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聚一堂◇-『一触续文』上海滩初次风云 下部

第三回
杜旅宁自从接到阿次的电话,心中总是有些不安,以他对阿次的了解,这个家伙一定会自己去救杨慕初。果然,打电话到上海站,是展翔接的电话,说是杨长官一直都在荣公馆等绑匪的电话,命令他回到站里值守。
抽完几支烟的杜旅宁似乎下了决心,走出了办公室,往电报室走去,电报室主任一看是杜长官,赶紧立正行礼。
“你们都先出去,我有份密电要发给局座。”
“是,长官。”主任忙领着手下离开。
杜旅宁走到发报机前,想了一下,然后坐了下来,熟练的打开机器,滴答发报的声音就从他的手指下流淌出来。
电报室主任站在外面静静地等着,大概过了十分钟,杜长官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略有些严肃,主任没敢说话,目送着杜长官离去,看到长官走远,主任才忙命令手下重新回到岗位上去。情报部门的基本生存法则,就是闭嘴!
杜旅宁手里紧紧握着一张电报纸,都快给捏碎了,原本还心存的一点幻想被验证后,让杜旅宁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还不如阿次来得清醒。
重庆的回电短短五个字:联系丁默村。
阿次,你真的是我的好学生,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看到了背后的真相!杜旅宁心中忍不住有些苦涩了,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照理来说他应该感到高兴,自己的学生这么敏锐和老练,可是杜旅宁内心深处反而有种失去的感觉,这是他要的杨慕次吗?
杜旅宁狠狠地扔下烟头,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抓起自己桌上的密线电话,接通了上海丁默村的办公室。
戴老板的确善于用人,挑选了最合适的人选来做这件事,丁默村原本就是大特务出生,对日伪的特务机关了如指掌,他势必可以找到可以借助的力量。丁默村之所以能在光复后安然无恙,就是戴笠保的他,他定会为戴笠卖命,丁默村的行动不用通过军统,所以杜旅宁自然无法知晓。
刚才杜旅宁是向戴老板汇报,如果稍有偏差,杨慕初和杨慕次有可能会毁于一役。这个后果杜旅宁不用多说,戴老板心中一定有数。
可惜丁默村并没有给杜旅宁带来任何安慰,因为他也已经失去了控制了,派去联络的人失踪了,而派去监视的人也被发现死在了监视点附近,而原本约定的联络地点早已人去楼空。他现在也在全力搜寻这些人的下落。
放下电话的杜旅宁气得狠狠地踢了一脚椅子,站在门外的刘云普就听见‘哗啦’一声,东西倒地的声音,糟糕,今天长官心情又不好。
紧接着就看见杜长官一脸怒气地走了出来,短促地命令道:
“备车,连夜去上海!”
刘云普张了张嘴,想问,可是看见长官的脸色严峻,就把问题咽了回去,赶紧去备车。
不一会,三辆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小车开出了南京军统站大楼,借着月色往上海去了。
该死的绑匪居然选择的是闸北的四行仓库进行交易!阿次忍不住紧紧地握了一下方向盘,这帮小日本居然敢在沾满了抗日英雄鲜血的地方为非作歹,找死!
闸北是被日本人破坏的最彻底的地方,日本人的焦土政策几乎让整个闸北陷于瘫痪,战后这里迅速集聚了大量的难民,整个地区基本被难民搭建的棚户和滚地龙给覆盖了,人员情况极其复杂,想要在这个地方藏身,的确很容易。
阿次对四行仓库周围并不陌生,当初他夜袭宏济善堂的车辆就在这附近。
已经看见了千疮百孔的仓库了,这座六层楼高的仓库墙体上,醒目的留存着当年激战的痕迹,四周寂静无声。由于这里一直是军事区,加上对岸就是英美租界,所以这一带是平民百姓不敢踏足的地方。
阿次慢慢地开向仓库大门,原本的围墙早已半塌了,似乎除了苏州河上泛起的油腻的光外,这里只剩下黑暗了,阿次的车灯就像是一把利剑刺痛了这里的夜,车灯前搅动起一片浮尘。
“把车灯关掉!”黑暗中终于传来了声音,阿次将车横停了下来,关上车灯,熄火。
“下车!”
阿次慢慢地推开车门,走下了车,黑暗中有两个人靠了上来,阿次很配合地举起了手,让他们从上到下的检查。
搜完身后这两人立即又退了回去,站在了那个发话人的身后,影影绰绰的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东西带来了吗?”这个声音阿次很熟悉。
“带来了,我弟弟呢?”
“先让我看见东西。”
“既然我们是做交易,自然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难道你连这个规矩都不懂?”阿次心拎了起来,不会是他们已经下手了吧?
“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根本不用和你做交易。”
“信!可是你杀了我,你也什么都拿不到,没有密码,谁都没办法打开这个保险箱!”阿次举着双手慢慢地退到车尾,打开后盖箱,里面放着一个保险箱,门没有锁上,阿次打开门,里面整齐的码放着几摞金条,阿次快速地从里面拿出一根金条,然后锁上保险箱。‘当啷’一声,金条沉沉地落在了说话人的面前。
“你验验货吧,还有九十九根就锁在这保险箱里,你自己考虑。”阿次的眼睛如黑夜中的寒星,夜风一起,黑色长风衣微微掀动着,摇摆之间碎了这暗夜的寂寞。
那人从手下手中接过金条,掂量了一下,低声命令道:
“把人带出来。”
“是。”身后的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冲着里面打了两个响指,不一会有两个人连拉带拽的将阿初带了出来。
看到大哥被带了出来,阿次差点叫出声,光线实在太暗了,看不清楚大哥脸上的神色,可是看见大哥的嘴被堵得严严实实的,阿次的心揪起来的疼。
昏昏沉沉的阿初被夜风一吹,清醒了些,抬头一看,惊出一身冷汗,那个站在车边的人不是阿次是谁?阿初急得直摇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该死的,你来干什么?!阿初的眼神有些慌乱的四下看了看,没有看见阿四,也没有看见龙涛,阿次是孤身一人前来的。阿初的心跳加快了,他真想扇阿次一个耳光!你这不是来送死的吗?
阿次能感觉到大哥的慌乱和担忧,他明知道对面的大哥看不见自己的笑容,可是还是微笑着看着大哥,温暖地说道:
“弟弟,你放心,大哥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你个小混蛋!叫我弟弟叫得还真顺口?!看我怎么收拾你?!阿次,大哥求你,快走!”阿初眼睛死死地盯着阿次,希望他能听懂自己的心声。
“弟弟,别怕,大哥不会丢下你的。”阿次再次笑了笑,大哥,你想教训我也得等我把今天的事情处理完才行,你就委屈一下,暂时做一下弟弟吧。
“好了,人你也看到了,该交钱了吧?”此时仓库里又走出一个人,手里提着个灯笼,院墙里立时亮堂了很多,原来发话的人就是那个黄包车夫!他就是青木。大哥的脸色怎么这么憔悴,是生病了吗?
站在暗处的阿次看着亮光里的阿初,这回看真切了,大哥的手被绑在身后,人站在那里有些摇摇晃晃的,从来没有见过大哥如此狼狈过,阿次心中的怒火烧了起来。
“可以,不过有个条件。”冷静,这帐等会算,先把大哥救出来。阿次轻轻地拍了拍保险箱,说道:
“你们可以把保险箱搬走,但是要放我弟弟过来,然后我再告诉你们密码!”
“不行!”刀疤脸一口回绝,边上的人立即用手中的刀架在了阿初的脖子上,阿次的手心出汗了。
“难道你怕我们兄弟跑了?”阿次控制着声音。
哈哈哈哈……刀疤脸突然一阵狂笑,好像他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可是笑到一半就被人冷冷的打断了,嘎然而止的笑声卡得刀疤脸看上去很可笑。
“原本就是赴死之约,无非是想死在一起而已,有何可笑?”阿次的声音虽然冷,可是听得阿初眼眶红了。
“知道死你还来?”刀疤脸有些意外地打量了一下眼前人,刚才车旁一闪而过,没看清,现在站在车旁的他,戴着帽子依然看不真切,可是他的淡定从容让自己有些心慌。
“人生下来就在死路上……”阿次嘴角轻挑了一下,这话怎么这么熟悉?“你不会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吧?金条就在这里。”阿次再次拍了拍保险箱。
阿四快急疯了,杨先生,你的反跟踪本事居然用来对付阿四了!他围着电话亭不停地转着,龙涛正在电话亭里等消息,刚才龙涛已经将阿次的车牌号信息放了出去,让手下人赶紧留意,如果有发现的立即往这里打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可是电话迟迟没有响起,阿四懊恼得直拍自己的脑袋,今天就是被杨先生骂死也应该留在他身边的,早知道这样真应该打晕了杨先生的。老板一直的命令,可是自己从来没敢执行过。
展翔也很不安,杨长官今天的样子,看来是要去拼命了,可自己又不能留着长官身边。下午长官让自己悄悄送过去的东西更是让展翔担心不已,短短半个月的相处,已经让展翔从心底里敬重杨长官了。
“哈哈,想不到有胆子绑人,却没有胆子收钱!这倒是让我大开眼界了。”阿次的嘲笑让刀疤脸大为恼火,忍不住用日语骂了出来。
“你们两个去守在他身后,你们去搬保险箱。”
“是!”四个人一低头,跑了过来,两个人站在了阿次身后一米外的位置,另外两个人开始搬车后的保险箱,箱子不大但是真的很沉。
阿次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个人抬着保险箱来到刀疤脸面前,刀疤脸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很坚实,没有密码的确没办法硬撬。反正也不怕他们跑,刀疤脸一摆手,两个人将保险箱抬到一边,放下。
“你别耍花样,这里可是有几支枪都对着你还有你弟弟。”
“我明白,请放我弟弟过来。”身后有两个人,前面有四个,包括这个青木,不知道还有没有敌人隐藏在里面?阿次借着黑暗掩护,四处观察着,希望自己下午的准备有用。
“押他过去,一旦拿到密码,立即杀了他们。”刀疤脸用日语命令道。
“是!”两个人押着阿初来到了阿次身边,伸手一推,阿初一个踉跄就往阿次这里倒了过来,阿次连忙伸手扶住,赶紧小心的取下阿初口中的布,扔到地上。
阿初想说话,可是嘴被堵的时间太长了,脸颊有些麻木,一下子舌头转不过来了。阿次走到阿初身后,仔细地解开绳子,双臂已经麻木的阿初很想拥抱一下阿次,可是手一时抬不起来,看着瞪着自己的大哥,阿次突然紧紧地抱住了阿初,阿初的耳边痒痒的,是阿次的低语。
被抱住的阿初想挣扎,却被阿次紧紧地抱住,动弹不得,阿次没有去看大哥的眼睛,因为他知道此刻大哥眼中一定已经喷火了!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0 12:08:00 +0800 CST  
第四回
电话终于响了,阿四紧张地看着龙涛,龙涛拿着听筒听着,然后命令道:
“通知路上兄弟,继续查,我马上过来,有消息赶紧通知到你那里。”说完赶紧放下,对着阿四喊道:
“赶紧上车,有人在百乐门看见了老弟的车子。”
阿四忙跳上一直没有熄火的车子,轰的一声车子就窜了出去,把路边的人吓了一跳。
荣公馆灯火通明,荣升在等两个弟弟回家,韩局还有阿四派来的人都守在那里。
“怎么样?可以说密码了吗?”刀疤脸催促道。
“可以,不过我弟弟看来是病了,让他进车里休息,可以吗?”阿次扶着阿初。
“真啰嗦,可以,但是别耍花招。”说着刀疤脸举起手,阿次身后的两个人举起了枪,对准了前面的人。
“阿、啊,大哥,你……”阿初急得额头的青筋都冒出来了,他眼神慌乱地看着阿次,你怎么可以想出这样危险的方法?阿初心乱如麻,手臂已经渐渐有了些知觉,他伸出手想去拉阿次的手,被阿次躲开了。
阿次再次扶住阿初的双肩,笑道:
“弟弟,听话,到车里等大哥,别让大哥担心,看你病的都快站不稳了。”说着轻轻地将阿初推到了车边,阿初紧咬着牙关,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后座上放着一双手套,阿初默默地戴上,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扔在了一边。
“现在可以说了吧?”
“当然可以,虹口道场的青木头领!”阿次冷笑了一下。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你究竟是谁?”青木吃惊地瞪着,刚才他已经觉得哪里不对劲了,荣升作为一个商人,再怎么经历事故,也不可能面临生死如此淡定。
“我?你想知道我是谁,简单,问问相原就明白了。”
“你不是荣升!你到底是谁?”青木往后退了一步。
“我是不是荣升应该不重要吧?你求得是财,要的是命,现在两样都在你手里。只可惜你要错命了。”
“是吗?那倒未必,你以为你一个人赤手空拳能对付我们六个日本武士?”青木恢复了冷静,这简直是笑话。
“我没想过要对付你们,只是想来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敢动我的人!”
“你的人?你不是说你不是荣升吗?”
“我虽然不是荣升,可你们抓的却是我的大哥!没听说过杨慕次这个名字吗?”阿次摘下头上的帽子,一张冷峻却线条完美的脸在忽隐忽现的光线中刺激着青木。
“你是幽灵?”投降后青木就一直带着人隐藏了起来,他的确不知道现在上海军统站的副站长就是小野将军、影佐将军一直想查证的杨慕次。
“哈哈,难怪,你们的主子查了我八年都没有查出我的真假,你就更不可能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如假包换的杨慕次,而不是什么幽灵了!”
“我杀了你!”青木举起了枪。
“不想要密码了?听说你们很想回日本,相原还指望你去救他呢。”阿次不屑地看了看青木的枪口。
“相原在你手上?那我们的同伴是你杀的?”青木脸上的刀疤在愤怒中显得尤其狰狞。
“在我手上,可是你的同伴却是你杀的。”
“你胡说!”
“是你的主子把你们的地址告诉了我,否则我怎么会找到那里?你选错了主子,你们不过是用完就被弃用的棋子。”
“少废话,今天你们别想活着离开,如果老实交出密码,我会让你们兄弟俩死得痛快些。”青木有些紧张了,这个杨慕次和我说这么多,是不是再等援兵?青木再次举起枪,打开了保险,对准了阿次。
阿初从车尾的玻璃窗紧张地看着,他差点叫出声来,忙轻轻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现在的自己必须保持清醒,绝不能让阿次分心,也不能拖累阿次。
阿次没有去看青木,而是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用手指弹了弹,一支烟从烟盒中探了出来,阿次直接用嘴叼住了香烟,四下一摸,似乎在找火柴。
“有火吗?”嘴里叼着烟的阿次,满不在乎地问道,“等我抽完这人生的最后一支烟,你们就可以拿着赎金远走高飞了。我的愿望应该不算太高吧?”说着,阿次似乎无意地看向车里的大哥,阿初的目光刚好和他对上,阿次眨了下眼睛,冲着大哥笑了一下,阿初心揪了起来,将身体慢慢的放了下来。
“给他火。”青木不耐烦地命令道,这个杨慕次真难缠,可是没有这一箱子金条,他们也没有办法买路回日本。
“是。”站在一米外的一个武士收起枪,从怀里掏出火柴,走了上来,帮阿次点燃香烟。阿次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用手将烟从嘴边拿下,手指轻轻捻了捻烟嘴,突然往后退了一步,伸手勒住了正转身离开的武士,那个武士猝不及防,张大嘴刚要喊,阿次顺手将手中的烟塞了进去。
青木第一个反应过来,扣动了扳机,手莫名抖了一下,子弹从阿次的耳边飞过。这个时候另一个站在身后的武士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忙举枪想要瞄准,可惜已经晚了一步,阿次已经夺过被他勒住的武士的枪,提前一秒向他开火了。
眉心中枪的武士在倒下的那瞬间,还是扣动了扳机,他似乎看见了自己的子弹飞向了空中。
被勒住的武士开始还挣扎了几下,很快就嘴角流血,停止挣扎了。阿次用他挡在身前,子弹在他的身上打了七八个洞,阿次退到车后,推开了人肉盾牌。
青木大怒,指挥着剩下的三个人将子弹发泄似的往车身上打,可是并不敢靠近,因为车后的杨慕次正在回击。阿次一边回击一边打开车门,护着阿初从车里出来,和他一起用车子做掩体。
“大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大哥,低下头。”说着阿次抬手往后面开了一枪,“大哥,车轮后面绑着一把枪。”
阿初忙伸手一探,果真,有个硬鼓鼓的东西,伸手一拽,阿初将枪取到手中,也和阿次一起回击着。
刺耳的枪声在夜里原本应该会惊动不少人,可是这里是闸北,不远处住着的都是难民,他们早已经对这些麻木了,而那些警察到了晚上更是不会到这一带来巡逻,所以虽然枪声像炒豆子一样在夜里爆裂开来,但是并没有引起波澜。
阿四开着车正往这个方向搜寻过来,他刚才和龙涛到了百乐门,那里的兄弟注意到有辆车挺奇怪的在这里转了两圈,还差点和一辆黄包车撞在一起,然后那辆车就往西北的方向开过去了。
龙涛也不多话,只命令让沿途的兄弟如果有任何发现,就在路上做标记出来。然后这两人驾着车就往闸北的西北角而去。
枪里的子弹眼见着就要打空了,可对面的四个人仗着有门廊做掩护,一时阿次拿他们也没办法。车轮胎早就给打爆了,想要撤退也不太可能。阿次看了看时间,怎么对面还没有动静?
青木察觉到对面的火力开始减弱了,他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狞笑,敌人没有子弹了。他刚要命令手下冲的时候,就看见身边的两个人慢慢地软倒在地,不停地抽搐,似乎快要窒息而死了,青木大骇,这是怎么回事?
“头领、头领,他们好像都中毒了。我们还是赶紧撤吧,子弹也快打光了。”唯一没有事的是那个最后拿着灯笼出来的原川。青木低头看到了保险箱,明白了,箱子上有毒。难怪那个杨慕次一直带着手套,实在是太狡猾了。
青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刚才也触碰过箱子,难怪刚才一枪会打偏,终是回家无望了。
“原川君,今天就是我们为天皇效忠的日子,这个杨慕次实在太狡猾了,即使是死,我们也要杀了他,为我们死去的同胞报仇。”
“是,头领!”原川虽然心中不愿,可是也不敢违抗青木的命令。
阿初听到对面的枪声停了,他赶紧看着阿次,急道:
“快,把你的手套给摘了,还有你的风衣,快点!”说着阿初就想帮阿次脱手套还有外衣,被阿次躲开了。
“大哥,你别碰我,我自己来。”
“杨慕次,我们做个最后的决斗!”青木扔掉了手中的空枪,拔出了武士刀。
“你没有这个资格!”阿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示意大哥隐藏好自己。
“难道你不想要我手中的情报吗?”青木慢慢的朝车靠近。
“一个死人的情报,我没有多少兴趣。”阿次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枪,空了,看了看大哥,阿初摇了摇头,也空了。对面还有两个人,就算自己和青木决斗,也要想办法先干掉边上的那个人,确保大哥的安全。
“是吗?我的手里有我们组织在上海的潜伏名单,还有地下党的人员名单,不知道这些对你这个军统上校有没有吸引力?”青木双手紧紧地握着武士刀,反正是一死,身为武士就要死得体面先。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阿次故意敷衍着,可是阿初已经看出了,这个弟弟要去冒险了,他伸手想去拽阿次,被阿次的话给拦住了。
“大哥,如果我有事,你必须保持清醒才行。”
“阿次……”阿初痛苦地收回了手,阿次说得对,现在的他必须保持清醒。
“杨慕次,你应该没子弹了吧?否则你不会和我说这么长时间的话,让我们公平决斗一场,否则我想你未必能保住你大哥的命!”说着青木朝原川挥了一下手,原川迟疑了一下,然后朝空中放了一枪。
“怎么样?除非你有把握一下子杀了我们两个。”青木再次靠近。不能再拖了,再靠近大哥就危险了,阿次瞄了一眼躺在车尾一米开外的那个被自己一枪毙命的家伙,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把枪。阿次慢慢地站起了身,用枪指着青木,笑着说道:
“你是想让我赤手空拳的和你决斗吗?”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0 12:25:00 +0800 CST  
第五回
下午阿次让展翔悄悄送给他的是氰化钾,这个他连阿四都瞒着,只是让阿四和龙涛将金条装入保险箱,而不是原本以为的皮箱。
这原本就不是一个交易,因为从头到尾对方就没有想过放人,一旦赎金到手,他们就会立即动手。阿次只有想办法在赎金交到他们手中之后,还有机会和他们谈判,起码要让大哥先脱离他们的掌控,保险箱的密码就是阿次唯一的机会。
按照相原的招供,对方起码有七到八个人,会不会晚上都出现很难说,光一个青木若是和自己纠缠起来,自己都无暇分身去保护大哥了。自己的身上又不能携带武器,那要用什么办法无形中消灭对手?阿次想到了氰化钾!这非常冒险,可是一定会收到奇效。
下午龙涛他们将保险箱放到车里后,阿次支开了他们,小心的将氰化钾涂抹在了保险箱上,先让那股淡淡的杏仁味散发掉。那包香烟也是阿次特意准备的,为的就是有个机会能让敌人靠近自己。
当自己的手套上也沾上了氰化钾的毒后,被手指捏过的香烟自然也沾上了,那个被勒住的武士猝不及防张开了嘴,烟上沾的毒立即要了他的命。
阿次紧紧地抱住阿初的时候,在他耳边低语的就是:
“上车后戴上手套,脱掉自己的外套,我的手套上有氰化钾。”
当时惊得阿初心都要跳出来了,氰化钾剧毒,可以通过皮肤、血液甚至呼吸让人中毒,虽然阿次带着手套,可是万一不小心吸入会非常危险。
弟弟再一次用命去搏自己的安危,阿初紧张的快要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的确像阿次说的,现在的自己不能出事,万一阿次……不、不会的,只是沾在手套上,不会有事的。
看到杨慕次站起身,原川赶紧举枪紧张地对准了他,眼睛看着青木。阿次突然一挥手,将枪指向了原川对着他扣响了扳机,原川吓得身子一缩躲了一下,阿次斜身扑了出去,就势一滚,拿起地上的枪,未及起身半跪在地上回手就射向了原川,原川痛哼一声,血从肩膀流了下来。青木见势不妙,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挥刀向阿次砍去,眼见着刀光划过,来不及起身的阿次只能再次朝侧翻滚让开,阿初将手中的空枪朝青木扔了过去,青木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砸了过来,下意识的用刀挡了一下,趁这个空档,阿次对着青木就是一枪,青木一个踉跄人往后坐了下去。
“阿次,你没事吧?”阿初顾不得了,从车后冲向了阿次。
“大哥,趴下!”阿次一眼已经看见受伤的原川正举枪要射向朝他跑过来的大哥,说话间阿次已经从地上跃起,飞身挡在了阿初的身前,他手中的枪和原川的同时响起,原川应声倒地,阿次也斜斜地飞了出去,摔在了地上。
阿初吓得腿一软,差点就坐在地上,赶紧跑到阿次身边,正要伸手去扶,就听见阿次说道:
“大哥,我没事。”阿次慢慢地坐起身,肩膀被流弹划了一道伤口,血迹开始慢慢的渗了出来,阿初大惊失色。
“阿次,赶紧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快!”阿初也顾不得阿次想拦着自己动手的意思了,赶紧把阿次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然后帮着摘下他手上的手套,万一衣服上染上了氰化钾,触碰到伤口,那就麻烦大了。
阿初也摘下手上的手套,然后扶着阿次起身,青木还没有断气,阿次身体有些不稳地走到他面前,蹲下身,问道:
“名单在哪里?”
“自己去找。”青木狡猾地笑了一下,他的笑让阿次相信的确有名单存在。对了,今天晚上才出现了六个人,那应该还有人没有出现,难道名单在他们手里?
“其他人呢?”
“你怕了?”说着青木咳了几声,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快说,否则我立即杀了你。”阿次伸手抓住了青木的领口,万一漏网的人将地下党的名单交给了幕后之人,那上海地下党将损失惨重。
“为天皇效忠。”青木突然伸手抓住了阿次的肩膀,哈哈狂笑起来,然后手松开了,头一歪,气绝身亡。
阿次的心一沉,人似乎脱力了,坐到了地上,有些呆呆地看着青木的尸体,茫茫人海到哪里去找那几个漏网之鱼?还不知道他们的幕后之人是谁,一颗定时炸弹将随时在自己的同志头上引爆。
“阿次、阿次,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让我看一下你肩膀上的伤。”阿初着急地看着阿次,听到大哥的声音,阿次好像才回过神,他看了一眼刚才青木抓他的手,有些惶惑地看着大哥,犹疑地说道:
“大哥,青木的手上可能有毒。”
这一句话无疑像是一阵响雷,震的阿初快懵了。不、不、不会的,阿次没这么倒霉,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不会的,不会的。
阿初撕开阿次肩膀上的衣服,伤口不深,阿初四下看了一下,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阿初皱了皱眉头,说道:
“来,阿次,跟我到河边去。”墙外面就是苏州河,虽然河水不够干净,可是阿初现在必须先用水将阿次的皮肤冲洗一下。
阿初扶起阿次,来到河边,河水淋在伤口上,有些刺痛,阿初也顾不得了,只管不停的用水冲洗着,即使感染发炎也好过中毒。
“大哥,有人来了。”突然阿次悄声说道,兄弟俩赶紧趴下。
一辆车开了过来,速度不快,开开停停的,似乎在寻找什么?阿次远远地打量着,是阿四的车。他忙站起身,身体忍不住晃了一下,一直在四下张望的龙涛和阿四,看见河边突然站起一个人,再仔细一看,还有一个也站在那里,不是老板和杨先生,还会是谁?
大喜过望的两个人赶紧跑下车,冲到了兄弟俩身边,还没来得及张口,阿四就被老板的话给吓住了。
“阿四,赶紧去医院,阿次他中毒了。”
“老弟,你中了什么毒?”龙涛吃惊地问道。
“先别问了,抓紧时间。”阿初声音哑哑的。
“是。”阿四和龙涛赶紧扶着阿次离开了河岸。
“龙哥,你得留下善后一下,赎金还在仓库里,不过可千万小心,保险箱外面有剧毒,千万不能碰。还有让兄弟们尽量追查这些人的底细,应该还有漏网之鱼,他们手上有很重要的情报,千万不能落入别人手里。”阿次连忙交待着。
“好,我明白,老弟,你赶紧去医院。”龙涛送阿次上了车,自己留了下来,阿四赶紧开车。
“老板,我们去哪家医院?”
“阿四,去春和医院。”还没等大哥开口,阿次先说话了,“大哥,这背后可能和军统有关。”
“好,我知道了,你少说话,感觉怎么样?”阿初紧张地看着弟弟的神色。
“没事,只是觉得有些闷。”阿次的呼吸明显要比刚才短促。
“阿次,放松,靠在我身上,尽量放松。阿四,把车窗摇下来点,让新鲜空气进来。”阿初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紧张,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即使没有青木的那一抓,阿次也有可能在打斗中吸入微量的氰化钾,偏偏阿次的肺部曾经受过重创。
阿次的呼吸越来越急,身体渐渐无力,阿初明显的感觉到阿次靠在自己身体上的重量越来越沉。
“阿四,开快点!”阿初紧张的冷汗直冒,阿四早已经将车开得飞快了。
“大哥,好晕。”靠在阿初身上的阿次,难受的挣扎道。
“阿次,马上就到了,闭上眼睛,别说话,听大哥的,尽量保持呼吸。”老天,怎么一回到上海就出事?刚刚才消停了半年,难道自己的生活就是要不断的去和死神抢弟弟吗?阿初真的欲哭无泪了。怎么飞来横祸最终中招的还是自家的弟弟?老天爷到底是因为什么要这样考验阿次?从来不信命的阿初突然真的很想和那个看不见的‘老天爷’吵一架!眼神要不要这么好?每次都挑中阿次!
等车停在医院门口时,阿次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阿四赶紧背起阿次就往急救室冲,阿初也来不及解释,只是对着护士吩咐起准备急救的东西,这里大部分的护士还是原先的护士,都认识荣医生,忙按照吩咐去准备了,同时赶紧通知夏院长。
阿初第一时间给阿次上了氧气面罩,让他可以呼吸的舒服些,然后赶紧让护士将亚硝酸盐碾成粉末,用纱布包裹住,时不时的掀开氧气面罩放在阿次的鼻子前,让阿次适量的吸入,当阿初用消毒液反复冲洗阿次肩膀上的伤口时,跃春匆匆赶到,一撞进急救室,就看到了熟悉的场景,阿次躺在那里,阿初在急救。
“氰化钾吸入性中毒,不排除血液受污染,应该是微量,但是……”阿初冷静的好像病床上躺着的不是阿次。
“我明白,阿次的肺部比常人脆弱,我这就化验血液。”跃春赶紧抽血做化验,这还是阿初回到上海后见得第二面,第一次见还是回来后的当天,跃春赶到松雪街和兄弟俩聚了一下。后来倒是又见过阿次两次,这个阿初似乎被陷在陆军医院了。
伴随着吸氧和亚硝酸盐的吸入,阿次的呼吸似乎稳定了些,这让阿初松了口气,从这个情况来判断,青木手上的毒应该没有碰到阿次的伤口。
“真被你们兄弟俩吓死了,怎么一回上海就离不开我这里?”跃春也是一脸的无奈,好在血液化验中没有检测出中毒。
“你以为我想啊,如果有可能,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进医院了。”阿初的精神一放松,人顺着椅子往地上滑了下去,跃春赶紧上前扶住,浑身发烫。
“见鬼!你们两个真的想吓死我啊,没有一个是正常的。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说一辈子不想进医院?”跃春架起阿初躺到了另一张急救床上,“我这个急救室好像就是为你们准备的。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你个乌鸦嘴,能不能少说两句,我头都要炸了。怎么回事等阿次醒了再告诉你,记住别忘记给阿次输液,让他体内的毒素尽快稀释。还有时刻观察他的呼吸。”阿初快发不出声音了,“我渴死了。”
护士赶紧跑出去端了杯水进来,跃春扶着阿初,让他将水喝下,然后半气半恼地说道:
“杨大院长,你自己给自己开个药方吧,我负责照方抓药就是了。你怎么不去你的陆军医院,跑到我这里来了?”跃春一边抱怨着一边也帮阿初输上液。
阿初没去搭理他,而是转过头去观察阿次的状况,还好,虽然听上去呼吸还是有些急促,可是比刚才好多了。
“再给他继续吸几次亚硝酸盐,如果呼吸更稳定了,就不要再吸了,但是氧气面罩不能取掉,直到他完全清醒才行。”
“知道了,杨院长,还有什么医嘱?”
“告诉外面的护士,别乱说话,一切等阿次醒来再说。”阿初的确也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阿次说这事和军统有关,又不让自己去陆军医院,就一定有问题。
跃春一听,忙收起了开玩笑的架势,说道:
“我先给你打一针退烧针,你先休息一下,我让阿四进来守着,外面的事我会安排的。”
阿初无力地笑了一下,眼睛还是看着躺在边上的阿次,跃春也不劝了,知道劝也没用,这个人和杨慕次一样的倔脾气,没看到阿次完全脱离危险,是不会安心的。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0 12:34:00 +0800 CST  
第六回
看到杜长官连夜从南京赶到上海,展翔吃惊不已。杜长官对杨长官的重视他是早就听说过,可是真的没有想到杜长官会如此紧张。
听到展翔说杨长官独自一人去交赎金了,而且下午让自己送了一瓶氰化钾过去,杜旅宁就知道这混小子是玩命了。这个杨慕初的确是阿次的死穴,真的成也是杨慕初,败也是杨慕初。
荣公馆那里也没有任何兄弟俩的消息,陆军医院那里也没有,交赎金的时间是晚上八点,现在都已经是半夜了,他们究竟会在哪里?
杜旅宁没法等了,他联系了韩正齐,让警局的人全体出动,全城去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焦躁不安的杜旅宁忍不住心中有些埋怨起戴笠,既然杨家兄弟对军统这么重要,为何要出此下策?原本是想让杨慕初顺利接管荣氏,现在是荣升没有事,反而是杨家兄弟生死未卜,万一真的出事,恒江商会和荣氏,军统怎么掌握?尤其是让杜旅宁心中不舒服的是,这件事戴老板居然找的是两面三刀的丁默村,这种人渣怎么能信任?
凌晨时分,阿次慢慢地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先看见了白色的天花板,这是哪里?脑子还有些混乱的阿次转头看向一边,一个熟悉的身影趴在自己的床边睡着了。想起来了,自己在跃春的医院里,看来还是中毒了,不过这个毒中的挺值。
头还有些晕的阿次努力地回想着昨晚的事情,对了,大哥昨晚看上去好像病了,他这样趴着睡会不会有问题?阿次抬起手轻轻地碰了碰了大哥,阿初猛的惊醒,愣了一秒钟然后赶紧看向阿次,笑了。
“大哥,你终于醒了?”阿初难掩自己的兴奋,轻轻地把阿次的氧气面罩拿了下来。听到大哥这么叫自己,阿次嘴角撇了撇,轻声回道:
“大哥,你可真会记仇。”
“还有哪不舒服吗?昨天晚上吓死我了,胸口还闷吗?”阿初帮阿次微微垫高了枕头。
“不闷了,大哥,你没事吧?昨晚看你好像发烧了?”阿次看向阿初,大哥的脸色的确不好。
“我就算有事也被你吓得没事了,你放心,有你在,我想有事也没那个资格。等以后再找你算账!”说完阿初狠狠地白阿次一眼。
“大哥,跃春呢?”阿次四下看了一下,大哥的最佳损友不在屋内。
“你找他干嘛?”阿初条件反射了,刚醒就要做事?
“急事!不能耽搁。”阿次看着阿初,眼神中除了坚持还是坚持,阿初长出了一口气,转身走出门,让阿四赶紧找那个夏跃春过来。
氰化钾的确厉害,即使是阿次只是吸入了很微量的剂量,可是还是让他浑身乏力,说不了几句话就有些喘,一旁的阿初实在没辙了,只好时不时的给阿次吸氧。可是听下来,阿次交待的事情的确也是刻不容缓。
“跃春,通知地下党同志立即做好防范,我们不能不防青木所说的名单是真的。还有暗中查访和青木有关的线索。”
“好,我马上去通知雪狼和铁军,他们现在还是二、三组的副组长。”虽然跃春还没有清楚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可是这些年下来,他完全相信阿次对事情的判断力。
“大哥,帮我写张纸条,等会让阿四带给荣大少爷。”
“这次绑架,很可能又是军统在幕后操控,为了帮你完全掌握荣氏。”说着阿次忍不住又喘了起来,阿初赶紧让阿次再次吸上氧气,接口道:
“我明白了,又一次的杀其兄助其弟,够卑鄙!你想提醒大少爷?”阿初征询地看着阿次,阿次摇了摇头,伸手摘下了面罩,轻声说道:
“登报,荣氏只有在他活着的时候,才归大哥掌管。”
“好主意,让军统投鼠忌器,你歇一会,我来写。我们就以这次荣升差点被绑架为由,未免将来不测,荣氏暂由荣升及我共同掌管,但毕竟是荣氏企业,虽荣家与杨慕初有养育之情,但非血缘之亲,所以一旦荣升不测,荣氏将归荣家宗族所有,而若杨慕初遇险,则荣氏与杨家无关。立据人荣升和杨慕初。”阿初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写着,阿次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大哥对自己的心思实在是太了解了。
阿初写完后,交给了阿四,转头一看,阿次似乎若有所思。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没安排?”
“我不能失踪,会让杜旅宁疑心的。阿四,去过荣公馆后,通知展翔,告诉他,我在春和,杨将军也在,都受伤了。”
“是,老板,杨先生,那我先去了。”阿四收好纸条,也匆匆离去。现在老板估计还没心思问,昨天怎么会只让杨先生一人前往的,如果被老板知道自己是被杨先生给甩了,还不知道老板会用什么眼神看自己呢?
一番折腾,刚恢复点精神的阿次已经神疲力乏,阿初忙将他的枕头放平,扶着阿次躺下,就在阿次昏昏睡去之前,阿初听见弟弟嘟囔了一句:
“大哥,别忘了你也是病人。”阿初一愣,然后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既温暖又有些伤感的笑容,小笨蛋知道会体贴人了,可是为什么每次都是先把自己给弄得遍体鳞伤呢?
等跃春返回的时候,阿次已经沉沉睡去了,阿初拉着跃春走到门外,轻声的将整个事情告诉了跃春,听得跃春心惊肉跳的,这个杨慕次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能想出这么绝的招数?!难怪自己一点都不知情,因为阿次知道自己一定会阻止他这么做的。
看到跃春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里面床上的弟弟,阿初有些恼了,压低嗓门威胁道:
“夏跃春,我警告你,如果你敢等阿次醒过来批评他的话,我封了你的春和医院!你可别忘记我现在可是少将军衔!”
“是,你们兄弟俩都够气派够威风!我惹不起!有本事你们别来找我啊?!”受了威胁的跃春回瞪着阿初。“你也给我床上躺着去,你看看你,铁打的啊?那你们杨家可真的是产铁的好地方,一个杨慕次还不够,现在还要加上你?”
“还是你心疼我,还以为半年不见,你另结新欢了呢?”阿初坏笑道。
“我去你的!你从来也不曾是我的旧爱!”跃春气得想擂阿初一拳,可是手抬起来了,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打下去,眼前这个人面容憔悴。跃春只能收回手,自嘲道:
“我算是被你吃定了,骂不得打不得,不是旧爱胜似旧爱了。既然阿次说通知了军统站,你看等会是把你和阿次放在一个病房,还是分开?”
“一起,我还不是太清楚,阿次想怎么应付军统,刚才我也不敢让他说太多话,所以万一军统的人来,我们在同一个房间会比较稳妥。”
“好,我马上去安排,你是不是该吃点东西,然后吃药啊?你自己到底是不是医生?”
“是,可是能者不自医这句话你没听过?所以我只好找你这个庸医了。”
“行,看来你死不了,和我斗嘴其乐无穷哈。”说完跃春转身离开,他得赶紧安排病房,总不能等会军统的人到了,这两人还躺在急救室里。
一夜焦心的杜旅宁听到展翔的回报,说是找到了杨长官和杨少将的下落,人都在春和医院,但听说都受伤了。杜旅宁暗自骂了自己一句,真是关心则乱,怎么会忘记夏跃春这个人?
杜旅宁忙带着人赶往春和医院,推开病房门,就看见这兄弟俩都躺在床上,一个憔悴一个苍白。
阿初原本就担着心思,所以睡得很浅,开门的声音就把他吵醒了,睁开眼一看,居然是杜旅宁,这让阿初心中一惊,这个老狐狸不是在南京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站在后面的展翔还是第一次看见阿初,愣住了,眼前的是杨长官还是杨少将?照理来说,不管是谁他都要敬礼的,可是该怎么称呼?万一叫错了怎么办?还好听见杜长官开口了,
“杨院长,受惊了。”
“杨将军好!”展翔赶紧行礼,一时之间忘记了控制音量,等杜旅宁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阿次被吵醒了。看到阿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杜旅宁狠狠地瞪了展翔一眼,然后赶紧走到阿次床边,低声问道:
“阿次,伤在哪了?”
乍听到杜旅宁的声音,阿次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眼前就是杜旅宁的脸,阿次忙想坐起身,奈何手上无力,身体撑到一半又倒了回去,吓得阿初赶紧从床下下来,起得急了,自己也是一阵头晕,杜旅宁伸手扶住,展翔立即送上椅子。
阿初定了定神,先去看阿次,杜旅宁也是吓了一跳,阿次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可是并没有看到哪里有伤口啊?
“阿次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么严重?”
“他中毒了,氰化钾。”看到阿次没事,阿初转过头看着杜旅宁,“虽然只是微量吸入,但是也差点要了他半条小命,杜处长,在你们军统任职,真是随时随地要玩命啊。”
“处座,您怎么到上海了?”
“我不放心你。连夜从南京赶了过来,可惜还是来晚一步,你还是出事了。怎么样?感觉好点没?”
“嗯,我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处座请坐。”
杜旅宁看了看展翔,展翔赶紧退出病房,守在了门口。
“怎么不去陆军医院?”
“处座,这件事还是尽快平息比较稳妥,如果我们去了陆军医院,所有人都会知道我大哥被绑架了,这对上面不好吧。”阿次躺着说话有些吃力,阿初帮他垫高了枕头。
“那些绑匪呢?查到什么吗?”
“死了六个,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同伙,都是日本人,可惜临死前都没有说出幕后人是谁?”阿次一脸的懊丧。杜旅宁张了一下口,可是把话又咽回去了。
“和被你抓的人的确有关系吗?”
“嗯,的确是一伙,绑匪的头目叫青木,是原虹口道场的头领,据被我抓的相原交待,应该不止六人,可是现场我没有发现其他人,看来还得继续审问相原。”阿次轻轻地咳了两声,有些气急。
“杜处长,怎么?你大老远的从南京赶过来,就是来审问阿次的?阿次刚刚才醒,你也看见了,说话都吃力,是不是真的要我下逐客令啊?”阿初不满地看着杜旅宁。
“大哥,不能对处座无礼,我没事。”阿次有些尴尬地看着杜旅宁,杜旅宁对于杨慕初的态度早就习惯了,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
“的确,是我没考虑周到,阿次,你先好好休养,这两天我会留在上海,站里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要不要我把展翔留下来?你有事好吩咐他做。”
“不用了,处座,展翔这两天还是跟着您吧,他这半个月一直跟着我,对情况也熟悉,这样处座也可以轻松些。”
“好,我先去会会这个相原,阿次,我一定找到幕后之人,给你出这口气。杨院长,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不送。”
“处座,您走好。”
看到杜旅宁离开,阿初恨恨地说道:
“老狐狸,明明知道谁在幕后捣鬼,还在这里惺惺作态。”
“怎么?大哥,你也看出来了?”刚才杜旅宁欲言又止的神情,被两兄弟尽收眼底。
“废话,我身边每天都有一个小狐狸,我闻都能闻出来他在想什么!”阿初瞪了一眼这个让他操碎心的‘小狐狸’。阿次眨了眨眼,笑着没说话。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0 12:38:00 +0800 CST  
第七回
接到阿四带来的消息,荣升先按照阿次的要求去了报社,然后就匆匆赶到医院探望,看到兄弟俩都躺在那里沉沉睡着,荣升没忍心进去,生怕吵醒了他们,只是去找了跃春询问情况。
听到跃春说阿初只是感染了风寒加上近期劳累,所以才引起发烧,休养两天就没事了,只是阿次可能需要时间久一些,毕竟中了毒,不能大意,但是也没有危险了。荣升这才放下心来,可是他又担心起一个问题来,就是这几天谁来照顾他们?阿四一个大老爷们,总是有想不到的时候,两个弟媳又没有回来,身边总需要个知冷知热的人才行。
“跃春,要不我让苏苏来照顾他们?”荣升对苏苏的印象很好,这个女孩心细聪明而且不多话,可是跃春知道,苏苏是军统的人,他沉吟了一下,委婉的说道:
“荣少爷,这样吧,毕竟陈伯那里也需要苏苏照顾,我这里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学过一些护理的常识,也认识阿初和阿次,这些日子我会让她照顾他们的,你放心,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会向您开口的。听说这次绑架是针对您的,最近您出入可要小心了。”
听着跃春的话,荣升觉得也有道理,陈伯虽然也脱离危险了,可是身边也是离不了人的。
“那好,那一切就拜托你了,我再去看看他们兄弟俩。这次真是受我连累了。”荣升内疚道。
“荣少爷,您别这么说,阿初应该会很庆幸被绑的是他,而不是大少爷您。”跃春微笑看着荣升。荣升心中一热,是啊,这个虽然已经改回姓杨的弟弟,对自己的敬爱从未少过一分。
看着重新返回病房的荣升,跃春迟疑了一下,然后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坐着雪影,只是她现在穿着护士服。
看到夏院长回来了,雪影忙站起身,将刚接得电话记录整理出来,给夏院长送过来,跃春接过,对着雪影笑了一下,问道:
“还习惯吗?别累着自己。”难得的温柔。
“嗯,很喜欢,比在商行里开心多了,谢谢你,夏院长。”雪影还是如以前一样的腼腆害羞,只是看着夏院长的目光中多了些依赖。
“雪影,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可是又怕你太辛苦了。”
“您说,只要是雪影能做的。”
“你还记得荣先生吗?”跃春有些担心的看着雪影,这个女孩自从上次因病认识后,不知为何跃春对她总有一份怜惜在。
“荣先生?”雪影吃惊地看着夏院长,这个名字好像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可是当听到的时候还是让自己的心震了一下。
“是,荣先生,他们回来了,就在这家医院,只是都生病了。”
“夏院长,您说是他们?”雪影有些糊涂了。
“是的,他们是兄弟俩,其实你见到的荣先生是双胞胎兄弟,他们从来没有和日本人勾结过,他们都是为了把他们赶出去,才不得不隐忍了八年,被自己的同胞误会,尤其是你在银行跟过的荣先生,其实是弟弟,他名叫杨慕次,现在是军统上校,昨天晚上他为了救他大哥,中毒了。”
“那他现在没事吧?”雪影忍不住心一颤,荣先生,那个跳下冰冷江水救他的原来叫杨慕次。她还误会过他,是不是也让他伤心过?雪影突然好想骂自己一顿,当初就不应该怀疑他的,这样的人怎么会和日本人合作?
“嗯,脱离危险了,只是身体还很弱,而他大哥也病了,他们的妻子都还在重庆,所以我想找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在这段时间照顾他们。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这原本就有些强人所难。”跃春说完,自己都后悔,怎么会说这些,这事压根就不应该找雪影,这不是在这个姑娘心上撒盐吗?
雪影脸一红,低下了头,她当然知道夏院长这话的意思,自己曾偷偷喜欢过‘荣先生’。看到雪影低着头不说话,跃春更是后悔,期期艾艾的说道:
“对、对不起,我不该向你提这个要求的,实在也是没想到其他合适的人选。“雪影的背景非常干净,虽然曾经到过延安,可是很快就返回了上海,没有参加过任何行动,也没有正式加入地下组织,曾经是‘荣先生’的职员,重新回去顺理成章,更重要的是雪影绝对不会做出对兄弟俩不利的事情。如果派自己的同志去,一有可能把危险带给兄弟俩,二很可能会暴露阿次的身份。
“不,夏院长,我愿意。不为别的,就因为我敬重他们。您放心,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雪影了,我对荣、哦、不,是杨先生,只有敬重,他们是英雄,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雪影两眼闪闪发亮的看着夏院长,不含一丝杂质。跃春的心忍不住又是一动,这样的好姑娘……
当跃春领着雪影进入阿初他们的病房的时候,除了跃春,其他三人都是一脸的惊愕,雪影虽然做好了思想准备,知道见到的会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可是看到了还是慌乱了,愣在了那里。
“雪影,好久不见,你好吗?”阿次看了一眼跃春,心中在想,你把雪影带来干什么?
“荣、荣,杨先生,我很好,您怎么样?”是他!这个声音,这种眼神,是他!雪影的心突然疼了一下,他怎么可以这么虚弱无力?
“我没事,你在这里上班?”看到雪影穿着护士服,阿次再次看了一眼跃春,跃春干咳了一下,的确是他为了照顾雪影,请她到医院来上班的。
“嗯,这要谢谢夏院长了。您别多说话了,休息一下吧。”说着雪影走上前去,将阿次的枕头调整了一下,“这样会舒服些吗?要不要喝点水?”
“谢谢。跃春,这?”阿次一脸茫然,看着跃春。
“阿次,这还不明白,跃春请雪影小姐过来照顾你,他是怕我和阿四虐待你,跃春对你可真有心。”从错愕中反应过来的阿初忍不住吃起飞醋来了。
“大哥,你说什么呢?”阿次白了一眼爱开玩笑的大哥。
“杨先生,夏院长也让我来照顾您的。”雪影笑了一下,倒了杯温水送到阿初面前,这双眼睛也感觉好熟悉,对了,那晚的酒会。难怪,那天自己觉得有些异样呢,原来自己见的是兄弟俩。
“我们也算是故友相见了,谢谢。”阿初笑了一下,伸手接过雪影手中的杯子。
“您还记得我?”雪影有些意外地看着杨慕初,好像,可是真的不一样,弟弟笑起来更像孩子,而哥哥笑起来好温暖的感觉。
“当然,那晚差点被雪影小姐吓死,生怕在你面前露馅。不过好像我演技还不错,是吧?”阿初故意开着玩笑,他清楚眼前的雪影对弟弟的情感,这辈子弟弟注定是要欠这姑娘这份情了,阿初想尽量像家人一样的相处,就当雪影是妹妹。
‘噗呲’,雪影忍不住笑了,这个杨慕初比弟弟容易亲近多了,雪影一直有些紧张的心放了下来。
站在一旁的跃春忍不住腹诽,这个阿初真是迷死人不偿命是吧?自己和雪影相处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像他那样轻松开过玩笑。跃春清了清喉咙,说道:
“阿初、阿次,在你们养病期间,雪影就负责照顾你们的起居生活,原本荣大少爷要让苏苏过来的,可是我想陈伯也需要人照顾,就没同意。”
“跃春,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你想干嘛?你什么时候出院,我决定!”没等跃春回答,阿初先说话了。
“大哥……”阿次一脸的无奈,可是他真的不能再躺下去了,如果相原知道内情,被杜旅宁问了出来,麻烦就大了。
“雪影,你先到我办公室,把这两人的病历给我拿来。”跃春看到阿次的神情,知道有事,忙借故支开雪影。
看着雪影离开,阿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跃春,嘴角坏坏地翘了翘,说道:
“的确是另结新欢啊,眼光不错。”
“你给我正经点,胡说什么呢?”跃春似乎是被猜中心思了,有些恼了,瞪了一眼阿初,然后看着阿次说道:“怎么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要尽快解决掉相原!我大意了,没有想到杜旅宁会回上海,如果相原供出其他同伙,组织很可能遭受重创。”
“可是相原有可能已经招供了,杜旅宁应该已经审问过他了。”阿初蹙起了眉头,杜旅宁出手,相原顽抗的概率很低。
“即使招供了,我们还有机会,因为相原现在也不知道其他同伙的下落,所以我们也有可能比杜旅宁先找到他们,抢到名单。所以我必须立即返回军统站,见机行事。”
“不行!你以为氰化钾的毒是儿戏?虽然这次你逃过一劫,可是你的呼吸系统还是受损了,不好好休养,以后你只能是个废人,杨慕次上校,后果的严重性不用我多说了吧?”阿初气恼地瞪着阿次,不要命了,现在多说几句话就喘的家伙,居然想回去见机行事?见什么机行什么事?杀人还是偷情报?
“阿次,你大哥说得对,你这两天必须好好的休息,绝对不能参加行动。”
“可是我们必须清楚杜旅宁到底掌握了多少?否则我们大家都有危险!”阿次急了,忍不住呛咳了起来,阿初忙扶起他,让他顺顺气,半埋怨半心疼地说道:
“今天下午我去会会杜旅宁,让他给我一个交代!顺便探探他的口风,这样总可以了吧?你能不能消停一会?”
“大哥,你?”
“我去找杜旅宁合情合理,他一直都知道我的脾气,有人这样绑架我,他的同伙又被你们抓了,那我自然是要去要个交待的。他自己不也是说要给你出气吗?你答应他息事宁人,可我杨慕初并没有答应。我大摇大摆的进军统站,难道你还怕杜旅宁吃了我?”
“好办法,杨慕初少将出面讨公道,的确没什么破绽。”跃春忍不住赞了一句。
“马后炮!刚才你怎么没想到?”阿初横了一眼跃春。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0 12:43:00 +0800 CST  
第八回
杜旅宁倒没有急着去审问相原,因为他已经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他先将上海军统站这半个月来的情况摸了个遍,这个阿次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让他写个行动报告就像比行动都要难,可是做了副站长后,每一次的行动报告都整理的有条不紊。杜旅宁忍不住满意地笑了,这个臭小子,毕竟是成熟多了,知道肩膀上的责任更重了。
放下报告,杜旅宁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上海的空气还是那样的熟悉,只是心中的隐忧让自己的心不安宁。从重庆方面传来的消息,和谈必定破裂,那短暂的和平也将化为烟云。上海是必争之地,可是阿次这样的性格,能对共产党痛下杀手吗?万一再有人利用杨慕初要挟阿次,该怎么办?戴老板这起绑架案虽然做得有些卑劣,可是若成功了,还真是不失为一步好棋。这个荣升一直就摸不透是站在哪一边的,他对阿次或许没有什么影响力,可是对那个杨慕初就难说了?影响了杨慕初,那阿次?
想到这,杜旅宁恨恨地转过身,看了一眼一直站立在一旁的展翔,问道:
“杨副站长最近除了行动报告上的事情外,还有在忙什么吗?”
“报告长官,杨长官除了去了几次恒江商会外,没有在忙其他事情了。”
“你是我派给副站长的,机灵点,明白了吗?”杜旅宁斜了一眼展翔。
“是,长官!”展翔忙立正回道,心中免不了咯噔一下,难道杜长官对杨长官还有不放心的地方?
“那个相原在哪里?”
“报告长官,一直关押在审讯室。”
“好,带我去见见他。”
“是!长官,请。”说着展翔就要开门,请长官离开,刚打开门,就看见杨长官站在门口,展翔一愣,忙敬礼,正准备大声问好时,才发现肩章上是少将的徽记。
“杨、杨将军好!”
杜旅宁吃了一惊,这个杨慕初如入无人之境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刚想发火,突然笑了,那些无能的家伙一定是把杨慕初当做阿次了,自己的头要进办公室,难道还要拦着?
“怎么?杜长官看样子不欢迎我啊?”阿初笑着走进门,也不等杜旅宁请,身后跟着的正是阿四。
“哪里的话?只是有些奇怪,手下为什么不先来回报?杨先生请坐。”杜旅宁一直也没有对阿初改用过军人之间的称呼,“怎么不多休息几天?看杨先生的脸色还是有些憔悴啊,阿次怎么样了?”
“谢谢,阿次正在恢复中,不过这几天应该是不能回来拼命了。怎么样?杜长官,查出幕后凶手了吗?”
“现在都还只是猜测,或许就是简单的绑架案,一帮穷途末路的日本浪人铤而走险而已。”杜旅宁看了一眼展翔,展翔赶紧识趣的走了出去,可是阿四岿然不动,他怎么可能留老板一个人面对杜旅宁?
看到展翔离开,阿初笑了一下,转头看着阿四,说道:
“你也出去吧,我和杜长官好好聊聊。帮我去倒杯茶来,看来他们军统的确穷的很,客人上门了连水都没有一杯。”
“是,老板。”阿四忍着笑,也出门了,半年没见,老板比以前更轻松淡定了。
“这倒是我疏忽了,怠慢了杨先生。展副官!”杜旅宁冲着门口喊了一声,展翔赶紧推门进来。
“你怎么回事?杨将军到访,连茶都不奉?”杜旅宁瞪了一眼展翔,展翔忙告罪道:
“对不起,杨将军,是小的疏忽了,请杨将军恕罪。”
“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出去吧,我和你家杜长官开玩笑呢。”阿初漫不经心地挥挥手,展翔看向杜旅宁,见杜长官也点了点头,他才又小心的关上门。
“杨先生,你今天到访有何事?”
“杜处长,刚刚我好像听你称我为杨将军,怎么眨眼功夫,又成了杨先生?”阿初故意问道。
“呵呵,我想杨先生心中未必喜欢将军这个称呼吧?军人原本就不是谁都可以胜任的。”杜旅宁话中带刺。
“那倒是,若是人人都能胜任,杜处长也就不会坐在这里,而阿次躺在医院里了。”阿初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好像是在掸灰尘,可是这里哪里来的灰尘?
“你这话什么意思?”
“简单,若是人人都像杜处长这样,尽心尽力,毫无杂念一心只为党国效力的军人,那何来这些跳梁小丑混淆视听?”
“今天杨先生究竟为何而来?”杜旅宁蹙起了眉头,这个杨慕初,几次交锋下来,自己是真没讨到半分便宜。
“我想要见见那个相原!阿次可以息事宁人,可我杨慕初不行!这窝囊气我吞不下!”阿初靠着椅背上,跷起二郎腿,似乎在和杜旅宁商量,可是口气却是不容你拒绝。
“不行,这是我们军统的事情,和你杨先生无关,我自会去调查,若有结果必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杜旅宁也是毫无商量的余地,一口回绝。
“哈哈哈哈……”阿初突然失声笑了起来,好像杜旅宁说了非常可笑的事情,杜旅宁有些恼了,不耐烦地说道:
“杨先生,有何可笑?我杜旅宁可没时间陪你说笑。”
“是吗?我看是杜处长在和我说笑才对!什么叫是军统的事情,和我无关?请问我是不是你们军统的人,我这个少将好像还是戴老板帮我向上申请的吧?就算不谈这些,是不是我才是被绑架者?和我无关?您自会调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吧,我杨慕初虽然没有受过训练,可是也能看出这压根就是一起乌龙案,绑的是荣升,绝的是荣家,并非我杨慕初!阿次自会惟您马首是瞻,绝不敢有半分违抗,可是我杨慕初不是,我必须要见见这个相原,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差点要了阿次的命!除非你杜处长已经知道真相,不敢和杨某直言,若杜处长今天能放一句话在这里,就说他杨慕次此次若是丧命于绑匪之手,也是天意难违,那我立即告辞,绝不为难你杜处长!”阿初冷冷地看着杜旅宁,你个老狐狸,我看你有没有这个心肠说出这句话?如果你说了,那阿次也不欠你什么了?!
杜旅宁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这个杨慕初别的不见长,这个牙尖嘴利是越发凶悍了,我若是说了这句话,岂不是伤透了阿次的心?
“好,为证明我杜某人并不知情,就请杨先生一并前往,原本我也正要去审问相原。展副官!”杜旅宁再次冲着门口叫道。
这么说他还没有审问相原?阿初心中一喜,今天真来对了。
阿次有些无奈地躺在床上,他觉得大哥有些过于紧张了,自己感觉已经好多了,可是大哥临出门的时候三令五申,如果他擅自起床下地,休养时间延长三天!这次跃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完全被大哥给制住了,也是一副监督的模样。
看到跃春走进来,阿次有些不满的转过头去,故意不看他。
“怎么了?杨大站长,好像对我很不满意啊?我可是你的主治医生啊。”跃春慢悠悠地说着,戴上听诊器,要检查了一下肺音。
“我怎么感觉你是我大哥的副手啊?”阿次往上拉了拉被子,一副不想合作的样子。
“没办法啊,谁让你大哥现在位高权重,我若不听他的,他就封了我的春和医院,到时候你养我啊?好像你也不是太富裕吧?”跃春故意装着无辜样,推了推眼镜。
“你就不怕我封了你的春和?”阿次恨恨地咬着牙说道。
“怕!我谁都怕,可是他是大哥,对吧?你觉得我应该先怕哪一个啊?来,让我检查一下。”说着跃春俯下身去,拉下阿次的被子,“深呼吸。”
阿次白了一眼跃春,憋气。
“深呼吸……”低着头的跃春没注意到,很认真的听着听诊器里的声音,觉得不对,又要求了一遍,还是没听见,跃春诧异的抬起头,才发现这个杨慕次同志已经憋得脸色微红。
“憋死你算了!你们兄弟俩不把我逼疯了,我真要烧高香了!看我回来怎么告诉你大哥!”跃春站起身要离开。
“呼……”阿次长出一口气,忙拦道:“对不起跃春,和你闹着玩的,老这么躺着实在无聊透了,我配合还不行吗?”
“一提你大哥,你就慌,够有出息的。”跃春不忘报复一句,重新戴上听诊器。后面跟着的雪影偷偷笑了,这个杨先生有时还真像孩子。
听到雪影的轻笑声,阿次有些不好意思了,刚才雪影带着口罩,他都没留意。
等跃春检查完,雪影留了下来,她帮着阿次调整了一下躺的位置,然后就走到一边,削起了梨。
阿次看着这个女孩,心中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不是木头,雪影对他的心思他当然能感觉到,可是他注定和这个善良单纯的姑娘是两条平行线。
这个夏跃春脑子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怎么会让雪影来照顾自己的?想到这,阿次忍不住轻叹了一下,雪影忙抬起头,有些担心地问道: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我调的位置太高了?”说着就想放下手中的梨,阿次忙冲着她笑了一下,说道:
“我很好,没事,你别紧张,其实我不用你这样单独照顾的,医院里应该还有很多其他事等着你去做吧?”
雪影一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尴尬和慌乱,让阿次突然觉得自己的嘴真笨,怎么说这话?这不是摆明告诉雪影,我不喜欢你留在我这里。
“雪影,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我真的没事。”阿次有些急了,晕,当年面对李沁红这个心机狠毒的女子都能谈笑风生的,怎么面对雪影这个单纯的姑娘时,自己会词不达意呢?
“噗呲”一声,雪影笑了,看到杨先生这样,雪影突然觉得很开心,躺在病床上的杨先生和雪影印象中的那个荣先生完全不一样,眼前这个更可亲,而且还有些顽皮。
“你笑什么?”阿次有些好奇地看着雪影。
“我啊,我笑杨先生原来也有紧张的时候,以前您可从来没有这样过。”说着雪影将削好的梨切成小块,放在碗里,取了一个小叉子,送到阿次面前。
“谢谢。”阿次冲着雪影笑笑,叉起一块,送入口中,忍不住问道:“我以前是不是很让你害怕?”
“不是害怕,而是、而是敬畏,那个时候就觉得您做起事来真的很厉害,可是您看上去又是好累好神秘的感觉,现在我明白了,您为什么这么辛苦……嗯,杨先生,对、对不起,当初我不应该怀疑您的。我这样对您,您还救了我,我真是笨死了。”雪影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不,雪影,你没错,你当初辞职,我心里反而高兴,这证明雪影你爱憎分明,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我和日本人合作了,你雪影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真相?你当初没痛骂我一顿,我已经很感激了。”阿次故意开着玩笑,果真雪影轻松多了,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阿次笑着又叉起了一块梨,塞到了口中。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0 12:45:00 +0800 CST  
第九回
刑讯室里挂满的刑具让阿初感觉很不舒服,看到杨慕初轻蹙起的眉头,杜旅宁心中免不了暗暗嘲笑一番,光嘴上功夫厉害有什么用?看到这些就受不了了?还想看审讯?
“去,把那个相原押过来。”杜旅宁的声音在刑讯室中回荡着,阿初心中忍不住一颤,当初阿次受训时,所谓的熬刑训练也是在这样的环境吗?他们是真的对受训学员动刑吗?看着墙上挂着的皮棍、铁链、皮鞭、火钳、夹棍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刑具,阿初的心像是被什么牵扯了一下。
不一会,相原被押了进来,杜旅宁看了一眼,有些诧异的看着展翔,展翔赶紧回报:
“杨长官审讯时没有动刑。”
杜旅宁沉默了一下,冷言道:
“妇人之仁。”
展翔不敢搭腔,阿初站在一旁,冷哼了一声,
“雷霆之怒未必就能摧枯拉朽。”
杜旅宁脸色一沉,这个杨慕初真是麻烦。相原抬起头看了看说话的人,突然瞪大了眼睛。阿初看到这个表情,知道是相原认错人了,他微微一笑,也不说破,站到了一旁。
押着相原的两个看守将相原绑在了铁椅上,铐了起来,阿初留意到椅子下面连着两根电线,这是把电椅!相原的身体微微发着抖,刚被抓时那种赴死的决心早就被一天一夜生的希望给消磨光了,这也是阿次最担心的,求生的欲望越强烈,招供的概率就越大,这个相原昨晚或许还能抵抗一二,可是今天就很难说了。
这也是杜旅宁不急着审问相原的原因之一,让犯人自己去琢磨,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随时可能遭遇死亡的威胁下,人的心智是会很快迷乱的。
刑讯室里沉默着,相原越来越紧张,他不时的看看杜旅宁,再看看阿初,这个人昨天虽然没有对自己动刑,可是他却直接击溃了自己的心理防线,今天他又想干什么?难道青木他们……相原不敢想了。
“需要我浪费时间在你身上添些伤口吗?”杜旅宁终于开口了,声音平稳的就像和老朋友谈天。
“我、我、我知道的昨天都说了。”相原身体忍不住缩了缩。
“我从来不相信这种话,即使一个人临死之前,他还是会有秘密的。”杜旅宁将自己隐藏在暗处,他喜欢这种感觉,让对手看不到自己,而自己可以观察对手。
“不、不,我说的是真的。”相原看着阿初,似乎是想让阿初为他作证,阿初眼光避开了。
“说说你们有多少人?”
“十七个。”
“什么时候躲藏在破庙里的?”
“十天前,是青木头领带我们去的。”
“这十天你们和谁接触过?”
“都是青木头领对外联系,我们轻易不离开隐藏点。”
杜旅宁暗暗松了口气,他故意问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就是想探探这个相原,有没有可能接触到丁默村的人。
阿次说破庙里解决了八个,仓库那里死了六个,就是说还有三个人,他们手中会不会有青木说的名单?阿初不动声色的听着,他也矛盾着,杜旅宁若是问出底细来,地下党就会危险,若是问不出底细来,他们又去哪里找这三个人?
杜旅宁的策略阿初自然看的一清二楚,可是这似乎也是一种解决方法,如果杜旅宁问不出什么,等他返回南京后,自然就是阿次来接手。
“你们怎么接头?”
“我们负责对外联络的只有青木君,还有他的叔叔,也是我们道场前头领。”
“哦,他叫什么?”
“青木介。”
“知道他藏在哪里吗?”杜旅宁突然问的频率加快了,阿初惶惑了一下,为什么?难道他不怕牵扯出军统?可是马上阿初就想明白了,这个老狐狸已经确定了相原肯定是不知道内情的人,真正的领头人应该是这个青木介,作为老牌特务,自然会和其他特务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杜旅宁突然有种兴奋,他也说不好是什么?可是这种感觉让他突然很想抓到这个青木介,他手里应该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资深的日本特务,这些年一直没有被各方势力清除掉,那他的活动能力不容小觑,这个青木介对地下党会有多少的了解呢?
此刻若是阿次站在杜旅宁身边,他会嗅到这种危险气息,因为他太了解杜旅宁了,而且相原口中说的青木介,阿次在仅存的虹口道场的资料上看到过,一九二一年就来到了上海,算下来他在上海已经摸爬滚打了二十四年,这样的一个人若还活着,他身上的情报量是惊人的。
可是阿初并不知道,他只是凭着自己的理性和智慧分析出,相原对于地下党暂时是不会造成什么伤害的,青木介是个危险人物,可是杜旅宁对他的兴趣却超出了阿初的想象。
“我已经有五年没有见过前头领了,一直都是青木直接联系他的,我只是知道他还活着。”相原说的是真话,青木介在虹口道场就是一个谜也是一个机密。
“我怎么相信你?”杜旅宁冷言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相原急忙辩解。
杜旅宁看着他,没发话,突然转过身看着杨慕初,说道:
“杨先生,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杜旅宁的突然发问让正在思考的阿初愣了一下,然后轻松地回道:“我在一旁欣赏杜处长的雷霆之怒就好了,一个文职想来也不合适动手动脚的吧?”
“那倒也是,杨先生还是少看这些血腥场面比较好。”说完杜旅宁冲着两个看守突然命令道:
“用刑!”
还没等阿初回过神来,就看见相原整个人颤抖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痛苦之极,可是只看见相原的嘴大张着,但是完全发不出声音,‘兹兹’作响的声音在刑讯室里恐怖的回荡着,阿初仿佛闻到了一股焦味。
声音停止了,相原紧绷的身体突然瘫软了,人好像已经失去了意识,阿初走上前去,摸一下颈部,人还活着。
“杜处长,他都已经招供了,为什么还要动刑?”阿初铁青着脸,瞪着杜旅宁。
“没什么,为了证明我并没有想要隐瞒杨先生任何事情。”站在刑讯室里的杜旅宁坚硬冰冷,他似乎在告诉杨慕初,这个人受的苦是因为你的不自量力,还有别想参与军统的事情,你没有那个胆量,一点小小的刑罚就让你受不了了。
阿初咽了口唾沫,冷静!这个老狐狸想激怒我,没门!
“我倒觉得杜处长这么做,正是想隐瞒一些什么吧?”
“杨先生什么意思?”
“此人原本好好招供,并没有想要抵抗,不知为何杜处长问及半途,突然要动大刑,让他昏迷,审讯自然也就结束了。我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候着,不知我杨某人可猜到了一二?”阿初慢慢地走到杜旅宁面前,嘴角含笑地看着他。
看着眼前这张和阿次一样的脸,杜旅宁却无论如何顺眼不起来,他避开杨慕初的凝视,干笑了两声,说道:
“杨先生,可真会说笑,我这真是太为难了,审也不是,不审也不是了。”
“审与不审,原本就和我无关,我只是要个结果。今天我也看明白了,杜处长或许对这个结果并不在意,那我杨某也强求不了。只是有一点,杨某还是想让杜处长明白,动我可以,可别动我弟弟!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个青木介就看我们谁能先找到了?!”阿初的威胁让杜旅宁眉头皱了一下,他不满的看着杨慕初,质疑道:
“你找他干什么?”
“您说呢?杜处长,需要我在这里明说吗?”阿初挑了挑眉,动手我比不过你,动嘴我可不怵你。
难道这个杨慕初还知道点什么?杜旅宁看了一眼展翔,冲着外面点了一下头,展翔明白,立即让看守将人带出去,自己也站到了门外,心中暗想,这个杨将军虽看着文弱,但发起狠来不比杨长官弱半分,不怒自威。
“你到底想说什么?”杜旅宁一直不是太喜欢面对杨慕初。
“杜处长,你我都清楚,阿次也清楚,这次绑架原本就是你们军统玩的一个花招,只是家丑不可外扬,我自然也不会坏了阿次对军统的维护之情。可是此事你们做得实在太卑鄙了,若是成功,将陷我杨慕初于不仁不义,背上为贪图富贵,夺产杀兄之罪名,从此就任由你们军统捏圆搓扁,再无半分自主之权,不知我说得对否?杜处长,阿次或许不会相信他为之献身的军统会如此卑劣,可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就不能不为他考虑了。转告幕后之人,荣家我杨某自会想办法掌控,但若背后再玩阴的,伤及阿次,无非玉石俱焚!”
“你在威胁我?”杜旅宁背着双手,看向杨慕初。
“杜处长言重了,想我一个虚职少将,何德何能来威胁杜处长?只是说事实而已,别人不知道,你杜处长应该知道阿次在我心中的份量。”
“杨先生对于阿次的关爱之情实在令杜某感动,那这件事你看是继续由我调查下去呢?还是由杨先生你自己动手?”
“杜处长又说笑了,军统之事自然由您说了算。杨某只是希望能尽快给我个结果,否则以后如何安心?杨某先告辞了,阿次还在医院等着我。”
“请转告阿次,过两天我去看他。”
“好,我先代阿次谢谢了,告辞。”阿初已经不想再在这里多呆一分钟了,他要了解的也了解了,需要赶紧回去和阿次商量,杜旅宁也不拦,笑着送杨慕初离开。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0 12:49:00 +0800 CST  
第六章:粉墨登场
第一回
青木介手中不仅有地下党和日伪特务潜伏下来的名单,还有军统曾经为日本间谍机构效力过的人员名单,这三份名单无论是哪一份,都足以引起一场争夺。
的确如相原所说,虹口道场的人还有三个没有被阿次铲除,而青木介就是其中之一,他已经从那晚虽然参加了行动,但是因为要在半路上监视动静而逃过一劫的特务口中知道,自己的侄子全军覆没。找他们做事的丁默村原本就没打算兑现承诺,而那个军统站的杨慕次连抓带杀的消灭了自己十四个人,这仇一定要报!
可是现在军统也不可靠,自己该如何做?手上的三份名单可是自己的护身符,应用的好,说不定不仅能保命还能报仇。和地下党合作是绝无可能,虽然这个丁默村不可信,但是与虎谋皮不是不可能。青木介要通过丁默村直接联系上军统高层,他相信这把他的赌注是值得对方来玩一局的。
病房里,没人说话,阿初带回来的消息并没有减轻阿次心中的担忧,反而更加重了。以他对杜旅宁的了解,这个青木介他是势在必得了,抓到青木介,就算是他手中没有名单,也是极度危险的人物。
梅机关被消灭后,大部分的资料虽然被销毁了,可是遗留下来的也落入了接收的军统手里。不能等了,必须尽快寻找这个人的下落。
“阿四,你立即请龙哥到我这里来一下。”阿次突然开口,惊了跃春和阿初一下,他们同时看着阿次,找龙涛干什么?
“快去!”阿次来不及解释,催着阿四赶紧去办,“跃春,雪狼那里有消息吗?这个青木介如果真的如相原所说,他很可能会和军统做交易,这是他唯一的活路。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在上海究竟是谁和他联系的,可是杜旅宁一定知道,这对我们非常不利。”
“阿次,你先别急,我在回来的路上也在想这个问题,虽然我还不是很了解这个青木介到底有多大的威力,可是我从理性上来分析,人不管做什么,先保住命是根本,这个青木介也不例外,你们怎么找到他我不知道,可是我想到办法可以让他暂时不敢出来。”阿初很有把握地看着他们。
“大哥,你的意思是?”
“你找龙涛来的目的应该和我差不多,只是我想调整一下你的做法。”
“大哥,你是说暗里查访,明面买命?!”阿次轻笑了一下,好主意,和自己真的相辅相成。
“对!暗中我们发出所有的力量去查访,甚至包括军统内部的消息,呵呵,我想跃春,你们应该还有人在军统内部吧?”说着阿初看了一眼跃春,跃春咳了两声,没回应,只是认真听着,“明面上由我出面,放出消息,为替荣家出气和替弟弟报仇,重金悬赏虹口道场余孽,死活不论!这样一来既吓了青木,也搅乱了杜旅宁的搜查,道上那些人为了钱,什么做不出?至于你阿次,这两天就给我装病,如果杜旅宁前来兴师问罪,就推到我身上,今天我在刑讯室,已经威胁过他了,他不会怀疑我寻找青木介的意图。”
“原来阿次要找龙涛,也是因为龙涛是道上的大哥,由他出面,合情合理,恒江商会二当家的四哥原本就是杨家的人,为老板出气理所当然。”跃春弄明白这中间的曲折了。
“是,跃春,这件事只能做成是道上兄弟讲义气,龙涛和阿四可以为大哥出气,也可以为我出头,可是我不能站到前面去,青木介我们只能从杜旅宁手中抢,而不能从我杨慕次手中被解决,所以这次我会很配合大哥的做法,装病!”阿次说完,舒服地躺下,眨了眨眼睛,看着大哥,笑道:
“杨院长,我头疼,剩下的事就拜托您了。”
“杨上校,既然头疼,那我给你扎几针。”说着阿初装模作样的要去取银针,吓得阿次赶紧坐起身。
“你们俩都多大了?还玩这种游戏?都是当爹的人了,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跃春无奈摇头,这兄弟俩前一分钟还在讨论生死攸关的大事,后一分钟就和孩子似的。
“你这是典型的嫉妒!”说着阿初取过听诊器,走到阿次身前,认真地检查起来,还好,基本正常,就是呼吸还是有些浅促。
“这几天你的确也需要好好给我呆在这里,另外想和你商量件事,如果接了雅淑晓江还有孩子们回来,我们是不是要另外安排住处?松雪街可有点小。”
“那大哥想搬到哪里?阿次心中是有个地方,但是担心大哥会不喜欢。”阿次扣起衣服的扣子,看着阿初。
“你是说静安区的那个别墅?”阿初的手停滞了一下。
“嗯,是,那里的密室还藏着从正金银行夺回来的文物。对了跃春,这件事上级怎么说?”
“上级回复,现在国共和谈,但前景不明,这批文物暂时不能交出,以免成为战争物资。”
“所以你是想入住别墅,确保那批文物的安全?”阿初看着弟弟,说实话他不是太喜欢那个别墅,武田呆过,杜旅宁去过,还差点在那里被武田一锅烩了。
“还有一个原因,别墅有暗道,直接通龙涛的酒楼,万一真的发生什么事,便于转移。”阿次不能不多考虑一些,将来平平、安安还有自己即将到来的孩子,需要更多的安全防护。
“这倒是,这是松雪街比不了的,我同意。这样,我去找荣少爷商量,这个别墅当初是以荣氏的名义买下的,让荣升做个赠送手续给我,这样也能掩人耳目,省得让外界猜疑。”
“还是大哥考虑的周全。等住处安顿好了,就该接她们过来了,真想她们啊。对了,大哥,这两天你怎么和晓江说的?”
“我?实话实说啊,就说你杨慕次上校英勇无敌,孤身犯险,以毒制敌,差点把自己的小命给赔进去。”
“你们兄弟俩慢慢幼稚啊,我去查房。”跃春拿起病历就要往外走,被阿初慢悠悠的声音给制止了。
“夏大院长,如果你敢迈出这个门,我就去找雪影小姐,告诉他你不怀好意。”
“杨慕初,你有点口德行不?我哪里不怀好意了?”跃春涨红着脸看着阿初。
“看你的脸色就是最好的证据。”阿初一脸坏笑,阿次看不过去了。
“行了,大哥,你留跃春有什么事?”
“你的安全问题。”
“我的安全?”
“是,为了演戏,你还得留在医院,可是我们不能不防日本人来报复了,漏网的青木介可不是等闲之辈,虽然按照相原的说法只剩下三个人,可是你也说了,这个青木介是个老牌特务,难保他没有其他力量是我们不知道的。我花重金找黑道买他的命,有利有弊,虽然能逼得他不敢现身,但是也可能逼他狗急跳墙,所以我们不能不防。而你就会是他们最直接的目标。”事关阿次的安危,阿初是绝不会有半点疏忽的。
“那大哥你不是同样有危险?”
“对于青木介而言,对付杨慕次总比对付杨慕初来得更重要吧?”
“不行,我不会让大哥置身危险之中的,我有个办法,不仅可以让青木介不敢轻易动手,同时还能分散一些军统的力量。把我转回到陆军医院去。”阿次笑着看着大哥和跃春。
“我就说你是个小狐狸,一点都没说错,我这就去通知杜旅宁,让他安排。你等会可得给我装得像点。”
“大哥,别总是小狐狸小狐狸的行吗?”阿次有些不满地看着大哥,自己都多大了,还被这么称呼。
“难不成你还想做老狐狸?那不行,太难看了,那还是留给杜旅宁好了。”
“我说,这里还有个活人呢,麻烦你们留意一下。”跃春一脑门的官司,自己要离开被阿初留下来了,结果他们兄弟俩一来二去的说得欢,完全不顾边上还站着一个自己。
“啊,对不起,跃春,我都忘记了你也是有知情权的。”解决了问题的阿初心情大好,“拜托咱们的夏大院长给阿次做个病历,当然啦比现在的情况稍微严重些,但是也不要太离谱,阿次的意思是,陆军医院原本就有军队驻守,然后我再要求杜旅宁加派人手做防护,而我和阿次都在陆军医院里,一个上班一个养病,便于照应的同时,也让青木介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至于外面的事就交给龙涛和阿四去做就行了。杜旅宁应该会同意的,毕竟这件事是误伤了阿次,他也不想阿次再次出事的。”
“你们两个都是狐狸!”说完跃春快速离开,省得被阿初砸。
阿次是被军统派出的车给护送到陆军医院的,杜旅宁的确也是有些担心这个青木介会找阿次报仇,他亲自约见了陆军医院的保安部主任,叮嘱了防范措施,同时他留下了展翔和两个行动人员,加强保卫。
展翔能留下来照顾杨长官,他很开心,一直想知道那晚杨长官到底是怎么单枪匹马对付了对方六个人的,还有他也很好奇长官的大哥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展翔进了陆军医院,就感觉到杨将军是这里的一个传奇人物!
可阿次却有些头大了,有展翔几乎二十四小时的贴身保护,他装病装得辛苦不堪,可是看大哥的表情却是得意非凡。也是,自己难得这么老实躺在床上让大哥做试验品。每每看到阿次不耐烦的表情,阿初就会偷偷的用口型示意:名单。
杨慕次上校只能服从杨慕初少将的命令!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0 12:52:00 +0800 CST  
第二回
荣氏企业的真正掌门人开出的价码可不低,虹口道场余孽一颗人头二十条黄鱼!青木介不论死活,五十条黄鱼!整个上海滩被搅和起来了,日本人已经投降了,这些日本特务余孽自然是人人可抓的对象,现在居然还能卖到这么好的价钱,此时不赚更待何时?
各大报纸上都登出了杨慕初悬赏拿人的告示,以荣氏为名,同时恒江商会做担保!谁不知道恒江商会那两个当家的和杨家的关系?老大是杨慕次的拜把兄弟,老二是杨慕初的保镖,惹上这杨家兄弟俩,真是不长眼了。
刘云普这两天倒霉透了,处座没有办法对杨慕初发火,就拿自己出气!杜旅宁看着报上的告示,真想把报纸揉成一团扔杨慕初脸上,可是人家是为自己弟弟还有荣家出气,你也不能说他不对!
现在不仅有很多人和军统在抢人,更可气的是他派出去的人居然被黑道给跟踪了,这帮家伙等着从自己手里抢青木介!这真是让杜旅宁哭笑不得,什么时候军统成了黑道的猎犬了?
上海闹得这么乱,戴老板不可能没收到消息,可是杨慕次现在还卧病在床,自然是他这个江浙区区长接着了。一场莫名的夹板气,他丁默村做事不利,烂摊子却要我杜旅宁来兜着!可戴老板似乎对丁默村另有安排,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看来只能再去找这个杨慕初好好谈谈了。
一想到要再和这个杨慕初谈话,杜旅宁就头疼。
阿初这两天可真的痛快了,弟弟破天荒的老实,阿四带来的消息外面已是鸡飞狗跳了,别墅那里交给龙涛负责去收拾,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接雅淑和孩子们回来了,已经商量过了,由荣大少爷返回重庆去接,最合适。
阿初推开病房门,就看见弟弟正无聊地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窗外,一旁的展翔似乎刚刚被长官训过。看到杨将军询问的眼光,展翔悄声说道:
“刚才您派人送来的药……”
“嗯,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展翔一听,如释重负,赶紧离开房间。
“干嘛乱发脾气?”阿初笑吟吟地看着阿次,这个弟弟什么苦似乎都能吃,就是吃药这件事上是能躲就躲。
“明知故问。”阿次不爽地回道。
“我是真不知道才问的,病了就应该吃药,有问题吗?”阿初转到阿次眼前,依然微笑着看着有些不耐烦的弟弟,好久没有看到阿次这样的表情了,感觉还真不错。
“我,”阿次突然压低了嗓门,恨恨地说道:“我这不是装病吗?又不是真病。有本事你来试试,我好像就从来没有见过大哥你喝过什么中药?”
“怎么?难道你希望大哥我喝药?”
“我是那个意思吗?大哥,你别冤枉我。”阿次皱起了眉头,在重庆调理了那么长时间,早就是闻到药味就想吐了,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明明是西医,偏偏弄得自己和一个老郎中似的,动不动就是中药调理。前两日阿次还勉强配合,因为展翔在,不喝也得喝,可是架不住连着来,今天终于发火了,于是展翔倒霉。
“这是对你冒险的惩罚,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放过你?”阿初坦坦地坐了下来,看着阿次皱起的眉头,心中暗乐。臭小子,让我叫你大哥是那么好叫的?
“不讲理!”阿次气得背转身体,扔了一个后背给大哥。
阿初的眼角不易察觉的往门口瞄了一眼,老狐狸,应该来了吧?刚才阿初已经收到阿四的通报,杜旅宁带人往陆军医院来了,阿初料定杜旅宁一定会来找他的,也会借阿次的身份来阻止自己悬赏拿人。
“你背对着我什么意思?这是对大哥的态度?还是对长官的态度?”阿初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阿次心中一愣,转过头意外地看了一眼大哥,一时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展翔站在门口一怔,怎么杨将军对长官发火了?刚想探头张望一下的时候,就看见杜长官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刘云普中校。展翔赶忙敬礼,刚要开口说话,被杜旅宁制止了。他今天过来想着先看看阿次的病情,然后再去见杨慕初,没想到走到门口就听见杨慕初的声音,好像在发火。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怎么?难道你只听你那位处座的命令,我的话就可以不听,是吗?”
“大哥,我,我没有。”阿次一脸的委屈。杜旅宁听了心中一动,阿次难道为自己和他大哥起争执了?
“什么没有?我要做什么事难道还要先和你商量不成?还有,那个处座是你的处座,可不是我杨慕初的!你就这么维护你的处座?居然用不喝药来威胁我?!我只关心是谁要伤害荣家还有我弟弟!我做事还用不着你来教训我!别以为我一直护着你,你就可以任意妄为,告诉你,就算今天你那个处座站在这里,我照做不误,买不到那个青木的命,我绝不停手!”
“大哥,你这样会误事的,我,我要出院!”阿次急了,想起身下床。
“你敢给我动动试试?真以为我会不舍得对你动手是吧?给我躺回去!”
“大哥,你这样做不仅会让处座为难,也会惹祸上身的,不行,我要立即出院,我会亲手抓到那个青木介的,难道大哥你还想从我手里抢人不成?”阿次瞪着阿初。
这臭小子,看来我在你心中还是有位置的,杜旅宁忍不住得意地笑了一下,可是马上又担心了,这个阿次急着出院,身体再出问题怎么办?
正这么想着,就听见屋内“咕咚”一声,好像什么东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就听见杨慕初声音有些慌张,
“阿次,阿次,你没事吧?”
杜旅宁一惊,忙推开房门,就见阿次摔在地上,杨慕初正试图扶他起来,展翔忙跑上前去帮忙。
坐回床上的阿次看见杜旅宁站在身前,吃了一惊,忙想站起身,脚下一个打晃,差点又跪在地上,身旁的阿初忙伸手抱住,然后将阿次按回到床上,厉声道:
“你再动一下给我看看!是不是想累死我?!”
“大哥……”看到大哥在杜旅宁还有展翔面前训自己,阿次有些挂不住了。
杜旅宁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温言道:
“阿次,听你大哥的,身体还没好,就别乱动了。局里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的。杨院长,有时间,我们可以谈谈吗?”
“没空!你们军统到现在都没给我一个交代,我得自己解决。还有你的好学生居然为了军统想给我这个大哥脸色看,看来我这个大哥做得可真够失败的。”
“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阿次急得咳了起来,展翔赶紧给长官倒水。
“杜处长,你看见了?我也不想管了,今天要不你就把他带走,省得我心烦!当着阿次的面,您给句话,这事我能不能做?如果您不准我做,那给我个时间,否则您怎么能保证没有下次?”
“杨院长,您误会了,我今天过来就是来看看阿次恢复的怎么样了?别无其他。阿次,感觉好些了吗?刚才怎么这么不小心。”杜旅宁知道今天没法和杨慕初谈了,他也是故意的,用阿次来做挡箭牌,自己总不能现在这个时候逼阿次去和他的大哥翻脸。
“嗯,处座,我没事了,我想出院了。”
“好一个尽责的杨慕次上校,站都站不稳,居然想出院,可以啊,房门开着,有本事走出去就别给我躺着进来!”阿初今天似乎火气特别大,冲着阿次嚷嚷着。
“大哥,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阿次咬着自己的嘴唇,有些委屈地看了看杜旅宁,似乎在找解围的人。
“呵呵,看来今天是我来得不是时候。”杜旅宁干笑了两声,“阿次,身体没养好之前,别说出院的事。至于青木介的事情你不用操心,难道几个江湖混混能从我手里抢人?笑话了,放心好好休养。杨院长,那我先告辞了。”
“不送!”阿初似乎还在气头上。
“处座,过两天我一定能回去的,展翔还是让他跟着您吧,不用留下来照顾我了,这样您也多个帮手。”阿次很为难。
“嗯,也好,就让展翔先跟我回去,但是外面防卫的人不能撤,好好休息。”
“是,处座,您走好。”
看着杜旅宁带着展翔离开,阿初走到门边听了一下他们远去的动静,看着阿次笑了,轻声问道:
“小狐狸,什么时候知道我在演戏?”
“对不起,杨将军,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阿次一脸的茫然。
“想挨揍啊,对了,刚才磕到没?演戏也不用演得这么逼真吧?吓了我一跳。”说着阿初就要检查阿次的膝盖。
“哦?是吗?原来大哥你也知道害怕啊?干吗不提前和我说一声?”阿次双手撑着床,任由大哥帮自己揉着膝盖。
“哈哈,我就是想看看我们家的小狐狸有多厉害!说真的,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大哥你说‘难道你只听你那位处座的命令’的时候,你是在告诉我杜旅宁在门外听着呢。对了,大哥,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我们这样做,青木介是不会出现,可是他的不出现对我们同样不利。所以我想出院。”
“你想拿自己做诱饵?想都别想。”阿初停下按摩的手,瞪着阿次。
“那大哥,你还有什么好方法吗?我做诱饵不代表我有事,可是我们如果能引出青木介,他若是对我动手,那死在我们手里就顺理成章了。”
“不行,太冒险了,你在明他在暗,我们怎么防?”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0 12:54:00 +0800 CST  
第三回
青木介看着报纸上的悬赏启事,不怒反笑,阴鹫的笑声让站在一旁的两个余党不寒而栗。
特高课出身的青木介,可以说是一手创立了虹口道场,影佐将军和他都是从特高课中国课出来的,现在影佐生死不明,而自己也陷在上海,看来也是凶多吉少。各方势力都想要自己的命,这可真难得!一直都处于隐身状态的青木介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居然还能再次成为中心人物,他突然有种亢奋,久违的刺激回来了!
他青木介就算是真的要死在中国,也得死的轰轰烈烈的。青木介再次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报纸,沉声问道:
“这个杨慕初的来历调查清楚了吗?的确就是原先的荣初?”
“是,头领,就是荣初,杨慕次是他的弟弟,一直活着,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潜伏了近八年,最后武田将军失踪的时候,小野将军搜查了当时的研究所,这个荣初不在死亡人员之中。”
“很好,这真有意思!这个杨慕初出手可真大方。你们想回日本吗?”青木介突然眼露寒光,看着两个手下。
“头领去哪,我们就跟随到哪!”两个人赶紧低头回道。
青木的嘴角微微一翘,武士就是武士,绝不投降。
丁默村看着手下送过来的密函,感觉像是拿着一个烫手山芋,可是好像扔也扔不掉了,他心中有些慌乱,这次戴老板交待的任务没有完成,已经好几天没有接到戴老板的命令了,是对自己失望了?如果这封密函自己再处理不好,可能真的要大祸临头了,沦陷时期那么多军统和中统的人死在76号之中,他们难道真的能够一笔勾销?
青木介这个该死的老特务,居然会给自己出这样一个难题!要用手中地下党的名单换杨慕次的命!这份东西如果交给军统,最后证明青木介手中没有名单,那他丁默村就逃不过一个协助日本特务意图谋害军统上校的罪名。如果不交,事后若是真有名单,也会被扣上意图保护地下党的罪名!
况且一旦交了,就摆明了和杨家兄弟为敌。自己现在的脑袋岌岌可危,而杨家兄弟现在可是戴老板面前的红人,还有那个杜旅宁护杨慕次就像护儿子似的,他丁默村谁都得罪不起。这该怎么办?丁默村抽了一晚上的烟,都没想到一个能让自己置身事外的方法。
“杨将军,刚才门口有人送了封信给您。”门口的警卫轻轻地敲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哦?是什么人?”阿初有些意外地接过信,看了一下,没有署名,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紧张,匿名信往往意味着阴谋。
“不知道,是个车夫,说是也是别人委托转交的,我们检查过了,信没有问题,才给您送来的。”警卫小心回答着。
“好,我知道了,谢谢。”阿初冲着警卫笑了笑,警卫忙敬礼,然后小心地关上房门离开了。
撕开信封,阿初愣住了,考虑了一下,走向了阿次的房间。
青木介明晚主动约见,地点时间会另行通知。
青木介到底想玩什么?
青木临死前说的名单到底是否存在?即使不存在,这个青木介也不能落入杜旅宁手中。大哥这样逼他,他不躲藏反而主动跳出来,为什么?如果是我,该如何保命?
阿次抱着自己的双膝坐在床上,下巴轻轻地搁在自己的膝盖上,陷入了沉思。阿初有些好奇地看着,很少看到阿次是这种姿势,很孩子气,可不知道为什么阿初心中有种心疼的感觉,只有人在孤单或者想寻求保护的时候,才会将自己的身体抱住。
如果我是青木介,唯一能救自己的就是自己身上的情报,要怎么利用这情报?只能和军统做交易。最安全的方法就是用情报做诱饵,争取到和军统谈判的机会。他应该找杜旅宁,为什么会找大哥?如果他想报仇,应该也是找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绑架、撕票、隐藏地点暴露,青木介应该不会信任幕后之人。杜旅宁连夜回上海,这表示他清楚上海的情况有些失控了,那会是谁没有控制住局面?上海这个和青木介接头的人是谁?杜旅宁肯定知道他是谁!那个青木介会不会已经通过那个人联系上了杜旅宁?
名单、幕后人、杜旅宁还有大哥,这个青木介目的是什么?
问题一个个的出现在阿次的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问题的中间跳跃,那个应该就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自己怎么就抓不住呢?阿次将自己的身体缩得更紧了,他自己没意识到,可是阿初看着更心疼了,终于忍不住轻轻地摸了摸弟弟的头,小声问道:
“是不是以前你感觉到紧张害怕的时候,都是孤单一人?”
“什么?”阿次一愣,抬起头看了一眼大哥,似乎还没从自己的思绪中醒过来。
“以前也是这样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阿初温和地问道。
阿次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的动作触动了大哥,他赶紧笑了笑,说道:
“大哥,你真拿我做试验啊?怎么?中医试过了,现在试心理医生?我就是觉得这个姿势挺舒服的。”
“是吗?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谁?”阿初眼中带着笑意,可是含着心疼,让阿次心中一动,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嗯,算大哥厉害,又给你猜对了!大哥,我有个问题一直很想问你,可是又怕被你笑话。”
“问吧,你闹的笑话也不少了,不怕再多一件。”阿初坏笑了一下,坐到了阿次的床边。
“大哥,我想问,就是,就是……”阿次突然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就是什么?你的舌头被猫咬住了?”
“我想知道在我们没有相认之前,大哥你有没有过什么奇怪的感应?我、我、我有过,可是那时我不知道是谁,可是我现在相信,那个心底的声音是大哥你的。”阿次的脸有些红,似乎是不好意思说这种事。
“哦?心底的声音?以前我怎么没听你提过?那这个声音和你说什么了?”阿初挑了挑好看的眉,看到大哥这个表情,阿次有些后悔了,这是大哥得意的前兆。
“嗯,也没什么,只是含含糊糊的,我没听清楚,也不记得了。”阿次闪躲着,见鬼,自己提自己的糗事有瘾啊?
“说!”
“是!”阿次条件反射的回道,“嗯,那个声音告诉我,说这个世界上有真正关心和爱我的人存在,让我别做傻事。”
“傻事?你想做什么?”阿初的心莫名的悸了一下。
“都过去了,十几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对了,大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有吗?”
“我?我没有,我在英国过得好好的,谁会没事去感应一个小笨蛋在想什么啊?”
“哦……”阿次好像有些失望了,可是自己真的是靠心底的声音闯过了好几次难关的。
“我在英国的时候,莫名其妙生过几次病,好像也不是病,就是觉得心里特别难受,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透不过气来,当时大少爷和跃春还以为我的心脏出了问题。现在看来应该是拜你所赐吧?”阿初真的很想问问阿次,那个时候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万里之外的自己感应到,可是这种往事对阿次一定是痛苦的回忆。
阿次羞涩地笑了一下,回避着阿初的目光,轻言道:
“有哥的感觉真好。”
阿初一愣,心中五味杂陈,伸出手轻轻地搭在阿次的肩上,说道:
“不管青木介做什么,我们都会闯过去的,我不拦着你做事,可是你不能瞒着我,可以吗?”
“我明白,大哥,我也瞒不住你,我心里想什么其实你都能猜到。”阿次收回目光,看着大哥。
“我倒是更想猜到青木介心里想什么,还有杜旅宁现在想做什么?”阿初的眼睛清澈如水。
“大哥,我要去见杜旅宁。”阿次目光沉静地看着阿初。
“不通知跃春?”
“暂时不要,敌人意图未明,这是个圈套,虽然我还不清楚他要套什么?但是我们绝不能主动往里跳。”
“好,我让阿四送你过去,但是你要跟着他回来,记住,你还是个病人。”
“放心,我知道分寸的。谢谢大哥。”
“谢我什么?谢我这几天帮你在晓江这里打马虎眼?”
“我还不是在大嫂那里帮大哥你做掩护?”阿次不服输地看着阿初,阿初突然笑了,无奈道:
“你说我们兄弟俩怎么混到这个份上了?”
看着阿次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杜旅宁吃了一惊,
“你病好了?就这么乱跑?你大哥知道你出来吗?”
“处座,我没事了,只是大哥有些紧张过度了,属下今天有紧急事情要向您汇报,可是又不想让大哥知道。”阿次笔直的站立在杜旅宁面前。
“什么事?”
“青木介主动约见我大哥,他派人送了密信,处座,我担心青木介对我大哥不利,但是我大哥的脾气您也了解,我劝不住他。而且我认为青木介的命就这么没了,太可惜了,他手中一定有我们有用的情报。”
“哦?继续说下去。”
“处座,属下为救大哥的时候,去查了虹口道场的资料,虽然剩下不多,但是这个青木介能在中国浸淫了二十多年而没有被除去,可见此人埋藏之深,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军统里估计都没有几个人比他的职业生涯来得长!他和当初的梅机关机关长影佐同属特高科中国课,上海沦陷期间,梅机关致力破获地下党组织,属下想青木介手中或许有上海地下党的情报!如果我们能抓住他,对我们掌握地下党情报网一定有所帮助,所以属下不希望我大哥和这个青木介正面冲突,一我担心大哥出事,二我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说完这一大段话,阿次微微有些喘,杜旅宁横了一眼还在努力保持军姿的阿次,训斥道:
“还说自己没事了?不会找个凳子坐下来啊?难道还要我给你搬不成?”
阿次笑了一下,走到椅子边上,坐了下来,喘了口气,说道:
“谢谢处座。”
“等会你给我滚回医院去!再让我在这里看见你,我关你禁闭!”
“处座,我大哥不让我出病房,您又要关我禁闭,我这个军统上校真还不如坐牢去!”阿次郁闷道。
“坐牢也比你送掉自己的小命强!那青木介约你大哥,你想怎么处理?”
“让我去见他,我大哥不能出面!”
“不行!你这样子如何去见他?”
“处座,青木介不会对我大哥下手的,属下有种感觉,他是想在我大哥还有我们之间玩一场赌局,如果他是要我大哥的命,应该不会直接出面,他完全可以暗中进行,我和大哥不可能永远处于严密保护之下。这个青木介想要更多的东西。”说着阿次轻声咳了几下,杜旅宁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沉吟了一下,从桌上取出一张纸,交给了阿次。
“你看看吧,这是我刚刚收到的,他青木介的确想要的更多,他要你杨慕次的脑袋!”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0 12:57:00 +0800 CST  
第四回
“头领,属下不明白,您为什么要约见杨慕初?还要送信给杜旅宁?”小屋内的灯光忽明忽暗的,青木介的脸上表情也是晴明不定,可是眼中却有一种猫玩老鼠的兴奋。
“你们不需要明白,照做就是了。”青木介横了一眼两个手下。
“是!头领。”两个人赶紧低头,不敢再问。他们虽然在虹口道场也有五年多的时间了,可是从来没有真正见识过前头领青木介的手段,只是听说了很多传闻。
青木次郎,我会替你报仇的,父亲不会让你白死的!青木介转过身,看着窗外有些灰暗的天,他一直都不喜欢上海,不像他的老友影佐祯昭,他只是奉命留在了中国。虹口道场所有的人都知道青木次郎是自己的侄子,其实青木次郎是青木介的私生子,青木介对他尤其疼爱。
杨慕初,如果军统真的拿你弟弟来换情报,你势必和军统翻脸,斗个鱼死网破。如果军统不换,杨慕次也不会看着你来和我见面。丁默村,你不会想到我也送了份同样的信给杜旅宁吧?背叛我青木介的人都要死!一场好戏要上演了。
青木介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转过身轻松地说道:
“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头领果然英明,那些支那人认为我们不再会返回破庙了,所以没有任何警戒。”
“哼!一帮蠢货。好了,你们下去吧。”
“是,头领。”两人赶紧退下。
明晚到底是杨慕初出现还是杨慕次出现?青木介突然有些期待了。有意思,原本自己和这兄弟俩根本不会有交集,可是现在这兄弟俩却突然成为了自己向军统复仇的重要棋子。
“臭小子,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你会认为我会拿你去交换情报?”杜旅宁瞪了一眼看着他的阿次。
“处座,您不是说党国利益高于一切吗?阿次想如果这个青木介手中真的有地下党名单,您要把我交出去阿次也绝无怨言。”阿次一脸无辜的表情。
“好,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刚才还在犹豫,既然你自己愿意为党国尽忠,那我就答应青木介的交易。”杜旅宁脸色一沉,冷冷地看着阿次。
“老师,您真舍得啊?好,那学生只能认命了,只求老师一件事。”阿次委屈地眨了眨眼。
“什么事?”
“别交活的,我宁愿死在老师手里。”
“然后呢?让你那个蛮不讲理的大哥来找我拼命?那我还不如把你大哥交出去呢。”杜旅宁嘴角的笑意已经快藏不住了。
“老师,您怕我大哥?”阿次似乎有些吃惊地看着杜旅宁。
“臭小子,是不是好久没挨我耳光了,皮痒了是吧?哼哼,我怕你大哥?要不是因为你,我会顾忌他?”杜旅宁横了一眼阿次,分别八年之后再见,杜旅宁似乎对这个杨慕次更多份了宠爱,看着渐渐成熟的阿次,杜旅宁反而会常常想起当年那个横冲直撞的愣小子。
“嘿嘿,”阿次有些得意地笑了,他喜欢这样和杜旅宁相处,好久没有和老师这样开玩笑了。
“玩笑归玩笑,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杜旅宁疼爱地看着阿次,“不要说我,你大哥也不会同意你出面的。”
“处座,还是‘杨慕初’出现,我大哥那里我会去安排的,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我大哥介入进来,他不了解青木介对我们的价值,双方如果碰面,很可能两败俱伤。另外,处座,青木介的意图很可疑,我有种感觉,他想利用我大哥,但是具体是什么我还没想明白。”
“他想坐收渔翁之利。”杜旅宁看着桌上的信,冷笑道。
“处座,属下不太明白。”
“那要感谢你那位好大哥的好名声,估计整个上海滩都知道你大哥对你的宝贝程度吧?如果我杜旅宁敢交出你杨慕次,你大哥估计生吞了我的心都有!我没说错吧?”
“嗯……处座,我大哥不会的。”阿次尴尬地笑了笑,心中忍不住嘀咕起来,大哥,我杨慕次的英名毁在你手里了。
“不会?我说生吞估计都是轻的!所以我说如果交你出去,我还不如直接把你大哥交出去。这个青木介想和我们军统玩一场游戏,那我杜旅宁就陪他玩一次,人我要,名单我也要!”听着杜旅宁的话,阿次的心中咯噔一下,不确定地问道:
“处座,你相信他手中真的有名单?”
“他青木介就是名单!”杜旅宁眼睛中一闪而过的得意,让阿次惊了一下,杜旅宁是想用青木介挖陷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杜旅宁似乎察觉到了阿次有些紧张,他看了看,关心道:
“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我让展翔送你回医院?”
“我没事,处座,您想怎么做?”
“我说过什么?”杜旅宁不满地看了一眼阿次。
“嗯,让我这两天不用管局里的事,好好休息。”
“那你还呆在我这里做什么?!”
“可是,处座,青木介?”
“笑话了,一个日本特务想指挥我做事?让他再耗两天吧,看谁沉不住气。”杜旅宁手指敲了敲信纸,“阿次,让你大哥也别闹得太过火了。”
“是,处座,我大哥也是一时气头上,我会劝说他的,还请处座别怪我大哥。”
“去吧,别让我替你操心。”
“是,谢谢老师,那阿次先去了。”
看着阿次离开办公室,杜旅宁的眼睛忍不住又飘向了桌上的信件,用杨慕次交换地下党名单?笑话!可是杨慕初这样大张旗鼓的悬赏拿人,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报复?他会不会知道有名单的存在?青木死的那天晚上,究竟有没有说过其他的?不,不会的,阿次不会对他隐瞒情况的,这些年下来了,难道自己还不能完全信任阿次吗?
杜旅宁闭上眼睛,叹了口气,难道自己真的已经失去了信任的能力?
“阿四,龙哥那里有什么消息吗?”坐在车里的阿次心中有些不安,有些不确定自己来见杜旅宁是否做对了。几年没和杜旅宁在一起了,阿次对杜旅宁也是有些没有把握了。
“暂时还没有,只是昨天有兄弟发现在四行仓库附近有具尸体,是被一刀割喉毙命的。”
“哦?尸体现在在哪?查明身份了吗?”
“没有,发现尸体的兄弟不清楚情况,直接报到了警察局,尸体被拉走了。”
“嗯,阿四,调头去警局,我去看一下。”
“杨先生,现在这种事情很多的,未必和老板被绑有关,再说了,您这要去验尸的,被老板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阿四叫苦不迭,自己的嘴也没长个把门的。
“怎么了?四哥,你就这么怕我大哥?你现在可是上海滩响当当的人物了。”
“杨先生,您就别取笑我了,什么响当当的人物,到哪您和老板都是阿四要追随的人!只是能不让阿四这么为难吗?”阿四看了一眼后座杨先生的表情,叹了口气,调转方向我,往警局去了。
看到二少爷出现,韩正齐问都不用问,就知道是为什么而来,他直接把验尸报告翻出来递给阿次,阿次瞄了一眼,问道:
“尸体还在吗?”
“二少爷,您真的要自己去看?我都检查过了,没有什么特别的。”
“带我去看看吧。”阿次笑了笑,可是语气没商量。韩局看了一眼阿四,阿四无奈地冲着韩局耸了耸肩。
“好吧,那二少爷,随我来。”韩局亲自领着阿次往殓尸房而去。
冰冷,永远是殓尸房的温度。
阿次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可是每次来都还是会感觉到生命的脆弱。没有多少人能理解,不畏死的战士内心对生命会更渴望和重视,每一天都是煎熬的同时也是很美好的,因为他们不知道明天的阳光是否还属于自己。
韩局命令人将那具尸体拉了过来,苍白的布下显示出一些起伏的曲线,这些无生命的线却在此刻代表了一个曾经的生命躺在那里。
阿四走上前去,揭开了布,忍不住倒退了一步,九月的天气还是很闷热的,这具尸体在野外躺了三天,可想而知。
阿次皱了一下眉头,戴上手套走上前开始检查起来,现在的警察局里验尸根本就是走过场,韩局提供给自己的报告上只是大概描述了发现过程、外貌特征和死亡原因。
这个人的确是喉部一刀毙命,可是刀口有些奇怪,不是匕首造成的,匕首有弧度,伤口必定会有一段比较浅,可是这个颈部的伤口却是深浅一致,而且看行凶人的手劲非常大,喉管全部断裂。看样子是更长的刀剑造成的伤口。听大哥说过,那日青木在仓库杀过一个人,而且鲜血直接喷溅到了大哥是身上,难道这个人就是被杀的那个人?
身上的西服不算廉价,脚上的皮鞋鞋面还算新,可是鞋底却磨损的厉害。阿次掀开西服,检查了一下西服的口袋,一包烟一盒洋火,市面上最普通的,没有任何代表自己身份的东西,内口袋却好像长年被重物坠过。再检查这个人的手,用枪老手,手指已经被烟熏的发黄了。裸露在外的皮肤原本身上的来得粗糙和黝黑,一看就是长年奔波暴露在外。
阿四和韩局站在一旁,看着阿次检查着尸体,阿四有一阵子晃神,好像看见老板在手术台边上。
阿次站起身,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尸体,似乎在纠结着什么?边上两人也不敢打扰,就静静地陪着。
这个人很明显不是普通人,常年跟踪生涯,只是他到底是日伪特务还是军统的人?如果是日伪特务,为什么被青木杀了?如果是军统的人,又会是谁派的?应该不是杜旅宁,他会不会就是那个幕后之人指派的联络员?因为他被杀了,所以情况才接近失控?这个幕后人究竟谁?军统在上海还有什么隐藏的力量是自己不知道的?杜旅宁清楚,可是我不知道的,会是谁?会是谁?
阿次突然打了个寒战,这个房间里太冷了。阿四一见,赶紧走上前,说道:
“杨先生,我们还是先出去吧。您可是身体刚好,可别冻着了。好不容易老板花了半年的时间治好您的。”
“半年?阿四,你刚才说什么半年?”阿次神情有些游离地看着阿四。
“杨先生,您怎么了?”阿四有些慌了,转头看着韩局。
“二少爷,您没事吧?阿四是说您休养了半年身体才好的,别再伤着了。”
“哦,我没事,阿四,我们回去吧。这里的确是太冷了。”这个房间里的气息和眼前的尸体突然让阿次觉得很恶心。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1 19:04:00 +0800 CST  
第五回
阿初有些担心地看着弟弟,刚才他已经狠狠地训过阿四了,怎么可以带阿次去殓尸房?虽然这次中毒不深,可是毕竟还没有痊愈,加上这大半年的时间,阿次基本远离了那种环境。
回来后的阿次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脸色也不太好,难道是阿次发现了什么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还是那里的环境让阿次感觉不舒服了?
“阿次,你怎么了?”阿初倒了杯热水,递给了弟弟。
接过大哥递给他的水杯,阿次紧紧捧着,似乎殓尸房的寒气还没有散去。浅浅地喝了一口,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寒战,阿初有些慌了,走上前将阿次按到了床上,摸了摸额头,没发烧,这究竟是怎么了?
“阿次,告诉我,你究竟发现了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
“谎言和欺骗!”阿次的声音中带着些怒气。
“谎言和欺骗?阿次,你的工作不就是充满了谎言和欺骗吗?”阿初说完就有些后悔了,果然阿次的眼神一暗,低头看着水杯不说话了。
阿初伸手慢慢地将水杯从阿次的手中拿走,伸手按在了弟弟的双肩,缓缓说道:
“有时候我们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或许这中间会有什么误会。是和杜旅宁有关,是吗?”
“大哥,我是不是有些可笑?”阿次的声音闷闷的,从一开始杜旅宁就是自己的敌人,为什么还会为他难过?
“不,你一点都不可笑,你和他之间除了身份之外,感情是真实的。告诉大哥,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我可以接受他是我的敌人,可是我不能接受他会和日伪特务勾结,他、他不仅仅是我的教官。”阿次抬起头看着大哥,眼睛有些湿润。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阿初有些心慌了,他明白杜旅宁在阿次心中的位置,从某种意义而言,杜旅宁比杨羽桦更像是阿次的父亲,虽然这些年阿次内心的创伤已经慢慢愈合,可是阿初不敢冒这个险,让阿次再次体尝情感都是谎言,即使对方是敌人。
“今天殓尸房里的人是特务,应该就是那天被青木杀掉的联系人,能在上海接受军统指令又能找到日本人做事的人不多,而可以跳过杜旅宁的更是少之又少。阿四的话提醒了我,当初杜旅宁之所以能进入别墅和后来顺利将我们送到重庆,也是上海这里有人暗中相助,而那个时候可以有这个本事的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谁?”
“丁默村!”
“丁默村?那个大汉奸?”
“是,杜旅宁能匆匆赶到上海,一定也是知道丁默村对局面失控了。”说完阿次又垂下了眼睛。
“阿次,或许杜旅宁也是不知情的吧。”阿初知道自己安慰的话很苍白无力,可是此时他又能说什么?只能用双手抱住阿次的双肩,让弟弟依靠。
将近八年的分离和半年其乐融融的相处,让阿次心中暂时放下了对方是敌人的那根紧绷的弦,明知道是假象,可是又有谁不愿意多享受一天这样的假象呢?可惜现实终究还是血淋淋地摆在了阿次的面前。
大哥的拥抱真的很温暖,阿次渐渐平复了心中的悸动,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看着大哥,自嘲道:
“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杜旅宁想用青木介挖陷阱,这个情况我得立即通知跃春,以免有人误入圈套。”
“明晚的约见你打算怎么做?”
“不见。”
“嗯,对,我原本就是要买青木介的命,根本没有见他的必要,如果我们答应了见面,反而会让杜旅宁起疑心。要不要我再刺激他们一下?”阿初笑着看了一眼阿次,却发现这个弟弟似乎心里还藏着事,眼眉之间有些化不开的担忧。
“你在担心什么?”
“说不上来,可是以我对杜旅宁的了解,他一定会想大哥是不是并不是单纯的要青木介的命?而青木介似乎也想把大哥你搅到中心去,他今天派人送了封信给杜旅宁,说是要用我换他手中的情报。”
“有意思,看来我名声在外啊。”阿初挑眉微笑着,看着弟弟,阿次有些无奈地回笑了一下,说道:
“是啊,我杨慕次怕大哥的名声也在外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再把水搅混点,然后静观其变。阿次,你也正好借这个机会证实一下,杜旅宁是否和这件事真的有关系?”
“大哥,你想怎么做?”
“逼丁默村出手。如果你的分析没错,这次就是丁默村一次失败的行动,以他现在的处境是容不得半点差池的,军统擅长的就是鸟尽弓藏,估计正在等处置的借口呢。如果青木介落入杜旅宁手中,一旦招出幕后之人是丁默村,那他离死也不远了,这点他不会想不到。现在应该是丁默村想青木介死,而杜旅宁想要活口,至于青木介手中是否有名单没有人能确定。所以我们可以想办法让丁默村和杜旅宁争,只要他们有所行动,我们就会有机会。”阿初说完后,屋内一阵沉默,他看到阿次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惊了一下,怎么了?看来今天真的不应该放他出去,身体还是出问题了?
“阿次,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呼……”阿次长出了一口气,迟疑道:“大哥,你确定你学的是医学?还好你是我大哥,如果你要是我的敌人,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居然敢拿你大哥开玩笑!”阿初扬起手想拍阿次,想了一下又放下了,笑道:“没办法啊,身边有个小狐狸,外面有个老狐狸,旁边还有夏跃春这条毒蛇,生存环境太险恶了,只能自求多福了。”
“大哥,我郑重的再次请求,以后不要再叫我‘小狐狸’了成吗?我都多大了?将来万一给平平、安安他们知道,丢死人了。”阿次认真请求的样子,突然让阿初心中一暖,这个弟弟身上偶尔出现的孩子气的一面,太珍贵了!
“做个狐狸叔叔不是也很好吗?哈哈!”
“那大哥你是什么?”阿次抿着嘴唇等着看大哥吃瘪。
“我?我是杨慕次的大哥!至于杨慕次是以何身份存在,由我这个杨家长子说了算!怎么?有不服气的吗?”阿初抱着双臂得意地看着弟弟,大五分钟就是好啊。
“又拿身份压人!”抗争再次失败的阿次,只能嘟囔着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看着阿次这种小表情,阿初突然有种远离的冲动,远离这里的一切,带着家人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不再面对谎言和欺骗、血腥和危险!阿次付出的够多了!日本人被赶出去了,为什么还要让阿次继续留下面对同胞之间的残杀?而他的对手恰恰是他心中尊敬的人!现在这样的阿次不正是自己希望了很多年的吗?留下来,阿次的心又将千疮百孔,接下来的战斗更残酷更冷血!想到这,阿初忍不住心中一抖,他不想再次看见笑容从阿次的脸上消失。
“阿次……”
“怎么了?大哥。”阿次似乎感觉到了大哥内心的不安,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我……”阿初刚想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敲门声,然后是阿四有些紧张的声音,兄弟俩一惊,出事了?
进门的阿四的确神色紧张,可是似乎又不敢开口,站在那里看着老板,有些迟疑。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很少能看见阿四慌张的阿初,心中也有些紧张起来。
“嗯,老板,我刚刚收到小锅盖派人送来的消息,杜老板派人接走了龙哥。”
“龙涛去了?”阿初的脸色一沉。
“老板,龙哥虽然离开了青帮,可是毕竟是从青帮出身的,他不能不去,可是我担心杜老板会对龙哥不利,所以才……”阿四不说下去了,只是看着老板。
“知道去哪了吗?”
“去了恒社总堂。”阿四看了一眼已经在换衣服的杨先生。
“真够添乱的。”阿初皱起眉头,看着已经打算要出发的阿次,这事不能拦着,可是让阿次一人去自己又不放心,“阿次,今天我们兄弟俩去拜会一下杜老板,他不是一直想见你吗?”
阿次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整理着军装说道:
“好啊,大哥,那你也换上军装吧,今天咱们好好会会杜老板。阿四,你去准备一份礼物,等会以杨家的名义送过去。大哥,我去打个电话让展翔来接我们。”
“杨先生,难道不让我跟着吗?”阿四有些吃惊地看着阿次,怎么?又把自己给甩了?
“今天你不适合出现,原本你也是杜月笙的人,通知展翔也就等于告诉杜旅宁了,那个杜老板应该也清楚我们为何穿军装出现在他那里。赶紧去吧,去晚了,龙哥说不定要吃苦头。你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做。”阿次神色淡定,看着阿初说道:
“大哥,今天耍狠斗嘴皮子的事都交给我,你只管在一旁喝茶做做和事佬就是了。”
“那是自然,我对付杜旅宁,你对付杜月笙,杨家兄弟看来和杜家有缘啊。”
等阿次打完电话回来,看到大哥也正在换军装。阿初一边换一边轻笑道:“今天我可看你怎么替我出气了?八年前他可是利用你威胁我不得不帮他做事的,这笔账是不是应该算在你头上?”
“好像他那里的事基本上都是我做的吧?大哥,你这也能算?”说着阿次系上了武装皮带,顺手掏出枪检查了一下子弹。
“算,为什么不算?亲兄弟,明算账,我没有收利息已经算很大方了。”阿初有些别扭地理了理自己的上装,阿次看到放下枪,走过来帮着大哥整理。阿初乐得坐享其成,索性放任由阿次帮着自己系风纪扣和扎皮带。
“杨大少爷,这种服务能抵过利息吗?”
“凑合,比我的水准差远了。”听了大哥的话,阿次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帮大哥整理军装。阿初浅笑了一下,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让阿次想起了自己服侍荣大少爷的事。
展翔差点眼花了,他的眼睛只能往肩章上看,否则真是连自己的长官都要认错了。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1 19:10:00 +0800 CST  
第六回
龙涛有些不敢看杜老板,虽然他心中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事情,可是毕竟杜月笙对自己有恩,自己这么独立门户而且还搞了那么大一个恒江商会出来,总是有愧的,更何况恒江商会中还吸纳了不少原青帮的势力。
杜月笙喝着茶,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自己返回上海发现世界真的变了。虽然人人都还尊称自己一声杜老板或者杜爷,可是上海滩的皇帝已经不再是自己了,而是各方势力各据一方。杜月笙已经感觉到了日薄西山江河日下的恐慌,可是他不甘心,他还想再次东山再起!没有强悍的青帮做后盾,他杜月笙在老蒋那里就说不上话,他想进新一届的立法委,更想做上海市市长!从一个街头卖水果的小混混成为地方大员,这是他杜月笙想要的荣耀。
龙涛,这个当年自己手下的四大将之首,自己这么信任他,他居然会离开自己!可是你龙涛并没有正式脱离青帮,想要背叛我杜月笙,你就得付出代价。
“龙爷,最近你可是风生水起啊。”杜月笙放下茶盏,轻声慢语地说道,整个大厅里的人却都是心中一凛。
“杜爷,您这么说可折杀龙涛了。”龙涛依然没有敢抬头,今天杜老大特定选了恒社总堂见自己,就是摆明了要以帮规来处置自己的背叛。
大厅里站着的很多人以前都还是跟着龙涛的恒社成员,他们看着前任老大和杜老板,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不知道杜老板会怎么对付龙爷,也担心会不会被龙爷牵连。
一直站在龙涛身后的耀武扬威四兄弟悄悄对视了一眼,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口,自从不在中汇银行保护荣先生后,这四兄弟就一直跟着阿四和龙涛,办事很忠心,基本也就是龙涛的贴身保镖了。
“呵呵,折杀?这话你龙爷言重了,想我杜月笙现在还有什么能力可以折杀您龙爷?”说着杜月笙轻声笑了出来,龙涛心中一抖,杜爷越是轻松从容,下手就越狠。
“杜爷,龙涛自知对不住您,要杀要剐随您处置,但是兄弟们没有错,都是龙涛一人所为,所以还请杜爷放兄弟们一马。”龙涛心一横,抬起头看着杜月笙,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害了其他人。
“居然到了现在还给我惺惺作态,居然还敢在恒社总堂收买人心!”杜月笙袖子一挥,桌上的茶盏应声落地,‘当啷’一声脆响,反衬得大厅内静的可怕。
“杜爷,我没有,只是形势所逼,龙涛才不得不……”
“什么形势所逼?是那个什么荣初给你的好处更多是吗?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这几年和那个荣初里外串通,从帮会生意中捞了不少好处!熊老二是怎么死的?他的生意最后又落到了谁的手里?还不是你龙爷?!友记码头又是怎么回事?!青帮最恨的就是吃里扒外的东西,你龙涛为了利益居然帮着外人害起了自己兄弟!说,按青帮规矩该怎么处置?”身形瘦小的杜月笙此刻看起来好像是一个能定人生死的判官,一直站在后面的大管家看着杜爷冷厉的眼神,知道今天杜爷真的动杀机了,他转头冲着后面站着的八个保镖微微地点了点头,其中四个走上前来,将龙涛围在了中间。
徐耀的背上开始流冷汗了,看样子马上就要动手了,怎么办?他看了看其他三个兄弟,脸上都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可是却都没有后退一步,江湖男儿,总不能不讲义气!拼了,今天就算死也是要和龙哥死在一起的。
“杜爷,照青帮规矩,我龙涛千刀万剐也不过分,但是还是那句话,这事和我的兄弟们没关系。还求杜爷放过他们。”说着龙涛转头看了一眼耀武扬威四兄弟,命令道:
“今天是我龙涛该罚,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们都不许动手,否则我就当没你们这些兄弟!”
“龙哥,我们……”徐耀急了,可是后半句话给龙涛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兄弟们,帮我保住龙珑才是最重要的。龙涛心中默默的叮嘱着,不过这点他不担心,他相信阿四还有杨老弟一定不会让龙珑出事的。
“杜爷,今天我来就是来领罪的,还请杜爷处置。”说完龙涛朝着恒社总堂供奉的祖师爷牌位跪了下来,准备领罚。
“很好,既然你还记得自己是青帮的,那可别怪我杜某人心狠,帮规不能破,来人,准备行帮规家法!”说着杜月笙转身往大厅正中央的太师椅走了过去,刚要坐下,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朗笑,然后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杜老板,别来无恙啊!什么事惹得杜老板要这样大动肝火啊?怎么还动上帮规家法了呢?”
龙涛一愣,忙转头看,门口不是杨老弟还会是谁?边上还站着杨老弟的大哥!龙涛眼眶一热,这一定是阿四通知了杨老弟,所以他们才赶来的,可是这样太危险了!龙涛急着看向后面,身后只跟了一个年轻的军官,再没第四个人了。该死的阿四,你怎么可以让杨老弟就这么来了?龙涛刚才没出汗,现在倒是额头急得出汗了。
“不好意思啊,杜老板,今天我来得有些冒昧,只是杜老板您一直说想见见舍弟慕次,所以我今天就带着他过来一起拜见杜老板了,鲁莽之处还望杜老板恕罪。”阿初笑着说道,顺手将阿次拉到身边,大厅里的人呆住了,他们中间有人或许见过‘荣初’,可是从来没有同时见过两个人。寂静了很久的大厅终于传出了细碎的议论声。
一看这兄弟俩都穿着军装,身后也只带了一个副官前来,杜月笙就知道今天遇到拦事的了,只是不知道这杨慕初为什么今天会把杨慕次带来?杜月笙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杨慕次,这个人的感觉怎么这么熟悉?
看到杜月笙眼中的怀疑,阿次笑了笑,拱手为礼道:
“杜老板,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我们以前没有见过?”问出后,杜月笙就有些后悔了,可是这人真的应该不是第一次见。
“见于不见,有分别吗?杜老板,杨慕次今日来只为两件事,一是感谢当年杜老板替杨慕次遮掩之事,二是想向杜老板讨个人情,龙涛是我结拜大哥,还请杜老板手下留情。”说完阿次也不管杜月笙同意与否,走到龙涛身边,伸手扶起龙涛。
“杨将军,令弟是否不太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杜月笙冷冷地看着阿初说道。
“杜老板,这里是恒社总堂,我杨慕次自然一清二楚,但是也是上海地界,这点杜老板也应该清楚吧?”阿次拍了拍想说话的龙涛,冲着他笑了笑,龙涛看到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他信任杨老弟。
这个杨慕次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杜月笙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他有些不高兴的看着阿初下起了逐客令。
“对不起,杨将军,今天是我们青帮家务事,不方便接待外客,还请杨将军带着令弟先回吧。”
“对不起啊,杜老板,舍弟不懂事,还请杜老板见谅。阿次,还不快给杜老板赔礼。”阿初故意训斥着,然后继续说道:“杜老板,今天实在是不知道这么不巧,要不这样,我特地为您准备的礼物就在门外,您派人抬进来,我看着您收下后,就带着舍弟离开。这些年实在也是多亏了杜老板的关照,我们兄弟俩才能活到现在,聊表寸心而已,还请杜老板笑纳。”
大管家早就悄悄溜了出去,这三个人进来,大门口的人居然没有通报,太奇怪了。
跑出大堂的管家刚走到半路上,就遇见鼻青脸肿的手下往这里赶来,管家忙拦着,不用问,那三位爷是打进来的。
杜月笙一看管家的脸,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脸色一暗,虽然外面是没有放几个人,因为上海滩不会有人胆大到来砸青帮恒社的总堂,除非他活腻味了,可是能这样悄无声息的就撂倒外面六个看家护院的,实在也是太让杜月笙挂不住了。
杜月笙轻咳了两声,沉声问道:
“杨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礼物?真以为青帮好欺负?”话音一落,身后的保镖齐齐的往前一步,手上的枪也拎了起来。
“青帮好不好欺负,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您杜老板不会做亏本买卖倒是真的。怎么样?杜老板,今天有兴趣和我杨慕次谈谈生意吗?”阿次笑着往前走了一步,刚好把阿初护在身后。刚才门口的人拦着不让进,阿次和展翔没和他们啰嗦,直接撂倒了他们。虽然这有些鲁莽,可是事关龙涛生死,也顾不得了。
看着弟弟干脆利落的解决了几个人,阿初既得意又担心,可是既来之则安之了,也就没拦着,随机应变就是了。
“我和你有什么生意可谈?”杜月笙冷哼了一声,黄毛小子,仗着你军统的身份还有你大哥,就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是吗?你银行这八年赚的钱可都有我杨慕次的一份功劳吧?至于您刚才问的熊老二是怎么死的,龙涛无法给您交代,我倒是可以告诉您一二。那个友记码头吗?是怎么回事,我想杜老板还是问我比较稳妥,”说到这,阿次冲着大厅里那些吃惊的面孔笑了笑,说道:“怎么了?都不认识我荣某人了吗?”
“杨将军,这是怎么一回事?”杜月笙已经知道答案了,可是他还是有些愤然地瞪着阿初。
“杜老板,今天是我杨慕次前来讨人情,和我大哥没有关系。您刚才不是问我们是否见过吗?我倒是真要感谢杜老板手下留情,没有要了我的手指。”
“哈哈,有意思,我突然有兴趣听听你想说什么了。”杜月笙突然转变了态度,挥了一下手,保镖们都退回了原位。
“杜老板,不请我们坐下吗?”阿次扫了一眼保镖,回头看了一下大哥,阿初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站在那里准备看戏。
展翔既兴奋又紧张,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上海王,但看杨长官的架势这个上海王在他眼里也就是一个生意人。展翔都没察觉自己的眼睛都瞪大了,龙涛瞥了他一眼,得,又是一个要被杨老弟收服的人。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1 19:18:00 +0800 CST  
第七回
老板和杨先生被杜月笙邀请坐下的时候,恒江商会的四哥是最忙碌的人,杨先生交待了他一大堆的事情,阿四不全明白但不打折扣的执行着。
阿四先去了荣公馆,将阿次写的信送给了荣升,然后找人通知了夏院长,只说杨先生还需要静养几天,勿挂念。再然后去了韩局那里,给了他一份名单,只说是杨先生交待的,今天请韩局亲自带人对这些地方进行清查,若是上头有人来问,就说是奉了军统局的命令,协查可疑分子,动静要大,但是不要伤人,主要目的是不能让对方做生意。
韩正齐一看,名单上的场子各帮派的都有,唯独没有恒江商会名下的。烟馆、赌场、酒楼居多,这要是关一天两天的,损失可不小。看着韩局有些不解的目光,阿四只能苦笑了一下,说道:
“您那位二少爷吩咐的,您别问我。”
“可这样一来,警察局可得罪不少人啊。”韩正齐也有些挠头,这个二少爷,这不是让自己坐蜡吗?
“老板和杨先生今天去见杜月笙了,杨先生说了,这事很重要……”阿四话没说完,韩局立即接腔:
“哦,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办!你不早说。”听着老主子有些埋怨的口气,阿四心想您不是多问吗?
等从韩局这里出来,阿四又匆匆赶回恒江商会,让账房调四百万现金,送往荣公馆。
阿次让大哥坐到了自己的左手边,而自己坐到了大哥和杜月笙的中间,龙涛很清楚这个老弟的心思,不用阿次吩咐就站在了阿初的身后,耀武扬威四兄弟也有意无意的将阿初四周给护住了。展翔一人站在了长官的身后。
“难道军队就不讲长幼有序吗?”杜月笙讥诮地看着阿次,大厅四角也传出了些讥笑声。
“左手为尊,我请我大哥坐在我左手上位,有何不对?倒是您杜老板的手下似乎不太懂得待客之道啊,强行阻拦在先,冷落无视在后,以前我进恒社总堂,可并非如此啊。”阿次身板笔挺地坐在椅子上,阿初看了一眼,军装在身的阿次无论到哪都是军姿标准,没办法,也只好逼自己尽量坐得规矩点,谁让自己身上也是军装呢?
“我没兴趣和你耍嘴皮子,既然大家都在上海滩讨生活,你们兄弟俩最好和我杜月笙井水不犯河水,过往种种有如过往云烟。你们的礼我收下了,可以请贤昆仲回去了吧?我们还有家务事要处理。管家,替我送客。”阿次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让杜月笙很不自在,当初在重庆的时候,这个杨慕次起码还有那几分求和的意味,现在摆出这么一副叫板的架势,他杜月笙可以冲着你身上的军装暂时不和你计较,但是要让我和你平起平坐的谈生意,笑话!
“杜老板,还请稍安,听舍弟把话说完可好?权当给我杨慕初一个薄面如何?舍弟一直是军人,说话向来直来直去,还请杜老板海涵。”阿初笑着冲着杜月笙拱了拱手,“今天我兄弟二人是真心实意上门拜访,只是可巧在门口听到杜老板要帮规处置龙爷,您也知道舍弟和龙爷乃结拜兄弟,自然心急,出手难免重了些,但想杜老板应该能够理解,帮中兄弟情谊深厚,舍弟虽不是青帮之人,但是这些年和贵帮众多兄弟也出生入死数回,尤其是龙爷,更是舍命相护。为此我杨慕初铭感五内,在此一并谢过贵帮众兄弟了。”说着阿初站起身,拱手向着四周敬礼,大厅里有些人回礼,有些人看着,阿初也不管,一圈礼罢重新坐下,继续说道:“我们兄弟二人准备的礼物因准备需时,所以还需要请杜老板稍等一会,说来也不怕您笑话,最近我们兄弟二人也是狼狈不堪,被几个日本余孽所伤,想来杜老板也看到了我的悬赏通报了吧?今日舍弟尚未痊愈,若是要来找杜老板麻烦,也不会选病中之时吧?实乃舍弟一番诚心,亦感念重庆宽容之情,还望杜老板不要误会。如果舍弟真的有得罪之处,还请杜老板大人有大量,一笑了之。在下以茶代酒,敬杜老板一杯。”说着阿初双手端起茶盏,看着杜月笙,等着。
“哈哈,杨将军这么说,我自然也是不会在意的,刚才不过是和贤昆仲开个玩笑,杨将军不用多虑,令弟我也是很欣赏的。”杜月笙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阿初也浅喝一口,放下茶盏,笑着说道:
“那就多谢杜老板宽容大量了。阿次,好好和杜老板说话,你大哥的面子可不多。”
“是,大哥。”阿次恭敬回道,然后看着杜月笙,挑了挑嘴角,算是赔了个笑脸。龙涛听呆了,这兄弟俩唱的是哪出?
“不知杨上校此次前来要和我谈什么生意?”被杨慕初这一番话说得心情舒畅了不少的杜月笙,开口问道。
“保住青帮,也保住您杜老板的地位。”阿次声音不响,可是话却像扔了颗炸弹在大厅里,下面的人再怎么规矩还是一阵骚动。
“哼哼,笑话!谁敢动我青帮?!你危言耸听弄错地方了!”杜月笙眯起双眼,盯着阿次,阿次毫不避讳地回看着,不紧不慢地说道:
“谁?我想杜老板比这里所有的人都清楚吧?只是您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我想我们在重庆的一场长谈您杜老板应该还有些印象吧?如果您真的不知道答案,那我们立即告辞,只当我白费了心思,替青帮打算。”
“青帮有什么地方是需要你来打算的?”杜月笙轻笑了一下,靠在了太师椅椅背上,一只手轻轻拍着扶手,大拇指上的扳指发出绿幽幽的柔光。
“大祸临头而不自知,还要砍了自己的股肱之臣,青帮不败更待何时?”阿次咄咄逼人,激的杜月笙腾地坐直了身体,眼露寒光地瞪着阿次,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礼,究竟有何目的?”
“若非如此,杜老板如何能重视?”阿次冷静地回道,大厅里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龙涛的神经开始绷紧了,下意识的又往阿初的身边靠了靠。
“你们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对杜老板说话!”大厅里突然有个声音叫嚷了起来,展翔火了,正想开口质问,被阿次制止了。
“谁?谁这么没规矩,给我站出来。”大管家忙发话,大厅中间挤出一个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龙涛皱了下眉头,是老三齐虎,上海沦陷后齐虎跟着杜爷去了香港,然后跟到了重庆,是这些年杜爷身边最倚重的人。
齐虎大喇喇地走到前面,对着杜月笙一鞠躬,说道:
“杜爷,小的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们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您说话?就让小的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否则还真以为咱们青帮没人了。走了一个龙涛和阿豹,还有我齐虎呢!我今天就要替熊哥讨个公道。”
“阿虎,不能莽撞,来得可是客,有点分寸。”杜月笙话中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笑着看着阿次说道:“他和熊老二感情交好,想来二位可以理解。”说完杜月笙装着喝茶,他想看看杨慕次怎么对付齐虎?
“理解,只是等会我若是伤了这位兄弟,也请杜老板见谅海涵。”阿次说话间都没有看齐虎一眼,倒是阿初看到齐虎精壮的样子,免不了有些担心,用手轻轻地拍了拍阿次,意思是别乱来,阿次回身对着大哥笑了笑,低声道:
“放心。”阿次嘴角翘了翘,才转头看着齐虎,是个练家子,看眼睛就知道了,光华内敛,站在那里好像很随意,可是下盘扎的极稳。硬碰硬估计得费点时间,这种人受不得激,一冲动就会露出破绽。如果一招拿下齐虎,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齐虎兄弟是吧?失敬了。”阿次慢悠悠地站起身,双手轻轻一揖,然后放开若无其事的理了理军装。
“谁和你是兄弟?少在这里和我套近乎,你我不知道,你那个大哥荣初可是出了名的日本狗腿子,以为摇身一变改了名字成了什么军统少将,就没人知道他的过去了?”齐虎不屑地看着阿初,阿初的脸色一暗,忍不住轻咬了一下嘴唇。
阿次转头微笑着看着大哥,大哥神色的变化他看得一清二楚,阿次很愧疚。‘荣初’这个名字对大哥而言意义非凡,可是那些年因为自己,‘荣初’成了汉奸。虽然大哥不会去计较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的误会,可是当众被指责为日本人的走狗,就好比在大哥心口剜了一刀。
看着弟弟关切又有些愧疚的目光和微笑,阿初勉强笑了笑,微微地摇了摇头,宽慰着弟弟,表示自己没事。
“你想找回什么公道?”转过头的阿次,眼神变得很冷。
“熊哥是不是你害死的?”齐虎用手指着阿次。
“虽不是我杀的,但是他该死!”阿次话音一落,大厅里又是一片哗然。
“那今天就要你偿命!”齐虎气势汹汹。
“偿命?偿什么命?熊老二勾结日本人倒卖烟土、拐卖儿童,资助关东军,这种人渣早该被处死!你齐虎要为他讨公道,居心何在?”阿次往上逼了一步。
“空口无凭!我只知道是你还有那个吃里扒外的龙涛合伙骗了熊哥,你现在又想栽赃嫁祸,看我怎么教训教训你!“说着齐虎就举枪,阿初大惊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可是眼前一晃,就看见阿次已经一个滑步上前,也不知道怎么弄了一下,齐虎的枪居然已经到了阿次手里,手枪在阿次的手指上转了几圈,然后就看见弟弟很不屑地又将枪扔回去了,齐虎忙伸手接住,再次举枪,阿次抬起手,叮呤当啷一阵响,子弹都落在了齐虎的脚边。大厅里一阵骚动,展翔看呆了,早听说过杨长官的身手厉害,可不知道这么厉害。
一愣之后恼羞成怒的齐虎伸手就要抓阿次的肩膀,想直接给阿次来个过肩摔,阿次不退不让,居然一个箭步反而往齐虎的近身过去了,手臂已经伸直的齐虎一惊,忙往后跳了开去,才没有被阿次肘击打到胸口。阿次没有耽搁一秒钟,伸左手拽住了齐虎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右臂,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拖,刚刚往后跳跃的齐虎重心还未稳,脚下一个踉跄就往阿次的方向冲了一步,心知不妙,赶紧架起左肘关节去击打阿次的面部,想逼阿次放开手,可是阿次拳起右手,食指关节向上朝着齐虎手臂下方重重点去,齐虎就觉得手臂一阵酸麻,肘击自然也失去了力量,阿次顺势一抹,将齐虎的双臂都紧紧握住,往下一蹬,抬起自己的膝盖就给了齐虎一个重重的窝心拐,齐虎闷哼一声,身体往前冲了下来,阿次放开双手,一个侧步转到齐虎的身旁,单膝压在了齐虎的背上,将他死死地压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大厅里一片死寂,只有阿初笑了,阿次这是为自己出气呢,看着刚才阿次一气呵成的动作,阿初骄傲至极,有这样的弟弟,他人的流言蜚语有什么要紧的?
“动手前我忘了告诉你了,你可以得罪我,但是不能得罪我大哥,这是你自找的。”随着阿次冷冷的话音落地,他反手扭过齐虎的手臂,用力一拉一卸,就听见齐虎一声惨叫,然后两条手臂奇怪的折在背后。
大厅里一片混乱,很多人都掏出了枪,指着兄弟俩。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1 19:25:00 +0800 CST  
第八回
张寒接到通知,匆匆赶到大厅,就看见荣氏企业的当家人荣升正坐在大厅里,身后站着的正是那位四哥,边上还有两个小弟,手里都提着箱子。
荣氏和中汇银行的关系可真是说不清道不明,虽然张寒没有和荣升打过什么交道,可是自打荣初先生离开后,荣氏就是这位荣升在掌管。现在的荣氏企业对于任何一家银行可都是金主,可是很奇怪,荣氏自己倒是主动放弃了银行的业务,早在日本人没投降前,荣氏就卖掉了自己手中的银行股份,全面退出了银行业,将套出来的资金大部分都投入到运输业和医药行业上去了。当时还有人笑荣氏居然会放弃银行这块大肥肉,现在才发现荣氏有多精明,政权交替,货币体系混乱,银行风险剧增,而百废待兴的大上海每日的货物吞吐量是惊人的,荣氏仗着以往的码头和现在的铁路运输,那是做得风生水起。至于医药就更不用说了,即使是和平时期,人们也是需要寻医问药的,更何况现在这种动荡之时。
阿次临走前交给荣升和夏跃春的荣氏发展计划经过大半年的运作,终于开始收到成效了。阿次当初的期望就是荣升能守住荣氏,将基础保存好,至于怎么快速发展,就等自己和大哥回来。可是让阿次没有想到的是,荣升做得要比自己预期的好,他从跃春那里得知,这大半年荣升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扑在了荣氏上,他常对跃春说的一句话就是:“不能让弟弟们的心血败在自己手里。”
“荣先生,您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了?”张寒堆着笑招呼着。
“哦,是我们荣氏有点小钱想找个地方存一下,原本我没想好存哪里?可是后来想起我弟弟阿初曾经在这家银行做过事,于是就想着过来看看,如果合适呢就暂时放在你们这里了。”
“不知荣先生要存多少?”
“也不多,就四百万的法币,只是想到时候能否直接兑换成英镑或者美元,当然我可以比银行给的兑换率再低一到两个百分点,算是免除我荣氏自己再去兑换的麻烦,不知道张经理是否有兴趣?”荣升笑着看了看张寒。
“有,当然有。”张寒赶紧答应着,这天下掉下来的好事谁不愿接着。
“你能做主吗?要不要通知一下你的老板?虽说我这钱也不多,可是到时取走的也是五六十万的美元,万一到时出了差错,你能负责吗?”荣升身体往后靠了靠,眼睛看向了别处,张寒明白这是告诉自己,你的级别还不够来做这生意的,找你老板来说话。
“荣先生,您稍等,我这就去给老板打电话,只要我们杜爷开口了,我想荣先生应该就放心了吧。”
“那是自然,有劳张经理了。”
张寒忙吩咐职员将荣先生请进贵宾室,奉上好茶,自己忙着去给杜爷请示。
阿次重新整理了一下武装带,慢声细语的说道:
“只是脱臼而已,用得着这么慌张吗?给你个教训,开口说话之前最好看清楚对方是谁?”说完阿次环视了一下大厅,笑道:“杜爷让你们拔枪了吗?”
好小子,一句话扣死了所有人!杜月笙心中忍不住暗赞了一句,这兄弟俩怎么都不是自己的人呢?他冲着大管家点了一下头,大管家赶紧发话:
“没规矩,都把枪收起来,这是杜爷的客人,和齐虎只是切磋,你们两个还不赶快将齐虎扶下去?”
“是。”齐虎身后跟着的两个人赶紧上前将痛得已经说不出话的齐虎扶了下去。
“杨上校,好身手啊。”杜月笙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毕竟自己还是丢了面子的。
“杜爷谬赞了,若是杜爷不见外,其实可以直接叫我慕次,不论从哪里论,杜老板都是慕次的长辈,您称呼我的官职实在让慕次有些不敢当。”狠耍过了,该来文的了。
“我倒真有些羡慕起杨家了。”杜月笙这话倒说得真心,现在看来这几年青帮的财务总管是眼前这位杨慕次,好一个能文能武的将才。
“不敢当,杜爷,我们还需要如此谈话吗?”阿次重新坐了回去,额头微微有些细汗,毕竟才刚刚中过毒,体力还是有些虚耗了。
“那你想怎么谈?不管你谈什么,总不能干涉我青帮内务吧?如果你真的是来生意的,我杜某欢迎,可是想带走龙涛,不可能!”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天下本就没有不可能的事,若放在八年前,我杨慕次也绝不会想到能和您杜爷有这般渊源?至于将来我们是什么样的缘分,就看杜爷您的了。”
“这话什么意思?你在威胁我?”
“不敢,杜爷岂是受威胁之人,只有我兄弟二人倒是常常被人威胁,奈何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只能任由差遣。这方面杜爷应该不健忘吧?”说完阿次喝了口茶,还没放下就看见展翔已经伸手接过,阿次笑了笑,知道今天这一遭让这小子开眼了。
杜月笙心中一窒,当初以通报日本人和军统为要挟,才让荣初俯首帖耳不得不为自己卖命,说出去的确不光彩。做梦也没想到,这兄弟俩现在都成了军统的红人,那自己当年的威胁也就成了他们手中的把柄了,虽然目前还动不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可是传出去自己一直以来经营的抗日名声将一夜崩塌。
“你想如何?以为这样就可以插手青帮内务?”小赤佬,如果我杜月笙这么容易被威胁,也不会是杜月笙了。
“我杨慕次对青帮内务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还是那句话,和杜爷做个交易。”
“什么交……”杜月笙话还没说完,管家匆匆走了过来,低声在他耳边汇报着什么,杜月笙神色微微一怔,忍不住看了看阿初。阿初权当没看见,翘起了二郎腿,将身体舒服地靠在了椅背上,阿次忍不住转头看了看一副悠闲状态的大哥,真是能把军装穿出西服的味道。
阿初似乎知道阿次心中在嘀咕什么,故意拽了拽风纪扣,意思是说我已经很忍耐了。阿次只能笑笑,用手指轻轻的在腿上敲了两下,表示谢谢大哥的忍耐。
两兄弟轻松地在互换信息,心中都清楚,荣升荣大少爷去银行了,接下来的好戏马上也要来了,韩局那里应该已经鬼哭狼嚎了吧?
杜月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管家带来的两个消息,让自己一喜一忧,荣升送生意上门是示好,可是警局居然选今天将四马路和大世界附近闹了个鸡飞狗跳,青帮的赌坊、妓院基本都集中在这一带,警局向来是不会主动惹青帮的,今天这事必定和眼前这两位脱不了关系,谁不知道现在的局长韩正齐是杨家的人?
“杨将军,此举何意?是在威胁我青帮放人吗?”杜月笙直接看着阿初。
“杜老板,慕初不明白您说得是什么?”阿初一脸愕然。
“你我之间还需要如此虚以委蛇吗?一面让荣氏到银行存款,另一面让韩正齐捣乱,手段颇丰啊。”杜月笙冷冷地笑了两声,两个小赤佬,真的以为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了?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杜爷,生意场上打滚这么多年,难道还看不破?我不否认这些事是我安排的,只是想告诉杜爷,您的决定有两个结果,一个是互惠互利,一个是他人坐收渔利,决定权在您杜爷手里。龙哥是否在外,也在杜爷您的一念之间。若杜爷定要鱼死网破,那恒江商会自然只能远离青帮,我也不妨告诉杜爷,龙哥和阿四只是在帮我杨慕次经营恒江商会,龙哥既是您杜爷的人,也是我杨慕次的人!”阿次咄咄逼人,一打一拉只是策略而已,时间一长杜月笙就会明白过来,这两招都是虚的,只是现在乍听之下心思会不稳,阿次要趁这个时间,让杜月笙放了龙涛。
阿初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弟弟如此做事,听到现在他突然发现平时的确有些小看阿次的口才了,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是大哥,阿次存着些敬畏,才每每让自己在斗嘴中占了上风。听到阿次说的最后一句话,阿初心中已经知道结果了,除非杜月笙傻到听不出话中之意,放人则杨慕次也可能为他杜爷效力,若不放,势成水火。
“就这样将人带走,是不是也太轻松了?”杜月笙神色依然冷冷的,可是听着意思已经松口了。
“当然不会,否则是我慕次不懂事了,正在您银行里的四百万法币就当是恒江商会和荣氏企业共同送给杜爷您的,权当是赔偿你杜爷今天场子所有的损失,不知这样的诚意是否够?”阿次话音一落,后面一阵压抑的惊叹声,这出手也太大方了吧,阿初忍不住心中嘀咕了一句,不是自己赚来的不心疼啊,这我要炒多少外汇才能弥补回来啊?
“哈哈,果然爽快,好!原本我也只是想小小惩戒一下龙涛,毕竟他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也不会真的处置了他,既然由贤昆仲为他作保,那我自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了,人你尽管带走,至于将来青帮和恒江商会,能合则合,不能合也是自扫门前雪!”
“那是自然,在此慕次谢谢杜爷大人大量,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杜爷海涵,告辞。”说着阿次站起身,冲着杜月笙一拱手。
“杨将军,八年前我就希望你能加入青帮,现在这话依然有效,如果贤昆仲不想在军界谋事了,我杜月笙随时欢迎。”
“谢谢杜爷抬爱,慕初在此心领了,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听到杜爷的教诲。因近日事务繁多,还未能将杜美路上的宅邸重新修葺归还杜爷,还望见谅,慕初会尽快安排,待修缮一新之后,自然会拱手奉还。”
“送给你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理?”杜月笙忙摆了摆手。
“杜爷您是宽厚,可是慕初不能厚颜,当初这宅邸也只是暂时向杜爷您借用的,岂有霸占之理?若您不收回,岂不是打了慕初一耳光?将来说出去岂不是说我杨慕初是贪小之人?”阿初一脸诚恳地看着杜月笙。
“好吧,既然你坚持,那我也就不推辞了。”
“谢谢杜爷,那我先和舍弟离开了,就不多打扰了。”
“管家,替我送客。”
“是,两位杨长官请。”管家忙引着兄弟二人往外走,龙涛一行人也跟着,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门房又匆匆跑来一人,一脸的慌张。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1 19:30:00 +0800 CST  
第九回
来人跑到管家面前,在管家耳边轻声汇报着,管家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兄弟,自己很抱歉地笑着说道:
“对不住两位杨长官,可能要麻烦您二位稍待一会,容小的进去向杜爷汇报一件要紧的事,再过来送您二位出去。”说完管家也不等回话,转身又进了大厅,在杜月笙耳边说着什么,兄弟俩对视一眼,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岂有此理!”杜月笙突然重重地顿了一下手中的拐杖,站起身,怒气冲冲地走到兄弟俩身边,质问道:
“我杜月笙已经答应放人了,为何还找人来堵我总堂的大门?你们究竟意欲何为?”
“杜爷,这话我们是真的不明白了,我们若是想玩花招,岂会孤身前来?”阿初一脸的诧异。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到门口看看吧,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来人,给我看好了他们几个。”
“是!”一众保镖掏出枪,指着阿初一行人,一起朝大门口走去。
杜旅宁站在车门旁,早已经不耐烦了,这个阿次没有一天是不让自己操心的,中午他和刘云普从警备司令部回来后,发现展翔不在,一问说是被杨长官叫去了,好像是去恒社总堂了。
紧接着就收到消息,韩正齐正带着人四处清查各个帮会的场馆,以青帮的居多。再查,是龙涛被杜月笙带进了恒社总堂,这个杨慕次是去救人了。
更可气的是,这次是兄弟俩一起去了,只带了个展翔,万一处理不当,杜月笙恼羞成怒作了这兄弟俩,军统也暂时没办法要了杜月笙的命!可是这兄弟俩现在谁也不能出事。
刘云普就看着处座气得一把扯掉了自己衣领上风纪扣,狠狠地骂了一句: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看我怎么收拾你!”然后就拿起电话要起了上海警备司令部的电话,他们刚刚从那里出来是去商讨协同作战的问题,刘云普就听见处座在向警备司令部借人。
杜旅宁看着恒社总堂的大门,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现在想要让杜月笙感觉到不能轻易动这兄弟俩,他只能放下身段向警备司令部求助,军统力量不足,而且碍着戴老板这层关系,明面上还不能和杜月笙闹翻。
大门终于打开了,看到兄弟俩虽然被枪指着,可是都平安无事,杜旅宁松了一口气。阿次看见杜旅宁居然带了一队荷枪实弹的人马站在门口,吓了一跳,也不顾脑袋后面还有几支枪对着了,赶紧走下台阶,对着杜旅宁敬礼,刚想汇报,就听见清脆的一声响,脸上立即火辣辣的,阿次忍不住踉跄了一下紧接着就听见杜旅宁的怒吼声:
“你想造反吗?为什么不提前向我汇报你的行动?!”
“处座,我……”阿次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见大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自己好像被大哥拽了一把,不由自主地站在了大哥的身后。
“杜处长,你好威风啊,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了阿次一耳光,你当我杨慕初不存在是吗?”阿初愤怒地瞪着杜旅宁。
“怎么?我教训我的属下,你有什么意见吗?”杜旅宁嘴角轻挑了一下,露出讥诮之意。
“意见?和你这种人提有价值吗?今天你要是不给一个交代出来,我杨慕初绝不会善罢甘休!你打阿次一个耳光,我要你们军统十倍偿还!”
“大哥,这次是我的错,事先没有向处座汇报,是该罚,你别为难处座。”阿次好像刚刚才从那巴掌中回过神,忙拦着大哥和杜旅宁硬碰硬。
听到阿次的话,阿初突然转头怒视着阿次,阿次脸上的手指印让阿初心疼,可是阿次帮杜旅宁说话又让阿初怒不可遏,阿初沉声道:
“你给我闭嘴!今天不仅仅是你杨慕次的事情,这也是杨家的事!我身为杨家长子,不能让人任意欺负杨家的人!你如果再帮着外人说话,可别怪我不客气!”说完阿初再次看着杜旅宁,冷声道:“杜处长今天要是不给一个交代,除非我杨慕初死,否则我倾家荡产也要你在上海滩寸步难行!”
站在大门口的一干人都呆住了,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杜月笙心中不禁暗喜,看来这杨慕初和军统的梁子是结下了,现在就看杨慕次的态度了。杜月笙挥了挥手,让那些保镖们都退下,今天已经没有青帮什么事了,他现在就想看一场好戏。
“大哥……”阿次刚叫了一声大哥,就被大哥凌厉的眼神给吓住了,将后面的话给吞了回去。
“我做事不需要给你交代,杨慕次是我的下属也是我的学生,我要教训他不需要任何理由!至于你杨慕初想做什么事,我也管不了,只是我警告你,别过火,你别忘记你身上穿的也是军装,身为党国的军人,少用黑道上的行径,免的丢了大家的脸!”杜旅宁这话说得特别响,杜月笙忍不住脸色一沉。
“我杨慕初怎么做事也轮不到你来管,你我军衔一样,有何资格来警告我?别怪我没提醒你,从今天起你们军统的人出入要小心了,伤了碰了可别看病看到我的门上!龙哥,你结拜兄弟被人打了,你们怎么说?”
“我们所有兄弟绝不会咽下这口气的,路上遇见了,切磋之下生死各安天命!”龙涛早压着一股火了,刚才老弟舍命把自己从杜爷那里救了出来,出来就被莫名其妙打了一巴掌,要不是这人是老弟的老师,他龙涛早上前开揍了。
“龙哥,不准无礼!”阿次一看不行,自己再不出面,这事真的会无法收场了,“大哥,这事你别管了,我自己会处理。展翔,立即送我大哥回去,处座,我跟您回去解释一切。”
“什么叫我别管了?难道你让我看着你挨打?”阿初不敢相信地看着阿次。
“我说了,这事我自己会处理,我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用不着大哥你帮我出头。”似乎阿初的强出头已经让阿次感到难堪了,他的口气中有些不耐烦。
阿初抬手就想往阿次的脸上扇去,可是手在半空还是忍住了,指着阿次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忍了半天终于说道:
“好,算我多事,你杨慕次有种就别再叫我大哥,可是我警告你,杨家的脸你若是再丢一次,我决不轻饶!龙哥,你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看他丢人现眼?!”
龙涛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阿次,阿次冲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大哥,龙涛明白,这是老弟要自己护着他大哥赶紧离开,龙涛轻咳了两声,说道:
“我跟您走,老弟,你自己多保重。”
看到大哥怒气冲冲的带着龙涛等人离开后,阿次站到了一旁看着杜旅宁,杜旅宁没理他,而是冲着门口的杜月笙说道:
“不好意思,让杜老板看笑话了,下属不懂事,若有不当之处还请杜老板见谅。”
“杜将军说笑了,杨家兄弟是我杜月笙的贵客,岂会有不当之处?既然是您杜将军的内务,想我杜月笙也不适合多问,今天就不留杜将军了。”
“改日定当登门拜见。”说完杜旅宁就上了车,看到阿次还站在外面,杜旅宁低声命令道:
“给我上车!”
“是!”阿次坐到了杜旅宁的身边,两手规矩的放在腿上,也没敢看杜旅宁,直视前方。杜旅宁也没开口说话,坐在前面的刘云普如坐针毡,这车里也太压抑了,可是现在要调节气氛,等于找骂挨。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军统局,阿次跟着杜旅宁进了办公室,门被‘嘭’的一声关上了,刘云普和展翔站在门外,都有些担心的看了看紧闭的门,忍不住为阿次担心。
阿初没有回陆军医院,而是直接去了跃春那里,一脚踹开了跃春的办公室门,正在看门诊病例的跃春被吓了一跳,一看是阿初刚想开口抱怨,就看见阿初红了眼,跃春忙把话咽了回去,小心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阿初将自己扔在了沙发上,一把扯掉了军装的扣子。很少看见阿初发火的跃春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看跟在后面的龙涛,龙涛示意跃春过去,然后小声的将经过告诉了跃春。听完,跃春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阿初的死穴就是阿次,杜旅宁当众打了阿次,可是阿次却帮着杜旅宁说话,这让阿初郁闷在心了。
跃春示意龙涛先下去,他先去泡了杯咖啡,然后走到阿初面前,递上咖啡说道:
“你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阿次的?”
“不知道!这个混蛋居然帮着外人,可是我居然拿他没办法!”阿初看着跃春,没有接咖啡杯,跃春笑了笑,将咖啡放到了茶几上,拖过椅子坐到了阿初的面前,不说话看着阿初,阿初被看毛了,忍不住皱眉道:
“你看着我干嘛?”
“我看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杨慕初,居然也有不知道的时候,这太难得了,不看可惜。”
“见鬼,夏跃春,今天我可没心情和你斗嘴,别惹我,小心我掀了你的办公室。”
“我有时真觉得阿次比你可爱多了。”
“可爱?这个混蛋哪点可爱了?你眼花了吧?”阿初气恨难平。
“起码阿次很少威胁人,起码阿次知道当众不给人难堪。”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今天让阿次难堪了?”阿初腾地从沙发站起身,怒视着跃春。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1 19:58:00 +0800 CST  
第七章:真假莫辨
第一回
破庙四周不算安静但也不热闹,有些乞丐和无家可归的人把这里作为居住点了,一身西服的阿次静静地站在梧桐树下显得特别扎眼,有几个穿着破旧衣衫脸上还脏兮兮的孩子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奇怪的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穿得这么好的人会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
已经是九月底了,入了秋风有些凉,阿次看着眼前的孩子衣衫褴褛,心中忍不住的一酸,伸手掏了一下口袋,摸出了几块钱放在掌心上,冲着这几个孩子笑了笑,说道:
“拿去买些吃的吧。”
几个孩子胆怯地看了看这个大哥哥,然后大着胆子走上前,接过钱赶紧跑开了,阿次听着他们的笑声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战争结束了,可是苦难还没有结束。
远处的杜旅宁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这个阿次怎么还这么心软,这个时候是同情的时候吗?想到今天早报上荣氏企业重新刊登的悬赏启事,杜旅宁就忍不住有些心烦,这个杨慕初看来是不把事情闹大是不会罢手了,青木介的人头价码翻了一倍!这逼得自己不能等下去了,只能同意阿次冒险。
看到长官对小孩子的举动,展翔心中微微一动,见惯了杨长官的杀伐决断,突然看见长官温情的一面,让展翔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长官更让人亲近了,可是又好像更神秘了。
怎么这个青木介还没出现?展翔忍不住四下张望了一下,除了这些穷苦人之外,没有看见其他可疑人出现。
接到青木介约见的信同时见过杜旅宁后,阿次心中的主意就已经定了,可是要怎么才能让大哥放自己离开,同时又让杜旅宁不对大哥的举动起疑心,让阿次想了很久。杜旅宁心中一直对大哥的立场存有疑心,其他人或许会真的相信大哥只是买命报复,可是杜旅宁一定不会,尤其是在知道青木介想做交易之后,那杜旅宁一定会怀疑大哥的动机,一旦被杜旅宁盯上了,跃春他们就会有危险。
只有自己积极的抓捕青木介才不会让杜旅宁心生疑窦,而同时要给杜旅宁加深印象,大哥对待自己的事情上的确会做出冲动之举。
办公室里杜旅宁站在阿次面前,眼神有些复杂,阿次脸上的手指印还在。
“对不起,老师,我让大哥误会您了。”阿次轻轻咬了咬下唇。
“还疼吗?”
“不疼,老师的手劲比以前小多了。”阿次笑着回道。
“臭小子,要不要重新打一次,试试?”说着杜旅宁扬起手,阿次赶紧往后缩了缩身体,讨饶道:
“老师,真疼,不疼是假的。”
“以后别在我面前撒谎。你大哥是否误会我,我不在乎,可是这事你打算将来怎么向你大哥交待?”
“我现在顾不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你真打算代替你大哥去见青木介?”杜旅宁不无担心地看着阿次,这臭小子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好,今天看来在杜月笙那里真不轻松,出来又挨了自己一巴掌。
“处座,我想过了,青木介的事情不能拖,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万一他被其他人先找到了就麻烦了,只是我还没有想到怎么样才能主动联系上青木介,只能派人去陆军医院等着青木介再次送信给大哥,咱们中途截下来。如果不是今天这样一场戏,我大哥不会放我离开的,我也不会有机会去见青木介。”
“你小子还有一层意思没说吧?你同时也是做戏给杜月笙看,让他看见杨慕初和军统不和,这样对你大哥是个保护,我没说错吧?你都已经算计到我的头上了。”杜旅宁背着双手,瞪着阿次可是嘴角隐隐藏着笑意。
“老师,我这也不算是算计,这样一来将来也方便我大哥和杜月笙打交道,再说了,老师您一早就知道了学生在想什么,否则也不会配合我了。”阿次有些耍赖地看着杜旅宁,杜旅宁恍惚之间,好像看见了还是当年学生时期的阿次。
“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累着了?”
“嗯,在杜月笙那里和人动手了,不过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处座,让展翔去陆军医院大门候着,别让刘云普知道,否则我这一巴掌白挨了。”
“呵呵,你就这么瞧不上你的师兄?”
“处座,不是我瞧不上自己的师兄,是对他那张嘴没把握。”说完阿次忍不住笑了。
“行了,去休息吧。青木介的事让我再好好考虑考虑。”
“是,处座,那我先出去了。”
青木介约在这个时间究竟是什么意思?阿次收回思绪,抬手看了看手表,约好的六点已经快到了,天色已渐渐开始昏暗下来。破庙四周也开始慢慢安静下来,除了两个蹲在墙根的乞丐,那些孩子们都被大人们叫了进去。
虽然杜旅宁知道今天青木介未必会出现,这个家伙很可能就是探路,但是这个机会又不能白白浪费。隐藏在远处的他注视着破庙门口的阿次,正在想是否要取消今天的行动,却看见阿次似乎想往庙里走进去,他心中一惊,刚想开口制止,就听到有汽车往这里开过来的声音,阿次停下了脚步看向了来车的方向,杜旅宁也重新命令埋伏的人隐藏好。
只见四辆小车开了过来,但是没有人走下来,只是大开着车灯对着阿次,阿次被晃得睁不开眼了,抬起手挡在眼前,蹲在墙边的两个乞丐也被晃得挪动了一下身子。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展翔忍不住想探头出去看,被杜旅宁眼神制止了,这车里什么人?应该不会是青木介,他不可能弄这么大的动静出来。
停了一会,看到车里还是没人下来,阿次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笑了一下,转身继续往庙里走去。车门打开了,首先下车的是阿四,然后就听见大哥的声音在车灯后响起,压抑不住的愤怒。
“杨慕次,你敢再往里走一步试试?!阿四,去把他给我抓回来!”
“是,老板!”说着阿四跑向阿次,有些为难地看着阿次,低声说道:
“杨先生,还是听老板的话,先离开这里吧?别让阿四为难。”
“阿四,你们怎么来了?”阿次虽然猜到了,可是还是有些吃惊。阿四为难地笑了笑,说道:
“这事您还是自己问老板吧。”
看来今天是没办法做事了,阿次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杜旅宁的方向,然后往大哥这里走过去,连龙涛和耀武扬威四兄弟也来了。
杜旅宁叹了口气,命令收队。他自己也离开埋伏点,往阿次这里过来,万一这个杨慕初还因为昨天的事怪责阿次,他估计得帮着解释一二了。
“大哥,你怎么来了?”被车灯闪得有些睁不开眼的阿次冲着车旁的身影问道。
“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居然再一次的骗我!”阿初是真的火了,故意打着大灯晃着阿次。
“大哥,这是我的任务,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向你解释!现在还请大哥立即离开,我一定要抓到青木介!”
“混蛋!你这是命令我做事吗?”阿初大步走到阿次身前,伸手指着阿次,怒道。
“不敢,但是这里的确不是大哥你应该来的地方,而且我说过了,大哥你别再插手这件事,干扰我们办案!”阿次也是口气强硬,皱着眉头看着大哥。
“看来我不动用家法你真的就无法无天了,阿四,把他给我绑回去!”
“大哥,我在执行公务!阿四,你敢动手,我先把你打趴下!送我大哥回去!”阿次有些挂不住了,当着自己的属下被大哥这样教训,如果真的被阿四绑回去了,以后还怎么做事?
杜旅宁一看真的要闹僵了,忙挥手让展翔先把其他人带走,自己想去做和事佬,还没等自己开口,就看见杨慕初走到阿次身前抬手就给了阿次一巴掌,清脆的声音惊呆了所有人,“与其让你去找死,不如我代替父母先打死你算了!让别人打那还不如我这个做大哥的来打!”
“老板,您……”阿四慌了,这是老板第二次打杨先生耳光,第一次打完差点要了杨先生的半条命。
“今天谁都不准为他求情!龙哥,你派几个弟兄进庙去搜一下。杨慕次,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派人截我的信?我还是不是你大哥?说!”阿初怒吼道。
“你是我大哥,可是我没做错事,你为什么打我?!”阿次不敢相信地看着大哥。
“就凭你又一次的欺瞒我!你想干什么?又想代替我去见那个什么青木介?我说过我只要他的命!为了军统你就可以这样拼命?那我算什么?又一次做胆小鬼和懦夫?!今天如果你出事了,又是冒充我而死,是不是想让我也死一次你才甘心?!”阿初气得身体都在发抖。
“大哥,不是这样的,我没这么想过。”阿次慌了,顾不上刚才被打的事,走上前想劝大哥,被阿初一掌推开。
“滚开!你没想过?是啊,我的大英雄,你什么时候会想想我们这些人的感受?好啊,你去啊,去做的军统大英雄!我杨慕初就求你一件事,看在我们是兄弟的份上,我求你先一枪解决了我,省得我再提心吊胆的。”说着阿初取过阿四手中的枪塞到了阿次手中,对着阿次怒吼道:“今天你解决了我以后,你爱做什么做什么!”
“老板……”阿四急得不知所措,龙涛也是一旁不知该怎么办了?
“我说老弟,赶紧给你大哥认个错,你大哥今天一天都在为你的事担心。
“嗯,阿次,今天你就先跟你大哥回去,看来青木介只是在试探我们,这里的事你就暂时不用管了。”杜旅宁站在一旁试图打圆场。
“处座,我……”阿次的话没讲完,就听见大哥不客气的冲着杜旅宁说道:
“怎么?杜长官,我杨慕初今天坏了您的大事,您不把我抓起来审问?!”
“大哥!”阿次担心地看了一眼杜旅宁。
“如果杨先生愿意和我走这一趟,我倒也不介意。”杜旅宁冲着阿初冷哼了一下,不知好歹的杨慕初,要不是看在阿次的份上,就冲你这么胡闹的份上我早抓你进大牢了。
“处座,您不会吧。”阿次急了。
“走一趟容易,可是我杨慕初走进去了,想要请我出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杜长官您可想好了。”阿初不屑地看了看杜旅宁。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1 20:01:00 +0800 CST  
第二回
青木介得意的看着发生的一切,还好刚才没动手,如果一早就杀了杨慕次,怎么还会有这么好看的戏?杨慕次的命不急着要,总有机会的。现在杨慕初和军统的梁子算是接下了,只要自己再把水搅浑,让军统怀疑杨慕初是共产党,哈哈,这太有趣了!青木介心中狂笑着。
“处座,我大哥是气话,您别当真。”阿次忙拦着大哥继续往下说的话。
“哼!我若是当真,你大哥早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杨先生,还请你好自为之!我的忍耐有限。”
“笑话!杜处长今天如果能说出我杨慕初做错了什么?我任由你处置,若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杨慕初!”
“大哥……”阿次急得脸通红。
“你给我滚一边去!”阿初狠狠地看了一眼阿次,“做手脚居然都做到我身上了?你以为可以悄无声息的让什么展副官截下信?别忘了,我昨天说过什么?杜处长,你应该不会忘吧?你打了阿次,我会十倍讨回来!告诉你也无妨,你们军统上海站的人,我都派人盯上了,想在我眼皮底下玩花样,没那么简单!”
“你想做什么?你以为这是儿戏?难道真的以为我不敢抓你?”杜旅宁心头的火开始窜上来了。
“哈哈,怎么?你怕了?你凭什么抓我?我杨慕初是派人打了你的人还是杀了你的人?怎么?你们军统的人走在街上,我的人就不能走?你杜处长倒是威风的狠啊!”
“我可以以妨碍公务抓你进去!”杜旅宁呛声道。
“请问我妨碍什么公务了?今天晚上我只是来教训敢欺瞒大哥的弟弟,执行我杨家家法!这算是你们的公务?”阿初讥笑道。
“今天晚上青木介很可能会出现,你这样做,我可以怀疑你是故意捣乱!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吗?”杜旅宁瞪了一眼阿次,心说你是真有个好大哥!阿次垂下了眼睛,不敢正视。
“哈哈,杜处长,今天您真是让杨某大开眼界了,我倒想问问今晚青木介约见的是谁?是你杜处长还是你杨慕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我杨慕初吧?怎么?我作为事主难道不能过来看看?你杜处长口口声声说会给我一个交代,可是交代在哪里?难道要我杨慕初坐以待毙?等着再次被绑架?!”
“既然你这么担心再次遇险,就更应该支持我们抓住青木介,而不是像现在如此行为!这不能不让我怀疑杨先生的目的!”
“如果你说的支持是要我杨慕初用弟弟去换,那我宁可让你杜处长怀疑!前几年杜处长不仅怀疑我是地下党,想来也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和日本人勾结吧?现在日本人投降了,杜处长是不是就剩一个身份可怀疑了,我杨慕初是地下党?”阿初的话音一落,阿次一个箭步冲到大哥面前,着急道:
“大哥,你疯了吗?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处座,我大哥的话不能当真,还求处座明鉴。”
“明鉴?你们军统不是向来喜欢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吗?怎么?杜处长还不抓我?我杨慕初今天就认了,省得你继续怀疑下去,怎么样?这比你抓到青木介有价值吧?我杨慕初这一辈子也够了,日本人要我的命,结果弟弟差点死了!为了你们军统的潜伏任务成了汉奸,兄弟俩又差点丧命!现在日本人走了,我又成了地下党了,哈哈,真不知道地下党那边会不会真的收留我杨慕初?只是这样一来是不是杨慕次就得死?杜处长,我很想知道的是,你到底是怀疑我杨慕初呢还是阿次?”
阿初最后一句话让所有的人心头都是一凛,阿次也忍不住看了眼杜旅宁,杜旅宁咳了两声,说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吗?杜处长,我杨慕初根本就没有立场可以去选,除非我能丢下阿次,这点你很清楚。所以我杨慕初是什么身份,一直以来都是你们说了算,你们让我是汉奸我就不得不做汉奸,让我加入军统我无力反对,现在你怀疑我是地下党,意思不是很明显吗?你在怀疑阿次!我没说错吧?”阿初咄咄逼人,庙外一片安静。
“大哥,你别说了,处座如果要怀疑我也很正常,毕竟我们分开八年了。”阿次声音中的无奈和委屈让杜旅宁心中一酸。
“阿次,我是信任你的,我并没有说你大哥是地下党,只是希望他能收敛一下自己的行为。今天看来不会有结果了,你跟你大哥回去吧。”
“是,处座。”
看着杜旅宁带着人离开,阿初冷冷地看了一眼阿次,没说话,转身就坐进了车里,阿次犹豫了一下,也进了车,阿四赶紧开车,龙涛也带着人护着车一起离开了。
破庙重新恢复了安静,车灯突然离去后,显得尤其的黑,墙角一直蹲着的两个乞丐似乎也累了,慢慢地站起身,顺着墙根离开了破庙,消失在黑夜中。
去而复返的杜旅宁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青木介,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杜旅宁轻轻地挥了挥手,身后跟着的一队人马悄悄的跟上了两个乞丐。
乞丐很快就察觉到身后的异样,看来还是低估了这个杜旅宁,眼见着自己已经被包围了,乞丐反而坦然了,慢慢地摘下头顶的破帽,脱去外面用于伪装的破衣服,淡定地看着杜旅宁。
“没想到军统里还是有能做事的人的。”
“承蒙你夸奖了,我想青木先生应该是聪明人,不会逼杜某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吧?”
“我有些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就在青木先生看热闹看得入神的时候。乞丐能这么镇定的还真不多见。”杜旅宁讥讽道。
“嗯,这倒的确是我疏忽了,但也不能怪我,是杜处长口中的‘热闹’太过精彩了。”青木突然笑了起来。
杜旅宁心中微微一怔,这‘热闹’是不是来得太及时了?怎么回事,怎么还是会往阿次身上去想?杜旅宁收了收心神,先抓住青木介才是关键。
“我想更精彩的应该还在后面吧?青木先生,我很期待你能带给我的戏码。”杜旅宁得意地笑了一下,手一挥,身后行动组的人员就准备上前拿人。
青木和身边的人似乎有些慌乱,往后退了两步,青木突然拉开了衣服,惊得正想围上去的人都愣了一下,然后惊慌地散开,杜旅宁也是一惊,这两个人身上居然都绑着手雷和炸药。
“别动!”杜旅宁脑子转得飞快,这两个人中间没有青木介!
“你们到底是谁?青木介在哪?”杜旅宁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轻轻的“嘭’的一声,‘青木’应声倒地,眉心开了一个洞,另一个乞丐和杜旅宁几乎同时反应过来,乞丐拉响引信,而杜旅宁则大喊‘卧倒’!
一声巨响,来不及散开卧倒的几个军统人员被强大的气浪给掀到了空中,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杜旅宁觉得自己的耳朵里‘嗡嗡’作响,背上感觉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捶了一下,动了动手脚,好像没有问题。这时就觉得有人扶起了自己,杜旅宁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一看是展翔满脸尘土的站在自己的身边。
“长官,您没事吧?”展翔的声音有些惊慌。
“没事!去看看其他人,有没有受伤。”杜旅宁的声音有些哑,他心中掠过一丝不安,这是谁设的圈套?青木介?难道他要的是我的命?
“处座,我们的兄弟重伤了两个,轻伤三个。”清点完毕的展翔汇报着。
杜旅宁没说话,而是走到刚才那两个人站立的地方,强大的爆炸冲击力让这两人几乎可以用尸骨无存来形容了,先被击中的乞丐身上的炸药因为被手雷波及,也爆炸了。
“搜!给我四处搜!这枪应该是对面的房顶上射过来的!展翔,立即把人送往陆军医院!”
“是,处座!”展翔立即去安排。
青木介吃惊地看着发生的一切,是谁抢在自己前面动手的?从射击的位置来看,应该就在自己的附近,青木介感觉自己的背上一阵寒意,可心中的杀意也起来了。虽然这两个手下原本就是想做炮灰的,可是死在他人手中,还是让青木介心中有些伤感,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回不去了,现在连一个自己人都没有了。
青木介紧紧咬着牙关,将自己的身体隐在黑暗中,他必须要等到杀手动他才能动,否则自己就是靶子。军统的人已经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了,青木介握紧了手中的枪,即使是死,也要那个杀手先偿命。
真不应该放阿次再回去的!阿初突然很后悔,烦躁地敲击着车门,阿四不敢说话。就在刚才车转角的时候,杨先生突然拉开车门跳了出去。奇怪的是这次老板并没有拦着,反而是立即将车门关好,吩咐自己不动声色地跟着前面龙涛他们的车。
戏已经演了一半了,就不能草草收场。既然阻止不了阿次完成任务,那只能尽力去配合了。阿初握了握拳头,然后再松开,让自己放松下来,沉声道:
“阿四,开到前面去,让龙涛停车,就说杨先生有事找他,请他到我们的车上来一趟。”
“是,老板。”阿四一踩油门,车从最后一个位置超到了第二辆的前面,一脚刹车,然后阿四打开车门跳下车,跑向刚刚停下来的龙涛的车旁,不一会龙涛和阿四就来到了阿初的车旁。
“杨老弟,有什么事?”龙涛是人未到声音已经到了。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1 20:10:00 +0800 CST  
第三回
阿次脸上蒙着黑巾埋伏在离小巷百米远的梧桐树上,今晚到底有几路人马出现谁也说不准,刚才那枪究竟是谁开的?阿次平稳好自己的呼吸,冷静地等着开枪人的出现。
杜旅宁被震倒在地的时候,阿次的心拎了一下,好在很快就看到杜旅宁站了起来,然后就看见展翔跑开了。
阿次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他和大哥约定的时间是三十分后在松雪街汇合,以自己对杜旅宁的了解,如果真的发生了他预料中的刺杀事件,杜旅宁会很快出现在松雪街。
想要在杜旅宁的手中抢青木介又不被怀疑,几乎不可能!退而求其次就是杀了青木介,这样即使有名单的存在也死无对证,杜旅宁势必要先返回南京,这样就为自己寻找名单赢得了时间。
可要怎么杀了青木介,又让杜旅宁摸不到头绪?兄弟俩决定故意留破绽。戏从阿次通知展翔接他们去杜月笙家就开始了。
阿次打电话给展翔之前,先联系了杜旅宁,提出由自己代替大哥接下这个约见,杜旅宁心中自然也是希望这是个机会,就算抓不到青木介,但是也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于是就答应了阿次在杜月笙家门口演一场戏。
阿初要做的就是把事情再次放大,做出和军统势不两立的架势,这样的举动自然会让丁默村收到消息。阿初可以派人跟踪军统,他丁默村自然也会派人跟踪。
这其中有一个是赌的成分,就是青木介的出现!他可以只是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但是也可能是演一场复仇的戏码。阿次赌他复仇!如果是复仇,青木介必定会有所安排,而作为复仇的主角是希望能在现场看到成果的,自己和军统都是青木介报复的对象。
如果真的事情如自己预料的发生了,事后杜旅宁一定会疑心自己和大哥,可是自己留下的破绽实在太明显了,反而会让杜旅宁摸不着头脑。以杜旅宁多疑的性格而言,刺杀发生之前自己突然被大哥强行带走,这个不在场证明做的太过巧合也太过明显,甚至是有些愚蠢。太过直白的证据在杜旅宁这里是很难被接受的,阿次的筹码就是杜旅宁过于工于心计。
军统的人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慌乱中恢复过来,阿次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着树干上,向下观察着。右前方终于有动静了,只见一个黑影手中提着一个盒子从巷口的墙上爬了下来,四下观察了一下就往豫园的方向跑去。
阿次没有动,他留神着正在四下搜查的军统人员,再过几分钟估计就会到搜到自己隐藏的位置,可是现在自己还不能行动,刚才的那个枪手未必是青木介,阿次需要再等等。果真枪手走后,另外有人跟了上去,阿次悄悄地贴着树干滑了下来,往杜旅宁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尾随而去。
坐进副驾驶的龙涛这才发现杨老弟不在车里,吃了一惊,可是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看着阿初,等着指令。
阿初也不解释,直接说道:
“龙哥,命令你的兄弟们离开,然后我需要你去接应阿次,这是他会沿途留下的记号!这件事只有你和阿四知道,接到阿次后,尽快把他送回松雪街。沿途将记号给我除去。”说着阿初拿出早已画好的菱形符号给龙涛看了一眼,“记住了吗?”
“行,我知道了。”龙涛知道事情紧急,也不多言,下了车就命令手下坐另外两辆车回去,只说自己要和老弟谈事。很快四辆车就各自散开了,消失在夜幕中。
青木介并未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他的全副心思都在前面的黑衣人身上。似乎黑衣人感觉到了危险,他加快了速度,开始改变路线了,阿次暗暗吃了一惊,黑衣人在朝外滩的方向跑,那里即使到了夜晚也是热闹的,真的到了外滩再想动手就难了。
青木介也发现了问题,他突然停下脚步,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什么东西,然后就往前面的黑衣人扔了出去,黑暗中阿次看不清是什么,但是前面的黑衣人一个踉跄,差点仆倒在地。黑衣人转身掏出手枪正要射击,手腕好像也被什么东西击中了,手枪掉落在地,黑衣人扔下手中狙击枪的枪盒,就往边上的弄堂里钻了进去。
青木介迅速的跟了过去,阿次沿着街边也靠近了弄堂口,就听见里面发出一声闷哼声,听声音应该是有人被捂住了嘴巴被杀之前的最后一声挣扎。阿次瞄了一眼地上的东西,居然是梅花飞镖,图形和相原肩膀上的一样,这个人应该就是青木介。
阿次悄悄的将地上的两枚飞镖捡了起来,捏在手中,紧贴着弄堂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青木介感觉到黑衣人已经断气了,拔出匕首在他的身上将血迹擦了擦,然后慢慢地松开手,黑衣人软软地躺到在地。青木介将匕首塞回,转身要离开。
阿次听到一声脚步声,可是马上就消失了。发生了什么?脚步声不可能只有一声的,阿次觉得有股寒意从背后漫延开去,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青木介的脚一前一后的站着,他暗暗吃惊,难道丁默村派了不止一个杀手?埋伏在外的人是谁?居然跟了一路自己没有发现!青木介缓慢地收回了自己的右腿,将自己也贴在了墙边,倾听着外面的动静。他和阿次之间只有五米的距离,青木介已经感觉到了危险就在身后。
看着手下无头苍蝇的一样四处乱翻,杜旅宁强压怒火,一群饭桶,这么个搜法人早跑没了,如果阿次在身边就好了。阿次?杜旅宁突然一怔,‘热闹’是否来得太及时了?
“展翔!”
“到!”
“立即回陆军医院!通知刘云普去松雪街找副站长。”
“是!”
时间像是静止了,不远处的灯光在阿次的眼中似乎有了重影,这才让阿次意识到自己一直没有眨眼,忙轻轻地眨了一下,重影消失了。弄堂里还是没有动静,可是阿次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青木介在靠近。
与敌僵持就是损耗自己的实力!除非你是不需要退路的那一个。黑暗中的这种僵持让阿次突然想起了凌风说过的话,人都怕暴露破绽,其实这世界上是没有人能做到毫无破绽的,与其让敌人抓住你的破绽,不如自己制造,让破绽成为自己的机会。
记得当时自己还笑凌风,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陷阱吗?而凌风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就让自己无语反驳。
“有能力制造破绽的人就有办法修补,否则就不是制造是自杀!兵法中的诱敌深入有哪一次不是自露破绽?”
阿次不再犹豫了,自己也没时间可以僵持下去。手中的枪早已经被握得温热了,阿次将身体微微的离开了紧贴着的墙壁,左手一挥,刚才捡起的两枚梅花镖就朝着弄堂口斜对着自己的墙壁飞了过去,‘叮叮‘两声在安静的弄堂里显得特别清脆,青木介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声音发出的地方,训练有素的身体似乎不用大脑指令就已经蹲伏下来,青木介的目光很快就收了回来,因为就在这一瞬间他眼角的余光已经感觉到一个黑影从弄堂口的这一侧飞速移动到了自己的斜对角,自己原先占据的先机失去了。
青木介就地一滚就想往对面去,可是阿次的枪没给他这个机会,虽然黑暗中看不真切,但是子弹还是射进了青木介的身体,青木介原本收拢的身体突然松懈了下来,趴在了地上。
明知道现在冲过去是在冒险,可是阿次还是没有耽搁一秒钟,跑向了青木介。趴在地上的青木介突然翻身而起,举枪就想射,阿次已经将匕首扔向了青木介的面门,青木无奈只能收手用枪将匕首挡开,同时将身体从地面上弹了起来。还未站稳,就感觉到拳风已至,青木身体往后一仰,堪堪避过。青木的右手已经将匕首拔出,还未等身体重新站直,已经向阿次的胸前划去,阿次沉下左手就去扣青木的手腕,青木立即收回顺势往后跳了一步,站稳身体,瞪视着眼前这个蒙面人。
“你是谁?谁让你来杀我的?”青木压低了嗓门。
“名单在哪?”阿次同样变换了声音。
“可笑,我不知道什么名单,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想杀我的人都死了。”话音一落,青木介欺身而上,左手直接伸向阿次的面部,右手的匕首横在胸前似攻似防。阿次抬起右手反转手腕还是去扣青木的左手手腕,青木顺势将匕首的方向翻转直刺向阿次,阿次拽着青木的左手用力的往下一压,青木只能收回匕首,否则就会伤到自己的左臂。阿次并未放开手,而是朝右侧滑一步出去,转身就往青木的身后走,青木就觉得自己的左臂快要断了,忙顺着扭转的力道也转身,腋下露出一个大空档,阿次狠狠的一脚踹了过去,青木的身体忍不下往后一弓,差点窒息,忙将右手的匕首甩了过去,逼得阿次朝侧避让,青木调整好姿势,肩膀上钻心的疼痛让青木的眼前有些晃。
阿次感觉到手中黏黏湿湿的,看来刚才那一枪打中了青木介的左肩。
“你究竟是谁?”青木介有些骇异于蒙面人的擒拿手。
“是谁并不重要,我只要你的名单!”说完阿次一个错步就来到了青木面前,架起右肘就击向青木的胸口,青木抬臂阻挡,同时屈起右腿就往阿次的腰间撞过去,阿次腿长身高的,抬起左腿直接往青木的右腿上压了下去,硬生生的将青木的腿给挡了下去,同时右肘突然从前打改成了上击,猝不及防的青木下巴被重重的敲击了一下,身体忍不住往后一仰,阿次顺势将右肘直接敲击到了青木的心口,青木就觉得心口一阵闷痛,不能呼吸了,脚下已经乱了,阿次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直接一个扫堂腿将青木撂翻在地。倒下去的青木手无意中碰到了被打落在地的枪,抓起来不及瞄准就是一枪,阿次一个侧滚翻了出去,趁此机会,青木介忙又开了一枪,子弹击中墙壁,火花四溅。
视线还有些模糊的青木正想开第三枪的时候,眼前有个小黑影飞过,还没等看清是什么,青木就觉得自己的右眼一阵剧痛,他忍不住惨叫一声,伸手一摸,自己的右眼上插着自己的梅花镖!青木介发疯似的将枪里的子弹全部射了出去,低闷的声音带着四溅的火花,在这寂静的弄堂里显得特别的诡异。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1 20:16:00 +0800 CST  
第四回
电话铃刺耳地响起,刘云普迷迷瞪瞪的从趴着的桌上醒了过来,愣了一秒钟才拿起话筒,一听是展翔的声音,心中先就不乐意起来。处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上海就带着这愣小子,只让自己守在家中,这不是摆明了不看重自己吗?刘云普懒洋洋的问道:
“什么事?”
“长官,处座要你带人立即赶往松雪街杨长官的住处,今晚这里发生大事了,要赶紧找到杨长官。”电话那头的展翔声音中透着紧张和兴奋。刘云普心中先嘀咕了一句,鸡毛当令箭!然后就想处座怎么什么事都想着阿次?
“好的,转告处座,我立即就去。”说完刘云普就挂了电话,在椅子上又愣了一会,才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军装,打开房门走到情报组去要人,今天行动组、特勤组的人都被处座带出去了,自己手下没人只能找情报组借了。
推开情报组的房门,刘云普差点被烟给呛出来,气得他站在门口冲着里面嚷嚷:
“老高,你给我出来,再这么抽下去,这大楼都给你们点着了。”
“哎呦,我说刘大副官,您这是发得哪门子火啊?”说话间就见一个脸色有些发黄的四十几岁的瘦高男人从烟雾中钻了出来,嬉皮笑脸地看着刘云普。
“给我几个人,我要出一趟任务。”刘云普被高玉其身上的烟味熏得皱了一下眉头。
“什么好事?让兄弟们也沾沾光?”高玉其一手搭在了刘云普的肩膀上,他和刘云普认识都快十年了,只是自己一直都是外放情报人员,难得能碰到几回。这次上海军统站重建,杜旅宁将他从浙江调回,配给阿次做情报组组长。
“去、去、去,拿开你的爪子,有什么好差事,还不是去跑腿,去一趟副站长家,赶紧的,给人给车!”刘云普拍掉了高玉其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是,刘大副官!”说着高玉其冲着里面喊道:“二、五、八万,出来,陪刘长官跑一趟,去接副站长。”
“什么乱七八糟的!”刘云普哭笑不得地看着高玉其。
“嘿嘿,兄弟不是最近手气不好吗?就让这三个猴崽子先改一下名,帮我带点运气回来。”高玉其爱赌出了名。
“我看阿次回来怎么收拾你!你不是不知道我那个师弟可不喜欢这调调吧?”刘云普笑着擂了高玉其一拳。
“哎,也就改这么几天,这不是副站长病了吗?他在的时候我哪敢啊?我说,你到底去不去执行任务啊?”高玉其张嘴打了个哈欠,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刘云普厌恶地看了一眼,说道:
“总有一天你是死在烟上的。”
“死在哪不是死?行了,我的刘大副官,你的烟也贡献出来吧,可以加速我的死亡。”说完高玉其就从刘云普上衣口袋中将烟摸了出来,刘云普都没来得及反应,高玉其就闪进了屋内,重新躲进了烟雾之中。
“抽死你!”刘云普笑骂道,带着情报组的三个人前往松雪街。
阿次觉得自己的左手臂一震,然后好像什么东西被撕开了,知道自己被流弹擦到了,弄堂里已经隐约传来了声音,虽然手枪都装了消音器,可是子弹撞击到墙壁上的声音和青木介刚才的惨叫声,还是惊动了这里的住户。他们暂时还不敢出来看,但是再耽搁下去,自己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青木右眼的剧痛让他失去了冷静和判断力,子弹已经打空了他还在那里扣动扳机,当蒙面人再次来到他面前时,青木有些徒劳的将枪砸了过去,瞬间失去右眼视力的青木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眼前的情况,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紧紧捏住,然后一阵剧痛,青木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还未喊出声,喉咙已经被掐住了,耳边就听见低沉的声音问道:
“名单在哪?”问完阿次微微松了松掐着的手,好让青木说话。
“咳咳……”青木突然能呼吸了,忍不住咳了起来,喘了几口粗气,冷笑道:“愚蠢的支那人,根本就没有名单,可是我死了,名单就存在了。”青木就觉得喉咙又是一紧。
“不说,我立即掐死你!”
“查内鬼的游戏远比杀敌好玩。”青木的脸上露出疯狂的神色,右眼狰狞的血迹让阿次心中一寒,他和杜旅宁都中了青木介的圈套,青木介的死却会让杜旅宁再次疑心身边有内鬼,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虽然这个结果曾经想到过,可是不到最后一刻阿次是没有办法去冒险让青木介落入杜旅宁之手的。
青木介听到的最后的声音就是自己喉骨碎裂的声音,他徒劳的张大嘴巴想吸进空气,可是意识还是渐渐远离了自己,似乎耳边还传来了隐隐的声音:
“你没资格和我玩游戏。”声音消失了,眼前的影像也消失了,青木介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阿次仔细检查了一下青木介和杀手的身上,然后捡起自己的枪和匕首快速离开,顺着自己刚才来的方向去和前来接应的龙涛汇合。
赶到陆军医院的杜旅宁没有看到杨慕初,心中忍不住的一沉,他二话没说自己就赶往了松雪街,刘云普对付不了杨慕初。杜旅宁自己都不是太清楚他到底要证明什么?可是他就是希望能亲眼看见阿次,听他自己亲口告诉自己,刚才他在什么地方?
刘云普被阿四带着兄弟们拦在了门外,已经僵持了十分钟了!刘云普请阿四通报,可这可恶的刘阿四只是翻翻白眼,回道:
“老板正在执行家法,不允许任何人闯入!”
只带了三个人的刘云普看着门口这一排的恶徒,也不敢硬闯,扯着嗓子喊也不行,自己给自己丢脸。正在闹腾的时候,杜旅宁的车队赶到了,刘云普赶紧跑上前,小声抱怨着这个刘阿四阻碍公务。
“你给我住嘴,站到一边去!”杜旅宁气恼道,忠心但是不会办事,留在身边的确也是心烦。
看到是杜旅宁来了,阿四也不敢太过无礼,忙命兄弟们将手中的家伙收好,自己迎了上来。
“杜长官,不好意思,不是我故意拦住刘长官,实在是老板今天气性大了,正对杨先生实行家法呢,所以命令我们都守在外面,一律不能进去。我想这也是老板顾念杨先生的面子才这么做的吧。”
“我有急事见阿次,还是烦请你进去通报一声,是公务!不能耽搁。”杜旅宁口气虽客气,但是不容你商量,说话间自己已经站上了台阶,伸手就去推门,站在边上的兄弟想拦,阿四赶紧喝止住,杜旅宁不是刘云普。
“杜长官,您是杨先生的上司兼教官,阿四哪有资格拦您,我还正想请您劝劝我家老板呢,第一次看他发这么大的火,我怕杨先生受罪。您请!”阿四抢先一步推开房门,故意提高了声音冲着书房的方向喊道:
“老板,杜长官来了,说是有急事见杨先生。”
“你想干什么?给我跪好!没有我的同意,不准起身!”书房里突然传出阿初愤怒的斥责声,然后就是门被打开的声音,杜旅宁眼光到处,就看见阿次正跪在地上,有些尴尬和委屈的看着自己,眼中隐隐有泪光。
“阿四,你出去,如果再有人闯进来,我拿你是问!”阿初黑着一张脸,阿四忙低头小声应道:
“是,老板。”然后赶紧出去,带上大门。
“杜长官来有什么事?”阿初一脸的不耐烦,压根没有邀请杜旅宁坐下的意思。
“我有些公务要和阿次谈,还请杨先生别见怪。”
“处座,是出了什么事吗?”说着阿次就想站起身,就听见阿初一声怒喝:
“我的话没用是吧?跪下!”
“大哥……”阿次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这太丢人了,还是在杜旅宁面前。
“你委屈给谁看?怎么?想让你的上司来压我吗?你不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我让你跪了这么点时间,你就不满意了?别以为我可以无限度的容忍你,我杨慕初可以做一个好大哥,也可以做一个冷酷的大哥,你自己选!”
“我没得选。”阿次小声反抗着,低下头不敢看杜旅宁。
“杨先生,你这是为什么?阿次应该没有犯什么大错吧?”杜旅宁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这要问你杜长官了,你当众打了我杨家的人,他居然还帮着你说话,他以为丢得就是他自己的脸?你的那记耳光是打在我杨慕初的脸上!”阿初终于把憋了一天的郁闷给吐了出来。
“杨先生你误会了,我打阿次的耳光是……”
“老师,别说了,是我惹大哥生气的。”抬起头的阿次已经将眼中的泪给收了回去,重新露出了倔犟的神色。“是青木介后来出现了?”
“你怎么知道?”杜旅宁一怔。
“处座,您一直就是黄雀啊,总不会今天晚上做螳螂吧?”阿次偷偷笑了。
“臭小子,敢这么说我!那你是什么?还是你才是真正的黄雀?”杜旅宁笑骂道,阿初一听不干了,冷言道:
“阿次,这就是你跟的好上司,无时无刻不在怀疑你!明天就给我辞职,卖命卖到这个份上了,还要如何?”
“大哥,你少说两句吧,处座这是和我开玩笑呢。”阿次跪在那里,无奈。
“杜处长,我算是明白了,你到此就是想知道我们兄弟俩刚才都去做了什么,对吧?好,我告诉你,我去而复返,在一旁看热闹,然后第一时间赶回来和阿次演了这场戏,就是为了骗你杜处长的!满意了吧?抓人吧!”
“大哥,你胡说什么呢?”阿次急了,顾不得阿初的命令,站起身就要来劝阻,没曾想身体一歪,人差点又摔倒在地,好在扶住了桌角,阿次轻轻的哼了一声,用手捂住了膝盖。
“阿次,怎么了?”杜旅宁和阿初都一惊,忙过来扶住阿次,让他坐下。
“没事,膝盖有点痛。”说着阿次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让我看看。”阿初想撩起阿次的裤腿检查,被阿次拒绝了。
“跪都跪了,有什么好看的。”阿次话语间带着些委屈。

楼主 天度花园  发布于 2013-11-21 20:25:00 +0800 CST  

楼主:天度花园

字数:514538

发表时间:2013-10-30 21:4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4-09 13:00:1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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