人在上海的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家的温暖热闹了。
“两个小家伙呢?”阿次四下看了一下,平平安安不在。
“都在二楼,刚刚哭闹过,才哄了睡下的。”晓江回道。
“为什么哭闹?”阿次有些心不在焉的看向二楼,想上去看看。
“这要问你大哥了。”雅淑端着一锅鸡汤走了出来,她喜欢亲自安排一家人的饮食,佣人们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无事可做。
“我怎么了?”阿初不服气地说道。
“要不是你硬要都抢安安手上的奶嘴,能让他哭得那么凶吗?”雅淑说着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都多大了?还和自己的儿子抢奶嘴玩。
展翔捂着嘴躲在一旁不敢笑,可是阿次却哈哈大笑起来,阿初狠狠地剜了一眼阿次,反驳到:
“我这不是看见奶嘴在手里玩来玩去的,再塞进嘴里不干净才抢的吗?谁知道安安的反应这么大?阿次,这是不是跟你学的?”
“我?大哥!你什么时候看见我玩奶嘴了?”阿次冲口而出的话让屋内人喷了,连展翔也没控制住。
“我说你玩奶嘴了吗?我是说安安这个臭脾气是不是跟你学的?”阿初转移着视线。
“好的都归你,坏的都随我是吧?我这就是上去抱安安下来,让他评评理。”说着阿次作势要上楼,惊得阿初赶紧拦住,半讨饶道:
“得了,算我说得不对,别再去惊扰那位小祖宗了!我刚才的耳朵都快炸了,你让我安静的吃顿饭吧。”
阿次愣了三秒钟,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兴奋,看着晓江说道:
“大嫂、晓江,你们看见没?大哥第一次对我认输!居然是拜安安所赐。阿四,你也看见了对吧?”
站在厅里一直没有说话的阿四只能两眼望天花板,自己怎么回答?说真相有时候下场是很惨的,可是说假话又对不住杨先生。纠结,不过很快乐!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8 21:36:00 +0800 CST  

楼主:天度花园

字数:514538

发表时间:2013-10-30 21:4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4-09 13:00:17 +0800 CST

评论数:481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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