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荐轩辕之悲歌未彻

因为比较长,而且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阿初阿次都爱国,但是他们希望用的方式不一样。他们也明白彼此走的路。如果次次没有在越南遇险或者说阿初没有参与进来,阿初可能都还是继续用他的方式,类似红色资本家、爱国商人之类的身份。但是因为次次,初初觉得是自己的错误,导致次次遇险,所以他才会代替次次。而次次为什么愧疚,因为这本来是他的责任,阿初替他担了,这完全和阿初的本心不一样。如果阿初只是单纯留下,而不是以杨慕次之名。阿次不会这么内疚。】

@叶子爱猫猫@深海浪花开@老阿慈

这是《血荐轩辕》里面初次关于报国之路的一段话。
关于初次爱国的问题,我的观点没有变过。

阿初放下了筷子,“我是有这个打算。”阿初看着慕次,“我在等你,什么时候和我一起走。”
“大哥!”慕次无奈地瘪瘪嘴,“我……我还要更重要的事情。”
“更重要的事情?”阿初皱皱眉,“杀人放火而已!杜旅宁都跑到重庆了,你们还激动个什么劲?”
“日本人即将在上海建立的情报科。我们潜伏下来,是为了准备……”
“啪!”阿初一把把筷子摔在桌上,“我们杨家的人不准再当汉奸之名!”阿初一挥手,阻止慕次开口,“我不管是真是假!作戏也不行!”
“大哥……”慕次有些无奈,软软地叫了声大哥。
阿初侧过脸,不去看他,专注地看着锅里沸腾的油汤,“阿次,亡国之耻,民族之恨,我也同样刻骨铭心!”阿初想起南京惨案,不禁眼睛红了红。

“阿次!”阿初思索良久,转过头,看着慕次,“我的生意包括医药,军火,粮油,银行,我们可以给前线提供物资,武汉,南京、上海、香港的交通网也有我的人,运输也不是问题。而且我跟重庆政府和延安都有协议,我一直在给抗齤日前线提供物资!”
慕次震惊地看着阿初,没想到大哥居然已经做了这么多!
“阿次,我精力有限,你是学经济的,你可以给我很大的帮助的!我们一起尽全力来支持抗战,让战争取得胜利!”
……
“阿次!乱世之下,人人当奋起为国。”阿初眼里微微有些泪光“我可以倾尽一切,以抗齤日寇!除了你!除了我的家人!”
慕次沉默着没有说话,不感动是假的,但是……
阿初看着慕次垂下的眼睫,叹了一口气说道,“日本人和我们家仇国恨,不共戴天。但是抗齤日不仅仅只有刀山血海,仗义赴死这一条路!”
慕次沉默良久,探起头看着阿初,“大哥……但是这条路,也必须有人去走!”
阿初忧伤地看着慕次,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弟,他希望能够用家的温暖打动他,用亲情软化他,但是他一次次地失败。与危难之时奋起,抛头颅洒热血,遂千万人吾往矣!这就是慕次,阿初深刻地了解自己的双手兄弟。
慕次温顺地握住阿初的手,声音很软很轻柔,“大哥!我向你保证,阿次一定尽力活着!”
……
阿初沉默良久,慢慢抽出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楼主 烟火星辰  发布于 2013-05-15 13:48:00 +0800 CST  
杨慕初愣了愣,他不明白慕次怎么突然这么说。过了一两分钟,阿初直起背脊,暮色在他脸上留下光影的痕迹。

“杨慕次~在你心中原来把我看得这么低。在你心中,我这么狭隘?只懂独善其身,一昧耽于个人安危!只有你能兼济天下是吧!”杨慕初冷了脸,故意把话说得很重,他受不了慕次一脸愧疚的样子!一切都过去了!一切也不可挽回,何必自苦?

“不!不是!”慕次惊慌地坐起来,飞快摇了摇头,“阿次不是这个意思!阿次当然明白大哥不是这样的人,大哥虽然从来不说,但是我怎么不懂大哥救世度人,匡扶国邦之心。只是……”慕次看着阿初,目光闪烁,“阿次不孝,累得大哥一人担负家业。当年杨羽桦勾结日本人,沦为汉奸,卖国辱家。大哥曾说,杨家再不能有人担汉奸之名,辱没家门。大哥于国于家,都是尽力维护,只是有很多路可以走,如果不是阿次,何苦走这一条路?”

对慕次,阿初终究是狠不下心。他叹口气,在床边坐下来,看着慕次的眼,“了却家国天下事,何计生前身后名。你还是看低了我,我没那么狭隘,受不起骂名。有你,有晓江,有我在乎的人都懂我,旁人的毁誉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还有我走了杨慕次的路,但不单单是为了杨慕次,你懂么?何况现在我只有两条路,敌生,我死!我生,敌死!”

慕次心头猛地一跳,扯得胸口发疼!他怔怔地看着夕阳的余晖在阿初身后的天空,渲染出大片大片潋滟瑰丽的暮色。
阿初笑了笑,揉揉慕次的头发,柔声道,“再睡会,阿四回来了,我出去一会。阿次,旁的我都不在乎,只要你能好好的。”
慕次默默地坐在床上,听着汽车发动的声音,然后越走越远。大哥,我没法子眼睁睁看你去走血染征袍的路!所以,我们一起!

“啪~”一大叠发黄的报纸拍在土肥原次郎的案前,脆黄的报纸被拍出细小的纸屑和蒙蒙的灰尘。李铭翠横了土肥原次郎的副官山本一眼。山本自觉地退出房间。
土肥原次郎看了李铭翠一眼,无奈地喊了声琪官儿。
“看看!”李铭翠语气倨傲,那是拿捏了胜券的赌徒。
土肥原次郎站起身,抬手挥了挥李铭翠面前的纸灰。“不怕吸了灰尘,喷嚏连天的。”
“你看看这报纸!”李铭翠执着地说。
土肥原次郎皱眉,低头看着桌上的旧报纸。

《沪上晚报》?这家是发行量不大的小报,不谈政治,向来喜欢报道些明星绯闻、梨园轶事、豪门奸情、男盗女娼、无名尸体等。这家报纸在上海沦陷后,就停办了。这一份,是七年前的旧报纸了。头版上写着一行大字。
《辛丽丽一笑难求,杨慕初千金赠红颜》——新婚不到半年,复仇王子杨慕初为博头牌舞女辛丽丽欢心,将白玫瑰舞厅三成股份相赠……
底下还配了一张杨慕初和辛丽丽喝交杯酒的照片。

呵~这么多年,现在的她倒是比以前看着越发地艳。土肥原次郎勾起嘴角,笑了笑。“芳子本来就是辛丽丽!她的事情我告诉过你的。”
“你这是什么反应?”李铭翠提高了音量。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反应?” 土肥原次郎反问。
“你!”李铭翠瞪大眼睛,“你说呢?那个女人和杨慕初有过往,绝对有问题!”
“这算什么理由!” 土肥原次郎无奈,“辛丽丽是上海最炙手可热的交际花,和杨慕初这样的大老板有绯闻又怎样?”
“哼~万人骑的货色,你干嘛那么护着?”李铭翠眼神变得恶毒,“杨慕次就是内奸!杨慕初必定也有问题!”
“那你想怎么办!” 土肥原次郎有些冒火。
“我现在就带了把杨慕初杨慕次都抓起来!我……”
“李铭翠!” 土肥原次郎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枉你唱了那么多年的戏,在76号呆了这么久,不懂什么叫做打草惊蛇么?”

李铭翠被吼得一愣,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了,冷冷一笑,幽幽地说,“呵~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
土肥原次郎叹了口气,低声唤道,“琪官儿~你记得张启璐是什么时候死的么?在杨慕次被你抓后的那晚!”
“这有什么关联?”
“张启璐告诉过你何天楚是内奸,很巧的是,随后的东方大剧院的枪击案证实了何天楚的嫌疑。而你又为此怀疑到易邨生头上,我便派人去查。想了想,还是从张启璐那里突破。可是,你抓了杨慕次当晚,张启璐便被人杀了,还是在和易邨生吃饭的时候。”

李铭翠皱眉,“易邨生有问题?”
土肥原次郎摇摇头,“不知道。张启璐其实是军统的奸细!但是他想活命,不想受折磨。便想做双面间谍,告诉我们的情报半真半假。他告诉我们76号不止一个奸细,可是具体是谁,他说不出来。可是,就是这句话,有人嫌他说得太多了,便除掉了他。”
“那内鬼是?”李铭翠疑问道。
“如果杨慕次是,那么那人杀掉张启璐,必定是以为杨慕次的被捕,是张启璐出卖了他们。如果杨慕次不是,那么那人就是借此机会,想一并嫁祸给杨慕次和易邨生。” 土肥原次郎声音低沉,“有个人藏得很深,他比杨慕次和易邨生更加危险!琪官儿,你们中国人的兵书说,疑以叩实,察而后动!”

土肥原次郎目光温柔地看着李铭翠,拿起桌上的报纸,“谢谢你这份报纸,杨慕初~突然回上海,目的绝对不简单。”土肥原次郎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以华制华,要真正的得到上海,必须扼住经济咽喉。选个好日子,把亚太共荣商会的成员都请来,我们邀请杨慕初入会~”


易邨生搂着滕姿在天蟾戏院听戏,演得是贵妃醉酒,可是台上这个贵妃,扮相够美,唱功一流,不过就是不得劲。轮这出《贵妃醉酒》,还得顾砚秋唱的够味儿。可是这个顾砚秋是个不识时务的,不肯为日本人唱戏,便闭门谢客,蓄须罢唱,歇业在家。天蟾戏院便只得换了角儿。

滕姿倒是不挑,一样看的津津有味。易邨生看得无聊,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随手拿起一份报纸。

“啪!”易邨生将报纸往桌上一扔,“一群蠢货!”
“怎么了?”滕姿回头看向易邨生,握了握易邨生的手。
易邨生摆摆手,“没事,看你的戏。我有事先走,散场了,老刘会送你回家。”
“好~”滕姿温柔笑道。
“……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广寒宫……”
醉酒的贵妃妖娆的卧在花丛,眼睛里流转的是勾人的媚~
不对,不对!滕姿摇摇头。
一份《正言报》摊在桌上,《孤军营遭袭,76号再作恶》,落款是雷霆。


霞飞路的霞飞俱乐部。这是季云卿名下最大的一个赌场。
在阳光灿烂了几日过后,上海下起了雨,雨很大,把天地糊成一片黑沉。何三儿,嘴里叼着一个粗面馒头,右手扭了帕子,擦拭着门口的大红柱子,雨斜斜地飘进来,把腿脚都湿透了。
他把最后一口馒头哽下去,甩了甩左手。妈的!何三跌断的左手根本没怎么治好,一到阴雨天,就疼得他骂娘。

突然一辆轿车开过来,直接开到了屋檐底下。何三赶紧退了几步,暗骂,那个混蛋,开得这么嚣张。不过何三知道这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乖乖地退到一边。

一个光头的冷面男人下了车,拉开车门,“先生~到了。”
“嗯~”

这!何三赶紧缩到柱子后面,这不是那天被自己踢了一脚的那个汉奸么?千万别让他瞅见自己。

那人回头对光头大汉吩咐,“阿四,我要和师傅吃午饭,你先回吧,下午来接我。”
“是~”

“杨先生到了,干爹已经在里面了。请~”
何三看到笑面虎钟春煜穿着一身长袍,走了出来,将那人迎了进去。他们根本没在意自己。

何三松了口气,幸好没被瞅见。这汉奸和季老头关系看着挺好,居然让钟春煜亲自来接。何三有些懊恼地拍拍头,那天咋那么鸡血上头呢,自己还得靠这工作过活呢,要是被那汉奸认出来,别说糊口,小命都危险!
本来么,抗齤日锄奸这种活儿不是自己这类人能干得了的,何三儿咬牙跺脚地发誓以后决不再管闲事。不能被那个小记者几句话就鼓动了,汉奸卖不卖国自己也干涉不了,他卖不卖,自己都是卖苦力的命!
锄奸,锄他妈的鬼去吧!

楼主 烟火星辰  发布于 2013-05-19 22:05:00 +0800 CST  
@紫梦ylt@xuecindy@肖怀可大秘、二秘和大秘他家真爱都来坐SF

楼主 烟火星辰  发布于 2013-05-19 22:06:00 +0800 CST  
第二十章

猩红色的地毯一直铺到门口,大厅一派光华琉璃。
杨慕次抬眼,飞快地扫过大厅。四周都有穿着灰色褂衫的壮汉,这是赌场“公正”的保障,不是每个人都愿赌服输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大捞一笔,全身而退的。最后杨慕次的目光停留在了大厅正中高悬的匾额上。

季云卿混混出身,得势之后,附庸风雅,练了欧阳询的字。这厅里的对仗匾额都是季云卿亲笔写的。两边的红柱挂着“一掷呼芦,输赢百万”,匾额上书“雅赌”二字。算得上法度严整,却少了骨气劲峭,算不得佳作!由字及人,季云卿的字是写不出那番风骨的。

大厅的左侧就是赌场。牌九,麻将,骰子和着喧哗人声,哗啦啦啦地,倒像是在屋子里也下着瓢泼大雨。
没赌过的人不能理解赌徒的乐趣,赌博是讲眼光独到,讲运数手气的,只有押对宝,下重注,才可能赢得盆满钵满。眼光弱了,胆子小了或是运数不好,便是倾家荡产!从古到今,从王侯将相,到平民百姓,热衷于此道者不可胜数。
而在上海,赌场和饭局、舞厅一样是谈生意的好地方。慕次略略撇了一样,便看到明氏商行、隆发银行的几家老板簇拥着一个日本军官在赌博。

“杨先生这边,呵~大厅里吵吵嚷嚷的。”
钟春煜领着杨慕次从大门拐向一条长廊。
“恩~”杨慕次点点头,跟着钟春雨拐了进去。
长廊的窗开着,带着腥味的雨水不是被风吹进来,打在身上,略略有些凉意。长廊很长,九曲十八弯,越走那边的牌九碰击的声音渐小,雨声倒是越来越大。
杨慕次一直默默地跟着钟春煜走着,两人脚步很轻,没有言语。整个走廊安静得只有乌木手杖触地,发出的沉闷声响交织在雨声中。

钟春煜突然顿了脚步。杨慕次也停下,沉默的看着钟春煜的背影。
“杨先生,这边请~”钟春煜回头,笑得一脸和善。慢慢推开木质雕花的门。

一股子靡费的香味扑过来,酥人的香混合着一丝腐败的味道,是酒色的味道。
季云卿、土肥原次郎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放着个矮几,放着砝码和骰盅。三个浓妆艳抹,红衣绿衫的美人,一旁作陪。低开的领口,高开的裙叉,裸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肉体。一个女子娇笑着拍着季云卿的肩膀,饱满的胸脯,裸露的那块白肉,轻轻颤动。

“阿初~来坐这里,陪老头子玩两把!”季云卿冲杨慕次招招手。
季云卿在租界的赌坊酒楼烟馆都开了张,他这新收的徒弟跑前跑后,雅人俗人,三教九流,都能打成一片,各方各面都照顾得妥妥帖帖,只这一月,便赚得盆满钵满。他是越发地喜欢杨慕初,气度修养都是一顶一的,却没有酸不啦叽的假清高。

季云卿已经是考虑衣钵传承的年纪,号称七十大寿就要金盆洗手。本来这钟春煜他已经培养了好几年,是青帮上上下下都认定的接班人。可是偏偏来了个杨慕初,一丝错挑不出,拜师半月,就把自己手底下的金龙帮余下的百十口人全部归了青帮,这意图目的,季云卿自然也知道。

钟春煜笑笑,侧身坐在季云卿对桌。揽过一个女子,就着美人手,喝下一盅酒。
土肥原次郎暗暗笑了笑。

杨慕次看着这一屋的莺莺燕燕,在季云卿旁边坐下,一笑,“师傅真是老当益壮……”
“臭小子!”季云卿笑骂,“调侃到我头上了。”
一挥手,一个女子像没有骨头似的依靠在杨慕次身上。杨慕次的眉头微微抽了抽。

“杨先生。”
土肥原次郎坐在杨慕次对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他领口的扣子没系好,裸露出小麦色的皮肤,上面还有暧昧的红痕。

杨慕次极客气地冲土肥原次郎笑笑,“上次舍弟的事情,还多谢土肥原先生了。”
“客气了,季老爷子都出面了,在下怎么敢不帮忙?何况令弟本就是清清白白的!”土肥原次郎慢悠悠的说,“清清白白”四个字咬得极重。

“行行行~客套话别说了~玩上几把?”季云卿拿起骰盅,把骰盅里三个骰子摇得叮叮当当作响。

玩的是赌大小。
“大!”土肥原次郎将筹码压在大字上。
杨慕次抬眼看了土肥原次郎一样,压在了“小”上。
钟春煜也选了大。
季云卿“啪”地一声把骰盅拍在桌上,“我随我乖徒弟!买小。”
“开了哈!”
骰盅开,三个骰子,分别为二,二,四点,为小。
“哈哈~”季云卿欢呼一声,他们赢了。

四人又下了三次注,互有输赢,不赔不赚。
钟春煜笑笑,这么个赌法还真是没意思,不过这三位愿意演,他当然得奉陪到底。


“吱呀~”木门被推开,发出声响。
山口芳子端着一个小蒸屉走进来。
或许是为了配合季云卿这古香古色的赌坊,她穿一件旧式黑色衣裤,短短的衫袖,露出雪白的胳膊,短短的衣领,露出雪白的脖子。裤子大大的裤腿,腰却收得细细的,脚上穿一双黑绒的低跟鞋。漆黑的头发在脑后梳着光光一个圆髻,衬着白净的面孔,处处黑白分明,如同一幅写意水墨,黑白两色,浓淡深浅。只有两片精工雕琢的唇涂得娇红欲滴,如同雪地墨梅上那一朵红花,颜色调和,把明明是淡素的打扮,显得愈发的明艳。

芳子这一身衣服比起房间里的其他女子,包得分外严实,却格外收了腰,凸显了楚楚纤腰,盈盈一握。一种含蓄的东方美,严谨禁欲的诱惑。男人爱的不光是奶油大腿,欲说还休的诱惑才是最挠人心的。

山口芳子跪坐土肥原次郎身边,背脊笔直。

“哈,我说土肥原先生为什么不要美人相陪了。有这等绝色在侧,其他娇花又怎么入得了先生眼?”钟春煜抚掌笑道,微微眯了眼,看着山口芳子。


土肥原贤二抬眼瞟了瞟杨慕次,大掌环上山口芳子的腰,“哈哈哈,我们芳子可是宝贝,我是……越发舍不得了呢?”

山口芳子婉婉一笑,“芳子的厨艺就这个能见人了。”
她打开端上来的小蒸屉,一股清新的香味慢慢散开。精致的青花盘子里,放着一张张修剪整齐的荷叶,碧绿的叶子上,细细的水珠熠熠生辉。一个个白胖胖的糯米团子搁在青绿的叶子上,散发着清香,显得格外诱人。

杨慕次胸口一滞,这的确是她唯一擅长的东西。都是八九年前的往事了!那段日子,他刚刚知道了杨家的秘密,胃口很不好。辛丽丽专门托人找来了一大包新鲜的荷叶,去学做了荷叶糕。 在那幢小楼里,正金色的阳光照进厨房的窗,她挽起袖子,把香香甜甜的馅包进一个个糯米团子。碧绿光亮的荷叶,软润爽鲜糯米团子,咸甜的馅料,倒是难得的好吃。

“杨先生,尝尝~”山口芳子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杨慕次恍然回头,发现山口芳子已经坐到了自己身边。

杨慕次低头,咬了一口荷叶糕,淡淡说道,“芳子小姐真是好手艺。”

楼主 烟火星辰  发布于 2013-06-01 18:17:00 +0800 CST  
季云卿挥挥手,除了山口芳子,其他的女子都老实退了出去。

“阿初~”季云卿正了脸色,“孤军营的事情,受委屈了吧。”
慕次一愣,又无奈地叹口气。“刁民人多,想出这口恶气都找不到方向,只有硬生生的受着,自认倒霉了呗。阿初好得多谢师父和钟师兄,要不然我们兄弟还不知道会如何狼狈呢。”

“诶~这口气绝不能这么忍了!”季云卿拍拍手。一个干瘦的男人被推了进来,一头栽在地上,男人头都不抬一下,就开始不住地磕头。


“先生饶命,先生饶命!”何三看着坐着的这四个人,简直吓破了胆。“先生饶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要养活啊。”
“啊呸,你丫一光棍,哪里来的老小?”推何三儿进来的灰衣男人一脚踢上何三儿屁股。
“我妹妹死了男人,她和我那可怜的小侄女可都巴着小的过活啊。如果小的……”
“行了!”钟春煜皱眉,“闭嘴!”

杨慕次愣了愣,看了男人两眼,皱了皱眉。这是那天在孤军营踢了自己一脚的那个男人。
“这是……”
“这个杂碎是我这赌场的清洁工,阿初,把他交给你了,随你怎么处置!”季云卿摆摆手。
处置?他能怎么处置?杨慕次苦笑。

“这个……既然是师傅的人,师傅你决定怎么处置吧~”杨慕次把问题抛回给季云卿。
“行!”季云卿点点头,淡淡说,“把他右腿给剁下来喂狗!”
杨慕次微微变了脸色,说到底,这个何三没什么错,毕竟自己现在的确是汉奸。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
灰衣男人就从后腰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刀,一把提起起何三的脚踝一扯,大刀向下一挥。何三发出凄厉的惨叫,血汩汩流出来。
“啊!”山口芳子,低声惊呼。
不过这一刀并没把何三儿的脚砍断,灰衣男人愤然地又扬起刀。

“住手!”
山口芳子呼喊出口,她侧了头,埋进土肥原次郎怀里,“别砍了,吓人又恶心!”山口芳子抬起头,一双水光淼淼的美目看着土肥原次郎,又看向季云卿。

“哎呀~老夫的错,吓到芳子小姐了。”季云卿笑眯眯的挥挥手,“行,直接拖出去喂我那两条猎狗!”
“师傅!”杨慕次扯了扯嘴角笑笑,“算了吧,听着就反胃。最近胃口不好,见不得这些,丢大街得了,也算我积德。”

“哈~”土肥原次郎冷笑一声,“杨老板当年可以是狠辣凌厉,有仇必报闻名上海滩啊,现在怎么这么心软?”
“呵,土肥原先生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杨慕次笑笑,撇了撇地上的血,一副恶心表情,“如今不比当年了,去年在英国出了场大车祸,命差点没了。那算命的说了,若求长命,不能再造杀业。您这么坚持,是要为我出气,还是要折我寿呢?”
“哟~杨老板说笑了,这罪名可担不起。我可是盼着您长命百岁,我还要和你精诚合作呢。”土肥原次郎说道。

“诶!”季云卿冷哼一声。“年纪轻轻地胡说八道什么?老夫这为你出气,倒落个不是。”

“师傅莫怪,阿初谬言了,让师傅伤心了,请师傅责罚。只是看这血糊糊的一地,是有点恶心。”杨慕次一脸真诚的看着季云卿,“不过,师傅对阿初关怀之心,着实让阿初感动。”
杨慕次自从正式拜师后,在季云卿面前一向乖顺听话,加上杨慕次的确身体不好,他的说辞倒也合理。季云卿摆摆手就算了,让人把惨叫连连的何三丢到大街上就算了。

杨慕次一直致力与和季云卿搞好关系。原因和杨慕初与易邨生称兄道弟的原因一样。想得到最后的胜利,一段时期内只能有一个敌人。
虽然自己的周围都是敌人,但是他必须在敌人中找到朋友!
目前来说,土肥原次郎是最具阻力的人。杨慕次清楚土肥原次郎对自己的怀疑和敌意,再加上李铭翠对大哥一向看不顺眼,他知道土肥原次郎是自己绝对拉拢不了的。所以,对于其他人,必须连横合纵。季云卿必须成为他的联盟。他或许不敢针对土肥原次郎,但是至少不会和土肥原联手对付自己。这是自古纵横家夹缝求生的武器!
就像赌博押宝,杨慕次下了重金,押上了季云卿这一局!

杨慕次插科打诨几句,季云卿便也不在意何三的事。四人换了房间,又搓起了麻将。
季云卿赢了几局,刚才的事便浑然不吝了。最后季云卿和土肥原次郎是赢家,钟春煜不赔不赚,唯有杨慕次一人掏了大头。

杨慕次输得不少,故意抱怨刚才的事影响了他的运数,钟春煜也一唱一和地说了几句俏皮话。气氛便渐渐恢复了。那一条人命,那一地鲜血,再也没有人去考虑。

土肥原次郎笑着摸出亚太共荣商会入会请柬。“杨先生赚钱的技术一流,下星期的舞会,杨先生几句话,就百万入账了。”
杨慕次看了看请柬,一笑。土肥原次郎是警署署长,又在日本搞的亚太共荣商会挂了副理事长的头衔,政商通吃!他喜欢隔三差五就把华人商户召集起来,大摆鸿门宴,不过总有活络的商人看准形势,毫不犹豫,奋不顾身地为人鱼肉,这次他是把主意打到杨家头上了。


何三瑟缩的倒在街对面,慢慢地蠕动着,街口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他慢慢爬过街,拖出了一条血痕。因为是季云卿赌坊扔出来的人,也没谁敢上前帮他一把。
杨慕次走出赌坊的时候,雨已经不大了,地上的血迹没被雨水彻底冲淡。
杨慕次疲惫地坐在车里,太阳穴突突地跳痛,那是一个冰冷的铁钩深入脑髓,钩住他的筋脉,肆无忌惮的拉扯。慕次抬手,用大拇指抵住太阳穴狠狠地按压。
“阿四~”慕次看向地上浅浅的血色。
刘阿四,沉默了一会儿,“您现在一点也不像先生。”
“恩?”杨慕次看向刘阿四。
“先生不会像您这样对这种人爱心泛滥。”刘阿四说完,不给杨慕次反驳的机会,将杨慕初备好的毯子找出来,递给杨慕次,便下了车。

“啪~”车门打开,雨气挤进来。
“我给了几个车夫一些钱,让他们在我们走后把那人送到医馆。”刘阿四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道。
“唔~”杨慕次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脑子疼的生出一层白雾,他只想睡上一觉。
刘阿四从后视镜瞟了杨慕次一样,慢慢地把车滑了出去。

回到杨公馆的时候,雨彻底的停了,天也已经黑了。
俞晓江拉开车门,却见慕次斜倚在窗边双目紧闭,清晰的睡颜,一半隐没在夜色之中,一半被杨家的灯光勾勒出清晰的轮廓。额头、鼻子、嘴唇、下巴画出一道好看的曲线,宛若玉质的雕像。
这样一个清俊的男人,毫无防备地沉睡着,混合着男人的刚毅和淡淡的、孩子般天真稚嫩的气息。风吹得门动了动,光影如水一般在杨慕次脸上抚过。
他的眉心蹙起深深的刻痕,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平。修长浓密的眼睫,轻微的抖动着,明显他睡得并不安稳,本来盖在身上的毯子也因为车辆颠簸滑落了一半。
俞晓江放轻了呼吸,她不知道要不要叫醒慕次。她轻轻地探身进去,想给他拉好毯子。

可是就在俞晓江手指碰到的慕次的一霎那。“铿”的一声清响,藏在衣服底下的枪,已经上膛,如闪电般在抵到她的眼前,枪口冰冷的寒意贴上她额头上的一小块皮肤。

“二先生!”刘阿四惊骇得扑过去,一把将慕次的手挥开,反手夺过手齤枪,连大气都不敢出。
手撞到车门的疼痛让慕次立刻回过神来,他的眼神逐渐平和下来,警惕的光顿时隐去。
他看着俞晓江微微瞪大的眼,长长地舒了口气,无力地扶住汗水淋漓的额头,轻声道:“抱歉,我以为……”

俞晓江温柔地笑了笑,拍拍慕次的肩,“警惕性很高么,没有退步。看来这段时间训练得不错。只是枪被夺得太快了。”

刘阿四无语地瞪着俞晓江,这个女人,他要不快点,恐怕她连命都没了。
杨慕次缓了缓神,看着刘阿四手里的枪,微微地喘着气,笑着喊了声“俞教官~看来我现在差阿四好大一截~”
刘阿四摸摸光头,“二先生已经算恢复得很快的了。”
“阿四,去陪我练会儿。”
“您先歇会吧~”
刘阿四无语,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阿四~”
“二先生,我累了。”刘阿四冲杨慕次和俞晓江点点头,“阿四告退!”

“喂~”杨慕次瞪大眼,看着刘阿四的背影,无力地耸耸肩,转身看向俞晓江,“晓江,阿四的脾气似乎越来越大了,还是他只听我大哥的话。”
“噗嗤~”俞晓江看着杨慕次明显被噎住的表情,笑出声来,“你让他瞒着阿初,和你练拳脚枪法,阿四已经很有意见了。”

杨慕次无力地叹了口气,和晓江走进公馆。
“晓江,大哥呢?”
“丛峰约了阿初出去。”
慕次一顿,“出了什么事么?”
“准备往北边运一批药齤品。日军搞了几次大规模扫荡,怕是要准备大战了。”

楼主 烟火星辰  发布于 2013-06-01 18:20:00 +0800 CST  
SF给大秘,二秘,大秘她真爱。
@紫梦ylt@xuecindy@肖怀可

楼主 烟火星辰  发布于 2013-06-01 18:21:00 +0800 CST  
第二十一章

清凌凌的水酒浇在地上,慢慢地,渗进雨后湿润饱满的泥土,透过重重的沙石。
丛峰捧了一把土,洒在丛慧的坟上。雨后的新泥沾了一手,黏黏糊糊,带着一股子腥香。
杨慕初怔怔地瞧着丛慧的坟上雨后茁发的一片片嫩青的草芽, “七年了~阿慧的坟上已生满了离离青草。却又不知她在坟中如何?”
丛峰轻轻摇了摇头,“Do not stand at my grave and cry, I am not there. I do not die. ”
杨慕初眸光微微闪动,蹲下身,抬手抚上丛慧的墓碑,冰冷的,带着湿润的冰冷。丛峰念得是丛慧的墓志铭,是夏跃春选的。

“劝君莫哀我坟前/我未于此永长眠/我随长风彻宇宙/我随飘雪落人间/我化春雨遍郊野/花开君知应是我/静日生香一室间/立我坟前君莫泣/精魂早不依荒冢……”丛峰地目光注视着那一方土地,颂吟着墓志铭。
“革齤命者的浪漫挨得过风霜雨雪,革齤命者从来不会惧怕生死。阿慧是为革齤命而死,我悲伤,当我不为她感到可惜。”丛峰立在杨慕初身后,目光坚定而温柔看着妹妹的坟墓。
杨慕初默默起身,“很伟大,但我害怕这样的伟大~”

“行了~”杨慕初执起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你安排一个你们的人押货吧~”
“恩~”丛峰点点头,“不过,你知道,年前的那次打击,上海地下党几乎全数撤离,老人都不敢用了,都送出了上海。看货他是个新人,你得多担待些。”
杨慕初看了丛峰一眼,“知道了。”
他将鞋抬了抬,看着鞋边沾上的污泥,皱着眉。他现在可是在舞厅里快活,怎么会弄得一脚泥?杨慕初拉开车门,侧身坐进去,擦了擦质地优良的皮鞋上的泥巴。又在衣服上洒了些酒,他拿起衬衫的领子,皱着眉嗅了嗅,便做好,发动了汽车。
“走了啊~”杨慕初冲丛峰挥挥手。
“诶~阿初。”丛峰突然喊了一声,“我派的是梁以霆。”
杨慕次皱着眉,疑惑地看着丛峰,显然他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呃~”丛峰摸了摸鼻子,“就是那次在孤军营那个记者。”
杨慕初挑挑眉,没说什么。开车离开。


迷迭香的味道蔓延到整个书房。杨慕次按了按微微抽痛的太阳穴,深深呼吸了几下,觉得脑子里隐隐的疼痛渐渐消散。摊开被唾液微微濡湿的一小张纸,将收音机的频率拨到纸上的频率。
女声报出三组数字。
“1324 6511 3602”
孤军营!
脑子里那根安分下去的神经又开始跳痛。

俞晓江端着一杯热牛奶走到书房前,她抬手正想敲门。门突然“啪”打开了。
“阿次!”俞晓江微微瞪大了眼,“干什么呢?吓我一跳。”
“晓江,王团长可能有危险。”杨慕次有些焦急。
俞晓江微微蹙眉,“你怎么知道的?”
“丽丽告诉我的。”
馨香软糯的荷叶糕中,裹了一张小小的纸条。

慕次说话的时候,飞快地检查了配枪。侧身下楼。
“等等!”俞晓江喊住杨慕次,“不能去!”
“为什么?”
“太危险!”
慕次回头看着俞晓江微微垂下的眼睫。沉默片刻,转身下楼。
“阿次!”俞晓江急切喊道。 “滕姿已经通知了我,我已经上报给军统。那边可能已经安排了。”俞晓江看向杨慕次。
“那边有回应么?”杨慕次问。
“暂时还没有~”俞晓江淡淡说道,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阿次,这也许这是个陷阱。去了就暴露了。”
“你明明知道他们不会回应的~”杨慕次声音微微发颤。
军统没有反应,也不会有反应的。王晋仁是英雄,但是已经是过去的英雄,困在笼子里的狮子比不上自由的野猫。
“阿次~军统救不了王团长,你也不行!”俞晓江看着杨慕次,“不要去!”
……
俞晓江的眼很美,冷冷的轮廓,冷冷的光。多重身份,三方间谍,她的责任太重,她考虑得太多。一步步,她都努力盘算。她是个非常优秀的特工。杨慕次微微垂下眸子,他想起杜旅宁的话,比起俞晓江,自己差得太远!杜旅宁早就看破了他,看透了他。

“晓江,你知道么。每天早上起床,我都会站在窗前看看胶州路上空升起的青天白日旗,那是整个上海,最后的一点精神支柱了……那面旗还是我送到孤军营的那一面,我清楚上面沾染了多少英雄的血。”杨慕次看了俞晓江一眼,转身离开。

“阿次!”
杨慕次顿住脚步。
俞晓江拉枪上膛,“我们一起!”


杨慕初的车开到白玫瑰舞厅的时候,舞厅经理程慈已经站到了门口。
“先生~易邨生易主任来了。”
“来多久了?怎么说得?”杨慕初一边向舞厅走去,一边问道。
“哦,大概十几分钟。我说先生在楼上厢房……”
“恩~”杨慕初点点头,扯开几颗扣子,揽过一个粉色旗袍的舞女。

易邨生坐在他常坐的位置喝酒,这是整个舞厅最隐蔽,却能看得最多的位置。乐声靡丽,歌女带着些许惆怅的声音。
易邨生微微环顾着左右,他抬头看到,杨慕初拦着一个娇媚撩人的女子走过来,灯影在他们身上留下暧昧奢靡的影子。

“抱歉啊~等久了~”杨慕初大大咧咧做在易邨生身边,对女子指了指易邨生。粉衣女子像蛇一样滑到易邨生身边。易邨生摸上女子软弱的腰肢,撇着杨慕初,低低地笑了两声,声音黯哑,“久么~一般般吧~”
“咳咳~”杨慕初咳了两声,指着易邨生暧昧地笑笑。
易邨生侧身,嗅了嗅女子身上的香味,“小雁兰最有发言权了~说说……”
“哎呀~”女子扬起粉拳打在易邨生身上,“坏死了~讨厌!”打得不轻不重,有几番撩拨的意思,易邨生眼神暗了暗。侧身轻轻咬了咬女子的耳朵,“兰姆酒要不要,去喝两杯,我请客。你喝够了,我们再玩啊~”
女子会意,起身离开。

杨慕初摸出一根细雪茄,塞进嘴里,又扔给易邨生一根。
“啪~”精致的打火机腾起幽兰的光,口腔里充斥着烟草的味道。
“找我什么事啊?”杨慕初眯起眼睛看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
易邨生目不转睛地看着杨慕初的脸,“土肥原次郎让我尽快解决掉王晋仁。孤军营里有我的人,明天之内会动手。”
杨慕初手一顿,一小节焦化的烟灰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坠落在地上,粉身碎骨。
“哈!易主任告诉我是……”杨慕初疑问道。
“哼~”易邨生冷笑一声,“跟你们合作,我也不能明着和日本人作对。”
杨慕初挑挑眉,“合作?我真是不懂了。”
易邨生的态度一向暧昧不明,他答应了合作,可是却从来没有过行动。易邨生笑了笑,站起身来,“阿次,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绝对不是自己人!”

影影绰绰的灯影把人的眼都晃晕,舞池里的易邨生看了眼刚才的座位,空空的酒杯孤零零的放在桌上。呵,果然不是一路人呢。易邨生本来只是不信,可是那支空酒杯坐实了他的猜想。可惜~他也来不及了。
怀里美人露出妖媚的笑,涂着嫣红蔻丹的手指一点点攀上易邨生的肩膀。他突然有些厌恶和烦闷,他想起滕姿笑起来唇边的小梨涡。自己遇到过那么多的女人,独独她是生平第一个红粉知己,不要放过她,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杨慕初的车开得飞快,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赶过去能做些什么?告诉王晋仁他的危险?孤军营有汉奸?可惜不晓得自己这个大汉奸的话又会有几人相信?也许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见到王晋仁。杨慕初唇边露出一抹苦笑,也许这只是易邨生布下的局,去了,就彻底暴露。可是,王晋仁那样的英雄,不该这样死去。
杨慕初微微迟疑了一下,蹙眉想了一秒钟,右脚抬上油门,车飞快向孤军营驶去。


其实有的时候,努力并不一定会有结果。世界上好人那么多,却不是每一个都得到好的结局。
车轮再快也赶不上时间,赶不上生命……


杨慕次和俞晓江赶到的时候,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响,然后是子弹穿透骨肉的声音。夜色饱满的天空被撕破,有人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团长。
杨慕初到的时候。公共租界警齤察局副局长,查理胡带着一帮警齤察把孤军营团团围住,夜色中,警齤察手里一盏盏白花花的探照灯让孤军营的石墙上一只攀爬的蚂蚁都无处遁逃。

鲜血淋漓的王晋仁被抬出来。他的肺被子弹穿透,血沫不断从喉咙里涌出。
周围的人急切地呼喊着他,可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王晋仁似乎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终结,他的目光慢慢扫过他手下的每一个兵。他们一直跟着他,跟着他血战沙场,跟着他死守四行,也跟着他被困牢笼……王晋仁目光有些涣散,他似乎看到了那个年轻人,那个泅水送旗,和自己一起诱敌撤兵的年轻人。

那是1937年的血色上海,四行仓库的战士被迫缴枪囚禁。血红血红的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王晋仁抬手指了指慕次,“放了他,他不是我的兵!”
慕次用力地摇头,“我已经向你报到了!”
王晋仁上前,拥抱了一下慕次,对他说道,“阿次,记着!你还有你的责任!”

杨慕次!王晋仁轻轻念着他的名字,可是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他笑了笑,记着!你还有你的责任!

楼主 烟火星辰  发布于 2013-06-11 19:22:00 +0800 CST  
王晋仁努力地扭转头,看向那面褪了色的旗帜,外国人明晃晃的探照灯光,褪色的旗帜越发的惨白破败,就像他伤痕累累的国家。王晋仁努力睁大了眼,看着青天白日旗开始一点点地降落,直到慢慢消失不见……

血红色的眸子,灼热得发烫发痛,却蒸干了眼泪,一滴泪也流不出!杨慕次站在孤军营对面的小阁楼上,一动也不能动。
俞晓江握紧了他的手,死死地攥紧了他。直到救护车和警车消失在街角,混乱和悲痛渐渐平息。直到杨慕初站在他们身后,说,我们回家。


杨慕初慢慢开着车,忽然之间,阿初想起,这似乎是自己第一次给阿次当司机。他抬眼看向后视镜。
俞晓江和杨慕次沉默地坐着。杨慕次低了头,两只手撑住额头,遮了眉眼,大拇指死死地按着太阳穴。

从上车到现在,一直没人做声。只有杨慕次的呼吸声渐渐粗重,杨慕初的眉宇也渐渐蹙起。已经凌晨一点了,小混蛋一身的伤病,又……杨慕初微微急躁起来。

俞晓江看着杨慕次微微弓起的脊背,安抚地将手放在他肩上,手心感受到他突起的肩胛骨和突突跳动的脉搏。俞晓江看到杨慕次撑着额头的手微微颤抖着,细细的汗珠渗了出来。
俞晓江心下觉得不妙,俯身问道,“阿次,不舒服么?”

杨慕初猝然回头,看向杨慕次。杨慕次微微摇了摇头,闷闷地声音从手底传出,“我没事~”微微带了点哭腔。杨慕初立刻回了头,车越发开得快起来。

车刚刚停下,杨慕初就飞快下了车,拉开车门。
“晓江,你先去休息吧~”
“好~”俞晓江淡淡笑了笑,看了杨慕次一眼。转身回了屋。

看到桌上那杯冷透了的牛奶,俞晓江抬起手指轻轻抚上杯子。
“夫人~”清婶轻轻唤了声俞晓江,她皱皱眉看向大厅里的大钟,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啊~”俞晓江突然回神,看向清婶。自从阿次回来后,杨慕初一直尽力在杨公馆营造出家的感觉,每一个仆人,他都确保可靠。
“清婶,给阿次煮一碗山药枸杞汤,这么晚了,我怕他偏头痛犯了。”俞晓江淡淡吩咐,说完,对清婶点点头,转身上楼。

杨慕初上前掰开慕次捂住眉眼的手,“怎么了,头痛?”
话还没说完,杨慕初倒被慕次的模样吓了一跳。发红的眼眶,噙满了泪水。慕次猝不及防,立刻低了头,一大滴眼泪落在车里的地毯上。

杨慕初握住慕次的手,冰凉冰凉的,带着微微的颤抖和无力感。“怎么?大哥面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慕次抬手按了一会儿眼睛,起身下了车。“大哥~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阿次!”杨慕初看着慕次有些摇晃的身影,叹了口气,“我们兄弟,生同胞,死同穴。我们之间没什么不可以说,没什么不可以讲的。”

生同胞,死同穴!
慕次被阿初的话惊了一下,猛地看向杨慕初。他张了张口,低声道:“大哥~我~”慕次抿了抿唇,最终什么都没说。
杨慕初叹了口气,“走吧,快回屋吧~”


早上六点,太阳照常从天际跳出。慕次站在窗口,看着胶州路,那柄光秃秃的旗杆。上海最后一面国旗倒了,整个上海滩支柱倒了。所有报纸都刊登出王晋仁遇刺身亡的消息,抗齤日英雄,悲愤以殁。噩耗传出,举国震悼。
租界当局抵不过各界的强烈抗议和要求,上海往孤军营吊唁者有30多万人,素车白马,途为之塞。

何三瘸着一支腿,抽出他不多的一叠钱,抽了两张,买了香和酒。他在孤军营门口燃了香烛敬了酒,嚎啕大哭了一会儿,收了泪,起身一瘸一拐地走。
“何三儿~”
何三回头,看见红着眼的梁以霆站在他身后。他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梁以霆,他没想到这个记者居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你现在还在赌场扫地么?”
何三愤恨地想起季云卿和杨慕初的脸,又瑟缩了一下,叹一口气,摇摇头,“没啦,谁给汉奸干活!”
“好样的!”梁以霆拍拍何三的肩膀,“跟我干吧~!我们为前方抗齤日的英雄做一点事情!”
“我?”何三瑟缩了一下,“梁记者,我啥都不会,能做啥啊?我怕搞砸了。”
“会什么不重要,只要有一个火热的心,民族危亡之际,流血牺牲都不怕,还怕什么?”梁以霆鼓动到。
何三转了转小小的眼珠,心想,流血牺牲他还是怕得很的。
“何大哥!”梁以霆换了敬语,“你是真正的无产者,是个有觉悟的爱国者,加入我们!”
何三有点儿傻了,这么多年,他还没让人家这样尊敬过,梁以霆的话让何三儿的心底油然腾起一股豪情,他狠狠地点点头。

谢知秋有些茫然地被人流推到孤军营门口,看着地上那片还未干涸的血迹。她茫然不知自己还能再做什么。大多数人和她一样,悲恸惘然地来了,仓皇地哀戚了一会儿,又悲恸惘然地走。
“知秋~”
听到有人喊了一声自己,谢知秋回头看到梁以霆站在身边。


杜旅宁站在红都酒店207房间,看着脚下的路上,车和人拥作一堆。人流汇聚成一条悲恸的河流。天是晴空万里的,当阳光是黯淡的,苍白的。整个都是灰扑扑的,灰扑扑的天空,灰扑扑的马路,灰扑扑的人群,灰扑扑的中国。
他和王晋仁有过一面之缘,他向来佩服这般有骨气的英雄。杜旅宁端起酒杯,缓缓洒在地上,洒下,不是酒水,而是鲜血和眼泪。

“当当当……”
房门外敲了暗语。“家有急!”
杜旅宁放下酒杯回敲了“国有难!”
门打开了。
杨慕次站在门口。
两年前,就是这个房间他和杜旅宁彻底决裂。

杜旅宁暴露地掐着他的脖子,说所有的情深意重都是假的,通通只是自己伪装的砝码!
……
杜旅宁扶住自己的后颈,逼迫自己看着他的眼睛,“你记住,我今天饶过你,不是因为相信你,而是因为不论你我是什么身份,你我的命属于国家!”

杨慕次看着杜旅宁,微微笑了笑。
“老师~”

楼主 烟火星辰  发布于 2013-06-11 19:23:00 +0800 CST  
SF 给小秘@紫梦ylt@xuecindy
小秘她真爱 @肖怀可

豪华大SF 请各位上座。
@老阿慈@Alec苏小宝@harusamei@xueqjiang01@tianchanghewo@绕梁雨燕
面完基后 再坐一块儿

楼主 烟火星辰  发布于 2013-06-11 19:30:00 +0800 CST  
第二十二章

梁以霆打开手里的一卷书。一朵娇艳的红玫瑰卷在书里。土蓝色的书皮和火红色的玫瑰格格不入。谢知秋笑了笑,没有收下花。梁以霆讪讪地收回玫瑰,坚持着要请谢知秋吃饭。

谢知秋带着梁以霆进了霞飞路上的一家白俄餐厅。梁以霆瞄了一眼菜单皱了皱眉。他一个月的薪水在这里,大概也就能吃上一两顿饭,梁以霆轻轻按了按裤包,把菜单交回给谢知秋。
“你点,喜欢吃什么随你~”
谢知秋瞄了梁以霆一眼,笑了笑。回头看着深眼高鼻的服务生,点了菜。

梁以霆没有追过女孩子,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只知道送了朵玫瑰表达心意。他认识谢知秋也不久,也不知道自己这样会不会唐突。可是这个计划了很久,谁也没告诉过,现在是个绝好的机会。从组织批准入党后,他是一直想着能做点什么事情。梁以霆有时候觉得自己有些卑鄙,谢知秋的确是个挺好的女孩子。不过革齤命者不论出身,如果她能觉悟,能大义灭亲,或许他们也是真能在一起的。

梁以霆想东想西,又偷偷捏了捏兜里的钱。直到上了菜,才想起,谢知秋到现在没跟他说上几句。
梁以霆吃了第一口便皱了眉,他是地道的苏州人,不习惯这么浓厚油腻的菜。
“你喜欢俄国菜?”梁以霆问。
谢知秋抬眼看了梁以霆一眼,“一般吧,我以为你喜欢。”
“我?”
“你不是很想去俄国看看么?”谢知秋问。
“我只是想往诞生了十二月党人和布尔什维克党人的地方。”
“哦~”谢知秋点点头。
梁以霆看了谢知秋摆弄着银质的小汤匙,舀着鲜亮油光的罗宋汤往口里送。
“你听过十二月党人妻子的故事么?”
谢知秋摇了摇头。
“十二月党人是俄国的贵族革齤命党,是体制内的造反派。他们的革齤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由,为了被他们统治的人。
为了反对沙皇的暴政和农奴制度,他们赴汤蹈火,流血牺牲。可惜军事事变失败了,一部分人被杀死,一部分人被流放。
所谓的“十二月党人的妻子”就是他们的妻室,她们多也是出身贵族的名门小姐,沙皇命令她们与罪犯丈夫断绝关系,还专门修改了不准贵族离婚的法律。可是绝大多数妻子坚决要求随丈夫一起流放!毫不迟疑地跟随着她们的丈夫,走向了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许多人长眠在了这千古荒原。”

谢知秋听了这话,她把小汤匙敲着嘴唇,凝目出了一会神,闷声说道,“可是,我不是十二月党人的妻子,我是沙皇的女儿!是暴政推行者的女儿!”

梁以霆一愣,突然握住谢知秋的手,“知秋!你不是十二月党人的妻子,你是十二月党人。你有反抗强权的勇气和崇高的正义感!你会为了农奴的自由,反抗沙皇……大义灭亲,对么?”

谢知秋猝然一惊,发出一声冷笑,“我大抵是被父亲护得太好,你存着这样的心思,我竟然现在才发觉。”

梁以霆张了张嘴,“知秋,我和你交往,并非因为你父亲的缘故。只是我希望……如果你可以……”梁以霆伸手越过桌子,去拉谢知秋的手,“虽然谢筱庵是个大汉奸,你是不一样的。”
谢知秋甩开梁以霆的手,“是~我不高兴父亲投靠日本人,但是他也是我父亲。”
谢知秋看着梁以霆冷笑。她还以为自己聪明地很。父亲老早就知道她和梁以霆这些人来往,但还是顺着她的。若不是姨娘殷飞扬告诉自己,父亲一直都知道,只是一直在保护她,纵容她。

谢知秋冷冷撇了梁以霆一眼,“我一直瞧不上父亲,没有气节。可是我才知道,离了父亲,我一秒也活不下去。”谢知秋翻拣了一下盘子里的菜,“我崇拜你们,也懂得民族气节,可是如果我为了你们,没了父亲……你看,你连着一桌子菜钱都付得困难,而我……”

梁以霆咬了牙,瞪着谢知秋,愤怒道,“我才知道你是这般肤浅的人!”
谢知秋笑了笑,“我本来就是这般肤浅的人。而我不知道你是这般龌龊的人!欺瞒我,想利用我杀掉我的父亲!”

“是呢,谢大小姐参加我们的活动,在报社帮忙,也只是闲得无聊罢了。我早该明白汉奸的女儿能有多大觉悟!”

谢知秋看着梁以霆出神,这是她回国后第一个朋友吧,她记得自己被他的演讲感动得热血沸腾,记得自己给被军警打伤的学生和记者裹伤。也记得姨娘阴阳怪气的指责,哪有这么不顾家的女儿,非要和自己爹对着干!

谢知秋站起身来,“放心,我不会出卖我爸爸,也不会出卖你们。”

谢知秋走了好久,梁以霆一直愣愣地坐着,久到面前的奶油烤鱼已经冷得凝起一层红黄的油皮。梁以霆才起了身,唤了服务生要埋单。那个年轻的白俄男子告诉他,谢小姐已经付了钱。梁以霆嗤笑一声,点点头,起身出了餐厅。
正是晌午,天上的太阳,亮得发白,白得发黄,像是生着大病的人的脸色。梁以霆眯着眼睛想了想,病成这副模样的太阳,谢知秋那样留洋回来的医学生也是治不了的吧。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半,路上祭奠王晋仁的人还很多。梁以霆理了理帽子,叫了黄包车,准备去江边看看放药齤品和军火的仓库。

楼主 烟火星辰  发布于 2013-06-16 22:20:00 +0800 CST  
骨节分明的手指,修剪整齐的指甲被漆黑光亮的棋子衬得愈加泛白。
杜旅宁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杨慕次,有些怔忡。
“年初我才到上海时,你大哥也和我下了一盘棋。”杜旅宁落下一枚棋子,开了口。
杨慕次微微弯了唇角,“不知老师和大哥谁输谁赢?”
“和局。”
杨慕次挑挑眉,下了一枚子。
“呵~”杜旅宁冷笑,弃子认输,拍了拍手。单调的掌声在房间里有几分落寞。
“好一招瞒天过海!阿次,你棋艺见长啊。”
慕次偏了偏头,还是当年那副稚气的模样,“是老师教得好。”
杜旅宁微微眯了眯眼,“惭愧,杜某教出了忤逆师长,背叛党国的徒弟。”
慕次咬了咬唇,闷声说道,“慕次对老师尊重之情是真,只是我们信仰不同。我的确欺骗了您,但是我也没什么愧疚老师的。”
杜旅宁看着慕次,笑了几声,“我一向自负,可是却被亲近的人骗了一次又一次。你曾经是我的骄傲,现在……”杜旅宁压低了声音,“是我的耻辱!”
慕次心中一痛,曾经一度他是迷茫的,他一直害怕着有一天,他的身份被戳穿。可是那一天到来之后,他却释然,这样的结局是一开始就知道的,他也知道他们师徒再也回不到从前。杜旅宁曾经有多么爱惜他这个弟子,现在就有多恨他!
慕次叹了口气,“那老师不惜动用暗箱,约阿次见面,就是为了和我清算旧账么?”
杜旅宁冷笑,一振衣摆,中山装下摆下藏匿的勃朗宁被飞快拔出,黑洞洞地枪口抵上杨慕次的眉心。
这一系列动作不过数秒,杜旅宁和杨慕次依旧端坐棋盘前,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慕次神色微动,眼角跳了跳,他抬手将棋盘中的黑白两色棋子一粒粒分开,放入棋盅。
“如今日寇勃勃野心,屠杀我同袍,侵蚀我国土。国共两党尽弃前嫌,共卫家国。当然,也有人为一己之私利,屠害同胞。老师一直是阿次敬仰的人,想必不至如此狭隘。”
杜旅宁手腕突然一沉,手指拉开枪上的保险,发出“啪”一声的轻响。
慕次舔了舔嘴唇,冷汗慢慢从额际滑下,勾过侧脸完美的轮廓。
“是了,贵党不像杜某这样狭隘,一向宽宏大量,忍辱负重。我想杀了你也不会影响国共合作的抗齤日大计!”杜旅宁冷笑道。
慕次抬手握住抵在额头上的枪管,满手冰冷。
“老师!阿次的命不重要。等到抗齤日胜利,阿次愿意负荆请罪。只是现在……”慕次丰润苍白的嘴唇轻启,声音低沉,“同室操戈,相煎何急!老师……”
杜旅宁没有给杨慕次说完话的机会,鹰隼般的眸子虚了虚,菲薄的唇勾出一抹冷冷的笑。
粗砺的手指决绝地按下了手齤枪的扳手,杨慕次猛地闭上眼睛。
“砰!”
空气从枪膛里被飞快地挤出,重重地撞在额头。撞得慕次的脑子发出嗡嗡地声响。

“呵~”
杜旅宁看着紧闭双眼,抿着唇的慕次,发出一声轻笑。
慕次倏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杜旅宁,额上被气浪激出一个红印。看着有几分可笑。
杜旅宁忍不住笑出声来,抬手抹了一把慕次下颌的汗水。

“杨慕次,现在我们两清了。恩仇尽泯,两不相欠!”
杜旅宁声音低低地,带着金属般冰冷的质感,却拉扯出几分不舍。

恩仇尽泯,两不相欠!
慕次轻轻垂下眼睫,低声说道,“老师~谢谢您。”
“就不要叫我老师了吧!杜某受不起。”杜旅宁平静地说。
慕次心中一梗,好久,扯出一抹苦笑,“那……杜先生……找在下是为了什么?”

杜旅宁皱着眉,“不知道杨慕初有没有跟你提过戴老板的‘要离计划’?”
慕次微微一愣,摇了摇头,“没有~”
“呵~”杜旅宁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淡淡道,“季云卿在要离计划的名单上。近日,他又给日军提供了一批军火。对我们很不利。你……你和季云卿关系如何,外界可是盛传季云卿喜欢你的紧,他的接班人钟春煜都倍感威胁。”
杜旅宁瞥了慕次一眼,“你倒是一向很会装一个乖徒弟。”
“我……”慕次蹙眉,咽下半句话,开口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上峰命令,尽快除掉他!”杜旅宁看着慕次,“现在我是没资格命令杨先生,只是,希望你能……”
“一个月内!”慕次打断杜旅宁的话,说道。
杜旅宁看了慕次一会儿,抬手摸了摸眉毛。
“非常好。”

谢知秋回到谢公馆的时候,又看到土肥原次郎和易邨生来了。一群人又坐在棋牌室搓麻将。
姨娘殷飞扬又像没了骨头似的倚在父亲身边。
今天公共租界的查理胡没来,土肥原次郎的姘头山口芳子顶了他的位置。那个日本女人生得顶美,中国话也说得地道,还带了一股子上海人的软糯甜嗲的口音。

“呀~谢小姐回了。”一把温柔的嗓音。
谢知秋扭头,看见一个身着青色洋裙的女人牵着自家弟弟,走过来。谢知秋认得这个女人,好似叫滕姿,姨娘总是小滕,小滕地叫着。
谢知秋点点头,对自己弟弟招招手,“冬冬过来!”
“三姐!”谢了冬松开滕姿的手,跑了过去,抱住姐姐的腰。
谢知秋轻柔地笑笑,擦了擦了冬脸上的灰,“去哪里玩啦,脸上脏兮兮的。”
“滕姿姨姨可好了,陪我在花园荡秋千,还教我堆沙塔!”了冬兴奋地说。
谢知秋故意皱了脸,逗了冬,“三姐不好啦!”
冬冬眼珠转了转,“三姐回国了都不怎么配冬冬玩,不怎么好。”
谢知秋心中一酸,自己真是,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竟连自己的小弟都忽略了。

“走!”谢知秋牵着冬冬的手,“陪姐姐上去跟爹问个安。”
“啊?”谢了冬有些惊讶,还是乖乖地和谢知秋、滕姿上了楼。

“爹~姨娘~”谢知秋亭亭地站在棋牌室门口。
谢筱庵和殷飞扬都略略有些吃惊。
“回来了~”谢筱庵扶了扶眼镜,“见过土肥原先生、易先生和山口小姐!”
谢知秋笑了笑,“土肥原先生~易先生~山口小姐~”
“来!”山口芳子冲谢知秋笑,“三小姐到我这来玩两把!”
“好啊~”谢知秋偏头笑了笑,坐到山口芳子的位置上。
谢知秋大大方方地打起了牌,谢筱庵抬眼瞅了自己女儿好几眼。这丫头,怎么突然这么懂事了?

山口芳子看着谢知秋微微翘起的嘴,笑了笑。坐在一旁,拣了小几上的一碟半边梅吃。
大概是新出的梅子,酸的山口芳子蹙眉。
她侧脸看看一旁的滕姿倒是一点不怕酸,吃了小半碟的梅子。
山口芳子神色一动,又看了滕姿几眼。

楼主 烟火星辰  发布于 2013-06-16 22:21: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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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烟火星辰  发布于 2013-06-16 22:23:00 +0800 CST  
【纪念七七事变】
因为今天是七月七号,最近又住在安仁——中国博物馆小镇所以特意去了建川博物馆。
主要是抗战文物。抗战博物馆系列共10个展馆,有中流砥柱馆、正面战场馆、飞虎奇兵馆、众志成城馆、汉奸丑态馆、侵华日军罪证馆、不屈战俘馆、川军抗战馆等分馆、中国老兵手印广场和中国壮士群雕广场。
站在中国老兵手印广场和中国壮士群雕广场中间的时候,我感觉到心脏的震颤和敬畏。
到的时候是傍晚,青冥的天空,黝黑的雕像和鲜红的手印。
愈发感受生命的伟大和渺小……

数千名老兵留下的手印、不分国共,均陈列于此。










雕像群共215人,我看到了杨靖宇、谢晋元、杜聿明、戴安澜、周恩来、李家钰、郑庭笈、粟裕、赵一曼……这些我曾经恭敬地把他们的名字或者故事写进我的故事里,写进杨慕次的故事里。我自己和同行的人都惊讶于我能直接辨识出这些英雄。我看过他们模糊不清的照片,记得他们清晰的容颜……


图片来自:烟火星辰的百度相册图片来自:烟火星辰的百度相册



为了和平 收藏战争

这是血战台儿庄的雕像

可惜夜色降临,也没参观多久,就被工作人员请出去了……不过,我一定会再去……反正现在一直住在安仁。

楼主 烟火星辰  发布于 2013-07-07 23:00:00 +0800 CST  
第二十三章

太阳被绵厚的云层咕咚咕咚地吞下去,濒死的太阳挣扎着,最后的余晖像血一样,染红了天,像是豺狼啃食猎物后的嘴,一片狰狞的血色。

杨慕次站在黄浦江的南边的外白渡桥,看着太阳一点点被吞噬干净。桥北的日本卫兵,大头皮鞋在石板上拖出哐当的声响。他们持枪荷弹,虎视眈眈,觊觎着自己脚下的土地。杨慕次深吸一口气,腥潮的空气灌入肺腑,他微微蹙眉,扭身走向停在一旁的福特汽车。

杨慕次慢慢把车滑在杨公馆后门,双手拢上左膝,还是微微发疼,有些僵硬,不过踩踩离合器还算好。

“二先生~”刘阿四站起身来,眉头习惯性地皱着。
“阿四~”杨慕次冲刘阿四笑笑,目光在房子里转了圈。“大哥和晓江还没回来么?”
“还没有。”
杨慕初和俞晓江去了码头,仓库里放了军火和药齤品,将要运到华北的物资,这是中共最后的希望。孤注一掷,打破囚笼!
杨慕次低头思索了一会,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这块金表是荣升送给杨慕初的生日礼物,杨慕次也有块一模一样的,是当初丛慧给他的。慕次从越南回来后,阿初便把荣升给自己的表扣在慕次的腕子上,自己带了慕次那块。

“阿四,我们走吧。不等大哥了。”
杨慕次说道。今晚亚太共荣商会在和平饭店举行酒会,土肥原次郎邀请自己参加,也请了杜旅宁和易邨生他们,却没有邀请大哥。土肥原次郎根本就不想让他们同时出现,他是想试探试探自己。这倒也正和了自己的心思。可是大哥非要跟自己一起去。慕次揉揉额头,明明没人请他的,还非要和自己一起去。

“可是……”阿四有些为难,“阿四已经做错了事,惹了老板生气,要是我们……”
刘阿四眉间的折痕更深了。

前几天,慕次照例要阿四和自己练了会儿拳脚。阿四和慕次过了几招,正是兴起,微微有些收不住,刘阿四一把将慕次撂倒在地上,谁知阿初刚好就回来了。
阿初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一把推开刘阿四,慢慢扶起慕次,一言不发。

刘阿四也吓得要命,自己蛮劲是挺大的,万一没控制好,伤了二先生,那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慕次缓了一会,抬眼看向自家大哥,发现那一张俊脸黑的吓人。赶紧讨好地叫了声大哥。

阿初理得不带理他,自己用大拇指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阿初检查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伤着,放了心,瞪了慕次一眼,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

阿初连着几天都气压超低,连带着阿四也不怎么理。

慕次无力地叹口气,“阿四,大哥怎么会和你生气,你又没做错什么。”
“可是~”阿四皱了眉,老板的确是主要生二先生的气,不按照他排的恢复计划走,可是也是恼自己手底下没了轻重的。
慕次挑挑眉,“行,我自己开车去。”
“诶,二先生~”刘阿四一把拦住慕次。
慕次勾了勾嘴角,笑得像只狐狸,“怎么?阿四你要和我动手?行,我们再来比划两局。”
刘阿四立刻放下手臂。
“走吧,阿四~”慕次满意地拍了拍阿四的肩膀,走出大门。
刘阿四无奈地摇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夜色迷蒙的上海,霓虹灯上和平饭店四个字格外打眼。
大厅也是灯影重重,乐声旖旎。
旋转的花灯,薰得浓浓的香让滕姿心口越发烦闷,她低声说了句抱歉,便快步冲向洗手间。
才站到水池边,她便不可抑制地大吐特吐起来,吐得天昏地暗,最后只呕出酸涩的胆汁。

易邨生略略有些诧异,滕姿从来不是失礼的人。今天是怎么了?

“易先生不去看看?”山口芳子持着一杯酒,眼睛雾蒙蒙的,带着一丝忧悒的笑。“要知道,第一次怀孕的女人,反应总是很大的。”
易邨生一愣,跟山口芳子道了声谢,转身跟了过去。

滕姿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略略有些苍白。自己早该注意的,不过自己月事一直有些乱,就没在意,不是那天山口芳子提醒自己,或许自己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小生命的存在。
滕姿垂下眼脸,秦楼楚馆用惯的药自然是不能全信的,要不然那有那么多伤情的女子。这种事情,她又不好找丛峰他们。
想着,手抚向小腹,她略略有些紧张,手轻微地抖着,她不敢相信这里有蓬勃生长的生命。纤长的手指在小腹上温柔地游走,山口芳子说得对,她们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孕育这样渺小却盎然的生命,它是罪孽的见证者。可是,自己舍不得,舍不得丢弃腐败身体好不容易出现的生机和希望。手指渐渐收紧,用力地按下去,手心感受到突突跳动的血脉。这是自己跳动的生命,或许有一天,这里还能感受到另一个脉搏地跳动。

滕姿又看向镜子的自己,口腔里是呕吐过,酸腐的气味。她清晰地知道这个生命早该扼杀,可是……也许自己只有这一次做母亲的机会了吧。滕姿从来没有过的慌乱,她需要有人帮她下决心。

易邨生飞快地走出大厅,绕过两条装修得金碧辉煌的走廊,他的眉宇又压不住的喜悦和焦虑。
“啪”
洗手间的门被猛地一把推开,又被迅速反锁。
滕姿猝然一惊,腰腹被人温柔又快速地环住。
“留下他!”易邨生黯哑地声音在她耳边蛊惑着。滕姿看着镜子里,易邨生埋在她脖颈间的头,飞快地说服了自己,看,自己也没办法摆脱这个小生命的。

“好~”滕姿反手将手指插入易邨生的头发里。

身体被扳过去,易邨生低头吻向滕姿。
“别~”滕姿捂住嘴,“我刚刚才……”
话音被截断在吻里,易邨生紧紧地箍住滕姿,他不会让她有机会逃离的,生死都是他的!

杨慕次走进大厅的时候,突然有些恍然。
台上的女子逆光站在舞台中央,看不清楚面目。可是轻快撩人的歌喉,和着鼓点,每一下都敲打在心尖;纤细柔美的腰肢扭动得如同水蛇一样。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

杨慕次呼吸一窒,好像被一种甜腻又苦涩的空气包裹,一寸寸拉近,直到自己窒息。

“哈~杨先生!”土肥原次郎挡住杨慕次看向舞台的视线。
“呵,署长先生。”杨慕次笑笑。
“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下,这位就是我们的新会员杨慕初,杨先生。”土肥原次郎从服务生的盘子里拿过一杯日本清酒递给杨慕次,对着一众“亚太共荣商会”的会员们介绍。
“呵~”一个肤色细白的胖子,用大拇指摸了摸八字胡,说道,“杨先生的名声整个上海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何况我和杨慕初先生可算是旧相识了。”
慕次微微眯了眯眼,伸出手,“好久不见了啊,楼老板。”
这几天,杨慕初把商界他认识的人的照片都找了来,慕次都一一记下了的。

“来,我们共同庆祝杨先生入会!”楼老板举起酒杯。
或许好久没喝酒了,酒水滑入口中的时候,杨慕次皱了眉。凛冽酒气激得有些胃疼。
土肥原次郎看了杨慕次一眼,笑道,“我可听楼老板说,杨先生以前可是海量啊~”
“哈~”杨慕次笑着摆摆手,“不如当年了。而且这日本的酒,我还不怎么喝的习惯。”

“是么?”山口芳子款款走过来,穿着露出手臂的暗红旗袍,她抬手撩了下她如同波浪一样的卷卷长发。
她端着一个玻璃酒杯,浅笑盈盈,递给杨慕次,“杨先生,这清酒看似普通,可是大有学问。您尝尝这杯和刚才有什么不同?”
杨慕次目光滑到舞台上,舞台的歌女依然唱着,那么熟悉的嗓音让他有些怔忡。是了,现在的她,恐怕早就不是那个娇嗔美丽的女子了,那么欢快轻盈的歌声怎么会是她的?

杨慕次看向山口芳子的眼,重重的灯影入了她的眸子,亮得他不敢再抬眼。他依旧保持着风度翩翩的微笑和温柔的眼神,接过她手中的酒。

“怎么样?”山口芳子偏头笑了笑,依稀有以前的影子。

“温和许多,甘甜绵长。”
“呵,您刚才喝的酒是以西宫之水酿造的,水质较硬,酒气凛冽。而这杯是京都的水,口感柔和甘甜。”
杨慕次低头笑了笑,“的确如此,杨某见识了,谢谢芳子小姐。”
山口芳子微微颔首,“看来杨先生更喜欢芳子给您的这种清酒呢~”
土肥原次郎挑了挑眉,笑道,“是么?那就换酒,换成月桂冠。”

山口芳子端着杨慕次喝过的杯子,手指轻轻滑过杯口,略略有些失神。坐在她旁边的滕姿跟她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明白。
“芳子~”
土肥原次郎地声音骤然响起,她立刻便警醒了,抬头微笑。

“来~”土肥原次郎牵起山口芳子的手,冲滕姿和其他夫人点点头。他让芳子偎在自己怀里,慢慢从红丝绒的盒子拿出一条项链,金光闪闪的链子上缀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折射着旋转的灯光,彩光琉璃,美不胜收。
周围的女人们都发出低低的惊呼,女人是难以抵挡这样的美丽的璀璨。可是山口芳子的心却察觉到危险。
土肥原次郎温柔地给山口芳子带上,艳红的宝石躺在洁白的胸口,土肥原次郎欣赏地赞叹了一声。他温柔地摸摸芳子的脸,滑过她娇俏的面容,鲜红欲滴的芳唇。芳子眯了眯眼,眼神涟漪出一道妩媚冲进土肥原的眼里,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她眼光变得流动柔软。可是他仍旧暗了眼神,抬眼看向一旁和那些商人聊天的杨慕次。

“去~去请杨慕初跳支舞~再去天台单独聊聊~”
“可是……”。
“去,不准被拒绝!”土肥原次郎厉声说。

山口芳子倏然一惊,微微颔首,扭身向杨慕次走去,她轻轻抚摸齤胸口的红宝石,心底一沉,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块宝石里镶嵌着一枚窃听器。

杨慕初碾碎手里卷着小纸条,丢进黄浦江里,江水顷刻吞噬了它。江水很平静,发射出月白色的亮光。杨慕初抬眼看了看俞晓江被大大的帽子掩了大半的脸,微微有些急躁。他抬手看看手腕上的表,酒会已经开始了,小混蛋肯定已经去了。
杨慕初习惯性地用右手拇指摩挲着已有些许的划痕的表面,这块金表虽然名贵,但是保养得并不好,表带内侧还有隐隐的血迹,那是杨慕次留下的陈旧血迹。

楼主 烟火星辰  发布于 2013-07-10 00:37:00 +0800 CST  
好久米有更新了呀。大家还记得剧情么我错了。
请小秘坐SF@紫梦ylt@xuecindy
稍上小秘家真爱@肖怀可

楼主 烟火星辰  发布于 2013-07-10 00:39:00 +0800 CST  
货怎么还没到?”梁以霆快步走到杨慕初和俞晓江旁边,低声问道。
杨慕初回头冷冷地撇了梁以霆一眼。“你以为是菜市场买大白菜么?”
梁以霆心底一跳,后退了一步。旋即又懊恼地腹诽道:切~我怕他干什么。他不过是唯利是图的商人,自己和他只不过做黑市买卖,又不欠他的。
梁以霆心中暗恼,右手虚握成拳在左手掌心轻击了一下。

江边风大得很,俞晓江穿了一条深灰色的阔腿长裤,被风吹得贴在腿上,隐隐勾勒出细长笔直的腿。
“梁先生,别着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把东西都放在瓷器里,可能会慢点。”俞晓江冲梁以霆笑笑,“这种买卖我们不是第一次做,你不用担心。”
梁以霆听了俞晓江的话,心底舒服很多,却又生出一丝鄙夷。

“来了!”何三一溜小跑着过来,本来跑得挺急的,鞋子在地上磨蹭出声响。可是看到杨慕初黑面 神一样地杵在哪里,赶紧抓紧了脚趾,飞快溜到梁以霆身后。

三辆大货车向码头驶来。
“杨先生~”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敏捷地跳下车。
杨慕初勾了勾嘴角,走上去,“薛老板~”
“久等啦!”薛碧玉冲杨慕初抱抱拳。
杨慕初也回礼,“薛老板言重了。”
薛碧玉点点头,也不纠结虚礼,指指身后三俩卡车。“一辆硬货,两辆软货。配在二等白瓷品。”
“恩~”杨慕初点点头。

梁以霆不懂黑市上的行话,但是他也能猜到什么是硬货,什么是软货。
“来~让兄弟们卸下来,放到船上吧。”俞晓江淡淡吩咐道。
“让我先看看货~”梁以霆急道。
薛碧玉一愣,挑了挑眉,他和杨慕初合作多少年,还没有验货一说。一是他薛碧玉名声好,可信;二是这杨老板的货都是见不得光的,他自己怕也没嚣张到在码头验货。
“不用了,我信得过薛老板。”杨慕次说道。
薛碧玉笑了笑,看了梁以霆一眼,“杨老板别急,这位兄弟说得有道理,要不你们点点货?”
俞晓江带着淡淡笑意,“这上海滩上,谁不知道薛老板一诺千金,我们没有验货的必要。”
“哈哈哈~夫人谬赞了!”薛碧玉笑得胡子抖了抖。

梁以霆张了张嘴,却没在说什么。识时务他还是懂的,这也许是他们的规矩。
薛碧玉带了人把货装进货船里,便离开了。
何三看着箱子里的瓷器,有些迷糊,梁先生说是重要物质,可这些个瓶瓶罐罐有多重要?
突然何三突然恍然大悟,这一定是从小鬼子眼 皮子底下保住的一点文物了。

梁以霆看了看满当当的货船问道,“什么时候开船?”

杨慕初低头看了看脚下

楼主 烟火星辰  发布于 2013-07-10 23:42:00 +0800 CST  
慕初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河水,刚才的纸条早就被卷走,他神色严肃,“自从土肥原次郎来了上海后,出上海的货船查得严。刚才我得到消息这几天都是李铭翠李副主任亲自查货,我们这船蒙混过关恐怕有点难。”
俞晓江轻轻喟叹一声,虽然薛碧玉他们已经尽可能隐蔽了,可76号的人都长着狗鼻子,怕还是有些察觉到了。是了,那么大批量的收购,实在是难以做到毫无痕迹。

“那怎么办?”梁以霆有些焦急地问道。
杨慕初按了按眉心,“这个我来解决,你不用管。反正货到了天津卫,你们才给钱么。”
“可是……”梁以霆看着杨慕初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有些不爽,可是这批物资是救命的。他不能得罪杨慕初,要不然他从哪里去找这么多东西。
梁以霆沉吟了会儿,到了别,又忧心地看了几眼,和何三离开了码头。

“我已经找了可靠的人来守着。”俞晓江说道。
“恩。”杨慕初点点头,“那我们走,去和平饭店。”
俞晓江偷眼看着杨慕初一脸淡然,“这货怎么出去,你有准注意啦?”
杨慕初无奈地耸耸肩,“我没有啊。”
“是么?”俞晓江偏头笑了笑。
杨慕初摸了摸鼻子,“问那谁去?那小混蛋不是能耐得不行么!你们组织的事情,我才不操心。”
“是么?”俞晓江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不知道杨老板一天到晚跑来跑去,半夜才着家,是因为什么?”
杨慕初一挑眉,“杨夫人管得真够严的。怕我去寻花问柳么?”
杨慕初勾起一抹戏谑地笑意,“可是呢,另一个 一天到晚跑来跑去,半夜才着家的混蛋才是你该操心的人。”
额,俞晓江微微一愣,到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那混蛋虽然不解风情,呆头呆脑的,但是很抢手哦!”杨慕初坏笑道。
俞晓江微微气结,无力地看杨慕初一眼,不再说话。这人,嘴上功夫一流,她才不跟他胡扯!
土肥原次郎看着山口芳子袅娜的背影,微微虚了虚眼。他记得小时候,叔父带自己去狩猎。总要带上丰厚的饵食,比其他猎人都多得多。自己问叔父为什么,其实别人那一点点诱饵也可以扑捉到猎物了啊。他记得叔父沉毅的侧脸。

“次郎啊,先要更大更好的猎物,就必须给它做够诱惑的诱饵。舍不得诱饵的人,是抓不到好猎物的。”
事实证明土肥原贤二是正确的,而且他也成功的用丰厚诱饵抓到了整个东北。
土肥原次郎一直记着这句话,后来他发现中国 人的一句话可以更加贴切地形容,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楼主 烟火星辰  发布于 2013-07-10 23:45:00 +0800 CST  
放出这个诱饵,想试出自己身边的美人是不是一条吐着毒芯的美女蛇,想试出76号的暗桩……

(第二十三章完)

楼主 烟火星辰  发布于 2013-07-10 23:46:00 +0800 CST  
我简直是太勤奋了 把自己都感动得热泪盈眶 电脑没网 用手机流量发文啊 快来表扬瓦

楼主 烟火星辰  发布于 2013-07-10 23:48:00 +0800 CST  

第二十四章

远远望向和平饭店,华灯照耀,光火辉煌。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歌舞俨然,宛若升平盛世,无边繁华。
杨慕次把自己陷在柔软的沙发里,眯眼看着喧嚣的舞池,抬手轻轻按了按太阳穴,微微有些眩晕,不知是一年多没沾过酒的缘故,还是这流离的灯光,晃花了眼。

“杨先生,这事我们就这样说定了,用我的船走货,还得请您多在季老爷子面前美言。”楼樊荣给杨慕次斟上一杯酒。
杨慕次皱了皱眉,“楼老板,你也知道,老爷子这批货要得又急,又容不得差池。你的船行上次少了钟春煜的东西,已经跟青帮结下了梁子,我这……”
“诶~杨先生,现在上海滩谁不知道老爷子最看好的是您啊,你才是下一代的上海王,他钟春煜……呵呵”楼樊荣冷笑几声,眼中流出不屑。
钟春煜这个笑面虎,以前他跟槐白茂争,拼了好大的气力搞垮了槐白茂,也和自己结下了梁子。可是现在,这个杨慕初,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不过半年,就在青帮的大佬中混得一席之地,季老爷子对他的偏宠,连自己这个旁人都看得明明的。钟春煜,想做上海王,呵,恐怕难啊!

楼樊荣端起酒杯,递给杨慕次,“拜托杨先生了。”
“说实话,不是老爷子催得紧,我的那几条船腾不出空来,我也不敢担这个风险找您楼老板。不过您都这么说了,那就多辛苦楼老板了。”杨慕次一脸为难道。
“哪里哪里,多谢杨先生~”楼樊荣端起酒杯和杨慕次一碰,两人一起将酒倒入腹中。


“杨先生~”软糯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杨慕次抬眼,看到所有的灯光都倒映在她澄澈的眸子里,就像她胸前的宝石一般,流光溢彩。耳边是熟悉的音乐,Por Una Cabeza,一步之遥。
现在她离自己也只有一步之遥,可是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烽火连天。
他一动也动不了,就是那么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明亮的眼,艳红的唇。直到她轻轻俯下身来,雪玉的双臂环上自己的脖子,幽暗的香牵引着自己的呼吸。
红唇轻启,“可以和我跳一支舞么?杨先生?”

“啊呀呀,杨先生艳福不浅啊!”楼樊荣的笑声,让杨慕次清醒了。
他咬了咬唇,轻轻拍了拍山口芳子的手,低声道,“芳子小姐,不好意思。在下腿上旧疾未愈,跳不了这么快的舞步。”
山口芳子的眼神略微有些失望,是了,他现在离自己越远越好。但她不在意地轻笑了一下,“杨先生可是今天舞会上第一个拒绝芳子的男人呢。”她拉起杨慕次的一只手,轻轻放到自己胸口,她将他的手盖在璀璨的红宝石上,又将自己的手覆上去,轻按了几下。
杨慕次一愣,抬眼看了看山口芳子,展颜一笑,站起身来,反手握住那只柔韧的手,微微偏了偏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是么?那杨某罪过可就大了~”


穹顶上巨大的水晶吊灯,照得四壁灿然生辉。他像以前一样带着她轻轻旋转,周围的人脸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在不断的旋转中,他们的脸明明灭灭,渐渐模糊成一片。刹那间,似乎倒转了时光,同样的光影,同样的音乐,她自己交给他,让他带着自己旋转,旋转……
一样的酒色迷离,一样的刻意做戏。
四周的人都不断地抬眼看着杨慕次和山口芳子,其实因为杨慕次的左膝有伤,步子有些拖,不够快。但是两人眉目精致,身形飘逸,气度风姿更是不凡,一眼望去,不免惊艳。

土肥原次郎闷声喝掉一杯酒,烦躁地拉下耳朵里的微型耳机。他眯了眯眼。不知道是芳子真坦荡,还是杨慕初太狡猾。不!不行!今晚他一定要试出这个杨慕初的真假深浅!

“去~倒上三杯威士忌!”土肥原次郎对一旁的侍者吩咐道。
白色的药片坠入酒中,迅速地融化,酒水依旧透彻明亮。

梵婀玲的尾音颤抖着拉出依依惜别,杨慕次和山口芳子微微分开。芳子的视线正好着杨慕次的嘴唇,他微微地喘息着,呼吸的温热气息撞在她的侧脸,微微酝起了粉红。
一步之遥,脑中的旋律挥之不去,这是一场没有尽兴的舞蹈,永远只差最后一步,总是怅然若失。

“啪啪啪~”一阵突兀的掌声响起,土肥原次郎嘴角扬起笑容,“啊呀呀,杨先生和芳子的舞姿可真是行云流水,刚柔相宜啊~来来来,在下敬两位一杯。”
言罢,端起侍者盘子里的一杯酒递给杨慕次,又给了芳子一杯,自己一举酒杯,“在下先干为敬!”
山口芳子心中一凛,手指扣紧了杯子,她太了解土肥原次郎了,他不会善罢甘休。
杨慕次神色未动,轻笑了一下,将酒倒入喉中。
土肥原次郎眼神亮了亮,打了个响指,侍者又倒上三杯威士忌。


山口芳子被土肥原次郎请到台上唱几曲,大厅里暗了灯,只有一束追光照在舞台上,照在山口芳子的脸上,明晃晃的一片,她根本看不清台下,只觉得人影憧憧。


“杨先生~杨先生!”几杯酒灌下去,杨慕次已经彻底晕眩,他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倒。土肥原次郎赶紧架住杨慕次,扶着他坐在沙发上。大厅里灯光很暗,没有谁注意到这里。
土肥原次郎轻轻晃了晃杨慕次,杨慕次没有丝毫反应,微微张了张嘴,显然是醉得不轻。呵,不是他酒量就这么差还是药的缘故。
土肥原次郎放的是美国人罗伯特·豪斯发现的吐真剂,要是没有经过特别训练的人,估计没什么抵抗。

“杨慕初~”土肥原次郎压低了声音,杨慕次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嘴巴不自觉地张了张,没有回应。
土肥原次郎,眉头挑了挑,又叫道:“杨慕次~杨慕次~”
杨慕次的眉头皱起,仿佛正经历着什么痛苦,他苍白失色的唇瓣轻轻碰了碰,“丽丽……”
“什么?”土肥原次郎晃了晃杨慕次,他的声音小得几不可闻,他根本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你到底是杨慕次还是杨慕初?!”土肥原次郎掐住杨慕次的手臂,恶狠狠地低吼道。
“不是……”似乎很难受,杨慕次开始小幅度地挣扎。他费力地想抬起眼皮,他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手心。
“不是什么?”杨慕次微微睁开了眼,眼前一片黑暗,有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
他又极其疲惫地闭了眼。


台上一曲终了,灯啪地一声打开了。

山口芳子下了台,想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但是她还有一首歌。突然,她顿了足,走到不远的滕姿和易邨生面前。
“哎呦~”山口芳子的腿撞到滕姿的沙发腿上。
“没事吧?”滕姿站起来,扶住芳子。
山口芳子冲滕姿和易邨生笑笑,摆摆手,“没事,我看杨先生似乎喝得有点多,着急去看看,没注意。”
“杨先生?”滕姿朝杨慕次的位置看了看,蹙了眉。转脸看向易邨生。

“……雅淑……晓江……丛慧……丽丽……”
杨慕次似乎很痛苦,额际渗出细密的汗水。
土肥原次郎仔细地辨认着杨慕次的呓语,最后微微愣了愣。
妈的!原来是叫了一串女人的名字!够花的!


“哟~杨先生醉得不轻啊~”易邨生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滕姿站在易邨生身边,端起一碗茶,用胯部轻轻碰了碰易邨生的肩膀,“还说别人,你也喝不少。喝了醒酒茶才好点。”
滕姿绕过易邨生,坐在杨慕次身边,“让杨先生也赶紧喝点醒酒茶~”
“哈,好的。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土肥原次郎讪笑几声。

“咳咳咳……”
杨慕次微微被呛了一下,扶着额头,缓了半天才睁开眼睛。歉意地对众人一笑,仍旧迷迷糊糊地说,“唉~不胜酒力,丢人了~”
“哈哈,杨先生没事~”易邨生咧嘴笑笑,“我让人给阿次去了电话,让他马上来接你。”
“不用!”杨慕次费力支起身体,摆了摆手,“我有司机,他送我回去就行。”

他有些急,万一土肥原次郎发现大哥没在家,怕又会起疑。自己必须马上回去,虽然土肥原次郎下的药对自己没什么作用,但是要是真醉到不清醒,对于自己这样的人,还是极其危险的!
“那我送您去吧!”易邨生说道。
土肥原次郎微微蹙眉,这个易邨生又凑什么热闹!
“太麻烦易主任了~”杨慕次有些迷瞪,看着易邨生的影子在眼前晃着。
“没事,我和阿次是好兄弟么~”易邨生拍拍手,架起杨慕次,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土肥原次郎也赶紧喊人帮忙。
八嘎!土肥原次郎看着杨慕次的背影,心中暗恨!他回头,看到舞台上,山口芳子又登了台,风姿绰约地用日语唱着《东京夜曲》 。


刘阿四坐在车里,叼着一根烟,越发地焦躁,老板怎么还不来,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他坐在车椅上,推开车门,把一只腿搭在地上,打开烟盒,摸出烟盒里最后一根烟,塞进嘴里。
“阿四!”
“老板!”阿四猛一回头,看见阿初开着车,俞晓江坐在一旁的副驾驶位上。
阿四想把烟灭掉,阿初冲他摆摆手,笑语道:“不用!我戒了小混蛋的烟,我知道你也跟着憋了很久。”
阿四笑了笑,还是灭了烟。

“哟~阿次!”易邨生扬声唤道。
混蛋!阿初一回头,看到杨慕次白着一张脸,醉醺醺地靠在易邨生身上。他心中愤然暗骂着,快步冲上去,一把扶住杨慕次。
“怎么喝成这个样子!”杨慕初恨声道。
“哈,高兴么~”易邨生歪嘴笑笑,帮着杨慕初把杨慕次扶进车里,“你小子今晚也很快活啊,都不着家~”
杨慕次微微一动,抬眼看了易邨生一眼。
杨慕初暗暗拉了拉他,暧昧地撇了撇帮自己扶着阿次的俞晓江,笑道,“在家,只是在忙,不方便接电话。你看我这不是来了么。”
易邨生一听,吃吃地笑了笑,“看来,我这电话不合时宜。不过,来的够快啊~怎么越来越……”
“呸~行了啊~谢了,我先回了~”杨慕初匆匆给易邨生晃了晃手,一头钻进车里。


“阿四开车!”
“是~”
阿四一脚油门踩出去。
车里的烟味还没散,杨慕次被激得一阵呛咳。
杨慕初一急,顿时火起,“谁让你在车里抽烟的!”
阿四愧疚地低了低头,“阿四知错!”

“阿次~”杨慕初抬手拍了拍杨慕次的脸。
杨慕次看清楚是阿初,意识放松下来,扯出一抹笑,“大哥!”
怎么大哥换发型了,跟自己的一样,真不适合他,他一边想着,还伸出手去抓阿初头发。
阿初一把抓住弟弟试图在他头上肆意蹂躏的手。

“大哥!”杨慕次看着阿四的后脑勺,笑了笑,“好久没烟抽,闻闻味儿过瘾,你也不准啊!”
“阿次~”俞晓江嗔怪着看着杨慕次,真是的,哪里易燃,点哪里,还嫌阿初不够生气么!
杨慕初被气笑了,“怎么,那你今晚上的酒瘾过爽了没有啊?”
杨慕次按了按额头,想着今天的确喝得有点高,傻呼呼地点点头。
“混蛋!”杨慕初简直气得头疼。

好不容易把杨慕次洗洗刷刷弄干净了,扔到床上。杨慕初和刘阿四都累得筋疲力尽。杨慕初刚刚坐在沙发上,就听到楼上一阵响动。
该死的!
杨慕初立刻冲上楼。

杨慕次从床上翻起来,跌跌撞撞扑到洗手台上便开始吐。胃里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抽搐着缩成一团。他晚上基本没吃什么东西,最后呕出来的全是黄胆苦水。
“阿次!”
杨慕初也跟着杨慕次跪在水槽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杨慕次扭头看了杨慕初一眼,又开始吐,他死命按着自己的胃,从来醉酒没这么难受过,头疼的要命,胃疼地要命,泪水也跟着冒出来,淹住了眼睛,看着什么都模糊。
杨慕初一把掐了慕次的脉搏,跳的突突地,他拍了拍慕次的背,扭身倒了水,递给慕次。
“喝点水再吐~”
慕次点点头,端起水杯喝了一点,可是胃里反射式的抽搐,酸涩的胃液翻涌,慕次又止不住地呕出黄水来,像有一串火燎过食道,喉咙被烧得干涩剧痛。

慕次脸色一片惨白,汗水泪水糊了一脸。
阿初蹙紧了眉,轻轻拍着他的背,用毛巾给他擦脸,咬牙切齿,“你到底喝了多少!不要命了么!”
慕次费力地扯开嘴角笑笑,“我有分寸的~”
“有分寸个屁!”阿初低声骂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的身份,怎么能够喝醉!”
慕次垂下睫毛,喘了一会儿气,低声说道,“放心,在看到你之前,我是不会醉的。”

阿初一愣,咬紧了牙,翻开慕次被他自己掐出血的手心,恨声说道,“快点洗把脸,滚去睡觉!”

楼主 烟火星辰  发布于 2013-07-16 00:07:00 +0800 CST  

楼主:烟火星辰

字数:209404

发表时间:2013-01-22 05:2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4-16 14:05:0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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